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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趙家府邸很大,從院子裡面走出來,七拐八繞,差不多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婉潞留心記著路,趙思賢對她笑著說:"平日去給母親和祖母問安,都是在她們的上房,和這路不一樣。"說著指向前面:"母親的上房在這個方向,祖母的上房就在母親住所的前面。"
他的話語很淡,婉潞的心裡更覺溫暖,兩人這時已拐上一道遊廊,遊廊盡頭是一道月洞門,穿過月洞門,走上另一條廊道,從這裡繞過去,就是一個極大院子,兩邊牆下植滿花木,對著照壁的,是七間正屋。
婉潞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七間正屋,知道這就是侯府的正屋,上面懸著三個大字匾額,慎思堂。旁邊沒有題款人的名字,只鐫著小小的一方印。這是當初太宗皇帝賜的,當日靖安侯府的主屋上,也掛著這樣一面匾額,不過改慎為凝罷了。
婉潞不由平息靜氣起來,到了這裡,趙思賢也放開握著她的手,面上的神色不自覺地變得有些嚴肅。慎思堂的大門雖然開著,不過裡面一個人也沒有,除了宮裡下旨和王侯來訪,這間屋子從不招待別人。
慎思堂的左邊開著門,裡面能看到人影晃動,趙思賢帶她走進的就是這間。裡面已經按照順序坐滿了人,上面高居正位的,就是侯府當家人老侯爺和太君月氏了。老太爺的左邊是侯爺夫婦,右邊是二老爺夫婦,剩下的依次按了年齡排列。
在老太爺的旁邊,還有兩把空椅子,婉潞當然知道這椅子不是給自己預備的,而是預備等會給侯爺夫婦行禮的。
見他們進來,年紀比趙思賢小的都依次站起,七爺雖然站起,他身邊的年輕女子可沒有要起來的意思,郡主之尊,連老太爺見了也要客氣三分,自然不用起身迎接哥嫂。
婉潞掃了一眼,此時還不是分辨這些的時候,婆子已在老太爺跟前放好拜墊,婉潞和趙思賢雙雙跪好,把手裡的茶盤舉高。老侯爺痛快喝了茶,月太君卻先拿起茶盤上放著的一雙鞋子看了起來,看完了還交給侯爺夫人楚氏:"大太太,我眼睛有些昏花了,你替我瞧瞧,你這媳婦的針腳做的是不是密?"
婉潞規矩跪在那裡,周圍本來就安靜,月太君說完這話之後就更安靜了三分,楚夫人接過鞋子,都不用細看就能看出針腳細密,做工精緻。新媳婦給太婆婆,婆婆做的鞋,自然是下了百倍的工夫。
只是自己婆婆本來就不喜這門婚事,之前已經變著法要退親,今兒這樣,是要給新媳婦一個下馬威,到底要不要為媳婦說句話?老侯爺已經開口了:"針腳細不細密又怎麼了?橫豎你又不穿。"老侯爺的話給楚夫人解了圍,她把鞋子放回茶盤上,笑著對月太君道:"婆婆息怒,兒媳婦這幾年精力實在欠了,眼神也沒原先那麼好,這摸著,針腳也還算細。"
月太君哼了一聲,把茶拿起沾沾唇,意思意思喝過,接著把一對荷包放在茶盤上。這關總算過了,婉潞站起身,瞟一眼面色有些不好的月太君,記得以前她和自己祖母雖然關係不是特別親密,也不至於現在連面子情都沒有?
後面的見禮也還順利,侯爺不管內務,楚夫人年將五旬,生在官家,嫁在侯府,上有婆婆,下有兒媳,無數雙眼睛盯著。不會像月太君一樣天真爛漫,照例接了茶,拿了鞋襪,教導幾句也就過了。
二老爺夫婦也是這樣,三老爺是侯府異數,二十多年前就和侯府決裂,投軍去了。四老爺現在在戶部任員外郎,四太太一雙眼十分精明,往婉潞身上掃了無數眼也就過了。
大爺生來是個富貴閒人,大奶奶潘氏平日要幫著婆婆管理家務,自己院裡孩子還小,瞧起來倒比大爺還要老那麼幾歲。二爺是三老爺的庶出子,去年點的翰林。據說三老爺就是為了他的生母才和侯府決裂,那是侯府不能說的事,自然婉潞也沒打聽出內裡底細,只覺得這位二伯溫文爾雅,聽說他是二太太帶大的,果然二太太是個善人。
三爺倒沒什麼出奇,只有三奶奶秦氏一張臉笑的像花一樣,四爺是二太太的長子,行動之間和二爺有些相似,果然是一個娘帶出來的。四奶奶水氏端莊坐著,臉上的笑容不多不少,五爺和四爺同母所出,笑容也差不多。婉潞不由多瞧了眼五奶奶,周氏出身將門,還當她是那種英氣勃勃的女子,誰知看起來有些嬌弱,偶爾還咳一兩聲。
到七爺跟前,郡主總算站了起來,禮數也還周到。剩下那幾位都是弟弟妹妹,依次見過禮,婉潞只覺得臉都快笑皺,府上有體面的管家們又來給新任六奶奶磕頭,發過賞錢銀子,總算可以坐下聽上面兩位老上輩再來教訓幾句。
茶還含在口裡,就聽到月太君透著慈愛地對趙思賢道:"賢哥兒,你現在娶了媳婦,院子裡的人手想來不夠,你那奶媽媽我瞧著也是個不著三四的,你媳婦初來,我讓老李家的去幫忙。"
婉潞的那口茶不曉得是該咽下去還是吐出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位老李家的一定不是什麼善茬。剛到第一天,這月太君的下馬威是一個接一個,也不知是當年誰無意中得罪了她,現在拿著自己做伐。婉潞把茶咽下,看一眼趙思賢,他臉上也帶有一抹詫異,婉潞剛想說話,已經聽到秦氏笑了:"六嬸嬸,你可真的人疼,我們大家進門,老太君都沒給我們房裡派個得力的,你剛進門第一天,老太君就把身邊最得力的李媽媽派了過去,這情意,讓我們都忍不住喝醋了。"
這話說的月太君笑了,她白秦氏一眼:"就你嘴巧。"這做派讓婉潞心中不由一驚,按說月太君會瞧不上秦氏,怎麼現在又這樣融洽?
秦氏早站了起來,走上前手握成拳往月太君肩上緩緩地捶了兩下:"老太君您偏疼六叔叔難道還不許我們說一聲?"楚夫人也笑著道:"婆婆,李媽媽是您身邊得力的,您給了賢哥兒,到時您身邊有個什麼不好招呼。"
月太君輕輕吹著茶,那茶上來的時候冷熱是恰好的,吹只是做個樣子。果然月太君就放下茶杯,斜瞅著楚夫人:"怎麼,許你心疼我,就不許我心疼孫媳婦?"楚夫人忙站起來,臉上迅速閃過一絲古怪神色,看秦氏一眼,那笑更恭敬了:"婆婆,瞧您說的,您心疼孫媳婦,我這做媳婦的高興還來不及呢,哪捨得怪您,只是李媽媽在您身邊伺候這麼多年了,您是離不開的,猛然給了賢哥兒,身邊少了這麼個知冷知熱的,那不是我們的罪過?"
秦氏的捶肩沒有停頓,月太君的手輕輕拍一拍秦是的手,也不理楚夫人,只對著趙思賢道:"賢哥兒,做祖母的這樣心疼你,你要聽你娘的不肯收,那我可就不高興了。"說著故意把臉一沉。
話說到這份上,婉潞已然全都明白,和趙思賢雙眼一對,他眼裡也寫著不贊成,可照了月太君的脾氣,還不如索性就收下,到時好好會會這位李媽媽。主意一定,婉潞拉一把趙思賢,對他使個眼色。趙思賢起身跪下:"祖母心疼孫子孫媳婦,我們做小的心裡是明白的,娘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既這樣,就請李媽媽到我們院裡指點指點,祖母您有什麼差遣,照樣差遣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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