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妃顏] 罪，夜 (全文完)

為了一口餓

第二百四十章 香川飛鳥的通緝令

　　就在三人覺得盯著視頻眼珠都要酸澀得掉下來，終於有了案情的最新發現。
　　
　　案發後到香川飛鳥前往劍道社通知蘇洛肖楠被殺的一個小時內，有監控拍到了他進入法醫實驗室的錄像。那時他的手上拎了黑色塑膠袋，可是從實驗室出來時，黑色袋子卻神秘消失了。
　　
　　何輕音等人懷疑塑膠袋裡裝著的，就是從肖楠臉上挖下來的眼球。而法醫實驗室則是可以隱藏這種恐怖物品的最佳地點。因為主修法醫學的教授與應文灝一樣，喜歡收集各類人體標本做研究，在眾多樣本中多出一對眼球幾乎不會被人察覺。
　　
　　香川飛鳥肯定是暫時將眼球藏在法醫實驗室，等待員警調查結束後，他就會回來取走肖楠的眼球！
　　
　　得出這樣的結論後，香川飛鳥離開實驗室的時間點之後的錄像就成為重點審查對象。因為擔心他會選擇在夜晚潛入實驗室，所以一天24小時的錄像都不敢隨意忽略。直到第四天上午，香川飛鳥堂而皇之地再次跟著同學們走進了這間實驗室。
　　
　　這天上午是法醫學的實驗課，香川飛鳥雖然就讀的是法律專業，但是法醫學卻是他的選修課程。下課的鈴聲一響，何輕音就緊緊盯著螢幕，生怕放過一秒可以作為證據的畫面。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香川飛鳥竟然這麼大膽，課程結束後他直接拎著那隻黑色塑膠袋走了出來！
　　
　　根據學校內各監控探頭的篩查，三人追蹤起香川飛鳥行動的路線。他在下課後拿著袋子直接離開了學校。幸喜政法大學外公安的監控天眼不算少，就算有些小胡同沒有設置，但根據四周岔路的推理和排查，他們還是追蹤到了香川飛鳥到達的地方。
　　
　　這是一套封閉式中檔小區。香川飛鳥進入之後只過了半小時便離開了，只是他走出大門的時候，手中的黑色袋子已經不見。
　　
　　看到這裡，何輕音的內心一陣激動：「也許我們找到他的老巢了。」
　　
　　「老巢倒是不至於，我覺得應該是……他收藏藏品的地方吧。」白夜邊說邊用電腦搜索起那個小區的名字。
　　
　　「藏品？」何輕音的腦中浮現出屍體標本，胃中忍不住泛起酸氣。
　　
　　知道了小區地點，三人急忙趕到該處調取內部監控，還好小區錄像安全要求保存著。他們查到了香川飛鳥進入的門牌號碼。雖然這已經是幾年前香川飛鳥涉足的地方，有可能早已被遺棄不用，但白夜依舊調集了刑偵大隊的人員全副武裝，甚至還申請了派出所的支援。
　　
　　衝入房間的時候，裡邊並沒有任何人，但那整牆的書架卻讓眾人傻眼。正確的說，這並非書架，而是陳列藏品的展示架，黑色的木板上是密密麻麻的罐子，每個罐子裡都怒睜著一對黑白分明的恐怖眼球！
　　
　　眼球被藥液浸泡，更顯出臨死前仇恨與不甘的猙獰。就算已經見過幾次屍體解剖的何輕音，也忍受不了這麼多眼珠同時盯著自己，她不由得捂住嘴巴跑了出去。
　　
　　因為應文灝有著收藏人體標本的愛好，他去世之後，白夜一直幫他保留著遺物。與標本們朝夕相對，白夜只當這些是科學研究的資料而已。所以此刻見到幾十對眼球，只有白夜臉色不變，甚至還隱隱透出一絲興奮雀躍。
　　
　　雖然想知道裡邊哪一對是舒曼所有需要大量時間和精力去檢驗DNA，但是有了這麼恐怖的房間，至少足夠申請逮捕令通緝香川飛鳥了。
　　
　　向全國發出通緝令的時候，香川飛鳥正坐在佛龕前閉目冥想。幾位主事人聚集在外面大廳猶豫起來，不知道要不要因此事打擾BOSS。
　　
　　「我覺得還是儘快稟報的好，這樣也能明確接下來行動的指示。」莫淺希率先提出見解。
　　
　　「BOSS冥想從來不會中斷，不怕惹惱他的話，你就進去彙報唄。」王源靠在沙發上輕輕摩挲著大腿的傷口，臉上一副想要看戲的表情。
　　
　　「第五夜，你不能安靜點嗎？自打你從監獄裡跑出來，好好的寺廟就變得聒噪得很！」向來嘴上不饒人的莫淺希立刻反駁。
　　
　　「誒？寺廟可以有女人的嗎？第一夜，你這掛名的和尚曾經是醫生吧？乾脆給這女人做個變性手術得了，這才與寺廟相得益彰。」王源笑嘻嘻地望向那個戴著灰太狼面具的人。
　　
　　此人正是動手殺死舒曼的執行人，他發出狂傲的笑聲，隨即摘下了那張可笑的面具，甚至一把扯掉了自己頭上的假髮套。
　　
　　他的臉幾乎都被殷紅的燒傷疤痕覆蓋，眉毛和睫毛消失，鼻子也只剩下鼻孔。驟然見來，十分可怖！
　　
　　不知是他頭皮被燒不生長頭髮，還是因為他下定決心出家剃度，總之，一顆光頭倒是鋥亮。加上身上灰色僧袍外披紅色袈裟，看起來果然是一副老僧的模樣。
　　
　　「你腿上的子彈可是我幫你取的，現在你就看在欠我的人情上別再和第三夜爭執了。都是自己人，還是想想怎麼對付那幫員警要緊。」第一夜就算是勸架，也掩不住那份骨子裡的狂傲氣息。
　　
　　蘇洛一直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聽著，此刻他輕輕笑了起來，溫柔的聲音盪起了一池的春水，連窗外寺廟內的小池塘似乎也拍起了水花。
　　
　　「第一夜這是在責怪蘇洛誤傷了第五夜？那時蘇洛為了逃命多有得罪，第五夜大人大量不會介意的。」他說完只是笑眯眯地看著王源，顯然在等待王源的原諒。
　　
　　王源向天打了個哈哈，他對著自己受傷的大腿撇了撇嘴，彷彿正在與傷腿對話：「能用你換來組織的新進第四夜蘇洛，那是完全值回票價了！」
　　
　　「其實第四夜是BOSS抬舉，蘇洛只要能有七夜集團庇佑已經滿意了。否則背負著三條人命的通緝，還真是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怎麼生存。」
　　
　　「說老實話，你能幹掉副檢察長也算厲害的！」王源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蘇洛聽到這話眼睛微瞇，林崇山被殺應該是七夜集團下手，只是連身為第五夜的王源都不知道嗎？
　　
　　蘇洛微微沉吟了幾秒，隨即答道：「林崇山發現我得到了鎮魂曲，於是逼我交出來。我當然不會這麼容易給他，這可是獻給BOSS的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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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病毒攻擊的方法

　　蘇洛這話說得朦朦朧朧，他想套出林崇山被殺、鎮魂曲被奪的實情。尤其在案發當時他朦朧間看到了已經死去的莫檢察官背影，此刻想來，那個背影一定是眼前這位第三夜莫淺希了。如果是七夜集團下的手，他也不能胡亂說是自己殺掉林崇山。因為以上原因，所以他的回答這才模稜兩可。
　　
　　果然蘇洛的想法是對的，以莫淺希心高氣傲的脾氣，聽到蘇洛似乎默認了槍殺副檢察長的功勞，立即杏眼圓睜嬌斥道：「要不要臉？林崇山明明是我殺的？鎮魂曲也是我奪來交給BOSS的！」
　　
　　蘇洛的瞳仁中閃過「原來如此」的意思，隨即他看著莫淺希微笑不語。
　　
　　吼聲出口，再看到蘇洛如此下套的眼神，莫淺希這才反應過來，驚悚地捂住自己的嘴。
　　
　　「你…..你詐我話？」只是她的手依舊按著自己嘴巴，所以充滿怒意的聲音嗚嚕著並不清晰。
　　
　　「論智商，你怎麼比得過蘇洛。」一個聲音從大廳門口傳來，頹敗而空洞，是香川飛鳥緩步走了進來。
　　
　　「BOSS！你出來了？」莫淺希先是驚喜地輕呼一聲，隨即想起自己未經允許洩露秘密，眼中不禁瀰漫起深深的恐懼。
　　
　　香川飛鳥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他對莫淺希的洩密並不在乎。
　　
　　方才面對蘇洛時怒氣沖沖的莫淺希，此時臉上洋溢起幸福的輝光。那是戀愛中的少女乍見情郎的幸福，也是最為單純美好的柔情蜜意。明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邪惡之人，但是當她面對香川飛鳥時，也不過是個戀愛中最為普通的少女。
　　
　　「BOSS，蘇洛這小子還是不能完全相信，我總覺得他加入七夜集團沒這麼單純！」莫淺希真的是擔心香川飛鳥被騙。
　　
　　「閉嘴！我說過，蘇洛與你們不一樣。要是你再敢懷疑他，我就拔掉你的舌頭。」香川飛鳥看了莫淺希一眼，明明是副如同死灰的臉色，但瞬間的一瞥卻令空氣驟然冷了下來。這種殺氣……不，並不是殺氣，而是想要將世界毀滅殆盡的氣息吞噬了整個空間。
　　
　　莫淺希的心臟突突跳動，並不是因為BOSS警告而害怕所產生的跳動，而是因為感受到BOSS撒發出這樣的氣息而激動的跳躍！
　　
　　當年她從淘汰戰中存活下來，只見到教官與少爺兩人現身。那一刻，她染滿血腥的殺意還未平復，她很想就這樣幹掉教官和少爺，然後與姐姐一同逃出這個冷酷的組織。
　　
　　可是她的身體還未有任何動作，那位年輕的少爺便似察覺了她的想法。也是這樣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一瞥，虛無而又強大，絕望卻又美麗！正是那樣的眼神震撼了莫淺希的靈魂，同時也俘獲了她的心！
　　
　　為了達成BOSS的願望，她決定不遺餘力的燃燒自己的生命。所有阻礙BOSS的人她都不會放過，就算是那個雙胞胎姐姐也不例外！
　　
　　此刻BOSS可以為了蘇洛而釋放出這樣的氣勢，她在激動得顫慄的同時，內心卻也深深妒忌起蘇洛來。對世間所有人或事毫不在意的BOSS，為什麼會對蘇洛另眼相看？
　　
　　雖然存著質疑迷惑，但那份敬仰愛戀卻佔據了上風，莫淺希還是深鞠一躬，激動而又真誠地道：「如果BOSS有命，第三夜一定會自行奉上舌頭！」
　　
　　香川飛鳥釋放的氣息只是一瞬，莫淺希畢恭畢敬回答的時候，他早已恢復了那副無精打采：「鎮魂曲在我的手裡，蘇洛，你覺得要怎麼使用？」
　　
　　蘇洛是第一次感受到香川飛鳥那吞噬空間的煞氣，加入七夜集團、發現香川飛鳥就是BOSS，這段時間他一直存有疑惑，那就是充滿絕望與純真兩種毫無戾氣的雙重人格，到底有什麼能耐可以管理七夜集團中這些罪大惡極心狠手辣的很角色？
　　
　　終於，他找到了答案。
　　
　　那就是……香川飛鳥沒有心。
　　
　　這麼說很抽象，不是真的沒有心臟，而是沒有被稱為七情六慾的感情。又或者，他其實是有的，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被他自己徹底封閉了？
　　
　　聽到香川飛鳥詢問他該怎麼做，蘇洛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恐懼。
　　
　　表面上香川飛鳥是信任他的，但是每一次接觸的時候，蘇洛總有種感覺，對方是在不停的試探自己的忠心。似乎自己應對稍微有一點錯處，香川飛鳥都會毫不留情地下達誅殺自己的命令。
　　
　　雖然只是一秒鐘的空隙，但蘇洛的大腦飛快地尋找著香川飛鳥想要的答案！如果自己是香川飛鳥，並且拿到了如此厲害的病毒，自己會想要怎麼做？
　　
　　快回憶起來！香川飛鳥的願望到底是什麼？
　　
　　毀滅……重建……
　　
　　「我的建議是…….將鎮魂曲投入城市的水庫。」蘇洛臉上的微笑不變，但內心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他……到底賭對了嗎？
　　
　　「投入水庫？」莫淺希沒明白蘇洛的意思，忍不住露出嘲諷的表情。
　　
　　方才香川飛鳥走入大廳時，寒非一直默默跟在其後，顯然他的任務就是保護BOSS。雖然寒非並不屬於部門的主事人，但七夜集團裡面，反倒是他最瞭解香川飛鳥。
　　
　　香川飛鳥提出這問題的時候，寒非的注意力已經全部放在蘇洛身上。以他對BOSS的瞭解，只要蘇洛有任何阻止病毒散播並且準備幫助警方的傾向，BOSS一定會下令達當場殺掉蘇洛的指令，即便是BOSS對蘇洛還留有奇怪的執著，他依舊會這樣冷酷的命令。
　　
　　所以蘇洛回答的前一秒，寒非的內心也漾起了詭異的糾結。這是第一次，面對BOSS的命令他產生了猶豫。寒非不得不承認，他的真實想法，其實是並不想蘇洛死，尤其不想讓他死在自己手上。
　　
　　還好，蘇洛作出了這樣的回答。
　　
　　寒非微微鬆了口氣，他忍不住讚道：「水庫的水是居民食用的自來水。一但將鎮魂曲投入水庫，不出半日，整個城市的人都會被感染上病毒。這個法子確實比讓部分人染病後再傳染他人來得快捷。」
　　
　　「沒想到你的想法和我不謀而合，果然，你和我是一樣的人！」香川飛鳥聽到蘇洛的建議，虛無的雙目再次閃過一絲光芒。在場的幾人都看了出來，BOSS表現出重未有過的喜悅！
　　
　　「就這樣吧，明日上午十點，我們將鎮魂曲灑入城市水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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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黑客攻擊

　　週六上午十點，這是最為幸福的時間。享受週末假期的人們舒逸閑適，明天是周日，他們不用擔心起早上班，很多人都懶在被窩不想起身。
　　
　　銀行的員工也大多都放假休息，只有櫃面幾位櫃員在為客戶辦理業務。
　　
　　原本只是最為平常不過的一個週六，銀行的電腦突然嘀嘀嘀發出一連串警報的聲響。
　　
　　並非一台，而是櫃面所有的電腦；不是一家銀行，而是A市所有的銀行！
　　
　　何輕音近日為了尋找七夜集團下落以及偵破相關案件幾乎無休，一早她已來到公安局與白夜一同研究起林崇山被殺的案子。他們覺得，只要證明瞭蘇洛在林崇山被殺案中是清白的，也許蘇洛就會變回原來的他了。
　　
　　兩人正在分析案發停車場視頻是否被人篡改，電話鈴聲卻響個不停。白夜接起電話剛聽了兩句立刻臉色驟變，向來寡淡的神態顯出急切的表情。他急忙掛斷電話往外跑，何輕音驚訝下跟在後面追了出去。
　　
　　110報警中心接到很多同類型電話，都是銀行下屬分支機構打來報案，銀行工作人員聲稱有駭客正在入侵金融安全系統，廣大客戶的存款面臨被偷盜的巨大風險！
　　
　　白夜與何輕音衝進了互聯網應急中心辦公室，何輕音第一次見到了被稱為「女王」的陳以珊局長。
　　
　　人如外號，高揚的下顎、不可一世的眼神，雖然體態微胖外表看起來僅是一名普通的中年婦人，但是她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在警服的烘托下更加傲慢如女王親臨。
　　
　　陳以珊局長正環抱雙臂站在專家背後盯著電腦，白夜與何輕音走進來她頭都懶得回，嘴上卻毫不客氣地命令道：「白夜，上級部門命令我們配合互聯網應急中心辦公室組成本次駭客攻擊應對小組，我已經讓各個派出所到這些銀行出警保護，你就在這裡等著。一旦專家組找到駭客所在的IP地址，你就馬上帶人給我將那些王八蛋捉回來！」
　　
　　何輕音聽到陳以珊直呼駭客為「王八蛋」，咋舌之下內心想笑。但此時網路專家驚呼了一聲，聽到專家說出的話語，她卻笑不出來了。
　　
　　「找到攻擊的病毒了！竟然是……第三夜！七夜集團裡的天才駭客第三夜！」
　　
　　「真的是第三夜？」白夜與何輕音異口同聲衝了上去。
　　
　　何輕音看到電腦上顯示出病毒編碼的尾綴確實是第三夜的代表，內心不禁充滿了疑惑。
　　
　　第三夜正確來說，應該是死去的莫若曦。後期經過多方查證，警方證實了莫若曦在電腦方面確實具有很深的造詣，就算她家中的電腦沒留下實質證據，但是關於電腦的專業書籍非常之多。自從莫若曦被殺後，作為駭客身份的第三夜便幾乎絕跡。
　　
　　為什麼在此時又會出現第三夜的攻擊？難道接手了莫若曦第三夜身份的莫淺希才是真正的天才駭客？
　　
　　何輕音疑惑的同時，網路專家都在緊張地敲擊鍵盤想要阻止金融系統被攻擊，但令人遺憾的是，他們不僅追蹤不到第三夜真正的IP地址，連阻止銀行儲戶的資金外流都是不能！
　　
　　專家們囁喏著說出這樣殘酷的現實，女王陳以珊大怒下一腳就踹翻了旁邊的空椅子。
　　
　　「所謂的專家不過是滿嘴跑火車光吃飯不幹活的！關鍵時刻頂不住，要你們何用？」
　　
　　那些專家早就聽過公安局長女王陛下的火爆脾氣，此刻被她數落著，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陳以珊憤怒地皺了皺眉，突然轉頭瞪向白夜：「上次你們和檢察院玩互懟，是不是曾經黑進電視台和網站？當時是你小子還是蘇洛那滾球幹的？」
　　
　　「都有。」白夜是唯一一個直視女王面不改色的。
　　
　　「好，你們這些專家閃一邊兒去！白夜，你來。」陳以珊不耐煩地揮手將專家們趕離了電腦前。
　　
　　何輕音詫異地縮了縮脖頸，她覺得這個女王辦事還真夠隨心所欲的！也不走什麼正規手續就讓白夜黑進金融系統與對方硬碰硬？有意思！
　　
　　白夜早就躍躍欲試，此刻聽到公安局長的命令，他毫不猶豫地坐在電腦前面。
　　
　　一邊敲擊鍵盤，白夜一邊向四周的專家諮詢起專業知識來，幾乎是邊學邊練，那些專家的眼睛裡全部都是無法置信的震驚。
　　
　　那次白夜與蘇洛自學的是如何製作病毒攻擊，現在時間緊迫，阻止資金外流的最佳方法並不是維護安保系統這種他不擅長的方式，而是製作出一種可以篡改對方病毒使之失效的新型病毒。
　　
　　這叫以毒攻毒的新解釋。
　　
　　但白夜敲擊鍵盤的聲響逐漸減慢了下來，盯著熒屏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後幾乎完全停止了動作。
　　
　　「怎麼了？」何輕音見他臉色發白，也不顧公安局長氣勢洶洶地站在旁邊，還是走過去詢問起來。
　　
　　「對面……電腦對面的人不是第三夜……是……」白夜的表情越發沉重。
　　
　　何輕音的心臟咯噔一聲，看著面前白夜的反應，她顫抖著聲音問了出來：「難道是……蘇洛？」
　　
　　白夜慎重地看了看她，隨即默然無聲。他不知道該怎樣出言勸慰何輕音，因為自己也開始混亂起來。
　　
　　就算蘇洛真的變節，但是這樣襲擊金融系統盜取人民群眾財產的惡劣行為，他絕不相信蘇洛會做！
　　
　　陳以珊冷哼一聲，見白夜停止病毒攻擊，她伸手拍了拍對方肩膀：「別因為是你的朋友就念舊情，現在他是罪犯，快點想辦法阻止他！」
　　
　　白夜的拳頭緊了緊，他明白，這一刻電腦的那頭已經不是好友蘇洛，而是人民的敵人！
　　
　　再次敲擊起鍵盤，白夜在新的戰場上與蘇洛爭鬥起來。可不知不覺間，對方輸入的英文字母令白夜產生了怪異的感覺。他蹙眉凝思了一會兒，突然拿起紙筆寫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陳以珊局長疑惑地問。
　　
　　「我覺得蘇洛雖然在用病毒攻擊，但是他好像利用尾綴在給我們留下什麼線索……啊！」冷靜的白夜首次用了驚嘆詞：「是電力……水庫……投放……這是什麼意思？」
　　
　　何輕音聽到後面的片語打了個激靈，她重重拉住白夜手臂大聲道：「他是想告訴我們，七夜集團要在水庫投放鎮魂曲病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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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入侵網路的真正目的

　　絕望山水庫，山如其名，如孤立之巨人直插雲霄，你光是這樣仰頭看著，就會不由自主產生某種絕望心情。那是人類在大自然面前無法比擬的渺小！
　　
　　為何要將提供飲用水的水庫建在此處大家不得而知，也許正是因為這天然的壁障，可以抵擋暴雨降臨時水勢瀰漫到四周鄉村吧！
　　
　　香川飛鳥一定非常喜歡水庫的名字，因為當何輕音站在山前面對奔騰的流水時，她立刻想起了那張略帶羞澀的靦腆容顏。
　　
　　輕輕嘆了口氣，何輕音覺得最近真是倒楣透了。遭受到飛鳥與米樂的背叛，又有林輕心和米樂死於非命，連蘇洛也變得亦正亦邪無法捉摸了。好在蘇洛通過病毒攻擊留下了暗號，那麼是不是可以證明，他的內心還是站在正義的一方？
　　
　　自怨自艾的心情無法驅散，何輕音無意識地綳起了臉孔。
　　
　　白夜見她情緒不佳，緩步走到身旁遞過一方手帕：「女人，擦擦汗吧，天氣這麼熱，你的頭髮濕漉漉地貼在臉上了。本來就不是美女，再帶點味道……」後面的話雖然沒講完，但明顯是在嫌棄汗臭的意思。
　　
　　何輕音因他的挑釁產生了幾分怒意，惱怒的感情逐漸讓她忘記了安分哀傷：「誰有味道？我早上剛洗過澡好不好！不信你聞！」何輕音不服輸地將腦袋向白夜的方向探了探，她好歹也是女人，她可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很邋遢。
　　
　　白夜見何輕音低落的情緒已經轉好，唇畔輕扯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這樣就好，像男人一樣爽朗的怒罵比那種顧影自憐的淑女樣更適合你。」
　　
　　說話時，他的目光透著溫柔，雖然臉容被猩紅觸目的傷疤從中割裂，但如此繾綣的眼波卻令人完全忽視掉這樣的傷痕。他摸了摸何輕音頭頂的秀髮，輕柔的觸感彷彿在愛撫一隻極為寵愛的小花貓。
　　
　　何輕音瞬間明白過來，白夜找茬的目的是想讓她忘記憂愁而開懷。頭頂傳遞來的暖流令她的心臟震動起來，這種感情是什麼？難道是她對白夜終於產生了一絲愛意？還是更近似於兄妹之間的親情關懷？
　　
　　然而何輕音並不知道，此刻的親密無間卻是兩人之間最後的溫馨回憶。
　　
　　遠處傳來交警摩托車的嗡鳴聲，發動機的響動裡伴隨嘈雜，其中甚至隱約夾雜了槍響，這一切，都讓白夜臉色驟變。
　　
　　上午推測出七夜集團的陰謀，下午刑偵大隊立刻聯合片區派出所及部分交警一同在水庫附近展開了佈局。之所以連交警都參與行動，是怕七夜的人發現員警後產生懷疑。能夠在馬路上負責布網監視的，也只有可以檢查酒駕超速的交警了。
　　
　　水庫附近便於投毒的方位都已佈置了員警暗哨，白夜與何輕音本是假扮來水庫嬉戲的遊客，此時聽到前方上傳來聲響，恐怕交警已經與七夜集團的人遭遇了。
　　
　　白夜趕緊打電話詢問情況，交警部門說遇到了可疑人員，一名同事被槍擊負傷，犯罪分子剛才逃入絕望山的樹林裡不見蹤跡。
　　
　　山上小路無法開車，但是用雙腿是絕對追不上犯罪分子的。白夜餘光中瞥見一台交警隊的摩托車，他來不及與何輕音交代，急忙跨上機車掉轉方向衝入了絕望山！
　　
　　何輕音擔心白夜獨自一人追趕太過危險，立刻打電話給駐守另外位置的方坤警官想要增援。但奇怪的是，剛剛還能通話的手機，突然間失去了基站的信號！
　　
　　剛巧不遠處還有名扮作遊客的民警，她趕緊跑過去借電話。可民警拿出電話一看，他的手機同樣沒有信號。
　　
　　「這是怎麼回事？如果只是地方偏僻接收不到，那為什麼剛才能用？」民警也是一頭霧水。
　　
　　何輕音眼珠轉了轉，她想起緊急電話來：「撥打110！就算手機沒有信號，但是不影響撥打急救電話！」
　　
　　民警充滿欽佩地點頭照做，可讓他們震驚的是，連110都在忙音中無法撥通！
　　
　　「奇怪！110電話不需要普通的手機信號啊？就算停電……」民警隨口的一句話，卻讓何輕音腦中閃過蘇洛留下的暗號來！
　　
　　「停電？電力！」何輕音大叫一聲將那民警嚇了一跳：「我知道了！七夜集團入侵金融系統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盜取老百姓的資金，而是在聲東擊西！他們利用黑入金融系統來轉移網路資訊中心的注意力，真正的目的是要侵入電力公司！所以蘇洛才會提到『電力』一詞……」
　　
　　推測著緣由，何輕音蹙眉沉思起來，頓了頓，她的臉色越發凝重：「不對，只是切斷電源也不會讓手機收不到訊號……」
　　
　　「啊！何律師，你看下面！」民警指著山腳下的城鎮驚叫起來。
　　
　　由於水庫地勢偏高，雖然看似在絕望山下，但水庫實際已經比城鎮的地面高出不少。
　　
　　何輕音站在山邊極目遠眺，可以清楚地看到盤根錯節的道路交織於城鎮之內。原本進退有度的車流此時突然擁堵在一處。不是某一條街道，而是整個城市！
　　
　　雖然相隔很遠聲音無法傳達，但被車流阻塞的城市看起來焦躁而憤怒，何輕音彷彿可以聽到那些吵雜混亂的鳴笛聲與怒罵聲。
　　
　　「這到底……是怎麼了？」民警轉頭望向何輕音，他看到對方堅定的目光，竟然不自覺地想要依賴這位柔弱的女人。
　　
　　「原來如此，真正的目的，是破壞所有的信號基站！」何輕音的眼神依舊凝鎖在遠方，她目睹一架飛機只是盤旋在機場上空無法降落，心中已然有了肯定的答案：「切斷電力只是表像，小飛鳥應該已經黑入了所有可以發出信號的基站。道路交通完全癱瘓，連手機也無法撥通。某種意義上說，他已經將a市與外界隔離了。」
　　
　　「聯絡不上其他警官怎麼辦？白隊長一個人衝入山裡了。那些犯罪分子有槍的……」民警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平時他只處理一些鄰裡糾紛和小偷小摸，這是第一次身處大場面的行動中，連說話的聲音也忐忑起來。
　　
　　「沒辦法了，只能我們兩人去支援白夜了。」何輕音將視線轉向民警，其中是不容質疑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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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是蘇洛殺了白夜？

　　民警顯然被何輕音的話嚇了一跳，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囁喏道：「就我們兩個？你……只是個律師吧？」
　　
　　「白夜是我朋友，我不能眼看著朋友陷入危險而棄之不理。」何輕音整了整衣服便轉身向白夜消失的小道走去：「你要不要來隨便，如果不來，麻煩你將配槍借給我。」
　　
　　民警緊張地吞了一口唾液，他的臉上滿是尷尬：「不好意思……我還只是個實習警員，沒資格配槍……」
　　
　　何輕音扭過頭誇張地撇了撇嘴，隨即伸出手指勾了勾：「那你的警棍借我吧？」
　　
　　民警用力地按住警棍，深深吸了口氣，他終於目光堅定地抬頭說：「不，我和你一起去。作為一個男人，我不能讓女人去冒險。更何況，我還是名人民警察！更不能讓老百姓陷入危機！」
　　
　　「呦，這才像樣嘛！這位員警叔叔高姓大名啊？」何輕音故意作出輕鬆的神態拍了拍手，她想緩解年輕員警的緊張，同時也是緩解自身的。
　　
　　「我叫鄭長生……」
　　
　　「整腸生？你爸媽還真會起名字。」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這外號從小被叫到大，我已經習慣了。唉，真是悲催的人生。」
　　
　　「那麼整腸生同志，你準備好了嗎？我們現在要開始奔跑了！否則這輩子也追不上白夜的。」
　　
　　鄭長生緊了緊褲腰帶，他也不回答何輕音的問話，率先甩開手臂向前衝了出去。
　　
　　何輕音自從鍛煉了拳擊技術，連體能也跟著好了許多。追逐著摩托車的痕跡，她與鄭長生開始了跑步競賽。
　　
　　天空的太陽漸漸被雲朵遮擋，下午的艷陽已經褪去，微風輕撫面頰，何輕音剛想歇一口氣，斜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槍擊聲！
　　
　　不知為何，槍聲她挺多很多遍，但是這一槍卻令她覺得頭腦轟地出現片刻眩暈感，似乎身體不受大腦控制，她只是用盡全力朝槍聲飛奔起來。
　　
　　這一瞬間，她的全身血肉都在鼓噪叫喊，某種不詳的預感傳遍了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經。傾盡全力撥開面前的樹枝，何輕音的眼中驟然躍入的，是蘇洛與白夜正在激烈爭奪手槍的畫面！
　　
　　黝黑的槍口對準了白夜的方向，蘇洛雙手緊握手柄似乎想要扣動扳機，而白夜卻抵住他的手腕想要轉過方向。
　　
　　香川飛鳥、寒非、莫淺希、王源、第一夜五人就站在旁邊，莫淺希的手槍指向倒在血泊中的交警，恐怕就是剛才的槍聲奪取了交警的性命。
　　
　　何輕音顧不得暴露自己的位置，她張開嘴巴想要疾呼，卻因為緊張而恐懼的心情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從目睹蘇洛與白夜性命相搏至此，也就過了半秒鐘的時間。
　　
　　何輕音清楚地看到，蘇洛手背上因用力想要扣動扳機而爆出的條條青筋！
　　
　　白夜的身體在蘇洛的壓迫下漸漸後彎，可他的雙手重重按在蘇洛持槍的手背上，白夜似乎在努力將槍口轉向對方。
　　
　　間不容髮的關鍵時刻，一聲驚天巨響貫徹耳際。空氣瞬間暫停了流動，時間仿如靜止，一切變得空明！
　　
　　何輕音眼中，爭奪槍支的兩人最後一眼對視，隨之，是白夜緩緩倒地的場景……
　　
　　不要！
　　
　　何輕音傷心欲絕的怒喊聲因民警鄭長生牢牢捂住嘴巴而咽回了腹中。就算是實習警員，鄭長生也看得出來，如果此刻貿然衝出去，他與何輕音兩人必然也會是白隊長一樣的下場！
　　
　　何輕音在鄭長生懷中瘋狂地衝擊，四肢的掙扎正如她此刻的內心，鄭長生感受到她的憤怒與絕望，眼角也跟著模糊起來。但他還是極力箍住何輕音的手臂並按住嘴巴，他絕不能讓那些罪犯發現兩人的蹤跡。
　　
　　何輕音眼看著白夜胸口中槍倒地，她又親眼目睹蘇洛望向白夜時冷漠地一瞥，這種眼神，猶如地獄惡魔般冷酷無情。她覺得自己胸腔內的某種情感徹底碎裂了，裂成千百根尖針，刺入血肉，滿目瘡痍……
　　
　　莫淺希沒想到蘇洛真會毫不猶豫的開槍，此時她探過頭來瞅了瞅白夜的傷口，手槍在指尖繞了幾圈，看起來她的心情大好。
　　
　　「一槍正中心臟，絕對沒法活命了！這麼說蘇洛還真是誠心加入七夜集團。」
　　
　　「BOSS命令我殺了白夜以表忠心，我現在已經完成了任務。大家是不是該繼續行動了？」蘇洛惡魔般的冷酷氣息消失不見，溫雅的臉容上恢復了淡淡的笑意。方才的一槍彷彿只是殺了小貓小狗，而不是他親手擊斃了青梅竹馬的好朋友。
　　
　　香川飛鳥的大眼睛透出幾分喜色，連往昔空洞的聲音也跟著有了音調：「果然我沒有信錯你。你就是我，我們的理想是一致的！走吧。」
　　
　　隨著香川飛鳥一聲令下，七夜集團的幾大首腦都跟在其後隱入林中不見。
　　
　　直到聽不到任何腳步聲，鄭長生這才放開了何輕音。由於剛才情況緊急他無暇控制力道，何輕音的臉頰都被他按得隱隱泛起青紫。
　　
　　可何輕音根本不理會臉上的疼痛，她發瘋般奔到白夜身畔，看著白夜胸口已經被鮮血染成紅色海洋，恐慌下她顫抖著雙手不知該如何是好。
　　
　　鄭長生伸手探了探白夜頸部，還能感覺到微微的跳動，他急忙伸手按住胸口的傷處延緩血流速度。
　　
　　「何律師，白隊還有沒死……」
　　
　　何輕音被這吼聲叫回了神，她竭力驅散內心不祥的恐懼感，終於出聲在白夜耳畔呼喚起來。
　　
　　白夜早已處於彌留之際，神思渙散的最後一刻，他似乎聽到了心愛之人關心的喊聲。傾盡全身力氣微微睜開眼，他果然見到了何輕音已經哭成大花臉。
　　
　　他很想出聲告訴對方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被子彈貫穿的胸膛空落落，雖然沒有直接擊中心臟，卻也再無氣力吸入氧氣。
　　
　　「我沒想到蘇洛會狠心朝你開槍！是我的錯！我竟然一直相信他！」何輕音悔恨的淚水泉湧般滴在白夜臉上，項浩然以及林輕心都是在她眼前死去，看到此時的白夜，她清楚地明白了即將發生的結局。

為了一口餓

第二百四十五章 離別之吻

　　何輕音失去過很多珍貴之人。
　　
　　母親在幼年便病逝，父親入獄十載最後為了保護自己而被迫自殺，親如慈父的師傅項浩然為了贖罪而死，還有好友韓情以及林輕心，他們同樣在自己的眼前咽下最後一口氣。
　　
　　這一切都令何輕音痛苦，但即便是親生父母離世的悲傷，也沒有白夜瀕臨死亡所帶來衝擊讓她撕心裂肺！
　　
　　雖然與父母有著血緣，但母親去世時她年紀太小。至於父親，畢竟已經身處監獄十多年，何輕音與何正義的父女之情因時間而生疏不少。但自從認識白夜，他便像可靠的兄長那樣一直陪伴在何輕音身畔，不僅給予她無聲無息的溫柔愛意，甚至幾次三番救她脫離了危險。
　　
　　白夜對於何輕音而言，既是最要好的知己，更是留在身邊的唯一親人！拋開愛情因素的偏袒，白夜甚至比蘇洛更能獲得何輕音的信任。
　　
　　這一生，不能給予白夜他最期盼的情愛，何輕音的心中充滿了歉意與內疚！
　　
　　她緊緊摟住白夜的脖頸，長發略過對方臉上的傷疤，淒美……卻又帶著不捨的哀婉…….
　　
　　似乎想要否定白夜即將辭世的事實，無意識間她放聲疾呼：「英雄是不會死的！在冰庫時是你從天而降救了我，在香港也是你替我擋住了寒非的刀鋒，算命的說，你正是我此生的英雄！英雄是絕對不會死去的！」
　　
　　白夜的眼角溢出淚水，他凝聚起最後殘存的生命努力擠出幾個字元：「你的……英雄……不是……我……」
　　
　　他很想伸出手掌再次輕撫何輕音的秀髮，哪怕可以最後感受到一絲的溫度也好，哪怕為此自身的肉體灼熱焚燒也罷！然而，生命的火花在這充滿不捨的絕美微笑裡，終是漸漸凋零……直到湮滅……
　　
　　何輕音感受到懷中白夜生命的消逝，遭受精神的重創，她的內心也隨著白夜的離開而空洞縹緲起來。雙眸噙著淚水，可卻失去了原有的神采，何輕音只是緊緊抱著白夜默念起來。
　　
　　「你不是喜歡我嗎？我可以試著接受你的！只要你好起來，我們去約會好嗎？」
　　
　　彷彿因為沒有聽見回答，何輕音伸手搖了搖白夜的身體，就像在叫醒熟睡之人。
　　
　　「喂，何……何律師，你別嚇……嚇我？」鄭長生發現何輕音表情不對，他膽怯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何輕音對鄭長生的問話置若罔聞，獃滯的雙眸中彷彿倒影出某種幻象，那是白夜與她促膝長談的溫馨時光。
　　
　　「白夜……冰山……我叫你哪？幹嘛不理我？是不是不喜歡我這麼稱呼你？其實我也很想與韓情一樣喚你『夜』這個昵稱，只是我怕蘇洛那個腹黑帝吃醋，你知道他有多小氣！」何輕音說著說著笑了起來，可在鄭長生看來簡直有種陰風陣陣的恐怖。
　　
　　「夜，你說我是不是錯了？如果當時我選擇的不是他而是你，那麼我們三個的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何輕音輕笑過後又輕嘆一聲，看模樣她只是個陷入愛情謎題的普通少女。停頓了一會兒，她微微側過身體，看那姿勢簡直就是在認真傾聽白夜的回答。
　　
　　「你說得對，愛情不能妥協。本小姐不能就這麼認輸！既然我愛上了惡魔，那麼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令惡魔變回人類，要麼親手除掉惡魔！」
　　
　　何輕音神態果決地喊出這句，隨即臉色又變得極為輕柔。她微垂臉容，白皙的手掌輕輕撫摸起白夜臉上那條觸目驚心的傷，如此沉醉、如此憐惜，彷彿那不是醜陋的疤痕，而是一條可比天地的美麗飛龍！
　　
　　「夜，我這就去了，等著我，我一定會將他帶回來，無論生死。」明明是一句鄭重的承諾，可何輕音說時卻帶著淡然的微笑。戀戀不捨地俯身輕吻，她的唇碰觸到白夜逐漸冰冷的面頰，這是她給予他最初的主動一吻，也是終極的離別之吻！
　　
　　鄭長生見何輕音放開白夜終於起身，急忙拉住對方勸慰道：「你要去哪裡？那些犯罪分子窮凶極惡，我們沒有武器根本沒法對付。」隱隱約約間，鄭長生已經猜到了何輕音的意思，但他還是問了出口。
　　
　　「我要去找蘇洛。」何輕音方才陷入夢幻般的神情已經消失，如果說片刻的混沌是她與白夜之間的告別儀式，那麼現在她已經從儀式中走出來了。
　　
　　「那位蘇洛我之前在電視上也見過，這人……太厲害了。不僅是指他能殺死白隊的身手，而是他所擁有的智慧。他曾經為了引出真兇而自認殺人犯吧？手腕如此強硬果斷的人物，你怎麼對付他？」鄭長生緊緊拉住何輕音手臂想要勸服對方。
　　
　　「我比你瞭解他。不僅是那這件事，公安檢察院互相監聽事件、a市監獄集體越獄事件，還有很多很多，都是他為了引出罪犯而策劃的行動。我也正是被這樣的蘇洛迷住了。」何輕音的眼神坦蕩蕩，可無論這話裡帶了多少愛情的味道，她的眼底依舊孕育著那份不可撼動的決意。
　　
　　鄭長生還想再勸，樹林裡卻傳出方坤警官的聲音：「何律師真要涉險，那我一定奉陪到底。」
　　
　　何輕音轉頭，方坤警官與陳曦兩人已從林中走出。
　　
　　兩名刑警看到白夜靜靜躺在地上，雖說已經失去生的氣息，但那俊美的身姿依舊如仙君臨世，不帶一絲一毫落魄頹敗。
　　
　　他們的臉上顯出憤怒與哀痛。就算是平時與白夜關係不和的陳曦，這一刻也暴躁地掏出配槍指天大叫：「是蘇洛下得手嗎？我也要給白隊報仇！」看起來他們兩人已經聽到了何輕音與鄭長生的對話。
　　
　　「真是蘇檢做的？」方坤警官多少還抱有一點懷疑，他對蘇洛的印象很好，他一直不想相信蘇洛變節。
　　
　　何輕音的目光悲傷而無奈，這樣的神情已經無聲地作出回答。
　　
　　「既然是蘇檢……蘇洛殺害了白隊，那麼我倒擔心起本次水庫設伏計劃本身就是一個局。如果蘇洛留下暗號的目的是為了引誘警方來到陷阱……那麼現在所有通信訊號被切斷，身處絕望山附近的幾十名員警就成了甕中之鱉。」
　　
　　方警官的憂慮不是沒有道理，如果蘇洛真的已經投靠七夜集團，那麼這次水庫投毒圍剿計劃最後得到的結局，有可能比預想更加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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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刺殺BOSS？

　　自從蘇洛手槍的扳機扣響，寒非的目光就一刻不離地凝鎖在他的身上。漸漸地，兩人行進的速度落後於香川飛鳥等人。蘇洛知道，寒非有些不想讓boss聽到的話，可能要單獨和他談談。
　　
　　寒非伸手撩了一把披肩的長髮，細如柳葉的笑眼微瞇，彷彿鬼魅在窺視著引起慾望的獵物。
　　
　　「剛才，我似乎聽到了兩隻老鼠的聲音。」
　　
　　蘇洛完全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他的臉上洋溢著燦爛若霞，聲音也同樣朗如清風：「山上的蛇蟲鼠蟻眾多，有幾隻老鼠算什麼稀奇？還用得著天下第一的殺手去勞心勞力？」
　　
　　「你知道我指得是誰？其中一隻似乎是你心心念念無法忘懷的女人。當著她的面親手殺死曾經的摯友，這種感覺刺不刺激？」寒非明明是在嘲諷蘇洛，但是瞳仁深處卻隱過一抹幽暗。
　　
　　以他殺手的敏感，當場就發現了何輕音與鄭長生的存在，只因為何輕音是蘇洛的女人，他才守住這件秘密沒有報告boss。從幼時起他所接受的訓練是對老大忠心，雖然後期成為職業殺手已經輾轉過幾個組織，但無論老大是誰，他都將這根治在記憶深處的守則貫徹到底。
　　
　　這一次，是他首次憑藉自己的心意行動。
　　
　　就算寒非不想承認，但他的內心已經將蘇洛視為朋友。更何況，恐怕這也是他悲慘的人生中唯一的朋友。在他的認知裡，蘇洛應該是個將朋友放在首位的勇者，可今日蘇洛親手擊斃白夜的舉動，對於寒非也著實是重重一擊！
　　
　　但同時一個疑問隨之而來，寒非此時故意引得蘇洛落在後面，就是想向對方索要答案。
　　
　　蘊著玩笑的眼神變得凝重，寒非緊緊盯著蘇洛道：「你『擊斃白夜』的魔術能騙倒他們，可是卻騙不倒我這個殺人專家。如果我沒看錯，扣動扳……」
　　
　　可寒非的話還未完，前方卻傳來了兩個陌生的聲音。一個公鴨嗓的男人正在吵嚷：「我就說不帶你來！我都二十多歲了，哪有出來玩還帶著媽媽的！讓人看到丟盡臉面！」
　　
　　「媽媽也是想幫你啊！你也知道偷獵是違法的，既然你非要來試試，我就幫你看著別被人發現！」另外一個中年女性充滿擔憂的聲音響了起來。
　　
　　「有你在這裡搗亂，本來沒事也會被發現了！」
　　
　　香川飛鳥等人看到不遠處一棵大樹旁有兩個背影正在爭執。從他們話中聽來似乎是對母子，其中的兒子正舉著一根長長的獵槍打算偷獵。
　　
　　七夜的人都曾受過軍事訓練，他們只掃了一眼已經看出，這種型號的獵槍所使用的並不是真實子彈，所謂的偷獵目標也不過是些野兔類的小型動物。
　　
　　第一夜用眼神請示香川飛鳥要不要動手除掉這對母子，香川飛鳥搖了搖頭。他不想多惹事端，畢竟在山腳下時他們與交警遭遇甚至殺傷了兩人。而刑偵大隊白夜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幸好蘇洛一槍擊斃這才沒有引來更多的員警。
　　
　　七夜的幾人假裝野營的遊客，簡單說笑了幾句，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從那對母子身後走過。而那對母子看起來也未曾注意他們，依舊兀自在那裡爭執不休。
　　
　　眾人向前走了幾米，蘇洛伸手拉住寒非衣袖低聲道：「你剛才的話只說了一半，到底是什麼……」
　　
　　蘇洛剛要與寒非繼續討論，突然一聲槍響震動了樹林，連棲息枝頭的鳥兒們都驚恐地展翅飛了起來！
　　
　　寒非驚訝地抬頭，這才發現舉槍射擊的人正是剛才那對母子中的兒子。而看清那個兒子的正臉，寒非脫口叫了出來：「冷思悠？」
　　
　　喊出這個名字的瞬間，寒非意識到槍聲並不清脆，應該已經擊中了己方的某人。不容侮辱的殺手原則促使他足下發力，瞬間便向冷思悠奔了過去。
　　
　　冷思悠在香川飛鳥斜後方偷襲，他早已經將子彈調換成實彈，本以為這一槍定會將其爆頭，可沒想到的是，香川飛鳥那謹慎的心思與驚人的身手。
　　
　　其實香川飛鳥並未發現那對母女想要刺殺自己，畢竟他會在這裡出現只有七夜的幾位主事人知道，按理說不會消息外洩。但作為亞洲最大犯罪組織的boss，他做任何事時都小心翼翼留下後招。所以即便心中沒有懷疑，他還是故意與陌生人間隔著莫淺希前行，這樣的微妙舉動令冷思悠的瞄準變得極為困難。
　　
　　而冷思悠尋到間隙扣動扳機的剎那，香川飛鳥已經感覺到斜後方傳來危險訊號，餘光中瞥見獵槍槍口對著自己，他毫無感情地一把扯過莫淺希擋在了身側！
　　
　　寒非聽到槍聲後攻向冷思悠的片刻，冷思悠再次開了兩槍。但香川飛鳥完全將下屬的身體當成了防護盾，三顆子彈全都打在莫淺希的身上！
　　
　　寒非行動的同時蘇洛也奔到香川飛鳥身邊，見到莫淺希狂噴鮮血委頓倒地，他急忙大聲喝道：「第一夜！你快幫助寒非一同追擊殺手！」
　　
　　第一夜本已掏出手槍守衛在boss身邊，猛然聽到蘇洛的呵斥，再轉頭看到那對母子已分頭逃跑。他根本無暇多作思考，果真按照蘇洛的命令追擊過去。
　　
　　其實寒非見到冷思悠逃走原本產生了要不要追殺的片刻猶豫，畢竟保護boss安全才是他的主要工作。但聽到蘇洛對第一夜的吼聲，寒非也不由自主加速了奔跑。
　　
　　寒非與第一夜很快分頭追著冷思悠與那個女人跑沒了影兒，蘇洛與王源則蹲下探視起莫淺希的傷勢。第一槍是從側腰打入，由於冷思悠躲在地勢較低的方位，所以子彈向上挑起從莫淺希前胸透出。到後面兩槍發射時，香川飛鳥已經轉過莫淺希身體藏到她的後面，所以兩顆子彈都正中莫淺希腹部位置。
　　
　　真正奪命的是第一槍，從側身貫穿了肺葉，導致她不停地嘔出鮮血。
　　
　　危機時刻香川飛鳥不顧莫淺希生死，冷酷無情地利用她作為盾牌保命。眼見莫淺希瀕臨死際，可香川飛鳥還是那副了無生氣地的虛無表情，弧度漂亮的大眼睛依舊灰突突地，其中不見一絲愧疚與傷心。
　　
　　「這女人沒用了。我們走吧，等下寒非除掉刺客自然會追上我們。」香川飛鳥的聲音與目光一般，未見人類應該擁有的任何情感。

為了一口餓

第二百四十七章 復仇

　　如此冷酷而絕情的香川飛鳥令人不寒而慄。
　　
　　就算再兇狠的殘酷殺人犯，至少也有某些喜怒哀樂的情緒，多少你可以從對方身上感受到被稱為「人類」的特點。但是香川飛鳥卻不同，明明他看起來柔弱斯文、空洞虛無，可就是這樣一個毫無殺氣的男孩，卻讓人脊背涼直打冷顫！
　　
　　莫淺希已經躺倒在地只剩下急促的喘息，香川飛鳥毫不猶豫地轉身要走，卻被她伸手拉住了腳踝。
　　
　　王源的臉上隱過一抹不忍，小心翼翼地向boss進言：「第三夜……那麼喜歡boss又對您忠心，是不是想法救救她……」
　　
　　蘇洛也真心看不下去了：「如果boss就這樣棄之不顧，恐怕莫淺希難以瞑目，還是……」
　　
　　豈知莫淺希卻掙扎著開了口，明明目睹香川飛鳥的絕情後她應該滿臉恨意，可此時的莫淺希卻洋溢起一副幸福無比的笑容！
　　
　　「我……實在太高興了！咳咳……」剛說了一句話，鮮血倒流進喉嚨裡，她忍不住咳了起來，緩了片刻這才繼續：「我一直都覺得……幫不上……咳咳……boss的忙……咳咳……現在終於可以用自己的命……幫助boss了……此刻……咳咳……是我最……最幸福的一刻……咳咳……」
　　
　　莫淺希極力說出這番話來，從她那充滿愛意的眼神中，蘇洛與王源可以看出，這確實是她最為真實的想法！
　　
　　扭曲的愛？還是無私的愛？
　　
　　有時候人類愛上另外一人，並不需要任何催人淚下的苦情橋段，只是某種眼神、甚至是簡單的表情，都會令人奮不顧身地墮入愛河至死不渝！
　　
　　莫淺希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愛上這樣的男人。外形瘦弱沒有男人的豪邁，連真實的性情也是冷酷殘忍到骨子裡，也許正是這樣表像與個性的極大反差，如此神秘的男人才能夠俘虜這顆傲慢的心靈讓她無法自拔吧？
　　
　　香川飛鳥空洞的眼波終於出現一絲感情，但那並非動容或者憐憫，而是無法理解的疑惑。
　　
　　微微側了側頭，他表示無法理解：「我不明白。不過看在你忠心的份上，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王源見boss大慈悲，立刻見縫插針地提議：「也許第三夜還有救，要不我找個黑市醫生……」
　　
　　「不用……」莫淺希臉上的笑意越深刻，不管香川飛鳥真實的想法為何，她就是覺得自己終於在boss心裡佔有了一席之地：「救不活的……我不要拖累boss……感覺到血液流乾身體……咳咳……身體變冷……還是有些怕……咳咳……」
　　
　　說到此處，莫淺希的目光凝鎖著香川飛鳥，眼波中透出普通少女所擁有的溫柔情意。這樣的眼色，對於從小就在殺戮中求生的莫淺希而言，是次，也是最後一次出現。
　　
　　「我需要boss……親手送我上路……」奪取了無數人命的第三夜，留下的辭世之句依舊像極了她的狠辣風格。
　　
　　林崇山就是死在她的手裡，自然除了林檢察長，莫淺希還殺過很多人。蘇洛的心底本是痛恨莫淺希的，但此時不知為何，他開始同情起這個女人。
　　
　　沒等蘇洛開口阻止，香川飛鳥已經爽快地答允了。幾乎在點頭的同時，香川飛鳥的手臂微抖，一道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向了莫淺希的咽喉。
　　
　　頃刻之間，無聲無息，香川飛鳥乾淨俐落地切斷了莫淺希的大動脈。
　　
　　蘇洛知道，真正的職業殺手都喜歡用小刀作為殺人工具。槍支雖然火力較猛，但是出的聲響巨大容易暴露位置，並且在動手時並不利於近距離的搏擊。而鋒利的匕則不同，殺手的工作不需要公平公正的一對一，很多時候是在瞬息間進行的偷襲。這樣技術含量極高的行動，主旨是快的動作與安靜的處理。所以小刀比手槍更適合成為暗殺利器。
　　
　　香川飛鳥一直都被寒非等人保護著，看他的平時的舉動與瘦弱的外形，蘇洛從未想過他會有如此身手！
　　
　　莫淺希是帶著微笑離世的，想必生命最後的一刻，她從香川飛鳥的刀鋒下感受到虛幻的愛情！
　　
　　殺人這種事，boss從不屑於親自動手。那麼既然他能親手抹殺自己，必定是因為內心深處將自己看得與眾不同吧！
　　
　　也許這只是她的自欺欺人，但無可否認，莫淺希對自己的選擇並不後悔！
　　
　　香川飛鳥拿出紙巾擦了擦刀刃的血跡，隨即他將小刀收回衣袖，並未向莫淺希屍體看上一眼。
　　
　　「走吧，耽誤太多時間了。水庫正面有很多可疑的人也許是員警，我們按方案二繞到水庫後面行動。」向蘇洛與王源吩咐了一句，他便轉身向前走去。
　　
　　王源瞄了一眼莫淺希，這個女人平時除了boss外對誰都倡狂無禮，自然與他的關係也不好。但許是見她死得淒慘於心不忍，王源脫下襯衫輕輕蓋住了莫淺希的臉。做完這些，他立刻快步走到香川飛鳥前面警備開路。
　　
　　香川飛鳥還是那副空洞冷漠的表情，即使剛剛親手殺死了一個真心愛慕自己的部下，他也沒有任何反應。可原本安靜的空氣突然再次蕩漾起來，某個堅硬的物體從後方抵住了他的腦袋！
　　
　　王源覺身後有異急忙轉身，卻見蘇洛的手槍已經打開了保險。
　　
　　「蘇洛？你幹嘛！」王源大叫起來。
　　
　　香川飛鳥面目朝前看不到用槍指住自己的是誰，聽到王源的喊聲，那雙明明空洞卻隱著絕望氣息的眼眸突然幽深起來。
　　
　　「蘇洛？為了能這樣制住我，你下了不少功夫啊。」香川飛鳥的聲音終於有了音調，森冷中隱著薄怒，他不顧蘇洛可能開槍的危險，轉身直面蘇洛的眼。
　　
　　蘇洛並沒有看他，而是盯著不遠處的王源威脅道：「不想我開槍打死你的boss，就將武器扔到山下。」
　　
　　王源蹙起眉頭滿臉愁緒，但他還是老實地按照蘇洛的吩咐丟掉了手槍和小刀。
　　
　　蘇洛不予理睬的態度越激怒了香川飛鳥，他的語也變得更快了：「你是臥底想抓我伏法？還是為了謀奪boss的地位？」
　　
　　感受到預期中的憤怒情緒，蘇洛這才慢悠悠地望向香川飛鳥：「兩個原因都錯了，我的目的是……為了文灝復仇。」

為了一口餓

第二百四十八章 臥底任務

　　一切，都要回溯到那一天。
　　
　　蘇洛堂而皇之地混入檢察院，甚至還潛進檢察長汪三水辦公室，目的是為了恢複檢察官的身份去調查林崇山被殺的案件還自己清白。
　　
　　可讓他意外的是，檢察長汪三水卻神情懇切地對他說：「你可以不畏艱險隻身進入監獄探聽消息，這種情懷實屬難得。如果此刻你還有這樣的志向，那是不是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
　　
　　蘇洛的眸光一閃，即便汪三水還未說出口，他已隱約猜到了對方的打算：「檢察長是想讓我……潛入七夜集團臥底？」
　　
　　副檢察長應悅當時也在場，聽到這話大吃一驚：「檢察長，你真的……真的相信這個人？」
　　
　　汪三水的目光中滿是對蘇洛智慧的讚許：「不愧是被稱為『鬼才』的人。不錯，我是想請你打入這個犯罪組織探聽消息。既然他們得到『鎮魂曲』這種可怕的病毒，一定會加以利用有所圖謀。如果鎮魂曲擴散出去，最糟糕的情況是幾個月內迅蔓延到全世界。雖然沒人知道結局如何，但恐怕這將是人類的浩劫。這樣的病毒與單單幾宗殺人案，甚至與捉拿這些國際要犯相比，消滅病毒才是最重要的。」
　　
　　在監獄之內蘇洛便有混入七夜的想法，現在與檢察長不謀而合，他自然點頭答允：「可以毀掉病毒瓦解七夜組織也是我的目標。既然有了檢察長的命令，那就好辦多了。首先，我要想個辦法取得七夜成員的信任。」
　　
　　「加入七夜哪有這麼容易？就算浪費幾年終於成功，也最多不過是個外圍小混混。」應悅說話的口吻帶著質疑，她不相信蘇洛有這樣的能耐。
　　
　　「幾年？到時候世界都被鎮魂曲毀掉了！」蘇洛輕輕笑了起來，神態輕鬆而信心：「能不能一個月之內打入七夜集團的核心，就要看應檢察長了。」
　　
　　「我？」
　　
　　「我需要應檢察長的人脈。」
　　
　　……
　　
　　蘇洛與寒非是同牢房的獄友，相處了一段時間，蘇洛認為寒非對於誤殺韓情一事心存懊悔耿耿於懷。並且隱約之間，他覺得自己的懷柔政策有了效果，寒非多了一些人類的味道，所以他決定從寒非身上打開突破口。
　　
　　朝陽孤兒院，自從被大火燒毀後，終於重新修建完畢了。蘇洛聽說有人匿名捐贈了一大筆錢用於修葺費用，他讓應悅利用關係進行了調查，現捐款之人果然是寒非。
　　
　　作為暗殺專家，寒非擅長隱藏行蹤，想要找到他很不容易。而蘇洛能做的，就是想方設法引寒非出來。
　　
　　因洪濤、莫恆、林崇山被殺這三宗案件，蘇洛目前還是全國聞名的通緝犯。他故意假裝無處可去，偷偷潛入了朝陽孤兒院請求院長收留。
　　
　　蘇洛也曾在這家孤兒院待過，院長是瞭解他為人的。看著蘇洛一臉真誠地苦苦相求，院長決定相信他是被冤枉的。
　　
　　蘇洛就這樣住在了孤兒院，每日過著隱居般的生活，其實他在靜靜等待。蘇洛相信，寒非誤殺韓情的內疚感，會使得寒非在孤兒院出現。
　　
　　偶爾，蘇洛會有某種感覺，那是有人在暗處窺視。但無論他如何尋找，都發現不了窺視人的影子。
　　
　　但這種散著陰森氣息的感覺太熟悉了，蘇洛可以肯定，寒非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但小心謹慎的殺手自然不會暴露行藏，對方應該在暗中觀察自己。
　　
　　這是一場精神上的博弈。蘇洛每日假扮著害怕被員警逮捕的膽戰心驚，但這種恐慌他盡量用微笑來掩蓋，否則表演得與本身性格過於不符，寒非是不會上當的。
　　
　　就這樣過了十日，寒非的氣息再次瀰漫在周圍，蘇洛認為時候已到，他決定出擊。
　　
　　孤兒院彷彿是與世隔絕的桃源，蘇洛的擔憂日漸消失，這一天，他終於鼓起勇氣走到庭院陪小朋友們一同玩耍。
　　
　　孤兒院平時很少有人進出，只有送菜的攤販每日按時過來。原本也只是普通的一日，可不知是不是攤販發現了通緝犯報警，孤兒院的門口突然被幾輛警車圍堵起來。
　　
　　身著警服的十幾名員警手執警棍衝入庭院，蘇洛見狀轉身就向後院跑去。
　　
　　「別跑！再跑我就開槍了！」一名員警掏出手槍揚聲警告。
　　
　　蘇洛並沒有可以與槍械火拚的武器，他飛快縱身跳上高牆，手掌似乎被石塊割裂，一聲痛呼後眼看就要摔下牆來！
　　
　　就在員警一擁而上打算用人海戰術逮捕蘇洛時，一條繩索從外牆拋入捲住了蘇洛手臂。一拖一拽之下，蘇洛的身體被大力扯往空中。劃過一條拋物線，蘇洛感覺到有人在下方抱住他轉身就跑。
　　
　　不用問，從員警手中救下蘇洛的人自然是寒非。蘇洛被寒非打橫抱著，臉上揚起灑脫飛揚的笑：「呦，果然是好獄友，危險關頭靠得住啊！」
　　
　　寒非一邊向後門道路上停泊的車子飛奔，一邊嫌棄地瞟了眼懷中的蘇洛：「別以為被我公主抱就是真的公主了！你還不下來自己跑嗎？很重的。」
　　
　　蘇洛隨意地聳了聳肩，待他躍到地面兩人已經來到轎車旁。匆匆上了車，寒非立刻動車子逃離了孤兒院。
　　
　　此時，孤兒院內的員警們並未追趕，剛才奮不顧身逮捕要犯的表情也變成嬉皮笑臉。他們轉身走到警車前，黑色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應悅那張雍容高貴的臉。
　　
　　「美女，我們的演技不錯吧？」那些「員警們」理了理制服十分得意。
　　
　　「幫我和王導說聲謝謝，這些是給你們的工資和租車錢。」應悅遞過去一個裝滿鈔票的信封。
　　
　　其實這些人並不是真的員警，連警車也是向劇組借來的道具。
　　
　　畢竟蘇洛是臥底一事不方便讓人知道，如果要求警方協助，那會很容易暴露他的身份。所以蘇洛的建議，是由應悅個人出面找來群眾演員在寒非面前演場戲。
　　
　　應悅作為檢察院負責公關的領導，在社會上人面極廣，這點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見到蘇洛的計謀果然成真，連像寒非這樣聰明的殺手也著了道，應悅就算再不信任蘇洛，也不禁佩服起他的智謀來。

為了一口餓

第二百四十九章 試探

　　蘇洛跟著寒非來到一座古寺，據寒非稱，這裡就是七夜集團最重要的據點，而那位深藏於黑暗中的boss此刻也在寺廟之中。
　　
　　寺廟大門緊閉，寒非帶著蘇洛從側門進入，只有兩個和尚在門衛室守衛。即便身穿灰色僧袍剃著光頭，可從他們凌厲警戒的眼神看來，絕對都是身手不凡的專業保鏢。
　　
　　見寒非帶來外人，一名和尚先請蘇洛先到寺廟廂房裡等候，寒非只說去向boss彙報情況便獨自匆匆去了。
　　
　　雖然那和尚上完茶也退了出去，但是蘇洛心裡清楚，他就守在門口。只要自己稍有什麼異動，一定逃不過他的眼睛。
　　
　　等了半個小時，依舊沒有任何消息，蘇洛不知道寒非推薦自己加入七夜的事到底能不能成功。時間過得越久，他的內心越發不安。
　　
　　又過來一個小時，蘇洛終於聽到外面響起了腳步聲，雖然來人身手矯捷，但並不像寒非那樣行走無聲。
　　
　　「我去給抓來的人送飯，這是給裡邊這位的。」
　　
　　側耳傾聽，蘇洛聽出說話的人是方才守門的另一個和尚。
　　
　　抓來的人？會是誰？不會是輕音或者白夜吧？
　　
　　本就忐忑的心越發緊張起來，很快，蘇洛聽到推門的聲響。守在門外的和尚端進來一盤飯菜。
　　
　　「這位師傅，我其實是素食主義者，這盤子裡都是葷菜實在是……」蘇洛開始找機會放倒和尚。
　　
　　和尚微微露出訝異之色，他對著盤中的排骨、炸蝦惋惜道：「不吃真是浪費，那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別的。」無心的一句更加暴露了他們並非不食葷腥的真正和尚。
　　
　　剛要重新端起盤子往外走，蘇洛毫不客氣地從和尚後頸猛敲下去，這位掛名和尚還沒反應過來便無聲無息地倒在地上。
　　
　　蘇洛從窗簾上撕下布條封了和尚的口，又將他綁在床底下，這才遮掩住房門溜了出去。
　　
　　隔壁是寺廟的法堂，此時窗門緊閉，但蘇洛從外面偷聽，裡面確有吞咽食物的聲音。除此以外，他還聽到了另外那名和尚的說話聲。
　　
　　「快點吃！老子也還餓著肚子哪！」和尚念叨了一句，吃飯的人立刻閉口不吃了。
　　
　　「吃飽了？這才像話。」和尚收拾了餐盤很快就出來了，只是他離去時不忘鎖上大門。
　　
　　蘇洛不敢作聲，直到和尚完全不見了蹤跡，他才撿起一塊石頭對準了門鎖上方的木板。法堂的門為了保持古老的風格，還是以紅色木製為主，但時間久遠風吹雨淋，木頭顯然有些糟粕，被蘇洛用力砸了幾下便露出一個大窟窿來。蘇洛伸手入內，從裡面打開了門鎖。
　　
　　潛進法堂第一眼，蘇洛已經見到了被綁在柱子上的香川飛鳥！
　　
　　此時他並不知道香川飛鳥的真實身份，驟然見到朋友被捉蘇洛也是十分吃驚，他急忙衝過去將香川飛鳥嘴上的膠帶撕了下來。
　　
　　「飛鳥，你怎麼被抓到這兒來了？輕音與白夜哪？他們沒事吧？」
　　
　　香川飛鳥的臉頰被膠帶黏得紅腫，他眼角含淚可憐巴巴地說：「我不知道啊，並沒……沒見到他們。你怎麼……怎麼在這裡？是特意來救我的麼？」
　　
　　蘇洛一邊解開繩索一邊搖頭：「我怎麼可能猜到你被捉來？其實我……」蘇洛本有據實相告的衝動，但轉念想了想，畢竟臥底一事是檢察院的機密，更何況知道的越多，香川飛鳥自身也會存在危險。
　　
　　內心正猶豫著，香川飛鳥卻主動開了口：「七夜的人逼我……逼我在白隊身邊打聽……打聽情報，如果我不答應……就將我扔進海裡餵魚……我真的有些害怕……害怕……」
　　
　　要不要救香川飛鳥出去？蘇洛的心裡開始交戰。如果此時放了香川飛鳥逃走，那麼七夜的人立刻會懷疑到他的頭上，這樣一來臥底計劃也會失敗。
　　
　　但是作為朋友，他難道見死不救嗎？以七夜成員的兇殘暴戾，將香川飛鳥扔到海裡餵魚已經是最溫和的解決方式了！
　　
　　香川飛鳥看出蘇洛徘徊不決的心思，急於窺測蘇洛真心的想法讓他忍不住問道：「我是你的朋……朋友吧？怎麼還不給我鬆綁？如果被丟入……丟入海中一定會被大魚當作食物。你總不忍心……忍心再眼睜睜看著朋友在自己面前支離破碎吧？難道……難道當年抱著應文灝……應文灝斷臂時的心情你已經……已經忘記了？」
　　
　　香川飛鳥說這話的用意，是想讓蘇洛回憶起應文灝死亡時的悔恨。要將對方的精神逼至極限，他才能判斷出蘇洛到底是不是真心向七夜投誠。
　　
　　但香川飛鳥有些急躁了，也許是對蘇洛不同一般的執著，令這個向來心思縝密無欲無求的男人終是出現了破綻。
　　
　　這樣的話出口，蘇洛感覺到極大的不協調。心臟砰砰急跳了幾下，混亂的思緒逐漸清明起來。
　　
　　蘇洛目睹應文灝被鐵軌碾壓血肉飛濺的現場，那條裹著藍色運動服的斷臂飛落月臺。在其他人驚恐著四散躲避的時候，蘇洛曾走上前抱起好友的斷臂靜默了幾秒，那是他對朋友的追思，也是對自己指責朋友的深深悔意。
　　
　　當時的蘇洛，確實是默默流下了眼淚。
　　
　　但是這樣的場景，為何香川飛鳥會知道？
　　
　　應文灝跳軌死亡後，蘇洛與白夜當場絕交，從那一刻開始，他們便再也沒在別人面前提過此事。香川飛鳥會說出這麼清晰的片段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應文灝死亡的時刻他就在現場！
　　
　　如果只是巧合遇到，事後為何沒有聽香川飛鳥提過？甚至員警在調查取證時也沒有他作為目擊證人的資料？
　　
　　難道……
　　
　　蘇洛很希望自己猜錯了，但仔細探索著鏡片後那雙清透明亮的大眼睛，他第一次看到其中蘊含了無法言說的幽暗深淵。與其說是惡意，不如說是飄忽虛無之感……
　　
　　虛無？
　　
　　想到這個詞，蘇洛猛然想起了另外一人，是七夜集團的boss！
　　
　　恐怖的感覺在四肢蔓延，香川飛鳥與boss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形象卻不由分說地在蘇洛腦中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