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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飯團桃子控] 貴女重生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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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54:37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八十章 十八危矣

  十八娘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小宮女,說道:「你家娘娘姓甚名誰,是哪裡人士,請恕臣女不識,不敢貿然打擾。」

  說著,從袖袋裡拿出一錠金,悄悄地塞在了小宮女的手中。

  不過是個昭儀,不去能奈她何?

  小宮女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我家娘娘與小娘的母親,是閨中舊友。魯夫人留了封信,在我家娘娘那了,說有朝一日,武氏死了,就把這信拿給小娘。告訴您,玉娘的父親是誰。」

  十八娘一聽,心中震驚不已。

  武歸的姦夫,玉娘的父親,可不就是那個殺了魯氏的朝廷走狗嗎?

  「前頭帶路。」十八娘摸了摸袖籠,心中懊惱不已,因為要進宮,她什麼防身的武器都沒有帶,若有危險,難不成要靠頭上的簪子殺敵不成。可是,她是真的很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小宮女走的倒是筆直的大路,只是走了很久方才在一處大殿門口停了下來。

  「這就是我們昭儀娘娘的住處了,娘娘在裡頭等著小娘了。」小宮女說著,領著十八娘進了正廳。

  豈料十八娘剛一邁進門去,那小宮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了出來,鎖在了大門。

  十八娘定睛一看,好傢伙,這到底是誰這麼看得起她,給她擺了一個血淋淋的屍體在屋子裡。

  四周環顧,這屋子看起來像是一個待客廳,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的,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地上的那個宮女,看起來十四五歲的樣子。是用簪子刺中了心窩子死的。

  簪子並沒有插在胸前,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十八娘自嘲的摸了摸頭上的曇花簪。她不用比對,都知道那傷口定然和自己頭上的簪子相吻合。

  這是一個死局。擺陣的人,想要她死。

  「昭儀娘娘一見面就送這麼大的禮,十八娘當真是受寵若驚了。」她一邊說著,一邊焦急的思考著逃生之路,她敢肯定,來抓殺人現場的人,已經在路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來個人贓並獲。

  「哎呀,想不到你小小年紀,記性就這麼不好,我們哪裡是第一次見面了。」屋子外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

  十八娘眼中全是怒火,這聲音就是化成灰她都認識!

  這明明就是朝華的聲音,她竟然沒有死!

  在犯上作亂之後,趙義竟然還尋了個替身砍頭,然後將她留在後宮做了昭儀。

  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十八娘看了看左手上戴的戒指,突然想起最後朝華對著趙義說了什麼話,明珠!

  「你竟然沒有死!看來,趙義覺得你還有活著的價值。」十八娘心中泛起驚濤駭浪,嘴上卻冷靜異常。

  朝華哈哈大笑起來,「我若是死了,豈不是看不到你去死的好戲了。你小小年紀,手段怎麼這麼毒辣,害了我不夠,還要害歸娘。魯萍那個蠢貨,居然能生出你這樣的女兒來。」

  明珠到底藏了什麼大秘密?十八娘越是遇到危險,就越鎮定。

  這明珠一共有三顆,想必魯萍朝華和趙義是舊識,他們三人在某一次事件中,一起得了三顆珠子,每人分了一顆。

  魯萍並沒有發現明珠的奧秘,只當它是一顆值錢的珠子,這樣的玩意兒,在魯國公府裡頭多得是,所以她把珠子毫不在意的給了兒子當彈珠玩。

  但是朝華卻發現了秘密,她原本只是隴西李氏的一個下婢,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出彩之處。後來卻突然名聲大噪,制出了常人所不能的東西,若是她沒有猜錯,這一切都是明珠帶給她的。所以,她才派人去對魯萍和沈耀用毒,打算以解藥換明珠。

  趙義肯定知道明珠藏有秘密,卻跟十八娘一樣,有其物,卻不得其法,不知道怎麼使用。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趙義對朝華的無限度容忍,到被十八娘逼得下狠心處置朝華。他想著,拼著自己的明珠不用,他只是用朝華那個已經開啟了的明珠就好了。

  但是這玩意,大約只有一個主人能用,趙義拿了朝華的珠子,發現不能用,才改變了主意,留了她一條小命。

  「我要是你現在的處境,可就笑不出來呢。李昭儀,不,武昭儀您怎麼像一條狗一樣的被關在冷宮裡呢,您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朝華王啊!還有你的女兒,榮陽公主,就要被送去和親了呢。吐蕃的風霜,可不是那麼好吃的。」

  朝華聽到榮陽的名字,果然生氣了,她尖厲地說道:「這一切,不是你帶給我的嗎?所以,我想要你比我更慘!只要我一天是明珠的主人,趙義就一天捨不得殺我。榮陽也不會去和親的,他要什麼我給他便是。只有你一個人,背上殺人的罪名,像臭蟲一樣死去。」

  她說到最後,竟然有些瘋瘋癲癲的了。

  趙義想得到秘密,不知道對她使用了多少手段。

  十八娘打了個寒戰,若是今日她能逃出去,一定不會讓人知道這明珠藏有秘密,不然的話,她就是下一個朝華。

  她一邊挑著朝華多說廢話,一邊四處的尋找出路。

  她似乎已經聽到了不遠處大隊人馬的腳步聲,不能再等了。

  十八娘拔下頭上的一根不起眼的素銀簪子,用力一拽,竟然將那簪柄拽成了兩節,一個是中空的銀套子,一個卻是開了刃的刀。

  十八娘拿著薄薄的刀,用力的往窗頁中間一插,用力的撥著窗棱,可是這宮中的窗棱用的都是上好的木頭,她怎麼也撥不開。

  她的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她想著,調用全身的內力,對著窗戶就是一掌,只聽得一聲巨響,一半窗戶都掉了出去。

  好在宮中用的都是木頭窗子,若是鐵窗,今日的小命就交代在這裡了。

  屋外的朝華聽到了聲音,大聲喊叫起來,「快,快,快,殺人兇手逃走了。」

  十八娘往窗外猛的一躍,只覺得手上一陣刺痛,一塊木頭渣子劃破了她的手,手背上瞬間都是血,將那枚明珠戒指都染紅了。

  十八娘顧不得這些,就地一滾,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一躍而起,出了這道牆。她萬萬沒想到,此時那牆外頭,竟然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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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54:47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八十一章 打破死局

  十八娘手握銀簪,沖著那人喉嚨割去,只見那人突然轉過身來,十八娘險險地住了腳。

  來人竟是李子期。

  李子期一把攬住十八娘的腰,一路狂奔,他是黑羽衛,知道怎樣避開守衛,一路上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碰到。

  他一邊跑,一邊在十八娘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已經安排了人穿了和你差不離的衣服,在半路折回東宮,現在不能出宮,出宮的話怕是你還沒有到家,就給你定了殺人之罪。」

  十八娘感覺他噴到耳朵上的熱氣,整個人紅得像一隻蝦子一樣,「是我大意了,我沒有想到朝華竟然沒有死。」

  李子期搖了搖頭,「不光是你,我也沒有想到。趙義後宮三千,他隨意弄死了一個久病失寵的昭儀,讓朝華頂替了。朝華不敢隨意出入,榮陽會帶人來抓你。」

  兩人一路疾馳,終於到了東宮附近,李子期停下來,幫十八娘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又拿出一方帕子蓋住了十八娘受傷的手,血已經止住,結了痂。

  十八娘將素銀簪子還原,又插在了頭上,這一摸,才真正的慌了神!天要亡她,她的曇花簪子竟然不見了,一定是剛才跳出窗子的時候,就地一滾,給滾掉了。

  簪子若是落在了窗外,那豈不就是明晃晃的證據!世家貴女注重簪花禮,這簪子的玉質上好,紋樣絕不重樣,當真是世間僅有一支。

  李子期看著失神的十八娘,快速的將手伸入懷中,拿出一根和十八娘的曇花簪一模一樣的簪子,插在了十八娘的髮髻上。

  這簪子暖暖地,甚至還帶著他的體溫。可見他是一直貼身放著的。

  她見過有人貼身掛著玉佩的,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貼身放著簪子的,難道就不怕一動作,簪子就紮到肉了嗎?

  更何況,這簪子和她原來的那支一模一樣的,李子期怎麼會有呢?

  十八娘有很多疑惑,卻明白此刻不是問這些的時候,她還有一場生死之戰要打!

  李子期低下頭來,在十八娘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然後自己的臉都紅透了。

  十八娘卻是放下心來,「放心吧,王九一定不會棄我不顧的。」

  她遠遠地看到那個和自己穿著差不離的衣服的姑娘走了過來,沖著李子期點了點頭,朝東宮的大門走去。

  王九看到她又回來了,十分的吃驚。十八娘看了下自己的手,搖了搖頭,王九心神一凜。

  「十八你回來得正好,不是說好了讓你幫我一起給孩子織一件珠衫的嗎?你怎地先走了,我使著半夏去追你,可算把你追回來了。忍冬,快把我準備好的那斛珍珠,還有銀絲線拿過來。十八娘織珠衫可是一絕。」

  忍冬拿著珍珠過來,沖著王九點了點頭,就退了出去,尋半夏了。

  十八娘笑著說道:「可不是,我走到半道,聽到半夏喚我,又折回來了。昭儀娘娘心善,自然是以皇家子嗣為重。」

  見屋裡沒有了人,王九一把拉過十八娘的手一看,驚呼了一聲,「怎麼回事?」

  十八娘苦笑道:「被人暗算了。那昭儀宮裡死了個宮女,將我關了進去,我沒辦法劈開窗子逃走了,但是走的時候,手被劃破了。」

  王九東張西望了一下,看到一旁的銀絲線,把心一橫,用力的纏在十八娘的手上,顫聲說道:「就說是織珠衫被銀絲劃的。」

  說完,她用力一拉,銀絲一下子割開了十八娘的手,鮮血冒了出來,但是之前的傷口,也完全被覆蓋住了。

  十八娘疼得悶哼。要不說這珠衫不是一般人能織的,得用銀絲穿了珠子,編成一件衣服。銀絲質地堅硬,一不小心就會劃傷手。

  王九想著,又下了狠心,將自己的手也劃傷了。

  十八娘大驚,喊道:「九娘,你這是作甚?」

  王九拿出藥來,先給十八娘上了藥,才又給自己上了藥。

  「一起做珠衫,沒有便你受傷的道理。」她說著沖著十八娘眨了眨眼睛,「一會誰會帶人來尋你。」

  「榮陽。」十八娘看著王九,心中暖暖的。王九今日待她至誠,她定當銘記於心。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飛快的穿著珠子,不一會兒,竟讓她們編出了一小截邊兒,十八娘鬆了一口氣,「可以了。」

  王九點點頭。果不其然,不一會兒,東宮的大門口就哄鬧了起來。

  榮陽公主帶著一大群人,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

  比起以前,她看起來清減了許多,整個人都變得淩厲起來。穿著玫紅色的宮裝,板著一張臉,那些少女的神采飛揚已經完全不見了。

  只見她勾了勾嘴角,喊道:「來人啊,將我把這個殺人兇手拿下。」

  王九嗖的一下站起身來,冷笑道:「榮陽公主好大的架子,不由分說的就來我東宮抓人,莫非你要將本宮抓了去嗎?」

  托朝華王的福,現在誰不知道,榮陽是趙義的親女兒,她以前就囂張跋扈慣了,如今更是不管不顧,愈發猖獗。

  榮陽笑了笑:「太子妃嫂嫂切莫動怒,傷了腹中的小侄兒。榮陽怎麼會抓你,抓的自然是旁邊的那個賤婢。有個小宮女死在了屋子裡,兇手的手被劃傷了,而且在現場,還發現了鐵證。」

  她說著,張開了白嫩嫩的小手。

  那手掌心中正放著一根斷成了兩截的曇花簪子。

  王九面色大驚,扭頭看了看十八娘,正欲說話,就聽到管事公公唱道:「皇后娘娘,貴妃娘娘駕到。」

  崔皇后和王貴妃竟然相攜而來了,這東宮一下子擠滿了人。

  崔皇后看了榮陽一眼,悠悠地說道:「榮陽,你不在宮中好好的跟著嬤嬤學規矩,怎麼到這兒來鬧你嫂嫂了。這初有身子的人,最是容易受驚了,你作甚拿些髒事兒,來汙了她的眼。」

  王貴妃卻是一把攬住了榮陽的手臂,笑道:「榮陽這孩子,就是剛正不阿,這殺人可是大事,她既然瞧見了,可不就得管上一管。你說是嗎?九娘。」

  十八娘看著她們你一嘴我一嘴的,驚訝的睜大了雙眼:「這宮中竟然會有殺人之事?榮陽公主說的殺人兇手,莫不是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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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54:56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八十二章 怒懟榮陽

  榮陽公主冷哼了一聲,甩開王貴妃的手,怒道:「說的可不就是你。今兒就你去了李昭儀的寢宮,她身邊的大宮女被你的曇花簪子紮死了,太醫已經驗過了,傷口吻合,絕對沒有弄錯。」

  十八娘紅了眼,「我雖是大臣之女,比不得公主金貴,卻也容不得你這樣的污蔑我。這李昭儀的確是遣人喚了我去,只不過半道上,太子妃娘娘身邊的半夏來喚我,我又折回來了。」

  她說話的時候,聲帶哭腔,感覺受了天大的委屈。卻聲音鎮定,帶著世家貴女的傲氣。

  她是吏部尚書之女,身後還站著范陽沈氏這樣的龐然大物,並非什麼隨意能夠打殺的阿貓阿狗,就是公主,說話之前,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崔皇后一愣,終於認真起來。各人按著身份地位落了座,又將那個領著十八娘的小宮女,和半夏都帶了上來。

  「她說謊,我明明就把她帶到了李昭儀的宮裡。半夏根本就沒有來過。」那小宮女驚訝的看著十八娘,萬萬沒有想到,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能睜眼說瞎話的人。

  半夏卻是搖了搖頭,「沈家小娘剛走不久,太子妃就讓我去尋她,說是想讓小娘幫她織珠衫,我便出去攔住了沈家小娘,當時這位姐姐,還拼命拉著沈小娘,硬要將她拖過去。沈小娘賞了她一錠金,她才放了手。我與沈小娘指了路,就去御藥房,替太子妃娘娘拿安胎藥了。」

  那宮女一聽,白了臉。十八娘的確是打賞了她一錠金,但卻是在東宮門口就打賞了的,想要問更多關於昭儀娘娘的事,這半夏當時就在門口相送。

  崔皇后身邊的嬤嬤一搜,果然從她身上搜出了一錠金,那金上還刻著范陽沈氏的家徽。

  「奴婢說得沒有錯吧。若不是因為這事,沈小娘怎麼會對一個不認識的宮人,一出手就是一錠金呢?」半夏補充說道。

  十八娘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傷口,對半夏滿心的讚賞。她常去尋王九,半夏對她再熟悉不過了。她身上經常帶著定制好的小金錠子,用來打賞,王九因為這事,嘲笑過她很多次了。

  十八娘見那小宮女被懟到說不出話來,又緩緩地說道:「我折回來之後,走的可是正陽大道,周圍的侍衛,都是瞧見了我的。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尋他們一問便知。」

  侍衛自然會看到「沈十八娘」一路回東宮,那可是李子期安排好了,特意從他們眼前晃過的。

  她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而且,若我如榮陽公主所說,去了那位李昭儀的宮裡,還殺了人,那我又是怎麼逃脫出來,還飛速的回了東宮呢?十八娘不過一介女流,雖然會些三腳貓的防身功夫,但總不是那長了翅膀了鳥人,還會飛吧?」

  崔皇后和王貴妃對視了一眼,開口說道:「你說得有理。」

  她身邊的嬤嬤已經稟告過了,殺人兇手一掌劈開了窗子,跳窗逃走的。若真是沈十八娘,那這姑娘得有多大的力氣,又有怎樣的蓋世輕功?這對於出自書香世家的沈十八娘而言,顯然是不可能的。

  十八娘眯了眯眼睛:沈十八娘不可能,李子期卻是可能的。他的輕功,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榮陽公主無言以對,突然看到了十八手上的傷,高聲質問道:「兇手手受傷了,而你的手也受傷了,你怎麼解釋?」

  十八娘無奈的苦笑道:「一看公主就是沒有織過珠衫,不知人間疾苦的。我與太子妃娘娘織珠衫,這銀絲太細,我們又許久沒有做過了,可不就劃破了手。」

  王九一聽,趕忙站了出來,「可不是,不光是十八娘,我的手也被劃傷了。莫非,你也要認定我是殺人兇手嗎?」

  說著,她突然眼睛一紅,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我不過是想給腹中孩子織個珠衫,哪裡礙著榮陽公主了,偏把這織珠衫的人往凶事晦氣事上按,你可是不想我腹中孩兒好?」

  她這話可就誅心了。

  榮陽臉氣得通紅,「太子妃嫂嫂何必偏袒於她,我哪裡有這個意思。只是是非曲直,當有論斷。」

  十八娘聽著,雙手撫掌,「好一個是非曲直,當有論斷。可是臣女只看到公主以權勢壓人,認定了臣女是兇手。也不知道,公主與那李昭儀是怎樣的關係?這宮中出了事,理應稟告皇后娘娘定奪。怎地公主就去了李昭儀宮中,還恰好撞到了凶案現場,撿到了證物?」

  趙義不想讓別人知道朝華還活著?她就偏讓崔皇后知道。崔皇后的父親,大理石卿崔大人,可是在朝華案中踩了關鍵一腳。她若是知道朝華沒有死,也不知道,還吃不吃得下飯去。

  崔皇后看著榮陽鐵青的臉,知道其中有事,揮了揮手,讓身邊的嬤嬤去驗傷。

  那嬤嬤走到十八娘跟前,笑著說道,「小娘得罪了。」

  說完拿起十八娘受傷的手,看了又看。然後沖著皇后娘娘回道:「的確是銀絲劃傷的,傷口不淺。那一旁的銀絲上,還殘餘了血跡。」

  榮陽感覺到大勢已去,心中簡直恨不得將十八娘剁成肉醬。

  朝華不但是她的娘親,還是與她一樣,是穿越過來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她們就是最親的人了。她只恨自己蠢笨,沒有辦法將她從冷宮裡救出來,現在甚至連幫她殺了害她的仇人都做不到。

  她胡亂的擦了擦臉,「那這個你要怎麼解釋。世人皆知,范陽沈氏十八娘簪了曇花,這曇花簪子就是兇器,你如何解釋?」

  崔皇后也為難的看著沈十八娘,若不是有這根簪子在,她早就開口說十八娘是無罪的了。

  畢竟,她完全可以證明,自己當時根本就不在現場。李昭儀的宮殿地處偏遠,她又多年無寵,那塊人煙罕至,連宮婢都只有兩個,一個死了,一個跪在這裡。誰又能證明十八娘去了呢?不過是一面之詞。

  若不是榮陽咄咄逼人,不過是死了個小宮女,拉出去埋了就是,又何必得罪了范陽沈氏。

  在場的所有人,都望著十八娘,等著她的解釋。這可是兇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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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55:08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八十三章 曇花簪子

  十八娘驚訝的走了過去,說道:「先前公主拿出這個簪子,我就想要一觀了。這到底是誰如此看重我十八娘,才仿製了這麼一根簪子,來陷害我。」

  王貴妃拿過簪子仔細的看了看,笑道:「十八娘可不要信口開河。你也是出生世家,當然知道這天下玉石,除非是出自同源,否則色澤,紋路都大相徑庭,哪裡就是能夠隨意仿製的了。你說是仿製的,又有何證據?」

  「若是我能證明這個簪子並非我所有,那麼請問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公主胡亂誣陷臣女,該當何罪?」

  她的眼神銳利,像是一把劍一樣,直指榮陽。

  見崔皇后和王貴妃不接話,她又接著說道:「剛才榮陽公主可是要將臣女抓起來,口口聲聲說臣女是殺人兇手呢!若這樣也無罪,那他日榮陽公主大放厥詞,說崔家王家沈家一起反了,那就能將我們全抓起來,滿門屠盡嗎?」

  崔皇后和王貴妃猛地站了起來,花容失色。

  王貴妃訕訕地笑了笑:「你個小丫頭,我們王家對皇上之心,日月可鑒,又怎麼會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只不過榮陽,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切不可亂說話。」

  榮陽公主面色一黑,仰著頭冷笑一聲,「若是你能證明,我榮陽當即就向父皇請命,自願去和親。若你不能證明,我就要你的命。」

  十八娘勾起嘴角,笑了笑,「公主一諾,價值千金。」

  說完,她就從耳後扒下了一根和榮陽手中,一模一樣的曇花簪。

  不論是雕工,還是玉質,兩者都是完全相同的。

  十八娘開口說道:「公主,我的簪子一直在耳後好好的簪著呢。因這色兒與我這身衣服不配,所以我將它戴在耳後,藏在髮髻裡了。」

  這花簪通常都是要一直戴著的,所以如果和衣服不配得厲害的時候,世家貴女總是將它插在不顯眼的地方,像十八娘這樣藏在頭髮裡的,卻是少見。

  榮陽公主一看,大驚,衝上來就要搶,「這不可能!明明你跳窗的時候將簪子落在庭院裡了,怎麼又會出現一模一樣的一根。指不定是你偷偷的仿造的一根,為了躲避殺人的嫌疑,所以才又拿出一根插在頭上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

  十八娘笑了笑:「公主,您想得太多了。十八感恩祖父賜字,在到京城之後,便去長安城中的一家恒泰銀樓,尋了最厲害的老師傅,在簪子上刻下了書華二字。九娘可以作證,書華乃是十八的小字。」

  十八娘說著,將簪子遞給了崔皇后。崔皇后一看,點了點頭,「這上頭確實刻了書華二字。」

  王貴妃趕忙拿起自己手中的碎簪子,說道:「這上頭沒有。」

  「如此看來,誰是仿製的,就一目了然了。恒泰銀樓是老字號了,十八娘若是扯謊,也不斷不會尋他做牽連。」王九娘輕舒了一口氣。

  崔皇后看了榮陽公主一眼,走過來握住十八娘的手,歉意的說道:「榮陽任性,難為你了。」

  十八娘笑了笑,「十八清者自清,又不是那無腦之人,作何要跑去殺一個不認識的宮女,榮陽公主這官兵捉賊的遊戲,也是太荒唐了些,畢竟是一條人命。如此,范陽沈十八,就等著喝公主的喜酒了。吐蕃風沙大,公主可莫像今日,張嘴就來了。」

  榮陽公主身子一晃,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她拼命的想,還有什麼可以指證沈十八的,可是想來想去,就是大腦中一片空白。

  明明不是這樣的,明明這就是一個死局。沈十八就應該待在屋子裡,等著她帶人上門被抓的。

  可是她不但跑了,還聯合了太子妃偽造了不在場的證據,她怎麼可能未卜先知?崔皇后和王貴妃又怎麼會完全不站在她這一邊呢?她可是公主啊,沈十八不過是一介臣女。

  十八娘垂了垂眸,朝華以前在趙義心中有多特殊,崔皇后和王貴妃就有多恨榮陽,又怎麼會偏袒於她呢?

  崔皇后和王貴妃,一左一右的,拉著癡傻的榮陽,出了東宮。

  王九娘鬆了一口氣,一下子跌坐在了床榻上。

  她一咕嚕的喝了一大口水,有氣無力的說道:「十八,以後我還是不招你進宮了。你這看到了,這宮中就是個泥潭,我已深陷其中,不能讓你再陷進來了。今後若是有什麼事,我就叫半夏去尋你。」

  十八娘點了點頭,她的背上已經全部都汗濕了。

  若不是因為李子期有這麼一根簪子,她今日當真要被榮陽逼上絕路。

  已經有多年,她沒有陷入這樣的危機了。

  更可怕的是,朝華竟然沒有死。

  等半夏送她出了宮門,西屏已經駕著馬車在門口等著了。

  十八娘一上馬車,便看到李子期好好的坐在那裡,正拿著一把匕首,削著一塊木頭。看到十八娘進來了,他斯條慢理的將匕首收了起來,問道:「沒事了吧。」

  十八娘看著他,剛要說話,就感覺的腦海中一陣轟鳴,好像有一根木棍在裡頭攪動一樣。

  她只覺得眼前一黑,便一頭栽了下去。

  李子期手忙腳亂的將手裡頭的木頭一扔,趕忙接住了她。

  她的身體軟軟的,帶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李子期只覺得心也軟了,手也酥了,當初抱著百兩,也不及抱著十八娘一半舒服。

  「十八,你沒事吧?」他雖然心癢難耐,但還是焦急的問道。

  十八娘腦海中嗡嗡作響了好久,終於停了下來。

  她只聽到耳內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冰肌玉骨凝脂手,櫻唇叮嚀色自紅。今有美人兮,臥膝上,欲如狂。願以金屋鎖之,一世嘗香。小娘,親一口可好?

  十八娘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微微散開的衣衫,臉像那門上的年畫一般五顏六色,一言難盡。

  她伸出手來,對著李子期就是一個耳光,怒駡道:「登徒子!無恥下流,你想什麼齷齪心事呢!」

  那聲音,聽得在外頭駕車的西屏都覺得臉蛋疼。

  李子期捂著臉,睜大了藍色的眼睛,結結巴巴的說道:「你是我腹中的蟲嗎?我想什麼你怎知?你你……我剛剛才救了你的命好嗎?」

  莫非他剛才軟玉在懷,一不小心將心裡的話給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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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八十四章 明珠奧秘

  十八娘回過神來,李子期乃是武將,並非文臣,平日裡也沒有這勞什子吟詩作對的愛好,更何況還是這種不入流的淫詞豔曲。

  這馬車當中,只他二人,不是李子期說的,那是誰說的?十八娘覺得自己可能青天白日裡見鬼了。

  她突然猛地一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戴著的明珠戒指,恍然大悟。

  「你怎麼會有一支和我一模一樣的曇花簪子?我在長安城門口遇見你的那次,你是不是也從范陽而來?我的簪花禮,你去過了?」十八娘鎮定下來,也不提適才的那一巴掌,只追著李子期問道。

  李子期捂著臉,喃喃地說道:「你下手也太狠了。難道我一會要頂著這張臉去抓人嗎?」

  說著,他鬆開手來,上面清晰可見一個紅腫的五指印,十八娘看著他的模樣,十分想笑,又覺得自己不厚道,強忍著說道:「你少去抄家滅族的,也算是為自己積了點陰德。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李子期揉了揉臉,沒好氣的說道:「你當你是九天上的玄女?我去范陽,自是有要事。不過那恒泰是我的產業,做你那簪子的玉正好有多,我覺得好看,就讓師傅照著做了一個。」

  「那你為什麼要貼身帶著,還刻了書華二字?」十八娘紅著臉,想問的話到了嘴邊,又噎了回去。

  她實在是沒有臉,問出這樣的問題。

  而且就算問了,李子期大約也不會好好回答。見她不問了,李子期輕舒了一口氣,轉念又失落起來。

  十八娘打開馬車的小抽屜,從中拿出了一個小瓷罐兒,說道:「你的臉,擦點藥吧,不然腫得沒法見人了。」

  李子期只感覺臉上一涼,一個柔軟的小手,細細的在他的臉上描繪。他一把抓住,笑道:「我自己來吧,你摸得我實在是太癢了。」

  十八娘紅了臉,這人怎麼說話的,慣會蹬鼻子上臉的,她將瓷罐兒往李子期手上一塞,「正好,懶得伺候了。」

  李子期自己揉著臉,後悔得連舌頭都要咬掉了。他扣出一坨藥,胡亂的抹了抹,趁著十八娘不注意,悄悄地將那小藥罐兒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馬車外的西屏鬆了一口氣,若是小娘和李世子打起來了可如何是好?她的功夫不及二人,是不是只有學百兩叫喚兩聲,才能讓他二人停下來呢?

  「朝華竟然沒有死,這下麻煩了,那位定然是捨不得了。」十八娘歎了口氣,這事當真棘手,不過她上了一次當,以後朝華再想出什麼妖蛾子,就不容易了。

  李子期搖了搖頭,「無妨。其實要向一個人報仇,最好的方法不是讓她死,而是讓她生不如死。」

  他說話的時候,好像想到了什麼,眼神格外的幽遠。

  十八娘靠著馬車閉上了雙眸,怎麼她的身邊,淨是一些藏有秘密的人。

  「世子說得有理。」

  她雖然閉著眼,腦海中卻不住的描繪著手中的明珠戒指。這一想真是令人驚舌,這戒指當中竟然有一個箱籠,並不是很大,像李子期這樣的身量,蜷縮在其中勉強能夠塞下去。

  所以,當初朝華就是將鞭子藏在這樣的箱籠裡了麼?其實十八娘哪裡知道,魯萍大刀闊斧的切了這明珠,將這神器破壞了,朝華的空間,遠非她的能比。

  這玩意要來當真沒有什麼用,她有良田千頃,廣廈萬間,還差這麼一個小小的箱籠?若是想帶什麼出門,自然有丫鬟婆子小廝上趕著提溜,也輪不上她出力。

  大約也只有在出入禁宮的時候,藏著她的清越劍了。

  許是感覺到了她的嫌惡,這戒指竟然發出一道微微的白光,轉瞬即逝。十八娘只覺得腦子如同煙花閃現,嘭的一聲,閃現出一本小冊子,她想著翻開看看,那小冊子竟然自己翻動了起來。

  這第一對丸藥,名曰:相守到白頭。服用此藥的雙方,即便有血海深仇,相見兩厭,恨不得砍死對方,也會一生一世廝守終生……

  這第二對丸藥,名曰:老樹開新花。服用此藥的雙方,上至八十老母,下至三歲小兒,誰吃誰有孕……

  這第三對丸藥,名曰:棒打活鴛鴦。服用此藥的雙方,從此江湖兩道,各走一方……

  這第四隊丸藥,名曰;神魂顛倒。這是一對子母藥,服用子藥的人,將似服用母藥的人為夢中情人,哪怕對方是一頭母豬……

  這冊子看起來薄,卻像是翻不盡似的,各色藥方盡與那情愛之事相關,每一方藥,都需萬金購買。

  真是個沒用的玩意兒,也只能用來欺負欺負人了,十八娘歎了口氣。

  她若是想和誰廝守終生,自然會將他把握在股掌之中,用藥換來的至死不渝,又有什麼意思?

  剛才她聽到的李子期的聲音,也是這明珠的功勞?

  想著,她又看著李子期的眼睛,認真的喊了一句,「李子期」。

  李子期一愣,以為十八娘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不由得有些慌亂。

  十八娘只聽到腦海中那熟悉的聲音又響起了:糟了,十八娘莫不是發現我藏了她用過的藥罐子了?那我藏在床底下的她擦過血的帕子,一模一樣的簪子,她喝過的茶盞……不會也被發現了吧……

  「李子期」!十八娘有些咬牙切齒,這傢伙每天都在想著什麼!當真是繡花枕頭稻草芯,爛透了。

  李子期輕咳了一聲,正了正顏色,「十八娘喚我何事?」

  哼!裝模作樣!「把我的藥罐子,還給我!」

  李子期斯條慢理的從懷中拿出藥罐子,冷冷地說道:「不過是盒半殘的藥,也值得你斤斤計較。你打了我,賠點藥,豈不應該?」

  十八娘看著他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遲疑起來,莫非這明珠說的話半真半假,李子期的確是拿了藥,後頭那些卻是明珠添油加醋的?

  畢竟,李世子看上去,並非那起子無恥小人。

  她正想著,馬車終於到了沈府附近。西屏將馬車停在了一個偏僻的死角裡。

  李子期鬆了一口氣,「我先走了。雖然朝華沒有死,但是你也欠我良多,答應我的事,切莫忘記了。」

  待他走了,馬車又重新啟動,剛沒有走幾步,又停了下來。

  「西屏,怎麼不走了?」

  西屏看了看沈府的大門,著急的回道:「小娘,前面的路被堵住了,奴問了下。說是安南王平妃帶著一群夫人,來弔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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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55:45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八十四章 明珠奧秘

  十八娘回過神來,李子期乃是武將,並非文臣,平日裡也沒有這勞什子吟詩作對的愛好,更何況還是這種不入流的淫詞豔曲。

  這馬車當中,只他二人,不是李子期說的,那是誰說的?十八娘覺得自己可能青天白日裡見鬼了。

  她突然猛地一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戴著的明珠戒指,恍然大悟。

  「你怎麼會有一支和我一模一樣的曇花簪子?我在長安城門口遇見你的那次,你是不是也從范陽而來?我的簪花禮,你去過了?」十八娘鎮定下來,也不提適才的那一巴掌,只追著李子期問道。

  李子期捂著臉,喃喃地說道:「你下手也太狠了。難道我一會要頂著這張臉去抓人嗎?」

  說著,他鬆開手來,上面清晰可見一個紅腫的五指印,十八娘看著他的模樣,十分想笑,又覺得自己不厚道,強忍著說道:「你少去抄家滅族的,也算是為自己積了點陰德。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李子期揉了揉臉,沒好氣的說道:「你當你是九天上的玄女?我去范陽,自是有要事。不過那恒泰是我的產業,做你那簪子的玉正好有多,我覺得好看,就讓師傅照著做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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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娘打開馬車的小抽屜,從中拿出了一個小瓷罐兒,說道:「你的臉,擦點藥吧,不然腫得沒法見人了。」

  李子期只感覺臉上一涼,一個柔軟的小手,細細的在他的臉上描繪。他一把抓住,笑道:「我自己來吧,你摸得我實在是太癢了。」

  十八娘紅了臉,這人怎麼說話的,慣會蹬鼻子上臉的,她將瓷罐兒往李子期手上一塞,「正好,懶得伺候了。」

  李子期自己揉著臉,後悔得連舌頭都要咬掉了。他扣出一坨藥,胡亂的抹了抹,趁著十八娘不注意,悄悄地將那小藥罐兒塞進了自己的懷裡。

  馬車外的西屏鬆了一口氣,若是小娘和李世子打起來了可如何是好?她的功夫不及二人,是不是只有學百兩叫喚兩聲,才能讓他二人停下來呢?

  「朝華竟然沒有死,這下麻煩了,那位定然是捨不得了。」十八娘歎了口氣,這事當真棘手,不過她上了一次當,以後朝華再想出什麼妖蛾子,就不容易了。

  李子期搖了搖頭,「無妨。其實要向一個人報仇,最好的方法不是讓她死,而是讓她生不如死。」

  他說話的時候,好像想到了什麼,眼神格外的幽遠。

  十八娘靠著馬車閉上了雙眸,怎麼她的身邊,淨是一些藏有秘密的人。

  「世子說得有理。」

  她雖然閉著眼,腦海中卻不住的描繪著手中的明珠戒指。這一想真是令人驚舌,這戒指當中竟然有一個箱籠,並不是很大,像李子期這樣的身量,蜷縮在其中勉強能夠塞下去。

  所以,當初朝華就是將鞭子藏在這樣的箱籠裡了麼?其實十八娘哪裡知道,魯萍大刀闊斧的切了這明珠,將這神器破壞了,朝華的空間,遠非她的能比。

  這玩意要來當真沒有什麼用,她有良田千頃,廣廈萬間,還差這麼一個小小的箱籠?若是想帶什麼出門,自然有丫鬟婆子小廝上趕著提溜,也輪不上她出力。

  大約也只有在出入禁宮的時候,藏著她的清越劍了。

  許是感覺到了她的嫌惡,這戒指竟然發出一道微微的白光,轉瞬即逝。十八娘只覺得腦子如同煙花閃現,嘭的一聲,閃現出一本小冊子,她想著翻開看看,那小冊子竟然自己翻動了起來。

  這第一對丸藥,名曰:相守到白頭。服用此藥的雙方,即便有血海深仇,相見兩厭,恨不得砍死對方,也會一生一世廝守終生……

  這第二對丸藥,名曰:老樹開新花。服用此藥的雙方,上至八十老母,下至三歲小兒,誰吃誰有孕……

  這第三對丸藥,名曰:棒打活鴛鴦。服用此藥的雙方,從此江湖兩道,各走一方……

  這第四隊丸藥,名曰;神魂顛倒。這是一對子母藥,服用子藥的人,將似服用母藥的人為夢中情人,哪怕對方是一頭母豬……

  這冊子看起來薄,卻像是翻不盡似的,各色藥方盡與那情愛之事相關,每一方藥,都需萬金購買。

  真是個沒用的玩意兒,也只能用來欺負欺負人了,十八娘歎了口氣。

  她若是想和誰廝守終生,自然會將他把握在股掌之中,用藥換來的至死不渝,又有什麼意思?

  剛才她聽到的李子期的聲音,也是這明珠的功勞?

  想著,她又看著李子期的眼睛,認真的喊了一句,「李子期」。

  李子期一愣,以為十八娘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不由得有些慌亂。

  十八娘只聽到腦海中那熟悉的聲音又響起了:糟了,十八娘莫不是發現我藏了她用過的藥罐子了?那我藏在床底下的她擦過血的帕子,一模一樣的簪子,她喝過的茶盞……不會也被發現了吧……

  「李子期」!十八娘有些咬牙切齒,這傢伙每天都在想著什麼!當真是繡花枕頭稻草芯,爛透了。

  李子期輕咳了一聲,正了正顏色,「十八娘喚我何事?」

  哼!裝模作樣!「把我的藥罐子,還給我!」

  李子期斯條慢理的從懷中拿出藥罐子,冷冷地說道:「不過是盒半殘的藥,也值得你斤斤計較。你打了我,賠點藥,豈不應該?」

  十八娘看著他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遲疑起來,莫非這明珠說的話半真半假,李子期的確是拿了藥,後頭那些卻是明珠添油加醋的?

  畢竟,李世子看上去,並非那起子無恥小人。

  她正想著,馬車終於到了沈府附近。西屏將馬車停在了一個偏僻的死角裡。

  李子期鬆了一口氣,「我先走了。雖然朝華沒有死,但是你也欠我良多,答應我的事,切莫忘記了。」

  待他走了,馬車又重新啟動,剛沒有走幾步,又停了下來。

  「西屏,怎麼不走了?」

  西屏看了看沈府的大門,著急的回道:「小娘,前面的路被堵住了,奴問了下。說是安南王平妃帶著一群夫人,來弔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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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55:55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八十六章 不速之客

  待到滿園金桂飄香的時候,范陽老宅的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長安。

  饒是冷靜若十八娘,也被龐大的馬車隊伍震撼了。老太太一把年紀,竟然不請自來了。

  她穿著一件醬紫色的夏衫,上頭細細密密用銀色的絲線繡了福紋,額頭上繫著一根白鶴起舞紋樣的抹額,在一位穿著杏色襦裙的少女攙扶之下,顫顫巍巍的下了馬車。

  那少女年方二八,豔若桃李,尤其是細長的頸項,如同優雅的白天鵝,讓人恨不得一親芳澤,真真的是個美人。

  這是沈家的表小姐,她的母親是老太太嫡親的女兒,嫁給了老太太的娘家哥哥的嫡長子。按說嫁與表哥,算是掉進了福窩裡。可這位姑母卻是個命苦的,生了一兒一女之後,丈夫便撒手歸西了。

  這一下子,老二成了宗子,老二媳婦自然就成了宗婦。她這個大房寡嫂就尷尬了,一年裡頭,十之八九是住在娘家的。

  而這位崔蘭芝,就是老太太跟前的第一紅人,連沈十六,都是比不上她的。

  老太太剛下馬車,就站著不動,在那裡抹起淚來。

  十八娘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一旁呆滯的沈澤,又悄悄地望向了老太太身後。果然,她那位姑母和表哥崔朗也都來了。

  而他們的身後站著的正是十六娘和她的母親王氏,另外一個留著山羊鬚的美中年,就是大伯沈霖。

  十八娘皺了皺眉,沈霖一直負責青山書院的事,此番怎麼就來長安了?他的身上有一個太平侯的虛爵,並無實差。

  「我的兒,我這半截身子入了黃土的老婆子,可算是見到你了。」老太太一張口,就讓十八娘醒了神。

  沈澤一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對著老太太響噹噹的磕了三個響頭,「母親,兒子給您磕頭了。這些年雖然讓十八娘替兒子在您跟前盡孝,到底兒子沒有在旁彩衣娛親,兒子慚愧。」

  老太太的嗓子一堵,深深地看了沈澤一眼,將沈澤扶了起來,又擦了擦眼角的淚,「好好好,你是我生的,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是個有孝心的孩子。歸娘呢,怎麼不見她出來迎接?」

  十八娘一驚,這老太太先是想拿孝道拿捏住沈澤,如今又問起武歸,到底有何深意?

  她在老太太身邊多年,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孤女,到最後萬壽園裡有了她的一席之地,整個沈宅裡,也就是她知道,這老太太有多厲害了。

  她從來都不做沒有圖謀之事。

  她這話一問,沈玉直直的衝了過來,跪地痛哭,「祖母,我娘已經沒了。」

  老太太面色一變,瞬間又恢復了正常,瞟了十八娘一眼,一把拉起沈玉,安慰道:「好孩子,我們進去說。」

  一行人進了府,按身份就坐,又相互見了禮。

  十八娘吩咐南枝下去安排,將那松鶴院給了老太太住,姑母和崔蘭芝住在附近的碧波閣裡。

  大伯母和十六娘住觀雁閣。十六的嫁妝,也都通通的抬了進去。

  「小十八呢,這一晃幾個月不見,可把我這老婆子給忘記了。」老太太一落座,就尋十八娘,笑眯眯的說道。

  十八娘趕忙端著一盞蓮子羹,走上前去,笑道:「十八娘就是把自己個忘記了,也不會忘了祖母啊,祖母您這一來,十八可算是找到主心骨了。這不,給您準備了你最愛吃的蓮子羹,蓮心都挑出去了,放了細細的糖。」

  老太太嗜愛甜食,一點苦都是吃不得的。

  老太太果然很高興,端起蓮子羹,入口即化,果然符合她的口味。她笑著拍了拍十八娘的手,「小十八有心了。」

  說完她轉過頭去,對著沈澤問道:「聽說瑜兒已經娶了妻,哪一位是新婦?可有了身子?」

  她這一問,在一旁一臉懵的孔景嫻趕忙走上前來,行了個大禮,回道:「妾身是曲阜孔氏嫡長女,」說著她紅了紅臉,小聲的說道,「才診斷出來的,僅有月餘。」

  這話一出,包括沈瑜都驚奇的看著她,這事兒,她之前可是沒有說過的。

  老太太的臉笑得像朵菊花兒似得,擼下手上戴著的一隻玉鐲子就套在了孔景嫻的手上,「好好的為沈家開枝散葉。」

  十八娘皺了皺眉,按說不應該啊,這老太太最是看重嫡庶之分,范陽老宅裡的那些庶子庶女們,雖然也會教養,但是地位比嫡子跟前得臉的家奴,好不到哪裡去。

  也就是興了科舉之後,庶子的地位才提高了一些。

  老太太沒有理由這麼抬舉一個庶出孫子的媳婦兒,將自己戴了多年的玉鐲子,就這麼輕易的送了出去。

  十八娘想不明白。

  孔景嫻欣喜的接過玉鐲子,嬌羞的退到了沈瑜身旁。

  老太太接著又問沈澤:「這其他的孩兒,可曾說了親事?你也是,雖說這婚姻大事,是父母之言,你怎地也應該給我這老婆子傳個信吧。別的我不管,十八娘是我跟前長大的,她的親事,你可得先問過我。」

  沈澤看了十八娘一眼,點了點頭,「母親說的是。」

  十八娘低下了頭,假裝嬌羞。心中卻是無所謂,反正她也活不了幾年了,嫁誰不是嫁?她若是有想嫁的人,這府裡誰又能攔得住?

  「都定了哪家?」

  「耀兒定了秦相唯一的嫡孫女兒,秦昭,婚期就在十月底;琴娘定了趙郡李氏的李謙之,是這一屆的探花郎,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這事兒,我還期望大嫂子能幫忙操持一下。」

  老太太皺了皺眉,「李謙之這名字我聽了耳熟,可是在我們青山書院求過學?我大約聽你父親說過一嘴,具體是什麼,卻是忘記了。不過你覺得好,那想必是個不錯的孩子。你大嫂子來這裡,可不就是幹這事兒的,你給十六多添點嫁妝,就不枉費她一番辛苦了。」

  沈琴聽提到了李謙之,一下子變得面紅耳赤的;又聽到老太太提起嫁妝的事,更是豎起了耳朵,看著沈澤,臉上不由得五顏六色起來。

  沈十六的嫁妝,她可是看到了,滿滿當當的箱子,兩個身強力壯的男僕,抬起來都夠嗆,可見裡頭裝了多少金銀珠翠,老太太竟然還說要添。

  老太太頓了頓,突然又開口問道:「沈庭還沒有定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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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發表於 2018-10-11 00:56:10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八十七章 太平侯府

  沈庭一個激靈,突然想起當初在范陽,十八娘與他說的話,一下子緊張起來。

  「我可不想娶只會哭哭啼啼的小娘們,我要娶的是能戰場殺敵的巾幗英雄。」他一著急,便把心裡話全都說了出來,一說完,便可憐兮兮的看著十八娘。

  十八娘無奈的歎了口氣,比起她和沈耀,沈庭大約是路邊抱來的假哥哥吧。

  在場的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老太太眼見著怒氣衝天,卻又強忍了回去。

  大伯父和大伯母也都悄悄的看著沈澤的臉色,能戰場殺敵的巾幗英雄,他們大約都想起了當年的魯萍。

  「你這傻孩子,瞎說什麼呢,我們這種人家,斷沒有和無知莽婦結親的道理。庭兒你以後便知道世家女兒的好了。」老太太說著,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站在她身旁的崔蘭芝一眼。

  十八娘心中咯噔一下,老太太來者不善!看來是想將這崔蘭芝與沈庭送作一堆,難怪她一來就問親事,若是沈耀沒有和秦昭定親,這崔蘭芝約摸是要嫁沈耀的。

  只是,老太太不是瞧不上沈庭的嗎?怎麼可能想將自己最疼愛的外孫女兒嫁給他呢?范陽有那麼多適齡的小郎,怎麼就要千里迢迢的讓她嫁到長安來了。

  崔蘭芝到底有什麼問題?

  「崔表姐可是累了?我瞧你嘴唇有些發白,這范陽到長安舟車勞頓的,我已經著人收拾好碧波閣了,表姐可要先行去休息片刻?」十八娘的話音一落,老太太也轉過頭來,看著她,頗為心疼。

  「這碧波閣就不住了,蘭芝隨我一同住到侯府去吧。將那角門開著,就如同住在一起一樣的。」

  這平安侯府與沈宅一牆之隔。沈澤另置了府邸之後,便在兩個宅子中間開了個角門,只是侯府常年無主人,只有幾個看宅子的老僕,所以,這角門便一直鎖著。

  「侯府雖然是尊貴之地,但是到底沒有打掃,不若祖母先在這邊的松鶴院小憩片刻,待十八喚人一起過去幫忙灑掃一番。」

  老太太點了點頭,「是這個理兒。只是這府裡怎不是琴娘當家,反倒是小十八?」

  十八娘看了看沈琴,見她又是膽怯,又是神往,左右搖擺不定。開口說道:「祖母可是忘了,姐姐如今正在待嫁,忙著繡嫁妝呢。我這也就是暫時看顧一下,父親說了,等長嫂進了門,小十八就可以撒丫子玩兒了。」

  「你呀你呀,說不過你。」老太太笑著,又搖了搖頭對著沈琴說道,「你爹爹是沒給你買花戴還是怎麼地,這麼素淨。」

  說著讓身後的婆子拿出一個匣子,遞給沈琴,「算是祖母給你的添妝,拿去戴吧。小十八可不能眼紅,你的祖母都給你留著呢。」

  沈琴高興的接了過來,紅了眼,「多謝祖母」,說完她咬了咬唇,頓了頓,又小聲說道:「父親和十八待我都是極好的。不若我領祖母去松鶴院吧。」

  老太太滿意的笑了笑,到底是心疼崔蘭芝,沒有再繼續多言,就帶著一行人,跟著沈琴,去了松鶴院。

  十八娘也懶得與她爭,當年她為了嫁王六郎,將老太太哄上天了,結果如何?老太太親疏分得門清兒的,照舊毫不猶豫的捨棄了她,急吼吼的許嫁十六娘。

  十八娘讓南枝取了鑰匙,領著一眾幹活的好手,開了角門,去了平安侯府。

  這其實也是她第一次過來大房這邊,碧樹成蔭,雕樑畫棟,琉璃瓦在陽光的照耀之下,簡直要晃瞎人眼。亭台流轉,三步一景,紅花綠萼,無一不是珍品。

  那丹桂熙熙攘攘的灑落在地上,滿地金黃,散發出甜膩的香味。而在路的盡頭,竟然有一塊巨大的雞血石,就這樣隨意的擱置在這裡。

  雞血石是如今長安城裡最風靡的印章石料,小小的一塊,便價值連城。十八娘的書畫鋪子裡先頭也得了一大塊,比這個略小一些,她只給沈耀和沈庭各留了一塊,其他的全都賣了出去。

  沈家大房,當真是奢華至極,襯托得他們那邊簡直成了草窩窩。

  侯府的大管家聞風趕來,引著一群幫忙的人去了,向十八娘道了謝,便告辭了。

  南枝目送他遠去,呸了一聲,「看似富貴堂皇,不知內裡藏奸。十六娘是侯府小姐又怎樣,再高貴,不還是轉身就搶了小娘的夫婿。枉費小娘當年,還送了她那麼多首飾綾羅,真是個沒心的人。」

  她一說完,就愣住了,沖著十八娘身後指了指,然後低下頭,啞口無言。

  十八娘轉過頭去,只見十六娘紅著臉,站在她的身後,喃喃地說道:「十八娘,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是真心喜歡王六郎的。我想著他既然不能娶你了,與其去娶別人,還不如娶了我。十八娘,我們還能做最好的姐妹嗎?」

  十八娘笑了笑,好似開滿了滿山的百合花。

  「十六姐說什麼呢?這婚姻大事,也不是姐姐說了算,王六既然要娶你,也是你們的緣分到了。妹妹在這裡,祝你們百年好合。府裡的雜事繁多,妹妹就先告辭了。昨日之事已往,姐姐不用放在心上。」

  說完她福了福,帶著南枝回了尋梅院。

  若說她不膈應沈十六,那是不可能的。

  搶了別人的情緣,還舔著臉希望別人說你搶得好,然後繼續姐妹相親,哪裡有這等好事?打了左臉,還送上右臉,不是聖母,便是傻子。

  她沈十八娘,不屑摧眉折腰去與這樣的人為伍。

  十六娘看著十八娘遠去的身影,用力地折下幾支丹桂,低下頭來,「紅翡,咱們去父親為我準備的繡樓吧。將這花兒枝兒的,若是不修剪,就不美了。聽說這侯府裡頭種了上好的姚黃魏紫,一會兒給嫡出姐妹們都送兩盆過去。」

  紅翡點了點頭,「可不是,誰不知道。小娘種花,是最最厲害的了。」

  十六娘笑了笑,將手搭在紅翡的手上,步履輕盈的去了這侯府裡最高的一座小樓。

  遠遠地就聽到那小樓一角掛著的銅鈴,在微風中叮鈴鈴的響著。這遠道而來的不速之客們,即將掀起妖風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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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56:19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八十八章 嫁妝

  轉眼三日便過去了,老太太領著一群人住去了太平侯府,這諾大的宅子裡一下子安靜了起來。

  十八娘倚坐在窗前,聽著府裡頭的管事們回話。沈耀和沈庭坐在一旁下著棋,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的,沈庭煩悶的抓了抓腦袋。

  「小娘,這器皿是用什麼紋路的?並蒂蓮花可好?」廚房裡的管事婆子正認真的拿著筆記著十八娘說的話,她生了一張馬臉,看起來十分的嚴肅。

  十八娘一看沈耀握著棋子的手緊了緊,就知道他想起了武歸送情人和沈澤,都送並蒂蓮花之事,當下裡笑了出聲。

  「不了,換喜鵲登枝吧,寓意好又雅致。十六娘不是送了魏紫姚黃嗎,擺在庭院裡,不負她一番心意。宴客當天我請了珍味樓裡的大師傅來做主廚,王嬤嬤您的點心做得好,撿您拿手的葡萄米糕,菊花豌豆黃,冷魚鯛,桃花羊羹之類的八道做上來。」

  那管事婆子鬆了口氣,「諾。那酒水?」

  十八娘想了想,「尋常待客的酒水都準備著。另外我訂了些梨花釀,葡萄美酒之類的清淡些的,給小娘們準備的。到時候去尋東珠取我庫房裡的夜光杯。」

  說完廚房裡的事,她又轉過頭來問外門的管事,「哥哥的新院子可拾掇好了,秦家說送過來的家私是紅木的,可別色兒不搭。石榴樹兒和葡萄架子可都弄好了。」

  秦昭最喜歡吃石榴,十八娘問過沈耀的意見,在他那院子裡,移栽了幾棵石榴樹兒,今年就能掛果。那葡萄也是多子多福的寓意。

  管事點了點頭,「小娘,都按您說的準備好了。停放馬車的地方也都擴建好了……」

  沈庭聽著十八娘的問話,吐了吐舌頭,悄悄地對沈耀說道:「我滴個娘啊,娶了妻怎地如此麻煩,有得吃都不錯了,還講究什麼盤子碗兒,真是太罪惡了。」

  沈耀剛要教訓他,就看到門口一道紅色的身影,躊躇著是否要踏進門來。他歎了口氣,說道:「琴娘來了。」

  沈琴這些天裡,幾乎見縫插針的就去隔壁的侯府,在老太太身邊伺候著,如今正是春風得意。今兒一大早,門房就來報,說她跟著大伯母還有十六一道出門去挑首飾了,這尋梅院,倒是這麼多天來,第一次踏入。

  十八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道:「阿姐進來喝杯茶。南枝給阿姐上她喜歡的茉莉花茶。」

  說完,又聽那負責採買的管事上報開支情況,東珠在一旁聽著打著算盤。算盤珠子的聲音在室內啪啪的響起,沈琴硬著頭皮坐在沈耀身旁,感覺自己的臉蛋有些疼。

  等到管事們終於彙報完了事兒,沈琴早就沒有當初一鼓作氣的勇敢。

  卻見十八娘抿了一口茶,轉過頭來看著她,輕輕地問道:「阿姐過來,可有事?」

  沈琴覺得有些發怵,當初那個剛來長安,氣勢逼人的十八娘好像又回來了。她看了東珠的算盤一眼,把心一橫,開口問道:「十八你如今管著府裡的賬,不知道爹爹對我的婚事是何打算?」

  十八娘眯了眯眼睛,「嫡女出嫁,慣例是銀三千兩。」

  沈琴的臉色有些難看,「可是十六有一萬兩銀子辦嫁妝,今兒去挑首飾,最新式樣的頭面,她足足買了五套。父親沒有給添麼?」

  十八娘搖了搖頭,「公中都是三千兩,至於多出來的都是各房自己添的,父親許是打算私下裡給姐姐,也不一定。姐姐手裡有哥哥給的首飾鋪子,還有白銀萬兩,一輩子都花不完了。」

  沈耀當真是很大方了,二十兩銀子都夠村戶一年的嚼用了。沈琴有田莊,有鋪子,還有壓箱銀子,古玩字畫若干,比起一般的世家女兒,絲毫都不差了。

  她偏要和沈十六比。

  沈十六是長房嫡女,又是要嫁入王家做宗婦的。就算是為了沈家的臉面,也絕不會虧了她的嫁妝。這人比人,只能氣死人。

  「那我能支出這三千兩銀子,讓大伯母替我置辦嫁妝嗎?十八娘畢竟年幼,又要操持大兄的婚事,我想著父親既然請了大伯母來,這事兒自然是要全權委託於她。」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都聽不到了。

  「琴娘,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難不成十八還不及一個隔房大伯母來地可靠?你不知道,她們那些人,都是喝人血不眨眼的,花花腸子太多,」沈庭憤怒的拍起了桌子,「她剛剛還讓人去尋南邊的工匠,要給你打拔步床。」

  十八娘看著沈琴,她實在是有些失望,沈琴就這麼容易的被一個初次見面的人給哄了過去。

  大約她想著與自己有了嫌隙,怕自己辦得不盡心吧。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個想的,還是有人對她說了什麼。

  「阿姐說的是,十八力有不逮,想事也不周全,還是讓大伯母來辦的好。東珠,拿對牌,取銀子給琴娘。只是十八想要提醒阿姐,母親嫁妝裡的首飾,件件都是珍品,阿姐別平白讓人哄了去。」

  琴娘看著十八娘,若有所思,等看到東珠遞過來的銀票,復又高興起來,茶也沒有喝,甩門而出。

  「十八娘,琴娘她也是被小人蒙蔽了。她該不會吃什麼大虧吧?」沈庭有些訕訕地問道,對於范陽老宅裡的人,他是怵到了極點,一個也不敢惹的。

  「大伯母到底是宗婦,總不至於做出傾吞侄女嫁妝的事,放心吧。」十八娘又喝了一口茶,如此也好,她還懶得費心了。

  騙走銀子倒是不至於,是只講究外面光鮮,還是偷偷藏著實惠,這其中的門道就多了。

  比如說買陪嫁的東西,專挑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買,將壓箱底的銀子都買了一堆死物,嫁妝看起來多,但是總不能說日後需要用銀子了,就拿嫁妝去當吧。

  再有那鋪子,有旺鋪日進斗金,也有衰鋪分分鐘倒閉,說起來都是鋪子不是?

  還有那陪房,是忠誠能幹,還是奸滑賣主,是不是別人插進去的釘子,那就要看大伯母的天地良心了。

  這些,沈琴通通都是不知道的。

  沈庭聽完,放下心來。沈耀卻是看著十八,沖著她點了點頭。

  十八娘鬆了一口,沈耀這是也贊同,她日後不再管沈琴的事了。左右只要她爹不倒,沈家不倒,沈耀不倒,沈琴的日子就不至於過不下去。

  「小娘……」北流突然加急腳步走了進來,在十八娘耳旁急語一番,十八娘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將手在桌子上猛的一拍,大怒道:「簡直是欺人太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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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1 00:56:30 |只看該作者
卷二 第八十九章 撞破

  十八娘氣得手直發抖,「你可看真切了,這不是一樁小事。」

  北流點了點頭,她平日裡充當的就是十八娘的耳目,又怎麼會看錯這等大事。

  「出了什麼事情了?」沈耀皺了皺眉,開口問道。

  十八娘平息了一下自己,對著沈庭說道:「哥哥可千萬要小心一些,祖母打算將崔蘭芝崔表姐嫁給你,她不是個好的,當真是欺人太甚了。」

  沈庭點了點頭,害怕的往後縮了縮,可他那麼大一個個兒,再縮又能縮到哪裡去,「范陽來的小娘我可不敢要,一定會把我管得死死的。」

  十八娘被他的樣子氣樂了,「總之你見到她就繞道走。要不哥哥你去外祖家住一段時間吧,這樣她就禍害不到你了。」

  沈庭樂得如此,自然是屁顛屁顛的就去收拾行李去了。

  說罷她又對著沈耀說道:「大兄你也警醒一些,秦姐姐畢竟還沒有娶進門呢。祖母這次是鐵了心了。」

  「那我先回前院了,以後這後院也儘量少過來。」沈耀說著,拉著沈庭就走了。

  看到他們走遠了,十八娘一把將北流拉了過來,「你且詳細的說說,你看到了什麼。」

  原來今兒個一大早,北流得了十八娘的令,去給老太太送一些莊子裡新摘的瓜果。

  這侯府的路七彎八繞的,她又是頭次去,不一會兒就迷了路,也不知怎地,竟然走到了那假山的後頭。

  她正要抬腳就走,尋個婆子問路,卻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北流嚇了個夠嗆,直道晦氣,竟然讓她撞破了這等醜事。

  卻不想聽到那女子喊道:「舅舅,你當真捨得我嫁給沈庭那個二傻子嗎?」

  北流聽到沈庭的名字,忙住了腳,悄悄地往那假山壁靠了過去,通過那小孔,往假山洞內往去。

  只見兩人倚靠在一起,那女子容貌姣好,豔若桃李,一臉的媚態,哪裡有平時半點清高冷傲的模樣。

  竟然是那不要臉的崔蘭芝。她喚那男子什麼……

  北流捂住了自己的嘴,差點兒驚呼出聲。

  那留著山羊鬚的男子,不正是平安侯沈霖嗎?他們兩人盡然攪到一起去了。

  北流剛想快點走掉,不然被發現了絕對就是死路一條,卻聽到那男子說道:「我的小乖乖,你若是不嫁,你這肚子可就瞞不住了。沈庭那傻子,常年征戰在外,到時候咱們還不是想怎麼來往,就怎麼來往?再說了,我可是聽說,魯國公想讓沈庭的第一個兒子繼承姓魯繼承國公之位,你想啊,你嫁過去了,你的兒子可就是國公爺了!」

  崔蘭芝一聽,咯咯的笑了起來。

  沈霖見她笑得花枝亂顫,一時之間竟然意亂起來。

  北流抹了抹腦門子上的汗,輕手躡腳的離開了假山,強忍住了狂奔的衝動,硬是咬著牙,若無其事的走回了尋梅院。

  這事兒若是被人知曉了,沈家還如何在士林中立足,還有什麼顏面,來開書院,教書育人?

  難怪老太太急吼吼的將二人帶來了長安,難怪他們會選擇沈庭,只因為他是武將,又粗枝大葉的,就連真心關愛他的母親,都一早就去了,這樣的人選最好蒙混過關。

  也難怪沈霖會有恃無恐,他分明就吃準了老太太捨不得沈家的臉面,捨不得他這個兒子,同樣也捨不得嫡親的外孫女兒。

  至於沈庭怎麼想,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那麼大伯母知道這事嗎?姑母又知道這事嗎?十八娘陣陣發寒,這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吃掉了嗎?沈庭也是沈家嫡出的兒子啊!

  「北流,今兒這事,你千萬不要再同第二個人說了,一定要爛到肚子裡,你可明白。」十八娘看著北流,認真的說道。

  北流此刻手還在發抖,她鄭重的點了點頭,她怎麼可能說,說了第一個死的就是她。

  十八娘有些心煩意亂,這事兒要不要同沈澤說呢?萬一沈澤同意了這樁婚事可如何是好?

  她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去小廚房裡給我端一盞血燕來,我要去看父親。」

  十八娘提著食盒來到前院,剛要進門,卻見到李子期從裡頭走了出來,灰頭土臉的。

  接著又聽到啪的一聲,一堆裝得十分精美的禮物從屋裡被扔了出來。

  看到十八娘,他訕訕地笑了一下,說道:「我把你父親惹生氣了。」

  ……十八娘不由得有些佩服他了,沈澤是什麼人,被戴了綠帽子都坦然以對的人,竟然也會有生氣的時候,李子期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你做了何事?惹我父親生氣了。」

  李子期咳了咳,「我說要娶你。他就說你這麼凶,怎麼可能有人想娶你,覺得我在騙他,所以生氣了。」

  十八娘懶得聽他信口胡言,躬下身子,撿起地上的一卷畫,打開一看,竟然畫的是沈澤騎馬進長安,被萬女圍觀的盛況。

  她不由得哭笑不得,「你送這個給他,難怪他會生氣了。」有哪個男子喜歡別人一提到自己,就是貌美如花的?

  李子期搖了搖頭,「我就是聽說他在意這個,所以才花重金將這些畫收了回來,這些可都是貴婦們的心頭好呢。有一張特別有意思,把自己畫成了沈大人的新娘子。咳咳,你父親和大哥,可真難對付。如此這般,我只能出最後一劍了。」

  「十八進來,豎子無狀,無需多言。」沈澤的聲音在門內響起,「以後告與門房知,這府裡不歡迎李世子。」

  十八娘對著李子期拱了拱手,提著燕窩走進了書房,「父親,秋乾物燥,給你送點燉品潤潤喉。」

  沈澤正拿著筆在寫著大字,看到十八娘端出燕窩,頭也不抬,問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且說想問什麼?」

  「想問庭哥哥的婚事,不知父親有何打算?」

  沈澤筆鋒不鈍,行雲流水般的寫了一個唐字,又將筆放下,淨了淨手。

  這長安城裡,好像沒有哪個姓唐的大家族,沈澤這是何意?

  「崔蘭芝不行。她無父親,弟弟也不成氣候,崔家並不看重她,她如同沈家女。我沈家兒郎,為何要娶沈家女,一無是處。」

  她當真是急昏頭了,沈澤是唯利是圖的人啊,怎麼可能讓沈庭娶崔蘭芝,於他的仕途毫無作用。

  「那祖母硬要將他們湊成對呢?」

  沈澤看了十八娘一眼,勾了勾嘴角,「你初來長安,不是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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