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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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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半卷珠簾 - 世家小兒媳婦(卷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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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6 22:51: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熱水已經預備好了,八爺一進門就被領去洗浴,都一個來月沒洗過澡,此時看見熱氣騰騰的熱水,八爺泡在裡面洗了個暢快,出來後又見搭著乾淨衣衫,穿好衣裳走出去,看見趙思賢坐在那裡喝茶。

此時八爺才覺得自己有了幾分人樣子,上前行禮道:"六哥,小弟被人所騙,錢財一空,不好見你們的面的,還望六哥別怪。"趙思賢哦了一聲:"你被何人所騙,騙的又是去了什麼地方,說給做哥哥的聽聽。"

趙思賢聲音溫和,八爺剛想說,猛然想起張大他們說的話,又遲疑了。趙思賢雖在笑,那眼裡可是冰冷的,把手裡的茶杯放下道:"說啊,哥哥給你出氣。"

八爺剛想順口答應下來,猛然抬頭看見趙思賢的眼神冰冷,他尋了自己這麼些天,定是知道自己所為。趙家子弟在煙花地裡花盡了銀子,傳到京城裡面,少不得又要挨頓訓斥。八爺雙膝一軟又跪了下來:"小弟我……"

想為自己辯解,但那辯解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趙思賢瞧著他的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氣急,半天才道:"你雖說沒成親,卻也是十七的人了,七弟十七時候已經名滿京城,我雖不如你七哥,十七時候卻已中舉。趙家子弟雖說不能個個成器,卻也沒有你這樣行事荒唐的。"

趙思賢聲音平穩溫和,似乎和平時一樣,但八爺卻聽出他話裡藏不住的難過,八爺不由痛哭起來。趙思賢站起身:"現時你還能靠著家裡,銀子空了不過流落街頭幾日就好,若我們趙家有個萬一,銀子一空,你不會生計,難道說那時就真要乞討為生,羞先人們的臉嗎?"

八爺想起這幾日乞討遇到的白眼呵斥,哭的更難過些。趙思賢重又坐下:"趙家雖不指望靠你養家,卻也不希望你在外面東遊西蕩,只會糟蹋錢財,八弟,你口口聲聲說別人引誘你,騙了你,可若你心智堅定,絕不受引誘,別人又怎會騙的了你?"

八爺被趙思賢說的無話可說,只是哭泣不止,簾子被掀開,婉潞走了進來,故作驚訝地道:"八叔叔這是怎麼了?六爺你有什麼話就好好對八叔叔說,他畢竟年紀不是這麼大,在這花花地面上,難免失了把握。"趙思賢還在歎氣:"娘子啊,他今年已經十七,再失了把握也要曉得些人情道理,哪能看的那銀子如土塊相似,九個多月,花盡兩千餘兩,我一年的俸祿,不過兩百來兩,竟花了我十年的俸祿還有餘。"

他們夫妻在那一唱一和,八爺心裡翻江倒海,從來看的銀子如土塊一般,哪知道銀子從哪裡來。趙思賢又轉向八爺:"八弟,樹大總要分支,再過二三十年,老人家去了,總是要分家的,那時你也娶妻生子,分的身家也就萬把兩銀子,你一年不到就糟蹋了這麼多,萬把兩銀子不夠你糟蹋四五年的,到那時你的妻兒要靠什麼活?我們做哥哥的,縱能幫你也幫不了多少,難道你那時要全家都拖了棍子,上街挨門要飯去嗎?甚至要學了那無下稍的,做那無恥的事嗎?"

說著趙思賢一陣激動,咳了出來,婉潞忙上前給他捶著背,看著八爺道:"八叔叔,你休以為你六哥嚇唬你,在京城這麼多年,難道聽說過的敗落人家還少嗎?養子弟雖不望著他光宗耀祖,也要循規蹈矩,縱家族敗落,也有能養活家人的本領。不然別說是我們這等人家,就連潞王也……"

婉潞猛地住口,沒有說話,當日被流放,潞王世子帶著去的本是一兒一女,但回京時候,沒有看見女兒跟來,初時還當是嫁在當地,不好上京。但細一想想也不對,這次上京什麼都有,養那麼一家人也是綽綽有餘。

後來婉潞去的幾次,才探出口風來,全家都靠平家送去的那一百兩銀子過活,有一年邊關大雪,送銀子的晚了個把月,偏生潞王世子又大病,搜不出銀子來,沒了法把女兒賣了七兩銀子抓的藥。

赦免的詔書下來時候,王夫人這才尋人去打聽,誰知打聽得來說女兒進了那戶人家,不過三年就出落的花朵一般,那戶家主想收用她,再是落魄,也是宗室女,怎肯委身於這樣人家?女兒不從,竟被活活打死了。

王夫人縱是剛強,提起這事也淚眼婆娑,雖然地方官體貼上意,問了那戶人家一個罪名,但女兒的命是怎麼都救不回來的。若是當時全家之中能有一門手藝,也不必仰仗別人過活。

這樣密事,婉潞自然從沒有說過,但想起這個從沒見過面的表姐,婉潞也不由為她滴幾滴淚。八爺被他們夫妻說的啞口無言,離了趙家,沒了侯府,自己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是。

過了會趙思賢才起身把八爺扶起來:"話,做哥哥的已經說盡了,要怎麼做全由得你,你若嫌我說話囉嗦,我這就派人送你上京。"八爺又跪下道:"做兄弟的明白自己錯在那裡,從今後定要住在衙門裡,好好看書,再不出去胡亂。"

趙思賢皺眉:"我不信你,你進了衙門,那就是爺了,除了我誰還敢管你?"八爺見趙思賢不信,急的抓耳撓腮,不曉得怎麼勸。婉潞唇邊現出笑容:"這樣吧,你哥哥書房裡還差一書童,你就充了這書童,三個月後我們瞧你做事再說。"

八爺不曉得這是他們夫妻商量好的計策,連連作揖道:"六嫂說的是。"趙思賢還說一句:"這不成,哪能讓弟弟做書童?"

婉潞輕輕拍他一下:"這也不成,那也不行,難道你不信八叔叔會改好?"趙思賢這才閉口,婉潞已叫進春燕來,讓她去告訴小董,從今兒起,八爺就是這書房的書童,都喚他趙八,要使他,不許讓他閑著,誰壞了事誰就去領板子。

春燕連忙答應著去了,婉潞叫進飯菜來,趙思賢還要喚八爺一起吃,婉潞淡淡地道:"不曉得這書童是從明兒做起,還是今兒做起呢?"八爺機靈,本來要坐下又站了起來,恭敬地道:"自然是伺候爺和奶奶吃飯。"

見他換了稱呼,婉潞心裡道他還不算無可救藥,和趙思賢吃完飯,站了半日的八爺這才被叫下去吃飯。抬著一碗白米飯,上面只有一個煎雞蛋,雖比那幾日乞討的飯菜要好一些,但比平時吃的又差了許多。八爺本以為不過說笑,誰知竟這樣認真,也只得就著鹹菜把飯菜吃完。

趙思賢悄悄地從窗口走回來,對婉潞道:"這樣對小八,未免有些?"婉潞白他一眼:"他現在有乾淨衣衫穿,又有這樣的飯菜比起乞討時候要好很很多,若一下就讓他和原來一樣,他還當是自己被騙吃虧,哪能記住教訓?"

這話說的是,趙思賢再沒話說。轉眼就是過年,往年八爺都是換新衣衫等著過年,今年做了書童,就要把書房打掃乾淨,那些積年的塵土也要掃乾淨。當初這間書房,八爺住著只嫌小,今日打掃起來只嫌大,足足打掃了三天才覺乾淨,小董來又橫挑鼻子豎挑眼,說這裡還有灰,那裡的塵土還沒掃淨,找了個小廝讓小廝監督著八爺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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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6 22:51: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八爺真想丟下掃帚不幹,但話已說了出去,也只得重新又打掃一遍。等到小董滿意,已是年三十的早上。趙思賢瞧著書房覺得十分滿意了,小董又喚八爺:"趙八,還站著幹什麼,快些把筆墨預備好,六爺要寫春聯。"

這是書童分內的事,八爺忙去取筆墨紙張,取來了趙思賢卻不動筆,小董又道:"趙八,你有眼力勁沒,還不快些磨墨?"八爺這才急匆匆倒了水磨起墨來,磨好放下,趙思賢瞧著皺眉。

八爺還在徘徊,小董道:"濃了。"八爺又只得重新加水,這次又淡了,足足三次,才磨出濃淡適宜的墨來。趙思賢這才提筆蘸墨,寫起春聯來。

寫好春聯,小董贊道:"六爺的字越來越好了。"趙思賢也十分滿意,把筆擱下道:"你們貼好吧。"說完就走了,小董送走他,才對站在一邊的八爺道:"還不快些去貼好,沒聽到爺的吩咐?"

八爺只得找糨糊,搭梯子去貼,小董在下麵不停地道:"高了,低點,低了,再高點。"一副春聯足足貼了小半個時辰才貼好,八爺下來的時候只覺得手都被凍僵。

卻還要去收拾梯子,把糨糊還回去,小董見八爺臉上神情,這沒辦法,六爺六奶奶吩咐的,怎麼也要做完。過年人人歡喜,只有八爺不甚高興,今年的壓歲錢,是和別的小廝一樣,荷包裡裝了兩個金錠子,這些東西放在平時,賞人都嫌寒磣,今日卻要接過時候還要謝賞,著實彆扭不已。

在書房裡做了一個月,小董把月例遞給他:"奶奶吩咐了,你一月一兩銀子,快些拿去吧。"一兩銀子,瞧著這少的可憐的銀子,再把這兩銀子和那兩個金錠子放在一起,原來這麼辛苦才能換來銀子。記得自己當初在秦淮河邊,光一桌席面就從沒少過五兩銀子,張大他們還說自己節省,現在瞧來,那是什麼節省,純是被他們騙了,也不曉得他們光席面錢就吞了自己多少銀子。

八爺在書房裡做的熟了,平日也捧著書在瞧,倒比以前用功的多。轉眼三個月已經過去,這日八爺正想去書房,小董來了,和平時不一樣,只是垂手道:"八爺,六爺請您過去。"

八爺還有些不適應被這樣稱呼,還是小董提醒了他:"八爺,三月之期已滿,還請八爺換了衣衫隨小的們去。"

換好衣衫,八爺還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這衣衫,從裡到外都是新制的,料子也是上好的,和自己這幾個月穿的小廝的衣服全不一樣。乍然又換上這衣衫,八爺不曉得心裡在想什麼,這幾個月究竟是夢是幻?手往袖子裡摸了摸,摸到那個小荷包,裡面還放著過年得到的那兩個小金錠和這三個月的月例。

小董方才服侍他換衣的時候還笑著道:"爺就把這個荷包賞給小的吧。"平時賞也就賞了,八爺歷來大方,可經過這麼一來,八爺曉得銀錢是要苦掙的,況且這銀子和平時所得又不一樣,把荷包裝進袖裡只是笑笑。

小董本就是試探,自然也不生氣,兩人已經進到廳裡,趙思賢手裡拿著筆正在寫什麼,瞧見他進來,擱下筆看著這個小堂弟,換了新衣衫的他眉宇之間沒有去年來的時候那股驕氣,顯得穩重一些。雖然心疼堂弟吃的那些苦,可看到他的舉止,趙思賢還是不得不承認妻子說的對,教小孩子總要先讓他吃些苦頭才能曉得稼穡艱難。

趙思賢招呼八爺坐下,八爺先開口道:"做兄弟的行為荒唐,還要哥嫂掛心,實在不該。"說著又要滴下淚來,趙思賢拍一拍他的肩:"好了,那些事都過去了,日後你須記得這件事,你是男子,若只知吃喝玩樂,不曉得稼穡艱難,遇到事情可怎麼辦?"

八爺連連應是,兩弟兄又說了一會,趙思賢又道:"去年本是秋闈之期,你那時荒唐也沒下場,京裡來信問你書讀的如何,說你若不依我的教訓,就送你回京,在家拘著你的人也要多些,況且小九也已定親,還要先把你的親事辦完,好給他娶媳婦。"

小九已經定親了?八爺想起自己那被退的婚事,不由歎了一聲,趙思賢拍一拍他的肩:"你也別這樣,等你回了京,行動和原先不一樣,都是有眼睛的人,你的婚事也就快了。"

趙思賢說一句,八爺答一句,見他現時這麼乖巧,趙思賢心裡不免有些得意,想起婉潞的囑咐,到口邊的話又咽下去,八爺雖面上答應,心裡還有些著急,行李全都空了,衣衫這些哥嫂自會置辦,可那些古董?特別是那個漢玉佩,可是四太太壓箱底的東西,還有那塊田黃,是老太君見自己乖巧賞自己的,說放著也沒用,等自己做了官,再尋好匠人刻出印來,也是老人家一片心。

當時換銀子時候,只想著什麼東西能換回多的銀子,哪想到這麼多,別的罷了,這兩樣東西沒了,怎麼和老人家交代?

趙思賢見八爺臉上神色變化,歎一口氣喚進小廝說了幾句,小廝端進個託盤來,上面還用緞子蓋住,趙思賢指著不經心地道:"你嫂嫂給你預備了幾樣玩意,你拿著去吧。"

八爺掀開緞子,本來漫不經心地他在看到裡面的東西的時候眼都瞪大了,裡面東西不多,不過五件東西,除了一個筆筒之外,其它全都是自己賣出去的,心心念念的漢玉佩和那塊田黃也在裡面。

八爺還當自己在做夢,用手擦一擦眼睛,說出的話都有些激動:"六哥,這,這是真的嗎?"趙思賢不由打了弟弟一巴掌:"傻小子,自然是真的,你嫂嫂為了這幾樣東西,壓箱底的銀子都拿出來,又去找人說合,好容易才在原價上面加了三成的價給你贖回來,本來那銀子留著以後給瑾姐兒添妝的,為了你這叔叔,也就先顧不得他了。"

八爺本沉浸在喜悅之中,聽了趙思賢這話,忙站起來連連作揖:"做兄弟的行事荒唐,不但為禍自身,累的哥嫂擔心,連侄女的添妝銀子都不夠了,六哥放心,等以後瑾姐兒有了人家,做兄弟的定竭力為她添妝。"

趙思賢十分滿意八爺說的這番話,但還要再敲打敲打,歎一口氣道:"誰家的女兒都是嬌寵長大的,自然願意嫁給頂天立地的男兒,而不是只知吃喝的紈絝,聽的你出京時候還抱怨了岳司業幾句,須知你這等荒唐的行徑,又有哪個做爹的捨得把女兒嫁給你?"

八爺的面又漸漸紅了,恭敬聽完訓斥,趙思賢才讓人端上酒菜,弟兄倆喝了幾杯,八爺也就歇回書房,趙思賢進去和妻子說話。

婉潞正瞧著智哥兒和瑾姐兒兩個玩耍,智哥兒已經三歲,說話口齒清楚,蹦跳便利,瑾姐兒說話比哥哥要晚一些,到現在不過會叫人,走路也不過蹣跚而已,見智哥兒蹦跳著去拿果子吃不等自己,急得邁著小短腿大叫:"得,得。"

智哥兒手裡捏著糕點,皺著鼻子回頭瞧著妹妹:"哼,連哥哥都不會叫,只會得,得。"瑾姐兒雖然話不太清,但哥哥說自己還是能聽懂的,不去找哥哥,不大會轉身的她蹲下身子,慢慢磨著轉過身這才站起來走到婉潞身邊,一頭撲進她的懷裡,手指著智哥兒:"娘,娘,得,得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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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6 22:51: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瑾姐兒別的話說不大清楚,告狀的這句說的清楚極了,婉潞把女兒抱到腿上,讓秋煙把糕點盤端過來,拿起一塊喂著女兒:"乖啊,哥哥欺負你,我們不理他。"本在得意的智哥兒聽見娘這樣說,沖過來死死抱住婉潞的腰:"娘,我沒欺負她。"

趙思賢的聲音已經在外面響起:"怎麼,我們智哥兒又欺負妹妹了?"聽到他的聲音,智哥兒撒開手就沖進走進來的趙思賢懷裡:"爹,爹,我沒欺負妹妹。"趙思賢把兒子抱起,捏捏他的小胖臉:"在你娘面前還敢欺負妹妹的話,不怕你娘揍你。"

智哥兒緊緊抱住趙思賢的脖子,瞧向瑾姐兒的眼神裡有些得意,你有娘做靠山,我也有爹做後盾。瑾姐兒只是吃著婉潞喂的糕點,才不理哥哥。

趙思賢拍拍兒子的小屁股:"好了好了,你是哥哥,要愛護妹妹,怎麼能欺負妹妹呢?"智哥兒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把頭埋在爹懷裡不說話。

婉潞已經起身把瑾姐兒遞給趙思賢,從他懷裡接過智哥兒,拍一拍他的小臉:"委屈什麼,做哥哥的總是要照顧妹妹的。"智哥兒伸開雙手抱住婉潞的脖子,軟軟地叫娘,婉潞抱著他坐下,拿起一塊糕點塞到他嘴裡:"娘難道有了妹妹就不要你了。"

智哥兒手裡捏著糕點,小臉依舊紅彤彤的,一頭紮進她懷裡不說話。夫妻倆逗了會孩子,瑾姐兒已經打著哈欠,智哥兒也已困了,婉潞叫進奶媽把他們倆抱下去安歇,這才對趙思賢道:"都說好了?"

方才趙思賢不過是勉強陪著孩子們玩耍,這會就覺得酒意湧上來,用手捶著額頭不說話,婉潞給他背後放了個枕頭,又蹲下給他脫著鞋襪,好讓他松活一些。

趙思賢享受著妻子的服侍,伸出一隻手在她臉上脖上摩挲,婉潞啪地把他的手打下去,趙思賢的眼這才睜開,湊到妻子的耳邊道:"瑾姐兒都一歲多了,兩兄妹現在都會吵架了,我們再生一個出來,讓他們兩兄妹曉得愛護妹妹好不好?"

婉潞站起身用手指點他的額頭一下:"你啊,現在盡拿孩子們做藉口。"趙思賢伸開雙臂把妻子抱個滿懷:"你現在有了,生下來正好做完月子我就滿任,豈不兩相宜,若是再過幾個月有,等我滿任的時候,你懷著肚子奔波,那我可心疼了。"

說到心疼這句,趙思賢已抬起妻子的下巴親了上去,婉潞本就半推半就,吹滅了燈屋裡暗了下來。

八爺過了幾日就收拾回京,趙思賢吩咐小董送他回去,直送他到水西門碼頭瞧著船遠去變成一個小黑點,趙思賢才上轎回家。

轎子剛進衙門就見醫官走了出來,醫官不會無故到來,趙思賢忙命停轎,下了轎拱手道:"魯醫官,我衙裡是何人病了,要勞煩您親自過來?"魯醫官忙還了禮才道:"方才貴衙門來人說奶奶突然暈了,小可忙忙趕來,卻不是病,是喜,奶奶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

趙思賢聽說婉潞暈倒,心裡已經著急,等到聽說不是病,是喜這才放心下來,拱手謝過醫官,醫官還在那裡囉哩囉嗦地道:"奶奶雖然身子壯,但這胎得時就在年邊,應酬未免多了些,這才暈過去,學生已經留了藥方,照方調理就可,還要減少應酬,安心在家養胎。"

趙思賢仔細聽了,吩咐人送醫官出去,自己急匆匆往後衙趕去,智哥兒趴在婉潞床邊,眼巴巴瞧著娘,婉潞正用手拍著安慰他。

聽到他的腳步聲,婉潞抬頭笑道:"快來哄哄你兒子,剛才我醒過來時,他和瑾姐兒兩個哭的一個比一個大,不知道的,還當是我……"趙思賢已經抱起智哥兒,用手捂住妻子的唇,不許她說出那句話。婉潞低頭一笑,接著就道:"我知道,我會好好的,瑾姐兒方才哭的都快抽過去了,我讓奶媽把她抱出去,醫官也去給她瞧過,說她是被嚇到,開了劑方子,說服了就會好的,你也去瞧瞧她。"

婉潞說話時候,趙思賢仔細瞧她臉上,見她面色紅潤依舊,說話聲音也很洪亮,心這才放了下來,叫過秋煙讓把瑾姐兒抱過來,手握住妻子的手:"你不知道我聽醫官說你暈了過去,心頭那個怕。"

婉潞雖然知道丈夫和自己之間感情日深,但還是戲謔地笑道:"不是都說升官發財死老婆是人生快事嗎?你又何必……"不等她說完趙思賢就拉起她的手咬了一口,婉潞吃痛叫出聲來,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這個溫文爾雅的丈夫會做出這種事來。

趙思賢咬了這一口,才覺得心裡舒坦些,恨恨地道:"這樣你就疼了,方才你說這話時候,我比你更疼上萬分,我們是一家子,縱然別的女子再年輕再漂亮,可是沒有了你,那些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婉潞一顆心似乎被蜜糖泡在那裡,當日說出誓言,卻也怕誓言是靠不住的,年華漸漸老去,自己引以為傲的容貌也會漸漸消失,那時會不會他厭倦自己?

方才的話雖半是試探,卻也有一半是真心,聽了丈夫的回答,婉潞靠到他懷裡:"我曉得,你方才怕的很,我不光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孩子也要長命百歲,等到我們都老了,兒孫們都長大了,再一起死去好不好?"

婉潞描述的那個情景讓趙思賢唇邊綻開笑容,好,為什麼不好?瑾姐兒已經被抱了過來,瞧見爹爹,她張開雙手就要讓趙思賢抱,嘴裡喊著娘,娘。

趙思賢一手抱子,一手抱女,笑著對婉潞道:"等你生了老三,我都抱不下了。"婉潞瞧著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心中的甜蜜更深,那些人不是自己的丈夫,他們會做的事自己的丈夫是不會做的。

玩了一會,趙思賢問過秋煙,知道婉潞暈過去之前,剛瞧了朱氏送來的信,自己岳母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什麼事都是自己扛的,這次信上寫了什麼,會讓婉潞暈過去?

拿了信過來一瞧,筆跡卻不是朱氏的,而是續宗的,續宗去年考上舉人,十三的舉人雖稱不上世所稀少,也是少見的。本來按了趙思賢的意思,今年就要讓他下場,但續宗寫道,娘重病在床,須日夜侍疾,不敢離開半步。

而朱氏得病的緣由,竟是上個月續宗定親的那戶人家的姑娘發了急病,不幾日就死了,續宗雖中了舉人,那戶人家心疼女兒,竟在外面說續宗是克妻之命。朱氏一生剛強就為了兩個兒女,受了這些氣也沒地方去訴,竟病了下來。

續宗雖聰明,年紀卻小,這些事也不能說給別人,只有寫信給姐姐訴苦。見他信上密密麻麻寫了好幾頁紙,趙思賢皺起眉來,婉潞歷來心疼繼母和弟弟,聽說這些,自己又遠在外面,無法給他們伸以援手,難怪會暈了過去。

趙思賢曉得了前因後果,眉頭微微皺了皺。絲兒已把藥端了上來,趙思賢見她要進去,順手接過藥道:"我去給你奶奶送藥。"他們夫妻恩愛下人們是全瞧在眼裡,絲兒依命退下,趙思賢正想進去,猛然想起另一手還握著信,把信遞給秋煙,吩咐她收好這才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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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孩子們都被抱了下去,婉潞躺在床上閉著眼,那眉還微微蹙著,聽到腳步聲睜開眼剛要坐起身,趙思賢已經快走幾步扶住她:"醫官說了你要靜養,快把藥喝了。"

婉潞就著他的手喝了藥,趙思賢又從桌上拿起一小盒蜜餞來拈一顆出來:"來,張嘴。"這動作倒讓婉潞笑了:"你當我是孩子呢?"但還是把蜜餞吃了下去,趙思賢給她輕輕捶著肩:"娘子,你這胎醫生說要靜養,這衙門裡的事總要有人料理,我娘她在京城抽不開身,"

趙思賢沒說完話,婉潞就抬眼看他,不會才剛向自己下了保證,他就要抬舉丫鬟吧?婉潞正準備開口時候趙思賢已經道:"不如我們把岳母和小舅接過來,金陵多的是文人墨客,小舅在這裡住著,也能結交幾個朋友,對他以後有好處,岳母一來能照顧你,往來應酬她老人家出面也是好的。"

原來他打的這個主意,想起方才的念頭,婉潞心裡有一些羞慚,自己會不會太過擔心了,丈夫的人品是值得信賴的。婉潞往趙思賢身上靠了靠,微笑著道:"好是好,只是娘是個寡婦,又只是你的岳母,不曉得外人會不會說什麼閒話?"

趙思賢拍一拍妻子的肩膀,果然人是關心則亂,婉潞全沒有平日對別的事的鎮靜。見到妻子難得露出的擔憂慌亂,趙思賢不由笑了出來。聽到丈夫的笑聲,婉潞輕輕敲他一下,嗔怪地道:"有話就說,可不許笑我。"

趙思賢把妻子更抱緊些:"女婿孝敬岳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麼會有人說閒話呢,況且我們又在外任,你身子不爽,自然要個老人家來幫忙照顧。"婉潞是撒嬌一樣的說話,聽到趙思賢這樣說,只是微笑不再說話。

趙思賢當下就修書數封,一封是給小董的,讓他回來路上順路去接朱氏他們,另一封是給朱氏,稱婉潞這胎有些危急,還請岳母來幫忙照顧。第三封是給楚夫人的,信上講了緣由,又在信上托楚夫人給朱氏一信,好讓朱氏答應前來。

事情忙完,婉潞也就安心養著,心裡還有些擔心朱氏不會前來。轉眼荷花又在含苞,已到五月天氣。已經有信過來,說朱氏他們還有數日就到。婉潞這懸了兩個月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吩咐丫鬟們把上房收拾出來,好讓朱氏住進來,自己挪到廂房去住,續宗還是住在書房裡面。

佈置好了,趙思賢進來瞧瞧,一句話也沒說,婉潞捏他一下:"怎麼,讓大老爺住進廂房,委屈你了?"趙思賢搖頭:"不是,我想的是,這屋子不算大,岳母住了實在委屈。"婉潞只是抿唇一笑,趙思賢伸開雙臂摟住她:"岳母雖只是你的繼母,人品極被人敬重,做女婿的,自然想要把最好的奉上,不然怎麼對得起她養出這麼好的女兒。"

婉潞突然歎了口氣,趙思賢忙問:"怎麼,我說的不對?"婉潞故意皺著眉:"難怪智哥兒總是說家裡的糖不夠吃,聽了你這話我才明白,平日定是你把那些糖都吃完了,不然嘴怎麼那麼甜?"說著婉潞已經忍不住笑了出聲。

趙思賢這才回過味來,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我猜你肚裡這個,生出來之後一定愛笑。"這又是為了什麼?趙思賢也是一臉嚴肅:"你懷著他的時候這麼愛說笑話,生出來的娃自然也是這樣。"

朱氏他們的船在三天后到達水西門碼頭,婉潞自從診出懷孕後很少出門,今日也坐了轎子在那裡早早等候。等到船停穩岸上,小董先下來到轎前行禮,婉潞這才在眾人攙扶之下上了船。

兩年多沒見,朱氏瞧著比原來要瘦了些,鬢邊的白髮已經更加明顯,續宗長的更高,眉宇之間稚氣已經少了許多,瞧著和平老爺當日也差不多。

見到弟弟這樣,婉潞不由眼睛一酸,就要流淚下來,朱氏上前拉住她的手:"懷了身子的人哭是不好的,我和你弟弟在家裡什麼都好,只是掛念著你。"婉潞急忙把淚忍住,臉上漾出笑容:"娘說的是。"趙思賢也走了進來,給岳母見禮,續宗又見過姐夫。

喚過轎子進來,婉潞和朱氏坐了一乘轎子。朱氏的手一直沒有鬆開,見婉潞比起兩年前更加從容,心這才放了下來:"你啊,也是生過兩個孩子的人了,怎麼懷這胎三個月都不知道?我問董管家,結果他竟然來句出門之前並沒聽說你有孕的話,我這顆心怎麼放的下,這才厚了臉皮過來,一個岳母住在縣衙,傳出去讓人怎麼說?"

朱氏這番話裡有嗔有怪,最多的還是厚厚的關心,婉潞趴到她懷裡,有些撒嬌地道:"娘,正好遇上過年,衙門裡事情又多,我這不沒注意嗎?"朱氏拍她背兩下:"縱你沒想到,難道那些丫鬟就沒一個知道的?"

婉潞更加不好意思了:"娘,我房裡的丫鬟全還是女身,她們哪懂的這個?"趙思賢房裡的事,朱氏也不好去問小董,聽了這話朱氏哦了一聲,婉潞的臉有些緋紅,朱氏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著她。

到了縣衙,進了上房又重新行禮,奶媽把智哥兒瑾姐兒抱出來見過外婆舅舅,各自給了見面禮,朱氏見兩個外孫,真是男的聰明,女的可愛,笑的都合不攏嘴,左手智哥兒,右手瑾姐,只是抱著不撒手。

婉潞趁機說帶著續宗出去外面書房,讓朱氏和兩個外孫玩耍,到了外面婉潞才對續宗道:"你信上說娘重病,嚇的人心都要掉了,現在瞧著娘倒也康健?"續宗被姐姐埋怨幾句,低著頭不說話,想起他總只有十四歲,婉潞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話說得有些重了,想用手摸一摸他的腦袋,但續宗已經長的和自己平齊,再不是原先那個能讓自己輕輕一摸就能摸到腦袋的小孩子。

倒是續宗身子一矮,一雙眼裡閃著光,想被姐姐摸摸腦袋,婉潞還是只用中指點一點他的額頭:"好了,到底怎麼回事?"續宗見姐姐挺著個肚子,只怕也站不久,忙把她扶到旁邊的石凳上坐下:"姐姐,娘本來是重病在床的,接了姐夫的信,說你這胎和前兩胎不一樣,這一著急,當天就起了床,要人立即備車過來。還是我和董管家再三勸說,才又調理了三四日,比原先健旺些才上了路。"

趙思賢寫信婉潞是知道的,但信裡怎麼說婉潞就不大清楚,聽了弟弟這話才曉得是趙思賢信裡寫的有些誇張,本想埋怨幾句,但也曉得若不誇張些寫,只怕朱氏也不會來,況且這封信不但讓朱氏來了,還讓她身體好了些,也算將功補過。

心裡計較好了婉潞才又問:"你定親的那戶人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他家女兒為了什麼沒的,他家自己心裡是極清楚的,哪有怪起你克妻來?"續宗坐到姐姐旁邊,用手撐住下巴,年輕的臉上有些疑惑不解:"我也不明白為什麼那麼說,娘去弔唁時候,這家竟然給了娘一個閉門羹吃,還在裡面罵人,娘受了氣又體諒人家喪女也是心疼,回家路上又受了點風寒,這才生起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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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畢竟是自己這個女兒嫁的太遠,不然這種時候,本該是自己這個女兒出面安慰娘。婉潞心裡歎氣,不過也是出了這件事,不然朱氏也不會答應出來散散心,一家人也能團圓些日子。

安頓好了他們,平八老爺去年考中舉人,他年紀已經老大,不想再考進士,索性選了官,得了山東某地的縣丞,全家上任去了。朱氏這次出門,家裡的事就托了九太太料理。族裡的人一來已被料理過,二來續宗中了舉人,族裡還想仰仗他,哪會再生是非?故此朱氏出門也很安心。

趙思賢對朱氏極為禮敬,對續宗也甚愛護,他們娘兒倆也就在這裡安心住下。續宗雖然比八爺年輕許多,但行事要比八爺穩重多了,每日只在書房念書,還是趙思賢看不過眼,才拉他出去走走。金陵風光,本和婉潞家鄉風貌不一樣。

對人人都嚮往的秦淮風月,續宗卻無一點想法,反而愛山水。趙思賢本也愛山水,來金陵兩年多,沒人陪伴不過就在附近走走,兩人一拍即合,趁著趙思賢休沐時候,兩人的腳跡也踏遍了周圍山水。

續宗來的時間久了,那種少年老成也才漸漸褪去,多了幾分孩子的活潑味道。趙思賢現在只恨自己沒有個親妹妹,不然就再做了一門親戚也好。這個念頭一起來,趙思賢就寫信回去給楚夫人,托她在京城名門淑女裡面,給續宗瞧一房媳婦。

朱氏聽到女婿這樣用心,倒皺了眉:"其實,門第什麼的我們也不挑,最要緊的是姑娘好。"婉潞聽到朱氏這樣說,心裡倒想起淑娥來,她的人品相貌為人都是上好的,可惜就是定了親,又大了續宗兩歲,不然真是一門好姻緣。

婉潞把淑娥的遭遇說出,來往信件之中,朱氏也聽婉潞提起過,只是沒這麼詳細,聽婉潞講的,朱氏笑了:"能被你讚不絕口的,自然是好姑娘,不過姻緣天定,也不曉得那傻小子有沒有福氣有這麼好的姑娘配他?"

莫雪和婉潞歷來走的近,朱氏來了,她也來陪著坐坐,這日也正好在,聽了朱氏的話就笑了:"伯母福澤深厚,不光享子女的福,日後享的媳婦福也不淺,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

婉潞和莫雪認識數年,倒是頭一回聽她這樣恭維別人,含笑道:"雪妹妹今兒出門前可是喝了蜜糖,不然怎麼那麼嘴甜?"莫雪敲了婉潞一下才道:"我雖然做人粗笨,也曉得什麼樣的人是好人,原來沒見伯母之前,還當伯母是那種只為面子才對婉姐姐好的人,誰知見了數面,說起話來,才曉得是我自己看錯,方才那幾句,全是肺腑之言,那是什麼恭維話呢?"

三人又是一陣笑語,秋煙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信:"奶奶,這是京裡送來的信。"面前都是自己人,婉潞也就當著她們的面拆開了信,剛看了數行,婉潞就對朱氏笑道:"還要恭喜娘呢,婆婆信上說,已瞧了數家姑娘,把每個姑娘的出身都寫在下面,就等娘定奪呢。"

說著婉潞把後面幾張紙遞給朱氏,挑媳婦是大事,莫雪也湊過去瞧,楚夫人為人細緻,名條之上除了是哪家的閨女,連有些什麼特點都寫出來,這家的姑娘是出了名的美貌,那家的女兒針線活極好。

莫雪和朱氏兩人在那裡議論,婉潞繼續看信,突然哎呀了一聲。朱氏和莫雪都抬頭,婉潞已經對莫雪道:"方才說起淑娥妹妹,誰知婆婆信上也說了淑娥妹妹,說她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此時京中各家高門都想求娶她,老太君想為八叔叔求娶,婆婆特地在信裡讓我寫信給淑娥妹妹為八叔叔說幾句好話呢。"

莫雪的眉不由一皺:"侯府門第雖高,不過八爺那個德性,還是算了吧。"婉潞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只是沒有說出來,聽了莫雪這話輕輕一笑。

朱氏在一邊問道:"那位王姑娘,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說給我們聽聽,也好長長見識。"婉潞已經瞧完了信,正在把信重新折起來,聽了這話眉一皺:"婆婆也只簡略說了說,大概就是梅家要退婚,退婚倒也罷了,偏生為怕別人家說嘴,在外面散了無數的謠言,不外就是淑娥妹妹曾被人拐走,想必已不是清白之身,怎堪為配這些。"

莫雪已經快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哎呀,梅家怎麼如此?退婚倒也罷了,這也是常事,哪能說這樣的話,壞人清譽。"要知道淑娥回鄉之時,趙思賢就行文當地,把事情原委全都告訴本地徐知縣,又再次囑託他把那個拐子的年貌開出來,行廣捕文書。

本以為這些人不過今天姓張,明天姓李,天南海北四處去撞,也不曉得有沒有用處。誰知廣捕文書才發出去一月有餘,常熟府就傳來消息,說當地某大戶家有個下人跑了,同時丟的還有大戶家的女兒,都說是這女兒和這下人私奔。

大戶家含羞,也沒去尋,大戶的夫人心疼女兒,悄悄命人去縣衙裡找知縣奶奶說了,只望私下搜尋,恰好收到這封文書,拆開一看,這年貌和大戶家逃走的下人就是一樣,除了一點,這名字不同。

知縣知道這事,曉得中間必有蹊蹺,一邊命人加緊搜捕那拐子,另外又兩地行文問個究竟,還到各地行文,問除了這家,可還有別家有這樣的事。這樣一來,不到三四個月,各地的回饋都到了。原來這七八年間,除了這兩家,各地總共還有四五十家失了女兒的,而且緣由都一樣,都是說和下人私奔,再開來年貌,仿佛也差不多。

這知縣明白只怕不是一件小案子,不敢怠慢,忙地打了文書給知府,又行文到部,批復下來,稱這種汙人清白,逼良為賤之風怎能長存?命就以常熟知府為頭,全力追查此案。常熟知府得了部議,急忙集中人手,全力搜捕那拐子。

搜了幾個月沒有搜到,想到那拐子既經常進各家官員府邸,索性行文給各地知縣,托他們一家家去問,問的就是最近投來的下人。問了一個來月,果然問到那拐子,原來他見事急,竟然躲到退居的張首輔府中。這樣拐子,說話是百伶百俐,專會討人開心,進府不過個把月,已經哄的管事的十分開心。

又兼他把鬍子剃了,有些白的鬚髮也染黑了,和文書上開的年貌並不一樣,本以為不會查到。誰知竟是一家家去問新投來的下人,別說是稍微有點像的,只要是年紀相似的都被一一盤查。第一次查問的時候本已放過他,他心剛落,第二次盤問又來,就露了馬腳,竟把以前用過的一個姓說出來。

縱是相府勢大,這樣事情哪是能幫的了的,見他面色一變,在旁邊的管事就哎呀一聲讓人把他捆起,送到常熟府時,各地已經送來有十來個問出有些尷尬的,站成一排,讓大戶家的管事認,大戶家管事的一眼就認出他來。

常熟府還沒投下籤子,這拐子就知道事情已經敗露,倒不如全都招供,省得皮肉吃苦。原來他年不過十七時候,就投了個師父,專門到各家府邸充做下人,伺機把裡面的小姐拐出來,一來小姐身上的金銀首飾衣衫不少,二來這樣人家的小姐,長的都是花容玉貌,賣的錢也要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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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6 22:52:1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況且大戶人家都要臉面,小姐和下人一起不見,房裡的首飾盒子也是空的,只會當自己教女不嚴,讓女兒和人私奔,哪會想到拐子拐走,都沒有一家出首去告的。

於是他師父闖了三十來年,拐走的人也有七八十,手裡的銀錢也過上萬,竟沒有一個人追究,年紀漸老,有人充作徒弟那是最好不過的。傾心交他不說,還讓他怎麼溜到書房偷了印信蓋好,這樣等到下一家的時候就有了薦書。

他學了三年,辭別師父自己出來,走過數省,也算青出於藍,不過十年功夫,就拐了四五十個女子出來,賣的銀錢不少。投到王家時候,見王老爺死了,本打算溜走,又捨不得淑娥好一個相貌,賣給別人少說也上百銀子,做賊的還有個賊規矩,去哪家都不能空手,不然下次不吉利。

在淑娥茶裡下了點東西把她悶到,夜半時分把她從船上偷了出來,行不過四五十裡就去尋了自己常找的人販子,開價一百兩,人販子只肯出五十兩,最後六十兩成交。還不忘寫一紙放養文書,說自己養不活妹妹,沒有法子只得把妹妹賣掉,日後遇到,千萬不要怪哥哥。

這才拿了銀子駕起船溜之大吉,本以為這次和原來幾次一樣,誰知竟遇到個不屈的淑娥,逃出來不說還告了一狀,搜根尋裡,竟把自己牽了出來。

常熟府錄好了狀詞,這拐子又把那些女子被賣到什麼地方寫了出來,他一般也就賣給人販子,也有生的特別好的,賣給富商做了妾室。常熟府見他所供,怒氣更甚,喝叫衙役先打了一百殺威板,打的他皮開肉綻,又上了大號枷鎖,命人日夜嚴密看管。

這才把來龍去脈寫個詳細,上奏朝廷。因此事是趙思賢救人發現,又行文金陵,大大贊了他一把。各家失女的,這才曉得個中緣由,常熟知府又依了拐子的口供,把那幾個常走動的人販和媒婆帶到,拷打之下問出那些女子的下落。除了被賣為妾的,還有一些竟是落入青樓。

常熟府又依了口供去那些人家尋,誰知竟有多一半已經死去,剩下的不過苟活,聽到有公文來尋自己,當場跳井上吊的也有不少。

至於被賣進青樓的也好不到哪裡去,忍恥偷生本只為了重見天日,可等到了這日,才曉得自己在別人眼裡已成不清白的人。有一些趁了不備尋了自盡,有幾個雖回了家鄉,見了爹媽大哭一場之後就削髮為尼。

剛得音信,轉眼又骨肉離散。各家都不是那種沒勢力的,紛紛寫信給故交好友,必要把這些人活剮了才成。不一日部裡批復,也不說什麼年前不能動刑的話,部複到日,就把拐子活剮,人販子和媒婆們,等到秋後處決。

這事因趙思賢而起,常熟府又請趙思賢過來監刑,也算有始有終。

前前後後,花了一年多的功夫才算了結,淑娥的清白名聲人人知道。這梅家自然也曉得,那為什麼退婚之時還說淑娥壞話?

朱氏已經皺眉了:"說句不愛聽的,王姑娘遇到這樣事情,縱失了身,也由不得自己,做翁姑丈夫的,該念在她經歷坎坷份上,多加疼愛才是,哪有反汙她的道理?"

莫雪連連點頭:"伯母這話說的是,況且淑娥妹妹清白,又沒失了身,配他梅家小子,哪有配不上的,竟反要退婚,真是有眼不失金鑲玉。"

婉潞也道:"淑娥妹妹的品性,雪妹妹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她受了這樣侮辱,那裡肯咽下這口氣,竟帶著下人到了京裡,要尋梅家問個清楚。梅家已尋好了另一個媳婦,那肯讓她進門?她一怒之下,跑去順天府衙門告狀,若是自己不清白,情願撞死在這裡。那件案子方過去沒有多久,順天府衙接了狀紙,曉得棘手,只有往上奏去。陛下收了奏摺,心裡稀奇,當做一件稀奇事講給皇后娘娘聽,稱娘娘為天下之母,這種事情就該天下之母來做主,娘娘傳召了淑娥妹妹進宮,問過究竟,命宮裡女官驗過,曉得淑娥妹妹竟還是真正女身。大為歎息。"

說著婉潞就不講了,莫雪搖一搖她的胳膊:"娘娘傳召之後呢?有沒有把梅家的傳進來大加呵斥?"婉潞點一下她的額頭:"你當是唱戲呢?娘娘只是問淑娥妹妹,是要繼續嫁進梅家還是怎麼?淑娥妹妹就道,這樣人家也不想嫁,只是女子清白最為要緊,哪能容得別人在那裡胡說自己受氣?總要出來為自己伸伸頭,才好為天下女子爭氣。娘娘大為讚歎,稱這樣好女子,哪能孤單一世,命女官曉諭京城,要為淑娥妹妹擇一好男兒為配。"

莫雪聽的一拍手:"好,我就說淑娥妹妹不是那樣哭哭啼啼,只曉得以死證清白的弱女子,有皇后娘娘做了後盾,梅家哭去吧。"

朱氏的眉微微一皺,歎道:"這種事情我也見過,只是被汙女子,多以死自證清白,而沒想過,真的死了縱然你清白無比,也讓爹媽傷心,倒是這樣舉動,我從沒聽過。"莫雪點頭:"說的是,我們聽過見過的稀奇事也不少,沒見過淑娥妹妹這樣的,這樣女子,自然能當家理事。"

當家理事?婉潞的眉頭微微皺起,是老太君有意求娶,而不是四太太,看來老太君是要給四房尋一個當家主母。莫雪已經拉一下婉潞的袖子:"姐姐,淑娥妹妹這樣的,才不要嫁給你那八叔叔。"婉潞拍拍她的手:"自然不會嫁,我在給婆婆的信上寫,不敢挾恩求報就是。"

莫雪點頭,臉上露出快樂笑容,婉潞已經吩咐秋煙拿過紙筆來寫信,朱氏笑著道:"只是我們家門第低了些,不然光聽王姑娘所為,我都想為續宗求娶。"婉潞的筆停一停,除了這個,剛說過不敢挾恩求報,此時又為續宗求娶,還不曉得別人會怎麼想呢?

趙思賢知道老太君要為八爺求娶淑娥,倒大加讚歎,婉潞心裡早預備好了話:"你為八叔叔好我是知道的,只是我們雖不敢稱君子,也不是那種挾恩求報的,拿這事出來說嘴,難免不會被人說。"自己妻子說的有理,趙思賢也就丟下這事。

婉潞的信到了京城,楚夫人本就抹不開月太君的面子,媳婦的信上又這樣說,心裡松了一口氣,拿著信去回復月太君。月太君聽的不敢挾恩求報,皺了皺眉道:"這也是你那媳婦細緻的地方,既如此也就罷了,你做伯母的可要給老八好好尋門親事。"

楚夫人忙應了,四太太在旁邊酸不溜丟地道:"婆婆,真是遠香近臭,現在小六媳婦在你眼裡,可是怎麼都是好的,要我說,這樣的媳婦進了家門,定不會一味柔順,到時別說是我這個做婆婆的,就算小八,也要被她管的死死的。"

月太君皺眉:"你曉得什麼,我們家的媳婦能和那種小家子的媳婦一樣只求柔順嗎?拿不起主意的人怎能當我們家的媳婦,不說別個?就說……"月太君想起潘氏,皺眉沒有說下去,若是這個媳婦能壓制住孫子,現在也不會鬧的這麼不可開交。

了了一樁心事,婉潞安心待產,十月初三,生下她的第三個孩子,是個小男孩,這讓婉潞心裡有點微微的失望,懷孕時候肚子不小,還當是雙胞胎,誰知就只有一個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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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6 22:52: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不過這娃的個頭比哥姐要大很多,哭的聲音也要大的多。朱氏抱著外孫,笑的十分開心,那些煩惱早就煙消雲散。

一家子在江寧過的十分和睦,轉眼又是一春,趙思賢已經滿任,要進京敘職,等新官到了,搬好交接,趙思賢奉著岳母,帶著妻兒上船回京,來的時候一家三口,走的時候卻是一家五口,智哥兒和瑾姐兒雖在船上也活潑蹦跳。新生的小兒剛四個多月,只是睡在那裡什麼都不知道。

一家人往京城行去,經過揚州換船時候,看著當年的碼頭,想起往事婉潞不由在想,不曉得淑娥的女婿擇好了沒有?

春風吹的人都有些懶,朱氏抱著新得的外孫在那裡逗弄,見婉潞坐在那裡一臉的若有所思,笑著問道:"你可是捨不得離開金陵?金陵雖好,終究不是你的家,你嫁進京城,京城就是你的家。"婉潞走到她身邊坐下,伸出一根手指,繈褓中的孩子趁機抓住,咯咯地笑起來。

婉潞笑道:"娘,我不是捨不得離開金陵,只是看著這景色,想起淑娥妹妹來,也不曉得她有沒有擇到女婿。"朱氏哦了一聲。楚夫人後面的信裡面就沒提到淑娥,婉潞再想問也問不到,只有回京裡打聽。

看著那亙古不變的長江水緩慢流淌,朱氏岔開話題:"你這回京,你淺妹妹也算有了個依靠。"淺草?婉潞的眉頭皺起,出京之後也有信件來往,朱淺草的信裡總是很平靜,說些家務罷了,從沒見過她信裡有抱怨。

去年她丈夫方舉人考中進士,雖沒考中翰林,也是從榜下選了官,遠去四川綿竹做了知縣,淺草在家侍奉公婆沒有隨任。婉潞還怕她心裡煩惱,寫信勸她,回來的信裡淺草對婉潞謝了又謝,還稱公婆看顧自己極好,難道說她又出了什麼岔子?

孩子在朱氏懷裡發出哭泣,朱氏忙低頭哦哦地哄他,哄了一會奶媽進來,把孩子抱出去餵奶。朱氏這才道:"你方妹夫呢,雖然有些耳根軟,也還算的上是個好人,你淺妹妹和他結親也有七八年,夫妻過的也和睦,生了兩兒一女,本來這日子過的好好的,結果去年你妹夫中了進士,別人還沒說什麼,方親家太太就對你淺妹妹左右看不上眼。"

這等輕狂,婉潞不由冷笑一聲:"不過中了個進士,天下進士也不見的那麼稀罕,每科上百進士,能入八座的不過也就七八人罷了,剩下的能在四五品的官位上就算不錯,有些運氣不好的,做幾十年的老知縣也有聽說過的,這不過剛入仕,日後怎樣還不知道呢,就這樣輕狂,真是……。"

怕說出不好聽的來,婉潞閉了口,朱氏輕輕地拍了拍她:"我的兒,這是我們明白人知道的道理,方親家太太雖稱不上糊塗人,也算不上明白人,得了眾人的恭維,有些輕狂也是在所難免的。"婉潞的氣消了一陣,笑著道:"娘說的是,方家家底本就平常,兒子中了進士又做了官,高興些也是常事,只是淺妹妹嫁過去也有七年了,又生兒育女,難道方親家太太現在還想休了她另娶別人不成?"

朱氏拍一下她:"說的就是呢,你當你淺妹妹為什麼沒有隨任,侍奉公婆雖是常事,他家又不止你淺妹妹一個兒媳,你淺妹妹還有兩個妯娌呢,哪用得著你淺妹妹在家,不過是想先分開他們小夫妻,然後再在來往信裡進些讒言,等到那邊聽了,再以你淺妹妹不孝翁姑之名,借機休了。"

朱氏講的平靜,婉潞聽的有些憤怒,手裡的帕子已經捏緊:"他打的好主意,淺妹妹已是朝廷命婦,休了朝廷命婦那可不是他一家就可做主的事情,是告的禦狀的。"朱氏拿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若你方妹夫沒給你你淺妹妹請封呢?"

婉潞不由愣住,中了進士後可以請兩軸誥命,一母一妻,淺草嫁過去已經七年多,怎麼都在請封之例,不請封說出去別人都不信。朱氏冷笑道:"他家既打了這個算盤,怎麼肯給你淺妹妹請封?找的藉口不過是親家太太覺得和兒媳同為孺人,有些不高興,說等到你方妹夫升官,再給你淺妹妹請。"

婉潞也冷笑,這算盤打的真好,可惜這主意別人一看就能戳破,只怕他家還在那裡高興不已呢,況且一個知縣,只是他家人看的極重,在京城裡面,這樣的官,不算遍地都是,也是車載斗量了,商戶人家果然沒見識。

婉潞心頭剛想起這句話,就看見朱氏的眼,自己的繼母也是商戶人家出身,可和他們全不一樣,這人和人果真不同。婉潞忙道:"娘,既已全知道他家打這樣主意,難道淺妹妹不做什麼打算?"朱氏輕歎:"兒媳侍奉公婆,婆婆調理兒媳,這也是明公正道的事情,你舅母雖有些忍不住想為女兒出頭,但他家做的也沒露出什麼痕跡,難道就為婆婆管兒媳嚴了些就要上門出頭,這樣的話,別人不說方家刻薄兒媳,倒要說朱家沒有教養,一點小事就要出頭。"

哎,淺草在朱家時候,也是千疼萬愛,出嫁時候朱老爺心疼女兒,嫁妝裡光田地就有五百畝,還帶著一所莊房,店鋪兩間,陪嫁丫鬟四個,家人兩房,每年光店鋪和田地收的租子就有一千多兩,足夠一個中等人家富裕地過上一年。

這樣豐厚的嫁妝,也擋不住一旦發跡公婆的變臉,方知縣沒成知縣前,方太太提起這個兒媳來可是贊了又贊。人拿的起主意,為人又寬厚又大方,比自己女兒還要心疼幾分。

淺草是個實心人,婆婆這樣說,她孝敬婆婆更加精心,朱老爺和朱太太覺得女兒嫁的好,對親家更加感激。選官要用錢,方家家底不厚,朱老爺除為女婿跑腿之外,還拿出一千兩銀子活動,這才剛過幾日就變成這樣?

婉潞又歎了一聲,朱氏拍拍她:"好了,你也別歎氣了,你淺妹妹雖然有些氣惱,但更覺好笑,只是冷眼瞧著他們所為,橫豎再怎麼伺候,還有丫鬟呢,方親家太太不過就是讓你淺妹妹鋪床疊被,伺候用飯,洗衣做飯這些她就算想讓你淺妹妹去洗,也要顧著別人的眼啊。"

說的婉潞又笑了,有些撒嬌地偎到朱氏懷裡:"淺妹妹既有了主意,又要女兒做什麼?"朱氏拍著婉潞的身子,就好像她還小一樣:"雖然就做這些,但你舅母心疼你妹妹,擔心長此以往身子熬壞了,你回了京,就多往方家走走,讓方家曉得什麼才是體面人。"

婉潞嗯了一聲,朱氏又歎道:"我的兒,你命可真好。"婉潞笑嘻嘻睜開眼:"這也是娘帶來的福氣。"朱氏摸一摸她的頭髮:"在娘家的福氣是天生的,到了婆家這福氣就要自己找了,你婆婆可真是個好人。"婉潞又嗯一聲,再沒有說話。風悠悠地吹進來,打了個轉兒又吹出去,不驚擾她們母女的談話。

船到通州碼頭,眾人上岸換車,趙二老爺的知州任已經滿了,侯爺在京給他活動,選了杭州同知,全家去杭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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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趙思賢也沒停留,只是給通州知州衙門送了帖子,稱自己路過不及來拜就帶著家人繼續趕路。到了婉潞家鄉,朱氏離家日久還是想家的,見家鄉風貌一切如常,自己家的宅子也收拾的乾淨,對平九太太謝了又謝,婉潞夫妻在這裡住了兩日,和親朋故舊喝了一頓酒,也就重新整裝回京。

比起婉潞,趙思賢可要激動的多,離京城還有三日就在那裡念叨不知祖父祖母身體可還安好?月太君去年也過了七十大壽,婉潞夫妻遠在金陵,派人送回來了壽禮,聽說辦的極為熱鬧,在京城的這些貴婦人裡面,月太君也算是頭一份的尊榮富貴了。

還說不曉得楚夫人頭上有沒有添了白髮?弟弟妹妹們可還聽話?侄子侄女們也有定親的,瑜之去年五月出嫁了,今年已經聽到她有喜的消息,不想自己就要做舅公了,真覺得老了。

念叨的婉潞都有些受不了,車又小,智哥兒他們和奶媽坐在後面車上,只有小兒子和婉潞他們坐在一起,婉潞點一點小兒子的額頭:"你聽聽你爹,車軲轆話都說了一路,也不想想給你起個好名字,可憐我的兒現在還被叫寶寶。"

趙思賢咦了一聲就去握兒子的手:"這不快到京了,名字就讓爹娘他們起,也算孝敬他們。"婉潞是故意這樣說,逗趙思賢說別的話,見他湊上來就順著他:"除了八小姑,連七小姑都定了親,等年底出嫁呢,也不曉得八小姑要許個什麼樣的人家。"

四太太預備了兩年,本以為自己女兒無論家世相貌人品都是上上之選,就算不能做太子正妃,一個良娣也跑不了。太子選妃的結果在去年終於出來,選的是秦侍郎家的小女兒,這個結果一出來,京城中人都覺得奇怪。

秦侍郎官位不顯,不過是工部侍郎,他的女兒也不是天仙樣的容貌,文采也不見出眾,為什麼會花落秦家呢?還是後來有人點破:"官位雖不顯,卻也不低,秦侍郎的夫人以智謀出色,據說這位秦侍郎在當府縣官的時候,判案大多聽夫人的。夫人管束內院有方,教出來的孩子既不粗俗也不太過古板。這位秦小姐容貌雖不算特別出色,但溫柔沉靜,有大家之風。太子妃可是未來皇后,只要文通即可,又不是選狀元,文采出眾不過是錦上添花,並不是必備條件,綜合起來看,這位秦小姐樣樣都不特別拔尖,可是樣樣都又通,這樣的人,自然就是皇后的最好人選。"

這樣的話一傳出來,這讓有幾家一心培養女兒琴棋書畫的人家懊喪的很,皇后可不是妃嬪,又不需以色侍人,這些東西能通就好,何必一定要精通呢?

四太太落了空,氣的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掙扎起床後就要張羅給思聰尋親事,只是她的眼界極高,這家不好,那家不要。雖說思聰是侯爺的侄女,可是四老爺畢竟只是個五品郎中,官位在朝中不算什麼,四太太挑別人,別人自然也在挑她,挑了這麼幾個月,還沒定下來。

趙思賢雖不好說長輩的不是,四太太的脾氣他也不大喜歡,微微皺眉道:"哎,八妹妹本來聰明活潑可愛,又是這樣的出身,怎麼都不難嫁的,可是遇到四嬸這樣的,也就只有慢慢地看。"說著趙思賢想起一事:"智哥兒都四歲了,前些日子還有人和我打聽,想讓他做女婿,你說咱們的兒子,什麼樣的人才能配上他?"

婉潞心中早有主意,笑著道:"智哥兒還小,等七八歲時看出情形再訂婚不遲,況且冷眼瞧去,也好給他挑個好的,不然按這各家說來的,都是天仙般相貌,溫柔的脾性,誰家也不肯說自己孩子的不是,挑錯了挑個不好的回來,日後他們夫妻不得,還不是我們兩口吃埋怨。"

說著家常話,想著以後的日子,京城已經就在眼前,趙思賢早派人送了信回去,離城十裡就有人來接,接人的是八爺和九爺,聽到下人來抱,趙思賢停下車子,讓兩個弟弟上前。

一年不見,八爺比起原先要沉穩許多,離京時候,九爺還是個孩子,現在也已十五了,跟著哥哥給六哥六嫂行禮,他是這輩男丁裡唯一的庶出,比起神采飛揚的八爺,要多了些局促。

趙思賢拉起兩個弟弟贊了幾聲,有感慨下時光催人老,也就沒有再上車,而是和弟弟們一起騎馬往京城裡去。九爺的話歷來不多,趙思賢也對這個小弟弟素來有些忽視,見他規規矩矩地跟在他們後面,不由對他笑道:"小九歷來話都不多,你定了親馬上就要娶親的人了,以後你家裡是你當家作主,什麼事都要你自己來,再這樣話不多,怎麼當家?"

九爺還是一笑,八爺哎了一聲:"六哥,這事說來還要怪做弟弟的。"怎麼怪起他?趙思賢眉頭一皺,八爺已經道:"小時候常為九弟是姨娘生的,不免輕視了他,常在背後欺負他,去年回京見他還是有些畏縮才自感自己不對,本是同胞手足,我不幫襯倒罷了,反而欺負他,這種禽獸所為我原先竟理所當然,實在不該。"

說著又是歎氣,趙思賢不由笑了:"你們兄弟和睦,也不枉我的一番苦心。"九爺這才開口:"八哥自從去了金陵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一樣,祖母還說這是你教導有方,等你回京時候,要重重賞你呢。"

教導有方,趙思賢瞧一眼身後的車子,也是妻子的主意,不過婉潞再三叮囑不讓自己說出來,也只好認了這個功勞。

他們策馬進城,京城的大街依舊那樣繁華,當馬蹄踏上京城街道的時候,趙思賢才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激蕩,一種叫思鄉的情緒充斥全身,濃的化都化不開。

下人們在前面開路,他們一行人緩緩行走,婉潞也揭開簾子往外看,京城又回來了,此時婉潞已不是五年前那個有些忐忑的新嫁娘,而是從容面對一切的成熟少婦。

車聲轆轆,趙府已經近在眼前,趙思賢離府邸還有段路的時候就翻身下馬,牽著韁繩往前面走。侯爺已經帶著人在那裡等候,見到他,趙思賢急忙跪地行禮:"父親在屋裡等著兒子進門就是,何必出門相迎,勞動父親,讓兒子十分慚愧。"

侯爺扶起他,看著三年不見的兒子,他面上比原先沉穩不說,官聲還極好,陛下也曾問起過,有了這樣一個兒子在旁輔佐,自己也能放心把趙府交到大爺手上。侯爺臉上露出笑容拉著他的手:"你是我第一個出去外放的兒子,三年不見,著實想的慌,不過就是幾步路,哪裡來的辛苦?"公公親自來門口迎接,婉潞得了報信,也要下車來見過公公。

侯爺止住她,他們父子從前門進去,婉潞的車還是像原先一樣拐進那條巷子,在角門前下車。秦氏已帶了人在那等候,見到婉潞就笑著說:"三年不見,六嬸嬸越發水靈,這江南的水土可真養人,哪像我們在這京城,大風吹的人臉上都皺了。"

秦氏還是那樣快人快語,婉潞含笑道:"三嫂嫂風采依舊,哪裡就老了呢?"秦氏上前攜了她的手,奶媽們抱了孩子們跟在後面,智哥兒已經四歲多了,在馬車裡坐的憋悶,奶媽雖抱著他,他過了幾步就蹭了下來,在小道上跑起來,不時瞪著眼睛去瞧,好像要和自己記憶中的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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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16 22:52: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瑾姐兒見哥哥這樣,本來乖乖被奶媽抱著的她也在奶媽懷裡扭動身子,奶媽又怕她摔,又怕被責駡,一個不小心就被她從懷裡刺溜一下竄下來。奶媽剛要再去抱瑾姐兒,瑾姐兒已經叫:"哥,哥,等我。"智哥兒回頭瞧了瞧妹妹,雖沒停下來腳步卻慢了,瑾姐兒才不管奶媽要來抓自己,蹬蹬就跑上前拉住哥哥的手:"哥,那個,好看。"

瑾姐兒指的是旁邊的花,現在正是牡丹花盛開的季節,一簇牡丹花開的紅豔豔的,小姑娘喜歡紅色,手直直地指著。智哥兒也覺得好看,想給妹妹摘下來,可是這裡雖然瞧著有些熟悉,但不是自己家啊?能不能摘呢?

奶媽總算趕上來拉住他們兩個:"哥兒姐兒,你們倆乖乖走路,要去見祖父祖母。"瑾姐兒不肯走,還是指著花:"好看,我要。"這聲音總算把前面走著說話的婉潞和秦氏驚動了,秦氏見瑾姐兒倔強地指著花不肯走,笑著道:"侄女好眼力,一看就看中這火煉金丹,只是這花是老侯爺心愛之物,不能攀折的。"

瑾姐兒年紀雖小,也能聽出不能要,扁扁嘴就要哭,婉潞忙抱起她:"乖啊,花開在枝頭更好看,我們不要摘,快些跟娘去見曾祖他們。"瑾姐兒雖然沒有哭,但那小嘴還是撅著,逗的秦氏又笑了,伸手摸摸她的臉:"侄女長的真好看,比我娘家侄兒小一歲,那傻小子可沒她聰明,也不知有沒有福氣攀門親?"

婉潞的眉皺了皺,怎麼剛進門不久,秦氏就看中瑾姐兒了?不過婉潞還是笑著道:"姐兒現在還小,也不知是個什麼樣的品性相貌,我和六爺說過,總要等孩子長到個七八歲,能看出品性來,再給他們各自議親,不然不曉得日後的品性,也是耽誤了別人家的孩子。"

秦氏嗯了一聲:"六嬸嬸果然想的周到,難怪婆婆對你讚不絕口,我和大嫂都被比下去了。"婉潞抿唇一笑:"三嫂在家管家,事情比我想的周到多了,我不過是事情少,才看起來周到些。"

一行人已經來到月太君上房,丫鬟們依舊穿梭在屋裡屋外,卻還是鴨雀不聞,秦氏攜著婉潞走進屋裡,臉上的笑容更加熱烈:"老太君,您盼了許久的六奶奶回來了。"

月太君不像從前樣坐在那裡,已經在楚夫人和潘氏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婉潞急忙跪下道:"孫媳婦見過老太君,一別數年,不得在老太君面前侍奉,孫媳婦實在寢食不安。"月太君已經親手扶起了她,連說幾個好字,孩子們也上前見過曾祖母。

婉潞又一一給楚夫人,四太太問安,楚夫人見到幾個孫兒,不等他們行禮就拉過來在懷裡撫摸,四太太雖然受了禮,也給了瑾姐兒和小兒子見面禮,那神色還是平平。

見過長輩,又和妯娌們敘禮,潘氏比起三年前更加沉默,只是淡淡問了幾句路上可好,蘇靜初見到婉潞分明有些激動,她在過去三年,又生了一個兒子,婚前縱有才名,也要消磨在這種瑣事裡面。

水氏周氏都隨丈夫跟趙二老爺任上去了,郡主雖在,不過就是站起來行了一禮。各自行過禮,這才重新坐了下來,婉潞初歸,自然就坐在月太君身邊。楚夫人一手挽了智哥兒,一手牽了瑾姐兒,另外還在問奶媽那小兒子好不好。

月太君見了笑道:"大太太,你也讓我這個做曾祖母的瞧瞧我曾孫兒,這姐兒要我說,比家裡這幾個都生的精巧些。"秦氏站在那裡笑道:"老太君說的是,孫媳婦方才還在說呢,這江南的水土養人,瑾侄女瞧著,要雪白粉嫩地多。"

奶媽已經把瑾姐兒送到月太君身邊,月太君拉著她看了又看,抓了果子喂她吃,還笑著問:"回家了和曾祖母睡好不好?"瑾姐兒年紀還小,不曉得曾祖母是什麼意思,只是眨著大眼在吃果子,偶爾點點頭。

月太君又摸摸她的小臉,對秦氏道:"剛才你們進來時候,我見姐兒臉上有些不高興,誰給她氣受了?"智哥兒進來時候長了,比起剛才要熟悉地多,本來坐在楚夫人身邊吃果子的他聽到曾祖母問話,大聲地說:"祖祖,剛才我們進來時候,妹妹看見花好看,想要,娘說不能摘。"

瑾姐兒的小腦袋也點下來:"紅花,好看,哥哥摘,娘不許。"月太君故意把臉沉下來:"我的曾孫女頭一次進家門,要朵花也不許,去,把那花摘兩朵過來給姐兒玩。"這個?婉潞急忙起身:"老太君心疼曾孫女,做孫媳的心領了,只是那花是老侯爺的心愛之物,況且花開枝頭才能長盛不衰,哪能為她孩子家就摘下來?"

月太君還是摸著瑾姐兒的臉:"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難得喜歡,就摘一朵來給她供養在屋裡,也能供人清玩。"話說到這份上,婉潞只得答應。外面丫鬟來報,趙思賢來給月太君磕頭,月太君讓他進來,受過禮,趙思賢又帶著妻兒去給老侯爺,侯爺見禮。

這些事情做完又是家宴,男的在外面廳上,女的就在月太君上房,婉潞細細觀察,整個家宴,只有秦氏最忙,端菜倒酒,婉潞見她這樣,也要跟著起身服侍,被月太君一把拉了坐下:"這是給你接風,讓你三嫂忙去,等明兒再離規矩也不遲。"

秦氏布了一筷鴨肉在婉潞碗裡,拍著她的肩膀笑道:"今兒我伺候你,等到明兒你要給我接風了,要把酒送到我唇邊我才喝。"婉潞聽了這話急忙站起,手裡還端了個酒杯,真的送到秦氏唇邊:"三嫂這樣說,倒讓做弟妹的不好意思,就請先飲了這杯。"

秦氏也不客氣,銜了酒杯就一口飲幹,婉潞又夾了塊茄子喂她。月太君樂的眼都笑眯了縫:"你們妯娌和睦是最好的,來,你也別和你嫂嫂客氣,坐下來好好飲酒,我老人家也高高興興吃一餐。"

趙家女兒,只剩下思聰沒有出嫁,她今年已經十三歲,早長成大姑娘了,一直安靜地坐在四太太身邊,聽到月太君說話端起酒杯對婉潞笑道:"六哥回來,平安不說又添丁進口,祖母少了一份擔憂,照我瞧來,全是六嫂的功勞,若不是六嫂這個賢內助,六哥哪有這樣好的官聲,該敬六嫂一杯。"

見思聰說話不像三年前,一舉一動之間也十分沉穩,雖然選太子妃落了,看來四太太的傾心培養還是有效果。婉潞急忙接過酒謝了思聰,也就一口飲幹。

月太君心情好,連飲了好幾杯酒,又進了一碗米飯,喝了半碗湯,秦氏她們都笑著說老太君許久都沒吃這麼香了,這全是婉潞的功勞。恭維話一句接一句,讓婉潞有些無所適從,看來在自己離京這三年裡面,有些事還是自己不曉得的,不然光憑一個遠道而歸,哪有這麼好的待遇?

用完飯,送上茶來說著閒話,郡主已經回去了,思聰也有事先走。等她走了月太君才笑著道:"六奶奶,你八妹妹還沒挑人家,我記得你有個弟弟,今年多大了?"怎麼問到續宗頭上,若說思聰倒確實不錯,只是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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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婉潞還沒說話四太太已經起身道:"婆婆,您在家裡歷來都是一言九鼎,做媳婦的歷來不敢駁的,只是思聰雖不討你歡喜,也不能隨便尋戶人家就說,且不說六奶奶娘家如此,她弟弟聽說還有克妻之命,婆婆您怎麼就捨得把孫女給過去。"

四太太說的差點哭了,婉潞手裡的茶杯蓋都忘了放回去,月太君已經氣的發抖,站起身來就對四太太:"你長了本事了,每天都在駁我的話,尋張家,你嫌他家兒子不夠俊俏,問李家,又說他家太太為人太苛刻。我曉得你心疼女兒,務必要尋一門上好的親事,可是你仔細想想,若不是用定安侯府的名義,老四不過一個工部郎中,能尋到什麼好人家嗎?"

月太君說話時候眾人都已站起,秦氏和蘇靜初已經把孩子們全帶了出去,婉潞站在那裡,倒不曉得該怎麼接話。楚夫人忙道:"婆婆您先坐下,四嬸嬸心疼女兒,挑剔女婿是有的,京城這麼大,勳貴世家那麼多,難道還尋不到一個好的?我們都是做母親的,自然望著女兒嫁的和美不說,以後白髮齊眉,子孫滿堂才是好的。平家舅爺那裡,雖說克妻是無稽之談,可既有這樣傳言,誰又保不住以後呢?"

月太君雖坐了下來,還是咳嗽幾聲,對楚夫人道:"我自然曉得這個道理,只是為給八丫頭尋親,我這張老臉都豁出去數次,她還這不滿意那不滿意,又不是人人都像思梅一樣能嫁王府。"四太太咬住唇,張口又要說,月太君已經道:"你別打著嫁王府的主意,陛下三個兒子,除太子外,另外兩個都比八丫頭小,宗室王爺裡面,沒有婚配年紀相當的就沒有,難道我定安侯府的女兒,還要去做宗室的妾嗎?"

四太太一張臉紅了又紅,聲音像蚊子似的:"昨日戚王府來求親,雖是填房,也是正配。"月太君呸了一聲:"戚王年紀快上四十,府裡姬妾眾多,你捨得,我不捨得,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誰要敢應了,我找人打上門去。"

四太太被訓的啞口無言,婉潞忙又和楚夫人陪著月太君說話,秦氏她們又轉了進來,月太君這才重新歡笑起來。

又陪著說了會話,婉潞覺得撐不住了,眼皮直打架,秦氏笑著說:"老太君,您瞧六嬸嬸這一路回來,都沒歇息就陪著您這麼久,也該放她回去歇歇。"月太君嗯了一聲,望著婉潞一臉和顏悅色:"三奶奶說的對,你遠道回來辛苦了,先下去歇著。"

婉潞還有些不大習慣月太君如此對待,行禮之後就退了出來。外面陽光燦爛,其實從進家門到現在也不過就是兩三個時辰的事,可婉潞覺得比在江寧時候一天都要累。

踏上熟悉的路走進小院,聽到聲音的董媽媽已經帶著人迎了出來,三年不見,董媽媽反倒更加精神了,婉潞忙拉起她,笑著問候她幾句,又恭喜她做了祖母。除了初到金陵那年春燕生的小孫女,這次春燕又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剛一進家門婉潞就打發她們各自回家去了。

董媽媽想也見過自己的兒子兒媳孫女,笑的合不攏嘴地道:"這都是托六奶奶的福,不然我這做下人,哪有這麼大的福氣?"此時已經走進屋內,屋裡的東西和婉潞離開時候一摸一樣,那枕頭都跟剛繡出時是一樣的。

小丫鬟端上茶,董媽媽奉給婉潞,婉潞喝了一口就笑道:"這茶還是當日的味道,我們在外面三年,這裡的事都辛苦你了。"董媽媽連連擺手:"怎麼能稱得上辛苦,伺候奶奶本是應當的。"

婉潞剛想招呼她坐下,好細問問這三年的事情,丫鬟就進來報熱水已經預備好了,請奶奶沐浴。洗完澡,婉潞又困又乏,坐在窗下靠著榻,秋煙還在拿手巾給她擦著發上水的時候,婉潞已經閉上了眼睛,這樣舒舒服服睡一覺多好。

閉著眼睛,婉潞還能聽到董媽媽小聲吩咐秋煙繼續給婉潞把頭髮擦乾,身上多了床被子,婉潞再不想睜開眼睛,就這樣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聽到外面有人在小聲說話,像是秋煙的聲音:"董媽媽,要不要叫醒奶奶,她都睡了好一會了。"董媽媽的聲音還是那樣:"沒事,再讓奶奶躺會吧,晚飯還有一會呢。"

怎麼都要到晚飯時候了,不是剛吃了午飯?再說自己睡著,誰預備的晚飯?婉潞剛要開口問,猛然想起已不在江寧,自己現在是在趙家大宅,家務事可以先放一放,那眼又重新合上,假寐著聽她們說話。

董媽媽笑著問秋煙:"你方才進來時候,我見你還是女兒家打扮,著實嚇了一跳,本以為你跟了奶奶出去三年,也該被收了房才是,怎麼還是女兒家?"秋煙被問到這個,咬著唇不好回答。

婉潞的眉微微皺了皺,秋煙今年也已十九了,按常理早該出嫁了,自己倒忘了這茬,不說秋煙,留在京裡的冬豔也有十八,也該出嫁了。婉潞想聽聽董媽媽怎麼說,繼續假睡。董媽媽歎了口氣就道:"六奶奶著實是個有福氣的,又生了那麼多的子女,夫妻恩愛,不願多添個人也是常事,只是你也要為自己打算,是配個小廝呢,還是求奶奶放出去,好好尋戶人家,都要和奶奶說,這樣把話憋在肚子裡算什麼?"

董媽媽說的對,婉潞想聽聽秋煙的心事,秋煙還是半天不說話,董媽媽拉了她手:"我曉得你是侯府的丫鬟,從小見的闊人多了,對外面小家小戶的看不上,可你要知道,六奶奶雖瞧著軟和,卻是個有主見的,你年紀也已漸大,去外面尋個中等人家,過門就是主母,我們見了你還要稱聲某家奶奶,豈不勝過在這裡謀個側室偏房好的多?"

秋煙的聲音總算響起:"媽媽您說的是,只是……"只是總捨不得這侯府富貴?侯府待下人是寬厚的,秋煙這樣的丫頭,一個月一兩月銀,春夏秋冬共四套衣衫,每逢節慶還有賞錢,省著些的丫鬟,一年省個二三十兩銀子也是有的。

二三十兩銀子,有些男人一年也掙不到這麼多呢。婉潞不自覺地哼了一聲,在說閒話的董媽媽和秋煙停下來望望,見婉潞沒有動靜,兩人這才放心下來,董媽媽又拍拍秋煙的手:"好了,你不好意思說,我去幫你和奶奶說,你嫁個好人家,你父母也喜歡不是?"

秋煙低頭,唇邊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微微嗯了一聲:"媽媽還要在我爹娘面前幫我說幾句好話,不然他們還當我不上進呢。"這是董媽媽沒想過的,但很快就笑了:"我知道了,我出面給你做媒,你爹娘一定是歡喜的。時候也差不多了,請奶奶起來吧,梳洗後也該用晚飯了。"

婉潞聽到秋煙走到自己身邊小聲呼喚,這才裝作剛醒的樣子懶懶睜開雙眼,由著她服侍自己梳洗。院裡又添了幾個丫鬟,聽董媽媽說這是楚夫人聽說他們添了人口,怕人手不夠使,預先安排下的。

吃過晚飯,照例陪著說笑,婉潞這才又重新回到自己屋裡。趙思賢已經回來了,在燈下打瞌睡,聽到婉潞的腳步站起身對她身後的孩子們張開手:"來,給爹抱抱,一天都沒見你們了。"智哥兒早撲進他懷裡,瑾姐兒垂著小腦袋在打瞌睡,小兒子還小,只是睜著眼睛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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