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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采霏 -【一樹桃花壓相爺(卷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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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14:4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一樹桃花壓相爺(卷二)》 作者:采霏

姜桃花真覺得,自己簡直是比竇娥家的鵝還冤!
和沈在野去春日圍獵,他們卻變成刺客的獵物,
她還腦子一熱的幫他擋了一箭,事後發現那是人家的計畫,
根本不需要她來救,以為這樣他就會覺得欠她一份情嗎?

作夢吧!他還不是一出了事就懷疑是她洩露他的秘密,
狠心關了她兩天又不給飯吃,果然是心狠手辣的大毒蛇,
虧她之前還親手做了桃花餅給他吃,想討好他,不如拿去喂狗!
聽說他病了,指定要她去服侍,真是天道好輪回,怎不病死他?!
查出真相知道誤會她,現在想向她求和了?哼哼,沒那麼容易!

然而明明又氣又委屈,可他哄個幾句,聽見他說錯怪她了,
兩人再到床上滾一滾,她就喪失理智的原諒了他,
雖然相爺大人理虧了還耍流氓,但他既然認清自己的錯誤,
總要給她豐厚的補償,首先,她要再重登這後院第一寵的寶座,
給那些懷著惡毒心思、不時蹦躂的女人們點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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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15: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過了一日,孟蓁蓁依舊在屋子裡坐立不安,招手叫了丫鬟來問:“前些日子劉記那邊是不是送了果脯來?”

    丫鬟點頭:“是,您不是讓奴婢收起來了麼?”

    “你們拿去吃了吧。”孟氏心煩地道:“我總覺得那邊要出事,早吃完早安生。”

    “奴婢明白。”丫鬟應了,高興地下去拿了果脯,四處分發當人情。

    結果這人情就發到了湛盧的頭上。

    “哪兒來的啊?”湛盧問。

    小丫鬟笑眯眯地道:“咱們主子賞的,您嘗兩個吧,挺好吃的。”

    捏著果脯,湛盧一笑,撚了一會兒就伸手塞進那小丫鬟嘴裡:“我還有事,不能吃這些,你們自己吃吧。”

    說罷,轉身就走了出去。

    小丫鬟臉一紅,看了湛盧的背影一會兒,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結果晚上的時候,相府又出事了。吃了果脯的小丫鬟肚子疼得死去活來,本以為是鬧肚子了,可如廁了也沒用,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汗水直流。

    孟蓁蓁嚇了一跳。在她房間裡看著,又不敢叫大夫來,生怕當真又是果脯的問題,那劉記的罪名才真的是推都推不掉了。

    “我先讓人給你拿藥,你再忍一會兒。”孟氏說著,便讓人去藥房胡亂拿了些止疼的藥,一股腦全給小丫鬟吃下去了。

    “主子…您給奴婢請個大夫吧。”丫鬟眼淚橫流地看著她:“奴婢疼啊,這些藥不管用……”

    孟蓁蓁咬牙,坐在她床邊看著她:“不是主子我心狠,而是現在外頭風聲正緊,咱們這兒再出事,情況就不妙了。”

    “可……”丫鬟哭得厲害:“奴婢要疼死了……”

    “剛吃了藥,說不定一會兒就見效了,你再忍忍。”

    “……”小丫鬟忍著了,可臉上卻越來越慘白。眉頭也越皺越緊。

    第二天早晨,軟玉裡傳出了一聲尖叫。

    有丫鬟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邊跑邊喊:“死人啦!軟玉裡死人啦!”

    沈在野剛起身,正在更衣就聽見外頭吵嚷的動靜,忍不住看了旁邊的湛盧一眼。

    湛盧皺眉:“沒有下死手,不至於會死人。”

    那點藥,隨意找個大夫就能救回來的,怎麼可能就死了?

    微微抿唇,收拾好自個兒,沈在野打開門就跨了出去。

    湛盧在旁邊跟著,邊走邊小聲道:“其餘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大夫那邊也已經知會過,那邊在果脯和梅子裡下的是茺蔚子,對肝血不足和孕婦有害。”

    沈在野點頭,一進軟玉,就見孟蓁蓁撲了過來。

    “爺!”她滿臉淚水地道:“有人要害我軟玉啊!您一定要給妾身做主!”

    鬆開桃花。沈在野上前兩步,慢慢蹲下來看著她:“是有人要害你,還是你自己要跟自己過不去?茺蔚子又不是什麼毒藥,你的丫鬟既然肝血不足不能吃,那及時就醫也就是了,何以鬧出人命?”

    孟氏瞪大了眼,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爺,您別聽人胡說,小晴吃的哪裡是茺蔚子!茺蔚子怎麼會毒死人呢!”

    沈在野挑眉,抬頭看向旁邊。

    大夫在一旁站著,手裡還捏著半包果脯,見他看過來,連忙行禮道:“老夫已經檢查過了。這些果脯裡面也沒別的東西,就是在醃制的時候可能不小心混入不少茺蔚子……顧娘子那邊的梅子,裡頭也是這種東西。”

    “醃制的時候放進去的?”沈在野輕吸一口氣:“你確定不只是灑在表面?”

    “不是。”大夫搖頭:“若是灑在表面,那果脯和梅子的裡頭就不該有,可老夫檢查過,就算把果脯劃開,那肉裡頭都還是有茺蔚子的味道,所以只能是醃制的時候放進去的。”

    “茺蔚子應該是微苦的。”沈在野轉頭看著孟蓁蓁:“你們吃的時候沒吃出來?”

    孟氏呆呆地搖頭,她壓根沒吃啊,怎麼知道其他的丫鬟也沒吃出來?

    “看來我還真是冤枉了桃花了。”眸色深沉,沈在野站起來,低喝了一聲:“湛盧!”

    “奴才在。”

    “去京都衙門報案,把劉記乾果鋪的東家、掌櫃。都一併抓起來!”

    “是!”

    孟氏嚇得腿一軟,差點沒跪穩,連忙拉著沈在野的衣擺道:“爺!劉記那麼大的鋪子,怎麼會在醃制的時候放這種東西?懷著身孕去買果脯梅子的人可不少啊,怎麼就偏生咱們相府出了事?”

    “你怎麼知道只有相府出事了?”沈在野冷哼:“興許外頭還有無辜遭殃之人。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府上沒了兩條人命,其中一條還是我未來的長子!”

    說著,眉頭微皺,低頭看向她:“劉記跟你有關係麼?”

    張了張嘴,孟蓁蓁也拿不准是說出來好還是瞞著好,急得眼淚直掉。

    見她不說話,沈在野也好似沒有耐心問,直接轉身就出去了,準備上朝。

    相爺一走。府裡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孟氏不管不顧地就沖到了淩寒院,扯著秦解語的頭髮就跟她扭打了起來。

    “你這賤人!害我一個還不夠,還想害我全家?!”

    大早上的就來這麼一出,可嚇壞了旁邊還在品茶的梅照雪。呆愣地看著她們兩個,一時都忘記讓丫鬟上來拉著人。

    秦解語哪裡是什麼好惹的?莫名其妙被人抓了頭髮,當下就是一腳踹在孟氏的肚子上,將她踹得後退幾步,跌倒在地。

    “你這潑婦,怎麼不繼續裝柔弱無骨,體弱多病了?這麼大的力氣!”氣得紅了眼,秦解語一邊罵一邊上前,抓著孟蓁蓁就扇了兩個耳光。

    兩人繼續扭打,扯著衣服拽著頭髮,嘴裡罵罵咧咧誰也不讓誰,手上下的狠勁兒也算是旗鼓相當。

    滿院子的主子都跑過來看熱鬧了,柳氏看得忍不住笑:“這是幹什麼呢?”

    梅照雪抿唇,瞧著差不多了,便讓人上去將兩人分開,沉了臉道:“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眼看著要禍至全家,我還要什麼規矩?!”孟蓁蓁兩眼通紅,狠狠地盯著秦解語道:“平時小打小鬧也就罷了,至多是讓我吃點苦頭。可我當真沒想到你的心會這麼狠,我家人到底得罪了你什麼?”

    理了理衣裳,秦解語別開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孟氏冷笑:“你上次還嘲笑過我爹娶了個跟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側室,這回就把主意動到她哥哥開的劉記乾果鋪那裡去了,可真是夠明顯的。正當的生意,沒事怎麼可能往果脯裡摻茺蔚子?你這一步步的棋,下得可真是好,還把薑氏給拖下了水!”

    秦解語輕笑,目光裡夾著些得意,睨著她道:“自己家的人做黑心買賣,倒是怪到我頭上來了?怎麼?難不成我還能神通廣大,去你家醃制果脯的地方下藥?別逗了。”

    “你……”孟氏氣得直哭,又拿面前這女人毫無辦法。

    “吵夠了沒?”梅照雪沉著臉,一把將茶盞按在了桌上。

    屋子裡終於安靜了下來,孟氏腿一軟就朝夫人跪下了,哽咽著道:“求夫人救命!”

    揉了揉眉心,梅照雪道:“事已至此,你要我怎麼救你的命?爺先前就說過了,查出兇手,不管是誰都要重罰,絕不輕饒。現在是你家的鋪子出了問題,還不止一條人命,你讓爺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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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15:2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我……”孟氏覺得冤枉極了:“我怎麼知道那丫鬟吃了竟然會死。”

    “茺蔚子是孕婦和肝血不足之人忌用,你那丫鬟既然還是個姑娘,那就是肝血不足。吃一點也不至於喪命,你難道沒給她請大夫嗎?”

    “……”孟氏抿唇,心虛地低了頭。

    柳香君瞧著,掩了唇小聲嘀咕:“這可真是夠狠的,人家本來不用死,竟然活生生被自己的主子害死了。”

    “因果有報。”梅照雪搖頭:“你還是回去,等爺下朝了來處置吧。”

    “夫人……”

    眼淚“刷”地就下來了,孟氏失聲痛哭:“退一萬步來說,即便當真是劉記的過錯,也不關我什麼事啊,那是劉家的東西,大不了我爹休了那女人……”

    “這些話你留著給爺說。”梅照雪搖頭,目光憐憫地看著她:“我幫不了你什麼。”

    孟氏心裡也清楚,就算能幫,夫人也不會幫她。但是她當真是走投無路了,只能坐在這裡哭。

    沈在野已經站在了朝堂上,向陛下稟明了一系列的重要事情之後,臉色不太好看地退回一旁站著。

    皇帝關切地看著他:“聽聞沈愛卿痛失一子,也當節哀,莫要太難過了。”

    “多謝皇上關心。”沈在野歎息道:“微臣還是想為那無辜的孩兒討個公道。”

    “這是自然。”皇帝點頭:“若真有人如此蛇蠍心腸,別說是你,朕都看不下去。”

    當今朝上,連家事都能驚動皇上的,也就沈在野一人了。文武百官心裡都有數,一旁站著的各個與沈府聯姻的人,也就難免忐忑。

    下朝之後,沈在野身邊被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起來,眾人都關心那沒了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沈在野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在下已經讓人將兇手抓起來了,必定會討個說法。至於與兇手有瓜葛的人,沈某也必定不會繼續留在府裡。”以盡撲號。

    眾人都是一驚,嘴上紛紛應是,心裡還是祈禱千萬別是自己家的女兒。

    “孟大人。”沈在野側頭,看著旁邊這圓滾滾的胖子,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這次你恐怕要跟我好生談談了。”

    孟太僕一愣,看懂他的眼神之後,臉上瞬間慘白。

    其餘的人都松了口氣,紛紛告辭先走,獨留孟太僕一人,戰戰兢兢地看著沈在野。

    “丞相?”

    “劉記乾果鋪,害我沒了長子不說,昨日晚上又死了個丫鬟。”他低頭,一張臉背著陽光,顯得分外陰沉:“這筆賬,我會好好算清楚的。”

    這話一出,孟太僕嚇得雙腿發抖,差點直接跪了下去:“相爺!您這是在說什麼?怎麼會扯上劉記?”

    沈在野冷哼,睨著他道:“原來大人還不知道,我府上的顧氏,和蓁蓁院子裡的丫鬟。都是死在劉記乾果鋪的果脯上頭。也不知道他們做的是什麼買賣,竟然在醃制的果脯裡放茺蔚子。相府這兩條人命,沈某若是討不回個公道,那這丞相不當也罷!”

    說完,一點猶豫也沒有,甩了袖子就走,任憑孟太僕在後面怎麼追怎麼喊,也沒回頭。

    景王在不遠處看著,心情大好。

    “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他笑著對身邊的謀臣道:“看來孟太僕在咱們丞相後院裡的女兒是保不住了。”

    不僅他女兒保不住,他的官職也有可能保不住。

    有謀臣拱手道:“恭喜王爺,瑜王又失您一城。”

    “哈哈哈。”景王大笑,看著沈在野遠去的背影,眼眸裡盡是欣喜。

    京都衙門的人已經在相府門口等著了,一見沈在野回來,京兆尹迎上來便道:“丞相。劉記的人已經被關進了天牢,鋪子也查封了,裡頭甚至有不少偷稅漏稅的勾當。”

    “很好。”沈在野引著他進府,去主院裡坐下,神情嚴肅地道:“既然還有這等違法之事,又害了人命,那大人就立案,看定個什麼罪名吧。”

    這京兆尹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看了看丞相的臉色,當即便道:“害了人命事大,東家定然是要償命的。至於偷稅漏稅之事,丞相覺得,還要不要往上查?”

    “當然要查。”沈在野一臉正氣地道:“你只管查,有什麼攔路的石頭,儘管往我丞相府裡踢!”

    “下官遵命!”

    京兆尹領命而去,沈在野就在屋子裡坐著等。果然沒一會兒。孟蓁蓁就哭著過來了。

    “爺!”她進來便跪下,眼睛腫成一片,萬分可憐地抬眼看著他道:“您開恩啊!醃制果脯的也不是劉記東家本人,怎麼能將人命算在他頭上呢?”

    低頭看著她,沈在野臉上一片冰冷:“你不來,我倒是差點忘了,那劉記的東家,跟你家是有姻親關係的吧?”

    孟蓁蓁一愣,連忙道:“有是有,但他的妹妹也只是妾身父親的一個妾室,關係不深的!”

    微微眯眼,沈在野看著她,目光銳利地道:“竟然有這樣的關係。我一開始還不知道。本還想不通劉記怎麼會往果脯裡放茺蔚子,如此一來,倒是能想明白了。”

    這是什麼意思?孟氏身子一僵,呆愣地看著面前的人。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瞪大了眼道:“爺,此事跟妾身半點關係都沒有啊!”

    “你覺得我會信嗎?”站起身,沈在野看著她道:“你們在這後院裡做什麼,我都是一清二楚,平時不想多計較,沒想到這次會出這麼大的事。蓁蓁,大魏的第一條律法是殺人償命,你知道嗎?”

    倒吸一口涼氣,孟蓁蓁哭都哭不出來了:“妾身沒有……”

    “你的丫鬟。是死在你自己手裡的。”沈在野閉了眼:“而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間接死在你手裡的,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

    “不……”孟蓁蓁慌了,伸手就扯著沈在野的衣擺,眼神懇切地道:“爺,妾身伺候您也有這麼長時間了,您難道覺得妾身會殺人嗎?”

    拂袖揮開她,沈在野抬腳就往外走:“湛盧,叫衙門的人過來……”

    “爺!”孟氏大喊,眼裡滿是絕望:“您對妾身難道半點感情也沒有嗎!到底是伺候過您的,您怎麼能這樣無情!”

    沈在野抿唇,回頭看著她,猶豫了一會兒,狀似隱忍地歎了口氣:

    “罷了。蓁蓁,你自己回孟家去吧,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其餘的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

    孟氏傻了,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張了張嘴竟然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算什麼?他要趕她出府,竟然還成了恩賜了?而她,居然也不知道該拿什麼話來反駁。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爺……”心裡一陣翻騰之後,孟氏勉強站了起來,雙目含淚地看著他:“妾身可以離開相府,但是您能不能…能不能網開一面,饒了妾身的家人?”

    沈在野皺眉,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許久之後,才輕輕點了點頭。

    “多謝爺恩典!”孟氏屈膝行禮,又慢慢起身,扶著丫鬟的手,跟失了魂似的跌跌撞撞離開了。

    下午時分,太陽正好,沈在野打開了靜夜堂的門。

    姜桃花對著桌上的白菜豆腐正歎氣呢,一聽見動靜,飛快地回頭。

    “爺!”

    看清來人,她歡呼了一聲,跟只風箏似的就飛撲進了沈在野的懷裡,摟著人家的腰就開始撒嬌:“妾身能出去了吧?”

    沈在野睨著她,淡淡地道:“不能,我只是過來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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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15: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騙人!”皺皺鼻子,桃花道:“要是事情沒結束,您才不會有空過來呢。既然結束了,您還忍心把妾身關在這兒啃蘿蔔白菜啊?”

    一邊說,身子一邊扭,扭得沈在野差點繃不住臉。

    “姜桃花,站直身子,好好說話!”

    “是!”立馬收回雙手背在身後,桃花笑眯眯地看著他,眼裡全是亮光:“妾身恭喜爺。”

    跨進主堂,沈在野輕哼了一聲,將門關上:“你又恭喜我什麼?”

    “恭喜爺達成所願啊。”桃花跟在他後頭,跟個牛皮糖似的貼著:“事情既然結束了,那該出府的人定然就出去了,該撇清的關係,爺也能一併撇清了。”

    “哦?”撩了袍子在蒲團上坐下,沈在野斜了她一眼:“你又知道爺要跟誰撇清關係了?”

    “這不簡單麼?肯定是孟家啊。”桃花一臉理所應當地道:“要不是孟家,您怎麼還會讓妾身把梅子送去顧氏那邊呢?”

    擺明瞭是幫梅照雪一把,將顧氏和孟氏都給誆進去。

    眼神微沉,沈在野心裡頗有些不爽,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於是開口道:“你這女人,每次都說些不清不楚的話,瞎碰亂撞的想猜我的心思。今日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了,也好讓我看看,到底是真看透了什麼,還是不懂裝懂。”

    桃花也在旁邊坐下,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您這是給妾身出考題?”

    “那你答得上來麼?”

    “答上來了有獎?”

    “自然。”

    這個好!桃花盤腿坐好,隨手捏了個小木條就在前頭的空地上畫。

    “妾身想了兩天,事情應該是這樣的——顧氏還不確定有孕,咱們夫人先幫她將這事兒給敲定了,讓顧氏騎虎難下。之後讓妾身去給她買梅子。那梅子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問題,但是顧氏流產,牽扯到劉記,劉記恰好又是孟氏家的姻親,爺順勢就可以問罪孟家,直接將孟氏遣送回府。這大概就是爺一開始的目的。”

    沈在野垂眼聽著,目光落在她在地上畫的關係圖上頭,盯著自己和孟氏之間的線,輕聲問:“你覺得我為什麼要撇清和孟氏的關係?”

    “這個妾身怎麼知道?爺自然有自己的安排,也不該妾身來過問。”桃花一笑,倒是在顧氏的名字上打了個問號。

    “不過這裡有兩個疑點,妾身想請教相爺。”

    還有她猜不到的事情?沈在野總算找回了點自信:“你問。”

    “第一,顧氏真的懷孕了麼?”桃花側頭,盯著他道:“妾身總覺得她這身孕很蹊蹺,來得快,去得也快,爺還半點不著急。”以盡腸亡。

    眉梢微動,沈在野沒回答她,反而問:“第二呢?”

    “第二,劉記的果脯裡真的有茺蔚子嗎?”歪了歪腦袋,姜桃花笑得了然:“茺蔚子可是一味苦藥,顧氏又不是沒舌頭,真吃了那麼多梅子,怎麼可能嘗不出梅子有問題?”

    還是被她抓住了關鍵啊。

    沈在野勾唇一笑,伸手將她的下巴捏過來,輕輕一吻:“事情既然已經告一段落,那你也該乖乖回爭春了,其餘的事情,不必多管。”

    嫌棄地拿手背擦了擦嘴,桃花道:“您每次心虛的時候都來這招?”

    看著她的動作,沈在野臉色微沉:“你的手是不是長著有些多餘了?不如……”

    “不多餘不多餘!”桃花一驚,立馬反應了過來,抱著面前這人的臉,吧唧一口就親了上去。

    “您看,要是沒有手,妾身就沒法兒抱您了!”

    沈在野:“……”

    溫熱的香氣撲在他鼻息間,叫人心情不錯。可是這膽大包天的丫頭,怎麼就總是這麼沒羞沒臊的?

    輕咳一聲,他站起來,板著臉道:“別貧嘴了,回去收拾一下,去給夫人請安。”

    “妾身明白!”桃花狗腿地笑著:“爺晚上來爭春麼?妾身可以幫您按摩!”

    斜她一眼,沈在野沒回答,甩了袖子就離開了。

    桃花笑眯眯地看著他走遠,伸了個懶腰招呼了青苔一聲:“走嘍,回去吃大肉去!”

    躲在角落裡面紅耳赤的青苔應了一聲,掐指算了算時辰。

    前天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被關進來的,正好兩天了。

    兩天的時間一過,爭春裡依舊一片寧靜,但相府裡卻已經是風雲變色。

    孟蓁蓁好歹是個娘子,如今竟然被遣送回了娘家,這事兒不僅讓府中眾人心思各異,更是成了京城之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下孟家可算是跟丞相結梁子了!”茶肆裡有人笑道:“平時仗著是丞相的丈人。可沒少幹缺德事,先前還有人告他貪污呢,也沒個結果。不知現在這事兒一出,會不會陳案得昭?”

    有人從茶肆旁邊打馬而過,聽見這話,便停下來問了一句:“什麼陳案呐?”

    說話的人回頭一看,是個穿著普通衣裳的路人,便肆無忌憚地道:“還能是什麼?就是修建馬場的案子唄,工地上累死了人,沒給撫恤不說,工錢也少得可憐。有苦力狀告孟太僕中飽私囊,馬場的房子都是粗製濫造,被壓得死死的,難達聖聽。”

    “原來是這樣啊。”湛盧含笑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只是看什麼時候到罷了。”

    說完,繼續策馬往相府走。

    沈在野手裡已經捏著了孟太僕串通瑜王貪污的證據,只是什麼時候揭發,怎麼揭發,倒是需要仔細考慮的。

    湛盧回來,直接將在街上聽見的消息傳給了他,末了拱手道:“奴才先前就已經去馬場看過,那邊的人守口如瓶。但看樣子,民間有不少人知道這案子。”

    “如此倒是不錯。”微微一笑,沈在野撫著桌上的信紙:“既然有天相助,那咱們也得順應天意才行。”

    湛盧也笑了,低頭正想再說,門卻突然被人推開了。

    “爺!”姜桃花今兒穿了一身漸變的粉色桃花裙,整個人看起來明豔奪目,跟蝴蝶似的就撲了進來:“借您地方避個難啊!”

    嘴角微抽,沈在野臉色沉了沉:“我有沒有說過,書房不能擅闖?”

    關上門。桃花一臉無辜地回頭看他:“沒有啊。”

    “……那現在你聽著,以後進書房要經過我的允許。”沈在野無奈地道:“不能這樣直接闖進來。”

    “知道啦。”

    看了看外頭,桃花轉身就朝他跑過來,沈在野眼疾手快,連忙將桌上的東西都收了個乾淨。

    “你在躲什麼?”他狀似平靜地問。

    姜桃花也沒注意他,輕輕喘著氣道:“還能躲什麼啊,您的幾位娘子和侍衣都想找妾身聊天,妾身躲去哪兒都會被找出來,想想還是只有您這兒安全了。”

    有些驚訝地看她一眼,沈在野道:“聊天有什麼好躲的?”

    “那也得看她們聊什麼吧!”提起這個桃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妾身是被冤枉的受害者啊,不說慰問,放我安安靜靜休息兩天不成嗎?非來挑撥,都說誰誰對我不滿,讓我早做打算。我的天啊,這還能怎麼打算?難不成半夜拿把刀把威脅到我的人都砍了?”

    湛盧一愣,震驚地看了她一眼。

    “開個玩笑。你別當真。”朝他咧嘴一笑,桃花自然地在旁邊坐下,拿了沈在野桌上的茶就喝:“妾身只躲半個時辰,絕不干擾爺,爺繼續做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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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16: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瞥了她一眼,沈在野頭疼地揉了揉腦袋,心想怎麼就有這麼個冤家呢?她在這兒。他怎麼可能還放心大膽地做事?

    “湛盧,你先出去繼續收集東西吧。”歎息一聲,沈在野認了,吩咐了湛盧之後,把手裡的東西都放進盒子裡鎖好了,才抬頭繼續應付面前這人。

    “這書房裡連個櫃子都沒有,待會兒要是她們找進來,你也沒地方躲。”

    “沒關係。”桃花道:“進這兒不是要您的允許才可以麼?您不允她們進來就好了。”

    說得也是,沈在野輕笑,正想誇她聰明呢,湛盧竟然去而複返了。

    “爺!”聲音裡微微有些慌亂,湛盧推開門就道:“景王爺來訪!”

    什麼?!

    沈在野一驚,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人:“快走!”

    桃花也嚇了一跳,連忙提著裙子想沖出去。湛盧臉都白了,急急忙忙喊:“人已經進府了,姜娘子您別亂跑!”

    這麼快?桃花一個急刹車停在臨武院門口,伸出腦袋去看了看。

    管家引著人,繞過前庭的花園,已經往這邊來了。

    “進去!”低喝一聲,沈在野一把便將桃花拎起來,瀟灑地往身後一丟!

    然後便理了理袍子,鎮定地朝景王迎過去。

    穆無垠今日看起來心情不錯,臉上掛著和善的笑意,一見沈在野便拱手行禮:“相爺,冒昧登門,沒有驚擾之處吧?”以畝醫弟。

    沒有才怪!

    沈在野微笑,拱手回禮:“怎麼會驚擾呢?王爺一來,倒是令蔽府蓬蓽生輝,裡面請。”

    穆無垠頷首,跨進臨武院,抬腳就要往主屋走。

    沈在野心裡一跳,暗想姜桃花多半是藏在主屋裡的,於是連忙攔著他道:“王爺,微臣的書房裡有東西要給您看,不如先移駕這邊?”

    “好。”什麼也沒察覺,穆無垠笑眯眯地就進了書房,在書桌旁邊的客座上坐下。

    丫鬟上茶,沈在野也就松了口氣,心裡的石頭剛要落地,放進桌下的腳卻像是踢到了一個人。

    心裡“咚”地一聲,沈在野僵硬了身子,低頭一看。

    姜桃花這不要命的,撈開桌布露出一張臉來,朝他心虛一笑。

    “……”

    這人是有多蠢才會放著主屋那麼大的地方不躲,反而躲到這桌子下頭?!脖子上那個球到底長來幹什麼用的?!不該聰明的時候比誰都聰明,該用腦子的時候就被門夾了?!

    如果條件允許,沈在野真的很想伸手掐死她!

    “相爺方才說有東西要給無垠看。”景王開口了,好奇地看著他:“是什麼東西讓您神色這麼嚴肅?”

    深吸一口氣,沈在野勉強笑了笑,也不敢起身,就伸手把旁邊的盒子打開,遞給他:“王爺過目。”

    景王一愣,連忙接過來,仔細翻閱。

    趁著這時候,沈在野就低頭,眯眼看著這禍害,做了個口型。

    你死定了!

    桃花垮了臉,萬分無辜地回他口型:誰知道你們會直接來書房啊,一般招待客人不都是去主屋的外室嗎?

    沈在野:……

    還怪他咯?誰讓她這麼不按常理做事的!那麼慌亂的情況還想這麼多,直接沖進主屋裡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也幸虧這書桌四周都被桌布給遮了,不然今日才真的是大禍臨頭。

    瞧他這一臉怒氣,桃花也有點害怕,雙手搭在他的膝蓋上,腦袋蹭上來便做了個可憐巴巴的求饒表情:都是身處險境之人,咱們何必互相責怪呢?是吧,一條船上的!

    誰他媽要跟你一條船!沈在野氣得爆了粗,伸手狠狠在她臉上擰了一把。

    “啊!”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麼一下,桃花下意識地小聲痛呼。

    “嗯?”景王看得正專心,聽見動靜,有些茫然地看向沈在野:“什麼聲音?”

    桌後的人連帶微笑,鎮定地看著他:“沈某剛剛打了個噴嚏,王爺不必在意。”

    “哦。”景王低頭,皺著眉繼續看。

    桃花揉了揉自己的臉,扁扁嘴,腳蹲麻了,很想換個姿勢。

    然而這桌子不大,她一動彈很可能就要撞著桌布,現出形狀來。想了想,她果斷伸手將沈在野併攏的兩隻腿“刷”地掰開。

    “……”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沈在野用一種要殺人的目光低頭看了她一眼。

    桃花賠著笑,撐著他的腿,端端正正地跪坐下來,然後朝他作揖:妾身實在蹲不穩了,見諒,見諒。

    這姿勢,怎麼看怎麼詭異。沈在野閉眼,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心想今兒一過,自己怕是得短命兩年。

    “這些東西若是放去父皇那裡,瑜王弟可是要遭殃了。”

    看完盒子裡的東西,景王臉上的神色也嚴肅起來,抬頭看著他道:“相爺打算怎麼做?”

    沈在野睜眼,微笑道:“沈某要怎麼做,自然是聽王爺的吩咐。”

    心裡一喜,景王笑道:“相爺如此為國為民,懲惡揚善,實為百官之表率。瑜王弟雖然是本王的親弟弟,但犯下此等滔天禍患,本王也沒有包庇的道理。馬場新建,本王會說服父王前去視察一番的。”

    “好。”沈在野頷首:“既然如此,那接下來該怎麼做,沈某心裡就有數了。”

    景王大笑,站起來就朝書桌這邊走:“丞相……”

    “王爺!”沈在野低喝一聲,抬手止住他的步子:“沈某最近感染了風寒,您別靠太近。”

    “這樣啊。”景王點頭,關切地看著他道:“那丞相可要好生休息,方才看您臉色就不太好,現在又有些泛紅,可能是發高熱了。”

    “等會便會有大夫過來,王爺要是沒別的事……”

    “還有一件事。”景王一笑,揮手讓人捧了個盒子進來:“這是剛送來京城的東海明珠,聽聞府上女眷多,本王也就做個人情,送給丞相了。”

    “多謝!”沈在野微笑,站起來想去接。

    然而,他的腿還被姜桃花的手搭著,這一下子還沒能站起來,景王那頭卻已經將盒子遞過來了。

    兩人的手錯開,沈在野就眼睜睜看著那一盒閃閃發光的東海明珠,跟下雨似的灑了滿地。

    “嘩啦啦——”

    這聲音響徹書房的時候,姜桃花的腦海裡就只浮現了三個大字——

    完蛋了!

    她不用低頭都看得見,有活潑可愛的明珠從桌布下頭滾進來,剛好停在了她身邊。景王現在的視線肯定是在地面上,她絕對不能逆著珠子自然滾動的方向把它們彈出去,不然就會被他發現桌下有問題。

    可萬一這王爺心血來潮蹲下來撿珠子怎麼辦啊?!

    沈在野一時也傻了。呆呆地看著這一地的珍珠光芒,半晌才反應過來,抽身出去就抓住景王的胳膊道:“王爺快走!”

    景王正想低身下去撿呢,莫名其妙被沈在野拉出書房,很是疑惑地看著他:“怎麼了?丞相今日似乎有些奇怪。”

    “在下不過是擔心王爺踩著珠子摔倒罷了。”沈在野一笑,轉身吩咐湛盧:“進去讓人收拾,一顆珠子也不能少。”

    “是!”湛盧應了,連忙找了丫鬟進去,沈在野就拉著景王往外走:“王爺還是早些回去吧,還有事情要做。”

    穆無垠挑眉,掃了一眼沈在野的神色,停下步子道:“本王認識丞相兩年,從未見丞相像今日這般慌張……可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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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16: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沒有。”沈在野笑了笑:“王爺想多了。”

    “無垠雖然愚鈍,這點直覺還是有的。”眯眼看了看他,景王輕笑一聲。竟然甩開他就返身回了書房。

    “王爺!”沈在野捏緊了手:“您這是何意?”

    景王沒理他,目光在書房裡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書桌下頭。

    瞳孔微縮,沈在野伸手就想攔,卻比景王的速度慢了些。他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逕直沖過去,一把將桌布給掀了起來!

    書房裡一陣安靜,春風從窗戶裡吹進來。穿過空空蕩蕩的書桌下頭,又從另一邊的窗戶吹了出去。

    沈在野覺得自己的心跳是停了兩拍的,眼睛也過了一會兒才看清東西,等腦子反應過來那下頭已經沒人了的時候,心臟才重新快速地跳動了起來。

    “景王爺?”

    穆無垠有些尷尬,伸手將書桌下的幾顆明珠撿了出來,然後慢慢將桌布放下,笑道:“方才就看見有珠子滾到桌子下頭了,想來丞相府上的丫鬟也許沒這麼細心,還是本王親自來撿比較好。”

    沈在野面上有些微不悅之色。卻像是忍著了,側身朝外頭作“請”。

    乾笑兩聲,穆無垠跟著他出去,低聲道:“本王一向有些疑神疑鬼,相爺切莫往心裡去。”

    “在下明白。”沈在野抬頭看天,狀似滄桑地道:“就算在下一顆忠心帶著血放在你們面前,皇室中人,都難免還心存疑慮,嫌這血太熱。”

    “丞相言重了!”穆無垠一驚,連忙拱手,一揖到底:“無垠絕無懷疑丞相之心,丞相一心助我,無垠豈能不知?心中只有感激,哪裡還能有別的想法?”

    沈在野歎息,嘴裡應著“在下明白”,眼裡的傷心之色卻是更濃。

    穆無垠急了。攔在他身前道:“本王願意許諾,只要本王位及東宮,必定事無钜細,全部交給丞相過問,以表信任之心!”

    微微一愣,沈在野垂眸拱手:“沈某無德無能,豈能當此重任?”

    “這天下沒有人比相爺更合適了!”穆無垠道:“只要相爺真心助我。他日登位,必定許丞相榮華百世,福蔭兒孫!”

    微微一笑,沈在野還了他一禮:“榮華不過是浮雲,沈某未必有多看重。不過王爺能這般信任沈某,倒是讓沈某欣慰了。王爺慢走。”

    看他像是釋懷了,穆無垠也就松了口氣,頷首行禮之後,大步離開了相府。

    聽著馬車啟程了的動靜,沈在野才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扭頭回去書房。

    “姜桃花!”掃了一眼四下無人,沈在野怒喝了一聲。

    窗外冒出個腦袋,桃花嘿嘿笑了兩聲,一臉求獎賞的神色看著他:“看了青苔飛簷走壁那麼多年,妾身的身手還是很敏捷的!怎麼樣,化險為夷有賞賜麼?”

    吐了口心裡的悶氣,沈在野伸手便把人拎進來,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像是在思考什麼。

    被他看得背後發涼,桃花連忙伸手捂住了臉,從指縫裡看著他道:“爺可別想毀了妾身的容,妾身靠這個吃飯的!”

    “你難道不是靠我吃飯麼?”沈在野微笑:“捨棄一點東西也沒關係吧?爺會一直給你飯吃的。”

    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桃花臉色發白:“您不能這樣啊,今日只是意外,以後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了,妾身保證景王再也不會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我不喜歡有不確定的危險埋在身邊。”伸手掰開她的手,沈在野湊近她,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命和臉,你選一個?”

    心裡沉重得厲害,他們兩人雖然臉上都是笑著的,但是姜桃花心裡明白,沈在野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很認真地想讓她的容貌變得讓景王認不出來。

    喉嚨微微有些發緊,桃花覺得男人果然是世界上最涼薄的動物了。先前還能與她你儂我儂,纏綿難分,一轉眼卻又可以這麼冷血地想毀了她。

    這樣的人,交不得心。

    “爺……”她小聲道:“您捨得嗎?妾身這麼好看的臉,三國之中可找不出第二張了。您手裡捧著的是稀世珍寶呐!輕易毀了多可惜?”

    左手還捏著她的手,沈在野微微挑眉,看著她臉上明豔的笑容,再撚了撚她手裡的汗,不知怎麼的,心裡突然就柔軟了下來。

    瞧把人給嚇得。

    微微勾唇,他手上用力,將人拉進懷裡抱著,低頭在她耳邊道:“別緊張,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哆嗦了一下,桃花伸手環抱著他,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外人看起來,她多半是像被玩笑嚇著了的小女兒家,撲在人家懷裡要安慰。只有桃花自己知道,她分明是劫後餘生、心有餘悸。

    懷裡的身子微微抖著,單薄又柔弱。沈在野抿唇,輕輕歎息之後,伸手捏著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眼淚刷地就順著臉頰流下來了,桃花口齒不清地哽咽:“您原先總嫌妾身髒,現在怎麼倒是總愛親我……”以邊向圾。

    “不髒。”沈在野眸子溫柔了下來,輕輕抱著她,像是哄小孩兒似的:“你的唇最柔軟了,像糯米糕,又香又甜。”

    淚珠兒成串地滾,桃花扁扁嘴,還是意思意思紅了個臉。沈在野垂眸看著她,伸手想將她臉上的淚水擦了,卻不知怎麼越擦越多。

    “別哭了。”

    桃花的眼眶和鼻尖都粉紅粉紅的,雖然點頭應了他,但眼淚還是一直掉。

    心裡莫名有些焦躁,沈在野一把便將她抱了起來,抵在後頭的書架上:“再哭你今兒就出不去這院子了!”

    “爺這話,是鼓勵妾身哭,還是想讓妾身別哭了啊?”眼裡水汪汪的,桃花抽抽搭搭地問。

    沈在野失笑,低下頭去就吻她,雙手將她的腿分開,纏在自己腰上,兩個人瞬間就像是融為了一體。

    看了一眼半開的窗戶,桃花是有些臉紅的,然而像沈在野這種禽獸,方圓三丈之內應該也不會有人輕易靠近,所以她還是一門心思撲在怎麼勾引他上頭。

    衣衫松垮,肌膚相親,姜桃花哭過的眼睛看起來像雨後的池塘,清凜凜地就引著人往裡頭掉。

    沈在野望進她的眼裡,覺得方才她那句不要臉的話說得也未必沒有道理,她這張臉,三國之中的確是難得了。他也該捨不得。

    “爺,您是真心要放過妾身了麼?”桃花溫溫柔柔地問。

    這種問題放在平時,沈在野是不會答的,然而不知怎麼的,望進她眼裡,他竟然開口了:“真心的,只要你為我所用。”

    是他自己的聲音,卻不像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心裡一緊,沈在野咬牙,拿出書架上藏著的匕首就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視線瞬間清晰了起來,面前的女人香肩如玉,楚楚可憐,眼裡滿是無辜地看著他:

    “爺,您怎麼了?”

    該死的,竟然又被她鑽了空子!

    眼睛一眯,沈在野抓著她的手腕,將她死死壓在書架上,咬牙切齒地道:“你這女人,怎麼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說好的不能再對他用媚術,她的膽子倒是大!

    扁扁嘴,桃花哼聲道:“許爺開玩笑,就不許妾身也開一個?”

    “……”

    好吧,她有理,這張嘴很厲害。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床上也能依舊厲害,不要總是跟只被欺負的兔子一樣,一雙眼睛純潔又無辜,看得他想揉碎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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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16: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抿了抿唇,沈在野抱起她,直接轉身去將兩邊的窗戶關了,然後將她抵在窗戶上,肆意糾纏。

    屋子裡明珠遍地,尚未收拾完,丫鬟已經是不敢在這附近待了,放下珠子就跑。

    太陽漸漸落山,月亮掛上來的時候,沈在野打開了窗戶。

    珍珠在月華之中盈盈發光,像極了姜桃花的肌膚。

    有時候他覺得,史書裡不少君主被女人迷惑,也不是沒道理的。若是遇上姜桃花這樣的女人,有幾個君王能抵擋得住?

    不過也可惜了她了,這世上一物降一物,遇上他沈在野。縱她姜桃花有萬般風情,也只能乖乖困於這一院之內,再也沒有贏的可能。

    這樣想著,沈在野的眸子更深了些,低頭又想咬身下之人的脖子,然而這人卻軟綿綿地打了個呵欠,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爺,您明日難不成又休假不上朝麼?這都二更天了。”

    微微皺眉,他睨著她道:“你這功夫是不是不太到家?擅長勾引男人的人,連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

    桃花眯眼,努力忽略他對她的定義,笑著道:“男女有別,爺身強體壯的,妾身可經不起太久的折騰。咱們還是早些歇息吧?”

    輕哼一聲,沈在野抬手將她抱進懷裡。扯過一旁的袍子裹好,逕直抱了出去。

    這個時候姜桃花才發現,顛鸞倒鳳那麼幾回了,這禽獸竟然連衣裳都沒脫。繡著金邊兒的藏青色袍子,衣襟都是工工整整的。

    心裡無端火起,桃花抿唇,閉著眼不看他。等挨到床的時候,逕直就滾進去睡了。

    鬧脾氣了?沈在野挑眉。站在床邊抱著胳膊看著她:“有什麼不滿的,不如直接說給我聽聽?”

    床上的人沒動靜,身子朝裡頭側躺著,肩頭光滑,看著有些涼。

    嗤笑一聲,沈在野脫衣上床,伸手拉了被子將她蓋好,從背後將她摟過來道:“就沒見過你這麼脾氣古怪的女人……”

    話還沒說完,桃花竟然翻身了,吧砸著嘴抱住了她。頭埋進他胸前,腿也纏了上來。

    這是她睡熟了才會有的動作,沈在野眯眼,低頭看著她的睡顏,氣都不知道該氣什麼。睡得也太快了!

    輕輕歎了口氣,沈丞相抬頭看著帳頂,努力盤算著接下來該做的事,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第二天早朝之後,景王在禦書房裡,言辭懇切地勸說帝王去新建的馬場遊玩。

    “馬場有什麼好玩的。”明德帝不耐煩地道:“出去一趟還得好一頓折騰。”

    沈在野聽著,上前道:“皇上在這宮裡住習慣了,蘭貴妃娘娘怕還是喜歡外頭的。這都兩年了,您也該帶娘娘出去走走。那馬場在西山之下,山上就是獵場,不正好來一場春日狩獵麼?”

    皇帝一愣,低頭想了想:“愛卿說得也是。蘭貴妃在這宮裡,怕是許久沒見過外頭的風光了。怪朕一心專政,倒是忘記體諒她。也罷,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召集朝中文武百官,都帶上家眷,一起去春日狩獵吧。”

    景王一喜。連忙跪下道:“兒臣遵旨,父皇只管遊玩,兒臣會將其餘的事情都安排妥當。”

    “嗯。”明德帝想了想,突然轉頭看著沈在野:“趙國公主進你的府,也有一個多月了吧?”

    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沈在野抿唇道:“是有一個多月了。”

    “相處得如何?”

    昧了昧自己的良心,沈在野低頭吐出四個字:“相敬如賓。”

    “那朕便放心了。”明德帝歎息道:“雖然如今趙國式微,但咱們也不想花精力打仗,兩國之間的聯盟還是要的。趙國公主嫁過來,也是朕一時衝動,委屈她了。這次春日狩獵,愛卿便將她帶出來吧。”

    眉梢跳了跳,沈在野連忙道:“皇上,最近薑氏身子有些不適,帶她出來恐怕……”

    “怎麼?不能帶麼?”

    這點藉口顯然是不能把皇帝給糊弄過去的,明德帝一雙眼睛充滿探究地看著他:“可是發生了什麼朕不知道的事情?愛卿虧待了薑氏?”

    “……沒有。”閉了閉眼,沈在野的餘光掃著旁邊一臉好奇的景王,心裡長歎一聲。

    難不成這就是命中註定麼?都想盡辦法在躲了,還是終究會撞上。

    “臣……遵旨。”

    明德帝點頭,景王眼含喜悅,沈在野卻是垂著眸子,心思千轉。

    爭春。

    桃花今兒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事,坐在軟榻上想來想去,頭卻是越來越疼。

    “青苔。”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聲音太小,門外的人根本聽不見。

    咬咬牙,桃花揉著自己的腦袋,想下軟榻,腳卻一軟,整個人都摔了下去,頭磕在地上,反而還好受了些。

    蜷縮在地上,她感覺渾身好像都疼了起來,像有千百把鉤子勾著她周身的肉往外扯,心口也是鈍痛,呼吸都困難了。

    這種疼痛好熟悉,但是她一時想不起來是為什麼了。

    “主子!”青苔聽著了動靜,終於推門進來。一見她這個模樣,連忙拿出個小青瓶,倒了一顆藥塞進她嘴裡。

    劇烈地喘息了許久,桃花的神智才清醒起來,抬頭看著她,輕聲問:“怎麼回事?”

    “您不記得了麼?”青苔皺眉,搖了搖手裡的青瓶:“皇后給您種的東西。”

    腦子裡一陣疼痛的記憶湧上來,桃花輕吸了一口氣。

    她是記得的,只是太疼了,疼得她都不願意回想起這件事。

    上一次這麼疼是在五年前,新後第一次給她種媚蠱的時候。

    “這東西你每月吃一顆,體內的媚蠱就不會發作。”當時的新後笑得很燦爛,往她嘴裡塞了個藥丸:“每月本宮都會讓人按時給你吃的,你就再也不會痛了。除非你不聽話,想自己找死。”

    閉了閉眼,桃花低咒一聲:“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是奴婢的錯。”青苔抿唇:“奴婢這個月忘記了,讓主子受苦了。”

    “咱們離開趙國的時候,她給了你多少顆藥啊?”桃花白著嘴唇笑著問。

    青苔道:“十二顆。”

    算得真准啊,十二顆就剛好一年,一年之後,趙國使臣就該來大魏了,到時候就看她聽不聽話,新後才會決定給不給她續命。

    敢情自己就是個風箏,雖然被放到了大魏,線軸卻還在別人手裡扯著。

    咬了咬牙,桃花想了一會兒,扶著青苔的手站起來道:“沒事了,你下次記得按時給我吃就好,下去吧。”

    “是。”青苔將她扶回軟榻上,剛準備轉身出去,卻見相爺跨進了院子。

    “你先出去。”一進主屋,沈在野直接將青苔給關在了門外,臉色很不好看。

    桃花連忙抹了把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妾身給爺請安。”

    皺眉看著她,沈在野本來想說春日狩獵的事情,卻被她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

    桃花抿唇,手指輕輕捋著袖口,微笑道:“方才在這軟榻上休息,不小心做了個噩夢。”

    “什麼噩夢能讓你變成這樣?”沈在野眯眼,伸手將她抱進懷裡,自己坐在軟榻上,低頭仔細打量:“滿頭是汗,臉色蒼白,夢見怪獸要吃你也不該這樣吧?”

    “那可未必。”桃花張口就道:“上次夢見爺,妾身醒來也是這個樣子的。”

    沈在野:“……”

    敢說夢見他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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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16: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手微微收緊,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爺在夢裡是會吃了你,還是宰了你?這麼可怕?”

    乾笑兩聲,桃花眨眨眼看著他:“爺要聽真話嗎?”

    “自然。”

    “爺在夢裡就是像現在這樣對妾身笑著的。”桃花縮著脖子,很慫地看著他道:“像馬上要露出獠牙咬人了的樣子。”

    “……”張口就狠狠咬在她的肩頭上,沈在野口齒不清地放狠話:“恭喜你,噩夢成了現實!”

    “撲哧”一聲,桃花沒忍住,竟然笑了,臉上也瞬間有了些血色。

    吐著信子的沈毒蛇,怎麼也有這麼幼稚可愛的時候?

    “爺方才那麼著急地進來,肯定不是為了來咬人的吧?”桃花躲著他,一邊笑一邊問:“出什麼事了?”

    想起正事,沈在野還是鬆開了她,嚴肅了神色道:“皇上要舉行春日狩獵,讓我帶你去。”

    哦,春日狩獵。桃花點頭。

    等等!猛地想起什麼,桃花瞪大眼看著沈在野:“這種狩獵,皇子是不是都會去?”

    “廢話!”沈在野忍不住敲了她的腦袋一下:“皇子要是不去,我在著急什麼?”以邊序才。

    桃花立馬就捧住了自己的臉:“我可以戴面紗吧?”

    “按照規矩,官宦女眷面聖都是要戴面紗的。但是……”低頭看了看她這張臉,沈在野抿唇:“你戴著面紗也挺好認的。”

    松了口氣,桃花拍拍他的肩膀:“能戴面紗,難度就小很多了,妾身好生裝扮,弄得跟景王記憶裡的那姑娘不一樣不就好了?”

    沈在野眼含懷疑地看著她。

    “您別不信啊,您瞧妾身淡妝和濃妝的時候,是一個人麼?”桃花自信十足地道:“上妝可是個大學問,你們男人不懂。”

    “那好。”沈在野道:“你得對你自己的性命,以及我相府上下的人命負責。要是景王認出了你,我可能會第一時間捨棄你,這點你要知道。”

    “妾身早就知道了。”桃花笑眯眯地離開他的懷抱,站在下頭行了個禮:“本也沒指望爺會無條件護著妾身。”

    這麼懂事的女人其實是很讓人省心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她說這句話,沈在野竟然覺得有一絲絲、就頭髮絲兒那麼少的一點心疼。

    她聰明,所以看得透很多事情,也就知道他從未將她放在什麼特別重要的位置上。明白了這一點。還要繼續在他身邊盡心盡力地伺候,是不是也挺寒心的?

    抿了抿唇,沈在野起身:“這兩日宮中還要佈置皇上出宮的禮儀,你也就好生準備吧。”

    “是。”桃花笑著應下。

    等人離開了爭春,姜桃花才坐回軟榻上,深吸了幾口氣。

    前有狼,後有虎,就這樣的情況,還怎麼安生過日子呢?

    孟氏一走,府裡也安靜了一段日子,先前投靠在孟氏那邊的幾位娘子侍衣都關在自己屋子裡沒敢出來。這府裡此消彼長,秦氏一派自然就囂張得很了。

    “聽聞有春日狩獵,皇上讓文武百官都帶家眷去。”秦解語笑眯眯地捧了一套新衣裳上前,給梅照雪看。

    “您穿這個怎麼樣?”

    梅照雪皺眉,看了她兩眼:“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爺說了要帶薑氏去。”

    “沒到出發那天。誰知道最後到底會是誰去呢?”秦解語笑著湊近她,輕聲問:“您才是正室的夫人,難不成就讓景王看著您被個娘子壓一頭,連個面兒都不能露?”

    心裡也是不悅,梅照雪面上卻沒顯出多少情緒,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算姜氏只是娘子,那也是趙國的公主。爺帶她出去。也算合情合理。”

    “您要是這樣想,那以後薑氏都替您出席各種宴會,替您去面聖,再逐漸替您掌管這府中之事,也就都合情合理了。”秦解語搖頭:“該是您的,就要一步不讓才行。一旦讓了,那恐怕您所有的東西都將落在她的手裡。”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梅照雪終於抬頭看著她問:“你有什麼想法?”

    秦解語咯咯笑了兩聲,低頭俯在她的耳側,小聲嘀咕了一陣。

    溫清。

    顧懷柔以養身子為名。一直關在屋子裡不敢出去。雖說是已經躲過一劫,但總覺得還心有餘悸。

    她不敢保證府裡的人是不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但等了這麼多天,竟然也沒別的消息。

    難不成還真的統統被她蒙過去了?

    “主子!”越桃從外頭跑進來,臉色很難看地道:“秦娘子來了。”

    心裡一跳,顧懷柔皺眉:“她來幹什麼?”以妖頁亡。

    話剛落音,秦解語就踏進了內室,臉上的神情嚴肅極了:“顧娘子,出事了!”

    手微微捏緊,顧懷柔皺眉看著她:“這是出了什麼事,竟然要勞煩娘子親自過來傳話?”

    秦解語欲言又止,回頭看著越桃和旁邊的丫鬟。

    猶豫了片刻,顧懷柔還是揮手道:“都下去吧。”

    “是。”

    房門關上,秦解語臉上的憂慮也就不掩飾了,神色古怪地看著顧懷柔道:“剛傳來的消息,孟氏在孟府裡吞金自殺了。”

    “什麼?!”顧懷柔一驚。臉都白了:“人沒了?”

    “沒了。”秦解語歎息:“到底是同府多年的姐妹,乍一聽這消息,把我也嚇著了。現在孟府壓著這事兒不敢聲張,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倒吸幾口涼氣,顧懷柔捂了捂心口,眼神發直,嘴裡忍不住喃喃:“不過是被休回去而已。怎麼會這樣想不開……”

    “你說得輕巧。”掃了掃帕子,秦解語嗔怒地看著她:“換做是你,因為謀殺夫家子嗣被休回娘家,你能受得住?更何況她害的是相爺的子嗣,肯定沒少被家裡責難。雖然……”

    語氣一轉,秦解語突然詭異地笑了笑,睨著顧懷柔道:“雖然她也不是真的害死了爺的子嗣。”

    背後微寒,顧懷柔驚愕地抬頭看著她,聲音發緊:“娘子這是什麼意思?”

    “明人不說暗話。”低頭掃了她的腹部一眼,秦解語輕哼道:“你這肚子裡有沒有過爺的子嗣,我是清楚的。本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爭寵的手段罷了,也就不曾想給爺說。但是如今竟然出了人命……”

    倒吸一口涼氣,顧懷柔震驚地看著她:“你怎麼會知道?!”

    “世上的事兒就是有這麼巧,你那日找進府來收買了的懸壺堂大夫,我也認識。”秦解語嫵媚一笑,理了理自己的鬢髮:“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顧懷柔渾身發抖,眼裡滿是驚慌地看著她:“你想怎麼樣?”

    “別緊張啊,到底都是相府的人,我也不會有趕盡殺絕的心思。”秦解語看著她道:“只要你幫我個忙,這事兒就會爛在我的肚子裡,誰也不會知道。”

    微微睜大了眼睛,顧懷柔的瞳孔裡映出了秦解語的臉——眉心的菱花痣灼灼燙人,一雙眼裡含著令人渾身發冷的笑意,像美麗的妖精,舔著嘴邊的血看著她。

    爭春。

    姜桃花細心挑選了衣裳和首飾,又讓青苔去管家那裡領了新的螺黛胭脂,然後坐在妝台前仔細比較哪個妝更合適。

    正畫著呢,青苔就進來通稟了一聲:“主子,顧娘子來了。”

    顧懷柔?桃花一愣,轉頭就見這人一臉蒼白地走了進來,到她面前行了個平禮:“姜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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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16:4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不是剛剛沒了孩子,要養著麼?”好奇地打量她兩眼,桃花坐著沒動:“怎麼倒是跑我這裡來了?”

    臉上一片慌張,顧懷柔也顧不得旁邊還有丫鬟在了,直接朝姜桃花跪了下去:“娘子救命!”

    青苔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她:“娘子與我家主子是平等的位份,切莫行此大禮。”

    “你們先出去。”顧懷柔哽咽著看了青苔和自己旁邊的越桃一眼,眼含哀求。

    桃花抿唇,看了她兩眼,朝青苔點了點頭。旁邊的丫鬟便一串兒都溜了出去,關上了門。

    “先前是我小心眼,以為娘子要和我過不去,所以才會那般對娘子,險些冤枉了你。”顧懷柔抬頭,情真意切地看著桃花道:“眼下大禍臨頭,我才發現娘子一直是為我好的,特地來請娘子原諒,並且救我一命!”

    “這是出什麼事了?”桃花抿唇:“你要讓我救你,也得讓我知道情況。”

    顧懷柔眼淚橫流,哭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起身到旁邊坐下,哽咽道:“我被懸壺堂的大夫騙了,他說我懷了身子,我就信了。結果是假的!娘子也知道這府裡的情況,當時我已經是騎虎難下,只能認了,沒想到那大夫現在反過來威脅我,說要是不拿出三千兩銀子給他,就要將我假懷孕嫁禍孟氏的事情告知孟府!如此一來,爺也就會知道了,那我就定然會沒命了啊!”

    竟然真的是假懷孕?桃花嚇得眼睛直眨,呆呆地看著她。

    敢這樣什麼都告訴她,那顧懷柔就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吧。先前還企圖咬著她不放呢,現在倒是醒悟了。

    不過……桃花笑了笑,很是莫名地看著她:“這關我什麼事呢?”

    能置身事外,她為什麼要去淌這渾水?又不是渾身發聖光的觀音菩薩,顧氏的生死,從她與自己反目那天開始,就與自己沒什麼關係了吧?

    瞪大了眼,顧懷柔顫抖著道:“咱們不是聯盟麼?說好一條船上的。”

    “這船娘子已經先跳了,現在渾身濕漉漉地想再上來,我也怕船沉。”桃花笑得甜美:“不如你再去尋另外一艘船吧。”

    ……真是難纏!顧懷柔咬牙,這姜氏看起來溫溫柔柔,人畜無害的模樣,心思怎麼就這麼深,這麼會防人呢?

    “眼下這府裡,只有娘子能救我了。”就當沒聽見她前一句話,顧懷柔厚著臉皮道:“這府裡其他的人我都信不過,就算有三千兩銀子,也不敢放在別人手裡送出去。而我自己,又是養身子的時候,貿然出府,怕是要引人懷疑。我這輩子沒求過人幾回,這次娘子若是願意幫忙,那懷柔必定重謝。”

    “哦?”桃花終於把身子坐直了:“能有什麼重謝?”

    “娘子想要什麼?”

    摸著下巴想了想:“有來有往,既然這次我幫你免一次罪,那你要報答我,下一次有什麼禍事落在我的頭上,你可要無條件出來幫我頂了。”

    顧懷柔稍微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

    “好吧,既然是舉手之勞,那我就以出門買首飾為由,去問夫人要出府的牌子。”站起身,桃花道:“你把懸壺堂的地址給我便是。”

    “好。”顧懷柔點頭:“但是你最好一個人去,連身邊的丫鬟都不要告訴,這畢竟是關乎我性命的事情,多一個人知道,我就多一天睡不好覺。”

    “知道了。”桃花毫無戒備地點頭:“我連青苔都不會帶的,出府就打發她去別處便是。”

    松了口氣,顧懷柔伸手拿了銀票出來給她,又將懸壺堂的地址寫了,放進她手裡。

    桃花接著,看了一眼便笑眯眯地送顧氏出去,信誓旦旦地保證今日一定辦成。

    顧氏放心地離開了,心裡甚至還有點愧疚。薑氏雖然是要她付出代價才肯幫忙的,但到底是伸出了援手,說明她的心很善良。欺騙這樣一個善良的姑娘,也是有些於心不忍。

    不過……誰讓這世道這麼殘忍呢?不是她遭殃,就是自己遭殃。總得倒楣一個。只希望秦解語下手別太狠,困住薑氏兩天就得了。

    歎了口氣,顧懷柔回去了溫清。

    善良的姑娘姜桃花笑眯眯地把青苔招來,嘀咕了一陣之後,去梅照雪那兒拿了牌子便微服出府。

    門口有人蹲著在看,發現姜娘子也的確是膽子大,當真一個人上了馬車,沒帶那身手靈活的丫鬟。

    馬車上,桃花撐著下巴看著手上的紙條,問了外頭的車夫一句:“您確定這上頭寫的是懸壺堂的位址麼?”

    “確定,奴才經常去的,自然清楚。”

    “這樣啊。”桃花點頭,打了個呵欠道:“那就辛苦你了,我先睡會兒,到了地方喊一聲便是。”

    “奴才遵命。”

    馬車骨碌碌地行駛在路上。從官道上一路出城,往郊外駛去。車夫繃緊了身子,眼瞧著要到地方了,卻聽見耳後突然有人問了一聲:“這不是去懸壺堂的路吧?”

    嚇了一跳,車夫連忙回頭,就見姜娘子臉上半點沒有睡意,一雙眼睛盈盈泛光,溫柔地看著他。

    心神微動。車夫拉了拉韁繩,小聲道:“的確不是,顧主子吩咐,讓奴才把您帶去前頭有樹林的地方。”

    “哦?去那裡幹什麼呢?”

    “這個奴才不知道。”眼神發直,車夫喃喃說著,臉上也有些愧疚:“娘子若是現在想回去,奴才就將您送回去。”

    微微一笑,桃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你慢些駕車就是,我也不能讓你難做。”

    多好的主子啊!車夫感動極了。完全沒想過自己為什麼突然倒戈——他可是收了不少錢的!

    馬車繼續在小道上前行,前方不遠處的樹林裡,已經有不少人在埋伏,等待她的到達。

    不過說來也巧,景王今日恰好也出城了,打算去西山腳下安排禮儀,好迎接皇帝。

    然而走到半路,不經意地一掃,就看見左邊的一片樹林裡有動靜。

    “什麼東西?”眉頭一皺,穆無垠趕緊揮手讓身後的護衛過去:“把他們抓起來,父皇出巡的時候,這方圓十裡都是禁區,不能有人。”

    “是!”護衛應了,提著刀劍就沖了過去。

    桃花正笑眯眯地在拖延時間,青苔已經去官府報案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過來。

    “各位好漢。小女子與你們無冤無仇,何必要這樣呢?”掃了四周一眼,她道:“若是缺錢,小女子這兒倒是有些銀票,你們不如分一分?”

    黑衣人們不為所動,心想一個姑娘家身上能帶多少銀子?

    結果就見中間站著這姑娘“刷”地一下掏出三十張銀票,每一張還都是一百兩銀子的面額。

    眾人都看傻了。他們接的單子總共還沒一百兩,這姑娘卻願意給他們三千兩?

    心念微動,領頭的那人猶豫著就想來接銀票了。然而他們當中有個眼睛尖的,一眼便看穿了:“頭兒,這女人手裡的銀票是假的!”

    “什麼?”領頭人大怒,立馬就提刀看向桃花。

    桃花乾笑,小聲嘀咕道:“人家就是推我進坑的,還能指望她給的銀票是真的啊?你們也別這麼在意細節行不行……”

    話沒落音,那頭兒手裡的刀就要落下來了。以妖雙號。

    說時遲,那時快,青苔飛一般地從另一邊跑過來,捏了石子兒就將那人的刀給打偏了。正想帶著身後的官兵上去救自家主子,卻見對面竟然也有穿著官服的人湧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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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0-20 17:16: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等等!”連忙攔住身後的官兵,青苔瞧著不對勁,跟著自家主子久了,怎麼也能有點聰明勁兒,連忙帶著一眾官兵藏了起來。

    穆無垠的人瞬間就將那一夥人給包圍了起來。黑衣人都傻了,也沒想到這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一時間都被押在了地上,不得動彈。

    桃花眨眨眼,回頭看過去。

    護衛分開一條路,中間走出個錦袍上有四爪龍紋的男子,面目儒雅,眼神炙熱。

    “怎麼會是你?”景王三步並兩步地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肩膀,面上有狂喜,也有惱怒:“你在這裡幹什麼!”

    她才想問呢,怎麼哪兒都是這人啊?桃花內心很崩潰,面上還是得楚楚可憐,餘驚未定地看著他:“貴…貴人?”

    “我找得你好苦!”上下打量她一圈,穆無垠是很想發火的,畢竟這個女人差點害得自己被父皇重罰。

    然而,一看她的臉,再看看這無辜的眼神,他又覺得捨不得了,伸手就將她死死抱進了懷裡。

    “以後就跟著本王吧,不要再離開了!”

    桃花嘴角抽得厲害,手尷尬地伸在兩邊,回抱他也不是,不抱也不是。這時候遇見了,該怎麼收場啊?真跟他走了,沈在野非把她大卸八塊加了辣椒炒了不可!

    事發突然,也就是考驗一個人真正演技和瞎掰能力的時候了!

    深吸一口氣,桃花掐了自己一把,眼裡迅速躥上淚水,推開他道:“貴人這樣的身份,哪裡是小女子可以高攀得起的?您上次能讓人將小女子綁走丟掉,這次又何必裝得一往情深?”

    什麼?穆無垠一頭霧水,好奇地看著她:“本王什麼時候叫人把你綁走丟掉了?本王一直在找你……”

    “騙子!”桃花扭頭,抬袖傷心地擋著臉:“你們男人都是騙子,一邊說要對我好,一邊又派人加害於我,早知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小女子一開始就該回家鄉去了!”

    “你別哭。”穆無垠有點慌,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又掃一眼周圍這些礙眼的人,揮手道:“還愣著幹什麼?把人押回大牢去,你們統統都去外頭等著。”

    “是!”

    四周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桃花伸手抱著旁邊的一棵樹,一邊急得直摳樹皮,一邊哭得惹人憐惜。

    “你跟本王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穆無垠站在她旁邊,皺著眉道:“本王差點以為你是騙子,要通緝你了,又怎麼會派人綁你?”

    “那日在賭場,貴人不是一直在賭錢麼?小女子跟您說了先去找爹爹,您應了的,結果小女子剛走沒兩步,就被人抓了起來,說小女子妖言惑主,不能留在京城,就將小女子綁到了郊外。要不是好心人路過,救我一命,現在怕是早就餓死在外頭了!”

    秉著惡人一定要先告狀的宗旨,姜桃花信口胡謅,說得聲情並茂:“那些人難道不是您的人嗎?”

    穆無垠一愣,冤枉極了:“的確不是本王派的人啊!”

    不過,他身邊謀臣眾多,有人有這樣的心思,也一點不奇怪,看來他的確是冤枉她了。

    歎了口氣,穆無垠上前拉著桃花的手:“千錯萬錯都是本王不好,你原諒我一回可好?”

    桃花閉眼,咬牙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小女子已經是別人的人了。”

    什麼?!

    晴天一道霹靂,穆無垠臉都白了,抓過她的肩膀來就問:“怎麼會這樣?!”

    “您沒見今日小女子被人追殺麼?”桃花苦笑:“就是娶了我的那家人,府上的姬妾太厲害,看不得小女子得寵,所以派了殺手來,想取我性命。”

    多麼天衣無縫又順理成章的故事啊!姜桃花覺得自己簡直是太聰明了!

    景王的表情很複雜,眼裡的神色很受傷,半晌都沒能接受這個事實——本來是該屬於他的美人,現在竟然成了別人的人了。他輾轉反側那麼久,一直惦記的人,竟然成了別人的人了?

    “那人是誰?!”良久之後,他沉聲道:“府裡的姬妾都敢殺人了,本王也該為你做主,去討個公道!”

    腿一軟,桃花差點沒站穩,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景王一眼:“這……不妥吧,小女子與貴人非親非故,您貿然為我出頭,只會給我惹來更多的禍患而已。”

    先前沈在野說什麼來著?景王沉穩謹慎?這簡直就是個看見女人就走不動路的傻子啊,她有那麼好嗎?都成別人的人了他還不肯放手?

    好吧,她承認自己有用媚術,可是也沒花太大勁兒啊,他至於這樣嗎?

    “本王不甘心。”景王閉眼,眉目間全是痛苦:“你既然在那家人那裡過得不好,不如還是跟本王回去吧。”

    桃花堅定地抱住了旁邊的樹,搖頭。

    青苔在遠處看著,覺得事情不妙,連忙讓身後的官兵回去通知相爺。

    沈在野剛做完事回府,卻見爭春裡空蕩蕩的。正想問人哪兒去了,就聽見外頭的人稟告:“相爺,青苔姑娘請您往城郊樹林去一趟。”

    城郊樹林?沈在野皺眉,掃了爭春裡的粗使丫鬟們一眼:“今日誰來過了?”

    幾個丫鬟小心翼翼地答:“顧娘子之前來過,不知道說了什麼,咱們娘子便出府去買首飾去了。”

    買首飾能買到城郊樹林裡?沈在野冷笑,拂袖就往外走,邊走邊問湛盧:“知道什麼情況麼?”

    “消息暫時還沒傳回來,不過據奴才所知,青苔姑娘一早就在官府衙門裡用您的名義支了人。”湛盧皺眉道:“既然支了人,怎麼會還勞煩您親自去一趟?”

    沈在野沉默。腦子飛快地轉起來,突然想起一件事。

    “糟了,景王今日似乎出城去了西山那邊勘察。”臉色沉了沉,他低聲道:“不會碰上了吧?”

    他是絕對不希望這兩個人碰上的,然而除了景王,他想不明白還有什麼人能讓她束手無策到要請他過去。只要情況稍微有回轉的餘地,以姜桃花的機靈勁兒,肯定就自己逃了。

    大步跨出門,沈在野看也沒看門口的馬車,騎上寶馬便朝城外飛奔。

    景王已經忍不住動手了,直接將桃花整個兒抱起來,放上了自己的馬。

    “貴人!”桃花有點急:“您這算是強搶良家婦女,不太妥當吧?”

    景王翻身坐在她背後,笑著將她擁進懷裡:“是強搶麼?你不願意跟了本王?”

    “雖然貴人看起來有權有勢,應該是王爺一類的尊貴身份。”咽了口唾沫。桃花可憐兮兮地道:“但是小女子只想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這倒是難得。”景王輕笑,湊在她耳邊道:“換做別的女人,早就歡天喜地了,可本王偏就喜歡你這種不慕富貴的樣子。”

    “……”老娘改還不行嗎!桃花的內心在咆哮,努力想掙扎,奈何這景王身強力壯的,她壓根不是對手。

    青苔看得著急得很,躲在石堆後頭直跺腳。很想拿石子兒砸景王的手了,然而他將自家主子抱在身前,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相爺怎麼還不來!

    剛在心裡罵了兩句,就聽見後頭有馬蹄疾馳之聲由遠及近。青苔回頭,就見沈在野錦袍烈烈,策馬如風,飛快地從她旁邊經過,朝景王那邊去了。

    這動靜不小,景王那邊的人,包括姜桃花。都紛紛側頭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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