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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風雨燕歸來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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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6 13:43:48 |只看該作者
六〇

  心中念頭轉動之際,那道人突然舉手相招,要她上台,心中怎不驚慌不安。

  鄧開宇輕輕咳了一”聲,道:“小女年幼無知,又是從小就在鄉村之中長大,未曾見過世面,衝撞了仙師,如何是好?”

  天機真人道:“不妨事,令嬡仙根深厚,這是貧道遍找不遇的上選資質……”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姑娘請上台吧!貧道決不會傷害

  沈霞琳心中還感茫然無措,聽得了楊夢寰傳音警告之言,忍不住微微一笑,暗中提聚真氣,準備應變。

  她雖著村女之裝,但卻掩不住那天資國色,這一笑更是如花盛放,只看的台下群豪微微一呆。

  天機真人突然向前欺進一步,高高舉起右手,說道:“姑娘仙緣深厚,和貧道有著師徒之分,貧道要收你為我門卜傳我武功,繼我道統,不知你願是不願?”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除了沈霞琳外,只有靠在前面幾個人聽得清楚。

  沈霞琳一時之間想不出適當措詞回答,只好默然個語。

  天機真人不聞她講話之聲,高高舉起的右手,不敢輕易拍下。

  原來這冒牌天機真人,已瞧出沈霞琳心中動疑,暗中運氣戒備,生恐自己一擊不中,露了馬腳,是以也不敢輕易出手,希望沈霞琳在答話之時,分了心神,藉機拍下掌勢。

  這是一個尷尬的局面,大機真人高高舉著右手,不肯放下,只瞧的台下群豪茫然不解。

  雙方相持也一盞熱茶工夫,天機真人頂門上已然出了汗水,說道:“姑娘是否願為貧道門下,伙請決定,如是不願,貧道決不強人所難,”

  這幾句話,聲音說的很高,全場中人大部都已聽到

  原來他瞧出場中群豪,大部動了懷疑之心,希望藉這幾句話的力鼓,平息群豪心中之疑。

  楊夢寰唯恐沈霞琳失言答應,又施傳音之術,說迫:“不要理他,由左面走下台來,注意他情急施襲,要謹慎戒備,只要覺出有異,就反掌還擊。”

  沈霞琳正想開口,聽得楊夢寰囑咐之言,急把欲出口之言,重又嚥了下去,轉向左面,緩緩向前行去、

  天機真人眼看沈霞琳將要走下台去,心中大感焦急,忍不住大聲喝道:“站住!”

  楊夢寰見那冒牌天機真人已自亂了章法,只要再設法氣他一氣,不用自己揭穿,亦將自露馬腳,當下又施傳音之術,說道:“快步走下台來。”

  沈霞琳掌蓄內勁,隨時準備反擊,那知竟然不見天機真人的掌力拍來。

  心中在想,人已下了木台。

  楊夢寰心中忖思道:查不出原因,也該早些下來了吧!

  哪知事情的變化,又出了意外。

  只聽天機真人長嘆一聲,高聲說道:“諸位梢安毋躁,不要因為一個女子,擾亂了向道之心,那女子既不肯拜在貧道門下,那也是天意如此,與貧道無緣。”

  群豪聽他語涉正題,果然又靜了下來。

  天機真人目光在台下打轉,似是在搜查沈霞琳落足之處,口中卻接道:“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我玄門中的弟子,雖然不似佛門中弟子有很多限制,但心安求靜,澄清明智,掃淨靈台,實為先決的要件。”

  群豪聽他突然間講起道來,立時凝神靜聽。

  楊夢寰心中暗道:這那裡是在講道,簡直是在背書!大概他們下面早已備好有一篇說詞,看來已是黔驢技窮,下面沒有什麼看的了,不如早些挑了他們場子,也好趕路。

  心念一轉,大步直登上木台。

  天機真人已為沈霞琳美色所動,眼看她下了台去,在人群一鑽,消失不見,心中實在不甘,目光一直在人群之中搜望。

  眼看一個布衣布褲的男人走了上來,不禁大怒道:“你上來做什麼?”

  楊夢寰裝作一付誠恐誠恐的樣子,一抱拳說道:“在下……在下想請教仙師一些疑問。”

  天機真人道:“講道期間,不許打擾,快給我滾下台去。”

  楊夢寰一整臉色,冷冷說道:“仙師乃得道之人,怎麼出口就要傷人呢?”

  這一問,只聽台下群豪哄然一聲,大笑起來。

  這時縱然是世間最蠢笨的人,也發覺這天機真人有了問題。

  天機真人心中怒火衝起,厲聲喝道:“你冒犯本仙師,那是死有餘辜了。”

  楊夢寰道:“在下一介凡夫,生死不足為惜,仙師數百年道行,死了不覺著太可惜麼?”

  木台下又響起一片雜亂的大笑聲。

  天機真人似亦警覺不對,臉色一整,道:“你是誰?”

  楊夢寰淡淡一笑,道:“在下只不過一個無名小卒,不敢勞仙師動問。”

  天機真人眉宇間泛現出一片殺機,似要發作,但他又突然忍了下去,緩緩閉上雙目,合掌說道:“無量壽佛!施主氣度不凡,這身衣著,想是有意改裝的了!”

  楊夢寰心中早已盤算好,要用言語激怒這冒牌的天機真人,使他自露馬腳,出盡醜態,使他章法自亂,並無和他動手之心,那知這位飛揚浮燥的天機真人,竟突然變的沉靜起來。

  這意外的變化,使楊夢寰警覺到在這木台附近,暗中還隱藏著一位極厲害的人物,操縱著這冒牌天機真人的舉動,使他深自警惕。

  台下群豪眼看天機真人靜了下來,那嘲笑之聲也隨著靜止下來。

  楊夢寰冷笑一聲,目光轉動,不停在天機真人身外四周尋望,希望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當場揭穿真相,然後離去。

  只見天機真人緩緩睜開了微閉的雙目,笑道:“閣下可是姓楊麼?”

  楊夢寰吃了一驚,暗道:“奇怪呀!他如何知我姓楊呢?”

  天機真人不待楊夢寰回答,接口說道:“你叫楊夢寰?”

  楊夢寰三個字出口之後,木台下立時起了一陣劇烈的騷動,喧嘩嘆息交織一片。

  只聽天機真人說道:“貧道猜對了麼?”

  楊夢寰被他呼出姓名,心下好生為難,如若承認下來,就得真槍真刀和這冒牌天機真人拚個勝存弱亡,正感為難之間,突又聽天機真人厲聲質問,靈機一動,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天機真人怒道:“你究竟是不是楊夢寰?”

  楊夢寰心中暗道:那暗中主持之人,只告訴他我可能是楊夢寰,要他使詐逼問於我,但此人生性躁急,問了兩句,就露出了馬腳,也不答話,仍然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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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他這一笑,不但把那天機真人笑的茫然無惜,連台下群豪也被他笑的迷迷糊糊,無所適從。

  只聽天機真人怒喝一聲,長劍出鞘,橫裡揮出,向楊夢寰攔腰斬去。

  楊夢寰就是想要觸怒於他,使他出手,當下隨著劍勢疾快的打了一個轉身,閃避開去。

  他借身軀轉動,掩去了佳妙的身法,看上去似是手忙腳亂的險險避開一劍。

  那冒牌天機真人,眼看楊夢寰閃避劍勢的身法,手忙腳亂,當下冷笑一聲,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貧道雖無殺人之心,但容不得你這般放肆,我在三劍之內,斬去你一條右臂,略施薄懲。”

  楊夢寰雙手一陣亂搖,道:“仙師旦慢動手,在下有幾句話說。”

  天機真人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楊夢寰有心使他出醜,讓他自露馬腳,當下裝出一付驚恐之色,說道:“仙師武功高強,威名傳誦數十年,在下自知非敵。”

  天機真人道:“你既自知不敵,還敢這般放肆,豈不是自討苦吃?”

  楊夢寰道:“只因在下想到仙師有道高人,竟然戲侮一個無識村女,一時間看不過去才沖上台來,如今禍已闖出來了,悔亦無及,仙師三劍之內,斬斷了在下的手臂,那也只怪我自討苦吃,自不能怨天尤人,如是在下僥倖未被斬去手臂,不知仙師要何以自處?”

  天機真人怒道:“貧道劍不輕揮,揮必傷人,斬去你一條手臂,豈不是輕而易舉!”

  楊夢寰放聲大笑,道:“在下雖是無名小卒,可也是言而有信,仙師斬去我一條手臂,那是我活該倒霉,如是在下僥倖躲過仙師三劍,仙師就不肯賭上一賭麼?”

  夭機真人雖然感覺有些不對,但因在眾目睽睽之下,有些下不了台,心中又牢牢記著適才讓避劍招的拙笨身法,略一沉吟,道:“你如能避開我三劍,我就自斷一根手指。”

  楊夢寰笑道:“一根手指換上一條手臂,未免太便宜了,這樣吧!在下也不用仙師自斷手指,我如能避開三劍,你就面對台下群眾,說出這真實姓名如何?……”

  天機真人道:“好……”好字出口,警覺不對,長劍一揮,疾向楊夢寰右臂斬去。

  楊夢寰故意身軀搖顫,險險把一劍避開,口中卻笑道:“第一劍。”

  天機真人怒喝一聲,長劍揮動,連劈兩劍。

  楊夢寰施展上乘輕功,暗含風擺枯荷的身法,搖搖擺擺的避開了兩劍,道:“在下僥倖避開了三劍了。”

  天機真人不再答話,長劍一陣急刺,猛攻過去。

  這時,木台下突然響起了一聲大喝,道,“咱們來聽天機真人講道,這小於卻來搗亂,先把他宰了再說。”

  喝聲中,直向木台衝去。

  童淑貞目光一轉,石那一身黑衣,仗劍奔行,立時一個側身,攔住去路,迫:“站住,你也是一丘之貉。”

  那大漢怒喝一聲揮劍直刺過去。

  童淑冷笑一聲,長劍推出,推開劍勢,隨著一劍直刺入大漢前胸。劍鋒直透背後,鮮血四下濺飛。

  她心中滿懷激憤怨恨,出手毒辣,真是大機真人創遺的劍招。

  童淑貞一劍得手,橫劍大聲喝道:“天機仙師是何等崇高之人,豈是那等輕浮無識的模樣,仙師早已在十餘年前坐化,這老道是假天機真人之名,實則別有所圖,諸位千萬不能受他矇騙。”

  群雄回想那天機真人適才的舉動,果是感到其中大有疑問。

  柳遠混在人群之中,眼看時機已熟,高聲應道:“那位姑娘說的不錯,咱們都受了欺騙。”

  鄧開宇打鐵趁熱,高聲接道:“咱們把這老道揪下來,問問受誰之命而來?”

  台下群豪轟然應道:“咱們應該把他抓下來,問個明白才是。”

  那冒牌天機真人眼看群起而攻,不禁心中害怕,苦心佈置,落得一場空歡喜,顧不得大局後果,逃命要緊,虛幌一劍,轉身就跑。

  楊夢寰那裡容得他走開,身子一側,疾欺而上。

  這時,台下已有四五人勁裝帶兵刃的大漢衝了上來。

  楊夢寰個願居功,暗運天罡指,遙遙點出。

  那冒牌天機真入正奔行問,突覺後腿窩邊一陣疼痛,身子重量頓大,踉蹌一跤,跌摔地上。

  群豪經此一來,全都覺醒,紛紛奔上木台,團團把那冒牌天機真人圍了起來。

  楊夢寰默查大勢已定,陶玉傷勢極重,縱然有醫傷靈丹,也難在極短時間內復元,宮中佈置之人難犯眾怒,決然不敢出面,趁局勢混亂中,帶著沈霞琳、童淑貞、鄧開宇、柳遠等悄然而去,離開了純陽宮。

  幾人一起疾走,奔出了四五里,鄧開宇扯下臉上的假髯,笑道:“楊大俠戲耍那冒牌大機真人一事,真是大快人心,可憐那陶玉一番苦心佈置,競被咱們在不足一個時辰時光鬧得天翻地覆,前功盡棄。”言罷大笑不已。

  楊夢寰卻一皺眉頭,道:“陶玉能想出這種方法,足證其手段的惡毒,無所不用其極,如非是咱們趕巧碰上,今宵數百英雄好漢都將為陶玉收羅,似此等伎倆,只怕不只在一時一地演出。”

  童淑貞道:“依我之意,咱們應該趁群豪瞭然受騙之後,一股激忿之氣,應該藉機搜那隱身在身後之人,師弟卻堅持要走。”

  楊夢寰嘆息一聲,道:“那些人都不過是陶玉的徒弟,殺人無補大局。”

  童淑貞道:“縱非陶玉親在純陽宮中主持,那幕後主持人,身份決然不低,咱們如能搜出生擒於他,或可逼他說出那陶玉全盤計畫,那時咱們也可早訂對策了。”

  楊夢寰道:“那真正幕後主腦,隱身在木台大樹之上,我避開那冒牌天機真人第一劍,他已瞧出不對,早已逸走了。”

  童淑貞道:“可惜,可惜,你怎不追趕呢?”

  楊夢寰道:“當時我正戲耍那冒牌天機真人,同時也不願亮出真實功夫,只好讓他逃走了。”

  鄧開宇笑道:“雖然讓那幕後主腦人物逃走,但這打擊對那陶玉而言,也是夠大的了,當著數百江湖豪客之面、揭穿了陶玉這次陰謀,傳言會極快的轟動江湖,陶玉日後類此的陰謀鬼計,就難以再施展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但待楊大俠趕到我們鄧家堡後,召集天下仁人俠十,以堂堂正正之師,再和那陶玉一決死戰,清妖氣,扶正義,挽武林於狂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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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楊夢寰嘆道:“在下亦只能盡力而為,目下咱們只不過和陶玉小作接觸,還難看出他真正實力,其人心機深沉,如是毫無把握,決不會輕舉妄動,其實在這初度相接之中,如非那趙小蝶插手相助,咱們早已為陶玉所殺了。”

  鄧開宇細想經過之情,確實不錯,若不是那多情仙子出手,別說沈霞琳了,在場之人幾乎是無一能夠逃得性命……

  但這楊夢寰又是唯一可抗拒陶玉的人物,如若他先無信心,對大局影響至巨,正要想說幾句勸慰之言,卻聽童淑貞搶先說道:“楊師弟不用自責,那陶玉在暗中,你在明處,先已吃了大虧,自然不是他的敵手了。”

  沈霞琳道:“陶玉不是寰哥哥的敵手,他們兩人打架時,我一直在旁側觀看……”

  童淑貞道:“哼!對付這種萬惡之徒,你為什麼還要客氣?”

  沈霞琳嘆道:“寰哥哥不讓我出手相助,我如出手幫他,他一定會很生氣!……”

  她嫣然一笑,道:“不過,最後仍是寰哥哥勝了,那陶玉被寰哥哥一掌震得口吐鮮血。”

  童淑貞道:“楊師弟,你既然重傷了那陶玉,為什麼不乘勝把他擊斃呢?”

  楊夢寰苦笑一聲,道:“那時我已有心無力了。”

  沈霞琳道:“寰哥哥和陶玉硬拚掌力,陶玉雖然受了重傷,但寰哥哥也受了傷!”

  她輕輕嘆息一聲、接道:“不過陶玉傷得很重,如若那時寰哥哥讓我出手,我一定可以把陶玉傷在劍下。”

  童淑貞連連嘆道:“可惜,如若那時我也在場,決不會讓陶玉逃去。”

  楊夢寰嘆息一聲,道:“童師姊如在場殺陶玉或有希望,不過那陶玉的武功,確然已得歸元秘笈上的神髓,下次再遇上他,我能否是他的敵手,那就難以預料了……”

  鄧開宇道:“在下有一事不解,請教楊大俠。”

  楊夢寰道:“鄧兄有何見教?儘管請說。”

  鄧開宇道:“武功一道,循序漸進,陶玉此刻既非楊大俠之敵,難道極短促的時光中,就可以勝過楊大俠?”

  楊夢寰道:“此乃常理而言。”

  鄧開宇道:“難道那陶玉的武功進境大異常情不成麼?”

  楊夢寰點點頭道:“他精研歸元秘笈,已然熟記於胸,每經過一次惡戰之後,武功即有一次大進,何況我勝他只是內力上強他一籌,如以武功招術變化而論,我已遠非他的敵手了。”

  鄧開宇道:“原來如此。”

  楊夢寰仰臉長吁了一口氣,肅然說道:“咱們殺那陶玉的機會,將隨著時間的延長而逐漸減少,一年之內如無法置他死地,咱們恐怕很難再有殺他的機會了。”

  童淑貞接口說道:“楊師弟言所有宗,必然是根據陶玉的武功進境計算,但如咱們未雨綢纓,早作準備,情勢自然又大不相同了。”

  楊夢寰心知此刻的童淑貞,每日每時都在想著殺死陶玉之策,也許有了良策,當下說道:“請教師姊。”

  童淑貞道:“為對付那等萬惡不赦之人,我也不能隱技自密了,在天機真人那遺留的劍譜之上,有一套合搏劍法,叫做天索劍陣,專門用來對付武功高強之人所用,這劍陣施展開後,有如繞身之索,極是不易擺脫……”

  目光轉注到鄧開宇身上,接道:“到得鄧家堡後,還望鄧少堡主勞神選出幾個武功高強,才慧品格較高的人……”

  鄧開宇道:“這個不難,不知姑娘要選幾人?”

  童淑貞道:“最好能選出九個,如是人才難得,五個也免強可用。”

  鄧開宇道:“兄弟盡力而為,如是鄧家堡中找不出,在下另行代姑娘物色就是。”

  楊夢寰道:“如若陶玉武功精進,師姊這天索劍陣有把握能困得住他麼?”

  童淑貞道:“我不知那歸元秘笈上記載的什麼武功,但就天機真人遺下的劍譜而言,不論武功如何高強,也不容易擺脫天索劍陣。”

  楊夢寰道:“好!咱們到了鄧家堡,師妹不妨詳細把劍陣給我解說一遍,我雖然不敢斷言勝敗,但大致上總可以看出個結果出來。”

  幾人一路行去,再無事故,曉行夜宿,趕往鄂南。

  一日中午時分,便到了鄧家堡。

  楊夢寰抬頭看去,只見一道三丈高低的磚石砌成的堅固高牆,橫攔去路,一道一丈四五尺寬的護城河積滿了水。

  鄧開宇望著高城,仰臉一聲長嘯。

  嘯如龍吟,直衝霄漢。

  那寂然的高城頂上,突然探出兩顆人頭,向下望了一陣,緩緩放下了一座吊橋。

  楊夢寰心中十分奇怪,暗道:平常之日,何用這等如臨大敵的森嚴戒備。

  隨著那放下的吊橋,奔過來四個黑衫黑褲,白布裹腿的大漢,每人懷中都抱著一把雁翎刀。

  這四人行近鄧開宇七八尺左右時,突然一屈左膝,刀尖觸地,齊聲說道:“恭迎堡主。”

  鄧開宇道:“你們起來……”目光盯注在四人臉上,欲言又止。

  那四人最左一個垂首說道:“咱們堡中出了事情!”

  鄧開宇心頭一震,道:“老堡主安好麼?”

  那大漢道:“老堡主和夫人都很好,但堡中有幾位武林同道卻都受了重傷,老堡主為此氣惱,已然三日沒有見客。”

  鄧開宇道:“可有人死亡?”

  那大漢道:“幸還無人死亡,只是兩個重傷的武林同道,恐將要落下殘廢之身。”

  鄧開宇心中雖然焦急,但卻強自保持著外形的鎮靜,回目對楊夢寰道:“楊大俠,請入堡中吧!”

  童淑貞望了那四個大漢一眼,道:“貴堡中不幸,距此有好久了?”

  那大漢道:“三日之前。”

  童淑貞低聲問鄧開宇道:“咱們就算未因那冒牌天機真人耽誤,也是難以趕得回來。”

  鄧開宇長揖說道:“諸位連日跋涉風塵,快請入堡中好好休息一下。”

  楊夢寰心知他急欲要見父母,當下舉步登橋。

  群豪魚貫行過吊橋,那吊橋立刻收了起來。

  楊夢寰登上城堡,向下望去,只見房屋綿連,恐將在千戶人家以上。

  鄧開宇氣度恢宏,雖然心中是焦急如焚,但表面上仍然是保持著鎮靜之色,指著那綿連房屋,說道:“此村名雖叫鄧家堡,但村中住戶卻不是全都姓鄧,數十年前,世局紛亂,遍地盜匪,家父曾為本村連退了數次盜匪,故而極受村人愛戴,易名鄧家堡,只不過是意存報答。”

  楊夢寰道:“原來如此,鄧兄兩代俠人,兄弟失敬了。”

  鄧開宇輕輕嘆息一聲接道:“鄧家堡經家父一番苦心經營,成了今日規模,雖處亂世,盜匪卻也不敢輕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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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第八回 鄧家堡

  眾人談話之間,到了一座高大的宅院面前。

  鄧開宇道:“這就是寒舍了,諸位請在院外稍待片刻,在下去請家父親自出來迎接。”

  楊夢寰道:“如何敢勞動鄧老前輩親自迎接,咱們直走進去就是。”

  鄧開宇還想阻攔,但已是無法,楊夢寰等人已直入府中。

  鄧宅這廣大的宅院中,似是毫無佈置,楊夢寰一口氣直入數丈,仍是不見有人答話,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難道這樣大的宅院連個守門人都沒有麼?

  回頭望去,只見鄧開宇臉上也泛現出奇怪之色,心知此情不妙,陡然停下了腳步。

  鄧開宇大步行到前面,高聲說道:“有人在麼?”

  他一連呼喝了數聲,才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答道:“回來的可是少堡主麼?”

  鄧開宇高聲道:“不錯。”

  那蒼老的聲音道:“少堡主不要再向前移動,老朽即刻出現相見。”

  沈霞琳突然插口說道:“為什麼不讓我們向前走了?”

  鄧開宇道:“詳細情形我也不知,待那鄧忠來了再說。”

  片刻之後,突聞門聲一響,不遠處一座廂房的木門忽的大開。

  一個花白鬍子的老緩步走了過來,欠身一禮,道:“果然是少堡主回來了。”

  鄧開宇一皺眉頭,道:“鄧忠,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鄧忠道:“這是老堡主一位朋友的計畫,但到此刻為止,老奴還未看到他的作用。”

  鄧開宇道:“他可是交代了不許擅自行動麼?”

  鄧忠點點頭道:“行走之間都要有一定的路線,不可擅自訂動,或擅取什麼應用之物。”

  鄧開宇道:“為什麼?”

  鄧忠道:“這個老奴就不知道了。”

  童淑貞四顧了一眼,道:“他定是在各種物體上塗上了奇毒。”

  鄧忠搖搖頭,道:“這個,見過我家堡主之後,你們再問他不遲……”

  目光凝注在鄧開宇的身上,道:“者奴要走前一步,替諸位帶路了。”

  楊夢寰心知這鄧忠乃忠於鄧家的老僕,有很多話不便出口,當下也不再多問,隨著鄧忠身後,向前行去。

  只聽鄧忠說道:“少堡主,請隨在老奴的腳步後面,最好能依照著老奴的腳印痕跡而行。”

  鄧開宇應了一聲,果然隨在鄧忠後面的腳印而行。

  楊夢寰、童淑貞、沈霞琳等魚貫隨行在鄧開字的身後。

  穿過了幾重庭院,直入後園中。

  楊夢寰一路上暗中留心著各種物品之上,也是瞧不出絲毫塗有毒物的痕跡,心中暗自奇怪,忖道:在室中各物上塗了奇毒,並非什麼難事,如果要事後除去各種物上之毒,那就大費周折了。

  忖思之間,行到了一座假山前面。

  只見鄧忠伸出右手,在假山上一塊懸凸的石頭上面一推,一陣輕微的震動,石壁間陡然裂陷出一座門來。

  鄧忠回身說道:“少堡主請進吧!老奴還得到前院去守住門戶。”轉過身子,緩步而去。

  鄧開宇欠身道:“楊大俠請。”

  楊夢寰道:“還是少堡主先請。”

  鄧開宇道:“好,兄弟走前一步帶路,”當先向前行去。

  石門內,是一條可容兩人並肩而行的石道,直向假山下面行去。

  每隔上丈許左右,就有著兩個身佩兵刃大漢,分立在兩側。

  這些人見到鄧開宇,個個欠身作禮,神態間十分敬重。

  行約六七丈遠,到了一座廣大的地窖中。

  那地窖大約有兩三丈方圓大小,幾支高燃的火燭,照的一片通明。

  一個青衫白髯的老人,端坐在正中一座木案後面,在他旁側站個儒衫儒巾的中年文士。

  鄧開宇帶著楊夢寰等進入廳中,恭恭敬敬的對那老人低言數語,退到楊夢寰身側,那老人起身迎了過來,鄧開宇指那青衫老人,對楊夢寰道:“這是家父……”轉眼望著楊夢寰,接道:“這就是水月山莊的楊大俠。”

  楊夢寰一抱拳,道:“鄧老前輩。”

  那青衫老人急急還禮說道:“不敢當,楊大俠望重武林,今日能得一見,足慰渴念,大駕肯在臨敝堡,真是蓬革生輝。”

  楊夢寰道:“老前輩誇獎了。”

  青衫老人道:“老朽向來是輕不讚人,對你楊大俠卻是由衷的敬佩,老朽不只是敬佩你楊大俠的武功,還有那一份高潔的節操。”

  楊夢寰笑道:“那是武林諸位前輩的抬愛,楊某是自覺慚愧的很。”

  青衫老人一面肅容入座,一面說道:“老朽草字固疆,唉!人如其名,老朽一生中只知固守於鄧家堡中,從未存有過染指他處之心,是以很少和武林同道往來……”

  忽然放聲大笑了一陣,道:“老妻常責我沒有出息,說男兒志在四方,我卻只知固守鄉園,因此她把小兒取名開宇,果然名如其人,和父行大相逕庭,喜愛江湖朋友,鄧家堡也就逐漸和武林朋友有了來往了。”

  楊夢寰道:“開宇兄氣概豪邁,正是武林中領袖人才,在下雖和他相交不久,但對開宇兄的英雄氣度,卻是深為敬服。”

  鄧固疆笑道:“楊大俠捧他了……”目光一轉,望著那中年儒士,道:“我要為楊大俠引見一位朋友,這次老朽一家人能逃過此次大劫,就是仗這位老友相助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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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楊夢寰看那中年儒士,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卻掩飾不了那一股冷做之色。

  他為人自謙,名氣愈大,人也愈是謙虛,急急抱拳一禮,道:“在下楊夢寰。”

  這一來那中年儒士反覺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急急抱拳還了一禮,道:“在下宮天健。”

  鄧固疆接道:“說他姓名,楊大俠也許不知,如果提起他的綽號,楊大俠也許聽過。”

  楊夢寰一拱手道:“請教!”

  宮天健微微一笑,卻不答話。

  鄧固疆道:“他是不好自詡,還是老朽代說了吧!楊大俠可曾聽說過造化書生的名字麼?”

  楊夢寰略一沉吟,道:“聽到家岳談過……”

  宮天健接道:“可是那海天一叟李滄瀾麼?”

  楊夢寰道:“不錯,宮老前輩可是和家岳相識?”

  宮天健道;“彼此聞名,卻是緣慳一面,不過與昔年天龍幫中黃旗壇主王寒湘,倒是友誼很深。”

  楊夢寰對宮天健雖不清楚,但對那王寒湘之能卻是清楚的很,乃昔年天龍幫五旗壇主之冠,此人既是王寒湘好友,自然非泛泛之輩,當下說道:“宮老前輩,還和那王寒湘有往來麼?”

  自從天龍幫瓦解之後,天龍幫中的紅、黃、藍、白、黑五旗壇主,死了紅旗主齊元同,黑旗壇主崔交奇,那黃、藍、白三旗壇主,卻是走的下落不明。

  只聽宮天健長嘆一聲,道:“其人心如蛇蠍,和我攀交了三十年,用心卻是在謀我之命……”

  鄧固疆哈哈一笑,接道:“似宮老弟這等人才,如非機緣巧合,怎會和老朽交上朋友!”

  宮天健道:“大哥對小弟恩同再造,小弟縱然是一生為牛為馬,也是報不盡大哥之恩,此言叫我如何當受得起!”

  鄧固疆哈哈一笑,道:“楊大俠可想知聞這一段江湖秘密恩仇的經過麼?”

  楊夢寰道:“晚輩洗耳恭聽。”

  鄧固疆笑道:“好,官兄弟,你講吧!如是不便出口之處,老哥哥我代你說就是。”

  宮天健回顧了楊夢寰等一眼,道:“此事源遠流長,說起來應該由三十年前開始。”

  “那時,我和王寒湘同赴滇南哀牢山中,尋找一種奇蛇,無意相遇,攀談結交,彼此敬服,結為知己,結伴同行在哀牢山中。

  “我們在那群峰連綿的大山中,行了一月之久,終於找到了一條我們同尋的奇蛇……”

  楊夢寰心中暗自奇道:岳父曾經告訴過我,王寒湘那蛇行八卦掌,由來就是壁面蛇行中研習而得,這兩人合力去尋一條奇蛇,只怕也是和武功有關。正當出口詢問,那鄧開宇卻搶先問道:“宮叔叔尋那奇蛇,可是和武功有關麼?”

  宮天健搖搖頭,道:“無關,我和王寒湘要尋的那條奇蛇,是為了配一種藥物。”

  鄧開宇道:“什麼藥物?”

  宮天健微微一笑,避過話題,接道:“當時我們同心合力的打死了一條奇蛇,以我之意,把那奇蛇斬作兩段,各取其一,但王寒湘卻慷慨相贈,要把那一條極少見到的奇蛇全部送我。”

  “我當時又驚又喜,半晌講不出話,只因那種奇蛇極是難尋,在大山中走上十年、八年也難遇上一條,王寒湘竟然把這一條奇蛇相贈,豈不是太過奇怪了麼?”他頓了一頓,又道:“正當我心中懷疑之時,那王寒湘突然要告別而去,我心中感激莫名,就和他訂下了後會之約,我們再會之期,訂在次年秋涼之後七八月間,那時我用心自私,估計還有一年的時光,我爐火早熄,靈丹已成,縱然王寒湘找上門來,我也不怕他下……”

  鄧開宇道:“那王寒湘可曾如約去找你了麼?”

  宮天健道:“自然去了,他不但如約而去,且還早到了兩個時辰,而且很耐心的在那裡等我。”

  鄧開宇道:“這麼說起來,那王寒湘是位很守信約的人了?”

  宮天健道:“大智若愚,大好似忠,如不是那王寒湘這般的守信,我也不會遭他的暗算了。”

  他長長嘆息一聲接了下去道:“我心中原來對他就有一份歉疚,又看他如此守信守約,心中更是感激,當時就邀約他到丹室中去盤桓幾日……”

  鄧開宇道:“不錯呀!試試看他是否會動偷覷你靈丹之心。”

  宮天健道:“當時我也是這般用心,我故意使丹爐火焰不息,而且把煉成的靈丹取出兩粒,放置於丹爐之中,和他在丹室中相對而坐,促膝暢談那靈丹的妙用……”

  鄧開宇道:“他可曾動過心麼?”

  宮天健搖搖頭道:“他不但沒有動心,而且連一句話也不多問,只見他面帶微笑的聽我講述那靈丹妙用。”

  楊夢寰忍不住插口問道:“你們在丹室談了多久?”

  宮天健道:“半日一夜。”

  楊夢寰道:“難道那王寒湘一句話也沒有講過麼?”

  宮天健道:“講是講過了,但他只是講些不相干的話,從未一句涉及靈丹。”

  楊夢寰道:“這就是了,大好巨惡,常常有著人所難及的定力。”

  宮天健接道:“我們在丹室中盤桓了一日夜之久,他從未流現過偷覷靈丹之意,於是我減去了戒備之心,而且還把他視為難得的知己。

  “王寒湘在我居住之處盤桓了三日之後,突然提出告別,我雖苦苦勸留,但他去意甚堅,竟是留他不住。

  “我用奇蛇合了四十九種藥物,共煉九粒丹九,王寒湘臨去之際,我取出了六粒靈丹相贈。”

  鄧開宇又忍不住插口問道:“他可會受了靈丹。”

  宮天健道“當時他堅持不受,後來我以絕交相逼,他才答應了下來,取了三粒靈丹而去。”

  楊夢寰道:“此後你們可曾會過面?”

  宮天健道:“大約過了三年,王寒湘又突來相訪,在我居住之處,留居了三個月,三個月內我們互相切磋武功,研討謀略,彼此相談甚歡,互相引為知己。”

  鄧開宇道:“即是如此,他又為什麼要謀害宮叔父呢?”

  宮天健道:“此後我們經常來往,但每次都是他找上我的居住之處,那時我因為迷戀於一種武學歧途之上,孜孜求成,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對於江湖上的變遷大事,亦是毫無所知。”

  “有一天王寒湘又來走訪,忽然和我談起了天龍幫的事,言語之間,大有引我入幫之意,但卻被我一口回絕……”

  鄧開宇接道:“那王寒湘可有不愉之色麼?”

  宮天健道:“沒有,王寒湘遭我回絕之後,仍是神色不變,從此絕口不再提天龍幫之事,盤桓三月後,告別而去。”他頓了一頓,又道:“大約又過了兩三年吧,忽然接到王寒湘遣人送來的一封快信,邀我到峨嵋山去一晤,信中說他又遇到一條奇蛇,他因為要守住那條奇蛇,不便離開,要我兼程趕去,我接信這後,立時兼程趕往,王寒湘果然在一處奇峰之下等候,他替我解說那奇蛇出沒時間,正當我聽得悠然神往之際,他卻乘我不備,一掌擊在我後背‘命門’要穴之上,我雖然中了一掌,受創甚劇,但以當時情形而論,尚有反擊之能,但我默察情勢,王寒湘似是已經早在那山谷四周埋伏下了人手,他大概自知武功難以是我之敵,怕我拚死反擊,是以早有戒備……”他說至此處,嘆息一聲,繼道:“我當時神志未亂,略一分析眼下情勢,就裝作重傷不支,倒摔下去,王寒湘點了我幾處穴道之後,又從我身上搜去了所有的靈丹,唉!他那時本可置我於死地,但他卻突然動了不忍之情,廢了我武功之後,棄置不顧而去。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但卻毀了我數十年苦修的武功……”目光一掠鄧固疆道:“以後的事,就是鄧大哥救我性命了。”

  鄧固疆重重咳了一聲,說道:“也有十幾年了,那時天龍幫勢力正盛,老朽也曾數度接到天龍幫的函束,要我加盟,為了逃避煩惱,不得不離家躲躲風頭,有天午時過後光景,天上正飄著大雪,我騎馬行經一處山坡下面,突然聽到呻吟之聲,一轉頭就瞧到一個人倒臥在雪地中,全身卻為大雪覆蓋,只露出一個頭來……”

  他望了鄧開宇一眼,接道:“這人就是你的宮叔叔了。”

  宮天健道:“王寒湘打我一掌,雖然沒有什麼要緊,他廢了我全身武功,我還隱隱記得傷後經過,王寒湘去後很久,我也掙扎而起,那時我武功已失,傷疼難耐,掙紮著行了一夜,老天突降大雪,那時我體力衰弱,舉步維艱,雪地光滑,行走不易,跌倒地上,為雪所埋,如非鄧大哥道經相救,我宮某不被凍死雪地,必為猛獸吞噬。”

  鄧固疆道:“說來實在是慚愧得很,我雖然由雪地將他救起,對他虛弱的身體卻是無能力助,還是宮兄弟神志清醒時,口述幾種藥物,才補了他虛弱的身軀。”

  宮天健嘆道:“如非大哥仗義相助,我早已凍死雪地之中,那裡還有今日……”

  目光一掠楊夢寰等接道:“我得鄧大哥親侍湯藥,療治好身體之後,就隨同鄧大哥一起回到鄧家堡來,這些年來一直在療養傷勢。”

  楊夢寰道:“老前輩胸羅萬有,想必有使神功盡復之能。”

  宮天健哈哈大笑,道:“也許有此可能,但這只是未經證實的幻想,唉!這是武學上少有罕見的奇蹟……”

  楊夢寰道:“晚輩雖未見到過此等之事,但卻是有個耳聞,武林中並不乏恢復神功的先例。”

  宮天健沉吟了一陣,道:“也許是習練的武功路數不同,也許是借重了世間罕有的奇藥,也許是那下手人估計有誤,留給他恢復神功的機會,也許是那下手人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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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他一連幾個也許之後,嘴角揚起了一縷苦笑道:“十年的努力雖然無成,但我宮天健卻未灰心,我要永遠的繼續,直到恢復武功為止。”

  楊夢寰突然站起身來,抱拳一揖,道:“老前輩堅毅過人,使晚輩敬服投地。”

  宮天健淡淡一笑,欠身還了一禮,道:“楊大俠後起之秀,光芒萬丈,輝耀武林,宮某人雖然是僻居此間,但卻常聽鄧大哥談起你楊大俠。”

  楊夢寰嘆息一聲,道:“如今江湖上道消魔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前輩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長此深藏此間,於世何補,尚望能宏願大發,重入江湖,造福蒼生,豈不是流芳百代,永為武林後世欽慕敬仰。”

  宮天健微微一笑,道:“眼下我功力未復,手無縛雞之力,縱有雪恥復仇之心,也無能為力。”

  楊夢寰道:“當今武林之中,雖然魔道縱橫,但仍有著無數的豪客英雄,起而衛道,老前輩只要坐鎮中軍,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之外,就是造福武林了。”

  宮天健輕輕嘆息一聲,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老朽這點判事之能,如何能出主江湖大局呢……”

  楊夢寰道:“這些日子晚輩唸唸難忘的就是要找一個像老前輩這般的人才,才可支持大局,率武林群豪抗魔衛道,楊夢寰代天下武林同道請命,還要老前輩勉為其難,出主大局才是。”

  宮天健搖頭微笑,道:“別說我沒有楊大俠謬讚之能,縱然是有一點彫蟲小技,只怕也難應楊大俠的邀請,出主江湖大事。”

  楊夢寰道:“老前輩可是仍要為恢復神功,竭盡心力麼?”

  宮天健道:“不錯,這些年來王寒湘一直認為我已身膏狼吻,早已屍骨無存,我偏要讓他驚奇一下,武功未失的出現江湖之上。”

  楊夢寰道:“老前輩既如此說,晚輩也不敢勉強了。”

  宮天健沉吟一陣,道:“在下雖不能應君之命,但心中卻是極感盛情,日後如有用我宮某之處,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盒,托在掌心,笑道:“王寒湘干慮一失,意然未把我這玉盒收去,願以相贈,聊表微意。”

  楊夢寰呆了一呆,道,“那玉盒中存放的什麼?”

  宮天健道:“斷魂香!”

  楊夢寰心中暗道:想來斷魂香定和那雞嗚五更還魂香差不多了,這個下五門綠林人物應用之物,為何要送我楊夢寰呢?

  只聽宮天健繼續說道:“楊大俠不必心生懷疑,我這‘斷魂香’和一般香不同。”

  楊夢寰道:“有何不同之處?”

  宮天健道:“這‘斷魂香’乃是數十種奇藥合成,不論夜間、白天均可使用。”

  楊夢寰道:“在下實是想不出運用之法。”

  宮天健道:“在下就憑這一盒中一節斷魂香,退了今夜來犯之敵。”

  楊夢寰道:“領教,領教。”

  宮天健道:“不用領教,說穿了簡單的很,那就是燃起一節‘斷魂香’此香無色無味,而且中人後亦不覺得,直到藥性將要發作,才始覺出,但那時卻為時已晚了……”

  楊夢寰道:“難道這‘斷魂香’還可解毒不成。”

  宮天健道:“不錯,這斷魂香不但可以解毒,而且還可毒人……”

  他輕輕嘆了一嘆,道,“不知何人留下了這一盒奇藥,但卻為我無意取得,一直帶在身上,前幾日鄧家堡得到警兆,我就取出兩節‘斷魂香’燃了起來,才使這座鄧家堡毫無損傷。”

  楊夢寰心中暗道:那有這等事情,點了兩節香,就可以保下鄧家堡,豈不是匪夷所思麼?但他既然說的這樣寶貴,那也不用反駁了,收藏起來就是。遂接過玉盒,藏入懷中。

  宮天健目光是何等銳利,察顏觀色,已知楊夢寰不信自己之言,淡然一笑,接道:“那玉盒之中還有七枝‘斷魂香’,楊大俠施用之時,還望惜愛一些。”

  楊夢寰道:“多謝指教。”

  宮天健原想這般一提,楊夢寰定將追問施用之法,那知楊夢寰對此事毫無信心,竟是不再追問,宮天健沒有法子,只好接著說道:“楊大俠可知施用之法麼?”

  楊夢寰霍然警覺,暗道:不論這斷魂香是否有用,人家一片至誠好意,我豈能不放在心上。

  急急改顏說道:“晚輩不知,還得老前輩指點,指點。”

  宮天健道:“在那玉盒之中,有一顆黃色的珠球,在燃起那斷魂香之前,要把那黃色的珠球含在口中,方可自由出入那煙陣之中,一支斷魂香升起毒煙,可籠罩四丈方圓大小,如果選擇的地勢不錯,煙毒可持續六個時辰以上,”

  這一次楊夢寰卻是正襟而坐,畢恭畢敬的聽著,字字記入心頭。

  宮天健說完那斷魂香施用之法,立時站起身子,接道:“在下晚課時間已到,不能奉陪諸位了。”緩步轉入暗角中一座木門之內,回手關上木門。

  原來鄧家這地害之下,十分廣大,說它是地窖,倒不如說它是一座地下宅院來得恰當,門戶羅列,暗室重重。

  鄧固疆望著宮天健的背影,黯然嘆息一聲,道:“可惜呀,可惜,滿腹經論,絕代才華,如若出而爭霸武林,必有一席之地,只因交友不慎,受此暗算,只落得明珠暗藏,抱恨終生。”

  楊夢寰長長嘆息一聲,道:“武林之中,有很多事,並非是全靠武功,運籌帷幄,行略用謀,有時更是重於武功,宮老前輩雖然武功已失,但他才智猶在,如肯重出江湖,必可造福天下。”

  鄧固疆道:“他唸唸不忘恢復武功的事,十餘年來一直苦修不息。”

  楊夢寰道:“可已有些成就麼?”

  鄧固疆搖搖頭,道:“十幾年來毫無進展。”

  楊夢寰沉吟了一陣,道:“明天晚輩當和他研究一下恢復武功的事……”

  鄧固疆喜道:“楊大俠被武林尊為後起一代中第一高手,受天下武林同道敬仰,看來不但武功高強,這氣度也非常人所及,以那宮天健的才慧,再有楊大俠這般人物相助,想來打開恢復神功之門,不是什麼難事了。”

  楊夢寰道:“盡我心力就是。”

  鄧固疆道:“在下聞聽楊大俠一身武功得自那歸元秘笈,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楊夢寰笑道:“歸元秘笈上記載的武功,浩瀚如海,博大精深,在下只不過得人指點,學得一點皮毛而已。”

  鄧固疆嘆道:“天機真人和三音神尼為了怕絕技失傳,才合把一身武功錄了一本歸元秘笈傳給後世,兩位老前輩的用心可謂良苦,但卻因此造成江湖上一場無休止的紛爭,只怕亦非兩位前輩始料之所及了。”

  楊夢寰點點頭,嘆道:“五年前天龍幫攪的江湖大亂,想不到五年後慘事重演,陶玉憑仗那歸元秘笈,又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場殺劫風波。”

  鄧固疆道:“老朽為人素極保守,數十年來從未捲入江湖是非,旦這次竟也被捲入風波,欲罷不能,唉……這匆匆數十年來,每當深夜夢遇,扣心自問,無一事可慰老懷,就算鄧家堡還能置於武林是非之外,老朽也要挺身而出,為武林正氣盡上一份心力……”

  突然一陣急促的鑼聲傳了進來,打斷了鄧固疆未完之言。

  鄧開宇霍然起身,疾奔而出。

  楊夢寰一皺眉,道:“這可是貴堡中傳警訊號麼?”

  鄧固疆道:“不錯。”

  楊夢寰道:“咱們出去瞧瞧。”

  童淑貞道:“不勞師弟。”一躍而起,奔向室外。

  她發動雖然慢了鄧開宇一步,但搶在鄧開字前面出室。

  楊夢寰知她武功高強,是她趕了出去,也就坐著未動。

  那知等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仍不見童淑貞返回,楊夢寰心中急了起來,忍不住起身說道:“老前輩咱們去看看吧。”當先向外奔去。

  鄧固疆早已有些不安,但見楊夢寰坐著不動,也只好忍著性子奉陪。

  楊夢寰奔出地窖室門,已聽到金刃劈風之聲,抬頭看去,只見屋面上刀光劍影,閃閃耀目,童淑貞長劍飛舞,和兩個用刀黑衣大漢打的十分激烈。

  鄧開宇卻早已走的蹤影不見。

  楊夢寰細查那個黑衣大漢的刀法路數,不禁心頭一震,暗道:無怪童淑貞和兩人纏鬥的如此之久,原來這兩人刀法,竟是歸元秘笈上記載之學。

  他雖未睹歸元秘笈全貌,但卻已從趙小蝶口中傳出,知道甚多,一看黑衣大漢刀招變化,有不少正是趙小蝶講述過的刀中招術。

  兩個黑衣大漢刀招雖然凌厲奇奧,但童淑貞仍能控制戰局,佔盡優勢。

  鄧固疆低聲說道:“楊大俠請留在此地觀戰,老朽到前面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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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沈霞琳突然接口說道:“我和你一起去,此地有寰哥哥一個人就行了。”

  她胸無城府,想到就說,從來不想出口之言,是否會得罪人。

  好在那楊夢寰名滿天下,鄧固疆雖然聽得很清楚,亦不覺有刺耳之感,回頭笑道:“夫人還請留在此地陪著楊大俠,老朽如遇強敵,自會示警請援。”

  沈霞琳道:“不要緊,寰哥哥足可應付強敵,我還是跟著老前輩吧!”隨著鄧固疆向前走去。

  楊夢寰細看童淑貞和那兩個大漢動手情形,雖然仍能控制全局,但這等纏鬥之勢,一時間卻無法分出勝敗。

  原來每當那童淑貞取勝之時,兩個黑衣大漢必有一招奇奧難測的救命刀招施展出來,穩住敗勢。

  楊夢寰這些年來,不但孜孜於自身進境,而且兼對各大門派,以及江湖上的獨門武功都極留心,以那兩個黑衣大漢的刀法路數而論,是早該落敗才是,只是他們各有幾招救命招式,微妙的保持了平衡。

  這是一場無法立刻分出勝敗的纏鬥,表面上看去,童淑貞控制大漢,具有著壓倒性的優勢,但卻是無法傷得兩人。

  楊夢寰忖度了一下眼前的形勢,暗道:童淑貞的劍法似已深得天機真人的神髓,我如能助她傷了其中一人,當可打破這微妙胸均衡,心中一轉,暗中提聚真力,右手微揚,遙遙點出,發出了天罡指力。

  一股暗勁,破空而去,點中了一個執刀大漢。

  那大漢正自揮刀攻向童淑貞的右肩,楊夢寰的天罡指力卻適時而至,正點中“肩井穴”,悶哼一聲,手中單刀脫手,人也從房上摔了下來。

  另一個大漢眼看同伴傷摔了下去,不禁大慌,兩人那幾招救的命刀法中,原有著配合禦敵之妙,如今陡然問傷了一人,立時失去了平衡的微妙,欲待逃走,卻又被童淑貞劍光圍住,勉強支持兩招,被童淑貞劍勢逼開刀勢,一腳踢中左胯,一個跟頭,從房上栽了下來。

  童淑貞含辱偷生,心中對陶玉懷恨極深,積怨所及,對陶玉手下,都有著無比憎恨,飛身下屋,長劍一起,疾斬而下。

  楊夢寰急聲說道:“師姊劍下留人。”

  童淑貞收了長劍,道:“這等人留下無益,何不殺了算啦。”

  楊夢寰笑道:“咱們對陶玉的陰謀計畫茫然不解,何不留下活口,問出詳情。”

  童淑貞道:“師弟說的是。”伸手又點了兩人幾處穴道,提了起來,直奔入地窖之中。

  楊夢寰有心在鄧家這廣大的宅院之中巡行一週,但想到這地窖中還住著失去武功的宮天漣,和鄧家老弱婦孺,鄧固疆和鄧開宇聞警而出,四下搜尋敵蹤,毫無後顧之憂,無非是對自己放心而已,我如離開此地,被人乘虛而入,傷了宮天健或是鄧家的人,那可是終身一大憾事。

  心念一轉,守在地窖門口,不敢輕離一步。

  且說沈霞琳緊隨鄧固疆身後,搜尋敵縱,鄧固疆在這宅院之中,住了數十年之久,對這廣大宅院的一草一木,卻是瞭若指掌,熟悉已極,片刻間巡行了兩個重庭院,但卻未再見過敵蹤,不禁一皺眉頭,自言自語的說道:“難道只有兩個人……”

  一句話還未說完,突然冷笑傳來,暗影中人聲接道:“你可是這鄧家堡主麼?”

  鄧固疆吃了一驚,道:“正是老夫,朋友是何方人物?”

  口中答話,人卻凝目向發話之處望去。

  只見七八尺開外,昂然一個身著黃色及膝大褂,腰中束著一條三寸寬的白絲腰帶,淡黃綢褲,粉底快靴,高捲袖管,手腕上套著四雙耀眼的金環,手執金環劍的少年;

  沈霞琳驚呼了一聲:“陶玉。”嬌軀一側,搶到了鄧固疆的前面,唰的一聲,拔出長劍,平橫胸前,秋波凝神,望著那黃衣少年,蓄勢戒備。

  那黃衣少年冷冷的望了兩人一眼,道:“鄧堡主不肯交出解藥,今宵我要血洗你的鄧家堡,雞犬不留。”

  沈霞琳聽他說話聲音不似陶玉,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想那陶玉為寰哥哥掌力震傷內腑,當場吐血,傷勢是何等沉重,縱然有靈丹妙藥,也不是一時片刻間可以養好,這人定然是陶玉的化身了。

  她決定了對方不是陶玉之後,不禁膽氣一壯,一揮長劍道:“鄧堡主年高望重,你這人說話怎麼一點禮貌也沒有。”

  那黃衣少年冷冷喝道:“你是什麼人?”

  沈霞琳正想說出姓名身份,心中突然一動,暗道:陶玉手下沒有好人,那也不用和他通名報姓了,當下說道:“不告訴你。”

  那黃衣少年怒道:“臭丫頭,我先宰了你,再逼那匹夫交出解藥。”一振手中金環劍,唰的一聲,刺了過來。

  沈霞琳長劍一起,一招“金絲纏腕”,反向敵人脈門削了過去。

  那黃衣少年疾退一步,手腕一挫,金環劍同時疾旋而回,想用金環去鎖拿沈霞琳手中長劍。

  沈霞琳那容他鎖住長劍,手腕一振,長劍徽偏,避開腕上金環,揮劍快攻,眨眼之間已然連續攻出五劍。

  這五劍不但迅快無匹,而且無一招不是攻敵要害,只瞧得鄧固疆暗暗點頭道:只見楊夫人的劍路,就不難推想到那楊大俠的武功了。

  沈霞琳和人動手,原本很少施下辣手,但她心中對陶玉記恨甚深,此人衣著像貌無不和陶玉酷肖,是以勾起她心中怨恨,下手劍招極是毒辣。

  這黃衣少年正是陶玉的四靈化身之一,武功非同小可,但在輕敵大意之下,被沈霞琳五劍快攻,迫的連退數步,才知遇上勁敵,趕忙凝神運劍,守住門戶,先把劣勢穩住。

  他武功原是陶玉傳授,劍招大都是歸元秘笈上記載之學,連出兩劍奇招,不但平反劣勢,且有反擊之能。

  但見兩柄長劍展開了一場搶攻,剎那間冷芒電旋,劍氣彌空。

  鄧固疆看兩人劍招各具奇異,甚多是從未見聞的怪招,心中暗叫了一聲:慚愧,如非沈霞琳隨同自己而來,遇上這樣一個強敵,只怕是早已傷在那黃衣人的劍下了。

  雙方各以快劍搶攻,急取先機,不大工夫又已各自攻出了四五十招。

  沈霞琳的劍勢雖奇快,脈絡分明,有如長江大河,綿綿不絕。

  那黃衣少年的劍勢卻是怪異奇突,不成章法,看上去形勢繚亂早該落敗才是,但他卻常在沈霞琳搶去主動,攻勢已成時,唰唰兩招怪劍,突亂了沈霞琳劍勢,迫的沈霞琳又得從頭來過十幾招後,才能重新取得先機。

  鄧固疆雖然年過花甲,跑了大半輩子江湖,見過不少大陣惡戰,但卻從未見過今宵這種惡戰,瞧那絕招奇變,目不暇接,暗道:我鄧固疆活了六十多歲,今晚上也算開了一次眼界啦!

  這時沈霞琳和黃衣少年已然斗到百招以上,雙方仍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那黃衣少年似是想不到小小的鄧家堡中,竟然會遇上這般強敵,心中大是焦急,暗道:如若今宵不能取回解藥,只怕要受師父一頓責罰,此女劍招精奇,有很多招術和我頗為相近,似這般纏鬥下去,不知要打到幾時才能停手,怎生想個法子把她制服才是。

  但見沈霞琳愈戰愈勇,劍招變化更見沉穩,劍上來勢,亦增了不少強勁。

  那黃衣少年雖然極力反擊,但卻始終無法搶得先機,更在論制服沈霞琳了。

  雙方又惡鬥了八九個回合之後,那黃衣少年已自知無能勝過對方,如若求勝必得另行設法。

  他心中念頭轉動,分了不少的精神,卻被霞琳覷了個空隙,逼開他的金環劍反手一招,刺中了左肩。

  那黃衣少年本待要施展暗器求勝,但左肩受傷之後,突然又改了主意。

  只見他緩緩舉起手中的金環劍,在頭上繞了數匝,重又舉劍待敵。

  那知過了許久時光,仍是不見動靜。

  這一次那黃衣少年似是戰志全失,回身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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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沈霞琳望著那黃衣少年的背影,低聲對鄧固疆道:“這是陶玉的化身之一,陶玉鬼計多端,所有的化身亦都十分陰險,咱們不用追他了。”

  鄧固疆心中雖然未必同意沈霞琳的見解,但口中卻是連連應道:“不錯、不錯,楊夫人高見。”

  沈霞琳也無法分辨鄧固疆是有意奉承,還是有意譏刺,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鄧固疆帶著沈霞琳找了一週,未再搜出敵蹤,才退回地窖大廳之中。

  這時那兩個被擒的黑衣大漢,似是遠來佳賓一般,各自分坐一椅,一言不發。

  鄧開宇急急起身謝道:“多謝夫人保護家父。”

  沈霞琳笑道:“不用謝啦,我一點也未幫他,雖然傷了陶玉一個化身,但卻又被他遁走……”

  目光一轉,望著楊夢寰道:“你問過這兩個人了?”

  楊夢寰道:“問他們,他們也不肯多說,不如不問的好……”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如今時光已然不早,咱們也該休息了。”

  鄧開宇道:“早已為幾位準備好了住宿之處。”舉手互擊三掌。

  只見兩個丫頭行了過來,帶著沈霞琳等而去。

  楊夢寰望了鄧開宇一眼,道:“這地窖外的布設防守如何?”

  鄧開宇道:“不勞楊大俠費心。”

  楊夢寰道:“好!”突然提起一個黑衣大漢;低聲說道:“左面第三個門戶,是宮老前輩。”

  鄧開宇道:“不錯啊!”

  楊夢寰提起黑衣大漢直向宮天健房中行去,推門而入,放下黑衣人,抱拳說道:“宮老前輩。”

  宮天健伸手一指對面一個蒲團,道:“楊大俠請坐。”

  楊夢寰盤膝坐了下去,道:“在下忽然想起一事,難以入眠,特來請教。”

  宮天健道:“不敢,不敢,楊大俠有何指教,在下洗耳恭聽。”

  楊夢寰笑道:“在下想和老前輩研究一個問題。”

  宮天健道:“什麼問題?”

  楊夢寰道:“在下想和老前輩研究一下一個人的脈穴受傷之後,是否影響他的武功進境?”

  宮天健先是一怔,繼而微微一笑,道:“楊大俠可是有心來此,助老朽恢復武功麼?”

  楊夢寰嘆息一聲,道:“老前輩料事如神,在下也不便再行掩飾,聞得者前輩已為恢復武功之事,苦修了十年,不知眼下的情形如何?”

  宮天健嘆道:“王寒湘傷了我三道主要經脈,又點傷四處經外奇穴,使我數十年苦練的武功付於東流。”

  楊夢寰道:“老前輩這些年來,可有什麼進境麼?”

  宮天健道:“十餘年來,只不過打通了兩條經脈,還有一條主脈和四處經外奇穴未能解開,唉!看將起來,只怕還要十年時光。”

  楊夢寰道:“十年打通了兩條經脈,那是足見老前輩恢復有望,如能找出竊訣,或可在短期內療治復元。”

  官天健嘆道:“老朽親身經歷,年有寸進,十餘年來,只不過打通兩條經脈,還有一條主脈和四處經外奇穴,老朽準備再下十年功夫,將它打通……”

  他又長長嘆息一聲,道:“如若是難以如願,老朽也不願偷生人世了。”

  楊夢寰道:“十年能成之事,也許能夠在三個月或是半年之內完成,亦未可知。”

  宮天健道:“老朽已然盡我之能,想盡了辦法,唉……三月或半年之期,老朽實無把握。”

  楊夢寰道:“據在下的看法,老前輩十年打通了兩條受傷的經脈,那證明王寒湘手法並非是無可挽救,其間的差別,只不過是在時間有所不同,如若能夠找出它真正原因,有在下從旁相助,或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不知老前輩意下如何?”

  宮天健沉吟了一陣,道:“鄧大哥對我宮天健恩同再造,在下是感恩莫名,除了鄧大哥外,我宮某人生平之中,還未講過感恩之言,如若楊大俠真能助我恢復武功,老朽在搏殺王寒湘後,願以餘年,聽憑差遣。”

  楊夢寰道:“老前輩言重了,楊某願盡心力,助老前輩恢復神功。”

  伸手一撥放在身側的黑衣大僅,接道:“老前輩可知那王寒湘用的什麼手法傷了你麼?”

  宮天健道:“大概是透骨打脈一類的手法。”

  楊夢寰道:“那是當然”,如若他沒有透傷筋脈的內勁,也無法傷到脈穴了……”

  語聲微微一頓,抓起那黑衣人,接道:“此人乃是今宵來犯的匪徒之一,對付這等人,咱們也不必客氣。”

  宮天健道:“楊大俠可是想要老朽把本身之傷,全部加諸在這人身上。”

  楊夢寰道:“不錯,在下雖想有種解除傷穴之法,但卻是毫無把握,只有借重這位兄台的身體先行一試了。”

  宮天健道:“為著老朽,這未免有些……”

  楊夢寰道:“我那師姊對陶玉恨之人骨,影響所及,凡是和陶玉有關之人,都不肯輕易放過……”

  微微一笑接道:“如我不借他來幫助老前輩療傷,只怕他早已死在我那童師姊的劍下了。”

  宮天健道:“原來如此。”

  楊夢寰道:“咱們借他研治傷穴,雖是有些不該,但比起一刀把他殺了,那又強上許多。”

  宮天健緩緩伸出手去,按在那大漢左腿“五里”、“陰廉”二穴之上,道:“者朽還有這一條主脈沒有復元”

  楊夢寰伸手摸了一下,道:“這是屬於足厥陰肝經。”突然運起掌力,在那大漢腿上拍了一掌。

  宮天健嘆息一聲道:“這般相勞楊大俠,老朽甚是不安。”

  楊夢寰道:“老前輩還有幾處經外奇穴也遭傷害,不知可否指出傷處?”

  宮天健道:“到目前為止,老朽還無法叫出那幾處經外奇穴的名字。”

  楊夢寰道:“經外奇穴,原來就沒有一定的名稱,老前輩只要指出地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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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宮天健伸出手,就那大漢身上,指出了自己受傷之處。

  楊夢寰掌勢隨著他移動,每經一處就暗運功力,傷了那大漢的經外奇穴。

  宮天健道:“老朽亦曾想過這經外奇穴,乃人真氣難及之處,只怕甚難療治。”

  楊夢寰道:“老前輩說的不錯。”

  宮天健道:“因此老朽亦存了一份僥倖之想,他既不妨礙血氣的流轉,也許不會阻礙我恢復神功的了。”

  楊夢寰微微一笑,道:“老前輩請伸雙掌。”

  宮天健依言伸出雙掌。

  楊夢寰道:“未得同意之前,老前輩最好不要鬆開雙掌。”舉起雙手,四掌緊緊抵在一起。

  宮天健初和楊夢寰雙掌觸接,還沒有什麼感覺,大約過了一盞茶工夫,突覺一股熱流緩緩由對方掌心湧了出來,循臂而上,直向內腑攻了過來。

  熱流綿綿,有如長江大河一般,不斷的循臂湧入,帶動宮天健體內行血,真氣循轉於經脈之間。

  宮天健才慧過人,楊夢寰要舉起雙掌時,已知了楊夢寰的用心,希望以本身內功幫他打通受傷經脈,但想到十數年來,曾經連得鄧固疆數番相助,均未能如願,楊夢寰以此相助,只怕亦難如願,但他卻未料到年紀輕輕的楊夢寰,竟有著如此精深的內功,有如大河之水,用之不盡,取之下竭,趕快運功相和。

  但覺那運行的真氣湧到“足厥陰肝經”上時,遇到很強阻力。

  宮天健暗裡一咬牙,心中暗道:此後半生之中,只怕再也難以遇上像楊大俠這般內功深厚之人相助,如若不藉機打通,受傷脈穴,只怕此後永無復元之望了,暗運內力,拼受奇痛,引接楊夢寰攻人體內的真氣,硬向那受傷經脈之上衝擊。

  楊夢寰眼看宮天健滿臉汗落如雨,全身微微的顫動,似是拚力在忍受著各種痛苦,立時一吸氣,停下源源攻入的內力,笑道:“老前輩,真氣可是湧集‘五里’‘陰廉’二穴之上麼?”

  宮天健放下雙掌,嘆道:“看起來老朽這一生中,只怕難有恢復之望,楊大俠也不用再費心了。”

  楊夢寰微微一笑,道:“晚輩要證實老前輩運轉於體內的真氣,是否湧集在‘五里’‘陰廉,二穴之上難以通過。”

  宮大健道:“不錯,正是在二穴之上。”

  楊夢寰臉色一整,肅然說道:“晚輩之能,還無法自行查出老前輩的傷穴,此事老前輩必得言說清楚,倘若有了錯誤,不但要白費一番心機,或將鑄下大錯。”

  宮天健凝目沉思一陣,道:“錯不了。”

  楊夢寰右掌運揮,拍活那黑衣大漢的穴道,說道:“你如是想活命,那就得好好聽我的話。”

  那黑衣大漢道:“你是什麼人?”

  宮天健道:“楊夢寰。”

  黑衣大漢道:“你就是名震武林的楊大俠麼?”

  楊夢寰道:“正是在下。”

  黑衣大漢道:“楊大俠譽滿天下,在下信得過你的活,但不知要我做什麼事?”

  楊夢寰道:“我傷了你‘足厥陰肝經’和四處經外奇穴,現在我要再行設法打通你受傷的一脈與四穴。”

  那黑衣大漢道:“楊大俠此言很難讓在下相信。”

  楊夢寰道:“事情很簡單,我要療治好這位老前輩的傷勢,但心中沒有把握……”

  那黑衣大漢倒是爽氣得很,哈哈一笑,道“所以要拿在下作試驗,你如是醫死在下,良心、道義上都不用負一點愧疚責任是麼?”

  楊夢寰淡淡一笑,道:“你猜的只算對了一半。”

  那黑衣大漢奇道:“為什麼?”

  楊夢寰道:“如非我借重閣下,你早已死在我那童師姊的劍下了,因此在下萬一醫死了,良心上不用負一點愧疚,道義上也不用負責,這一點你算是猜對了,錯的是在下有把握不會把你醫死,如借重閣下的身體試驗,只不過是要證實我心中幾個推想而已……”

  他語音微微一頓,又道:“你該明白,咱們此刻是敵對相處,我如不殺你,日後你還有殺害武林同道的機會,但我借你身體試作療傷之用,決定饒你不死,但卻要毀去你一身武功。”

  那黑衣大漢嘆道:“對一個會武之人而言,毀去他一身武功,那是比殺了他還要難過。”

  楊夢寰道:“如若不廢你的武功,豈不是縱你為惡,日後不知要多少武林同道性命抵償。”

  那黑衣大漢沉吟了一陣,道:“好!在下答應楊大俠借我身體試驗,盡我之能合作就是……”

  楊夢寰道:“好!現在我以內力助你,重開傷穴,如有不安之處,或是痛苦難耐,記著要早些告訴我。”

  那黑衣大漢道:“可要在下運氣相和。”

  楊夢寰道:“那自然是要。”伸出右掌,按在那大漢“命門”穴上,一提真氣,一股熱流綿綿湧入那大漢“命門”穴內。

  大約有一盞茶功夫,那黑衣大漢全身突然顫動起來,汗水如泉,濕透重衣。

  楊夢寰雖然感覺到他極力忍受著痛苦,但他既然不言語,總是在可忍範圍之內,也就裝作不知,內力綿綿急湧而入。

  那黑衣大漢終於忍受不住,長長吁一口氣,道:“楊大俠,傷穴處疼如刀割,內力難渡。”

  楊夢寰取開按在他命門穴上的手掌,說道:“你好好休息一下,等一會咱們換上一個法子試試。”

  那大漢似是極為疲累,應了一聲,閉上雙目,自行調息。

  只見楊夢寰伸出手來,不停在自己身上移動,口中喃喃自語,只是聲音既低,又說得含糊不清,別人也不知道他說的什麼?

  大約有頓飯功夫之久,楊夢寰突然一躍而起,口中不住的喊道:“鄧兄,鄧兄,快拿銀針過來。”

  但聞呀然一聲,室門大開,鄧開宇、鄧固疆齊齊走了進來。

  鄧開宇低聲說道:“楊兄有何吩咐?”

  楊夢寰道:“府上可有銀針?”

  鄧開宇急道:“有,有……”奔出室外。

  片刻之後,手中捧著一盒銀針,急步走了進來,道:“銀針在此,楊大俠請用。”

  楊夢寰伸手取過銀針,望了宮天健一眼,目光移到那黑衣大漢身上,低聲說道:“如若你有痛苦之感,那就叫我一聲。”

  那大漢點點頭,道:“記下了。”

  楊夢寰取過四枚銀針,分別插在四處經外奇穴之上,低聲問道:“現在有何感覺,傷穴處痛還是不痛?”那黑衣大漢道:“不痛,但卻有一種酸麻之感。”

  楊夢寰喜道:“這就是了,還有什麼感覺麼?”

  那黑衣大漢道:“除了四肢有著微麻之感,別無異樣。”

  楊夢寰道:“好!我再用真氣助你療傷,看看真氣是否可以通過傷穴。”右掌按在那黑衣大漢“命門”穴上,立時有一股熱流攻人那大漢內腑之中。

  大約有頓飯時光,那黑衣大漢臉上開始滾落汗水,但仍強自咬牙,苦忍不言。

  楊夢寰緩緩停下手來,低聲問道:“不行麼?”

  那黑衣大漢道:“不要緊,反正咱們在敵對地位,縱然是你把我醫死了,也是沒有話講。”

  楊夢寰凝目沉思了一刻,突然又取過一支銀針刺了下去。

  這一下那黑衣大漢如同挨了一次重擊般,失聲尖叫。

  楊夢寰聽那人尖叫,心中似是突有所悟,自言自語,道:“大概是如此了。”

  他自說自話,別人也聽不懂他言中之意。

  楊夢寰似是陡然間貫通了所有的問題,緩緩把宮天健推的仰臥在地上,右手高高舉起了一枚銀針,道:“你如有疾疼之感,快告訴我。”

  鄧固疆、鄧開宇臉色嚴肅的站在楊夢寰的身後,臉上是一片端肅凝重,望著他手中緩緩落下的銀針,只聽宮天健長長吐一口氣,但卻忍下不言。

  楊夢寰低聲說道:“怎麼?很疼麼?”

  宮天健道:“你手按之處,似非傷穴。”

  楊夢寰道:“那很好,你要小心一些了。”左手輕輕指,彈在宮大健肘間麻穴之上。

  宮大健全身突感一麻,楊夢寰松下手中銀針。

  鄧固疆一瞧楊夢寰銀針落下之處,並非是宮大健平日常疾痛之處,忍不住說道:“楊大俠,地方沒有錯麼?”

  楊夢寰隨口應道:“沒有錯。”義伸手取過來一枚銀針,在那黑衣大漢身上比試了很久,一針刺了下去,一面問道:“很疼麼?”那黑衣大漢本想失聲呼叫,但卻強自忍了下去,道:“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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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第九回 浴血夜戰

  楊夢寰點點頭,又取過一枚銀針,比照那大漢部位,刺入了宮天健的身上,一面問道:“疼不疼要據實而言。”

  宮天健道:“兩處都很疼,但以後者為最。”楊夢寰道:

  “老前輩請忍耐一下,在下經過了極仔細觀察,老前輩恢復武功的可能,希望甚大。”

  言罷出室而去,順手帶上了兩扇本門。

  鄧開宇悄然的追上來,道:“楊大俠,你看他可有恢復武功的希望麼?”

  楊夢寰道:“現在是五十時五十的機會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他傷穴和經脈之間的肌肉那般疼苦,證明傷勢並未擴展。”

  鄧開宇道:“那銀針可要取出?”

  楊夢寰道:“暫時不要。”

  鄧開宇道:“楊大俠可要休息一會麼?”

  楊夢寰點點頭道:“我很疲累。”

  鄧開宇看楊夢衰疲累異常,把他帶進了一處房間,道:

  “那黑衣大漢呢?”

  楊夢寰道,“好好看管,明日午時,我去瞧他們兩人銀針傷害之情。”

  鄧開宇道,“我記下了,楊大俠休息吧!”轉身向外行去。

  楊夢寰道:“鄧兄,請留步。”

  鄧開宇道:“楊大俠還有什麼吩咐?”

  楊夢寰道;“準備二十斤上好的陳醋。”

  鄧開宇道:“記下了。”帶上房門,退了出去。

  次日天亮時分,鄧固疆召集了八個精明的家丁,每人給他們一封書信,說道:“你們小心了,不論如何都要想法把這書信送到指定地點。”

  八個勁裝大漢齊齊對著鄧固疆一抱拳道:“堡主放心,我等……”鄧固疆揮手道:“你們去吧!”八個勁裝大漢魚貫出了敞廳。

  鄧府大門早已備好了八匹快馬,馬上帶著兵刃、乾糧。

  八匹馬離開了鄧家堡,分別就道,分奔向八面所在。

  且說楊夢寰雖然內功深厚,但因打通那宮天健的受傷脈穴,消耗真力過多,亦有著疲累之感,這一調息靜坐,一直打坐了四個時辰,才清醒過來。

  睜眼看去,只見陽光滿窗,已經是日昇三竿的時分。

  楊夢寰伸展一下雙臂,急急打開室門,奔了出去。

  鄧開宇早已在室外等待,滿臉焦急之容,想是早已來了許久。

  楊夢寰低聲問道:“怎麼?可是宮老前輩傷處有了變化麼?”

  鄧開字道:“銀針處紅腫,已有兩個時辰了。”

  楊夢寰啊了一聲,急急奔向宮大健的房中。

  只聽一陣輕微的呻吟聲傳了過來,楊夢寰奔進宮天健的身側,低頭看去,果見銀針刺入之處,紅腫甚高。

  再看那黑衣大漢時,卻是毫無異征。

  細查兩人落針之處。並無錯誤。

  楊夢寰略一沉吟,迅快的拔下那宮天健和黑衣大漢身上的銀針,伸手摸去,只覺宮天健頭上高熱燙手,不禁一呆。

  回目望去,只見那黑衣大漢圓睜著雙目,忍不住低聲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那黑衣在漢道:“我很好。”

  楊夢寰凝目沉思了一陣,道:“你那足厥陰肝經和四處經外奇穴,可有變化?”

  黑衣大漢道:“除了感覺難通之外,別無異樣之感。”

  楊夢寰回頭去,伸手按在宮天健的背後“命門穴”上,低聲對鄧開宇道:“有勞鄧兄去請我那童師姊來一趟好麼?”

  鄧開宇應了一聲,急急奔去。

  楊夢寰外貌之上,雖仍保持著鎮靜之容,但內心之中卻十分緊張,只因這變化大大的出了他意料之外。

  他長長吁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宮老前輩……宮老前輩……”

  他一連呼叫了數聲,宮天健才緩緩睜開雙目,望了楊夢寰一眼,道:“楊大俠,老朽恐怕是不行了,楊大俠的盛情,老朽心領了。”

  楊夢寰道:“老前輩但請放心,楊夢寰當盡我所有之力,定要恢復老前輩的武功。”

  宮天健苦笑一下,道:“楊大俠不用多費心了,我自己明白……”

  一陣步履之聲打斷宮天健未完之言,鄧開宇、童淑貞聯袂奔了進來。

  童淑貞打量了宮天健和那黑衣大漢一眼,道:“楊師弟找我麼?”

  楊夢寰道:“請問師姊一件事。”

  童淑貞道:“什麼事?”

  楊夢寰道:“天機真人那遺留劍訣之上,可有療傷之法。”

  童淑貞道:“似有記載,但我卻一心習練劍術,未曾細讀。”

  楊夢寰道:“師姊可否把那劍訣給兄弟瞧瞧,我只要瞧療傷篇。”

  童淑貞道:“師弟縱是要閱讀全篇,我也萬無不給之理。”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本黃緞封面的冊於,遞了過去。

  楊夢寰目光一瞥,只見上面寫道:天機劍訣四個字,封皮甚新,字跡似出自童淑貞的手筆,顯然是重新裝訂,心中暗自奇怪,此等奇書,把它裝訂的這樣新,豈下是故意要人注目,心中在想,口中卻是無暇去問,匆匆翻到了療傷篇,仔細讀去。

  童淑貞暗道了聲:慚愧;忖道:我縱然不刁醫道,也該瞧瞧那療傷篇中記些什麼?這劍訣在我身上藏廠數年之久。竟然還有未看之篇。

  楊夢寰看的十分仔細,那療傷篇不過僅僅兩頁,楊夢寰看了半個時辰之久,還不釋手,顯然是在逐字逐句的推敲、思索。

  但聞宮天健長長嘆息一聲,道:“楊大俠,不用為老朽多費心了。”

  楊夢寰全神貫注在劍訣療傷篇,根本未聽見宮天健說的什麼?

  童淑貞看那宮天健狀甚痛苦,忍不住伸出手去,點了他兩上穴道。

  鄧開宇靜靜的站在一側,一臉愁苦,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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