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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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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瓷 - 後宅好日子(卷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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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13: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時移世易,誰也沒有想到,她和徐徽會變成如今這樣。

    這邊,王氏帶著兩個婆子和大奶奶房氏一路趕到了宋府,剛從馬車上下來,王氏就忙不迭朝後院走去。

    宋家的人見著王氏到來,也不覺著詫異,可因著是件醜事,到底沒人敢上前,和王氏說話。

    只一會兒工夫,一行人就到了正院。

    院子門口守著兩個身材粗壯的婆子,王氏一看,就知道自家徽姐兒是被人給禁足了。

    “讓開!”王氏厲聲道。

    “徐家太太不要生氣,老奴也是聽吩咐辦事,我家太太吩咐了,若是您過來,就叫老奴領您到榮槐院去。少夫人這裡,還是先不見了。”

    那婆子的話音剛落,張氏的臉色就陡然鐵青,身子都顫抖著,揚手就給了那婆子一個耳光。

    那婆子不妨她會動手,臉上硬生生挨了一個耳光,片刻的功夫,臉頰就紅腫起來。

    那婆子在宋家也是有臉面的,如今挨了打,便一手捂著臉,開口奚落道:“徐家太太可別忘了,這是宋府,便是老奴有什麼錯處,也輪不到您動手。”

    “還當少夫人怎麼做出這樣不知羞恥的事情,原來是因著徐家太太您。”

    王氏被她的話說的臉色鐵青,示意了身後的兩個婆子一眼。

    那兩個婆子也是身強力壯,平日裡又是做慣了粗活,力氣不是一般的大。

    幾下就將門口的兩個婆子推到了一旁,王氏帶著人走了進去。

    那兩個婆子幾見此情景,臉色變了變,忙不迭去了榮槐院,去稟告自家太太了。

    王氏進去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裡除了一個丫鬟外,竟連一個伺候的都沒。

    徐徽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厲害。

    見著她進來,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是身子沒了力氣,倒了下去。

    “我的兒,好好的怎麼成了這樣?”王氏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上前將徐徽摟在了懷中。

    徐徽流著淚,嘴唇動了動,努力發聲,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姑娘怎麼會啞了?”王氏對著跟前的丫鬟沉聲道。

    那丫鬟一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太太明鑒,出了這樣的事情,姑娘一下子就病倒了,府裡的人向來拜高踩低,想弄一副藥都做不到。好歹求著,才叫廚房的人送來了一服藥,哪曾想,姑娘喝了就成這樣了。”

    “太太請了大夫來,大夫說是大姑娘急怒攻心,才成了這樣。”

    王氏聽著她的話,又看了站在那裡的紫香一眼,見著紫香點了點頭,才叫那丫鬟起來。

    不等王氏繼續問,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張氏帶著人從外頭走了進來。

    見著王氏,張氏只出聲道:“親家母怎麼過來了?”

    王氏臉色鐵青,惱怒道:“我好好的徽姐兒,怎麼出了這樣的事情?”

    張氏一聽,臉色也不好道:“這就要問親家母了,也不知親家母是怎麼教導的,竟然叫她做出這種事來。”

    張氏朝身後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就從懷中拿出一條汗巾子。

    “親家母且瞧瞧,這個是什麼?”

    王氏一瞧,就愣在了那裡,那汗巾子上,儼然繡著一個“徽”字。

    可一看,就是男人用的汗巾子。

    王氏的臉色變了變,卻是強忍著不安道:“一條汗巾子,能當什麼證據,怕是旁人拿出來陷害徽姐兒。”

    王氏的話音剛落,張氏的眼中就掠過一抹嘲諷。

    “如今可是說什麼都沒用了,只一點是明明白白的,那就是我這兒媳婦失了清白,我宋家也會跟著叫人嗤笑,壞了名聲。”

    話音剛落,王氏就愣在了那裡。

    “親家母這話是什麼意思?姐兒是在你宋家受了害,難不成宋家還要把她趕出去?”

    王氏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是沒多少底氣的。

    這世道對女人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哪家的媳婦被人給糟蹋了,等著她的只能是一條死路。

    光是那些流言蜚語,就會逼死她。

    倘若宋家將徽姐兒給休了,徽姐兒這輩子可就完了。

    正說著,外頭突然傳來一陣稟告聲:“太太,老爺來了。”

    張氏聽著這話,眼中有些詫異,顯然是沒想到自家老爺會這個時候過來。

    平日裡,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情老爺都不插手。

    怎麼這回,卻是親自過來了。

    這樣想著,卻是迎到了門口,見著宋安邦從外頭進來,福了福身子叫了聲老爺。

    王氏也站起身來,臉上卻是有些緊張。

    徽姐兒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這宋大人會如何處置。

    “既然親家公也過來了,我這當母親的只想替徽姐兒辯解一句,徽姐兒是我親生的,自幼教養在身邊,怎麼也不會做出那種不知臉面的事情來。”

    “她這回,定是被人給害了。”

    宋安邦聽了,點了點頭,半晌才開口道:“宋家會留她在府裡。”

    宋安邦歎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只是她到底失了清白,實在不好再做承君的正室。”

    宋安邦這話一出口,王氏的臉色驟然大變。

    這意思,是要讓她的徽姐兒委屈,當那妾室,好讓宋承君再娶一房正室進來?

    只一想著,王氏心裡的火氣就忍不住冒上來。

    她的徽姐兒,怎麼能受這種委屈,怎麼能為人妾室?

    張氏聽了,一時也愣住了,依著她的想法,是想將叫承君將徐徽給休了。

    好好的,老爺怎麼會……

    “老爺。”

    張氏剛出手,就聽宋安邦道:“好了,徽姐兒也給宋家生了個兒子,便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宋家也不能趕她出去。”

    宋安邦說著,才對著站在那裡的王氏道:“親家太太也好好想想,若是覺著此事可行,那就這麼辦。”

    “若是不行,親家太太也可將人接回徐府。”

    宋安邦說完這話,就起身離開了。

    “老爺!”張氏叫了一聲,心裡是不大願意將徐徽留在府中,冷冷看了床上的徐徽一眼,才追了上去,一路到了書房。

    才進了書房,宋安邦就揚手給了她一個耳光,直將張氏打的跌倒在地上。

    張氏被他這一耳光大愣了,自打她嫁到宋家,老爺就從沒對她動過手。

    她心裡委屈著,剛想開口,就見著宋安邦帶著幾分陰狠的目光看著她。

    “蠢貨,你自己想死也別連累宋家一家子!”

    “老爺,妾身不知……”

    “茹氏是怎麼回事?”

    宋安邦的話音剛落,張氏就滿臉震驚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些慌亂。

    “說!”

    張氏哆嗦了一下,過了好半天,張氏才將事情解釋明白。

    原來,她原本是想叫人將茹氏發賣的,可偏偏宋承君跪下來求她,說是茹氏若是因為他死了,他就要出家當和尚去。

    張氏拗不過兒子,心裡也對徐徽這個兒媳婦不大滿意,想著給她添堵,所以才背地裡叫人將茹氏安排在了郊外的一個莊子上。

    等到半年後,才偷偷將人接回了京城,尋了個院子住了下來。

    這些年,宋承君時常過去,茹氏有孕後,她也想過將那孩子打掉,可那是她的親孫兒,她最後還是沒狠下心動手。

    只是孩子漸漸大了,才後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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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14:1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老爺,是妾身一時糊塗了,可那孩子也是宋家的血脈。”

    宋安邦惱羞成怒,一手就扼住了她的脖子。

    “記著,沒有茹氏,也沒有那兩個孩子,這事情,往後再不許提。”

    看出宋安邦眼中的決然,張氏身子一軟,就癱軟在地上。

    只過了一日,就傳來消息,說是宋家不打算休了兒媳婦,只是為了宋家的名聲,往後徐家大姑娘只能降為妾室。

    消息一出來,京城裡好些人都詫異了,好些人說這宋家厚道,若是換了別家,指不定會將兒媳婦給逼死。

    經此一事,宋家不僅沒有被人嗤笑,竟然博了個厚道的好名聲。

    徐昭聽到消息,只微微歎了一口氣。

    這對徐徽來說,可能是最好的結局了,她也不想見著徐徽被逼死。

    事情就這樣平息下來。

    徐徽卻是在她搬出正院後才慢慢想明白,她遭受的這一切噩夢,很可能都是徐昭害的。

    不然,怎麼會好好的,就遭受了這樣的事情?

    徐徽緊緊握著手,指甲都刺到了手心,滲出鮮血來。

    她的四妹妹,虧她之前對她那麼好,如今才知道,她不僅不肯幫她,反而還想著要將她置於死地。

    原來,這些年,她根本就是看錯了人。明明,只要她答應她,去求肅王殿下,她就不會寫信威脅她。

    那麼簡單的事情,她為何就是不願意,她根本就是端著准王妃的架子,不願意受一點兒委屈。

    一切,都是她害的。

    轉眼就到了年底,府裡的事情多了許多,雖說有嫂嫂孟氏在,可因著有孕在身,周氏怕她傷了腹中的孩子,並不叫她操心。

    所以,這一年也和往年一樣,徐昭跟著周氏忙了近一個月,才將送禮的清單給寫好,叫下頭的人去採買,又給底下的丫鬟婆子發了年節例錢。

    很快就到了除夕。

    爆竹聲辟裡啪啦響起來,年夜飯擺在榮欣堂,許是沾了節日的氣氛,一頓飯倒是吃的和睦熱鬧,只是快散席的時候,老太太問起了徐茵,說是不知她過的好不好,要不要將她給接回來。

    老太太這樣說,三太太也跟著說是寺廟裡日子清苦,五姑娘身子弱,便是有什麼錯處,在那裡住了大半年,也算是懲戒了。

    “叫母親掛心了,等開春了,媳婦就派人將她接回來。”

    徐昭聽著自家娘親這樣說,心中有些詫異。

    等散席後回了錦竹院,徐昭才知道了其中的緣由,原來兩個月前,忠意伯拖了官媒,上門求親,說是要為府裡的二公子求親,求的便是徐茵。

    徐昭聽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忠意伯的二公子。

    “是個庶出的,不過秉性不錯,書讀的也好。”

    “娘親可應下了?”

    周氏點了點頭:“你五妹妹也該是時候定親了,這會兒定了親,等明年及笄就能嫁過去。”

    “她不懂事,等嫁人了,換個環境,興許能好些。”

    徐昭微微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想著,徐茵心氣兒高,怕是不知瞧不瞧得上這忠意伯家的二公子。

    關鍵,那二公子是庶出的,徐茵這輩子,最恨的便是這庶出的身份。

    之後的幾日,徐昭跟著周氏去了各家拜年。

    等到正月初八的時候,宮裡頭的太后派人送來了賞賜,是一匣子內造的珠花。

    “太后說了,正月裡事多,姑娘就不必專門進宮謝恩了。”

    徐昭點了點頭:“勞煩公公跑這一趟。”

    那公公得了賞銀,欣然而去。

    等回了屋裡,徐昭才將那匣子打開,裡頭放著六個做工精緻的珠花。她挑出兩個珠花來,叫人給六姑娘送去。

    三姑娘那裡,她親自拿了兩個,送了過去。

    這些年,三姐姐在府裡過的很是辛苦,三姐姐比她大兩歲,可到如今都沒定了親。

    吃穿用度,也比不得原先嬸子沒去的時候。

    徐昭知道她心中鬱結,所以沒事的時候也時常過去陪她說說話。

    “姑娘,四姑娘來了。”門口的丫鬟見著她過來,福了福身子,掀起簾子朝裡頭回稟道。

    徐佩正坐在軟榻上繡著花,見著她進來,眼底露出一抹笑意來。

    “外頭天冷,四妹妹怎麼過來了,也不怕凍著。”

    徐昭走到軟榻上,將那匣子打開,笑著道:“太后賞了一匣子珠花,六妹妹那裡我派人去送了,想著左右悶在屋裡也無事,就過來和三姐姐說說話。”

    徐佩見著匣子裡的珠花,拿出來看了看,笑著對徐昭道:“我可是沾了妹妹的光了,不然,哪裡能見著這樣的好東西。”

    “姐姐慣會取笑我。”

    徐佩看了她一眼,才輕輕歎了口氣道:“我如今這樣,哪裡還有資格取笑旁人。”

    徐昭聽了,愣了愣,不等她開口,就見著徐佩搖了搖頭,說道:“瞧我,說這些做什麼,反倒壞了妹妹的好心情。”

    “伯母可當真要將五妹妹接回來?”徐佩將話題轉移開來。

    徐昭點了點頭,又將那忠意伯二公子求親的事情說給了徐佩聽。

    “五妹妹心氣兒高,也不知滿不滿意這門親事。”徐昭皺眉道。

    徐佩聽了,微微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說,那忠意伯庶出的二公子配五妹妹,也算是門當戶對。五妹妹若是不願意,哪裡還能找見更好的。”

    “到底,她是庶出的,性子又是那樣,能有這樣的親事,已經算是造化了。

    正說著,就聽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丫鬟進來,走到徐佩跟前回稟道:“姑娘,大姑娘回府了。”

    徐佩一聽,就愣住了。

    徐昭也詫異道:“誰陪著大姑娘回來的?”

    那丫鬟遲疑了一下,才回道:“回姑娘的話,是……是大姑爺。”

    聽著這話,不僅是徐昭,徐佩也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出了那樣的事情,徐徽從宋家的少夫人降為妾室,搬到了偏院去住,怎麼才幾個月的功夫,她就能叫宋家大少爺陪她回府。

    徐佩揮了揮手,那丫鬟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

    這邊,王氏見著宋承君送徽姐兒回來,愣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小婿給岳母請安。”那宋承君拱手道。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格外的詭異。

    王氏將視線落在徐徽身上,只見徐徽對那宋承君笑了笑,那宋承君就對王氏說有事先回去,等會兒再過來接徐徽。

    等到宋承君離開,王氏才將屋裡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打發出去,拉著徐徽到了書桌前。

    “我的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怨不得王氏詫異,實在是出了那樣的事情,她的女兒再厲害,也不可能得寵了。

    如今的情形,只叫人覺著奇怪,難不成那宋家大公子,一點兒都不介意徽姐兒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情。

    徐徽拿起筆來,將事情給寫了下來。

    原來,是徐徽暗地裡買通了人,叫他裝作賊人作勢去殺宋承君,情急之下,她替宋承君擋了一劍,鮮血流了一地,養了兩個多月才能下地。

    王氏一看,臉色就嚇得慘白。

    她將徐徽的衣裳解開,才見著她胸前一道清晰的傷疤,格外的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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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14: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當下,王氏就忍不住落下淚來。想到之前徐徽給她寫的信,信中的那些內容,就愈發的覺著自家徽姐兒可憐了。

    好好的宋家少夫人,如今卻是要用自己的性命來爭寵。

    足以想見,這幾個月她在宋家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徐徽遞了一張紙過來,上頭寫著:“母親不必傷心,要達到目的,總要狠得下心。”

    王氏一聽,伸手就將她摟在了懷中。

    “這樣也好,得了恩寵,你又有兒子傍身,往後便是宋家娶進人來,你的地位也是穩固的。”

    “聽娘一句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別再想著和四丫頭過不去了。她背後有肅王,肅王又深得皇上看重,你根本就鬥不過她去。再說,你還有哥兒,你便是不為自己想,也要替孩子想想,別叫他小小年紀,就失了親生母親。”

    徐徽身子顫了顫,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徐徽陪著王氏用了午飯,到傍晚的時候,才被宋承君接了回去。

    “太太,大姑娘心裡委屈,太太那些話,怕是傷了大姑娘的心。”方才,大姑娘走時,臉色可不怎麼對。

    王氏聽了,重重歎了口氣。

    “我哪裡不知道她委屈,只是,我再疼她,也不能為了她,得罪了肅王去。”

    “如今,朝廷裡早有傳言說皇上有意立肅王為太子,繼承大統。老爺說的對,總不能為了一個嫁出去的閨女,害了觀哥兒。她便是再苦,也總是女兒家的事情。這一房,往後總得靠大少爺的。”

    “再說,她既能重新得了宋家大少爺的喜歡,又給宋家生了個兒子,往後的日子總不會太難。”

    “太太說的是,當以大局為重。”

    王氏揉了揉太陽穴,心裡也是難受的很,說句實在話,她心裡也是怨四丫頭的,怪她這般不留情,不顧她和徽姐兒這些年的姐妹情分。

    可那又能怎麼樣,等她及笄,往後就是肅王妃,若是肅王更進一步,她就是入主中宮的皇后娘娘。身份地位,更是旁人不可及。

    若是得罪了她,往後觀哥兒還有什麼出路?她們這一房,原本就尷尬,如此,只能委屈了徽姐兒。

    快到元宵節的時候,韓子煜寫了信來約了徐昭去看燈。

    周氏知道了,說是叫徐謹這個當哥哥的陪著她。

    這樣,外人見了,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徐昭想著,也只能這樣了。

    很快,就到了元宵節,徐昭才收拾妥當,徐謹就從外頭進來,對著她低聲說了幾句。

    徐昭聽了,臉上有些發熱。

    她沒想到,韓子煜已經在外頭等著了,明明信上是說在醉仙樓見面的。

    兩人出了府,剛出去就見著停在不遠處的馬車。

    徐謹扶著自家妹妹上了馬車,猶豫了一下,自己才又上去。

    “王爺。”

    韓子煜嗯了一聲,目光就落在了徐昭的身上,見著她一身打扮,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馬車停在路邊,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掛著各色的燈,猶如進入了燈海中。

    徐昭眼中一亮,才想朝前走去,就被一隻大掌拉住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被韓子煜拉著進入了人群中。

    徐謹無奈笑了笑,他這大舅子,也怪可憐的。

    各色的花燈高懸街頭,五彩繽紛,皓月當空,舞龍舞獅,小孩子手中提著花燈,四處奔跑,熱鬧非凡。

    “真漂亮!”徐昭看著各色的花燈,忍不住讚歎道。

    韓子煜聽了,笑了笑,眼中都是寵溺。

    “喜歡就買回去。”

    不等徐昭開口,韓子煜就指了指掛在最高處的那個宮燈。

    那攤販老闆一見著,忙笑著道:“您真是好眼光,這宮燈是玻璃做的,是個稀罕物。”

    徐昭一聽,不由得抬起頭來看了那花燈一眼,在古代玻璃是極為少見的,哪怕是勳貴之家,也很難找出一件來。

    見著徐昭感興趣,那攤販忙踩在凳子上將那花燈拿了下來,動作很是小心,生怕給打碎了。

    “姑娘您瞧,這花燈別處可是找都找不出來。”

    徐昭拿在手中,才瞧見這是一盞錫制的圓柱形六角花燈,鎏金設計,上頭有十二面玻璃,每塊兒玻璃上都描繪了花鳥圖案,六角懸著四穗墜,底部還有鏤空的花紋,雕刻著麒麟,寓意福瑞吉祥,裡頭都設置了鐵制的燭臺,當真是格外的精緻。

    瞧著徐昭臉上的神色,就知道她有多喜歡了。

    韓子煜拿出一個銀元寶,放在攤販手中。

    那攤販愣了愣,笑的嘴角都快咧開了,一面將那銀元寶揣入懷中,一面將一旁的一個木制的花燈拿了下來。

    “這盞木質花燈是村裡的老漢親手刻的,幾輩人的手藝了,今個兒全當謝您的賞了。”

    這木質花燈最是普通,可難得的是上頭雕刻了幾個人在鬧花燈的情景,格外的生動。

    韓子煜點了點頭,將那木質花燈拿給了徐昭。

    徐昭朝那攤販道了謝,欣喜的看著手中的兩個花燈。

    “這麼高興?”韓子煜見著徐昭這樣高興,心想還真是小孩子。

    徐昭彎了彎嘴角,下一刻卻是轉頭朝韓子煜看去。

    “王爺剛才在想什麼?”

    她總覺著,他方才話中總有一種取笑她的意思。

    韓子煜摸了摸鼻子,不禁失笑,道:“昭兒如今,這麼瞭解本王了。”

    韓子煜笑著看著她,語氣中帶著幾許得意,眼睛深處都是笑。

    徐昭聽出他話中的得意,卻是開口道:“是啊,王爺怎麼說都對。”

    街上很是熱鬧,徐昭也不怕被人聽到。

    徐昭說完,就腳步輕快地朝前走去,迎面走來一個女子,差點兒就撞了上去。幸好韓子煜眼疾手快,伸手將她拉了過來。

    那女子一點兒抱歉的意思都沒有,看了徐昭一眼,就瞧見了徐昭手中的那盞六角宮燈,眼中頓時一亮。

    “將這花燈賣給我吧。”

    聽著那女子的話,徐昭皺了皺眉,就想朝前走去,卻被那女子攔住了。

    那女子從荷包裡掏出幾兩銀子,遞到徐昭面前。

    “給,買個花燈足夠了吧。”

    徐昭看了她一眼,對於這種刁蠻任性的人,她根本就不想多說。

    那女子見她不接銀子,頓時就惱怒了,遲疑了一下,從手腕上褪下一隻羊脂玉鐲子。

    “這個足夠了吧,我瞧著這花燈好看,要不然也不會給你這個,你可不能不識好歹。”

    徐昭差點兒被她的話氣笑了,這姑娘,也不知是哪家的,真夠奇葩的。

    “不賣,再有十個鐲子都不賣,姑娘請讓開。”

    徐昭說完,就要朝前走去,那姑娘臉上露出怒意來,伸手就要拿徐昭手中的花燈。

    哪曾想,卻是在碰到的那一瞬間,手腕一痛,發出一聲慘叫。

    低頭一看,就見著打中她手腕的是一塊兒小小的碎銀子。

    她猛地朝韓子煜這邊看了過來,猜出是他動的手,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不等她開口,身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兩個身著錦衣的男子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身著翠綠色衣裙的女子。

    “表哥,他們欺負人,還把我打傷了。”

    那女子抬起手腕,儼然一片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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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聽著這話,身著寶藍色錦衣的男子皺了皺眉,就朝徐昭和韓子煜看去,見著二人衣著華麗,才變了變臉色。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女子低著頭,不說話。

    那男子的視線轉移到身後的丫鬟身上,那丫鬟身子瑟縮一下,才開口道:“表姑娘瞧中了那盞六角花燈,要和這姑娘買,這姑娘不同意才起了爭執,怨不得表姑娘的。”

    聽著這話,那身著寶藍色錦衣的男子瞪了自家表妹一眼,才上前一步,對著韓子煜拱了拱手。

    “表妹小孩子脾氣,不懂事,還請兄台不要怪罪。”

    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這六角宮燈在下可否買下,兄台出了多少銀兩,在下願意五倍買下。”

    這會兒,徐昭總算是知道這姑娘為何這麼刁蠻任性了,這表兄妹二人,還真是叫人大開了眼界。

    韓子煜冷笑一上,便冷冷開口:“如此不懂規矩,不知是哪家的。”

    那男子一聽,不由得惱怒起來,突然就變了臉:“哼,不識好歹,別人想要這銀子本公子還不給,別是想獅子大開口,撈一筆吧?告訴你,這京城裡還沒人敢對本公子這樣。宮裡頭那位皇后娘娘,可是本公子的姑姑。這天下,該有一半是我俞家的。”

    韓子煜聽了,眼中微微露出一抹深意。

    那男子見著,還以為他是嚇怕了,當即就得意的笑起來,上前就要拿走徐昭手中的花燈。

    才剛邁出一步,不妨韓子煜一腳踢過去,將他踢倒在地,半天都沒起來。那男子氣急敗壞,抬起頭來朝著韓子煜瞪了過來。

    不等他開口,就被韓子煜冷冽的目光嚇的哆嗦了一下。

    “本王倒想知道,這天下怎麼就成你俞家的了,皇后娘娘可真是有個好侄兒。”

    韓子煜冷冷一笑,不顧那男子的臉色,就拉著徐昭徑直走開了。

    那男子愣了好半天,身子一哆嗦,道:“肅……肅王。”

    才剛說完,臉色一下子就慘白了,不會的,不會的,肅王怎麼會來這燈會。

    那男子拚命的安慰自己,心裡卻是已經怕到不行。

    他說了那不知死活的話,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裡,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那刁蠻跋扈的姑娘名叫齊臻,看著韓子煜離開的背影,臉色突然就紅了。

    肅王,原來他就是肅王殿下,和傳言重一點兒都不一樣。

    一行人得罪了肅王,也不敢在此逗留,匆匆忙忙回府去了。

    這邊,徐昭卻是偷偷看了好幾遍韓子煜的臉色,卻見他臉色如常,並沒有生氣。

    “怎麼總盯著本王看,可是心悅本王。”

    聽著韓子煜的話,徐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辯解道:“才不是盯著你,王爺定然是看錯了。”

    “哦,那昭兒是在看別人?”韓子煜挑了挑眉,問道。

    這句話剛出口,徐昭就能感覺到她若說是,一定會被韓子煜懲罰的。

    於是,很不爭氣搖了搖頭。

    韓子煜見著她這樣,忍不住笑了笑:“是本王多慮了,昭兒自然只想著看本王。”

    徐昭沒好氣瞪了韓子煜一眼,這男人,怎麼什麼時候都不忘記調戲她呢。

    惱怒之下,徐昭便起了壞心思,將手中的兩盞花燈遞給了韓子煜。

    “王爺可否幫忙拿著,我有些累了,拿不動了。”

    這街上,可少有男子拿著花燈,都是姑娘家喜歡的,尤其,他這樣的相貌,拿著兩盞花燈在路上走,一定會引來注目。

    還以為韓子煜會拒絕,沒想到他只是勾了勾嘴角,笑道:“王妃吩咐,本王樂意之極。”

    說著,就伸手將那兩盞花燈拿了過來。

    他一身錦衣華服,身材修長,周身散發著一股貴氣,一看就讓人挪不開眼睛。

    雖然手裡拿著兩盞花燈,卻依舊雍然自若,一路上,更是引來不少注目。

    見著跟在韓子煜跟前的她,旁人羡慕有之,嫉妒有之,更有甚者,上前搭訕,幾次之後,徐昭就將那花燈拿了回來。

    這男人,實在是太招花引蝶了。

    “昭兒不是累嗎,本王拿著就好。”韓子煜輕笑一聲,道。

    徐昭看了他一眼:“王爺是覺著前來搭訕的小娘子還不夠多?”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韓子煜輕笑出聲,一動不動看著徐昭。

    “哪家的小娘子都入不了本王的眼,昭兒用不著吃醋。”

    聽著他的話,徐昭一下子就臉紅了,好在在夜色中,沒讓人看出來。

    徐昭發誓,她絕對不是吃醋,只是在就事論事,可惜話說出來,很容易讓人誤會。

    “才不是吃醋,王爺想多了。”

    “哦,醋罎子翻了。”韓子煜想了想,笑道:“本王說的是真的,昭兒用不著這樣吃醋。”

    聽到韓子煜抓著這事兒不放,徐昭氣結,抬起腳來就想朝韓子煜踢過去,卻是被韓子煜輕易躲開,一下子就跌倒在他懷中。

    “昭兒這樣投懷送抱,也不怕本王把持不住?”韓子煜目中帶著些許深意,似笑非笑道。

    徐昭聽著這話,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伸手將他給推開。

    韓子煜勾了勾嘴角,不由分說拉住了徐昭的手,朝前走去。

    直到回了府裡,徐昭腦子裡還不時迴響起那句話,還有他那得意的樣子。

    徐昭搖了搖頭,不禁在心裡腹誹。

    投懷送抱?她才沒有呢,某人絕對絕對是想多了,徐昭氣鼓鼓想著。

    這時候,連翹從屋外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熬好的姜湯,走到她跟前輕聲道:“太太吩咐叫小廚房給姑娘煮了姜湯,叫姑娘暖暖身子。”

    如今外頭還冷,姑娘雖穿的厚些,可也少不了受了寒氣。

    徐昭點了點頭,接過她手中的姜湯喝了起來。

    等喝完後,瑞珠才服侍著她沐浴。

    “姑娘拿回來的那兩盞花燈可真好看,尤其是那六角宮燈,奴婢聽人說,可是拿玻璃做的呢,怪不得瞧著和別的不一樣。”

    徐昭笑了笑,沒有說話。

    許是真的玩累了,等沐浴過後,徐昭躺到床上後很容易就睡著了。

    而這時,俞府上上下下卻是心驚膽顫,只因為自家老爺不知為何竟然叫人杖責了少爺,直將少爺打的昏死過去。

    這些年,老爺從沒發過這樣大的火。

    齊氏聽到消息匆匆趕過來,見著全身上下沒一塊兒好肉的兒子,當下就白了臉,哭訴道。

    “老爺,晟哥兒便是犯了什麼錯,老爺打幾下也便罷了,何至於下這樣的狠手?”

    “慈母多敗兒,你教出來的混帳東西,早知道這樣,倒不如一生下來就將他掐死了,也省的連累我俞家。”俞柱鐵青著臉,言語間滿是惱怒。

    齊氏身為當家太太,哪裡聽得了這話,身子晃了晃,就差點兒跌倒在地上。

    “老爺這話是想叫妾身一頭撞死,晟哥兒自幼多病,這些年好些了才胡鬧些,他也是老爺親生的,老爺難道就不疼他。”

    俞柱揮了揮手,見屋子裡的下人全都退了下去,才抬高了聲音道:“胡鬧?你知道他這回闖了什麼禍?他不僅衝撞了肅王,還敢口出狂言,當著肅王的面說這天下有一半是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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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15: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聽著自家老爺的話,齊氏心中一驚,臉色一下子慘白,渾身顫動幾乎都無法反應。

    好半天才出聲道:“怎麼,怎麼會……”

    晟哥兒雖然胡鬧些,可他怎麼敢,齊氏身子哆嗦一下,急忙道:“老爺可要想想法子。”

    這事情倘若傳到皇上耳朵裡,皇上會怎麼想,會不會一怒之下,就要了晟哥兒的性命。

    俞柱歎了一口氣,沉著臉道:“明日你遞牌子進宮,將此事告知娘娘,好叫她保全了晟哥兒。”

    “我俞家雖為外戚,可皇上如今,還不至於動俞家。”

    齊氏忙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又叫了人進來將晟哥兒抬下去,叫了大夫來診治。

    等回到屋裡,齊氏就叫丫鬟將表姑娘齊臻給叫了過來。

    “給太太請安。”

    齊臻一進來,見著齊氏鐵青著臉坐在軟榻上,面色微微一變。

    不等齊氏開口,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太太恕罪,今日都是我的錯,害的表哥受了責罰。”

    齊氏心中生氣,卻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只看了她一眼,開口道:“說吧,今個兒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得罪了肅王?”

    她的兒子她是知道的,雖然胡鬧些,卻也沒那個膽子惹到肅王頭上。

    齊臻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才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誰曾想,會衝撞了肅王殿下,都是臻兒連累了表哥。”

    聽著她的話,齊氏臉色愈發的陰沉了,看了她好半天,才揮了揮手,叫她下去了。

    “太太別生氣,都是這表姑娘不懂規矩,這才害了少爺。”

    齊氏點了點頭,抬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心裡卻是堵著一塊兒,想到晟哥兒傷成那樣,都是這賤蹄子給害的,愈發的不痛快起來。

    這齊臻不過是齊家旁支的姑娘,要不是皇后娘娘看重她,她定叫她知道什麼叫規矩。

    “吩咐下去,告訴表姑娘明日叫她和我一起去宮裡給娘娘請安。”

    秦嬤嬤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心裡卻是琢磨不透,像表姑娘這樣性子的,皇后娘娘怎麼偏偏看重她。

    說的不好聽些,表姑娘刁蠻任性,這規矩連府裡的丫鬟都不如。論相貌,也著實有些一般。

    秦嬤嬤心中想著,卻是沒有問出來,她伺候了太太多年,也知道對於這事兒,太太心裡也是不大明白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剛剛亮,齊氏就帶著齊臻坐上馬車,一路朝宮裡駛去。

    等遞了牌子後,才由太監領著一路到了鳳鸞宮。

    “臣婦給皇后娘娘請安。”

    一進來,齊氏就跪在地上,請安道。

    齊臻跟在她的身後,行禮請安。

    “嫂嫂起來吧,私下裡見面,不必在意這些規矩。”俞氏坐在軟榻上,一身湖綠色的宮裝,雍容端莊。說完這話就示意了跟前的宮女一眼,叫人將齊氏扶了起來。

    很快就有宮女上了茶,齊氏猶豫了一下,才將昨晚晟哥兒衝撞了肅王殿下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她的話音剛落,俞氏的臉色微微一變。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混帳東西,他是想連累俞家滿門抄斬!”

    “娘娘息怒,都是臣婦沒好好教他,將他給寵壞了。”

    齊氏見著皇后震怒,急忙站起身來跪了下去,眼中露出一抹慌亂來。

    俞氏看著嫂嫂齊氏這樣,過來片刻,才出聲道:“起來吧,你身為當家太太,也該管教著晟哥兒些,他也該長進些了。”

    這些年,京城裡人人都知道,俞府嫡出的大少爺是個紈絝子弟,書讀的不好,整日裡除了吃喝玩樂就沒有一件正經事。

    聽說是因為早些年這位少爺身子不好,時有病痛,這些年好了些,府裡上上下下可不什麼事情都由著他。

    日子長了,便叫他養成了一副任意妄為的性子,仗著宮裡頭有皇后在,不知有多囂張跋扈,失了分寸。

    聽著皇后的話,宋氏心中松了一口氣,知道她到底還是在意這個侄兒的,忙應道:“臣婦謹遵娘娘教誨,回去後定好生管教他。娘娘不知道,昨晚老爺也生氣的很,叫人杖責了晟哥兒,大夫說得養好幾個月才能好。”

    俞氏心中知道宋氏這話是專門給她說的,為的就是叫她保全了這個侄子。

    俞氏看了她一眼,才將視線落到站在那裡的齊臻身上。

    “這就是表姑娘吧,長這麼大了,過來叫本宮瞧瞧。”

    齊臻福了福身子,才緩步走上前去。

    俞氏示意了阮嬤嬤一眼,道:“你帶夫人到偏殿等著,本宮要和表姑娘私下裡說些話。”

    齊氏知道皇后對這表姑娘看重,倒也不以為意,福了福身子,就和阮嬤嬤去了偏殿。

    俞氏看了齊臻一眼,若有深意道:“這些年,你倒是不曾叫本宮失望。”

    俞府上上下下哪個都不曾想到,齊臻是她安排在俞府的一顆棋子,其目的,就是將晟哥兒教成這樣紈絝的性子。

    這些年,也多虧了她,還有那些藥,才叫晟哥兒性子大變。

    聽到皇后的話,齊臻福了福身子,只說道:“娘娘吩咐,奴婢自當盡心而為,不敢有半分差池。”

    說著,齊臻就將昨晚發生的事情稟告了皇后。

    “如娘娘所料,奴婢遇上了肅王和徐府四姑娘,大少爺因著在意奴婢,衝撞了肅王。只是奴婢沒料到,大少爺竟然說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來。奴婢只怕,這話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叫皇上生了娘娘的氣。”

    皇后透過窗戶看著殿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半天才說道:“無妨。比起這個,皇上更滿意俞家嫡出的子嗣這般不中用。”

    這便是為何,她命齊臻進了俞府,將那藥偷偷的下在晟哥兒的茶水中。

    俞家身為外戚,若是嫡出的子嗣太出色了,定會影起皇上的猜忌之心。

    當年,皇上株殺甯貴妃一族,除了有那九轉龍佩的緣故,還有一點便是府裡嫡出的幾位公子太過出色,叫皇上生了忌憚。

    所以,她才狠下心來舍了晟哥兒,左右,府裡韋姨娘所出的四公子,還是極好的。若有心栽培,日後也未必不能成大器。

    俞氏眼中閃過一抹算計,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對著站在那裡的齊臻道:“等肅王大婚後,本宮會將你賞給肅王,到時候,你就將那九轉龍配給本宮找回來。”

    齊臻目光微微一動,應了聲是,她知道皇后當年救她的目的,就是那九轉龍配。

    九轉龍配,向來只有寧氏一族的女子才能打開。

    皇后當年費心救她,又重新給了她齊家姑娘的身份,就是因著她身上流著的是寧氏一族的血。

    轉眼就到了二月初一,這一日,徐昭才剛起來,老太太身邊的崔菡就過來了,說是老太太說了,叫她過去一趟。

    徐昭微微皺了皺眉,才點頭應下了。

    待那崔菡出去,連翹就擔心道:“老太太怎麼突然要叫姑娘過去?”

    這些年自打老太太癱瘓後,就不大願意見人,尤其是自家姑娘,向來不得老太太喜歡。

    徐昭搖了搖頭:“別擔心,興許就說幾句話。”她如今是韓子煜為過門的王妃,老太太應該沒那個膽子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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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15: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只是徐昭實在不明白,老太太叫她過去,到底是為何,總不會是真想她這個孫女兒了吧。

    徐昭用了一碗粥,才帶著瑞珠去了榮欣堂。

    進去的時候,老太太正坐在軟榻上,撚著佛珠,慢慢翻著一本經書看,崔菡站在身旁給她垂著肩膀。

    “孫女兒給祖母請安。”徐昭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見著徐昭進來,老太太抬起頭來,朝她身上看了兩眼,才說道:“過來坐吧。”

    徐昭謝過,這才上前在繡墩上坐了下來。

    “過些日子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想要了怎麼辦?”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開口道。

    徐昭有些詫異她提起這事兒,想了想才回道:“孫女兒想著請府裡的幾位姑娘到錦竹院聚一聚,小小熱鬧一下。”

    徐昭的話才剛說完,老太太就搖了搖頭:“你如今是肅王未過門的王妃,這生日也該熱鬧些,免得叫人知道了笑話了去。”

    “依我的意思,就下了帖子請京城各家的貴女到府上熱鬧熱鬧。若缺銀子,就和祖母說,也叫祖母好好疼你一回。”

    徐昭心裡暗暗腹誹,老太太這哪是疼她,分明是想叫外頭的人都知道,她仗著日後是肅王妃的身份,就拿起架子覺著高人一等了。

    這般行事,絕對會叫人留下話柄,徒增笑話的。

    “孫女兒謝祖母關心,只是父親再三告誡過孫女兒,叫孫女兒切不可因著太后賜婚的緣故就清高傲氣,失了分寸。祖母若是真疼孫女兒,就依了孫女兒的意思吧,別叫外頭的人覺著孫女兒還未過門,就端起了王妃的架子。”

    “父親知道了,也會責罰我的。”

    老太太的目光在徐昭的臉上劃過,不由得笑了起來:“瞧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倒是沒有你一個十幾歲的姑娘通透,這事情就依你吧。”

    徐昭聽到這話,也跟著笑道:“祖母哪裡是看不透,祖母是想著要疼孫女兒呢。”

    聽著徐昭的話,老太太的臉色有些僵硬,正待說話,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婆子從外頭走了進來。

    老太太看著那婆子,臉上立即就有了笑意:“人可接回來了?”

    那婆子堆著笑道:“回來了,老太太可這會兒要見。”

    老太太點了點頭:“快叫她進來。”說完,又轉頭看著坐在下頭的徐昭道:“是你五妹妹,我叫人將她從寺廟裡接了回來。”

    “你母親事情多,你嫂嫂又有了身孕,怕是記不起這事兒來。如今我將她接回來,在你出嫁前也能叫她陪陪你。”

    徐昭愣了愣,老太太還真是會找藉口。

    母親再忙,怎麼忘了要接徐茵回來,原本母親是想著等她快及笄時再接徐茵回來。

    怎料,老太太心裡惦記著,早早就將人給接回來了。

    不等徐昭開口,就見著徐茵從外頭走了進來。

    她身著一襲粉色的夾襖,下身著一條淺碧色的裙子,薄施粉黛,氣色格外的好,看上去倒不像是在寺廟中待過的樣子。

    徐昭心中明白,定是在回來的路上早就收拾過了。這樣說來,老太太倒是真挺疼她的。

    徐茵見著她,微微愣了愣,複又露出一抹笑容來,才上前幾步,跪在了地上。

    “孫女兒給祖母請安,孫女兒不孝,未能在祖母跟前侍奉,還叫祖母替孫女兒擔心。”

    聽著徐茵的話,老太太忙叫人將她扶了起來:“好孩子,你有這個心就好,我都一把歲數了,有丫鬟婆子在,哪裡用得著你伺候。”

    徐茵笑了笑,才站起身來,對著徐昭微微福了福身子:“半年不見,姐姐可還好?”

    徐昭點了點頭,不等她說話,老太太就笑著道:“你們姐妹好些日子沒見,怕是有很多話要說,回去慢慢說吧,順便去給你母親請安。”

    徐茵應了一聲,開口道:“孫女兒也想著一會兒給母親請安去呢。”

    “嗯,去吧。”

    聽到這話,二人才一前一後從榮欣堂退了出來,剛出了院子,就見著等在那裡的瑞珠。

    瑞珠見著徐茵,微微皺了皺眉。

    方才她見著那婆子帶著五姑娘進來,就急忙去給太太報信了,太太倒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臉色不大好看。

    也是,老太太問都不問自家太太就將五姑娘接回府裡,太太心裡自然是不舒坦的。

    只是礙著老太太是長輩,不好說什麼罷了。

    徐茵見著瑞珠,笑著道:“姐姐這丫頭倒是機靈,見妹妹回府,怕母親擔心,一路就朝母親院裡去了。”

    徐茵一邊說,一邊挽上了徐昭的胳膊:“好姐姐,原先都是妹妹錯了,姐姐如今都要嫁人了,你我姐妹總也不好這樣僵著,一輩子心裡都有個疙瘩。”

    徐昭下意識想要推開她的胳膊,卻又聽她接著說道:“這半年在寺廟裡抄寫佛經,妹妹也想了很多。之前不過是妹妹的執念,自己是庶出的卻非要和姐姐一爭高低。卻不曾明白,這人各有各的命數,很多東西,爭是爭不來的。要緊的,還是將自己的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徐昭不曾想她會說出這些話來,倒比之前任何一次說的都要中聽。

    只是,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

    她這五妹妹,心思極深,又最能放得下身段,只要她想,便是什麼話什麼事都能做出來,更別提說些好聽的話了。

    “妹妹能想明白,是最好不過的。”徐昭微微一笑,開口道。

    兩人一路回了錦竹院,一起到正房給周氏請了安,說了會兒話,周氏才叫徐茵回自己院子裡歇著。

    “這茵丫頭倒真是改了性子。”想起方才徐茵的言語,周氏難免有些感慨。

    “五姑娘那性子一陣兒一陣兒的,之前也不是沒有討好過太太,太太可別被她給糊弄了。”聽著周氏的話,薛媽媽忙開口道。

    她心裡頭,是不相信五姑娘能改好的。五姑娘作了這麼些年,怎麼能一下子就改了性子,知道分寸了。

    周氏聽了點了點頭:“我知道,只是倒也想她當真能改好,也省的她成日裡鬧騰,叫人操心。”

    徐昭拿起盤子裡的點心吃了一口,才開口道:“反正祖母是怪疼她的,興許是祖母說了什麼,才叫她改了性子。”

    聽著徐昭的話,周氏微微挑了挑眉,對著薛媽媽道:“你叫人去打聽一下,這些日子老太太都見了什麼人。”

    薛媽媽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才剛轉身,又聽周氏道:“五姑娘那裡叫人給盯緊了,別叫她做出什麼事情來。二奶奶那裡,也注意著些。”

    周氏這是擔心,老太太將徐茵接回來,是想藉著徐茵的手害了孟氏腹中的孩子。

    薛媽媽臉色凝重了幾分,應了聲是,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周氏看了坐在桌前的閨女一眼,開口道:“老太太最擅長的便是利用府裡的姑娘,這回這麼著急把你五妹妹接回來,怕真是有什麼算計。”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徐茵回了府裡,還著實讓人有些心累。

    這邊,孟氏才看著書,就聽外頭的婆子道:“二奶奶,五姑娘來了。”

    孟氏很是詫異,這徐茵不是在寺廟裡,太太怎麼這麼快就叫人將她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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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4 08:16:2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叫她進來吧。”

    徐茵進來,緩步上前,施禮道:“茵兒見過嫂嫂,聽聞嫂嫂有孕,只是在寺廟中不能給嫂嫂道喜,還請嫂嫂不要怪罪。”

    孟氏聽了,微微笑了笑:“快起來,你是去給老太太念經祈福,我又豈會怪你?”

    對於這庶出的小姑子,孟氏著實是有些看不上眼的,憑她之前使的那些手段,就叫她知道,這五姑娘是個眼皮子淺的。

    不然,也不會將自己折騰到寺廟裡去。

    姑娘家金貴,哪裡能受得了寺廟裡的清苦,慣常人家一般不會捨得將女兒送到寺廟裡常住。

    而這五姑娘,卻是一住住了大半年。

    這邊,韓子煜看著手中的信,眼中微微有些寒意。這俞氏,倒真是聰明了一回,養了一個好棋子。

    齊臻?

    “王爺。”沈長生看著自家王爺,開口道。

    “下去吧,叫人盯緊了。”

    “是。”

    轉眼就到了徐昭的生辰。

    徐昭命人在錦竹院裡設宴,請了徐佩、徐茵和徐淑過來。

    嫂嫂孟氏身子重,只派人送來了禮物,並沒有過來。

    “這是我親手疊的千紙鶴,每一個上頭都寫了個福字,祝妹妹日後能順遂安康,平安喜樂。”徐佩拿出一個檀木盒子,柔聲道。

    徐昭伸手接過,將那盒子打開,眼睛一下子就愣住了。

    檀木盒子裡頭放了很多的千紙鶴,拿各種顏色的紙疊成的,小小的,格外的好看。

    她過了這麼多個生日,還是頭一回收到這般用心的禮物。

    “多謝姐姐。”

    徐淑笑嘻嘻道:“怪不得府裡的人說,如今三姐姐和四姐姐最要好了。”

    徐淑說者無意,可聽到這話的徐茵臉色微微變了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徐佩拉了拉徐淑的袖子,徐淑這才反應過來,明白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面上帶了幾分不安。

    徐茵卻是微微一笑,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荷包來,遞給了徐昭。

    “妹妹繡工比不得姐姐,卻也是妹妹的一番心意,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徐昭笑了笑,才伸手接過那荷包。

    荷包做的很精緻,上頭繡著荷塘戲水的圖案,色彩鮮豔,格外的好看。

    “妹妹有心了。”

    徐茵愣了一下,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之前她執念太深,如今便是醒悟了,旁人也不會信她。

    就連她自己,不也覺著難以置信嗎?

    可是,那方丈所言不錯,徐昭有徐昭的路要走,而她,也有她的路要走。

    她總不能一輩子都活在四姐姐的陰影裡,那樣,只會讓自己更悲慘。

    徐昭瞧見了徐茵臉上的神情,卻是沒有說什麼,招呼丫鬟將桌上的禮物收了起來。

    然後,有丫鬟陸續上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鵪子水晶膾、白芨豬肺湯、百合酥、板栗燒野雞、拌萵筍、鮑魚燕窩、爆炒河鮮、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桂花魚條、紅燒黃魚、火腿鮮筍湯。

    幾個人一邊吃一邊聊天,氣氛倒是格外的熱鬧。

    等到散席後,徐佩、徐淑和徐茵從錦竹院裡出來,徐昭一路從到了門口。

    徐淑想起方才不小心所說的話,微微有些歉意:“方才是妹妹失言了,還請姐姐不要生氣。”

    徐茵搖了搖頭:“是我之前做錯了事,也怪不得人說。”

    徐淑見她沒生自己的氣,心中松了一口氣,福了福身子,就告辭了。

    “妹妹如今,倒像是變了一個人。”見著徐茵的種種表現,徐佩心中著實有幾分詫異,想著她應該是裝出來的,卻又覺著不大是。

    都說相由心生,徐茵如今給她的感覺,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神情陰鬱,事事都嫉妒四妹妹的人。

    人的所思所想,都會表現在舉止投足中,如今的五妹妹,就好像是幡然醒悟,一下子通透起來。

    徐茵愣了愣,才輕聲道:“人總不能一輩子都活在自己的執念中。”

    徐佩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就轉身走開。

    看著徐佩離開的方向,徐茵微微勾了勾嘴唇,帶著些許的苦澀。

    她明白三姐姐那一眼的深意,有驚訝也有揣測。

    有些時候,想要試著換一種活法,並沒有想像中容易。

    因為之前發生過的,她無法遮掩,也不可能叫人忘記。

    所以,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別再招惹是非,繼續惹人厭惡了。

    錦竹院

    徐昭送走了徐佩她們,就去了正屋。

    進去的時候,周氏正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盞茶,和薛媽媽在商量著什麼。

    見著她進來,周氏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道:“正說著,你就來了。”

    “母親說什麼呢?”徐昭有些不解道。

    不等周氏開口,薛媽媽就抿了抿嘴唇,笑著道:“太太和老奴商量姑娘及笄的事宜。”

    “等辦了及笄禮,姑娘就成大人了。”薛媽媽眼中滿滿都是姑娘長大成人就可嫁人的意思。

    徐昭裝作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薛媽媽見著,抿嘴笑了笑,只當她臉皮薄,沒有再說。

    周氏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才開口道:“你的及笄禮就要到了,母親叫人將房子好生粉刷一番,也好圖個喜慶。”

    徐昭有些詫異,距離上巳節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娘親這會兒就大張旗鼓準備上了。

    見著她吃驚的樣子,周氏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轉眼我的昭兒就成大人了,在娘親跟前的日子愈發的少了。”

    周氏的眼睛微微有些濕潤,卻是轉瞬就換做了一抹笑意。

    她的昭兒,是個有福氣的,比起這京城裡大多的姑娘都要有福氣。

    這兩年她也算是看出來了,肅王待她的昭兒是真好。有時候,就連她這個當娘的都比不上。

    姑娘家最大的福氣就是能叫日後的夫君疼著寵著,只這一點,昭兒就比旁人要強上許多。

    徐昭微微笑了笑,賴在了周氏的懷中:“女兒便是嫁人了,也會時常回來看娘親的。”

    周氏愣了愣,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對著站在那裡的薛媽媽道:“你聽,都說女生外向,可不是這樣。原先哪一次不是說要留在府裡陪著我這個當娘的,如今竟是一點兒都不害羞了,一口一個嫁字。”

    薛媽媽奉承道:“姑娘能嫁給肅王為妃,太太才安心呢。再說,姑娘聰慧,太太也是瞧在眼裡的,太太只等著享福就是了。”

    周氏笑著點了點頭,開口道:“可不是這話,這些年我教她如何管家,如何接人待客,昭兒聰慧,縱是嫁到肅王府,我也是放心的。”

    只一點周氏沒說出來,那就是肅王和大皇子的皇位之爭。

    勝了,昭兒便是入主中宮,貴為皇后。

    拜了,怕是連性命都保不住,甚至會連累到謹哥兒和徐氏滿門。

    可人各有造化,她能做的只是盼著昭兒好,教會她如何做一個王妃。其餘的,只能聽天由命,看肅王和昭兒的造化了。

    周氏的眼底隱隱閃過一絲淩厲,轉眼又滿面笑容的和徐昭商量起了贊者的人選。

    “你在常州三年,京城裡也沒什麼要好的朋友,這回的贊者你打算請哪個?”周氏出聲問道。

    常州三年,昭兒回京後又不大出現在各家的宴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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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說起來,都怪老太太不慈,當年四處說昭兒不孝,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不敬祖母,才被罰跪在祠堂。

    那事雖過了好些年,可對昭兒的影響不可謂不大,自打那回昭兒病重,差點兒就死了,醒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少見的沉穩。

    自然,就和同齡的姑娘不大能玩到一起去。

    等到從常州回了京城,便是原先能玩到一起的,也都生疏起來了。

    徐昭想了想,才開口道:“這事情柔安縣主之前和女兒提過,說等到及笄,要做女兒的贊者。明日女兒就下了帖子去請,好全了禮數。”

    當日只是隨口一提,如今既是誠心請柔安縣主做她的贊者,就不可失了禮數,叫人覺著怠慢了。

    徐昭雖和柔安顯主交好,二人情分已似姐妹,可正因為這樣,才要愈發的注意,這道理,徐昭是明白的。

    周氏一聽,就笑著道:“這是好事,她貴為縣主,你二人有此交情也是好的。”

    昭兒及笄,正賓請的是威遠侯夫人,德才兼備,性子又是極好的。

    贊禮請的是二姑奶奶,徐昭的姑姑。

    贊者能請柔安縣主來當,對昭兒來說是極大的體面。

    倘若正賓乃是長公主,那就成一段佳話了。

    周氏想著,輕輕搖了搖頭,長公主從未給京城的哪個姑娘當過正賓,她便是有那心思,也不好去請。

    再說,人要知足。風頭太過,對昭兒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所以,能請威遠侯夫人來當昭兒的正賓,柔安縣主當贊者,昭兒這及笄禮,已經是很圓滿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昭就派人下了帖子,請柔安縣主來當自己的贊者。

    徐昭沒有想到,柔安縣主不僅答應了,而且親自來了徐府,說是商量及笄的流程。實際上,是藉著此事想找她玩兒。

    “你及笄我定送你一份兒厚禮。”

    “不如咱們一塊兒到街上,看看有什麼好東西。”

    聽到柔安縣主的話,徐昭的嘴角抽了抽,她身為縣主,長公主的女兒,府裡什麼好東西沒有,哪裡需要為著一份兒賀禮專門上街去買?

    她分明是想叫她陪她逛街去呢,難不成,她在長公主府呆悶了?

    迎著徐昭的目光,柔安縣主毫不心虛道:“府裡那些東西,怎麼能有自己挑選的有誠意。”

    聽著柔安縣主的話,徐昭也不好再說什麼,只點了點頭答應了她。

    去和自家娘親請示後,徐昭才和柔安縣主出了徐府。

    馬車在鳳玉閣門前停了下來,兩人下了馬車,緩步走了進去。

    這鳳玉閣徐昭之前是來過的,掌櫃的也格外的慇勤,將各式各樣的簪子手鐲遞到她們面前。

    兩人挑來挑去,最後徐昭挑了一對垂珠藍玉耳墜,而柔安縣主,看中了一支點翠鳳凰展翅步搖。

    “這支碧玉簪子瞧著不錯。”

    柔安縣主指了指擺在那裡的一支碧玉簪,眼中微微閃過一抹亮光。

    待那掌櫃的拿出來,才又對著徐昭道:“往後咱們女扮男裝出來玩兒,總是需要的。”

    柔安縣主說著,當真將這碧玉簪買了下來。

    看到最後,也沒挑到她所說的貴重之物,柔安縣主笑著解釋:“看來,你的及笄禮物這裡是買不著了,你放心,等及笄那日,我定會準備好了,給你一個驚喜。”

    徐昭也不在意,笑著搖了搖頭。

    兩人買好了東西,又在街上逛了一會兒,時候就不早了。

    到了徐府門前,兩人才下了馬車,就見著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丫鬟等在那裡。

    徐昭認得,這丫鬟是伺候柔安縣主的。

    柔安縣主看了那丫鬟一眼,笑著對徐昭道:“定是母親叫她來找我,我先回府了,等改日再來找你。”

    徐昭點了點頭,見著二人離開,才走進了大門。

    見著守在門口的婆子,徐昭出聲問道:“那丫鬟什麼時候過來的?”

    那婆子有些詫異,不知道四姑娘好好的問這個做什麼,卻是不敢隱瞞,恭敬地回道:“回姑娘的話,姑娘和縣主才出去一會兒她就來了,問縣主是不是和姑娘出去了,什麼時候回來。”

    “瞧著著急得很,老奴問她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她卻一個字也不肯說,老奴也不好追問。”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知道了,下去吧。”

    “是。”那婆子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等到回了屋裡,徐昭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著一頭霧水。

    雖然理不清,可柔安縣主今日總是怪怪的。

    雖然兩人交好,可及笄禮物長公主府哪裡會沒有,隨便拿出一個來,都是貴重的。

    柔安縣主卻是偏偏要自己去買,可去了鳳玉閣,她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連翹從外頭進來,手裡端著一盞茶,緩步上前,放到徐昭跟前。

    “姑娘想什麼呢?”

    徐昭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將心中的疑惑說給了連翹聽。

    “我總覺著有些不對,卻又想不通哪裡不對。”

    聽著自家姑娘的話,連翹想了想,不由得出聲問道:“姑娘是說,縣主買了一支男子用的翠玉簪子?”

    徐昭點了點頭,看著站在面前得連翹,開口道:“說是以後出去逛街,女扮男裝的時候可以用來束髮。”

    連翹眉間閃過一抹詫異,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奴婢覺著奇怪,長公主府什麼好東西沒有,縣主便是要換男裝,也無需專門去買。再說,縣主身份尊貴,又是長公主的女兒,那翠玉簪子怕是配不上縣主的身份。”

    聽連翹這麼說,徐昭微微怔住,終於明白她心裡的那種古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了。

    連翹說的沒錯,依著柔安縣主的身份,怎麼會將那翠玉簪子看在眼中。

    可偏偏,方才在鳳玉閣的時候,她表現的是那麼的喜歡。

    徐昭臉色微微一變,腦子裡飛快的閃過一種可能。

    倘若她不自己留著,那一定是用來送人的,而這個人,定是她心儀之人,並且,身份普通。

    “姑娘還是別細想了,這種事情,原本和姑娘也不相干。”見著自家姑娘臉色微變,連翹自然明白姑娘是想到了哪裡。

    可即便想到了,也不能說出來,此事事關柔安縣主的名聲,不是旁人能隨意猜測的。

    聽著連翹的話,徐昭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腦子裡不禁想到方才那丫鬟臉上的不安和慌亂來,心中更是有些隱隱的不安。

    長公主府

    柔安縣主跪在地上,聽著外頭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臉色蒼白,身子都在顫抖著。

    “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

    長公主坐在軟榻上,鐵青著臉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眼中滿是失望。

    “女兒不明白母親的意思。”

    長公主強壓著心中的憤怒,示意了站在那裡的郭嬤嬤一眼。

    郭嬤嬤便從袖中拿出一塊兒帕子來,遞到了長公主手中。

    “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長公主將那帕子打開,將帕子上寫著的那句詩念了出來。

    見著那帕子,柔安縣主眼中閃過一抹慌亂,聽到母親將那詩給念出來,臉上一下子沒了血色。

    外頭的慘叫聲漸漸停了下來,有婆子從外頭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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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可交代了?”

    那婆子搖了搖頭:“回公主的話,茯苓姑娘沒挨過去,斷氣兒了,卻是一個字都沒說。”

    聽著那婆子的話,長公主冷哼一聲:“倒是個忠心的,只可惜,用錯了地方。”

    “給我一個一個打,本宮就不信,什麼都問不出來。”

    很快,悶實的板子聲又從外頭響了起來,伴隨著慘叫聲落在柔安縣主的耳朵裡。

    “她們都是打小伺候你的,你若肯告訴母親那人是誰,母親就饒了她們。”

    柔安縣主慘白著臉,跪爬到長公主跟前,苦苦哀求道:“求母親別難為她們了,一切都是女兒的錯,是女兒自己……”

    她的話還未說完,臉上就挨了長公主一個耳光,整個人都跌倒在那裡。

    “公主息怒,縣主只是一時迷了心。”郭嬤嬤見著長公主竟動手打了縣主,忙上前勸道。

    “好一個迷了心,她做出這種事來,若是傳出去,不僅丟了本宮的臉,連皇家的臉面都不要了。”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相授受會讓人說閒話,壞了名聲。

    “說,到底是誰?”

    柔安縣主緊咬著嘴唇,一句話都不肯說。

    長公主怒極反笑:“你不說是吧,郭嬤嬤,去查,看看縣主這些日子都去了哪裡,見了哪些人。”

    郭嬤嬤猶豫了一下,沒有出聲。

    這種事情,哪裡能查得出來。縣主身份尊貴,結交些世家公子也是有的。

    總不成,大張旗鼓將事情給張揚出去,壞了縣主的名聲。

    長公主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深吸了一口氣,才叫人將柔安縣主給禁足在了房間裡。

    過了六七日,長公主下了帖子,親自派了跟前的郭嬤嬤過來,說是請徐昭到府裡賞花。

    徐昭聽了,想到幾日前的事情,心中難免有些不安:“縣主近日可好?”

    郭嬤嬤聽了,面色微微一變,忙回道:“一切都好,勞姑娘掛心了。”

    等到了長公主府,見著柔安縣主的時候,徐昭才知道原來柔安縣主一點兒都不好,更明白了長公主為何要叫她過來。

    短短幾日的功夫,柔安縣主就消瘦了整整一圈,她的臉色蒼白,手腕上還裹著一圈厚厚的白布,隱隱有血跡。

    見著她這樣,徐昭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要和徐府四姑娘說話,嬤嬤先出去吧。”

    郭嬤嬤遲疑了一下,見著柔安縣主冷下了臉,這才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屋子裡,只留下徐昭和柔安縣主兩個人。

    “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弄成這樣?”徐昭忍不住問道。

    柔安縣主拉著徐昭的手,含淚將事情給說了出來。

    原來,那日徐昭猜測的沒錯,柔安縣主當真是愛上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府裡的西席謝先生。

    這謝先生是半年前長公主請進府裡的,生得儒雅俊逸,學識淵博,琴棋書畫樣樣皆通。

    這樣一個人,叫柔安縣主不知不覺就動了心。

    那日在鳳玉閣買的碧玉簪,就是她想送給謝先生當生辰禮物的。

    “母親已經查出了端倪,將他抓了起來,我以死相逼,母親才沒叫人殺了他。”才剛說完,柔安縣主的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我知道,依著母親的性子,往後定不會放過他的。你說,我該怎麼辦,怎樣才能救他?”

    徐昭聽著,心中不免有些難受,自打她和柔安縣主相識以來,她還是頭一回見著她這樣。

    可是,長公主的性子,哪裡是那麼容易能放人的。

    “我想過了,若是這輩子不能嫁他,今生我便孤身一人,誰也不嫁。”

    柔安縣主目光透著堅定和決然,徐昭一時被震住了。

    不等她開口,就聽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郭嬤嬤進來,福了福身子道:“徐姑娘,長公主請您過去一趟。”

    郭嬤嬤的話音剛落,柔安縣主的面色微微一變,正想說什麼,就被徐昭攔住了。

    徐昭看了她一眼,對她微微搖了搖頭,笑著道:“縣主好生歇著。”

    隨即站起身來,跟在郭嬤嬤的身後,一路朝正院去了。

    徐昭進去的時候,長公主正坐在軟榻上,一臉凝重。徐昭知道,她定是因著柔安縣主的事情生氣。

    “臣女給長公主請安。”徐昭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長公主這才抬起頭來,將視線移到她的身上,微微抬了抬手。

    “起來吧。”

    “謝公主。”

    長公主拿起手中的茶輕輕抿了一口,看著徐昭道:“你可知本宮叫你過來,所為何事?”

    聽著長公主的話,徐昭愣了愣,才回道:“臣女方才去見了柔安縣主,長公主必是為了縣主生病的事情擔憂。”

    聽徐昭這麼說,長公主忽然笑了笑,意味深長道:“你倒是個會說話的。”

    徐昭察覺到長公主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幾分不善,卻是琢磨不出來,她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長公主。

    難不成,是因著柔安縣主的事情怪罪到了她的身上?

    徐昭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乾脆就站在那裡,看著地下的磚塊兒,什麼都沒說。

    見著她沉默的樣子,長公主露出了幾分詫異之色,半晌才對著徐昭道:“本宮問你一句,之前縣主可將那事和你說過?”

    聽著長公主這話,徐昭哪裡還能不明白,長公主這是覺著她早就知情,卻是欺瞞不報,心裡對她不滿了。

    徐昭搖了搖頭,回道:“臣女不知,還請長公主明察。”

    長公主聽了,不知是信還是不信,最後只說道:“佳敏被本宮給寵壞了,性子難免有些執拗,你在身邊也多勸著她些,有什麼事情,回來告訴本宮,免得叫本宮擔心。”

    徐昭心裡咯登一下,露出了幾分為難的神色。

    見著她不說話,長公主不由得沉下臉色來:“怎麼,可是不想答應本宮?”

    徐昭咬了咬嘴唇,回道:“請公主恕罪。”說著,就跪在了地上。

    長公主看著跪在地上的徐昭良久,才歎了口氣道:“罷了,是本宮想岔了,你退下吧。”

    徐昭應了一聲是,才站起身來,轉身朝外頭走去。

    不等她出門,又聽長公主道:“若是可能,你多過來陪陪佳敏,太醫說她鬱結於心,長此下去身子怕是不好。若你能開導她,本宮也能安心。”

    徐昭轉過身去,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才出聲道:“都說解鈴還須系鈴人,縣主鬱結於心,長公主何不留那謝先生的性命,免得縣主情急之下再傷了自己。”

    見著長公主沉了臉,徐昭斂下眉來,福了福身子,道:“臣女逾矩了。”

    長公主看了她半晌,才開口道:“下去吧。”

    等到徐昭離開,長公主才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

    “公主。”郭嬤嬤才剛開口,就被長公主打斷了。

    “佳敏那裡,你派人看著些。”

    “是,老奴知道。”郭嬤嬤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公主,那徐四姑娘也是……”

    “不必說了,本宮又何嘗不知,她若不是真心為佳敏好,依她平日裡規矩的性子,也不會說那些話。”

    “本宮叫她過來,便是想看看,佳敏待她好,到底值是不值。她若是怕得罪本宮,一句話都不提,本宮才是看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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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聽了自家公主的話,郭嬤嬤跟著點了點頭:“那公主打算如何處置?”

    這些日子,她也是日日提著心,生怕公主盛怒之下取了那謝先生的性命,再叫縣主做出傻事來。

    “輔國公府的大公子相貌出眾,才學淵博,太后原先也和本宮提過。”

    聽著長公主的話,郭嬤嬤一怔:“公主是想,叫太后賜婚,可是縣主那裡……”

    長公主心中有了主意,見著郭嬤嬤眼中的擔心,只說道:“本宮也是為她好,她日後就知道了。再說,此事可由不得她。”

    郭嬤嬤沒有吱聲,知道自家公主是打定了主意。

    “走吧,陪我去看看佳敏。”

    郭嬤嬤點了點頭,扶著長公主的手走了出去。

    徐昭從長公主府回來,只過了兩日,就聽到了太后給柔安縣主和輔國公府大公子賜婚的消息。

    她詫異了一會兒,想著那日柔安縣主對她說的那句話,若是不能嫁給心慕之人,便此生不嫁。

    言猶在耳,太后一道懿旨,卻只能領旨謝恩。

    徐昭知道,柔安縣主必會領了那懿旨,為的,就是救那人的性命。

    “姑娘,這會兒府裡的人都到世安院給二奶奶道喜去了。”

    孟氏出自輔國公府,輔國公府和長公主攀了親,也是極為體面的。

    徐昭點了點頭,吩咐連翹道:“你去將那百年人參拿了出來。”

    聽到徐昭的話,連翹猶豫道:“那人參可是肅王殿下給姑娘的,姑娘怎麼能隨便……”

    不等她說完,徐昭就看了她一眼,道:“嫂嫂身子重,再過幾個月就要臨盆了,將這人參送過去,也能派上用場。”

    聽自家姑娘這麼說,連翹也不好再說什麼,她倒不是捨不得,只是覺著這百年人參難得一見,一時用不著留著也是好的。

    等連翹將那人參拿了出來,才陪著自家姑娘一路去了世安院。

    見著二人過來,門口的婆子忙朝裡頭回稟:“二奶奶,四姑娘來了。”

    說著,就幫著掀起了簾子。

    徐昭進去的時候,就見著徐茵和徐佩和大奶奶房氏都來了。

    徐昭福了福身子,叫了聲:“嫂嫂。”

    “你來了。”孟氏坐在軟榻上,剛動了動身子,就被房氏攔住了:“你身子重,注意些才好。”

    見著徐昭拿過來的盒子,孟氏好奇打了開來,見著裡頭的一根人參,看個頭,有上百年了。

    “這樣好的東西,我怎麼好收著。”

    百年人參難得一見,貴重的很。

    “嫂嫂如今有孕,過些日子就要生產了,留在嫂嫂這裡,我才能安心。嫂嫂不收可是不拿昭兒當自家人?”

    徐昭這樣說,孟氏也不好再推辭,便笑了笑,叫人收了起來。

    “下個月就是你的及笄禮,聽母親說贊者是請了柔安縣主?”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就聽孟氏道:“可見人和人之間真是講緣分的。”

    她嫁進了徐府,小姑子和柔安縣主交好,這一轉眼,柔安縣主就要嫁到輔國公府去了。

    一來二去,都沾了親了。

    正說著,就見外頭有婆子回稟,說是雪姨娘過來給奶奶請安了。

    這雪姨娘,便是當初的丫鬟思雪。

    周氏雖說了那些話,可孟氏卻依舊將思雪抬為了通房,並安排住進了偏院。

    一時間,府裡上上下下都說二奶奶賢慧大度,不愧是從輔國公府出來的。

    徐昭知道這事兒,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聽說思雪雖成了通房,卻還是清白的身子,自家哥哥一步都沒踏進過思雪的屋子。

    私下裡也不是沒有丫鬟議論,說是思雪是個可憐人,明明太太發了話將思雪給放出去嫁人,如今二奶奶攔著給了她這體面,叫人成了二爺的通房。可這些日子,硬是一絲恩寵都沒有。

    想來,也是二奶奶手段厲害,既博了這賢良大度的名聲,又能叫二爺和那思雪疏遠了。

    可見,二奶奶手段是極厲害的。

    聽著婆子的回稟,孟氏抬起頭來,微微笑了笑:“叫她進來吧。”

    很快,思雪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她身著一身荔枝紅纏枝葡萄文飾長身褙子,頭上插著翠玉簪子,薄施粉黛,倒是好看的緊。

    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幽怨,想來是不得寵的緣故。

    思雪福了福身子,柔聲道:“給奶奶請安,妾身聽說奶奶胃口不好,便親手做了這牛乳菱粉香糕,拿來給奶奶嘗嘗。”

    孟氏聽著,就看著她身後的小丫鬟手中提著個食盒:“放著吧,你有心了。”

    思雪這才站起身來,從那丫鬟手中接過食盒,打開將一碟子牛乳菱粉香糕放在桌上。

    “好了,我這裡也沒什麼事,你且退下吧。”

    思雪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下,卻是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下了。

    這一幕看在眾人眼中,自是各有心思。

    不能說是孟氏不給思雪臉面,實在是這思雪來的太不是時候。

    幾位姑娘和房氏都在,思雪偏偏選這個時候過來,想來也是存著心思的。

    所以,孟氏叫她進屋,已經是顧及著她的體面了。

    總不會,叫她留在屋裡,和府裡的幾位姑娘聊天說笑。

    閒聊了一會兒,徐昭就告辭了,從世安院出來,就見著等在那裡的瑞珠。

    “怎麼回事,可是出什麼事了?”見著瑞珠面色慌張,徐昭出聲問道。

    “姑娘,不好了,肅王殿下狩獵的時候不慎從馬上摔了下來,太后派了人來,叫姑娘去西苑侍疾呢。”

    徐昭聽了,眼中閃過一抹慌亂,穩了穩心神,才問道:“王爺傷的可重?”

    才問出口,就覺著根本就是白問,西苑乃是皇上行宮,若是傷得不重,早該挪回肅王府了。

    徐昭提著心,匆匆忙忙回了錦竹院,傳話的太監還在,見著她過來,將事情講給了她聽。

    “太后說了,王爺傷重不宜挪動,叫姑娘過去侍疾。如今幾位皇子都跟著皇上回京了,姑娘也不必有什麼忌諱,好生照顧王爺便好。”

    徐昭聽了點了點頭:“王爺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回姑娘的話,王爺是昨日陪皇上行獵時不慎摔下馬,太后說了,王爺傷重,身邊得有個近身的人伺候著,姑娘既是王爺未過門的王妃,如今更該盡心照顧王爺,叫王爺早日痊癒。”

    “隨行的人已經在外頭候著了,姑娘趕緊收拾收拾,隨奴才出去吧。”

    徐昭點了點頭,連翹和瑞珠聽到這話,忙進屋收拾了幾件簡單的行禮。

    “這回王爺受傷,你要好生照顧,也要顧及自個兒的身子,別反倒累病了,給王爺添亂。”周氏在一旁叮囑道。

    “女兒明白,不會叫王爺操心的。”徐昭低聲道。

    等收拾好了行李,徐昭就隨著那太監出了徐府。

    門口停著一輛普普通通的青木馬車,趕車的是個年老面白無須的內侍。

    “姑娘請。”

    徐昭上了馬車,馬車緩緩行駛。

    周氏立在門口見著馬車遠遠走了,才回了屋裡,眉頭緊皺,心中擔心不已。

    “去看看,老爺可在書房,叫老爺過來一趟。”

    西苑乃是皇家行獵之地,在京城的郊外百里處,直到夜深之後,馬車才在宮門口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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