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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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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白色米飯] 逆行我的1997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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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0 00:35:23 |只看該作者
160 過年

    一家子人回到李灣,擼起袖子把屋里里里外外都拾掇了一遍,這好不容易放了個假,原本想著能舒坦一會,偏偏又把人給折騰個半死。

    以前家里窮,沒錢的時候那叫窮折騰,現在錢多得花不完,至少在李文秀看來是這樣子。

    劉金蘭反倒是越發地干得起勁,洗了灶台,手上停不下來,愣是把李日和跟李文秀父子倆指使得團團轉。

    等樓上樓下都掃了一遍,屋子里也清理了蛛,這才算是清爽了點,完了又要整柴火,修理院子。

    連續好幾天就沒個歇下來的時候,一直到快累得實在是喘不動氣了,這才算是告一段落。

    李文秀雖然不大想動,但是被他娘老子喚著,也不好意思一個人窩在房間里打悶屁。

    離年三十還有兩天的功夫,這天上午剛一起來,一看窗戶外面雪白一片,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這雪下得還真是時候。

    剛剛把家里拾掇完就一片雪白,瑞雪兆豐年啊,是個好兆頭。

    不過如今老李家也沒打算繼續在隊上種莊稼,劉金蘭嘴上說著要挖塊地,等來年開春的時候種點東西。

    但是真要她留在家里把縣里的店給撂下,估計也是老大不情願。

    不說她,就是李向前跟王金枝那倆口子,現在也是認準了不會再去地里掏食吃了。

    跟著日和家的大佷子干,遲早要發家致富。

    今年過年回來,夫妻倆年底在店里攏共干了5個半月,李文秀就給他們開了5000塊錢的工資。

    在地里掏食,就是好幾年都掙不到5千塊錢,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媽,要不你留家里種菜好了,我爸去縣里管著店里,二丫頭去縣里上學,你隔三差五就去一趟給他們送點菜啥的。”

    吃早飯的時候,一聽自個兒老娘又在那里嘮叨,誰家今年種了小麥,地里的油菜長得一溜兒綠油油的,李文秀就忍不住朝劉金蘭提了句。

    這嘴里一句話還沒說完呢,就被劉金蘭一眼給瞪了回來。

    “你就以為你爸本事大,我要是不去三天他就得把店開垮了。”

    一句話弄得他上是上不去下是下不來,邊上二丫頭沒心沒肺地嘟囔了一句。

    “媽,我一個人去縣里念書不礙事。”

    頓時就差點把李文秀一嘴的飯渣給噴出來,童言無忌啊童言無忌。

    “吃你的飯!筷子是這麼拿的嗎,好的沒學會,壞習慣學了一身。”

    劉金蘭也被閨女一句話氣得不輕,一家子人橫豎沒個讓她省心的。

    二丫頭一臉的懵逼樣,不知道是招誰惹誰了。

    李文秀趕緊給她碗里夾了塊紅燒排骨堵住嘴巴。

    吃完飯,李文秀也沒出門,自打放假回來,王偉強那小子倒是來找過他好幾次,這小子估計也是在家里沒吃到什麼好果子。

    李文秀想著,依他那副鳥成績,回來能有好果子吃就真是長本事了。

    重新分班之後,老洪班上攏共就62個人,他倒好,期末考直接考了個倒數第八,六門課里面就一門歷史是及格的,不被木匠痛揍一頓就是萬幸了。

    跟老二王敏那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李文秀也著實想不明白,都是一個娘胎里生的,差別咋就那麼大的,總不會是木匠充話費送的,再說這年頭王木匠也買不起手機不是。

    上半年中考,王敏考了個全班第一名,總分在梅子嶺都能排的上號,填志願的時候剛剛夠到縣一中的分數線還多了十幾分。

    王木匠那䱇瑟樣,李文秀就是沒見著人也能猜得到,估摸著從村頭到村尾都能聞得到他那一股騷味兒了。

    不過今年李灣這個年,估計也不好過。

    前頭剛剛遭了洪水災,整個隊上就沒哪家的地是干著的,從7月份到9月份水退下去,地里的泥巴生生地被洗了一個遍。

    不說田地里,就是村里屋子靠近前排的那十幾家都淹得差點見不到屋頂。

    房子雖然沒倒下來,但是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昨兒個劉金蘭去前面轉一圈回來還說起來這個事,說是老二跟老三家的樓房淹在水底一個多月,等水退了灶屋的灶膛里,還有前門的地洞里面都被龍蝦和螃蟹打了洞。

    退水了愣是從灶屋里揪出來一籮筐的龍蝦,就連地洞里都撿了滿滿的小半桶沉底魚。

    什麼鯰魚黑魚一整窩,一條都沒跑掉。

    緊挨著上面,石老大家那個半露天的茅坑里,等退水了都抓了不少七八兩重的黃丫魚和鯽魚,李文秀聽著都覺得膈應人。

    這魚抓上來,你說是吃好呢還是不吃好,估摸著也只有石老大才清楚那里面的味道怎麼樣。

    一場大水過去,索性是沒淹死人,這個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淹了莊稼反倒是小事。

    吃過飯。

    李文秀鑽屋子里又躺了一會兒,等到下午兩三點的時候才爬起來,外面雪也停了。

    下雪痛快化雪的時候就是真的要凍死個人了,腳上那雙皮暖鞋跟沒穿一個樣。

    李日和跟劉金蘭吃完飯就去李向前家嘮嗑,到這個點還沒回來,兄妹倆沒地兒去,又不肯動彈,那是真的越發覺著冷。

    只好搶著家里新做的那個火爐筒子烤火,身上暖和了,人也下不來。

    就這麼撐了兩天,等到年三十那天,父子倆湊合著把院子里跟大門上的對聯貼好。

    一掛鞭炮炸響就算是開年了。

    李文秀知道,隨著年齡慢慢變大,即使是重來一世,但是這樣的年三十恐怕也不見得年年都有。

    總有一天老李家會去更遠的地方,在城市的鋼鐵和混泥土叢林里,再想找到這樣的年味,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所以盡管上下兩張眼皮都虧撐不住了,他還是硬著頭皮強打起精神我在火爐子邊上守歲。

    12點鐘還差幾分鐘的時候,李日和就從堂屋里搬了老大一掛鞭炮去了院子里,一字兒擺開長長的一串。

    等到了12點,火星子往引線上一點, 里啪啦的炮仗聲就彈起來,遠的近的,長的短的,哪怕是隔著梅子河,對面的炮仗炸響的聲音也清晰可聞。

    仿佛整個世界里已經萬籟俱寂,剩下的只是這難得回味的年味。

    大年初一。

    李文秀還是帶著二丫頭去村里轉了一圈,隨著李日和跟劉金蘭夫妻倆去了縣城做城里人。

    村里的面孔也越發地陌生起來,李文秀很清楚,這樣的感覺會越來越明顯。

    並不是面孔真的陌生了,而是人跟人之間,兩顆心之間的距離越發遙遠。

    而生活總是如此,當看向遠方的時候,身後總會留下一些東西,好的也罷,壞的也罷。

    漸漸地也就消失了,只存于記憶中。

    過了初一,一大早,劉金蘭已經在琢磨著到底拿哪些東西去李文秀他外婆家。

    他也聽說了,小舅劉建鴻的親事也有了著落,作為老大,他娘老子雖然是嫁出去的女兒,但是把把關還是有必要的。

    至于被小舅相中的,到底還是不是上輩子那個小舅媽,李文秀卻也有些期待。

    新人雖好,但是總不比老人來的讓人舒心。

    盡管隔了一世,有些面孔他還是不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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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發表於 2018-11-20 00:35:39 |只看該作者
161 放大的蝴蝶效應

    順著初一數下來,過了初一,就是年初二。

    一大早起來。

    李文秀還沒醒利索就聽到樓下嘈嘈雜雜的聲音,他老娘的嗓門比哪天都大,把他老子指揮的團團轉。

    反正夫妻倆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要家庭和諧,李文秀也懶得去管家里到底是他娘老子做主還是爹老子管家了。

    男人不吭聲不見得是吃軟飯的,女人嗓門大也不見得是管家的。

    劉金蘭這種性格,其實李文秀這個做兒子的最清楚,典型的面皮子冷心里熱乎,舍不得得罪人。

    上輩子他兩個姑姑鬧到那種程度,劉金蘭雖然嘴里訴著苦,但是心里總還是留著一分念想在那里,老是指望著她們能轉了性子,回過頭來往李日和這個做舅舅的這里瞧上一眼。

    最後除了把自己給憋出一身病來,啥念想都是假的,人該給你氣受一點都不會少。

    這輩子如果不是自個兒強勢起來,估計這種日子又是接著過下去,該訴苦的時候訴苦,該吃虧受氣的時候還得繼續受氣。

    所以李文秀想著,他兩個姑姑去年壓根就沒踏家里的門檻,他老子李日和還去吃了個閉門羹,這兩門親戚,估摸著十有八九是要黃的。

    他雖然也談不上冷血無情,但是也決計不是那種喜歡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冷屁股的人。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橫豎是攔不住的,與其去扯那些沒頭沒尾的情分,反倒不如徹底斷了干淨。

    他老子這邊的親戚指望不上,老娘那邊肯定是要走一遭的。

    老娘一早上起來就樓上樓下地跑,估摸著就是為了拾掇走娘家用的東西。

    現在兩個姑姑直接被自己給堵死了,劉金蘭心里那點念想就徹底倒向了娘家那邊的兄弟姐妹身上。

    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洗刷好。

    李文秀是真的不大想動。

    打從縣里回來就沒有一天不折騰的。

    不過李文秀也不好意思閑著,親戚不走,再親的情分也總是要淡了。

    他倒是想過那種獨上小樓成一統,任他雲聚雲散的日子。

    無非就是吃吃睡睡,等開了年初六過完肯定要去縣里。

    “媽,咱少拿點東西成不,你看這大包小包的,你不累我都嫌累得慌。”

    “又不叫你拿,你是累著哪了?”

    劉金蘭也知道她這兒子是個憊懶的性子,索性也就沒指望著他動手拎東西。

    一扁擔挑兩頭,大小的袋子四五個,還有一個竹片編的提籃,滿滿的一籃子全是干貨,什麼白糖,罐頭,還有豬肉。

    李日和站邊上不吭聲,這擔子到頭來還是要壓到他肩膀上,心里雖然不大情願,但是嘴上也不說。

    李文秀看著都有些腦殼兒疼。

    自家這媽啊,還真是命好,攤上他老子這麼個實誠的男人。

    要是踫上那種花花腸子,憊懶性子的,估計一輩子要受兩輩子的氣。

    “媽,這個咱就不拿了,我舅家不缺這東西。”

    李文秀說著就把提籃里的白糖什麼的全都給挑出來,你說這玩意兒拿那麼多有什麼用。

    還能靠喝糖水過日子。

    看到他把籃子里的東西直接給撂下來一大半,劉金蘭覺著這兒子真是養著脾氣越發大了,什麼都自作主張。

    但是一瞧他那副大人的樣子,心里又突然覺著自己操的心思著實有些多。

    兒子都這麼大個人了,自己把店都開到市里去了,能是個不曉事的嗎。

    但是心里轉即又是想到,兒子就是本事再大那也是她兒子,做兒子的還能逃出老娘的五指山。

    這麼想著,劉金蘭立馬就瞪了一眼。

    二話不說,麻溜地又把東西重新裝起來讓李日和挑著出了門,自個兒也是挑了五六個袋子。

    李文秀也沒啥好說的,只好提了倆方便袋跟在後面。

    一路上,二丫頭在那兒撒歡兒地叫得厲害,去劉灣如果要說誰最樂意,那一準兒數她。

    每逢去劉灣,幾個舅舅多少都會給幾個外甥外甥女兜里塞上十塊二十塊錢的紅包。

    一見二丫頭在那里撒歡,嘴里又忍不住說了幾句,他這個當哥哥的也是個勞碌命,都快趕得上當爹的了。

    二丫頭也不搭理他,知道他是沒事找不痛快,一看他揚起手要打人,麻溜兒地就跑到劉金蘭後面咋呼。

    “別在我這里礙事。”

    誰知道劉金蘭今兒個也不知道是吃了炸藥還是咋的,被二丫頭身前身後跑的一陣火起,抬手就是一個爆栗過去。

    二丫頭捂著腦袋愣在那里一副要哭的樣子,李文秀這會兒也不去護著她。

    還沒咋呼幾分鐘,臉上又是一副沒心沒肺地撒歡兒鬧騰的樣子。

    攤上這麼個妹妹,他也是認命。

    等到了劉灣,正好11點整。

    “就數你們來得晚,再不來我都跟你奶奶說好了,中午不準備你麼的飯菜。”

    李文秀他二舅娘是個嘴快的,肚子里藏不著話,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頂好的一個人。

    等把手里的東西接下來擱屋子里。

    李文秀這才答話。

    “舅媽,這事啊,你得跟我媽說去,東西拿了一堆,要不是我扔掉幾個袋子,估計這會兒還在路上。”

    李文秀往屋子里掃了一眼沒見著人。

    “舅媽,我二舅他們人呢?”

    往年都是他小舅接的擔子,今年沒見著人,自然是奇怪得緊,兄弟仨總不可能都去走親戚了。

    再說了,他外公這邊只有一個姑奶奶,這邊還是做舅老爺的,要走也是姑奶奶的兩個兒子和女兒先來這邊拜老娘舅的年,不可能幾個舅舅先去了。

    “跟你小舅去張屋嶺了,今天頭一次上門,也不知道成不成。”

    “那我大舅也去了?”

    “能不去嗎,那姑娘家兄弟多,不找幾個人撐場面不好看。”

    旁邊李文秀他兩個姨媽也說起來這個事。

    老劉家兄妹六個,如今就剩下最小的老六,也就是李文秀他小舅建鴻還沒結婚。

    所以這一次上門去提親其實也挺緊張。

    張屋嶺倒是不近,跟劉灣隔著十好幾個大隊,中間還淌著一條河,離王有來家那邊反而更近一點。

    只不過李文秀壓根就沒想到,上輩子他小舅張屋嶺這門親事沒說成,這輩子還真的又遇著了。

    看來蝴蝶的翅膀作用也有限。

    只是攀上張屋嶺這門親,李文秀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好是壞,上輩子小舅跟小舅媽雖然結婚了,但是鬧得並不痛快,為了這事,他外公和外婆受了不少冤枉氣。

    “這還得看我小舅的。”

    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李文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不過他知道小舅這門親事一準兒不會那麼順當。

    原本農村里提親也沒啥好操辦的,無非就是男女雙方看得過眼,家里也滿意。

    媒人在中間牽個線,雙方家長見個面說個日子就算是完事。

    但是關鍵就在這里。

    小舅媽娘家人一見老劉家兄弟仨還在一口鍋里煮飯吃,當時就托媒人提了個要求,說是要等劉家的三個兄弟分家再結婚。

    這個要求原本也不過分,結婚了就獨立門戶,這也是應該的。

    但是李文秀他外公是個直性子,三個兒子都是一視同仁,一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的也好,分家不分家倒是其次,當時就沒一口答應。

    誰成想對方一見這個要求都不答應,那意見還挺大的。

    既然不答應,那也好辦,又在私下里開口要李文秀他外公準備2萬塊錢的彩禮,說是等兩人結婚了,這錢會還給老六自己起個樓房到一邊去住。

    老六就是李文秀他小舅舅。

    當時2萬塊錢的彩禮還是蠻重的,確切地說,十里八鄉都沒人開過口,說嫁女兒要2萬塊錢的彩禮錢。

    這樣應該算得上是頭一遭,擺明了要難為人。

    不過李文秀很清楚,這錢,老劉家還真能掏出來,這2萬塊錢他外公還借給他娘老子用過一段時間周轉。

    只是李文秀很清楚另外一件事情。

    上輩子張屋嶺他小舅媽娘家人拿了這兩萬塊錢,等他小舅媽嫁過來之後,壓根就不提退彩禮錢的事情。

    這一下子他外公可急了,到最後直接跟小舅媽明著說了,她才回娘家問了這件事情,但是結果硬是只拿回來一半,也就是一萬塊錢。

    這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按理說娶兒媳婦給彩禮錢是應該的,哪怕是給了也不應該說什麼要回來的話。

    但是氣人就氣在,對方先說說好的事情等結婚了就變卦,心里咽不下這口氣啊。

    “就你話多。”

    劉金蘭白了兒子一眼。

    她現在手上有了閑錢,嗓門也比以前大,倒真是有點做大姐的架子。

    李文秀估摸著他幾個舅舅和姨娘這里還不知道自己開店的事情,但是他外公估計已經知道了一點。

    只不過這老頭子賊精的一個人,知道多少還真不好說,畢竟他老娘對自個兒老爺子還是藏不住話。

    90年代初期家里能起這麼大一棟房子的人家還真不多,李文秀雖然有三個舅舅,但是三個女兒出嫁,三個兒子結婚,老大大學畢業工作得晚,如果不是劉老頭心里有桿秤,決計不可能攢下這家底。

    但是這一次他小舅舅上門,李文秀估摸著老人家手里攢的那點家底估計要被人坑掉一大半了。

    只不過這種話他一個做晚輩的也不好說什麼。

    大不了等這件事情完了,他自個人掏錢把這個窟窿給墊上。

    只是老頭子心里那口氣十有八九是要憋不住,到時候該有矛盾還是一樣都少不了。

    所以李文秀現在也有些頭疼。

    他也發現了,自己現在愁的完全就不是這個年紀該操的心。

    吃過飯。

    一家人等到大下午的時候,劉老頭還有李文秀他三個舅舅總算是回來了。

    一起回來的還有這門親事的媒人,也是一個屋的,前頭劉跛子家的兒媳婦蘭花。

    一兩面三刀的一個女人,李文秀的印象里,蘭花這個人著實令人討厭的緊。

    當初這門親事說完,她恨不得縫人就說這事,但是私底下說的又是另外一套。

    為了這事,李文秀他小姨有一次回娘家正好撞見她跟人說他小舅的不是,當時兩個人就硬著脖子狠狠地吵了一架。

    “怎麼樣?建鴻,談成了?”

    也沒見李文秀他外公搖頭,其余人也不說話,劉金蘭他們自然是以為談成了。

    只是李文秀已經猜到了,十有八九不怎麼順利,只有蘭花那婆娘沒心沒肺地在那里說的唾沫橫飛,像是干成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這事多虧了蘭花嫂。”

    李文秀一聽到她小姨捧蘭花的臭腳,腦子里想到兩人後來掐架的情形,肚子里就覺著有些好笑。

    但是這會兒他還得裝作不知道。

    不過心底已經暗暗把蘭花劃進了黑名單。

    回去的路上。

    劉金蘭還在跟李日和說這個事情,李文秀忍了幾次沒開口,最後還是沒憋住。

    “媽,我說你別高興太早,依我看,我小舅這門親事估計要把一家子人都給氣死。”

    “怎麼說話的,就不念著你舅舅好。”

    李日和也覺著他這話有點重了。

    “你不信你自個兒去問我外公,看看是不是你說的那麼好,你沒看我大舅跟二舅回來就不說話,一聲不吭的哪里會有什麼好結果,就你,跟我小姨和大姨被蘭花那婆娘騙了。

    她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一張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劉金蘭琢磨著還真像是這麼回事,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第二天一早。

    劉文秀剛起來就看見只有李日和一個人坐在堂屋里,劉金蘭沒了蹤影。

    “爸,我媽呢?”

    “還能去哪,一早上就去劉灣了。”

    李文秀嘆了口氣,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刮子,自己這張嘴呀,還真是有毒。

    他老娘一準兒是為了小舅舅的親事去的,指不定要鬧出啥毛病來。

    果然。

    剛吃過午飯,李文秀一聽電話響了立馬就去接。

    還麼開口,就聽到劉金蘭的聲音。

    “文秀,你跟你爸打個招呼,我今天不回去了,就住你外婆家,蘭花那婆娘真不是個東西,開口就要你舅舅分家,還要1萬塊錢的彩禮,真是氣死我了。”

    李文秀一聽這話,頓時就懵了。

    咋?

    現在兩個條件合二為一變一個了?

    只是2萬塊錢怎麼還少了1萬?

    看來之前不是蝴蝶的翅膀沒作用,而是特麼的作用還沒開始發揮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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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外甥家不差錢

    李文秀也很清楚,他老娘是那種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認準的事情,那就一準兒要給辦成了。

    老李家是從解放年代過來的,除了三間土屋,祖上基本上沒傳下什麼東西。

    當年她嫁到李灣的時候,三個兄弟和父母恨不得把家里的好東西都塞給她,等到大舅和二舅結婚的時候,基本上是後來自個兒掙的家業。

    現在家里條件好了,等到兒子他小舅結婚,劉金蘭自然上心。

    但是98年開口就要1萬塊錢的彩禮,這跟賣女兒有什麼區別,竟然還把手伸到老劉家里來,要三個兒子分家過。

    這擺明是想把這1萬塊錢扒拉過去。

    那個還沒嫁過來的小舅媽家條件也不見得好,兄弟好幾個,還等著靠這1萬塊錢娶媳婦。

    蘭花那婆娘,辦事也忒不靠譜,人張屋嶺還沒開口,她倒好,竟然願意去做那傳聲筒。

    1萬塊錢李文秀也是出得起的,別說1萬,就是10萬他掏出來,估計連眼楮都不會眨一下。

    只是這口氣要咽下去,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

    掛斷電話。

    李文秀皺了皺眉頭。

    劉金蘭的聲音又大,邊上李日和自然也聽見了。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愣是沒轍。

    李日和抽了兩根煙,他一個做女婿的,總不好在這種事情上開口,再說家里做主的還在劉灣沒回來呢。

    “爸,你覺著我小舅這事,能辦不?”

    狠狠地吸了口煙,李日和的眉頭也皺得緊。

    “能辦,就怕你兩個舅舅和舅媽不情願,我看你小舅挺滿意的,再說了,結婚哪有不花錢的,只是1萬塊錢的彩禮,十里八鄉也沒開這口的。

    人家這是把你舅舅當冤大頭使喚呢,你媽這性格,一準兒不同意。”

    李文秀點了點頭。

    別看他老子實誠不說話,但是心里也敞亮得很,家家都有難念的經,雖說彩禮錢不用頭疼,但是那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老劉家兄弟仨雖然齊心,但是再齊心,親兄弟也要明算賬,老頭子手上那兩萬塊錢,雖說是兄弟仨攢下來交給他手里保管的。

    但是這錢,終歸不是他小舅一個人掙的,真要花在他結婚這一茬上,老大跟老二嘴上不說,但是也捱不過自家媳婦吹枕頭風。

    那還只是彩禮,真要把人娶回家,蓋房子也好,結婚辦酒席也好,都要花錢,2萬塊錢最後肯定剩不了多少。

    等錢花完了,兄弟仨恐怕也要生出嫌隙。

    李文秀琢磨著,這事最後肯定要鬧出大事。

    “爸,要不這錢你替我媽出了,小舅結婚是大事,可別耽擱了。”

    “成,明天咱就拿錢去。”

    李日和想了一下也沒反對。

    這錢他出得起。

    再說了,老丈人這一家子人對他這個做女婿的也著實不壞。

    往年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老太太沒少在私底下給自個兒媳婦塞錢,今天一百,明天八十。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能做到這個份上的丈母娘,著實不多。

    人都是講情分的,沒道理到了他這里就續不下去。

    第二天一早。

    冷鍋冷灶的,李日和也沒閑著,熬了鍋粥,父子仨吃完早飯又緊趕慢趕地往劉灣趕。

    還沒進門,就聽見屋子里鬧得厲害。

    “建鴻,這是你自個兒的事,你拿主意。”

    “大姐,我覺著紅霞她人挺好的。”

    這是李文秀他小舅的聲音,只是聽著怎麼都有點沒底氣,他心里也覺著對方提的要求著實有點過分了。

    紅霞自然就是那個還沒進門的媳婦。

    “我沒問題她人好不好,你就說這事怎麼辦。”

    劉金蘭的嗓門還是那麼大。

    看到李日和帶著李文秀跟二丫頭進來,李文秀他二舅媽打了個招呼也沒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邊上大舅舅跟大舅媽坐屋子里也不是很爽利,看來昨兒晚已經吵過一次了。

    “媽,你聲音小點。”

    “大人說話,你少插嘴。”

    一句話把他弄得夠嗆。

    這娘老子。

    看到外甥來了,劉建鴻也有些不好意思,劉家兄妹六個,他就怵劉金蘭。

    以前家里窮的時候,劉金蘭火氣還沒這麼大,現在手上闊綽了,說話是真的一點都不給他這個老⼳留面子。

    “大姐,我都二十好幾了。”

    “二十好幾怎麼了?二十好幾不結婚的人多得是,沒有他張屋嶺的女兒,你還打光棍不成,我告訴你,別說你還沒結婚,你就是結婚了,也不能讓他張家的女兒騎到頭上來。”

    李文秀聽著他娘老子的這句話,眼神直往自家老子身上瞟,咋感覺他老娘這句話,句句都戳到李日和身上了。

    “說的什麼話,你少說兩句。”

    老頭子估計也是覺得女兒在女婿面前說這種話有些不妥當,吧嗒吧嗒地抽了口眼就朝劉金蘭瞪了一眼。

    手上給李日和遞了根煙過去。

    “日和,來一根,家里親戚還沒走吧。”

    “不要了,爸,剛抽完呢。”

    李日和也是被自個媳婦弄得有些無奈,不過他也知道劉金蘭就是這性子,倒是不置氣。

    李文秀他外公跟外婆看著這女婿,心里也是嘆氣,自個兒這閨女,還真只有李日和這女婿受得了。

    農村里都說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要是換做旁人,只怕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走哪門子的親戚,他兩個妹妹什麼時候把他當老大看了,這種親戚多一個不如少一個。”

    “媽,你少說兩句,這不說我小舅的事,你怎麼淨往我爸身上扯,小舅,我小舅媽…就是你對象咋說的,1萬塊錢的彩禮到底是給她還是給她兄弟,你鬧明白沒有。”

    李文秀知道再憋著自己肯定要憋出病來,也不去管他娘老子的眼神瞪得厲害,徑直就開了口。

    一瞧他小舅一臉茫然的樣子,心里也就估計得差不多了,這錢,真要給的話,十有**是要不回來。

    劉金蘭一看家里老⼳竟然被那個還沒過門的弟媳婦吃得死死的,心里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行,這事我不同意,趕明兒你趕緊跟她去把話說清楚了。他們這是嫁女兒還是賣女兒,真要是自己開了口那也還好說,讓蘭花開口算什麼事情。”

    “大姐,我…”

    “算了,大姐,他們真要,那就給吧,建鴻也不是外人。”

    一聽劉金蘭把話說死,李文秀他大舅總算是開了口,只是怎麼都覺著有些言不由衷。

    李文秀還看著他大舅媽扯了扯大舅的衣角,頓時也是頭疼得不得了。

    為了1萬塊錢的彩禮鬧成這個樣,他是真的覺著挺無趣的,心一橫,就朝劉金蘭走過去。

    “媽,你少說兩句,小舅,你看這樣成不成,彩禮錢我爸出了,但是呢,這錢也不能白給他們家。

    趕明兒你跟我大舅和二舅再去一趟,把話挑明了,這一萬塊錢,先給你對象,等結了婚人嫁過來,錢怎麼處理都由著她。

    至于分家的事情,讓他們趕緊的把嘴巴閉起來,沒道理要他張家的人來瞎操這門子的心。”

    李日和也從兜里掏出個紅紙包,挺厚實的,直接塞到老太太手里。

    等老太太把紅紙包拆開,厚厚的一沓子藍票子露出來,一屋子人頓時就狠狠地吃了一驚。

    只有老頭子臉上的表情基本上沒啥變化,大女兒手上有錢沒錢,他這個做老子的心里門兒清。

    這也是他由著女兒去鬧的原因,自家這個小兒子,性格跟他大姐夫一個樣,太實誠,往後結了婚,一準兒要吃虧。

    李日和自然也舍得,他這半年在縣里也沒白忙活。

    管著一個店里的生意,雖然自個兒子手里有多少錢他不是很清楚,但是大概的數字還是有數的。

    別說1萬,就是10萬他也出得起。

    1萬塊錢,他還真不放在眼里。

    只是落在李文秀他幾個舅舅和舅媽眼里,這1萬塊錢就有些燙手了。

    “金蘭,你這是作甚,建鴻結婚怎麼能要你的錢。”

    果然。

    錢在老太太手里還沒捂熱乎呢,老頭子就開口了,從老太太手里把錢拿過來又要塞回去。

    劉金蘭也不接,自個兒子一進門她就知道是這個結果,這小子,花錢壓根就不數的。

    一開始她還有些心驚膽戰的,但是見多了她也麻木了,平日在縣里,在她手上經手的錢,哪天不得有個千兒八百的,1萬塊錢真不算個什麼事。

    就是心里這口氣咽不下去。

    “怎麼就不能要了?我不是劉家人還是怎的了?建鴻,你拿著。”

    錢又被塞到了李文秀他小舅手上,李文秀往他外公臉上看了一眼,見他沒說什麼,心里自然知道這老爺子看來果然是知道自己開店的事情。

    這娘老子還真藏不住話。

    不過到了這會兒,李文秀也不藏著掖著,遲早是要知道的事情,沒道理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還兜著。

    “小舅,你就拿著吧,我家里不差這點錢。”

    一句話把他幾個舅舅唬的一愣一愣的,這可是1萬塊錢啊,不是一百兩百。

    這外甥說話怎麼有點把牛皮吹上了天的感覺。

    見大姐金蘭跟大姐夫李日和都沒說話,心里更是疑惑不已。

    大姐家的條件怎麼樣他們難道不清楚,雖說去年大姐夫販馬沓子掙了點錢,家里還蓋了房子,但是也不能把上萬塊錢都不放在眼里吧。

    “既然你大姐都這麼說了,建鴻,你就拿著,你大姐跟大姐夫現在不差你這點彩禮,但是你大姐說的也對,還沒成家怎麼就能由著媳婦。”

    李文秀他外公一句話,徹底把幾個舅舅跟舅媽撩撥得跟那啥似的。

    幾人這會兒也算是看明白了,老爺子還有大姐跟大姐夫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他們,只是這會兒也不好問。

    等李文秀他小舅接了錢,心里還是癢癢的。

    吃飯的時候,李文秀他二舅媽忍不住問了句。

    “大姐夫,你去年販馬沓子到底掙了多少錢,又蓋房子又給建鴻出彩禮錢,我大姐可從來沒這麼闊氣過。”

    一句話鬧得李文秀翻了好幾個白眼。

    “說什麼話呢?”

    李文秀他二舅也覺著自個媳婦說得有點歪了,立馬就放下筷子瞪了一眼。

    反倒是劉金蘭沒在意。

    其實李文秀也多少猜到了自家老娘的心思,這會兒指不定心里怎麼樂呵呢,往前推一年半載,要劉金蘭眼都不眨就掏一萬塊錢給老⼳結婚做彩禮,就是逼死她都不可能。

    李日和是個實誠人,再說賣馬沓子都是老黃歷了,現在也沒啥好瞞著的。

    那點錢,現在擱他兒子手里,估計也就是開一間分店的事。

    所以張口就回了一句。

    “大概二十多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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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發表於 2018-11-20 00:36:06 |只看該作者
163 有點嚇人

    噗!

    一口飯從嘴里吐出來。

    幸好李文秀躲得快,要不然鐵定要被他二舅媽吐一臉。

    但是一屋子人,這會兒早就凌亂了,誰有空去管他這點破事。

    畢竟是98年,20多萬的數字還是極為震撼的,別說是李文秀他舅媽,就連老爺子當初聽到自個兒女兒說起這事的時候,也是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更別提從李日和嘴里說出來。

    一家人都清楚,這個大姐夫是個實誠人,從來就不會撒謊,他說二十多萬,那就肯定是二十多萬,不帶一點水分的。

    等定了定神,滿桌子的人飯也不吃了,一個個的全都盯著李日和跟劉金蘭看。

    心想著,大姐跟大姐夫這是真的走了大運了,販馬沓子都能掙這許多錢。

    梅子河可不光是李灣的,劉灣這邊也在梅子河的邊上,往年也有人做這個生意,但是都是小打小鬧。

    要說掙個千兒八百塊錢,那是真的有可能,畢竟起早摸黑的人多得是。

    但是要說20幾萬,那就是天文數字了。

    眼神擱這夫妻倆身上掃來掃去,愣是沒看出來大姐跟大姐夫竟然已經這麼有錢了。

    那可是20幾萬!

    多少人這一輩子就沒見過那麼多錢。

    要不是李日和說出來,誰知道販馬沓子竟然能掙這許多錢。

    就連在公家單位上班的大舅舅這會都坐不住了,擱下筷子就坐那里,嘴里嚼了一半的飯菜就那麼囫圇吞下去。

    倒是李文秀他外公,一看二媳婦那狼狽樣,只好朝外甥問了句。

    “沒吐身上吧。”

    “沒,我躲著了,舅媽,你這是浪費糧食。”

    “咋說話的。”

    橫了自己兒子一眼,劉金蘭嘴里也不知道嘟囔啥。

    自個兒子是個什麼性子,她這個當媽的還能不清楚。

    邊上李日和想了想。

    反正兒子也沒提醒他啥不好說的,索性就都說了。

    “那二十幾萬也花的也差不多了,去年蓋房子花了一些,文秀拿了四萬多去縣里買了套房子,剩下的都給他做本錢開了家店。”

    說完也不管幾個舅子的反應,徑直又舀了碗湯,吸溜地喝完,這才抹了抹嘴吧。

    除了他一家子,李文秀幾個舅舅舅媽這會兒都是倒吸了口涼氣。

    “大姐夫,你們家這是發財了呀。”

    然後就是吧啦吧啦地好一陣說道,聲音那是十足的亢奮。

    跟後來李文秀見過的那些暴發戶,在銀行里揮金如糞土,一買就是一棟樓時路人的反應壓根沒多大區別。

    說到底都是錢惹的禍。

    尤其是李文秀他大舅,平日里雖說也沒在自家人面前拿什麼大架子,但是怎麼說也是吃公家飯的,自然有一股氣勢。

    陡然聽到大姐跟大姐夫竟然已經身價不菲,心里還是有些沒把話給理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姐夫已經把話都說完了。

    這一下子好不容靜下來的一顆心又給提了上來。

    “大姐夫,你說開店又是咋回事?”

    這會兒李日和正好喝完湯,一聽大舅子的話,立馬就接上話開口說道。

    “這事你得問金蘭。”

    他也不笨,自家媳婦還沒開口呢,話可不能都他一個人說了,指不定有些話不該說的,要是說漏了嘴,回家一準兒要被媳婦說道。

    李文秀瞧著對他老子也是暗自豎起了大拇指,這當爹的,原來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實誠,還是有小心思的。

    “大姐,到底是咋回事?”

    李文秀他二舅媽一向就是個嘴快的,也沒什麼心眼,好奇心起來,自然也是追著繼續問。

    劉金蘭真要說精明,那也是假精明,更何況還是自家人面前,自然不會藏著掖著。

    頓時就把兒子開店的事情,還有他們夫妻倆去縣里管店的那一頭全都說了。

    等他說完。

    整個飯桌上一屋子的人頓時就嚇得嘴吧都合不攏,李文秀瞧著他外公雖然屏住氣沒說話,但是拿著筷子的那只手分明有些發抖的樣子。

    看來他外公知道得也有限。

    “這麼說,電視台做廣告的那家店,是你們家開的?”

    “嗯,不過我們可沒那麼大本事,是你外甥鼓搗的。”

    這會兒就是李文秀也有些不好意思,被一家子人盯著,也覺著不是那麼回事不是。

    不過好歹也是兩世為人,總算是沒鬧出什麼笑話。

    這會兒功夫他倒是坦然起來。

    人生一世,哪里有那麼多計較的,早晚都要被人知道,橫豎不是能藏一輩子的事情。

    也就接著他老娘的話點了點頭說下去。

    “舅媽,要不你們也去縣里給我管著家店?”

    李文秀現在可不怕人說自己以權謀私什麼的,整個金和實業都是他的,旁人也說不得什麼。

    家族式企業怎麼了,家族式企業也有他的好處,再說了,現在金和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安置一家人進店里干活還是沒問題的。

    只要核心的管理層控制在自己手里,無非就是給他們一個比別人更高的平台而已。

    真要是幾個舅舅舅媽里有誰出息了,他也不吝嗇給他們繼續往上走的機會。

    沒道理給外人創造了機會,反倒是自家人還撈不著好處不是。

    除了便利店和僅剩不多的那十來家格子鋪,現在李文秀手里還有家具廠那攤子事需要的處理。

    總不能花了個幾百萬就買個破廠子回來賠錢的吧,這斷然不是李文秀的性格。

    既然買了,那就一準兒要做最好的。

    現在正好缺一個能給他管著事的,三個舅舅里面,大舅舅不可能把公家的飯碗扔了,但是二舅舅為人穩重,只要不涉及到決策大問題,給他做話事人還是可以的。

    上次李文秀一口氣把沙河那邊的家具廠買下來,讓年廣飛繼續當他的廠長,但是也定了調子,廠里該怎麼發展的事情還是他李文秀說了算。

    說白了年廣飛就是做一個干事的管家,被李文秀牽著根線在手里轉。

    年廣飛這個人,心有大志胸有丘壑,但是格局還不夠大,而且自身的能力也不全面。

    要他管生產肯定可以,但是搞品牌,搞銷售,那就是兩眼一抹黑。

    李文秀倒是有心把楊彪弄到那邊去,但是金和這邊正處于發展的關鍵時期,也缺不了他。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這一塊還是要靠他自己去做,只是現在自己畢竟還是一個高中生,不可能事事都親力親為。

    如果他二舅去跟年廣飛搭伙,李文秀還是比較放心的,畢竟做了這麼多年的服裝廠業務主管,能力不成問題。

    只是李文秀腦子里想著這一出的時候,壓根就沒考慮到現在幾個舅舅跟舅媽壓根就不是跟他一根筋。

    現在他們還沉浸在外甥的話里沒回神呢。

    金和實業竟然是自己外甥開的,這個震撼著實有點大,不,是非常大,簡直能嚇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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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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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送女婿

    有了錢,定親的麻煩解決起來自然很容易,只是老劉家的人心里那口氣還是有些吐不順暢。

    但是李文秀也不好繼續摻和,畢竟年齡擺在那里,但是吃過飯,李文秀也明顯覺著家里的氣氛有些不大對勁。

    知道金和實業是自家的,李文秀幾個舅舅和舅媽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震驚倒是震驚了,但是老是覺著有些不真實。

    瞅著他盯了老半天,李文秀他大舅這才開了口。

    “秀伢,金和實業真的是你開起來的?”

    “大舅,你是不是覺得特不真實?我媽也是這麼說的,不信你問她。”

    裂開嘴,李文秀這會兒倒是坦然。

    而且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隨著金和實業繼續發展下去,事情遲早是要公開的。

    早說晚說,總有這麼一遭。

    等他們心里上接受了,後面也就沒什麼麻煩,有老爺子在,李文秀也不怕事情難做。

    自己幾個舅舅是什麼人,李文秀心里還是清楚的。

    大舅舅心比天高,上輩子在機關干了大半輩子,臨退休也才在國企里面混上一個科室的科長。

    但是那指點江上的派頭,那是一點也不少,要說人生坎坷,他也不比誰差。

    臨到中年的時候,原本精明的腦袋反而昏了頭,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干淨利落地打倒在地上,最後狼狽退出。

    人生不如意者十有**,但是像他大舅這樣心比天高,一遭被打倒之後就再無翻身之日的人倒也不少。

    只是重來一遭,李文秀也不清楚這輩子大舅還會不會走上這樣的一條路,倘若照舊的話,這也是一個可憐人。

    二舅少年持家,斗大的字也就認得全,少年厭學,讀完初中就出去謀生,偏偏還喜歡擺出一副文化青年的範,鼻梁上駕著的那副金絲邊眼鏡,李文秀其實一直懷疑到底是不是有度數的。

    不過談到好學上,李文秀自認為是比不上這個二舅的,初中的文化水平,看過的大部頭竟然比他這個研究生還多。

    你無法想象的是,大年三十夜,全村的人都恨不得跟麻將撲克過夜,偏偏他一個人靠在床上看《資本論》。

    這樣一個矛盾體無論如何都是上輩子的李文秀所無法理解的。

    人各有志也好,胸有丘壑也好,反正這一家子人就沒一個是正常的。

    這麼一看的話,反倒是他老娘才是個純粹的人,七分潑辣,三分精明,人活的真實。

    “大姐夫,你這個兒子比你強!”

    憋了半天,李文秀他大舅總算是在嘴里憋出這麼句話。

    嘿嘿笑了兩聲,兒子比他這個做老子的強,李日和也沒什麼意見,總歸是一代勝過一代。

    做老子的不行,父憑子貴也照樣可以過得轟轟烈烈。

    大家庭出身的人,就是這點好,說起話來不用顧忌,天大的是也是一家子人兜著,有那麼些小心思,也是床上被窩里說的話,隔了夜也就散了。

    第二天一早。

    老劉家兄弟仨又去了一趟張屋嶺。

    李文秀雖然沒去,但是大體上也能猜到一點,有了錢,自然就好辦事。

    再說了。

    現在知道有大姐跟大姐夫在背後撐腰,三個舅舅又不是傻子,反而是一個比一個精明。

    老⼳定親的事情,那還不給辦的麻利麻溜的。

    只是蘭花這個媒娘,肯定是討不了好。

    沒道理事情沒辦成,好人還給她一個人做了。

    用錢能解決的問題自然不是什麼大問題,1萬塊錢往桌子上一砸,張家人連屁都沒放一個就把日子給定了。

    正月定親,年底回來結婚。

    至于分家的事情,張家人自然插不上嘴,老爺子大手一揮就開了口。

    你張家的女兒嫁過來,嫁妝酒席不用你張家操心,我劉家一應的物件全都辦好。

    完了正月初六這天。

    張家老老小小的一家子男人就過來吃了頓飯。

    飯桌上,李文秀雖然沒說話,但是李日和跟劉金蘭算是做了一次當家的。

    一拍桌子,又是一萬塊錢亮在桌子上,當著她三個兄弟還有兩個叔伯的面就開始比劃。

    什麼時候結婚,怎麼結,都給他劃拉好了。

    這1萬塊錢存著,就等年底結婚的時候用。

    除了一個勁地應聲,他老張家人倒也沒說什麼,看在錢的份上,只要女兒高興就成。

    一席話自然盡是撿著好聽的說。

    等酒足飯飽回去之後,這才逮著張紅霞到房間里問話。

    “紅霞,今天說話的那個是什麼人?”

    李文秀他未來的小舅娘也是個乖乖媳婦的性子,典型的江南女人,人生得文文秀秀的,說話聲音也輕,沒什麼火氣。

    老劉家一大家子人之所以沒黃了這門親,李文秀其實很清楚,十有**是因為老頭子跟老太太看上了這個兒媳婦。

    小兒子,也就是李文秀他小舅舅建鴻是家里的老⼳,從小就是爹疼媽護的,性子比不上老二跟老三硬朗,也比不上三個閨女潑辣精明。

    真要娶一個河東獅回來,只怕是壓也壓不住,娶妻娶德,估計也就是這麼個道理。

    “那個女的是建鴻他大姐,沒什麼話的那個男人是建鴻他大姐夫,聽建鴻說家里是做生意,而且做得挺大的。”

    張紅霞這麼一說,張家的幾個叔伯兄弟頓時就明白了。

    “我說呢,做生意的人就這麼個德行,牛氣哄哄的,要不是看在他那一萬塊錢彩禮的份上,我還找不著個女婿。”

    女婿自然是找得到,只是能不能找著肯出1萬塊錢彩禮的,那還真說不定。

    張紅霞抿著嘴巴沒說話。

    自家叔伯兄弟什麼心思她能不知道嗎,無非就是想多要幾個彩禮錢,她雖然人沒嫁過去,也談不上胳膊肘往外拐,但是心里也是一根筋。

    既然要跟人過一輩子,那就要向著自家男人,她跟劉建鴻雖然是相親的,但是兩人都看對了眼。

    原本想著自家叔伯兄弟這麼過分,將來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但是今天劉建鴻他大姐算是給足了張家人的面子。

    張紅霞心里是存著幾分感激的。

    真要把事情鬧黃了,她無非就是重新再找一家,只是這人生大事,總歸還是一帆風順才好。

    沒道理為了家里幾個兄弟,就要犧牲她的婚姻,張紅霞心里委屈也沒地兒說,只是心里指望著早點結婚。

    再也不受這窩囊氣了。

    第二天一早。

    老張家人剛吃過飯。

    一桌子人圍在那張麻將桌上看打牌湊熱鬧,里三層外三層的全是村里人。

    老張家嫁閨女得了人家上萬塊錢的彩禮,還沒過半天的功夫,村里誰不知道。

    羨慕的也有,說風涼話的也有。

    總之就是心里罵著張百來這人缺德,臉上還照樣陪著笑,上萬塊錢的彩禮,那可真不少啊。

    村里跟紅霞一個輩分的閨女,哪家有這個派頭,撐死了千兒八百塊錢的彩禮加上一扇豬肉。

    一伙人正鬧的熱火。

    沒一會兒的功夫,村口車喇叭就按得賊響,一陣轟鳴完了,黑色的小車就沿著門口的砂石路爬上來。

    熄了火,拉上手閘,從車里面鑽出來一個人高馬大的年輕人,頭發梳理得 亮 亮的,跟那輛小車的車蓋子沒啥二樣。

    王有來一下車就往這邊打了個招呼。

    一看是隔壁王屋嶺王老三家的老大,一伙人立馬牌也不打了,熱鬧也不看了。

    一窩蜂涌上來,盯著那嶄新的桑塔納,又看又摸的,嘴里還嘖嘖地說個不停。

    恨不得一股腦把好聽的話都說了。

    王有來他老子是張屋嶺的女婿,王有來自然是張屋嶺的外甥,大伙自然也沒什麼不熟悉的。

    去年就聽說王家這小子在市里發了財,現在做了大老板,前段時間還上了電視,聽說現在都身價上百萬了。

    在98年,上百萬是多少錢,那是不能想象的,總之就是很多,多到光數錢就能把人給數到手抽筋。

    原本還只是傳聞,但是現在一看這派頭,再一看那車,頓時一個個恨不得跟王家兒子扯上點八輩子都打不著的關系。

    “胖子,你這是發大財了吧!”

    “這車估摸著要上十萬。”

    “得了吧,十萬你買給我看看,這是桑塔納,德國車,一輛車就要二十萬出頭。”

    王有來這廝倒也不客氣,下來就嚎了一嗓子。

    “哎喲,今天人扎堆了嘛!打牌呢你們這是。”

    ““沒事耍耍,要不你來玩一圈?”

    “不了不了,我這還有事呢,百來叔,我這可是專門給你們家送女婿來了。”

    一句話弄得一伙人都摸不著頭腦,尤其是張百來,他就一個閨女,才剛定親,女婿遠在梅子河對面呢,這是哪門子的女婿。

    但是等另外一邊車門推開,劉建鴻從車上走下來,一群人立馬就明白了。

    這可不是送女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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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0 00:36:31 |只看該作者
165 李大老板

    劉建鴻一下車,頓時就感覺到了異樣。

    十幾雙眼楮刷地朝他看過來,好奇的也有,火熱的也有。

    這女婿,百里挑一啊!

    只是張家的女婿,怎麼就跟王老三家的兒子走到一起去了,張百來也是好奇得緊,心里癢癢的,就是有些不得勁。

    旁人恨不得把家里的關系里里外外全給搜羅一個遍,為的就是跟王老三家的這個兒子拉上點關系。

    現在附近幾個村的,誰不知道王有來這小子發了大財。

    連帶著村里幾個人家的閨女也沾了光,不說遠的,就說老李家的那個閨女。

    聽說現在都管著百十號人呢,去年年底的時候,老李那個窮酸,逢著人就說他閨女在市里買了十來萬的房子。

    女兒女婿現在都住市里,連帶著他們老倆口去年年底都去市里住了一段時間。

    說的自然就是李紅梅。

    “建鴻,你怎麼來啦?”

    旁人還在發愣的時候,張紅霞老遠就瞧見劉建鴻從王有來的車上下來,也不管旁人的臉色,就徑直跑過去。

    兩人還沒結婚,她臉皮子又薄,也只是喊了一聲,然後就站一起,咋一看倒真是有點郎才女貌的感覺。

    “我說大妹子,新女婿來了你不讓還是咋的?”

    王有來可不是怕事的。

    再說了,今兒個帶劉建鴻過來,他可是擔負著重大任務的,為的就是來顯擺來的。

    自然不能裝慫。

    跟劉建鴻不熟悉不要緊,但是大老板交代的事不能含糊,誰讓人家有個好外甥。

    昨兒一早李文秀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還一愣。

    但是李文秀一說他就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正好公司里年底新買的兩輛車有了用處。

    富貴不還鄉,那是孫子。

    捎帶著劉建鴻也沾了光。

    “說啥呢。”

    瞪了王有來一眼,張紅霞這會兒不害臊了,只是臉紅得很。

    “哈哈哈,紅霞,我前幾天還聽我舅娘說你定親了,原本想著誰把你給拐走了,到頭來還是一家人,建鴻可是比我親兄弟還親。”

    一句話把張紅霞說得一愣一愣的,眼楮直往劉建鴻身上瞅,她可沒聽劉建鴻說過這事。

    “我也是才知道。”

    “有來,建鴻咋就跟你是兄弟了?”

    張百來這會兒也憋不住了,一聽王有來竟然跟未來女婿還有這層關系,心里那是更癢癢了。

    “叔,你還不知道吧,建鴻他大姐夫就是我老板,你說咱能不親嗎?昨天金蘭嫂子打電話跟我說這事的時候,我都嚇了一跳。

    這不,今天建鴻來家里吃飯,我就順帶著把他捎來認認親,今天這頓飯,你說什麼也要請。”

    王有來這是純粹睜眼說瞎話了。

    電話可不是劉金蘭打的,而是李文秀,而且李文秀也沒說讓他帶自個兒小舅去顯擺,只是讓他帶人順路去一趟。

    正月沒幾天了,劉建鴻自然要去跟未來媳婦見一面,但是不管怎麼樣,這排場肯定是賺到了。

    所以等王有來這句話一說完,別說張百來了,就連邊上看熱鬧的人一個個的也都傻了眼。

    紅霞他男人的大姐夫竟然是王老大的老板?那不就是說紅霞這是攀上高枝了?

    這…特麼的…

    張百來這狗日的東西,到底是積了哪門子的德,竟然攀上這麼個有錢的親家。

    邊上,劉建鴻被王有來這麼一嚎啕,面皮還有些薄,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李文秀說有熟人帶他去的時候,他還琢磨著是誰呢,結果一上車才知道竟然是金和實業名義上的老板。

    更讓他吃驚的是,就這麼個在他眼里的大人物,竟然被自個外甥支使得團團轉。

    劉建鴻到現在都還有些雲里霧里的。

    雖說已經知道了金和實業是自己外甥鼓搗出來的,但是那畢竟是停留在口頭上的震撼。

    但是真的到了實際去接觸的時候,切身體會到的那種震撼,遠遠不是口頭上幾句話能體會得到的。

    不說旁的,就屁股下面坐的這輛車,那也不是一般人開得起的,但是這位王總竟然說這種車自家外甥還看不上。

    如果不是現在手里的流動資金不足,還要買進口的,上百萬一輛的那種。

    不過這倒是實話。

    李文秀的確不大瞧得上這兩桑塔納,就他那個眼光,怎麼也要買輛奧迪什麼的。

    不過本著一切以發展為主的心思,李文秀也只好將就一下,但是即使如此,還是一口氣買了兩輛桑塔納,一輛給王有來開,平時有什麼事情自個兒也用用。

    另外一輛主要是李紅梅跟楊彪用,畢竟現在金和實業也是有名有姓的企業,總不能做老板的天天還騎著輛摩托車跑業務。

    這丟的可不是王有來和李紅梅的臉,是丟他李文秀的。

    不說別的,就連楊青都說了好幾次,你說好歹也是一個身價上千萬的大老板,天天騎著個摩托車像什麼話。

    “不得了不得了,百來,新女婿來了,這牌也不玩了,你趕緊的去準備飯菜吧!”

    周圍一遭的人一看這幅情形,自然也識趣,一個個的把牌場散了,說了會話就都各找各家去。

    說心里不羨慕,那鐵定是假的。

    輪著這麼個有錢的女婿,即使這錢不是他的,但是也是人親姐姐的,還不跟自個的一樣。

    王有來當真也沒走,就坐門口跟老張家的幾個叔伯說了會話等中飯。

    劉建鴻自然成了主角。

    張紅霞坐他邊上,時不時給兩人添點水咬咬耳朵說說小話什麼的,十足的新媳婦做派,臉上也是笑開了花。

    她也是個心靈剔透的,知道現在倆人這門親事已經算是鐵板上釘釘子了。

    就是家里幾個叔伯兄弟想反悔,只怕也開不了那個口。

    旁人不知道,她還不清楚麼,家里人沒少提王有來的事情,其實這也是正常。

    在98年誰要是發了財,那肯定是十里八鄉都知道的,更別說王有來這家伙也沒什麼遮掩。

    年前開車回家過年的時候就好一陣轟動,別說村里,就是鎮上估計也沒幾個人開得起二十幾萬的小車。

    既然連王有來都只是給建鴻他大姐家干活的,那事情還需要說嗎?肯定是什麼都利索了。

    一頓飯那是吃得相當的痛快。

    張百來還有張家的幾個叔伯兄弟,一個個都陪著新女婿說話,喝酒的喝酒,拍胸脯的拍胸脯。

    翁婿之間,完全沒了之前那副看不對眼的模樣,劉建鴻也是感觸不已。

    等吃了飯,張家人還要留著他過夜,但是劉建鴻沒好意思留下來,只是跟張紅霞說了會話就要回去。

    臨走前。

    還沒上車,心里覺著又有些不是滋味,只好拉著張紅霞私下里問了一句。

    “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吧。”

    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要是擱以前,他斷然是不會開這個口的,現在有了底氣,自然想帶著張紅霞一起出門。

    讓劉建鴻完全沒想到的是,張紅霞竟然紅著臉點了點頭,嘴里也了一聲。

    “你家里同意了?”

    “嗯,能不同意嗎,連王老大都給你撐場面來了。”

    一句話說的劉建鴻那叫一個心花怒放。

    回去的路上,劉建鴻坐在車上繃著臉,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有來開車側臉看了一眼。

    “建鴻,這事算是成了吧?”

    “嗯,成了,謝謝你啊,王總。”

    劉建鴻畢竟跟王有來不熟悉,說話還有些拘束,但是王有來可不敢佔他便宜,這可不是開玩笑。

    要是被李文秀那個混蛋知道自己竟然佔他小舅的便宜,鐵定沒什麼好果子吃。

    這家伙,現在那是相當的懼怕李文秀了,隨著位置越來越高,手里管的人和錢越來越多,王有來是越發地能感覺得到李文秀身上的能量了。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去描述出來的力量,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再過五年十年,這個家伙將會走到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別,建鴻,你可別埋汰我,要是不嫌棄就叫我聲王哥吧,要是被大老板知道,我可經不起他折騰。”

    “大老板?”

    劉建鴻有些疑惑,大老板應該是他大姐吧。

    “就是你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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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0 00:36:43 |只看該作者
166 媳婦抱一個

    有時候李文秀會忍不住去想,人生既然這麼短暫,為什麼不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太高尚的情操是升華到思想上的境界,這是大多數人一輩子也難以企及的高度。

    李文秀斷然不想做一個思想上的巨人,自然也不會做一個行動上的矮子。

    但是如果思想上都不高尚的話,又怎麼去做一個行動的巨人。

    正月初八一過,寒假也到了尾聲。

    高二下學期的課業仍然一如既往地繁忙。

    回到縣城的第二天,李文秀通知李紅梅和王有來他們一起開了一次年初的工作短會。

    去年年底的時候走得很匆忙,連年終的工作會議都省掉了,作為金和實業的創始人,李文秀開會的目的也不如以往細致。

    談的都是一些方向上的問題。

    開完會,聚餐的時候所有人都聚頭踫了一杯。

    “新的一年,希望我們的生意越做越大!”

    李文秀的祝福無疑是很簡單的,不過楊彪他們也熟悉他的做派,自然一個個都不矯情。

    一口干掉紅的白的還有飲料,酒精的度數也不高,但是李紅梅和王彩霞幾人臉上還是很快就變得有些紅潤。

    開會的時候,李紅梅跟楊彪極其少見地在人事問題上有了爭執,這是李文秀所沒有預料到的。

    其實對于李紅梅成長的速度之快,不管是楊彪也好,還是王有來也好,都是有些意外的。

    這個女人身上總是仿佛有一種使不完的勁,即使是李文秀也有些意外。

    但是這種變化無疑是好的,有了質疑自然就有了更多的選擇,金和實業越往後發展,自然就越需要這樣的爭執。

    而作為金和實業背後最大的所有人,金和實業的實際控制人,李文秀的作用當然是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慢慢引導這種對企業發展有百益而無一害的爭執。

    對于李紅梅的為人,李文秀是很清楚的。

    別看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內心的堅韌遠超王有來和楊彪。

    這一點從她去年年底敢冒險去市里重新開始就看得出來。

    “紅梅姐,你覺著誰比較適合這個位置?”

    吃完飯。

    等王有來跟楊彪帶著其他幾個人去了酒店樓上準備的ktv唱歌之後,李文秀單獨跟李紅梅去邊上的包廂里談了一會。

    他對李紅梅的心思還是有些了解得不夠。

    作為金和實業即將正式上任的人事部門主管,李紅梅的一些想法盡管也跟他交流過,但是很多具體問題李文秀其實並不清楚。

    其中就包括這一次跟楊彪之間的爭執。

    抿了抿嘴唇。

    李紅梅心里無疑也有些掙扎。

    跟科班出身的管理人員不同,李紅梅談不上什麼高學歷,她所運用的管理上的技巧,基本上都是自己在工作中摸索出來的。

    這一次之所以跟楊彪發生爭執,其實就是李紅梅自身的眼界發生了變化,覺得楊彪對銷售團隊的管理有很大的問題。

    松散。

    隨意。

    而且缺少應該有的監督和管理制度。

    但是另外一方面,李紅梅又對自己的這種草根式的管理有所質疑。

    “不知道,但是楊彪不適合。”

    “這樣吧,你回去好好想想,然後寫一份報告給我看看,談談你的想法,至于楊彪的安排,先把他放到銷售副總的位置上。

    具體方面呢,還是讓他負責市場開拓這一塊,人事上你先抓起來,招什麼人,怎麼招,都由你說了算,還有公司的人事培訓和福利這一塊,你也盡快抓起來。

    最好建立一套可以用的制度,不完善的地方,以後再慢慢改進,今年你的主要工作就是這一塊。

    上次楊主任說的那個事情,你也留意一下,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你年後盡快組織一次招聘會,招聘的範圍就定在省內的大學畢業生這條線上。”

    李紅梅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

    等兩人回到ktv,李文秀跟楊彪對視了一眼,這家伙的眼神明顯有些閃爍,臉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李文秀大抵上也知道他的想法,畢竟銷售主管這個位置原本是給他來干的。

    現在被李紅梅從中間橫插了一杠子,心里有些不痛快那是難免的,不過李文秀並不介意把他放在副總的位置上繼續熬一段時間。

    到底是真金還是白鐵,是騾子是馬,也得拉出來溜溜才知道中間的水分有多大。

    “王哥,你那邊沒什麼問題吧?”

    趁著王有來放下話筒的間隙,李文秀挨著他坐下問了一句。

    王有來還沒想好,中間又有人過來起哄讓李文秀唱首歌,他這個大老板怎麼看都有些像是搞服務的。

    一會兒給這個遞過去一盤子水果,一會兒又給這個倒一杯果汁,反正不是什麼體力活,他也樂在其中。

    兩只胳膊還沒放下來就被劉艷和江婷婷抓住,胸前的兩團軟肉貼著手臂,倒也不打緊。

    隔了一年多的功夫,兩人還是跟李文秀談笑自如,時不時就開一個半葷半素的玩笑。

    “艷姐,你也是大姑娘了,家里還不給你找對象?”

    “切,你以為我嫁不出去啊。”

    被李文秀鬧了個大紅臉,劉艷也是不依不饒,硬要拉著他唱歌。

    這也不是難事,李文秀想著自己好歹也是21世紀過來的人,還能被兩個大姑娘給嚇到了。

    拿起話筒就唱了首《中國人》,可能是聲音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的原因,調子倒是把控得不錯,就是聲音少了一絲渾厚和力度。

    不過一首歌唱完還是博得了不少掌聲。

    等劉艷再要他來一首的時候,李文秀是真的敗退了,倒不是他唱不出來,只是就這麼一首《中國人》,歌詞都沒記得全。

    跟王有來聊了一會建立供銷端渠道整合的問題,晚上的活動也就基本上差不多了。

    但是李文秀分明感覺得到楊彪跟李紅梅之間已經生出了不小的嫌隙,這其實也是很難避免的。

    兩個人一個是新領導剛上位,一個明面上被另一個打壓,心里自然不服氣。

    李文秀也不好說太多,只是把話挑明了,今年楊彪的業務如果沒有讓他滿意的話,那明年還要繼續在銷售副總的位置上干下去。

    有了這個結論,楊彪自然不好繼續說什麼。

    只是拍了拍胸脯保證今年的目標一定超額完成。

    李文秀也是笑而不語。

    他倒不是不相信楊彪的實力。

    而是從99年開始,李文秀的目標就不僅僅是局限在省內了。

    楊彪到底是龍還是蟲,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

    下午回到二中,由于還沒開學,學校里也比較冷清。

    在校園里轉了一圈,除了附近住的居民偶爾看得到幾個以外,基本上沒什麼學生。

    等他走到教室外面的時候,卻又很意外地發現教室里竟然有人在里面。

    等那人抬起頭來咋一看。

    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一個寒假沒見面,楊欣臉上似乎豐腴了不少,連帶著笑起來小酒窩都變得不那麼明顯。

    被李文秀走過去抓著手,楊欣也沒有反抗。

    她也知道李文秀這家伙就是想佔他便宜,所以一聽他說了句“媳婦抱抱。”

    臉色頓時就是一紅。

    還沒等她把人推開,李文秀兩只手就已經環到了腰肢上,掌心的溫度隔著衣服也感覺得異常清晰。

    正好是午後。

    陽光從窗戶里照進教室,把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落到牆上,整個教室里頓時就安靜下來。

    只聽得到呼吸和心跳的聲音依稀在耳邊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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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0 00:36:55 |只看該作者
167 車禍

    看得出來,楊欣的心情並不好。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李文秀多少也猜得到一些。

    上輩子兩人在一起生活了十來年的時間,李文秀雖然知道自己能跟楊欣走到一起,多少也有一點趁虛而入的僥幸。

    但是人生就是這樣,得到了就是得到了,沒有半分僥幸可言。

    不管是郎才配女貌,還是鮮花插牛糞,愛情的過程總是抵不住結果令人動容。

    愛情和婚姻都是自私的,李文秀還沒高尚到只要為了你快樂就放手讓你遠走高飛的地步,在他看來,既然楊欣上輩子是他的,那這輩子也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這根本就不是理智不理智的問題。

    一個寒假沒見面。

    李文秀自然是極想的。

    愛情有時候比毒藥更容易讓人上癮,哪怕他已經經歷了一世人生。

    李文秀想楊欣的時候,楊欣也在想著他,確切地說,楊欣只有他可以想。

    任由李文秀把她摟在懷里,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隔著厚厚的一層衣物,其實根本就談不上什麼肌膚相親。

    想著這個男孩子很有可能會成為自己一生的依靠,楊欣覺得很充實。

    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都是多愁善感的,整個一個寒假,李文秀都沒有給她打過哪怕一次電話。

    說心里沒有任何情緒,那肯定不可能,只是這些情緒在被李文秀摟緊懷里的那一瞬就煙消雲散。

    想到這里,楊欣手上不禁使了使勁。

    這個壞家伙,不能就這麼便宜他了。

    “哎喲,媳婦,你是不是要謀殺親夫啊!”

    被李文秀這麼一嚷嚷,楊欣面皮薄,臉上馬上就變得紅彤彤的,拿眼楮白了他一眼。

    “瞎說什麼,誰是你媳婦,不要臉!”

    “你呀,你不是我媳婦誰是。”

    嘿嘿笑了兩聲,李文秀終歸是個臉皮厚的,這會兒可沒有之前訓斥楊彪的架子。

    一把把他推開,楊欣也惱了,拔腿就往教室外面走,手一抬就把鑰匙朝李文秀臉上砸過去。

    這家伙絕對是實力派的演技。

    啪地把要是抓在手上,二話不說立馬就彎下腰哎呦地叫了一聲。

    “哎呦,痛死我了!”

    聽到李文秀的聲音,楊欣慌忙回過頭,一看到李文秀彎腰蹲下去,頓時就凌亂掉了。

    趕忙跑過去扶著他。

    “真砸到了?你沒事吧?快給我看看砸到哪了?”

    察覺到楊欣就站在自己面前,李文秀兩只手捂著臉上就是不放,嘴里嘟囔了一句。

    “砸到眼楮了,痛死我了!”

    十足的演技派啊!

    楊欣這下是真慌了。

    那一串鑰匙,真要砸到眼楮還怎麼了得,兩只手趕緊的捧著李文秀的下巴往上抬,蔥白似的手指修長精致。

    兩只手捧著李文秀的下巴,兩肋下馬上就完全鏤空了,李文秀找準時機,趁著楊欣沒注意,一把松開手就把她抱了個滿懷。

    呀地一聲。

    被李文秀緊緊地貼臉抱在懷里,楊欣這會兒哪里還不明白被這個壞家伙戲弄了。

    一雙手頓時就捏著他的耳朵又扯又撓的。

    “你耍流氓,趕緊放我下來。”

    “不放。”

    “你放不放,我喊人了。”

    “你喊吧,我就是不放!”

    “李文秀,你要不要臉。”

    “不要,我要媳婦就行了。”

    楊欣這會兒是真的被這個厚臉皮的家伙弄得沒了脾氣,也不繼續掙扎了就讓李文秀這麼抱著。

    兩人抱著過了十來分鐘的樣子,李文秀這才松開手,但是還沒等楊欣鑽出去,立馬就拉著她的手臂到講台下面的座位上坐下來。

    死死地抓著楊欣的手,一個勁兒地盯著她看。

    被李文秀這麼盯著,楊欣反倒安靜下來了,心里微微有些觸動,好看的眼睫毛閃爍著。

    “你過年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過年家里出了點事情,把這一茬忘了,我做檢討你看行不。”

    白了李文秀一眼,楊欣倒也沒真的生氣。

    女孩子都是靠哄的,這句話從來就不假。

    她要的自然只是一個解釋而已。

    “晚上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

    李文秀想了一遍,發現自己現在估摸著只有這麼一個殺手 ,做其他的事情,畢竟跟高中生的身份不合。

    再說了,他也不想破壞楊欣心中的回憶。

    美好的東西再美好,但是如果發生在不正確的時候,也就不美好了,真正的愛情總是要細水長流的。

    “今晚不行,明天中午吧,明天中午我找你,你是不是還住在店里。”

    “嗯,那你明天中午找我。”

    兩人說了會話,李文秀自然少不了佔點小便宜,對于他這種德性,楊欣也老早就熟悉了。

    除了送他幾個白眼,她也實在是沒轍。

    出了二中校園。

    李文秀立馬就鑽進了店里,店里正月初八就已經開張了,王娟和店里的另外兩個店員也來得挺早,一看到他進來自然就問了聲好。

    李文秀想著也沒什麼事情就站在那里跟她們說了會兒話,正說的高興的時候,電話突然就響了。

    王娟娟接了電話,竟然是找李文秀的。

    “小老板,找你的。”

    李文秀一愣。

    他才剛出門,怎麼就有人找他,而且還這麼準。

    從王娟娟手里接過話筒,李文秀剛說話,話筒里立即就聽到李紅梅有些急促的聲音。

    “老板,出事了。”

    李文秀頓時就覺得有些意外。

    “紅梅姐,出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我剛接到公司業務員打來的電話,文輝在臨海那邊運貨的時候被人撞了,現在人還不知道怎麼樣。”

    李長江一聽,頓時就有些懵。

    王文輝出車禍了?

    還真是個大事,難怪李紅梅這麼緊張。

    臨海離他們這邊也沒多遠的路程,去年王有來拓展供貨鏈的時候,其中一部分供應商就是浙東那邊的,作為浙東的省會城市,臨江自然是最大的供應基地。

    前幾天王有來還跟他提過這件事情,說是有一批訂制的東西要從臨江那邊發過來,王文輝會先過去看東西,到時候隨車回來。

    沒想到這一轉眼就出了問題,李文秀皺了皺眉。

    “紅梅姐,你先別急,我這就趕過去。”

    王文輝出了事情,李文秀自然不能輕視,估計自己還要去一趟臨江那邊才行。

    掛了電話,李文秀也沒多在店里待著,給王有來打了個電話就收拾東西直接去了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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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1-20 00:37:06 |只看該作者
168 亂緒

    等李文秀趕到市里,已然是下午5點多鐘。

    剛下車,大老遠就看到王有來站在車站外面的桑塔納邊上朝他招手,李文秀走過去麻溜地提著行李上了車。

    過年回來開了小半個月,王有來車倒是開得順溜,等他點火把車開出去,李文秀這才問道。

    “事情鬧明白沒有,到底是什麼情況?”

    李文秀的心思這時候也全放到了王文輝這件事情上,自然沒什麼心情去扯些沒用的,王文輝出了車禍,李紅梅肯定已經急得不行。

    于情于理,他這個做老板的都應該過問,更何況李紅梅現在還是他手底下的一員大將,要是連李紅梅都不在狀態,金和的業務開展雖然不至于停滯,但是多少肯定要受到一些影響。

    這無疑是李文秀不想看見的。

    “鬧明白了,人沒事,就是臉上蹭破了點皮,胳膊骨折,不過事情不大好處理,開車的司機喝了點酒,自己沒事,但是把人給撞了。”

    一聽是酒駕,李文秀頓時就有些懵。

    這事辦的糊涂。

    要是單純的車禍,那還能私下解決,酒駕多少都有點麻煩,所幸是人沒出什麼大事,真要鬧出人命來那也是白搭。

    “這事你往後換個人去,文輝不適合做這個。”

    李文秀沉默了片刻就吐出這麼句話,王有來點了點頭。

    他自然明白李文秀的意思。

    王文輝不管是閱歷還是做事的能力,跟李紅梅比都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那回頭我讓他跟著我。”

    “這倒不用,回頭我跟紅梅姐提個醒,人怎麼安排她自個兒去辦就行,這件事情你不適合去做。”

    定下了調子,王有來當然明白應該怎麼做。

    現在金和實業已經不同以往,隨意安排人已經行不通,但是照顧照顧自己人還是可以的。

    “車票買好了吧?”

    “還沒買,要不我自己開車去,晚上就可以動身。”

    李文秀點了點頭,開車去倒也方便,從市里去臨江的高速路這會兒已經通了車,走高速也就五六個小時的樣子。

    去辦事還是自個有車方便。

    心里有事,兩人都沒多說什麼,出了汽車站,陸陸續續拐了幾個彎,等到店里的時候,李紅梅已經在那里等著他。

    一看到李文秀進來,李紅梅頓時就像是找著主心骨似的,雖然沒說話,但是眼楮紅的厲害,一進樓上的會議室,頓時就吧嗒吧嗒地流眼淚。

    自個男人出事,李紅梅心里也難受。

    李文秀攏了攏她的肩膀,臉上的表情也和緩了不少。

    “紅梅姐,人沒事就行,你也別太擔心,趕緊收拾一下,我們今晚就過去,趕得及的話12點鐘就能到。”

    完了又招呼王有來去食為天叫了幾個菜,囫圇吃了一頓,等交代完店里的事情,出發的時候已經快要7點鐘了。

    李文秀想了想還是給家里去了個電話,劉金蘭倒也沒說什麼,知道兒子現在不大可能跟以前一樣成天待在家里,只是交代他要注意安全。

    跟劉金蘭通了頓電話,李文秀又給王娟那邊打了一個,本來跟楊欣約好了明天中午一起吃飯的,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情,吃飯肯定是不行。

    只是一時半會楊欣那邊又聯系不上人,他也只好交代王娟注意一下,自個老婆是個什麼性格,李文秀心里還是有譜的。

    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她鴿子,到時候生出了什麼情緒又是麻煩。

    小兒女的心里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加上女孩子本來就敏感,李文秀也是可勁兒地有些擔心。

    掛了電話。

    李文秀又趕緊招呼著王有來和李紅梅上了車,這時節路上的車還沒多少,路上也不存在堵車的問題。

    上了高速就一路狂飆,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出了市里,等進入浙東地界的時候才剛剛晚上10點鐘不到。

    李紅梅一路上盯著窗外有些出神,這還是她頭一次出省里,但是誰成想是因為這種事情,心里終究還是有些不痛快。

    李文秀瞧著也有些不大放心,生怕李紅梅胡思亂想,又安慰了兩句。

    “紅梅姐,要不你先睡會兒吧,晚上還得在醫院里陪輝哥一晚,先養足精神。”

    “沒事。”

    李紅梅也知道現在擔心沒什麼用,加上之前已經確認了自家男人只是骨折,心里那顆懸起來的大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老半天的神經一直緊繃著,陡然放松下來,加上是新車,王有來開得也挺平穩,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了睡意。

    李文秀這會兒腦子里也是有些亂,倒不全然是因為王文輝這一次出車禍的原因。

    而是透過這次的事情,他想到了金和實業供貨渠道里面存在的一些問題。

    隨著金和實業的規模越發龐大,供應商這一塊的業務,王有來從去年開始就已經在著手進行整合資源。

    有些問題也漸漸浮現出來,這些問題其實李文秀心里都是有數的,但是一個人的腦子再靈活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東西都考慮得那麼周全。

    尤其是前一段時間急著擴張,注意力基本上都移到了前端客戶群體的銷售上面,忽略了後勤方面的問題。

    除了供應商這一塊,運輸也是個大麻煩。

    現在已經是99年了,再過幾年的時間,互聯網銷售就要大行其道,運輸行業也將迎來一個飛速發展的時代。

    既然金和實業要想走銷售這條路,在運輸這一塊肯定是要著手進行提前布局的。

    現在國內主要的運輸手段還是靠物流行業,但是物流行業的發展速度還是不夠快。

    基本上都是靠私人在進行中轉,物流行業也還處于一個起步階段,像順豐這種後來登頂國內運輸行業冠軍位置的大佬也還在混戰之中。

    如果這時候進入運輸尤其是快遞行業,倒是一個不錯的時間點。

    李文秀琢磨著是不是也要著手布局這個問題,只是人手和資金方面,他還有些頭疼。

    別看金和實業現在發展的速度已經超乎以往,但是真要分開精力去干其他的,李文秀其實也有些有心無力。

    但是這一次王文輝出車禍,多少都讓李文秀有些觸動。

    如果金和這邊一直是采用這種零散的運輸模式的話,像這一類的事情以後估計不會少。

    林子大了自然什麼鳥都有,改革開放帶來的也不全是好的東西,市場經濟的閘門一開,泥沙俱下,市場上的一些個人因素也是良莠不齊,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會鬧出大問題。

    後來國家花大力氣整合市場資源,也不無道理。

    李文秀作為一個過來人,雖說沒有扭轉歷史的能耐,但是眼光畢竟還是超前了十幾二十年,很多問題在現在看來不算什麼,但是隨著市場經濟的規模越來越大,有些問題肯定會提前爆發出來。

    李文秀琢磨了一路,王有來一個人開車,他也不敢睡下去,生怕出了什麼事情。

    也幸虧是年輕的時候精力旺盛,到了晚上將近11點鐘的時候,精神都還不錯。

    “快到了。”

    李文秀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聽到王有來的話,李文秀理了理思緒也重新回過神來。

    又開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樣子,車子才緩緩停在臨江市人民醫院外面的路邊上。

    李文秀這才拍了拍李紅梅的肩膀把她叫醒。

    “紅梅姐,到了,咱們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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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苦主來頭太大

    進了醫院。

    找到王文輝的時候,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陣噓寒問暖。

    不過李文秀和王有來也沒耽擱太久就出去了,他們也知道李紅梅這會兒肯定有不少話要跟王文輝說。

    現在已經是大半夜。

    兩人也沒走遠,開了將近六個小時的車,王有來也是累得不行。

    在醫院附近找了家飯店炒了幾個菜吃完,給李紅梅也帶了點回去,又跟王文輝聊了一會兒。

    “輝哥,沒什麼大礙吧?”

    “還死不了,你們怎麼都過來了。”

    “現在店里也沒什麼大事,過來看看你,紅梅姐,你先吃點東西,我們跟輝哥聊聊。”

    見著自個男人,李紅梅總算是放心了一些,應了聲就留王有來跟李文秀在那里,自己出去吃了點東西。

    李文秀跟王文輝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這才知道開車的竟然是以前給他們送貨的老師傅何強。

    開了五六年貨車,多少次都沒出事,這一次算是失手了,還是應了那句老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輝哥,老何撞著的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具體是什麼人還不清楚,不過人就在這個醫院里,老何也在那邊。”

    王文輝的精神還不錯,把事情的經過給李文秀說了一下,幾個人也是唏噓不已。

    不過李文秀大抵上也鬧明白了,被他們撞上的是一輛摩托車,當時車上坐了兩個人,騎車的人方向打的及時,只受了點輕傷,但是坐摩托車的人被甩出去,腦袋撞到了路邊的花壇上,傷得比較重,不過也沒有性命危險。

    現在為難的地方就在于苦主不肯跟他們私了,這樣一來事情就有點棘手。

    兩人跟王文輝聊了一會兒就讓他先休息,完了琢磨了一下。

    “王哥,要不咱們先過去看看,要是能私了的話就盡量私了,真要鬧大了,這事不好處理。”

    王有來也是這麼個意思。

    兩人合計了一下,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倒也沒有說太多就先回酒店睡了下去。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8點鐘才起來。

    等兩人洗漱完,匆匆吃了頓早飯回到醫院里的時候已經快要到9點鐘了。

    剛走出電梯,還沒進病房里,李文秀老遠就聽到有人在病房里說話,除了李紅梅貌似還有其他人。

    等李文秀一進去,朝說話的那兩個人一看,頓時就懵了。

    我⺪!

    怎麼會是他!!!!

    如果不是眼前的人那張臉實在是太過于明顯的話,李文秀幾乎就有些難以置信。

    這也太巧了。

    這會兒,病房里站著的那兩人也察覺到有人進來了,頓時就轉過來朝了李文秀和王有來看過去。

    這一看。

    李文秀算是徹底確定了來人的身份,心里自然又是驚訝了好一會兒。

    不得不說,臨江真的是太小了,幾百萬人口里面,偏偏能遇著他。

    李文秀是不信命的。

    命這個東西,太過于玄乎。

    但是中國人的命格一說,卻又貫穿了整個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歷史,有時候不信命,更多的是一種人生態度,而不是一種視野。

    從燈火璀璨的21世紀回來,李文秀即使是不信命,也不得不去認真對待這樣一個很玄乎的說法。

    對于阿里這樣一個在十幾年時間里成長了數以百倍的互聯網巨頭,李文秀其實一直是心懷敬仰的。

    而對于老馬這個個子不高,其貌不揚甚至有些骨骼清奇的男人,同樣也抱有一絲好奇。

    當然。

    一次車禍就讓他們偶遇,多少還是讓李文秀有些吃驚。

    99年,35歲正值一個男人最巔峰時刻的老馬還是一副很“接地氣”的打扮,身形瘦削,臉頰上甚至看不到多少脂肪塊。

    但是這個時候恐怕沒有多少人能想象得到,10年後,20年後,這個男人會成為互聯網零售和金融業務的巨頭,乃至世界級的商業領袖。

    李文秀很想上去跟老馬握個手,但是還是強自裝作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進了病房。

    李紅梅自然招呼了一聲。

    “紅梅姐,你還沒吃東西吧,這兩位是?”

    李文秀如果沒記岔的話,99年正是老馬從首都回臨江創立阿里的時候,嚴格上來講,99年應該是這個家伙最缺錢的時候,否則後來也不會有他化緣化到 谷去的說法。

    看到一個年輕人和一個胖子進來,老馬也不覺著意外,略帶著一絲臨江口腔的聲音馬上就從嘴里吐出來。

    “那我們就先走了,解決的問題我們以後再談,你們先養傷,別落下什麼後遺癥,人沒出事就好。”

    李文秀一聽,倒是覺著老馬還是挺好說話的一個人,畢竟沒有上演大鬧病房的說法。

    李文秀也知道眼下還不是跟老馬攀交情的時候,看到兩人轉身要走,也只是沖他們笑著點了點頭,隨即就側身讓兩人出去。

    但是很明顯,李文秀有些走神。

    接下來的兩天,李文秀幾乎每天都去一次病房,但是很可惜,除了第二天跟老馬踫了次面之後,兩人就再也沒見過。

    不過李文秀也不急著。

    他倒是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既然老馬是這次車禍的苦主,至少也是跟苦主有關的人,那就少不了還有第二次見面的時候。

    可能連老馬自己也不知道,一次車禍竟然會把他既定的命格再次轉向。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奇跡正悄然改變這兩個原本並不會有交集的兩個人的命運軌跡。

    這樣的踫撞無疑是默默無聲,但是又是劇烈的。

    一直到過了3天,也就是李文秀到達臨江的第四天,王文輝出院的時候,李文秀才再次跟老馬有了第二次見面。

    這天一大早。

    李文秀就跟王有來去了醫院,老何那個家伙也來了,看到王有來竟然親自過來了。

    這個家伙一開始還有些忐忑。

    不過李文秀也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全都把責任推到他身上,所以也沒說什麼。

    老何的為人他也知道,除了貪杯以外,秉性還不錯,只是這一次的事情太過惡劣,李文秀想著還是不能就這麼算了,至少也得讓他長長記性。

    “王哥,你先下去把出院手續辦了,我跟文輝哥下去看看。”

    把王有來支到下面去,留李紅梅一個人在病房里收拾東西,李文秀就帶著王文輝跟老何去了下面的病房。

    剛一進門,就看到老馬和另外兩個人也在病房里,病床上那個被老何撞傷的人精神還不錯。

    不過一看到李文秀他們三個進來,臉上的表情頓時就有些不悅。

    “你們來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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