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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瓷 - 後宅好日子(卷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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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09:4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後宅好日子(卷三)》作者:清瓷

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徐昭覺得,皇家這本經絕對是難念第一名,
本以為嫁了韓子煜就能過上舒服的好日子,結果是她想太多,
她那皇后婆婆恨不得生吞了她夫君,戰鬥力又比她那麻煩祖母高一倍,
怎可能放過她這看似好欺負的小羔羊,又是讓她曬太陽又是拿熱茶燙,

沒事還下詔叫她進宮陪她說話,這完全是想弄死她的節奏啊!
而她那愛找碴的祖母即便半癱在床上也不消停,扯著孝道的大旗又跪又哭,
和她那從正妻變小妾的大堂姊一起撒潑,硬是逼她插手人家的家務事,
真真是前有狼,後有虎,親親夫君還不趕快來救命!

呼,果然靠著韓子煜這尊大佛不只金山銀山不用愁,連她的麻煩都一肩扛,
幾句話就把她祖母擠兌得無話可說,更把皇后氣得差點上天當神仙,
只是她夫君的“保護費”實在太昂貴,她都以身相許了,欠他的債卻越還越多,
等等,某人這麼愛找“名目”欺負她,該不會是想讓她快快生個小包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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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09: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徐昭帶著硯哥兒在樹下玩耍,手裡拿著一顆球佯裝丟出去,逗硯哥兒去追,來回幾次,硯哥兒早就不上當了,無論她怎麼哄騙,都轉過頭去不理她。

    “好啦,姊姊錯了好不好。”

    徐昭忍著笑將蹲在地上的硯哥兒抱在懷中,才剛開口,就被小包子撲上來,沖著她的臉頰啃了一口,口水蹭了她一臉。

    見著她狼狽的樣子,硯哥兒才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說道:“娘,娘親抱抱。”

    徐昭將他放在地上,捏了捏他的臉說:“欺負了姊姊就知道要找娘親了,小沒良心的,忘了誰給你糖吃的?”

    “姊姊。”聽著徐昭的話,硯哥兒湊上前來,伸出兩隻肉肉的小手,滿臉討好。“姊姊,吃糖,一起吃。”

    於是徐昭笑著將他抱回了正房,周氏正在看她的嫁妝單子,見著硯哥兒進來,忙叫人端了熱水,親手給他擦了手和臉。“去哪兒玩了,怎麼髒兮兮的?”

    硯哥兒呵呵笑著,搖著腦袋就是不說話。

    徐昭忍著笑道:“和他在院子裡玩球,逗了他幾次就不理我了,還咬了我一口,蹭了一臉口水。”然後她轉向硯哥兒,“硯哥兒,姊姊要告訴爹爹去。”

    硯哥兒雖怕徐秉臻這個父親,可腦子卻是最聰明不過,知道平日徐昭這個姊姊是最疼他的,調皮的道:“姊姊才捨不得叫父親罰我。”

    他這話一出口,屋子裡的丫鬟婆子全都笑了。

    周氏點了點他的額頭,親手將他抱在軟榻上,叫人拿了幾塊糕點來,然後才叫丫鬟伺候徐昭洗了臉。“往後叫丫鬟婆子陪他,別弄得你也髒兮兮的。”

    硯哥兒正吃著糕點,聽到這話抬起頭來有些不滿的道:“才不是髒兮兮的。”

    周氏瞪了他一眼,拉著徐昭坐在桌前,徐昭這才見著桌上放著一疊厚厚的單子。

    “你看看,這些嫁妝,可有哪裡漏下了?”

    徐昭聽了,莞爾一笑,“娘親看著準備就行了,何必叫女兒看。”這些事情她都不怎麼上心,娘親總不會虧待了她。

    周氏無奈地將單子放到她手中,“好好看,嫁到王府去,你就是管家的,自己有什麼好東西心裡頭要清楚,別到時候被下頭的人糊弄了都不知道。”

    聽著這話,徐昭才打開了單子,這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黃花梨攢海棠花圍拔步床一張、大紅五彩富貴長春妝緞被褥枕頭、大紅五彩蓮花閃緞被褥枕頭、各色堆花綾四十匹、各色絨線四十匣、坐褥靠背四件、捧金雙喜字瑞雲滿地子孫萬代邊簾一架、硬木頂豎櫃四分,隨鏨花銅鎖鑰全分,上掛堆綾百子綾人鑰匙全分、朱漆描紅漆龍鳳箱五對、嵌玻璃硬木五屏峰鏡臺成對……

    衣架、座鐘四座、各式盆景四對、各式桌燈四對、各式掛燈八對、文玩都盛盤二分。藥材,書籍,金銀首飾更是裝了好幾箱子。看到後頭,還有四處莊院、田產、丫鬟四人、家人四房。

    徐昭看過後,一時間被驚得陣陣咋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家娘親——娘親這是打算將二房庫裡的東西全都給她當嫁妝嗎?

    見徐昭震驚的樣子,周氏笑了笑,“你是過去當王妃的,這嫁妝總要配得上你的身份,不能叫外頭的人看低了。再說,娘只有你一個閨女,就盼著你好好的,別被人欺負了。”

    徐昭心中一酸,直接撲在了周氏懷中。

    “好了,都快嫁人了,還跟娘親撒嬌,往後可不許。”

    徐昭悶悶道:“女兒就是嫁了人,也一輩子是娘親的閨女。”

    聽著自家閨女的話,周氏忍不住笑了,等徐昭坐起身,才又問道:“這些日子,可開始繡嫁衣了?”

    古人的規矩,嫁衣要自己繡才吉利,不過大戶人家有專門的繡娘,姑娘嫁人前只要在嫁衣上親手繡一對鴛鴦就行了。再有,就是多做些繡品、帕子什麼的等日後用。

    徐昭點了點頭,她繡工本就比較好,再有幾日就繡好了。“除了嫁衣,紅蓋頭上的那對鴛鴦,女兒也是打算自己繡的。”

    聽著徐昭的話,周氏滿意的點了點頭,“可不是,雖說府裡有繡娘,可到底是自己的婚事,這會兒就該用心了。你嫁到王府雖是錦衣玉食,可千萬別想著什麼事情都叫下頭的人做,王爺貼身的衣裳就該你自己動手,這是為人妻子的本分,往後,王爺才會看重你。”

    徐昭知道自家娘親是教她為妻之道,想了想說道:“娘親不用擔心,女兒都知道的,娘親難道還怕女兒被人欺負了?”

    周氏聽著,抬起手來摸了摸她的頭,感慨道:“只有你一輩子順遂,平平安安,娘親才能不擔心。”

    雖說昭姐兒嫁過去,府裡沒有正經婆婆,也沒有什麼長輩,日子自然是順遂的,可因著這個,才更要將王爺伺候得好好的,討得王爺的歡心。女人這一輩子,若沒有丈夫的疼寵,就如那沒有水滋潤的花朵一樣,最終都會枯萎的。

    徐昭陪著自家娘親用了午飯才回自己屋裡,看了會兒書後,就繼續做起繡活來。

    以前的她,一定想不到自己會做這樣的事情。

    對於要嫁給韓子煜,徐昭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抵觸的情緒了,就像他說的,這世上,她再也找不到比他更適合她的人了。若嫁給尋常人,也不過是庸庸碌碌一生,服侍公婆,照顧夫君,還要擔心妯娌和大小姑子,那樣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恐怕每一日都是煎熬。

    徐昭做了一會兒繡活,就聽到外頭有婆子進來,說是太太叫姑娘過去。

    等她過去了,一進屋就見著自家娘親拉著嫂嫂孟氏,眼睛裡滿滿都是笑意。

    孟氏臉上帶著羞澀,分明有幾分不好意思。

    徐昭腦子轉了轉,下意識朝她肚子看去,笑著上前福了福身子,“嫂嫂可是有孕了?”

    孟氏聽著她這話,紅著臉點了點頭。

    “恭喜嫂嫂。”徐昭高興的說。

    周氏拉著孟氏好生囑咐了一番,又叫人去庫房裡拿了好些補品拿給孟氏。

    “你這是頭一胎,可得小心些,往後也不必過來請安了。若有什麼想吃的,派人告訴我一聲,我叫人給你做。”

    周氏臉上的喜悅怎麼掩都掩飾不住,徐昭站在一旁,忍不住想——果然無論古代還是現代,當娘的最想做的就是抱孫子啊!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府裡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二奶奶有孕了。對於二房來說,這絕對是件喜事,二爺成親還不到一年二奶奶就有孕了,再加上自家姑娘等及笄後就要嫁到肅王府,這絕對是雙喜臨門,錦上添花。

    消息傳到榮欣堂,徐老太太卻當即沉下了臉色。“她倒是有福氣,娶了這麼一個兒媳婦,這麼快就要有孫兒了。”

    崔菡看著徐老太太,心裡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大爺跟前可只有明哥兒一個。

    這些年雖有通房姨娘,老太太又指了個丫鬟過去伺候,可幾個人肚子裡硬是沒動靜。而明哥兒自打被大奶奶接回去後,也不知大奶奶怎麼教導的,這些年都和老太太不大親近,見了老太太就直往大奶奶懷裡鑽。

    日子長了,老太太也不像之前那般稀罕明哥兒了,總想著叫大爺跟前的通房和姨娘再生個重孫。

    “老太太也別生氣,興許生下來是個女兒呢。”十月懷胎,什麼也說不準。

    聽著崔菡的話,徐老太太面色緩和了些,想了想,卻是開口道:“孟氏如今有孕,謹哥兒屋裡也不能沒有人。世安院原先那個丫鬟,叫什麼來著?”

    崔菡立時就明白了徐老太太的意思,連忙道:“回老太太的話,是叫思雪,那思雪是二太太準備給二爺的通房丫頭,如今在世安院當值,還只是個丫鬟。”

    徐老太太聽了,看了站在那裡的崔菡一眼,吩咐道:“將我那赤金佛手的簪子拿出來,送過去賞給她。”

    崔菡聽了,忙應了一聲,找了那簪子,轉身走出屋外。

    這邊,徐昭才將嫂嫂孟氏送出去,就聽連翹進來回稟,說是老太太派菡姑娘去了世安院,賞了思雪一支赤金簪子。

    徐昭愣了愣,老太太就這麼等不及?

    “方才我私下裡問了母親的意思,母親說都依著嫂嫂。”

    “姑娘的意思是……”連翹有些詫異。

    徐昭點了點頭,之前母親原本是想讓思雪當哥哥的通房丫頭,可這些年母親的心思也轉過來了,若是嫂嫂不願意,她也不會專門給嫂嫂添堵。

    沒料到,第二天一大早,徐昭才剛起來就聽見消息,說是二奶奶將房裡的思雪開了臉,叫二爺收了房,還單獨安排了個丫鬟過去伺候。

    徐昭很是詫異,她這嫂嫂也太“賢慧”了些。

    她輕輕搖了搖頭,叫連翹伺候著梳洗更衣,收拾妥當之後,才去了正房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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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剛坐下來和自家娘親說了會兒話,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丫鬟掀起簾子,稟報道:“太太,二奶奶來給太太請安了。”

    話音剛落,就見著孟氏從外頭進來,身後跟著一個丫鬟。

    “媳婦見過母親。”孟氏福了福身子。

    “快起來,你有身孕,該多睡會兒,哪裡需要講究這些規矩。”

    周氏說著,就示意了薛嬤嬤一眼,薛嬤嬤趕緊上前將孟氏扶了起來。

    有丫鬟給她搬了繡墩,孟氏謝過,這才落坐。

    徐昭站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叫了聲嫂嫂,才又坐下。

    說了一會兒話,周氏自然而然問起了孟氏通房丫頭的事情。“聽說,你將思雪開了臉,還派了個丫鬟服侍她。”

    聽著周氏的話,孟氏臉上有些微微的僵硬,片刻才露出一抹笑意來。“媳婦身子不便,思雪原先又是在二爺跟前伺候的,有她服侍著,媳婦也能放心些。”話雖這樣說,可她心裡頭到底是酸酸的,今早將那思雪叫到屋裡,才安排下去,她心裡就像是堵著一塊石頭,怪不是滋味的。

    世上有哪個女人願意將自己的夫君分給別人?只是祖宗規矩向來如此,她幼承庭訓,熟讀《女則》、《女戒》,總不想叫別人嚼了舌根,說她是個善妒容不得人的。

    如今她有著身孕,無論如何都不能攔著不叫二爺納妾,再說,那思雪原本就是太太給二爺準備的屋裡人,倘若她裝作不知,她和太太之間,可不是有了嫌隙嗎?

    看著孟氏強撐著的笑意,周氏微微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道:“那思雪原先我也是打算給謹哥兒的,可過了這些年,我這心思也淡了。你和謹哥兒能好好的最好不過。我本來琢磨著什麼時候叫她過來,問問她的意思,也好給她找個人家嫁出去。”

    周氏的話音剛落,孟氏就愣在那裡,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震驚。回過神來,才站起來彎下了身子。“母親,媳婦並不是……”

    不等她說完,周氏就將她扶了起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主意你自己定,你若是不願意,就當沒這回事。等過些日子,我做主將思雪放出去,到底是個丫鬟,怎麼都是給她體面。你有著身孕,別為這事煩心,謹哥兒若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教訓他。”

    孟氏聽著這話,臉上不由得露出些羞澀,“二爺待媳婦很好。”

    自打她嫁進來,徐謹就日日宿在她房裡。有時候也會從外頭給她帶些點心或是些小玩意兒,這半年相處下來,她心裡頭是極知足的——女兒家,求的不就是這樣的夫君嗎?

    這回將那思雪開了臉,雖是不想叫人覺得她善妒容不得人,可心裡頭未必沒有不想委屈二爺的意思,總不能她有孕的這些日子,二爺都宿在書房吧?

    聽她這麼說,周氏才放下心來。自己的兒子她心裡頭是清楚的,平日最愛讀書,在感情上難免就淡些,當初娶孟氏的時候,他也不見得有多高興,如今兩人能和和美美、舉案齊眉,她才能放心。

    周氏又拉著孟氏囑咐了一些話,正說著,就有丫鬟進來,手裡拿著剛燉好的血燕。

    周氏便叫人放到了孟氏跟前。“這血燕是那回四丫頭進宮的時候太后賞的,如今你有了身孕,也算是有了用處。”

    血燕本就名貴,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孟氏雖是輔國公府嫡出的姑娘,也只吃過幾回,還是家裡老祖宗賞下來的。

    孟氏有些受寵若驚,才想拒絕,就聽坐在一旁的徐昭道:“母親一早就叫人燉著了,說是嫂嫂今日還會來請安,嫂嫂吃了,母親才能安心呢。”

    聽著徐昭的話,孟氏也不好再拒絕,謝過之後,才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喝了起來,見著她喝完,周氏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之後孟氏繼續陪著說了會兒話,周氏怕她累了,就叫她先回去歇著,於是孟氏福了福身子,才轉身離開,臨走的時候,周氏叫薛嬤嬤將那幾包血燕拿來,說是給孟氏補補身子。

    見著自家嫂嫂出去,徐昭微微偏了偏頭,吃醋道:“母親如今是最疼嫂嫂了。”

    周氏放下手裡的茶盞,然後才笑著道:“你呀,不過幾包血燕,就捨不得了。”

    “女兒哪裡有,不過是擔心母親這樣,嫂嫂心裡會不會覺得有壓力。”

    聽她這樣說,周氏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這些。

    “母親如今待嫂嫂好,嫂嫂興許以為是因為肚子裡的孩子,想著給哥哥生個兒子。”

    徐昭沒有將話說完,可意思卻是明白的,周氏哪裡能聽不出來?片刻才笑著道:“無妨,我哪裡會因著這事怪罪她,便是生個孫女,往後再生個兒子就好了。等明日你嫂嫂過來,我好好和她說說。”

    徐昭點了點頭,知道自家娘親能說出這些話來已經是很難得了,古人最重子嗣,總要有個兒子來繼承家業。

    說了一會兒話,徐昭才回了自己屋裡。

    等到中午的時候,就見著婢女匆匆忙忙地進來,說是宮裡來人了。

    徐昭接了懿旨,才知中秋佳節皇后娘娘辦了賞菊宴,請各家貴女到宮裡賞花。

    她皺了皺眉,心裡是不大願意去的,不知道皇后會不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可她頂著准王妃的名分,總不能避開這些,宮裡頭的宴會怎麼也是要參加的,不然就會叫人覺得她不敬皇后,不懂禮數。

    很快就到了賞菊宴的日子。

    馬車緩緩行駛,在宮門口停了下來,有婆子扶著徐昭下車,隨後在小太監的帶領下,徐昭進了宮門,走過一條長長的宮道,剛到岔路口,見著那太監繼續朝前走去,徐昭的腳步便頓了頓——這條路,分明不是去御花園的。

    徐昭雖然對宮裡的地形不怎麼清楚,可上回韓子煜帶她在宮裡走過,雖隔了好幾個月,可大致的方位她還是記得,往這邊走只會繞遠路,便是能到御花園,只怕會去遲了叫人怪罪。

    這樣想著,徐昭看著那太監的目光便帶了幾分審視。“公公,賞菊宴可是在御花園?”

    聽著徐昭的話,那太監嘴角的笑意僵了僵才解釋道:“姑娘,是肅王要見您,王爺吩咐說姑娘進宮,就叫奴才帶姑娘過去。姑娘快些,別叫肅王等急了。”

    徐昭心中先是有些詫異,等聽了他後來的話,就知道不對了。韓子煜跟前的人,哪個不是對她恭恭敬敬的,怎麼也不會對她說出怕他等急了的話,這太監,分明是在催促她呢。

    不等她開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本王倒是不知,什麼時候宮裡有你這種不知死活的奴才了?”

    徐昭轉過身去,就見著站在不遠處的韓子煜。

    那太監臉色一白,轉身就想逃走,才剛邁開步子,就被跟在韓子煜身後的沈長生一腳給踢倒在地上,發出慘烈的叫聲。

    “王爺,王爺饒命,是奴才說錯話了。”那太監不住磕頭,很快地上就滲出了一灘血跡。

    “細細審問,看是哪個指使他。”韓子煜的話音剛落,沈長生就拖著那太監下去了。

    “王爺。”徐昭細細的叫了一聲。

    “往後進宮,更要小心些。”韓子煜的臉色不大好看,不用審問也知道背後指使的人是鳳鸞宮的那位。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點了點頭,才說道:“皇后也太急不可耐了些。”

    說完就見韓子煜明顯露出幾分嘲諷的笑容。

    “可是出什麼事了?”

    “幾日前皇后求封大皇子為裕王,被父皇訓斥了。”

    宮裡頭的人都在說皇后失了恩寵,如今沒人不知道,最得皇上恩寵的是新晉的穆嬪——未有子嗣便封嬪位,可見皇上對其看重。

    聽了韓子煜的話,徐昭這才明白,為何皇后這麼著急要辦賞菊宴了。一來是為了拉攏朝臣家眷,二來是為了彰顯自己是一國之母。越是這個時候,皇后越不能低調,否則真叫人覺得她已經失寵了。

    片刻的功夫,沈長生就走過來,見著韓子煜,朝他點了點頭。

    “你親自送王妃到御花園去。”

    沈長生聽了,忙應了一聲,

    “本王去給太后請安。”韓子煜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溫柔。

    徐昭點了點頭,賞菊宴都是女眷,韓子煜自然不好出現。看著韓子煜離開,她才跟在沈長生的身後去了御花園。

    到了御花園不遠處,沈長生便告辭了。

    徐昭獨自一人走了進去,見著她出現,皇后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眼中閃過一抹怒意。

    “臣女給皇后娘娘請安。”徐昭福了福身子,恭敬請安。

    皇后看了她片刻,才將她叫起來。“起來吧。”

    整個賞菊宴,皇后跟前的嬤嬤進進出出好幾次,皇后也有些心不在焉。

    徐昭心裡知道,皇后定是打聽出來是沈長生領她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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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10: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算計她不成,又擔心事情敗露傳到皇上的耳朵裡,才會如此坐立不安。

    “早聽聞徐府四姑娘極懂規矩,又得太后跟前的嬤嬤親自教導,今兒個皇后娘娘設宴,怎麼卻是來遲了?難不成是不將皇后娘娘放在眼中?”

    說話的是戶部尚書的二姑娘方宜雪,她身著一身翠綠色的鳳尾裙,頭上插著一根翡翠鏤空雕花簪子,因著是皇后設宴,打扮得格外嬌豔。

    她的話音剛落,眾人的視線就全都落在徐昭的身上。

    自打太后賜婚,滿京城的貴女就都知道了徐府有個四姑娘,年紀雖小,卻得了太后青睞,賜婚給了二皇子。若說開始存著幾分同情和奚落,如今皇上封了二皇子為肅王,眾人心裡頭就只有羡慕嫉妒了。

    聽說,幾日前皇后為大皇子請封裕王,卻被皇上好生訓斥了一番。皇上這態度,可不是擺明瞭比起大皇子來,更中意肅王嗎?指不定,這江山社稷最後會落在肅王手中,到時候徐府四姑娘的地位定是水漲船高,旁人見了,怕就得稱一聲皇后娘娘了。

    這戶部尚書家的二姑娘真是個沒眼色的,竟問出這話來,若被肅王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麼報復她。當年她在長公主府參加宴會,因為出言不遜,被肅王叫人掌嘴的事情京城有哪個不知道?怎麼得了一回教訓,還學不了乖。

    聽著方宜雪的話,徐昭微微愣了愣,站起來對皇后福了福身子,“娘娘恕罪,方才臣女進宮是由個小太監領路的,興許才進宮不久,竟然走錯路,臣女這才來遲了,還請娘娘恕罪。”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來遲,而是皇后來早了。

    或許皇后是存了心思想要算計徐昭,可徐昭話中故意提到了那小太監,皇后知道她是被肅王跟前的侍衛護送到御花園的,本就心中有鬼,哪裡會將此事張揚開來?

    於是見著徐昭福下身子,皇后便笑了笑,溫聲道:“也不算你來遲,說起來,倒是本宮來早了。起來吧。”皇后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徐昭應了聲是,這才起身,重新坐了下來。

    見著皇后這般輕易便饒過了徐昭,方宜雪眼中閃過些不甘和憤然,才想開口,便被跟前的長姊方宜君拉住了。

    方宜君瞪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音警告道:“別胡鬧,她往後可是肅王妃。”

    不等她接話,坐在一旁的穆芷薇便笑著道:“方二妹妹沒將事情弄明白,就冤枉了徐四姑娘,實在有失分寸,幸好娘娘寬厚沒有怪罪。不然太后知道了,也是會不高興的。”

    她這話沒說完,可意思卻是最明白不過——太后派了跟前的嬤嬤到徐府教導徐昭禮儀規矩,若說徐昭不懂規矩,可不是說太后跟前的嬤嬤沒教好,又或者是太后信錯了人。

    聽著穆芷薇的話,皇后微微皺了皺眉頭,看著方宜雪的目光就帶著幾分不滿。

    方宜雪被看得身子顫了顫,咬了咬嘴唇,心裡不甘。

    方宜君見著皇后動怒,忙拉著她雙膝一曲跪在地上。“娘娘恕罪,臣女沒有管教好幼妹,請娘娘責罰。”

    方宜雪被自家長姊一拉,慌亂之下重重跪在地上,膝蓋都磕破了,很快就滲出鮮血。

    皇后看了跪在地上的兩人一眼,微微笑了笑,視線朝坐在那裡的徐昭看去。“你是不懂規矩,不過這事關係到徐四姑娘,若她不計較你失了分寸,本宮便也饒過你一回。”

    皇后這話分明是在為難徐昭,若是徐昭計較,就是失了大度,若是她不計較,這滿宮裡的人就會覺得她是個任人拿捏的,傳出去也不大好聽,便是太后知道了,也會覺得她這個准王妃綿軟了些——這宮裡頭,性子太好可不是什麼好事。

    聽著皇后的話,徐昭挑了挑眉,看著跪在地上的方宜雪,想了想才站起來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開口道:“臣女有個主意,不知好是不好?”

    皇后目光變了變,笑著點了點頭,“說來聽聽。”

    聽著皇后的話,徐昭才笑盈盈道:“今兒個娘娘設宴,方二姑娘失了分寸,擾了娘娘的雅興,不如娘娘罰她撫琴助興,若能博娘娘一笑,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徐昭的話音剛落,眾人眼中俱是露出驚訝,看著徐昭的目光也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這徐四姑娘年紀雖小,倒真是個聰慧的,也是個厲害的,她說撫琴助興,可不是將方二姑娘當做那樂妓取樂了?可偏偏卻說是因著擾了皇后娘娘的雅興,方二姑娘撫琴,是為了博娘娘一笑,彌補自己的過錯。

    這下子,眾人看著方宜雪的目光或是同情,或是奚落,只等著看她的笑話。

    察覺到四面傳來的視線,方宜雪既尷尬又難堪,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帶著幾分怒意朝徐昭瞪去。

    四目對視,徐昭淡淡一笑,開口道:“妹妹若是不願意,只當是我強求了,想來娘娘也不會怪罪。”

    到了這會兒,方宜君才見識到了徐昭的厲害,示意了自家妹妹一眼,叫她別得罪了皇后,方宜雪狠狠一咬唇,答應了。

    很快,就有太監搬來了一把朱砂琴。“姑娘請。”

    方宜雪慘白著臉,站起來坐了過去。

    “既是秋日賞菊,妹妹不如以秋字為題,彈上一曲。”說話的是鎮國公府的二姑娘穆芷薇。

    聽著她的話,方宜雪氣得身子顫了顫,恨不得上前撕碎她臉上的笑容。

    皇后瞥了方宜雪一眼,點了點頭。

    方宜雪只得接受,她心裡頭亂得很,手指放在琴弦上,緩緩抬起,輕輕一撥,空靈的聲音隨之飄出,速度緩慢,細膩多變,一唱三歎,哀婉淒絕,叫人湧起無盡遐思。

    可她才彈了幾個音,御花園裡的氣氛頓時凝固了——竟是一曲〈漢宮秋月〉。

    皇后坐在主位上,待那琴聲響起,臉色便陰沉下來,跟前的宮女和嬤嬤俱是凝神屏息,連大氣都不敢出,即便是貼身伺候她的阮嬤嬤,也一臉小心和不安。

    御花園裡除了琴音外沒有一點的聲音,正因為這樣,方宜雪那曲〈漢宮秋月〉才越發的清晰起來。

    方宜君頓時跪了下來,臉上滿是慌亂。

    見著長姊如此,方宜雪的琴音顫了顫,當即停了下來,臉上還帶著一絲不解。

    徐昭坐在那裡,嘴角抽了抽。若是沒人在,她一定要忍不住笑了。

    這方宜雪方才是不是氣糊塗了?彈什麼不好,偏偏選了一首〈漢宮秋月〉。雖說樂曲中所講的是宮女面對秋夜明月,不得君恩,可這會兒彈給皇后娘娘聽,分明是暗諷皇后娘娘不得皇上恩寵。

    “娘娘恕罪。”方宜君重重磕了個頭,肩膀顫抖著,不敢抬起頭來。

    皇后臉色鐵青,將手中的和闐白玉茶盞重重摔在地上,喝道:“好個〈漢宮秋月〉,方宜雪,你是諷刺本宮當不得這後宮之主嗎?”

    聽著皇后的話,方宜雪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心中驚懼到了極點,雙腿一軟就跪在地上。她的臉色本來就有些慘白,這下更是沒有了血色,眼中滿是慌亂。

    “娘娘恕罪,臣女是無心的。”還不是那穆芷薇說是以秋為題,她腦子裡亂得很,下意識就奏了這曲〈漢宮秋月〉。

    方宜雪聲音顫抖著,顯然是害怕到了極致。

    “來人,拉下去杖責二十,方夫人教不好女兒,本宮替她管教一回。”皇后沉聲道。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太監搬了長凳來,手裡拿著兩根兩尺長的紅漆板子。

    方宜雪整個人都癱軟在那裡,雙腿哆嗦著哭喊,“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不管她怎麼求,最後還是被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二十板子。

    她本就是養在閨閣,細皮嫩肉,哪曾經歷這樣的陣仗,打完後差點就昏死過去,動彈不得。

    那兩個太監拖著她回來,地上蹭了一路鮮血。

    待方宜雪謝恩後,皇后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叫人又將她拖了下去。

    一場賞菊宴,就這樣結束了。

    “妹妹不必自責,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等皇后的鳳駕離開,穆芷薇這才走過來,看著徐昭,語氣中滿是安慰。

    她這一開口,眾人的視線就全都落在徐昭的身上。

    徐昭笑了笑,搖了搖頭,“我哪裡會這樣想,也是她自己糊塗,姊姊說了句以秋為題,她便奏了一曲〈漢宮秋月〉。姊姊若是早知道,怕也不會如此提議,實在是湊巧了。”

    話音剛落,穆芷薇嘴角的笑意就僵在那裡,徐昭笑了笑,不等她開口,就轉身離開了。

    而她才從御花園裡出來,就有宮女上前,說是太后傳召。

    徐昭微微頷首,隨著那宮女一路往慈安宮去了。

    “太后對徐四姑娘可真是看重。”說話的是建甯侯府的嫡長女蕭思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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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穆芷薇站在那裡,聽著這話,臉色微微一變,卻是淡淡道:“姊姊這話錯了,太后若不看重她,又何苦給她賜婚。”

    聽著她的話,蕭思晴笑了笑,意味深長的道:“太后給了那徐四姑娘一段好姻緣,實在是讓人羡慕,妹妹往後啊,無論嫁到哪家去,見著這徐四姑娘都得行禮請安。當年妹妹那些話,如今還在耳中,可時移世易,到底是當不得真。”

    蕭思晴的話音剛落,穆芷薇一下子就愣住了,強忍著不安道:“姊姊這話,妹妹怎麼聽不懂?”

    蕭思晴笑了笑,帶著幾分不屑看了她一眼,“當年妹妹心悅二皇子,想要嫁給二皇子,當那皇子妃。只是我好生奇怪,明明是妹妹你動了心思,可最後被二皇子掛在城門上的怎麼會成了芷惜?”

    不等穆芷薇接話,蕭思晴就上前一步,在她耳邊意味深長道:“不知這事情若是叫伯母知曉了,到了伯母面前,妹妹會如何解釋?”

    蕭思晴這話叫穆芷薇心裡咯登一下,她穩住了心神,開口道:“大姊姊自己不檢點,才落到那樣的下場,姊姊便是和大姊姊要好,也不能隨意誣陷,弄出些莫須有的罪名來。”

    蕭思晴卻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就逕自離開了。

    她離開後,穆芷薇出了一身冷汗,有些慌亂地攢緊了手。

    另一邊,徐昭隨著那宮女到了慈安宮,剛一進去,就見著坐在椅子上的韓子煜。

    他手裡拿著一盞茶,見著她進來,眼中微微浮起一絲笑意。

    “臣女給太后娘娘請安、給肅王請安。”徐昭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太後坐在軟榻上,見著她請安,微微笑了笑,“起來吧。”說著,就叫人賜坐。

    看著徐昭的動作,她滿意的笑了笑。這孩子年紀雖小,卻是個極懂規矩的,往後煜兒便是多寵她幾分,依著她的性子,也不會失了分寸。

    “是說好好的賞菊宴,怎麼就動了板子?”

    御花園的事情還是傳到了太后的耳朵裡,只是太后想聽聽徐昭會怎麼說。

    聽著太后問話,徐昭忙站起身來,將事情前前後後給講明白了。“臣女心中不安,若是不提議叫方二姑娘撫琴,興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引得皇后娘娘動怒。”

    太后聽完她的話,看了她一眼,說道:“也怪不得你,皇后當著眾女眷的面大動干戈,哀家才覺得丟了皇家臉面。”

    徐昭聽了,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只靜靜站在那裡。

    “坐吧。”

    等徐昭坐下,太后又和她聊了幾句,就對著坐在一旁的韓子煜道:“時候也不早了,你親自將她送回府上吧,別再出了什麼岔子。”

    徐昭聽了,視線朝韓子煜臉上看了看,只見他站起身,恭敬地道:“孫兒告退。”

    “臣女告退。”徐昭福了福身子,見著太后點頭,才跟在韓子煜身後退了出來。

    “王爺今日怎麼會進宮?”徐昭知道今日是休沐之日。

    聽著她這樣問,韓子煜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然後才輕聲道:“自然是想著來見王妃一面。”

    他的話音剛落,徐昭就不爭氣的臉紅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不知怎的,自己卻忍不住笑了笑。

    說起來,她和韓子煜好像每次見面都是偷偷摸摸的。

    最先的時候,他半夜到她屋裡,之後叫長公主下了帖子,再之後有了江府、江太太,等到回京後,太后賜婚,可兩人見面的方式依舊沒有改變,不是在長公主府,就是在太后宮裡。

    徐昭覺得,這滿京城,怕也沒有這樣的事情了。

    “笑什麼,說給本王聽聽。”韓子煜出聲問道。

    徐昭抬了抬眼,才低聲和韓子煜說了。

    聽完她的話,韓子煜帶著幾分調笑意味看了過來,“如此種種,可見本王對昭兒用情至深,昭兒是該時刻念著本王的好。”

    徐昭抽了抽嘴角,某人恐怕是想多了。

    她跟著韓子煜一路到了宮門口,沈長生已經在那裡候著了。

    徐府的婆子和車夫見著肅王和自家四姑娘一塊出來,眼中有些詫異,卻不敢多嘴一句。

    徐昭剛想過去,就被韓子煜拉住了,示意跟前的太監一眼,那太監才朝車夫那走了過去。“太后吩咐,叫王爺送徐府四姑娘回府。”

    聽著這話,那兩人面露喜色,連連應了幾聲是。

    四姑娘往後要嫁到肅王府,王爺待四姑娘好,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心裡頭自然高興,只是肅王瞧著可是冷得很,方才四姑娘想要過來說話,肅王硬是沒讓姑娘過來。

    韓子煜不知道,短短一瞬間,他在徐府下人的眼中就留下了欺負自家姑娘的印象。

    於是馬車緩緩行駛,穿過長長的街道,一路朝徐府駛去,到傍晚的時候,才停在了徐府大門前。

    看門的婆子見著四姑娘被肅王扶著下了馬車,一下子就愣住了。

    “不早了,王爺回去吧。”

    徐昭福了福身子,還未轉身,就聽韓子煜道:“本王有些渴了。”

    徐昭抬起頭來看著韓子煜,不等她開口,面前的男人又低聲道:“本王可是又救了昭兒一回,昭兒難道不該以茶代酒,謝本王相救之恩?”

    韓子煜離得她很近,見著他的動作,四周便傳來好些好奇的目光。

    徐昭只得應了下來,莞爾一笑,柔聲道:“王爺,父親今日在家,可要臣女叫人去請父親過來陪王爺坐坐?王爺若是想喝酒,也是可行的。”

    韓子煜笑了笑,跟在徐昭的身後走進了大門。他用只有徐昭能聽到的聲音道:“昭兒難道不知,本王只想喝昭兒敬的酒?”

    徐昭心中腹誹,覺得一段日子沒見,這男人臉皮越發厚了起來。

    雖然韓子煜那樣說,可徐昭還是叫人稟報了自家父親。只一會兒,就有奴才帶來一句話,說是二老爺一會兒過來,叫姑娘先帶王爺到前廳坐坐。

    韓子煜聽了這話,看著那奴才的目光有些不善,那奴才身子瑟縮一下,連忙告退了。

    徐昭很不厚道地偷笑了下,卻被韓子煜抓了個正著。

    韓子煜卻不惱,來日方長,過不了多久,她就是他的王妃了。

    如今,他總要顧及著她的名聲,別被旁人隨意議論。

    其實他今日來府裡,是因著江浙總督袁成浩貪墨一事。

    此事牽扯甚多,他叫人私下查,袁成浩每年進獻大皇子的錢財,就有足足兩百萬兩。這兩百萬兩,可都是江浙地區繳納的稅銀。

    徐昭不知道他其實是為了這個來的,還怕阻止了他到自己屋裡去,讓他不高興呢,所以到了前廳後就親自泡了茶給他,心裡頭更是存了幾分歉意。

    畢竟,他送她回府是真,之前救過她好多次也是真。

    韓子煜哪裡看不出她的心思,卻沒有開口解釋,從自家王妃手中接過茶來,打開茶蓋輕輕抿了一口——太平猴魁?

    韓子煜記得自己之前叫人把茶送到了徐家,怎麼茶沒在徐昭手上?果然,自己的王妃還是要自己來疼,看看,這茶都叫別人享用了。

    徐昭哪裡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坐在椅子上也拿了一杯茶來喝。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徐昭回過頭去,就見著自家父親進來,穿著一身青色的直裰,風度儒雅,於是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站起身來。

    “微臣見過王爺。”徐秉臻連忙躬身。

    “岳父大人不必多禮。”韓子煜抬了抬手,很是自然的道。

    徐昭因著“岳父大人”四個字,瞬間有些臉紅。“女兒給父親請安。”她趕緊福了福身子,柔聲道。

    “嗯,去給你母親請安吧。”對於肅王這個准女婿,徐秉臻也有些招架不住。好在,閨女還沒嫁過去,所以還是最聽他的話。

    “是。”徐昭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退了出去。

    韓子煜摸了摸下巴,咳嗽了一聲,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徐昭則回了錦竹院,一到達就去了正屋給自家娘親請安。

    周氏見著她進來,便拉著她問起了宮宴的事情。

    徐昭這才將宮裡頭發生的事情說給了周氏聽,周氏聽了,臉色就沉了下來。“那方家二姑娘我也見過,瞧著還是個懂規矩的,怎麼做出不知輕重的事情來?”

    周氏自然不會議論皇后,只說是那方家的二姑娘不好。

    說到最後,才對徐昭道:“宮裡頭規矩大,往後你進了宮更要小心謹慎些。”

    徐昭知道,娘親是在擔心因著這事她被皇后遷怒了。

    聽著這話,徐昭只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她只告訴自家娘親宮宴上發生的事情,並沒有提及那領路的太監,實在是怕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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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賞菊宴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來,戶部尚書家的二姑娘方宜雪被皇后杖責二十,真真丟了方家的臉面。聽說方大人生了好大的氣,叫方宜雪帶著傷在祠堂裡跪了整整一個晚上。

    “也是她自己不懂規矩,白白遭了罪。”徐徽喝著茶,對著徐昭道:“你的嫁衣可繡好了?你繡工好,也該給我瞧瞧。”她笑了笑,出聲問道。

    聽她這樣說,徐昭便叫連翹將繡好的嫁衣拿了過來。

    大紅色的嫁衣,鳳穿牡丹的繡樣,徐徽一看就羡慕的道:“可真是精緻。”

    徐昭抿嘴笑了笑,就見著徐徽眼圈一紅,差點就落下淚來。

    “姊姊怎麼了?”徐昭有些詫異地道。

    其實她心裡也奇怪,今兒個徐徽怎麼回府了?總不會是因為聽到宮宴上的事情,才回府問她吧。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才回過神來,拿帕子拭了拭眼淚。

    徐昭朝連翹使了個眼色,連翹就帶著丫鬟婆子退了下去,屋子裡只留下徐昭和徐徽兩個人。

    “姊姊既然專門回府,自然是有話要說的,你我是姊妹,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的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突然跪在徐昭面前。“求妹妹救宋家一回!”

    見著她這樣,徐昭大驚,伸手想要扶她。

    徐徽搖了搖頭,流著淚道:“求妹妹應了我。”邊哭邊拉著徐昭的手,

    聽她這樣說,徐昭微微皺了皺眉,只說道:“姊姊先起來,便是有什麼事情,先好好說出來,才能想解決的法子。”說著就將她扶起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值得姊姊這般?”

    徐昭深知徐徽的性子,若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必不會這般失態,更別說這樣跪下來求她。她能猜到的多半和宋家有關……難不成,是宋承君另結新歡,身邊又有了得寵的侍妾?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若是因為一個侍妾,哪裡需要這樣?她可是聽說了,大姊姊有孕之後,就將貼身的丫鬟紫書開了臉,給了那宋承君。如今大姊姊又生了嫡子,便是哪個姨娘得寵,也威脅不了她的地位。

    “是、是那茹氏。”徐徽說著,又氣又怒,更有幾分難堪。

    徐昭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茹氏?當年皇上下旨,宋家不是將那茹氏發賣出去了嗎?

    她面色微微一變,看著徐徽的目光也變得凝重起來。“是宋家將那茹氏養在外頭當成了外室,犯了欺君之罪?”

    徐徽身子僵了一下,才哭著道:“我哪裡知道宋家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將那茹氏養在了外頭,還生了一子一女,此事若被人知道,宋家就完了。”

    此事她不敢聲張,也想著將那茹氏除掉,可若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茹氏除掉,哪裡是她一個婦人能做成的,更何況還有茹氏的一子一女。

    “姊姊想要我幫你做什麼?”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有些猶豫道:“妹妹若能求一求肅王,叫王爺將茹氏和那兩個孩子除去,此事便再沒有哪個人會知道了。”

    徐昭聽了,視線落在徐徽的身上,半晌才開口道:“這樣的事情,怎麼好叫王爺來做?再說,便是說了,王爺哪裡會聽我的。”她目光緊緊盯著徐徽,看著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王爺寵著妹妹,妹妹的話王爺定會聽的。”

    聽著徐徽的話,徐昭知道自己心底的那種不舒服是因何而來了,時移世易,兩人的情分已經變了。“姊姊不必再說,這事我是不會去求王爺的。”便是他會答應,她也不會去求。

    聽徐昭這樣說,徐徽有些詫異,臉漲得通紅,顯然沒料到徐昭會拒絕她,而且還是這樣不留情面的說出來。“妹妹……”

    徐昭不想和她多說,叫了外頭的連翹進來,開口問道:“硯哥兒可醒來了?”

    連翹一進來,就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當下便回道:“才剛醒來,吵著要叫姑娘陪他到後院玩呢。因著大姑奶奶在,太太沒叫奴婢擾了姑娘。”

    徐徽坐在椅子上,聽著這話,只感覺到格外的難堪。

    四妹妹這是在趕她走呢,可宋家的事情,若是徐昭不去求肅王,宋家日後怕就完了。便是她告訴了公公,公公叫人除掉了茹氏和那兩個孩子。倘若有一日被人揭發出來,更是罪加一等,皇上怎麼會饒過宋家?

    這事只有求肅王,往後看在肅王的面上,皇上才會網開一面,不會追究。

    想到此處,徐徽鼓足了勇氣站起身來,走到徐昭面前直直跪了下去。

    “好妹妹,求妹妹幫我這一回。”

    她這樣不管不顧跪下去,徐昭也沒伸手扶她。

    站在一旁的連翹,雖然震驚,卻也沒上前。自家姑娘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姑娘不扶大姑奶奶,自有道理,再說,大姑奶奶便是有什麼事情想求姑娘,也不該當著下人的面跪在姑娘面前,這分明是存了算計,想逼著姑娘答應。

    這樣想著,連翹看著徐徽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虧得自家姑娘念著平日裡的姊妹情分,如今卻來算計自家姑娘。前些年,若不是老爺幫大姑奶奶參了宋家一本,她如今哪裡能過這樣的好日子。

    徐昭看著跪在面前的徐徽,淡然道:“大姊姊若想將那事張揚出去,就儘管跪著。”然後示意了連翹一眼,連翹才將渾身癱軟的徐徽扶了起來。

    “大姊姊身子不適,叫個婆子送大姊姊回去吧,別叫大伯母擔心了。”說完,就轉身出了屋子。

    徐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臉色蒼白,只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難堪。

    從屋裡出來,徐昭心裡猶如堵著一塊兒石頭,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周氏見著她臉色不好,面色變了變,出聲問道:“出什麼事了,臉色這樣難看?”

    周氏揮了揮手,就叫屋子裡伺候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薛嬤嬤一人。

    徐昭想著方才徐徽說的那些話,還有她當時的神色,心裡越發不舒服了。

    待她說完後,周氏的臉色飛快地沉了下來。“這樣的事情,哪裡能到你面前說?便是王爺,也得顧及著皇上的臉色。”

    徐徽這是在害她的昭姐兒呢,若真有姊妹情分,她就不可能想著求到昭姐兒頭上。昭姐兒若真和王爺說了這事,王爺便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會覺得昭姐兒失了分寸。

    這人啊,一旦心裡有什麼嫌隙,只會越來越將它放大。

    “你做得對,這可不是小事,你一個姑娘家,哪裡能應下。”

    便是日後成了肅王妃,這樣的事情也不該管,更是不能管。徐徽嘴上說是求,可其實是逼著昭姐兒答應,而且還想將肅王當棋子使呢。這世上,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全憑你跪一跪,求一求,旁人就都該應了你?

    這天晚上,徐徽留在了府裡,沒有回宋家去。

    第二天,徐昭就聽人說徐徽染了風寒,生病了,王氏替她從外頭請了大夫來診脈。

    徐昭聽了,只愣了一下,就繼續看起了手裡的書,經過昨天的事情,她和徐徽的情分算是沒了。可是,她一點兒也不後悔。若是真有姊妹情誼,徐徽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更不會跪著求她答應。

    她氣她這點,更氣她口口聲聲說叫韓子煜除掉茹氏和那兩個孩子。她將韓子煜當成什麼人了?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便是京城裡所有人都說韓子煜生性狠戾,害死了鎮國公府的大姑娘,還時常杖斃貼身宮女和太監,她也容不得徐徽這樣看他。這樣,著實將那人給看低了。

    另一邊,王氏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徐徽,重重歎了一口氣。“我早就和你說,不該求到四丫頭的頭上去,你只要將這事情告訴你公公,你公公自會處置。”

    王氏不知道自己教導多年的徽姐兒怎麼會這般不懂事,她如今這樣做,傷了她和四丫頭的情分不說,更是留了個把柄給四丫頭。

    這樣的事情就該藏著掖著,一輩子也不叫人知道,哪裡還有往外說的道理?更何況,她跪著求四丫頭,生生就讓大房的人矮了一截。

    二房出了個肅王妃,二爺還進了翰林院,大房的地位本就有些尷尬,如今她這麼一跪,若傳了出去,這府裡上上下下該怎麼想?便是老爺知道也要生氣的。

    王氏不知道徽姐兒怎麼自打嫁到宋家,之前的聰慧就全沒了,辦出來的事情一件比一年愚蠢。若她真是個厲害的,當日就該盯著,叫宋家當著她的面將茹氏給杖斃了,若是如此,哪裡還有今日的隱患?

    只是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只能想辦法叫宋大人將人除掉,留著反而是夜長夢多。

    聽著王氏的話,徐徽面色變了變,“可日後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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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賞菊宴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了開來,戶部尚書府的二姑娘方宜雪被皇后杖責二十,真真是丟了方家的臉面。

    聽說,方大人生了好大的氣,叫方宜雪帶著傷在祠堂裡跪了整整一個晚上。

    “也是她自己不懂規矩,白白遭了罪。”

    徐徽喝著茶,對著徐昭道。

    “你的嫁衣可繡好了?你繡工好,也該給我瞧瞧。”徐徽笑了笑,出聲問道。

    聽她這樣說,徐昭便叫連翹將繡好的嫁衣拿了過來。

    大紅色的嫁衣,鳳穿牡丹的繡樣,徐徽一看就羡慕道:“可真是精緻。”

    徐昭抿嘴笑了笑,就見著徐徽眼圈一紅,差點兒就落下淚來。

    “姐姐怎麼了?”徐昭有些詫異道。

    其實她心裡也奇怪,今個兒徐徽怎麼回府了。

    總不會,是因為聽到宮宴上的事情,才回府問她。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才緩過神來,拿帕子拭了拭眼淚。

    徐昭朝連翹使了個眼色,連翹就帶著丫鬟婆子全都退了下去。

    屋子裡,只留下徐昭和徐徽兩個人。

    “姐姐既然專門回府,自然是有話要說的,你我姐妹,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的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

    突然,就站起身來,跪在了徐昭面前。

    “求妹妹救宋家一回。”

    見著她這樣,徐昭大驚,伸手想要扶她。

    徐徽搖了搖頭,流著淚道:“求妹妹應了我。”

    徐徽拉著徐昭的手,

    聽她這樣說,徐昭微微皺了皺眉,卻是說道:“姐姐先起來,便是有什麼事情,好好說出來,才能想解決的法子。”

    徐昭說著,就將她扶了起來。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值得姐姐這般?”

    徐昭深知徐徽的性子,若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必不會這般失態的,更別說,這樣跪下來求她了。

    她能猜到的,多半和宋家有關。

    難不成,是那宋承君另有新歡,身邊又有了得寵的妾室?

    可轉念一想,又覺著不對,若是因為一個妾室,哪裡需要這樣。

    她可聽說,大姐姐有孕之後,就將貼身的丫鬟紫書開了臉,給了那宋承君。

    如今大姐姐又生了嫡子,便是哪個姨娘得寵,也威脅不了她的地位去。

    “是,是那茹氏。”徐徽說著,又氣又怒,更有幾分難堪。

    徐昭聽了,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

    茹氏?當年皇上下旨,宋家不是將那茹氏發賣出去了嗎?

    徐昭想著,面色微微一變,看著徐徽的目光也變得凝重起來。

    “是宋家將那茹氏養在外頭,當成了外室,犯了欺君之罪?”

    徐徽身子僵了一下,才哭著道:“我哪裡知道,宋家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將那茹氏養在了外頭,還生了一子一女。此事若被人知道,宋家就完了。”

    此事她不敢聲張,也想著將那茹氏除掉,可若想神不知鬼不覺將那茹氏除掉,哪裡是她一個婦人能做成的。

    更何況,還有茹氏的一子一女。

    “姐姐想要我幫你做什麼?”徐昭淡淡道。

    聽著徐昭的話,徐徽才有些猶豫道:“妹妹若能求一求肅王,叫王爺將茹氏和那兩個孩子除去,此事便再沒有哪個會知道了。”

    徐昭聽了,視線落在徐徽的身上,半晌才開口道:“這樣的事情,怎麼好叫王爺來做。再說,便是說了,王爺哪裡會聽我的。”

    徐昭的目光緊緊盯著徐徽,看著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王爺寵著妹妹,妹妹的話王爺定會聽的。”

    聽著徐徽的話,徐昭知道自己心底的那種不舒服是因何而來的,時移世易,兩人的情分已經變了。

    “姐姐不必再說,這事我是不會去求王爺的。”便是他會答應,她也不會去求的。

    聽徐昭這樣說,徐徽有些詫異,臉漲得通紅,顯然是沒料到徐昭會拒絕她。

    而且,還這樣不留情面的說出來。

    “妹妹……”

    徐昭不想和她多說,叫了外頭的連翹進來,開口問道:“硯哥兒可醒來了?”

    連翹一進來,就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當下便回道:“才剛醒來,吵著要叫姑娘陪他到後院玩兒呢。因著大姑娘在,太太沒叫奴婢擾了姑娘。”

    徐徽坐在椅子上,聽著這話,只感覺到格外的難堪。

    四妹妹,這是在趕她走呢。

    可宋家的事情,若是徐昭不去求肅王,宋家日後怕就完了。

    便是她告訴了公公,公公叫人除掉了茹氏和那兩個孩子。倘若有一日被人揭發出來,便是罪加一等,皇上怎麼會饒過宋家。

    這事只有求肅王,往後看在肅王的面上,皇上才會網開一面,不會追究。

    想到此處,徐徽鼓足了勇氣站起身來,走到徐昭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好妹妹,求妹妹幫我這一回。”

    她這樣不管不顧跪下去,徐昭也沒伸手扶她。

    站在一旁的連翹,雖然震驚,卻也沒上前。

    自家姑娘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姑娘不扶大姑娘,自有道理。

    再說,大姑娘便是有什麼事情想求姑娘,也不該當著下人的面跪在姑娘面前。

    這分明,是存了算計,想逼著姑娘答應的。

    這樣想著,連翹看著徐徽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虧得自家姑娘念著平日裡的姐妹情分,如今卻來算計自家姑娘。

    前些年,若不是老爺幫她,參了宋家一本,她如今哪裡能過這樣的好日子。

    徐昭看著跪在面前的徐徽,淡淡道:“大姐姐若想將那事張揚出去,就儘管跪著。”

    徐昭示意了連翹一眼,連翹才將渾身癱軟的徐徽扶了起來。

    “大姐姐身子不適,叫個婆子送大姐姐回去吧,別叫大伯母擔心了。”

    徐昭說完,就轉身出了屋子。

    徐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臉色蒼白,感覺到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難堪。

    從屋裡出來,徐昭心裡猶如堵著一塊兒石頭,覺著有些喘不過氣來。

    周氏見著她臉色不好,面色變了變,出聲問道:“出什麼事了,臉色這樣難看?”

    周氏揮了揮手,就叫屋子裡伺候的丫鬟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薛媽媽一人。

    徐昭想著方才徐徽說的那些話,還有她當時的神色,心裡愈發不舒服了。

    待她說完後,周氏的臉色飛快地沉了下來。

    “這樣的事情,哪裡能到你面前說,便是王爺,也得顧及著皇上的臉色。”

    大姑娘這是在害她的昭兒呢。

    若真有姐妹情分,她就不可能想著求到昭兒頭上。

    昭兒若和王爺說了這事兒,王爺便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會覺著昭兒失了分寸。

    這人啊,一旦心裡有什麼嫌隙,只會越來越將它放大。

    “你做的對,這可不是小事,你一個姑娘家,哪裡能應下。”

    便是日後成了肅王妃,這樣的事情,也不該管,更是不能管的。

    大姑娘嘴上說是求,可其實,是逼著昭兒答應。而且,還是想將肅王當棋子使呢。

    這世上,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全憑你跪一跪,求一求,旁人就都該應了你。

    這天晚上,徐徽留在了府裡,沒有回宋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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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二天,徐昭就聽人說徐徽著了風寒,生病了,王氏替她從外頭請了大夫來診脈。

    徐昭聽了,只愣了一下,就繼續看起了手裡的書。

    經過昨天的事情,她和徐徽的情分算是沒了。

    可是,她一點兒也不後悔。

    若是真有姐妹情誼,徐徽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更不會跪著求她答應。

    她氣她的這點,更氣她口口聲聲說叫韓子煜除掉茹氏和那兩個孩子。

    她將韓子煜當成什麼人了?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

    便是京城裡所有人都說韓子煜生性狠戾,害死了鎮國公府的大姑娘,還時常杖斃貼身宮女和太監,她也容不得徐徽這樣看他。

    這樣,著實將那人給看低了。

    這邊,王氏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徐徽,重重歎了一口氣。

    “我早就和你說,不該求到四丫頭的頭上去。你只將這事情告訴你公公,你公公自會處置。”

    王氏不知道自己教導多年,徽姐兒怎麼會這般不懂事。

    她如今這樣做,傷了她和四丫頭的情分不說,更是留了個把柄給四丫頭。

    這樣的事情,就該藏著掖著,一輩子也不叫人知道。

    哪裡還有往外說的道理。

    更何況,她跪著求四丫頭,生生就讓大房的人矮了一截。

    二房出了個肅王妃,二少爺還進了翰林院,大房的地位本就有些尷尬,如今她這麼一跪,若傳了出去,這府裡上上下下該怎麼想?

    便是老爺知道了,也要生氣的。

    王氏不知道,徽姐兒怎麼自打嫁到宋家,之前的聰慧就全都沒了,辦出來的事情,一件比一年愚蠢。

    若她真是個厲害的,當日就該盯著,叫宋家當著她的面將茹氏給杖斃了,若是如此,哪裡還有今日的隱患。

    只是如今說這些,都沒用了。

    只能想著叫那宋大人將人除掉,留著反而是夜長夢多。

    聽著王氏的話,徐徽面色變了變:“可日後若是……”

    不等她說完,就被王氏打斷了:“這京城裡,凡事高門大戶,哪家沒有這樣的骯髒事。私下裡處置了,便也周全了。誰也不會日日盯著你,看你做什麼。”

    “你因著這事兒去求肅王殿下,別說四丫頭生你的氣,便是日後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也會震怒的。”

    天子貴胄,哪裡是輕易能利用的?

    無論王氏怎麼埋怨,自家女兒都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如今的法子,就只能想法子彌補了。

    好在,四丫頭這些年和徽姐兒交好,兩人的情分也不是假的,徽姐兒一時糊塗才做出了這種事情,若誠心道歉,想來四丫頭也不會執意要斷了這姊妹情分。

    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來。

    王氏想著,就對著躺在床上的徐徽道:“這幾日你就留在府裡,等你病好些去給你四妹妹道個歉,和她好好說。就說,你是一時糊塗,六神無主了才說出那些沒有分寸的話來,你好好給她解釋。”

    徐徽臉色蒼白,聽著王氏的話愣了一下,臉上浮起一抹猶豫之色。

    “這……”

    “你要不聽,這會兒就回宋家去,往後出了什麼事也別回府裡來。”見著她猶豫,王氏皺了皺眉,開口訓斥道。

    聽著王氏的話,徐徽咬了咬嘴唇,這才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又過了兩日,等徐徽病好了些,才去了錦竹院。

    “那日是姐姐糊塗了,才說了那些話叫妹妹難做,今個兒我來就是想給妹妹賠罪,還望妹妹大人大量,不要怪我。”

    徐徽臉上有些尷尬,之前她和徐昭如親姐妹似的,如今卻要伏低做小,過來賠罪。

    雖說那一日她跪在徐昭面前,可這會兒來賠罪,愈發的叫她沒了臉面。

    這些,只因為她這個妹妹是未來的肅王妃。

    若說之前她沒有一絲的嫉妒,只盼著四妹妹好,這會兒心裡卻是有些酸酸的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她想,不管她承不承認,她心底還是有些羡慕和嫉妒的。

    明明,之前在徐府的時候,旁人眼中只誇她,說府裡的大姑娘極懂規矩,又孝順老太太,待下人也寬厚。而說起四妹妹,不過是誇她長得好。

    那時候,父親在朝中做官,而叔父卻是外放在常州。

    府中中饋,都是母親來管著。

    從什麼時候開始,情況慢慢變了的?

    是祖母生病,派人送信到常州去。

    然後,四妹妹就跟著二太太回京了……

    誰能料到,當時在府中身份尷尬,被祖母厭惡的四妹妹,卻是個有福之人,太后賜婚,一道懿旨,四妹妹就成了人上之人,旁人見了,都得巴結奉承著。

    聽著徐徽的話,徐昭只點了點頭,轉頭叫連翹上了一盞茶。

    “這茶是父親叫人從南邊兒買的,大姐姐嘗嘗味道可好?”徐昭帶著幾分笑意,隨口道。

    然後,就將話題轉移開來,說起了京城裡的一些趣事。

    徐徽坐在那裡,見她將話題岔開,也不好再說什麼,閒聊了幾句,就告辭了。

    見著徐徽離開,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下,她二人的情分是徹底斷了。

    徐昭心裡雖然有些失落,卻是一點兒都不後悔。

    方才她口口聲聲說是道歉,說是自己那日糊塗,才說了些不知分寸的話。

    可她聽著,卻是感覺不到一點兒的真心。反而,能從她的眼中,看出一絲藏在深處的不滿來。

    既是如此,她也不必顧忌許多。

    連翹見著自家姑娘不大高興,也聽了方才大姑娘對自家姑娘說的那些話,當下只勸道:“姑娘也不必太在意,到底不是同一房的,再說,大姑娘如今是宋家少夫人,往後也不大會回府的。”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到下午的時候,就聽外頭有丫鬟回稟,說是大姑娘回宋家去了。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叫她下去了。

    這邊,徐徽坐在馬車上,臉色難看得很,一想起茹氏和那兩個孩子,心中更是膈應起來。

    其實,有些話她藏在心裡,並沒有告訴母親。

    她求徐昭幫忙,叫肅王殿下將那茹氏除去,未嘗沒有不想自己動手的緣由。

    不管是她自己派人,還是將這事告訴了公公,宋承君都會覺著害死茹氏的罪魁禍首是她這個結髮之妻。

    這些年相處下來,她已經摸透了宋承君的性子,心中便是再有什麼不滿,也從來都不會發作出來。

    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賢慧大度,溫柔體貼的。

    也因著這,宋承君對她愈發的好,便是將紫書收了房,一個月裡他也多半個月在正院歇著。

    她不想,將這一切都毀掉,叫他覺著自己的妻子是個蛇蠍心腸的。

    所以,她才費盡心思,想了這個法子,甚至不惜跪下來求徐昭。

    可偏偏,事與願違,徐昭不僅不幫她,而且還叫她丟盡了臉面。

    果然,人的身份一變,就什麼都變了。

    若沒有那道賜婚的懿旨,她相信徐昭一定不敢這樣對她。

    馬車一路行駛,很快就到了一個胡同裡,在宋家門口停了下來。

    門口的婆子見著馬車,就知道是少奶奶回來了,忙不迭拿了凳子,扶著徐徽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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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12:4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徐徽才剛回了屋裡,就聽到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丫鬟的請安聲傳了進來:“給太太請安。”

    徐徽聽著,知道是張氏來了,微微皺了皺眉。

    攤上這麼個婆婆,她這些年不知遭了多少罪,好在宋承君如今,還肯向著她些。

    只是,每每面對張氏的時候,徐徽還是覺著有些不大自在。

    張氏一進來,就叫屋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退了出去,然後才問徐徽道:“事情可辦成了?”

    見著徐徽的臉色,張氏就知道事情沒成,當下就沉下了臉來。

    “你應承的好好的,如今回徐府住了幾日,卻是連個小丫頭都說服不了,你說,你還能做成什麼事兒。”

    張氏這話,一點兒情面都沒給徐徽留。

    她的話音剛落,徐徽的臉色就變了。

    “母親說的對,是媳婦沒本事,連自家妹妹都說服不了。”徐徽看了張氏一眼,才又說道:“這事情,還是母親想法子看如何解決吧,別哪一日被有心人知道了,宋家一家子怕是都得牽連進去。”

    “你!”張氏氣的臉色鐵青,可聽著她後頭的話,心中到底是不安的,勉強壓住了自己的怒意,溫聲道:“我這不是急糊塗了,這府裡上上下下,還得靠你做主。這回不成,我看你再去求,你們雖是不是親姊妹,可我瞧著,那四姑娘也不是個狠得下心腸的。”

    正說著,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卻是宋承君從外頭進來。

    張氏愣了愣,臉色有些不大自在。

    如今,承兒還不知道茹氏的事情已經被徐徽知道了。她這當娘的,也是好說歹說才將徐徽勸住了。

    要不,鬧到老爺那裡,依著老爺那性子,指不定就將她孫女和孫兒給害死了。

    她倒不在乎一個茹氏,只是兩個孩子到底是宋家的血脈,她不能不護著。

    便是一輩子進不了族譜,也比送了性命要好。

    “兒子給母親請安。”宋承君進來,就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對著張氏請安道。

    “外頭天冷,你也不多穿些,紫書是怎麼伺候的?”見著自家兒子穿的單薄,張氏心裡就對紫書有些不大滿意。

    “是兒子自己嫌熱,才不穿的。”

    “你呀,怪會叫母親擔心。”

    張氏囑咐了他幾句,就出去了。

    屋子裡,只留下徐徽和宋承君兩個人。

    “母親可有為難你?”宋承君看著張氏離開,才上前道。

    聽著他的話,徐徽搖了搖頭,心中卻是暗暗下了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叫徐昭應了她。

    她不能叫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就這樣毀了。

    只要肅王殿下動手,茹氏和那兩個孩子的命就保不住,到時候,宋承君也怪不到她頭上,不會覺著她心狠手辣,失了善心。

    可是,到底能有什麼法子,叫徐昭應了她,答應去求肅王殿下?

    徐徽心裡有著事兒,就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宋承君見她這樣,還以為她是累了,就叫她好生歇著,自己則是去了書房。

    徐徽坐在軟榻上,斂目沉思,過了許久,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

    對啊,她怎麼忘了,從始至終,她手裡就握著四妹妹的把柄。

    這京城裡的人只知道四妹妹是因著太后賜婚,才成了日後的肅王妃的。

    可又有誰知道,徐昭和那肅王殿下,一早就相識了。而且,還見過不止一次。

    依著那肅王殿下的性子,說不定早就做出什麼事情來。即便沒有逼著四妹妹做了那男女之事,可她相信,徐昭和肅王一定是交往甚密的。

    這事情若是傳開來,定會毀了徐昭的名聲,旁人只會覺著,她是個不檢點的,小小年紀,就勾引上了肅王殿下,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段,才叫太后賜婚。

    原來,老天還是善待她的。一早,就給了她這樣的把柄。

    有這樣的把柄在,徐昭若是個聰明的,就知道該怎麼做。

    “大姑娘知道姑娘愛喝茶,正巧從南邊兒得了些好的,叫老奴給姑娘送來。”

    那婆子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看了坐在軟榻上的徐昭一眼,才繼續道:“大姑娘還說,之前聽了姑娘一番話,才幡然醒悟,所以寫了這信叫老奴給姑娘送來。”

    聽著那婆子的話,徐昭愣了一下,心中覺著有幾分古怪。

    她以為,她和徐徽之間已經沒什麼情分可言了。

    她怎麼送了這茶葉,還專門寫了信來。

    徐昭並不覺著,徐徽還會拉下臉來求她和好。

    徐昭接過信去,打了開來,細細看了起來。

    那婆子見著她打開信封,抬起頭來偷偷看了看她的臉色,心中卻是有幾分不安。

    她雖不知這信中寫了什麼,可明顯不是什麼好的。

    她從府裡出來的時候,大姑娘臉上的笑容有些怪怪的,瞧著叫人□的慌。

    見著徐昭看完信抬起頭來,那婆子忙低下了頭,小聲道:“大姑娘還說了,明日請姑娘到府上坐坐,有好些話要和姑娘說呢。”

    徐昭看了那婆子一眼,目光裡微微帶著些冷意,半晌才淡淡笑開,開口道:“我知道了,你且叫大姐姐等著吧。”

    聽到徐昭的話,那婆子愣了愣,覺著後背有些涼颼颼的,當她抬起頭來,見著徐昭臉上的笑意,才覺著是自己想多了。

    “姑娘若沒什麼吩咐,老奴就先回去了。”

    見著徐昭點頭,那婆子才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下去。

    見她走出去,徐昭將手中的信拿起來,重新看了一遍。

    “姑娘。”察覺到自家姑娘臉色不好,連翹帶著幾分擔心道。

    也不知那信中寫了什麼,姑娘看了信,面色就不對了。

    正當連翹擔心的時候,徐昭卻是笑了笑,將那信裝在信封裡。

    “你親自將這信送到肅王府上,記著,要親手交到王爺手中。”

    連翹愣了愣,才伸出手去將那信接過來,心裡卻是不解的很。

    明明是大姑娘給自家姑娘的信,姑娘怎麼會叫她將信送到肅王府,還囑咐她親手交給王爺。

    難不成,這信中的內容和王爺還有什麼關係?

    連翹心中猜測著,卻是不敢耽擱,應了聲是,就福了福身子拿著信出了屋子。

    徐昭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才又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是她低估了徐徽,她既然不惜捨下自尊跪在她的面前求她,又怎麼會想不到拿這個來威脅她呢?

    畢竟,當年她和韓子煜認識的種種,她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

    若是傳出去,對她的名聲總是不好的。

    只是,徐徽千算萬算卻是算錯了一點,就是她根本就不會去見她。

    她還沒有糊塗到送上門去叫她威脅,當然,也沒那個興致。

    她既然是韓子煜未過門的王妃,那他這個准新郎也有義務幫她解決這些糟心的事情吧。

    再說,當年的那些事情,“罪魁禍首”可是他這位王爺呢?

    徐昭不是個心狠的,可徐徽如此相逼,那就怪不得她了。

    肅王府

    韓子煜正在書房看著摺子,沈長生進來回稟道:“王爺,徐府丫鬟求見,說是王妃有信要帶給王爺。”

    韓子煜抬起頭來,看了沈長生一眼,說道:“什麼信,你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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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王妃交代,要親手交到王爺手中。”沈長生說著,面上帶了幾分笑意。他以為,王妃信中定然有什麼親密之語,所以才叫貼身的丫鬟送來,並且親手交到王爺手中。

    韓子煜瞪了他一眼,沈長生就收斂了笑意,將候在外頭的連翹給領了進來。

    連翹進來的時候,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一想到肅王殿下的那些個傳言,她心裡就愈發的緊張。

    “奴婢給王爺請安。”

    “我家姑娘吩咐奴婢將這封信交給王爺。”

    連翹說著,就從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雙手舉起。

    沈長生上前一步,拿過那封信交到韓子煜手中。

    韓子煜拿到手中,見著信封已經被打開過的樣子,微微有些詫異。

    待他拿出信,看完信中所寫,眼中已經佈滿了陰雲。

    沈長生見著自家王爺這樣,面色微微變了變,心裡實在琢磨不上來,王妃到底是寫了什麼,叫王爺這般生氣?

    按理說,不該呀,王爺對那徐府四姑娘,可是好的很,哪裡會……

    “這信,是怎麼回事?”正當沈長生琢磨著,坐在案桌後的韓子煜突然開口道。

    連翹一聽,忙回稟道:“回王爺的話,這信是大姑娘叫貼身的嬤嬤送回府上給我家姑娘的,說是叫姑娘明日到宋府一聚,姑娘也應下了,卻是吩咐奴婢將這信送到王府,親手交給王爺。”

    韓子煜聽了,點了點頭,又問道:“這幾日,府裡可有什麼事情?”

    連翹雖然緊張,卻也明白王爺問的是自家姑娘,想了想,才回道:“別的也沒有什麼,只是大姑娘回府,不知要求姑娘什麼事,還當著眾人的面跪在了姑娘面前,然後大姑娘病了幾日,前日才回了宋府。”

    韓子煜將那信放在案桌上,對著連翹道:“回去告訴你家姑娘,此事本王會處理,叫她安心。”

    “是。”連翹應了一聲,就站起身來轉身退下了。

    等到了殿外,她才發現後背的衣裳已經被打濕了,手心裡也全都是冷汗。

    沈長生見著自家王爺臉色陰沉的樣子,就知道王爺是真的生氣了。

    韓子煜將信遞到沈長生面前,沈長生愣了愣,不知該接還是不接。

    “無妨。”

    聽著韓子煜的話,沈長生才將那信接過來,待看完手中的信,這才明白王爺為何會這般生氣了。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而那徐府四姑娘就是自家王爺的逆鱗。

    那宋家少夫人,膽敢拿這事兒來威脅王妃,不知是膽子太大,還是根本就不知死活呢。

    沈長生已經預想見,那宋家少夫人的下場了。

    “王爺。”

    “請宋大人到本王府上來,本王要和他好好聊聊。”

    韓子煜看了站在那裡的沈長生一眼,才又吩咐道:“其餘的事情,你看著去辦。”

    沈長生聽了,點了點頭,不等他離開,又聽自家王爺道:“這等長舌之人,往後就別叫她開口說話了。”

    從殿內退了出來,沈長生就派人去宋家傳話了。

    然後,才叫了孫誠和趙青過來,商量著事情該怎麼辦。

    三個人都是韓子煜跟前的侍衛,可論整人的心思,還是沈長生最厲害。

    宋府

    徐徽跟前的大丫鬟紫香指揮者小丫頭擺好了飯菜,然後對著徐徽道:“飯好了,奶奶過來用吧,看了一下午帳本也累了。”

    徐徽放下手裡的帳本,由丫鬟扶著到了桌前。

    “少爺可還在書房?”徐徽隨口問道。

    她的話音剛落,紫香的臉色就變了變,屋子裡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全都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好半天,紫香才支支吾吾道:“少爺,少爺下午就去了姨娘院裡。”

    見著徐徽臉色不好,紫香不敢再說下去。

    其實,徐徽不知道她回去徐府一段時間,紫書已經漸漸得了寵,宋承君每日都要過去陪她用飯。

    相信用不了多久,姨娘就有身孕了。

    這些事情府裡個個都知道,只是下頭的丫鬟婆子不敢告訴她罷了。

    聽著紫香的話,徐徽就冷下臉來,將手中的筷子重重擱在桌上。

    “奶奶也別生氣,少爺不過是陪著姨娘用飯,等會兒還是要來奶奶這裡的。”

    徐徽聽了,臉色才緩和了些。

    可等到晚上掌燈的時候,也沒見著宋承君過來。

    徐徽強忍著心中的酸意,到底沒派人再去打聽。

    她不想叫宋承君以為她是個善妒之人,看了會兒書,洗漱之後就歇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有丫鬟進來伺候,等到了屋裡,卻是瞧見徐徽躺在床上。

    衣服散落一地,徐徽肌膚上青青紫紫,駭人得很,床沿上還留著一條男人的汗巾子。

    瞧見這個情景,那丫鬟忍不住尖叫出來,拔腿就往外頭跑。

    “不好了,不好了,少夫人……”那丫鬟語無倫次,不知該怎麼說。

    心裡也不清楚少夫人到底是遇上了採花賊,還是……

    丫鬟婆子聞聲跑進了屋裡,見著屋裡的情景,也都驚嚇到不行。

    剛好姨娘紫書過來請安,瞧見屋裡的情景,低聲和跟前的小丫鬟說了幾句,只一會兒工夫,張氏就得了消息,帶著宋承君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她進來的時候,見著屋裡的情景,身子晃了晃,差點兒就暈倒過去。

    到中午的時候,京城裡就有流言傳出,說是禮部尚書府的少夫人被人給玷污了。

    消息很快就傳了開來,傳來傳去,又傳出了另一個版本,說是根本就不是被玷污了,而是那徐家大姑娘偷漢子,被人給發現了,堵在了屋裡頭。

    消息傳到徐府,王氏深知自家女兒定是被人給害了,當即就想帶著兩個婆子去宋府。

    還沒動身,就見著一個丫鬟慌慌張張跑了進來,那丫鬟竟是大姑娘陪嫁的丫鬟紫香,一進屋,紫香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太太快去看看大姑娘,方才大姑娘喝了一碗藥,也不知怎麼回事,竟是啞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奴婢趁著沒人注意才偷偷跑出來,太太快去救大姑娘。”

    王氏聽了,臉色一下子慘白,腳下一軟,差點兒就跌到在地上,幸好大奶奶房氏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

    “走,陪我去宋府,我的徽姐兒可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姑娘,大姑娘出事了。”

    徐昭看了她一眼,連翹才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如今京城裡都傳了開來,說是大姑娘被人給糟蹋了。有的還說,是大姑娘自己不尊重,做了些沒有臉面的事情,叫人給堵在了房裡。”

    徐昭聽著,就知道這事情是韓子煜弄出來的。

    不等她開口,就見著瑞珠進來,匆匆忙忙走到徐昭之前回稟道:“姑娘,方才奴婢瞧見大太太和大奶奶出了府,叫了人來問,才知是大姑娘不知怎麼,喝了一碗藥給啞了。”

    聽著瑞珠的話,徐昭心裡咯登一下。

    啞了?

    聽到這消息,她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有些詫異,可詫異之後卻並沒覺著愧疚。

    興許,她骨子裡天生就是個涼薄的人。

    雖然這樣想著,可當連翹和瑞珠退下去後,徐昭拿起桌上的書來,卻始終看不到心裡去。

    她心裡像是堵著一塊兒石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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