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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飯團桃子控] 貴女重生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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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1:42:02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一百二十章 睚眥必報

  她因為脖子被勒得厲害,又被程處英打了幾拳,說話聲音嘶啞,又上氣不接下氣的,一時之間,聽起來竟如杜鵑啼血,聲聲哀鳴。

  在場的夫人們,都忍不住拿起帕子擦淚。

  徐竇的母親更是走上前去,一把摟住了沈琴,「傻孩子,諢說什麼?你一個深閨女子,這些事情又不是你做下的,與你有何干係,你這麼就想不開要去死。你娘在天上看著,該是多麼的心疼啊!」

  沈琴卻是猛的拿起了一旁的剪刀,眼睛直定定的看著李夫人,唰的一下,剪開了自己的裙子。

  秦昭一把奪過剪刀,「琴娘,你這是做什麼?」

  「昔日三國管寧與華歆園中鋤地,華歆掘金,欣喜若狂,管寧不為所動;有乘華冕過門者,華歆出門看熱鬧,管寧如常;管寧遂與之割席而坐,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沈琴與李家大郎,非同路人,割袍斷義!還請李家夫人,將琴娘庚帖送還,給琴娘留一清白。」

  十八娘擦了擦眼淚,「阿姐,你這是何苦,自有父兄為你出頭。」

  沈琴卻是搖了搖頭,「琴娘累及沈家聲名,實在無顏見父兄。」

  這時候沈耀突然快步的走了進來,只見他臉色蒼白,胸口還微微泛紅,血跡斑斑。那躲在沈家地窖裡,受了恩惠的人家,趕忙圍了上來,連聲道謝。

  沈耀卻是連稱不敢,慚愧的對李夫人說道:「阿妹性子剛烈,讓李夫人受驚了。只是這庚帖還請夫人送還。畢竟婚姻大事,結的是兩姓之好,若是因此結了仇怨,可是大大的不美了。李探花七巧玲瓏心,自能娶得好婦。家父尚在朝中,未及歸家,還請夫人體諒我這個當長兄的難處,聘禮已經請人送回李府去了,這是貴公子的庚貼,請接。」

  那李夫人氣得直哆嗦,險些暈了過去。

  眾人的眼光,簡直有如刀子,將她身上的衣袍,一件一件的劃開,顯出一個骯髒而醜陋的內裡!

  她不用看,都知道,這些人在稱讚沈琴是個烈女,而她的兒子,卻是一個矇騙女子,貪生怕死的小人!

  她的手抖著,接過那張庚貼,微微冷笑道:「你們沈家想要另攀高枝,直接說便是,何必鬧這麼大的陣仗。沈琴這種兒媳婦,我也是不敢娶的。」

  到這個時候還睜眼說瞎話啊,明明沈耀上門退親,李家左右不肯好嗎?不然,她能出此下策?

  十八娘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夫人,我這下子總算知道探花郎的秉性像誰了。若不是今日見了孔家小娘,我阿姐可還是被蒙在鼓裡呢!還有那救命之恩,也是夫人您今日才當眾初言……若一早便知,大約父親早就上門退婚了。」

  「我們沈家信守承諾,可最看重的是風骨!這種東西,李夫人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明白了。」

  她這話說得重,李夫人頓時如遭雷劈,恨不得上來把沈十八給撕掉了。她越想越氣,兒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在她心中,那是一等一的好,哪裡容得別人半句不好。

  李夫人想著,一把衝了上去,像是一個瘋婆子一般,抬手就要掌摑十八娘,卻被程處英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這個夫人,好不講理,明明就是你們家騙人,不對在先,若是想要繼續這段姻緣,光明正大的道個歉不就好了。琴娘都快死了,你不為所動也就罷了,怎麼還要動手打人啊!」

  「今兒打一開始,我就在這裡,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這是非曲直,大家只有論斷。李夫人也是大家出生,怎麼不知道君子動口不動手的道理?」

  十八娘聽了暗自好笑,昨兒個程處英還說自己是女子,並非君子,當然要一言不合就動手了,今兒個反倒是說起李夫人了。

  李夫人看到眾人鄙視的眼神,也心知自己個被氣昏了頭,走了一招昏棋!舉起袖子掩面倉皇而退。

  沈十八朝著眾夫人和小娘行了個大禮:「本想請各位前來賞燈,不料出了這樣的事情,是十八娘之過,改日一定一一登門致歉。」

  眾人哪裡不知道這是送客之意,紛紛起來告辭。十八娘也不小氣,每位夫人小娘,都送了她們適才最為喜愛的花燈。

  徐竇和程處英最後才走,程處英眨了眨眼睛,笑道:「好你個十八娘,連我們也使喚上了,明兒個非得請我喝酒賠罪不成。」

  十八娘紅了臉,「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李家非良人,卻偏偏不肯退婚。今日多謝兩位姐姐相助了。」

  等她們走了之後,沈琴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她一邊哭,一邊說:「十八娘,那程處英到底是哪裡來的人物,快把我錘死了!那李夫人看我像要吃人一樣,這樣做真的沒有問題嗎?」

  十八娘看著她,認真的說道:「阿姐,其實如果能勸得阿爹出面,李家必然是不敢不退婚的!」

  沈琴一口老血堵在喉嚨裡出不來,簡直要被她氣死了,「我是你親姐姐,你何苦如此整我?日後李家恨死了我,指不定要阻攔我的婚事。」

  「阿姐,此番你若靠了阿爹,日後事事都只想著靠別人。十八娘如此做,就是要讓阿姐看清楚了,即便是阿姐自己,也是能夠解決這樁破事的。阿姐,你看,今日你做得就很好。你連死都不怕了,以後何所畏懼呢?」

  沈琴一愣,若有所思起來。

  十八娘拉著秦昭就出了門,留她一人在那兒想著。

  秦昭捏了捏十八娘的臉,苦笑道:「你這是做什麼?明明是為了她好,怎麼故意氣她。經過今夜,誰不知道我們琴娘是個有風骨的好小娘。倒是那李謙之畢竟是趙郡李氏出生,日後若是報復回來?」

  十八娘眨了眨眼睛,「因為我就是睚眥必報的人呀!阿姐先頭裡那樣白眼狼,氣得我幾日吃不下飯,還不興我氣回來,讓她每每想起此事就吐血,幾日也吃不下飯麼?」

  秦昭一聽,與十八娘對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也說是趙郡李氏了,那李謙之不過是其中的滄海一粟,本在族中就失道寡助,沒有人會幫他對上吏部尚書府的!就算報復回來,不還有我爹在前頭擋著嗎?」

  「再說了,等明兒個你就知道了,他的麻煩還在後頭呢!」可不是,讓十八娘這麼一鬧,大家還不聯想起他與賈大家在溫泉莊子裡不得不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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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1:42:12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一百二十一章 腸子悔青

  十八娘心底裡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若是沈琴真的想明白,自然會感激她,這樣她們還能勉強有幾分姐妹情分。

  若是因此她氣她,那不用割袍,已然斷義。

  畢竟她並非真正的沈十八,也並非與沈琴一同長大,原本就沒有什麼深情厚誼。她為她擋了這一劫,也算是報答魯萍的活命之恩,仁至義盡了。至於她日後過得何如,還得端看她自己個了。

  等到第二日一大早,李府就將沈琴的庚帖還了回來。

  沈耀心中的一顆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十八娘用了朝食,剛要出門去看看鋪子裡的損失,就看到沈琅打扮的人模狗樣的,胸口上還彆彆扭扭地別著一朵小白花兒。在寒風中抖抖嗖嗖的。

  「琅哥哥節哀,不知道是哪位長輩西去,能讓你服喪呢?」

  沈琅除了對著沈耀,對別人那是一概沒有個好臉色。

  「庸俗!賈大家沒了,我們要給她做一場法事,超度一番。這種風雅之事,你一個小娘,是萬萬不會懂的。」

  得來全不費功夫啊這是,十八娘拿著帕子擦了擦眼睛,「這賈大家也當真是枉費了卿卿性命。當時那地窖裡只剩一個空位了,本打算給大兄留著的,你知道的,大兄久病剛癒,怎麼能上戰場。」

  沈琅原本一臉的不耐煩,一聽到沈耀的名字,頓時轉過頭來,直直的看著十八娘,問道:「那大兄怎麼受傷了?」

  「大兄高義,怎麼可能同那凡夫俗子一般躲到地下去?正好賈大家一個弱女子過來了,大兄便把位置讓給了她。」

  「就是,大兄心腸最好了,但是你是怎麼做妹妹的,怎麼不勸大兄下去,賈大家算什麼東西,她的命哪裡比得上我大兄的命!」

  十八娘被沈琅的話震住了,賈大家不算什麼東西,你怎麼還給她戴小白花呢?真不知道沈琅幼時經歷過什麼,在他心中,當真是沈耀就是人,別人都統統不是人了。

  見十八娘不說話,他嫌惡的繼續問道:「大兄不是把位置讓給賈大家了嗎?那她怎麼還死了。你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讓我問這個問題麼?怎麼著吧,想讓我做什麼?」

  十八娘突然覺得,方才拿沈耀來套沈琅的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傻子。

  「因為李謙之搶了最後一個位置。他騙我沈家,還拉阿姐擋槍,我咽不下這口氣,想讓你去宣揚宣揚他的豐功偉績,你看如何,哥哥?」

  沈琅抱胸看著沈十八娘,突然笑了,「看在你這麼歹毒的想要斬草除根的份上,這個忙我幫了。別裝了,沈家的名聲,在你心中算個屁。記得,你欠我一次,誰讓你多管閒事。」

  說完,他把小白花扯了下來,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提著一壺酒,大搖大擺的出門去了。

  十八娘看著他的背影,罵道:「彆扭鬼,總是這樣說話,日後有得後悔的。」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人影跳了出來,拍這腦袋大喊,「可不是嗎?我現在就後悔了。十八娘,你爹在家嗎?讓他出來抽我一頓吧,抽了之後就當我那日氣他的話沒有說!早知道琴娘會退婚,李子期娶不娶得了妻關我屁事啊,我怎麼就那麼嘴賤呢,腸子都悔青了我!」

  原來昨日徐竇回去之後,就與徐武說了沈琴退婚之事,徐武一聽,一腦門子汗!

  那日對沈耀說的話,還歷歷在目。

  他居然對沈琴的爹說,「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們這些草莽出生的武夫嗎?若是十八娘生了個和你一樣的,長著捲毛,藍眼睛的娃……」

  想想都是淚啊,沈澤那麼好脾氣的人,居然氣得都打他了,還說看到徐家小子就來氣!

  看到徐家小子就來氣……

  現在負荊請罪還來得及嗎?

  李子期從他身後走了出來,白了他一眼,直直的走向十八娘:「天這麼冷,你站在這兒幹什麼?大麾也不披一件,我讓人送來的好皮子,這麼不見你用,手爐子也沒有拿……」

  十八娘小臉一紅,這還是他們賜婚之後,第一次見面,這個人,當真是囉嗦。

  李子期勾了勾嘴角,從懷中掏出來一條白狐狸毛的圍脖,圍在了十八娘的脖子上。

  這圍脖暖暖的,顯然還帶著他的體溫。

  「我拿這次救太子打吐蕃的功勞,換了賜婚,陛下還賞了我一套大宅子,你看你喜歡什麼樣兒的,我好遣人去修整。這次論功行賞,你哥哥們怕是都要升官了。」

  十八娘大喜,「這可是好事。省得庭哥哥日日遊手好閒的。」

  沈庭自從邊關回來之後,一直都沒有領什麼實差,他倒是不急,只日日練武,倒是十八娘,瞧著心煩。

  「嗯,都是好事。明兒個我就正式要遣人上門來提親走六禮了,雖然已經賜婚了,但是該有的,一樣都不會少的。你的嫁妝準備得怎麼樣了?我這兒有些銀票……」

  十八娘心裡暖暖的,卻是搖了搖頭,「放心吧,絕對配得上李世子你了。」

  何止啊!就是買上十個李世子,十八娘她也買得起!就李子期那點兒產業,她壓根瞧不上眼好嗎?

  「對了,那日我在盧國公府,見到你的妹妹們了,我好像一不小心的得罪了芬娘。」

  李子期搖了搖頭,「無事,除了子君,其他的人,你一概不用理會。」

  徐武見二人不理會他,惱怒的走上前來,罵道:「你們二人也太不夠義氣了,哥哥我可是才捨命救了你們,還當那鵲橋上的喜鵲,供你們踩著過河啊!這才過了河就拆橋,說吧,我娶琴娘,還有沒有戲?」

  十八娘和李子期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徐武氣極,「你們這算什麼朋友?我怎麼就不可能了?」

  「你也說了,你都得罪我父親了。而且,我父親的確是不喜歡武將。再則,現在我阿姐剛剛退了婚,定然不會這麼快又另外擇婿的。」

  徐武並非真蠢,點了點頭,「你說得有理,不過我還是先找我娘,去沈大人那掛個名兒。萬一呢……」

  說完,一溜煙就跑回去了。

  十八娘看著李子期,突然想起了當日之事,問道:「說起來我還不知道,當日你是怎麼說服我父親,讓他同意我們的親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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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1:42:23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祭奠亡母

  隨著一場場的大雪下來,鎮平王府快速的走完了六禮,婚期定在了明年的三月裡。

  說起來,明年對於沈府而言,當真是喜事一樁接著一樁的。等十八娘出嫁之後,大約就要替沈琅娶親了。那時候李謙之和沈琴的事,也成了過眼雲煙,這長安城裡有的是談資,無論是多大的事,議論個幾日,也就漸漸地被人遺忘了。

  就好似一場大雪下來,人們只看到了雪的白淨,卻忘記了它所掩蓋的骯髒。

  品榴苑裡,燒得暖哄哄的,滿地都是金黃的紙錢,十八坐在桌前認真的用白紙包著包袱,她的面前已經有厚厚的一遝了。

  沈庭甩了甩自己的手臂,撓了撓頭,弄得滿頭紙屑,「我們包了這麼多錢,夠阿娘用上幾輩子了吧。十八娘還買了金山銀山,更是弄了房子馬車的。不過,你弄紙糊的丫鬟也就罷了,怎地還弄小廝呢,個個我瞅著有些像我爹呀。」

  沈耀聽著,寫包袱的筆一甩,一下子扔到了他的頭上,「父親也是你能編排的,好好的包,你看阿琅都包了多少了。」

  沈庭扭頭一看,沖著沈琅呲了呲牙,大家都坐在桌邊包,偏他要弄個小凳兒坐在沈耀旁邊,也不嫌腰疼。

  見沈庭看過了,沈琅幽幽地看了看他的身後,眼神閃閃躲躲的收了回來,沈庭被看的毛骨悚然,結結巴巴的問道:「阿琅,我的身後有什麼,你可勁兒瞧……」

  沈琅卻是不說話,對著他陰深深的一笑。沈庭一個激靈,嚇得一跳三尺高,風一般的跑到十八娘身後去了。

  這一下子,滿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沈庭這才明白過來,頓時大怒,「阿琅,你個混蛋,竟然誆我。」

  沈琅卻是懶得理她,兀自包自己的,不一會兒,最後的一些也全部都包完了。

  兄妹幾人將著包袱紙都裝在籮筐裡,使人搬上馬車,然後齊齊起身,去給魯萍上了香,準備往福應禪院而去。

  「阿琅,你也一同去吧?」沈耀見沈琅站在雪地裡不動,沖著他伸出手,說道。

  沈琅卻是搖了搖頭,「嫂嫂要照顧好哥哥,我就不去了。」

  說完他沖著十八娘喊道:「小十八,這次要是哥哥再受傷,仔細你的皮。」

  沈十八氣不打一處來,「你若是擔心,自己個去不就行了。我是小妹,你作甚只喚我一人?」

  沈琅卻是看了看沈庭,又看了看沈琴,悠悠的吐了兩個字,「蠢,傻。」

  說完轉身就回府去了。

  沈庭一把從馬上跳了下來,「別拉住我,看我不打死他這個狗東西。」

  「阿庭,走了,再不走,要誤了時辰了。阿琅從小就是這樣的,他其實是一個好人。」

  沈庭到底不敢違逆沈耀,氣呼呼的上了馬。

  福應禪院就在長安城內,香火鼎盛,不少達官貴人來此做水陸法事。

  如此大雪皚皚,又是年關,十八娘兄妹便選了這裡,為亡母誦經三日。

  一到山門,就有那守門小僧引了眾人去換了素色衣物,去了環釵,卸了粉黛。

  佛堂裡已經坐滿了大師,正在頌經,香燭燎燎。十八娘跪坐了下去,也跟著頌了起來。

  心中卻是碎碎念著:小女雖乃大晉亡魂,卻感念再世之恩,已然為你報仇了。那武氏姐妹已死,只剩那黑衣殺手尚未找到,日後若是遇見,一定手刃此賊。黃泉路急,且一路好走,來世投個好胎,莫再耽於情愛了。

  沈澤他,怕是一輩子都沒有喜歡過魯萍吧,心裡頭,還指不定怎麼恨她。

  大兄已娶賢妻,二哥近日升遷,阿姐遠離渣男,十八娘自己個也有了歸屬。日後……日後又能怎樣呢?十八娘越是說著,越是萎靡,到最後竟然恍恍惚惚起來。

  她來了長安之後,日日如同戰場一般,沒完沒了的糟心事,只憑著心中的一股信念,一路披荊斬棘了下去。可是事到如今,大仇已報,阿哥阿姐也不需要她了,那她日後,還能做些何事呢?

  莫不成,就是日日夜夜等死?那既然如此,何不現在就死?

  「十八娘,十八娘!」朦朧之間,她只覺得有人在拼命的喊她,她想動卻是一分一毫都動不了,好似三魂六魄都即將從身體中渙散開來一般。

  十八娘不由得心中苦笑,也不知道是魯萍發現她不是自己的女兒,要將她趕出來,還是這寺廟裡的老和尚,法術太高,看出了她是一個借屍還魂的妖孽。

  突然之間,她只覺得耳旁的佛音大震,幾乎要將她震散了,她一睜開眼睛,卻是發現自己正躺在冰冰涼的地板上,周圍圍滿了人,沈耀正焦急的喊著十八娘。

  而在她的面前,坐著一個兇神惡煞的老和尚。

  這麼凶,竟然也入了佛門。

  「小施主思慮太重,傷了氣血。這世間萬物,自有緣法。該來的總會來,該去的總會去。佛渡眾生,自己亦是眾生,渡不了自己,何以渡人。你從來處來,將往去處去,既然來了,就是緣法。」

  十八娘大驚失色的看著面前的老和尚,他竟然看破了自己的身份。

  「多謝大師指點。」

  老和尚看著她,又繼續說道:「癡癡纏纏,終究是小道,小施主有佛緣,理應看到大道。」

  沈庭一聽,快速的拉起十八娘,將她藏在身後,「老和尚,你說什麼有佛緣,我阿妹就要嫁人了,是絕對不會跟著你當和尚的。」

  老和尚沖著他搖了搖頭,轉身就走了。

  沈庭傻了眼,他怎麼覺得,這個老和尚的眼神,和之前的沈琅那麼像呢!

  「阿哥又說傻話了,我是女子,怎麼當和尚。我也就是體虛了些,去休息一會就沒事了。」十八娘回過神來,沖著沈庭笑了笑。

  「說得也是,我是一時情急,一時情急……我先送你回房休息吧,母親在天之靈有知,也不會怪你的。」

  十八娘點了點頭,自是回了客堂休息了。

  她又何嘗不想渡自己,活得自在些。只可惜生為女子,這輩子哪裡有自在的時候,不過是從一個宅門,去到另外一個宅門裡罷了。

  東珠見她有些消沉,著急得不得了,「小娘,我給你打點水來淨面吧,別被那賊禿神神叨叨的帶到溝裡頭去了,小娘好著呢,前程似錦,若是你不想當世子夫人,我們可以跑路呀,一起去遊山玩水,吃喝玩樂。這人遲早都是要死的,何必想太多,給自己添堵。你看我,每日裡只要給小娘賺了銀子,就喜得睡不著覺,恨不得快些起來,賺更多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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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公子無雙

  「你這女婢不學好,攛掇小娘做傻事。逃出去,光憑路引就能將你抓回來;若是沒有路引,沒有戶籍,那還不得被人抓了,賣到山溝溝裡去?那李子期就是再兇神惡煞,難不成還比不過山野村夫?」

  十八娘往門外一看,只見不遠處的梅花樹下,倚靠著一個年輕男子,大冬天的,他穿著廣袖寬袍,被風吹得咕咕作響。

  這寺廟裡的粗布麻衣,穿在他的身上,竟然也帶了一些禪意。

  「公子,你怎麼又出來了,咳嗽還沒有好,就盡想著裝仙人唐突小娘,這裡可是佛門清修之地。」

  十八娘還來不及說話,就見一個書童手中拿著披風走了過來,強行將那厚如棉被一般的披風給那公子繫上了。

  「清幽,你看你又給我披被子,我這副模樣,還哪裡有臉出門來。」說完,他沖著十八娘眨了眨眼睛,「你看,我們多有緣分,都是家有惡僕。」

  「這位莫不是名震天下的慧流公子?」

  這坊間評選四公子,號稱風流多金。排在首位的便是風華公子王六郎,說是他一身風流,有仙人之姿;這第二位的,便是慧流公子,慧流公子病若西子,卻甚是聰慧,尤善占卜,一卦千金難尋。

  早前十八娘就聽說他生來體弱,家中怕養不活,就將他送到寺廟裡養著,原來就是福應禪院。說起來,沈家與這慧流公子,還勉強算得上有些淵源。

  慧流本是滎陽鄭氏嫡子,他的弟弟,正是與琴娘議過親的鄭松平。

  慧流猛的咳嗽起來,一手扶著樹,一手用帕子捂著嘴。他一咳起來,好似要將那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似的,嚇得一旁的清幽趕緊從懷中取出了一顆藥丸子,就要往他嘴裡塞。

  「沒關係,一會再吃吧,這藥苦得很。讓沈小娘見笑了,什麼慧流公子,在下鄭慧流,和小娘一樣只是一個病人。」

  東珠一聽,卻是怒了,罵道:「你這公子,好不講理,我家小娘好好的,你怎地咒她。」

  說完,她從袖袋裡一掏,竟然掏出了一個銀錠子,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換了一枚銅錢,對著鄭慧流就扔去。

  那鄭慧流身旁的清幽如同鬼魅一般,快速的擋在身前,只用二指便輕鬆的夾住了東珠扔過來的銅錢。

  「整個長安城,誰不知道你家小娘身患重疾,誰詛咒她了?你才是不講理,竟然拿錢砸人!還只拿一個銅子兒,我家公子貴重得很,怎麼就不值當你那一錠銀了?」

  鄭慧流啞然失笑,驚訝的將清幽拉到一旁,「你在乎的竟然是這個?」

  清幽委屈的張了張嘴,「她打你。」

  十八娘瞪了東珠一眼,「東珠,去取些蜜餞果子來,給慧流公子配藥吃,道個不是。」

  「蜜餞果子就算了,在下棋無對手,不知道小娘可否恩賞一局?」

  清幽歎了口氣,公子又來了,見人就邀棋,嘴裡嘟啷著,手卻是不慢,很快的在梅林中央擺好了棋盤,又移了好幾個大火盆子,擱在一旁。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是女子,執先手。」十八娘也不推搪,直搗黃龍。

  她棋如其人,下手果決,刀刀致命,絕不會拖泥帶水,而且尤其擅長速攻,打得敵人毫無還手之力。

  而鄭慧流卻是不同,他極其擅長防守,步步為營,見招拆招。

  鄭慧流棋逢敵手,越戰越酣。

  「小娘的棋風變了不少。以前雖快,但很穩健,如今卻喜歡險中求勝,甚至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是為何?」

  十八娘笑了笑,「我以為天下,只有慧流公子,最是明白,這是為何。」

  都快死了,還不快些下手,等到何時?

  鄭慧流暢然一笑,「那我就得罪了。這下棋如同做人,一旦心急,便不周全,有了破綻。若對手太弱,自然無妨,但是若是對手很強,那小娘可是要吃大虧的。小娘以為,李子期是一個弱的對手,還是一個強的對手呢?」

  十八娘一愣,鄭慧流這是第二次提李子期了。

  「公子認識李世子?」

  「前不久剛下了一局。他的棋路看似雜亂無章,不得其法,其實步步都暗藏玄機,小娘覺得,我們最後誰勝了?哎呀,承讓承讓,我贏了一個子兒。」

  不等十八娘回答,他又接著說道:「不如我給小娘算一卦吧。適才你的女婢已經付過卦資了。小娘想算什麼?」

  十八娘皺了皺眉,這鄭慧流一卦難求,今日竟然主動送上門來算卦,到底是何意?不過不算白不算。

  「我有一仇敵,想算他是何人,身在何方?不知公子能不能算。」

  鄭慧流抬起頭來,眯了眯眼睛,「在這天下,沒有本公子不能算的事情。可惜小娘你,浪費了一次很好的機會,我若是你,便算李子期。」

  他說完,從袖袋中取出三枚銅錢,胡亂的往棋盤上一扔。

  不一會兒,便開口說道:「那人你今日便會見到。他與你身邊一人,頗有淵源,你便是知道了,輕易也報不了仇。」

  十八娘一聽,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今日便會見到,那就是我還沒有見到。多謝公子了,十八娘知道了想知道的,自然不算是浪費。至於李子期是何人,有何玄機,來日方長,日後便知。如此,十八娘先行告辭,大仇未報心中難安。」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管他好人壞人,作天作地,她也是看不到結局了,那有何必在乎?

  等十八娘一走,那清幽便往鄭慧流手中塞了一杯熱茶,「公子何時這麼愛管閒事了。那沈小娘的事與公子何干?也只當你自損身體,為她算卦。要知道,洩露天機,於陽壽有礙。反正她也不是一個善茬兒,報仇什麼,尋巴尋巴自然就尋到了。」

  鄭慧流卻是癡癡的看著十八娘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眼神來。

  「同樣是沒幾年好活了,她戰意盎然,我卻固步自封。棋局雖然贏了,但是我不如她,我不如她……」

  他就這樣傻傻地坐在梅林裡,一陣風吹來,將片片花瓣吹落,落在了他的頭上,落在了他手裡的茶杯裡。

  半晌,他才喃喃低語道:「子期,我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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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一百二十四章 玄衣黑羽

  十八娘心急告知沈耀此事,才走到大殿附近,突然聞到了一股子荷花的清幽之香。

  這明明是冬日,荷塘都變雪塘了!長安男女愛熏牡丹花香,甚少熏荷花香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十八娘猛然回頭,年關將至,來燒香還願的人特別的多,嗚嗚泱泱的全是人。

  到底是誰,剛才與她擦肩而過?她調轉方向,飛快的跑了起來,不是,都不是,那荷花香氣本來就淡,如今竟然一點兒也聞不到了。

  等到她跑到一個拐角處時,突然看到一條曲徑通幽的小道上,有一身著玄衣,腰懸黑羽的男子。

  他的腰間插著一把唐刀,隨著他的走動,一晃一晃的。

  無來由的,十八娘覺得,她要找的那個人,那個殺死了魯萍的黑衣人,沈玉的親生父親,就是那個男子。

  他竟然是黑羽衛。

  十八娘快步的追了上去,可是那男子的身影,竟然消失不見了。四周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似那個男子壓根兒就沒有出現過。

  十八娘不由得苦笑,她怎麼就沒有想到。那個人是天子犬牙,出身低微,卻又能擔起試探世家的重任,最有可能的,可不就是黑羽衛麼?

  只是黑羽衛人,如同過江鯽鯉,要尋出那麼一個人,哪裡有那麼容易。

  而且,在她的心底裡,早就有了一個不願意承認的答案。若當真是他,那她想要殺了他報仇,那可是千難萬難。

  十八娘快步走到大殿附近,從袖袋裡取出一錠銀子,悄悄塞給一個掃地的小沙彌,「敢問小師父,今日可有黑羽衛的大人來此?」

  那小沙彌摸了摸銀子,悄悄的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今兒王貴妃娘娘和鎮平王妃來上香,黑羽衛的大人來了老多,不過剛剛全都走了。女施主莫要上前,他們都是殺人舔血的,並非良配……」

  十八娘本來也沒有想要問出什麼來,被小和尚這麼一說,哭笑不得。

  你說你一個和尚,六根不淨,想著什麼良配不良配的。

  於是她又回到了佛堂中,跪到秦昭身邊,與她一道誦經,這經一誦就是三日,不得食用葷食,不得飲酒作樂。

  到了最後一日,雪停了,一輪耀日當空,讓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十八娘沖著正在收拾行李的東珠招了招手,「你去給慧流公子送些新鮮果子,再搭一罎子藥酒吧,他的卦當真靈驗,算是我的謝禮。」

  東珠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又雙手滿當當的回來了,「小娘,那慧流公子住的地方已經沒人了,我聽廟裡的小沙彌說,他雲遊四海去了。」

  「那算了吧,我們歸家去吧。」

  兄妹幾人才行到寺廟門口,就看到李子期一人騎著高頭大馬,立在門前。

  見到眾人,老老實實的行了禮,「大舅哥,二舅哥,嫂嫂,姐姐,子期來給你們開路了。」

  他的臉凍得紅紅的,手上還殘留了一些血跡。看到十八娘看過來,微微地笑了笑。

  沈庭沖著他眨了眨眼睛,「這太陽出來,雪都成水了,哪裡需要你開路?你這分明是耍滑頭啊。」

  李子期也不害臊,臉色半分不變,「融雪的時候又冷又滑,從這裡到沈府門口,我一大早已經帶人清理過了,這樣十八娘就不顛簸了。」

  沈庭被他的大手筆堵得啞口無言,只得豎起一個大拇指。

  十八娘看著背著光的李子期,暖陽映襯在他的身後,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更加的溫暖了一些。

  只是她突然想起鄭慧流說的話,李子期看起來雜亂無章,實則步步玄機。

  「十八娘小心腳上,別濕了鞋,我扶你上馬車。」

  等十八娘上了馬車,他又從身後那個娃娃臉黑羽衛那兒,接過一個大紙袋兒,塞給了一旁的東珠,「你家小娘身子弱,又三日未見葷腥了,這裡有長安城裡最好吃的長橋肉餅,還是熱的,你得看著她多吃幾個。」

  東珠愣愣的點了點頭,「好。」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我娘來這裡上香,並非故意不見你,只是王貴妃是來祈子的……怕衝撞了,所以沒有來,你別放在心上。」

  十八娘壓根兒沒有想到這一茬,有些不好意思,「原應我去拜會,只是恰逢那時身體不適,錯過了。」

  她一提身子不適,李子期立刻著急了起來,「怎麼回事,又發作了麼?怎麼會這麼頻繁,崔閩不在長安,我去尋他……」

  十八娘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子期,我們的約定,我不會忘記的。你不必如此。」

  李子期身子一僵,回過頭來,看著十八娘的眼睛,點了點頭,卻是像要哭出來了一樣。

  十八娘被他的眼神看得一震,李子期的心裡,到底背負著什麼?只看一眼,都像是有一個水怪,伸出手來,將你拉入深淵之中。

  沈庭走過來猛地一拍他的肩膀,「你今日怎麼怪怪的,也太黏糊了吧。溫柔鄉,英雄塚,妻奴可是不好當,你不要想不開啊,妹夫!」

  沈耀黑著臉走了過來,「你胡亂說什麼呢,咱們快些回去吧。」

  馬車緩緩而動,十八娘眯了眯眼,久久沒有回過神來,耳邊還時不時的傳來駿馬閃電的呼呼聲。

  東珠拆開了袋子,只見裡頭不光是有熱騰騰的肉餅,還有一個小銀壺,扒開蓋子一看,裡頭是熱騰騰的牛乳。

  秦昭見狀,打趣道:「咱們這是托了十八娘的福了,這長橋肉餅每日只做十鍋就收攤了。李世子也不知道幾更天就起了。」

  十八娘回過神來,小臉微紅,「有吃的,還堵不住嫂嫂你的嘴。哥哥還天天給你買胭脂燒鵝呢。」

  沈琴咬了一口肉餅,有些擔憂的說道:「到底是十八娘好命,日後就是鎮平王妃了。李世子待你又情深意重。只有我,不知道父親會給我許一個什麼人家。」

  十八娘卻是不好接話,只是認真的吃起肉餅來。

  秦昭見狀,趕忙說道:「琴娘放心,父親乃是吏部尚書,自然能為你選出最合適的貴婿。」

  等馬車到了沈府門口,十八娘剛下車,李子期就走了過來,「黑羽衛有事兒,我要出長安城一趟,大約年關才會回來,你若是有什麼要辦的事,儘管去衛所裡找李昭平,就是那個娃娃臉的小個子。」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想了想,又小聲的說了一句,「十八娘,今日是我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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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翼而飛

  「你且等上一等。」十八娘說著,腳一點地,飛快的朝著尋梅院跑去。

  秦昭只覺得兩眼一花,人就不見了蹤影,她一直知道十八娘會武藝,卻從來都沒有想打,她竟然練到了如此境地。

  片刻之間,十八娘變面不紅氣不喘的跑了回來,「給你賀生。之前答應的扇套子,也放在裡頭了,只是這時節怕是用不上了。」

  李子期兩眼亮晶晶的,看得十八娘忍不住老臉一紅,將剛剛取來的包裹往李子期手中一塞。

  「是十八娘為我做的衣裳嗎?」他嘴角彎彎,簡直恨不得咧到耳根去了。

  十八娘懶得看他的傻樣,正準備進府去,卻聽得李子期認真的說道:「祝我和十八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她這下子當真忍不住,加快腳步,風一般的回了尋梅院。

  北流一見十八娘和東珠回來,欣喜異常。

  「小娘,你們可算回來了,節禮的事情,要在賬上支銀子呢。府裡頭那份我們不管了,可小娘自己個的,可不得管。」

  東珠一聽,臉瞬間垮了下來,「這才在廟裡點長明燈,捐香油錢花了一大筆,回來又要用銀子了,真像是在割我的肉。要是有金山銀山花不完多好。」

  十八娘一愣,金山銀山可不就是有麼?東珠不說,她差點兒還忘記了,上次在那武歸房中,因為空間太小,只買了三顆藥丸子,然後裝了些值錢的珍玩,那裡頭可還有大把的金銀呢。

  若是不搬空了,豈不是要便宜沈瑜和孔景嫻?那可是唐王府的寶藏,並非她武歸的。

  只是這搬來之後,要放到哪裡呢,若是庫房裡突然多了東西,豈不是讓人生疑,尤其是掌管著錢財的東珠。

  十八娘想著,皺了皺眉,「南枝,我這院子裡,可還有空的庫房,可以擱東西。」

  南枝點了點頭,「小娘去了福應禪院這幾日,鋪子上送來了不少嫁妝,奴理了理,還有個空著的庫房,等著放床。」

  「甚好,鑰匙給我,這庫房我要擱點東西,我有些累了,先歇一會,你們且退下吧。」

  等四人一走,十八娘就開了個空置的箱籠,將空間騰空了,只除了傳國玉璽和李貞貞的遺書。

  冬日裡,天黑得特別的早。府裡頭一熄燈,十八娘便換好了夜行衣,飛快的朝著武歸的院子奔去。

  院子裡比上次來更加的荒涼了一些,到處都是枯黃的草屑,荷塘如同一汪死水,碧油油的,上面飄著幾根斷梗殘荷。

  十八娘輕車熟路的摸了進去,屋子裡更是亂糟糟的,顯然沈瑜和孔景嫻並非只來了一次。

  一路下了密室,十八娘舉起夜明珠一看,嚇了一大跳,滿室的珍寶竟然已經不翼而飛了!

  難不成被沈瑜夫妻給拿走了?

  十八娘想了想,這絕對不可能,上次她離開的時候,特意做了印記,若是有人進來了,絕對會留下痕跡。

  可是這床上的機關,分明不像是打開過的。

  如果不是從床那兒,搬走這麼多金子的人,又是從哪裡進來的,從哪裡把金銀運出去的呢?

  沈府雖然大,但是僕從眾多,自十八娘管家以來,明顯巡夜比之前嚴格許多,金銀那麼重,若是想要運出去,肯定會被人發現的。

  十八娘要不是有一個殘破的小空間,也不會打這個金銀的主意了。

  猜來猜去,只有一個結果,那寶藏還在沈府之中,而且不是走的明路,走了暗路被運走了。

  十八娘又觀察了一下地上的灰,還能夠明顯的看到一些放置箱子的地方,沒有灰塵,顯然這箱子剛被運走不過兩三日。

  她伸出手去,在牆上一寸一寸的敲,終於讓她聽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聲音。

  果不其然,在那石牆之上,估摸有一個黃豆大小的荷花印記。十八娘伸手一按,那牆竟然突然出現了一個大洞。

  在這密室之中,竟然還有一個密道。

  十八娘從空間裡取出清越劍,一手握劍,一手舉著夜明珠,朝著密道中走去。

  這密道不長,很快就到了一個耳室,從這耳室的痕跡來看,這裡也曾經堆滿了箱子,雖然都已經不翼而飛了,但還是留有重重的痕跡。

  而耳室的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挖開了,露出黃黃的泥土洞。

  十八娘舉目望去,那洞彎彎曲曲的,十分粗糙,顯然是有人挖掘過來的。她遲疑了片刻,還是繼續向前走去。

  十八娘邊走邊按著方位算著大約到了什麼地方,越走越是心驚。

  走著走著,終於走到頭了,滿目的珍寶就胡亂的堆在一起,顯然那個拿了寶藏的人,還來不及消除自己的痕跡,甚至來不及把自己密室的洞給填補好了。

  她走過去,站在其中的一口大箱子上,手幾乎就能夠摸到上頭那屋子裡的人的地板。

  「娘,你的遺物我都拿回來了,可是沒有看到你寫的遺書,也不知道武歸將它藏在哪裡了。你說你怎麼那麼傻,把肉骨頭託付給了狗呢?」

  「娘,你在地下要好好的,這次一定要聽舅舅和外祖的話,世道艱險,你一個弱女子,不要到處亂跑了,免得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騙了。」

  「娘,你長得什麼樣子呢?我都快要記不清了。」

  ……

  十八娘越聽越是詫異,他喚誰娘?聽他話裡的意思,他竟然是李貞貞的兒子!這怎麼可能,李貞貞的兒子怎麼會在沈府之中!

  突然之間,她感覺到一陣光亮從頭頂照來,糟了,被發現了!

  十八娘就地一滾,那從頭頂襲來的劍削掉了她一縷頭髮,險些將她重傷。

  來人一看,愣住了,「十八娘,你怎麼會發現這裡的?你聽到了我的秘密,就必須要死!我早說過了,叫你不要多管閒事,你偏偏不聽話。」

  說完,他便一劍刺來,劍劍斃命,當真是出手歹毒。

  這裡空間十分狹小,十八娘的身手幾乎施展不開,束手束腳的讓人頭疼,這樣下去,非得兩敗俱傷不可。

  十八娘一劍挑開他手中的劍,呵道:「琅哥哥,你娘的遺書在我手裡。」

  沈琅的手一頓,隨即將劍架在了十八娘的脖子上,「把遺書給我,不然別怪我不顧兄妹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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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塵封秘密

  唐王府和十八娘壓根兒沒有半點干係,這信放在她這兒也沒有啥用處,她雖然希望沈耀平步青雲,卻從來沒有想過借著這樣的東西,讓他上位。

  畢竟,知道了皇帝秘密的人,誰知道能活多久呢?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假意從懷中取出了信,扔給了沈琅。

  沈琅才拿到信封,眼睛就全紅了,他將劍往地上一扔,兩手顫巍巍的,想要打開信封,卻抖得厲害,怎麼也打不開。

  「十八娘,你替我打開,念給我聽……」

  十八娘幫他拿出信,展開了,卻是不忍心的搖了搖頭。

  李貞貞的信中句句血淚,唐王已經打到長安城腳下卻是滿門被屠,僅剩下李承乾的一個癡傻兒子,到現在也不懂敦倫之事,斷了傳承。

  果不其然,沈琅才看了三行,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簡直像是一個不見了母親的小孩子,蜷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裡,而他的周圍,全是金燦燦的金銀珠寶。

  縱然富可敵國,卻只得孤身一人,又有何幸?

  十八娘走上前去,不忍的拍了拍他的肩,卻不妨被他一把抱住了腰,她感覺肚子濕濕的,大約全是水了吧。

  「琅哥哥,你不是還有大兄麼。」

  沈琅一聽提到沈耀,將十八娘一推,「討厭鬼,我是哥哥,才不要你來多嘴。」

  十八娘被他一推,跌坐在地,兄妹二人相視冷哼了一聲,再不說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琅才認認真真的看完了信,將它小心翼翼的收入懷中,說道:「這金銀珠寶,你想要可以都給你,但是信我要留著。」

  十八娘搖了搖頭,「這是你娘的遺物,我不要。我只是不想他們落在沈瑜手中,你這留下的漏洞太多,這條通道,還是早日堵了吧。話說,你是李家貞娘和沈澤生的孩子嗎?」

  沈琅胡亂的點了點頭,復又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爹是不是沈澤。不過我永遠都是沈耀的弟弟。」

  十八娘對他簡直無語了。

  「小的時候,我總是不明白,明明我也是武歸的兒子,她卻總是時不時的掐我打我,還不給我飯吃,將我關在一間小黑屋子裡,裡面有碩鼠,一到晚上,兩隻眼睛像是大燈籠一下,甚是嚇人。父親忙著鬥楊隋,母親忙著鬥妾室,壓根兒沒有人管我,只有大兄,只有大兄陪著我。」

  「後來有一天,我無意之間發現了一個秘密,我娘根本就不是武歸。而是唐王的女兒李貞貞,她與沈澤退婚之後,其實又定了下了一門親事,只是鮮少人知。她不善繡藝,偶然一次見到了武歸的十字繡,很快兩人一個教,一個學,就成了閨中密友。」

  十八娘歎了口氣,「現在想來,這個偶然可能並非偶然了。」

  沈琅也靠在十八娘身旁坐了下來,「正是如此。再後來,我娘未婚有孕,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瞞著眾人,生下了我,還把我變成了武歸的兒子。要不你想想看,為何武歸和你娘總是幾乎同一時間有了身孕?哪裡就有那麼多巧合。」

  十八娘皺了皺眉,還真是!仔細一想就能明白,大約當時武歸和魯萍爭得厲害。魯萍生了沈耀,又懷了沈庭,武歸卻久未有孕,一下子急眼了,怕是假孕,拿了李貞貞的兒子來。

  那麼,沈琅的父親,到底是不是沈澤呢?也不是不可能,若是李貞貞和沈澤兩情相悅,沈澤被逼娶了魯萍,李貞貞也被逼另許他人。

  可是卻斷不開,所以才有了沈琅。但是從沈澤這麼些年來對沈琅並無特殊來看,又不像是這樣的。

  「我那段時間很消沉,生怕我不是沈家的兒子,要被趕出去。可是大哥卻摸著我的頭說,不管我是不是沈家的兒子,都是他沈耀的弟弟。」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著一閃而過的幸福。

  心軟是沈耀的缺點,卻也是他的優點。他打心眼裡,就是一個愛護弟妹的好人啊!

  頓了頓,沈琅突然黑了臉,「可能是我天生敏感,總容易發現別人的秘密,我又發現了一樁醜事,這事兒我連大兄都不敢告訴。只能偷偷的告訴了你娘,沒多久之後,你娘就死了,大兄也殘廢了,都是我害的……」

  十八娘睜大了眼睛,一把抓住沈琅的衣領,「你發現了什麼?是不是發現了武歸的姦夫?你看到他長什麼樣子了嗎?」

  沈琅臉色大變,「你也知道這事?」

  「不光我知道,父親和大哥也知道了,沈玉壓根兒不是我爹的女兒。那人是誰?就是他領著人去殺我娘的。」

  雖然魯萍是因為發現了武歸的事,才被她下了毒手的,但是這事兒也怪不得沈琅,他那時候也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哪裡想得到,一件小小的事情,會有這麼大的後果。

  沈琅搖了搖頭,「我的確見到了他的臉,但是這些年我流連花叢,將這長安城裡的紈絝子弟,新貴武夫,凡是貪花好色之輩見了個遍,也沒有見過他。」

  十八娘一愣,原來沈琅放浪形骸,竟然是為了這個。

  「我在福應禪院裡看到了他的背影,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荷花香,他是黑羽衛。如果你再見到他,一定可以認出來嗎?」

  「當然可以,我尋覓了這麼多年,日日夜夜都在心裡描繪,傷害了大兄的人,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原來他是黑羽衛啊,難道是李子期?」

  十八娘臉一黑,「你的腦子被驢踢了嗎?李子期才十六歲,能生得出沈玉來?等尋個機會,你去盯著黑羽衛瞧,我們總能抓出她來的。」

  她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這事兒你不要告訴大兄了,我娘早就撞破了武歸的好事,你不告訴她結果也是一樣的,所以我娘的死還有大兄的傷,都怪不得你。而且武歸和我娘都已經死了。」

  十八娘看到沈琅如釋重負,也在心中歎了口氣。她其實並不知道,魯萍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此事,還是因為沈琅的話……

  可是沈琅他,就快要被壓垮了。在他心中最後的沈耀,不能垮,必須無關仇恨。

  「十八娘,我是李唐遺孤,你要將我送給狗皇帝換前程嗎?如果要,我也不會怪你的。」

  十八娘對著沈琅就是一拳,「你諢說什麼呢?你現在跳出去說你娘是李貞貞,鬼才信你。我將來都是鎮平王妃了,還用你來換前程,換了給糟老頭子當皇后嗎?」

  沈琅卻是笑了,「你真是一個討厭鬼。那你為何信我?就不怕我是騙你的?為了誆你手中的遺書?」

  「因為我大兄說,你其實是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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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武歸遺言

  沈琅沒有說話,卻終於哈哈大笑起來,他一笑,這土洞子裡的灰就刷刷的往下掉,落了他一臉,拼命的呸呸呸起來。

  十八娘捂著嘴,笑得眼淚都快出來,卻是不敢出聲。

  「趁著我也在,咱們先把武歸那個密室通往這裡的門給封住了,然後再清理一下痕跡,把你這個密室也封了,這寶藏不可能只是你知我知。」

  沈琅點了點頭,「十八所言甚是。這寶藏之事,的確有不少人知道,你還記得當初武歸死的時候,想將沈玉託付安南王妃嗎?我當時覺得奇怪,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原來沈玉不是沈家女。」

  「自然記得,一開始安南王妃拒絕了,後來武歸在她手心不知道寫了什麼,她就點頭應了,難不成就是這事?」

  「肯定是這個。武歸歷來偏疼沈玉,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留給他的。我瞅著沈瑜和沈瑞,之前都是不知道的。所以沈玉肯定知道。只是她沒有想到,沈澤會在她死了之後,立刻把院子封了,讓她沒有辦法搬走。不過她也不急,因為等到她出嫁要置辦嫁妝的時候,自然這些都是她的了。」

  可惜,已經被沈琅像是耗子搬家一樣,一掃而光了。

  十八娘幾乎可以預見,到時候沈玉看到一室空空時,氣急敗壞的嘴臉,真的是,太大快人心了。

  兄妹二人低聲說著話,走到武歸密室大洞那兒一看,傻了眼。

  「哥哥,你可會砌牆?我是不會的……」

  沈琅看著滿地青磚也是一臉黑,他也不會啊,而且就算勉強裝回去了,那怎麼也會有翻新的痕跡,和其他的牆面有所不同。

  「沒事,我先去把那個牆上刻的荷花抹掉了。然後咱們改道,把這道挖到枯井那邊去,然後把你的那頭填掉。這樣他們就算追過來,也只以為是有人通過枯井把寶藏轉移走了。」

  打洞啊,這個他已經練出來了。沈琅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得按照十八娘說的去做。

  這一幹就是三夜,兄妹二人累了個半死,總算是處理好了。如今兩頭都堵住了,二人只能從枯井上去。

  沈琅拉著十八娘的手,縱身一躍,就到了地面上。

  「走吧,可當真是累死我了,以後咱們還是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干啊!」

  十八娘擺了擺手,「當誰樂意同你一道。過不了幾個月,嫂嫂進門了,有你好看的,我可是聽說了,悍名在外。」

  沈琅冷哼一聲,卻見十八娘往那枯井裡扔了一塊東西,發出咚的一聲。

  「你幹什麼?」

  十八娘眨了眨眼睛,拍了拍手上的灰,「沒什麼,不過是安南王府的腰牌罷了。」

  沈琅嘴巴半天才合攏,「十八娘,你真的太惡毒了,不過我喜歡。」

  試想一下,沈瑜久尋不到入口,卻發現沈玉竟然知道,是不是會嫉恨武歸偏心?

  下去一看,哇,寶貝沒了!誰拿的?錢帛動人心,兄妹二人一個不好就要反目成仇,沈玉肯定會解釋說她一個弱女子,是如何搬走這些寶貝的?反倒是沈瑜鬼鬼祟祟的來了多次,很可疑。

  等追到了井底,卻發現了安南王府的信物,那會如何?沈瑜會以為沈玉在撒謊,明明是她拿了寶貝去換安南王世子妃的位置!沈玉則會心慌,莫非當真是安南王妃拿走的?

  等安南王妃上門問沈玉要寶藏,她拿不出來,反倒問王妃討要……

  簡直是扯不斷理還亂,三方人馬到最後怕是落得個相互猜忌的下場。

  沈瑜兄妹想要依靠安南王妃?不好意思,沒有籌碼了。你說血緣親情?沒看到安南王妃到最後不肯拼命救武歸麼?

  十八娘背對著沈琅擺了擺手,「我先回去了。」

  她沒有問沈琅要不要給李唐報仇,沈琅也沒有問她。

  他二人談不上多深厚的感情,這等殺頭的大事,一旦開口,便回不了頭了。

  翌日一早,十八娘還在床上滾著,就看到秦昭穿著火紅的狐狸皮兒,走了進來,帶來一陣冷風。

  「嫂嫂,你怎麼起這麼早,我都冷得和床長在一塊兒了,扯都扯不起來。」

  秦昭彈了彈她的額頭,「你怎麼懶成這樣了。雖然這年節的事情都是我管著,可我到底是新婦,你得搭把手啊!還有琴娘,你得去教教她,她可是一竅不通。」

  十八娘抱著枕頭,搖了搖頭,「北流和東珠借給你,我還得再睡會。」

  天知道她錦衣玉食這麼多些,一連做了三夜的體力活兒,簡直全身哪哪兒都疼,手心都要起泡了,還一個大子兒都沒有撈著。

  「你呀你,算了,反正你年後不久就要出嫁了,我這當嫂嫂的,也就能寵著你這麼一年了。說吧,你愛吃什麼,我看哪些不齊備,讓人趕緊採買了來。」

  十八娘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雙皮奶,魚豆腐,棗泥糕,長橋燒餅,醬板鴨,小銀魚,鱖魚,烤全羊,栗子雞,豌豆黃……」

  秦昭站起身來,沖著北流和東珠招了招手,「我們且走吧,讓她這麼一念,且到天黑去。」

  「嫂嫂別走啊,嫂嫂,我還沒有說完呢……」十八娘說著,忍不住把頭埋到被子裡,不一會兒又開始迷迷瞪瞪了。

  南枝替她換了一個熱的湯婆子,笑道:「小娘慣會使喚人,都已經讓李世子那頭送過來了,幹嘛又使著大娘子去買。」

  十八娘一愣,「李子期不是出長安了嗎,就回來了?」

  南枝搖了搖頭,「是那個李昭平送過來的,好大一份節禮,裡頭小娘愛吃的全都有了。臨走的時候,還說小娘若是想吃長橋燒餅,讓西屏提前過去和他說一聲便是。」

  「哦,那敢情好,我想吃糖炒栗子和烤紅薯,這大冬天裡冷著呢,你去挪個大火盆子來,咱們就在這屋子裡烤,反正今日我是起不了身了。」

  南枝看了看那價值千金,尋了蘇州最好的繡娘,繡了整整一年的床帳,又看了看地上鋪著的厚厚的番邦羊毛毯。再看看牆上掛著的鄭松平千金一副的畫。

  「唉,我家小娘什麼都好,就是愛夢囈,奴差點兒都當真了。」她邊說著,邊給十八娘掩了掩被子,一轉身就出門去了……

  剩下十八娘一人躺在那兒,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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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沈澤續娶

  白駒過隙,轉眼就到了除夕夜裡。

  年節底裡,長安城中幾乎夜夜笙歌,世家貴族們宴請不斷,幾乎一日都不得閒。秦昭今年乃是初次獨立執掌中饋,小臉兒都累瘦了一圈。

  十八娘見狀也沒有臉躺著了,終於妥妥當當的到了最後一夜。一家子人又罕見的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用食。

  而上一次,卻是十八娘剛來的那日,沈澤喚人與她接風洗塵。

  一張大團桌子,坐得滿滿當當的。沈澤難得滿臉帶笑,竟然和藹得像是一個真的父親,一時之間,看得十八娘毛骨悚然。

  「今兒個趁著大家都在,我有些事情要同你們說。陛下覺得我這府中無人理事,便從中說和了一門親事,大約十八娘出嫁後不久,你們的母親便要進門了。」

  沈瑞一聽,被手中的梅花雪酒嗆了一下,咳得整張臉都紅了。

  十八娘也有些意外,畢竟沈澤這麼多年都沒有提及續娶之事,怎麼突然之間就……

  「不知道是哪家的……咳咳?」沈耀見兄弟姐妹們都看著他,硬著頭皮問道。

  「是明慧郡主。」

  這一下子,十八娘手中的湯勺也吧唧一下掉在了盤子裡。

  不為別的,這個明慧郡主說起來並非皇室血脈,她出生趙郡李氏,沒錯,就是李謙之的那個趙郡李氏,乃是上一輩的大房嫡幼女,算起來是李謙之的姑母。

  承和三年,陛下舊疾復發,廣發皇榜尋醫問藥,連朝華夫人都束手無措,當時不過是個少女的李明慧卻揭了皇榜,震驚全長安。大家都等著看她的笑話,可是她卻妙手回春,得了明慧郡主的封號。

  可惜的是,李明慧嫁給了英國公世子之後,便不再給男子看病了,號稱當今婦科第一聖手。

  這英國公世子也是個倒黴蛋,在一起騎馬圍獵之時,不幸墜馬身亡。偏偏他是獨子,李明慧又只給他生得一女,這一下子,英國公的爵位竟然無人可以承襲。

  英國公老來得子,年歲已高,後繼無望,所以想從遠房旁支裡擇一幼子過繼。

  李明慧不肯,當即奏請讓自己的女兒招婿,生下的第一個麟兒承爵。屆時她的女兒不過三歲,誰都覺得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可後來英國公傻眼了,這麼難的事情,竟然讓她給辦成了!當日整個朝堂之上,連御史大人都沒有跑出來上躥下跳!有好事者就問了,這麼奇葩的事情,不正是你們出來口吐唾沫,建功立業的好時候嗎?怎麼集體慫了?

  那御史漲紅了臉,只是神秘的擺了擺手,「不可說,不可說,家有猛虎不可說。」

  這一下子,明慧郡主再一次名滿長安。

  你以為她是靠著治病知道的後宅秘密,來威脅拿捏那些女子,那你就太小瞧她了!她們都尊稱她為李先生。

  現如今,明慧郡主又要一鳴驚人了,以寡婦之身嫁給長安城第一美男,就問你服不服!

  大楚雖然不反對寡婦再嫁,但是世家女兒,多數還是謹守著貞潔牌坊的,如同那位靠著娘家的沈玉娘。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有沒有出聲說話,也不知道那明慧郡主之後,這內宅又是個什麼光景。

  十八娘看了看秦昭和孔景嫻一眼,只見二人的表情截然不同,秦昭淡淡然的,倒是孔景嫻滿頭大汗,像是極其害怕。

  沈澤飲了一口小酒,又接著說道:「耀兒此番救太子做得不錯,但是切忌結黨營私,要維護正統太子,卻絕不能被當成太子黨,你可明白?瑜兒學問不錯,但如今起復艱難,再等幾年,可回青山書院或者去國子監。」

  沈瑜猛然抬頭,手抓得緊緊地,又鬆了開來,卻是沒有答話。

  「琅兒年後去漕運那,蕭徹已經給你安排好了;至於庭兒,為父給你看好了一門親事……」

  沈庭像是被唐炮炸了一般,跳了起來,臉漲紅成豬肝色,結結巴巴的問道:「是誰?我先說了的,娘們兮兮唧唧歪歪的我不要。」

  小娘不都是娘們兮兮的嗎?你不想娶,還想娶個小郎君不成?

  十八娘扶額,這頓飯是沒法吃了,沈澤一會一個意外的,炸得他們哪裡吃得下飯,她突然有些慶倖,幸虧她已經定親了。

  不然你看看即將去大舅哥手下受訓的黑臉沈琅,再看看緊張兮兮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說到自己沈琴,還有即將迎接婆婆進門的苦命小媳婦兒,這個年飯當真是吃成了淒風苦雨。

  沈澤看著沈庭的表情,似乎越發的高興了,「算你小子命好,被盧國公夫人看上了!」

  「啥!被夫人看上了,不行不行,父親我怎麼可以做這種事,你怎麼可以賣子求榮啊……」

  沈澤拿起手中的筷子,猛地往他頭上一扔,那筷子像是髮簪一般,插在了沈庭的頭髮上。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你在邊關這麼多年,到底是如何活到現在的?盧國公夫人看上你給他做女婿了,定的是他家的嫡女程處英。年節之後,我就上門提親,然後你帶著她一道滾到邊關去吧。」

  沈庭一聽要回營離開長安,頓時傻樂了,「爹喲,我今天才發現,你真的是我的親爹。」

  十八娘和沈耀對視一眼,也十分的欣喜,沒有了武歸在其中搗鬼,沈澤選親事看人的眼光那是相當的有水準。

  程處英性子豪爽,與沈庭一定會琴瑟和鳴。而且她是國公嫡女,與英國公那種只是掛著名頭,還有魯國公那種全家死光的勳貴不同,這盧國公程知節可是軍權在握,簡在帝心。

  沈澤懶得看他,又對著沈瑞說道:「瑞兒你過了元宵之後,回范陽吧,你是庶子,只有科舉一條路可走,也是該去青山書院了。」

  沈瑞卻是兩眼泛淚,「父親,母親走了之後,你就變了,再也不疼我和玉娘了。現在都要趕我出長安了。范陽那麼遠,怎能把我一個人扔過去。」

  沈澤卻是冷了臉,「十八娘替父親在范陽盡孝十三年,你堂堂男兒,為何不可?天下豪族子弟,何人不想去我青山書院,你怎地就不能去了?」

  沈琴眼巴巴的等著沈澤繼續說,他卻被沈瑞這麼一副樣子攪和得沒有了興致,住口不提了。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正在這時,沈耀突然開口道:「父親,等十八娘出嫁之後,我想謀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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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1:43:38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士族責任

  沈耀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我雖因為救太子一事升了官銜,但到底不通兵事,因此想外放幹些實事。我是長子,不能總活在父親的羽翼之下。」

  說起來他們兄妹四人,明明母親魯萍一門數將,自身也秉性剛硬,不然也不會強逼著沈耀娶她過門了,可偏偏他和琴娘都性子綿軟,琴娘是女子,尚無妨。

  可他是長子,若不把自己個煉成銅牆鐵壁,日後如何為弟妹遮風擋雨,撐起沈氏門庭?

  他想了許久,才做出如此決定,只是要累得秦昭與他一道遠行了。

  沈澤沒有說話,只是手指不自覺的在桌子上敲著。

  十八娘瞅著,不禁有些好笑,這血緣真是神奇的東西,她與沈澤不僅長得像,連小習慣都幾乎相同。

  「也好,但是外放去哪裡,咱們還需仔細謀劃。你再等上一等。」

  沈耀還想說什麼,終於忍下來,點了點頭,這一下子,滿桌無人敢說話了。很快年飯就在奇怪的氣氛中用完了。接下來眾人都去各自的院中守歲。

  十八娘兄妹早就約好了今年就在她的尋梅院裡頭過,等一回到院子裡,這才像是活過來了一般。銅鍋子架在小爐子上,煮得直冒泡兒,熱氣騰騰的。

  羊肉切得薄薄的,卷成花兒,只輕輕一燙到變了色兒,再往那香油蘸料裡那麼一轉,好吃得令人乍舌。

  沈庭吃了一口,又飲了一大口酒,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是用食嘛,看著沈瑜那張黑臉,我都吃不下飯兒。今兒我真是太高興了,你們不知道,我在這長安城裡待得有多憋屈,這下好了,等娶了程處英,我就可以去邊關了。」

  沈琅白了他一眼:「知道父親為何要讓你去邊關嗎?」

  沈庭搖了搖頭,「我也奇怪呢,以前他都不拿正眼瞧我,還抽我,咋滴就轉性了。」

  「因為蠢貨留在長安只會給他惹大麻煩,娶了程處英,在軍中捅了簍子,讓你岳丈兜著,多省事兒!」

  沈庭憤憤的將沈琅碗中的肉搶了過來,一口吞掉了,「別看你比我大上幾日,我就不敢抽你那張臭嘴。不過,這次我覺得你說的有點道理,我就說他咋會對我那麼好。」

  說完,沈琅又瞥了沈琴一眼,要是父親把她也遠嫁了多好,就沒有人給大兄拖後腿了。

  聰明的高嫁在眼前,是家族助力,愚蠢的低嫁到遠方,至少不會拖累家族,就算是傻了吧唧的做了壞事,家裡也兜得住。日後他要是有了女兒,就要這樣幹,免得連累了大兄。

  只是大兄,居然要外放了,而他要去漕運受蕭徹管,真是想想都吃不下了。

  「大兄,你真的要外放嗎?外放好,好男兒志在四方……」

  沈耀笑了笑,「玉不琢不成器,說起來,我都已經好多年沒有離開長安了,也是該自己立起來了。明慧郡主頗有威名,咱們又都大了,對她敬著就好,對我們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琴娘在家中,多與她學學,但凡學到了幾分,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沈琴紅著眼,點了點頭,忍不住說道:「屆時十八出嫁了,哥哥嫂嫂們又都走了,只餘下我……」

  「不是還有阿琅嗎?而且十八娘就在長安城裡,若有事去尋她便是。」

  沈琅見沈耀提到自己,笑咪咪的點了點頭。一轉身就對著琴娘狠狠地瞪了一眼。

  吃了涮鍋子,南枝又切了一些蜜瓜,擺了滿滿一盤子的南橘,還有那紅彤彤的魯地鮮果,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兒的,用銀棍子戳著,煞是誘人。

  十八娘站起身來,笑了笑,「哥哥嫂嫂們用完了先推著牌九,我去給父親送些果子。」

  等到了書房的時候,沈澤一個人正坐在桌前奮筆疾書,火盆子裡的碳都快燒沒了,也沒有察覺。

  十八娘輕輕的走過去,將食盒打開,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又喚南枝給添了碳,換了熱水,這讓讓她出去,掩了門。

  沈澤擱下筆,開口說道:「就知道你要來,想問什麼就問吧。」

  「爹爹,李子期同你說了什麼,竟讓你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昔日徐武求娶阿姐,父親不願與武將結親,沈家世代添喜郎,多為文官,避嫌頗有道理。而今日父親卻讓哥哥娶程處英,這是為何?父親之前並無續娶之意,就是娶妻什麼樣的世家小娘求娶不到,為何偏偏選了明慧郡主?再有阿琅,父親為何讓他摻和漕運之事,何所圖?」

  沈澤取了片瓜,輕咬了一口。

  「十八娘你想多了。阿庭是程家自己個看上的,我與知節有舊,不好拒絕;明慧郡主是陛下撮合的,我何敢拒?阿琅文不成武不就的,天天喝花酒,不靠岳家,還能靠誰去。」

  就是因為看上去很合理,才不合理,因為這個人是沈澤啊!一個敢當著陛下的面說大楚亡的老狐狸,一個會對自己女兒說,那就去死好了的人。

  見十八娘一臉懷疑,沈澤歎了口氣。

  「你娘與武歸,非但我心之所向,甚至深惡痛絕。在我少年之時,對你們的確是耿耿於懷。後來好不容易想當個好父親,卻發現好竹出歹筍,你們一個個的竟然都長得歪七扭八的,無一肖父,令人失望,可惜我的十八娘,非男兒身。」

  「耀兒聰慧,卻心軟且無遠見;瑜兒善於鑽營,卻狹隘愚蠢,又是庶子,前途無望;琅兒有勇有謀,卻彆扭無心,且毫無上進之意;庭兒善戰,卻蠢鈍如豬只能當個莽夫,成不了氣候;瑞兒秉性太差,不提也罷。」

  十八娘有些汗顏。原來沈澤是這樣看他的幾個兒子的。

  「再看琴娘,軟弱無骨,毀我沈氏門庭,不如死了乾淨。十八娘你,最像我,果敢善謀,無論在那裡,都非久居人下之人,可惜到底是女子,跳不出後宅的框框。你若是能夠以士族的目光來看為父,便知道父親的苦心了。」

  「一張輿圖在眼前,你若是盯著腳下,那只能見山遇水;你若是跳出來看,便能看到整個天下。你可明白?豪門大族子弟,生而衣食無憂,可笑他們竟然為了這些鬥個你死我活。王朝興衰,家族傳承,百姓延綿,這才是世家應該看到的,作為一個士族的責任。」

  「這也是十八娘你,作為我沈澤的女兒,作為李子期的妻子,應該看到的。」

  十八娘只覺得整個背上全都是汗,小衣已然濕透了。她蠕動了嘴唇,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對著沈澤行了個大禮,「父親,我明白了!」

  沈澤眯了眯眼睛,看著十八娘笑了,「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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