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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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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風塵俠隱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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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31 11:53:09 |只看該作者
二六0

  凌雪紅臉上不自主的浮現出一絲滿足的笑容,但她一想到羅雁秋方才的呼叫瓊兒,一股與生俱來的嫉恨之情,立時沖上心頭,這年餘來的屈辱,她似是也須要盡情地發洩一下,於是格格一陣嬌笑,說道:“你叫哪個紅姊姊,莫不是認錯人了嗎?”

  羅雁秋劍眉一皺,說道:“你是紅姊姊,秋弟怎會認錯!”舉步向凌雪紅身前走去,目光中流露出極其複雜的神情。

  凌雪紅突的嬌靨一沉,冷冷說道:“你還認識我這個紅姊姊麼,只怕早有其他的女子,使你索懷難忘,是以連睡夢中也要呼叫她的名字。”

  羅雁秋自是不記得剛才曾呼叫“瓊兒”之事,一怔說道:“紅姊姊,你可以說詳細一點嗎?”

  凌雪紅目光中滿現出幽怨狠毒的光芒,冷哼了一聲,說道:“你也用不著再欺矇於我,我早知道你是個寡情薄倖之人!”

  羅雁秋黯然一嘆道:“這年餘之間,我猶如做了一場惡夢,在夢境之中,也確是做了幾件對不起你的事,其實這是命運的安排,也不能盡都怨我。”

  凌雪紅纓唇一撇,冷冷說道:“你這麼說來,卻是怨我了?”

  她一時任性,竟然歪纏起來了。

  羅雁秋乃宅心忠厚之人,又是天生情種,此時儘管見凌雪紅蠻不講理,卻也自知理虧,不便發作,仍是和聲說道:“秋弟決不敢這麼說。”

  凌雪紅緊跟著說道:“你不敢這麼說,可是卻有這樣想法,是嗎?”

  赤煞仙米靈唯恐天下不亂,他一見羅雁秋和凌雪紅互相爭吵,不由心下暗喜,沉默了良久,此時卻插口說道:“他若無這種想法,負荊請罪尚且不及,哪還會這般對待與你?”

  羅雁秋早已看清了米靈處身其間,但一想到他究竟與自己有同門之誼,是以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此時一見他出言挑撥,不禁大起厭惡之心,說道:“我在說話時可有你插嘴的餘地嗎?”

  米靈嘿嘿一笑道:“小狗,你還以為是在陰風洞中嗎?此地此時,就是蒼古虛那老匹夫也不敢對我如此說話。”

  羅雁秋大喝一聲道:“好一個目無尊長的叛師逆徒,我今天卻要代師教訓你了!”一跨身形,一掌向米靈身側拍去。

  米靈又是嘿嘿一笑道:“你自己不也是背叛東海三俠的逆徒嗎?”他本是兩手扶著凌雪紅的雙肩,一見羅雁秋掌勢拍來,卻是不閃不躲,將凌雪紅的嬌軀護住自己,羅雁秋掌至中途,又被迫收了回來。

  羅雁秋一聽米靈提起自己背叛師門之事,不禁心如刀割,大喝一聲,再度擁身撲上。

  豈知他身形方展,凌雪紅已冷冷嬌叱一聲道:“住手!這是什麼所在,容得你們撒野!”

  羅雁秋收勢停身,和聲說道:“紅姊姊受驚,小弟這廂告罪了。”

  米靈陰陰一笑,說道:“口蜜腹劍,無怪許多女子會上你之當了。”

  凌雪紅本已被羅雁秋的言談舉動所感,芳心中竊竊自慰。但一聽米靈這一句話,不禁登時一震,冷冷說道:“你也用不著這般惺惺作態,你既是魂牽夢索的時時刻刻想到什麼瓊兒,還是回到你的瓊兒那裡去吧!”

  羅雁秋微微一怔,脫口說道:“你是說的哪個瓊兒呀?”

  須知他雖和白衣少女數次相見,但有的是在失去記憶之前,有的是在失去記憶之中,而且相見在不同情況之下,不過自始至終,他僅叫過她一句“瓊兒”,此刻記憶剛復,是以一時之間,竟未想起。

  哪知他這一句無心之言,卻更引起了凌雪紅的疑竇,而赤煞仙米靈卻更不放過任何可以利用的機會,於是陰陰一笑道:“除掉七絕山莊中那個女娃兒外,另外可還有個瓊兒嗎?”

  羅雁秋沒好氣地說道:“你管得著嗎?”

  米靈突地仰天狂笑道:“我自是管不著,不過……”

  凌雪紅卻直聽得芳心寸斷,但她也是聰明絕頂的世間尤物,滿腔辛酸,盡壓心底,表面上卻格格一笑,嬌軀故意又向米靈懷中靠緊了些,仰起那豔若春花的臉蛋,卻湊向米靈耳邊,媚聲說道:“別找釘子碰啦,隨我到內室去歇歇吧!”

  伸出皓腕,拉著米靈的粗糙手掌,蓮步姍姍地徑向暗室內走去。

  他這一舉動,直看得羅雁秋星目噴火,當真是忍無可忍,但卻既不能出手襲擊米靈,又不便向凌雪紅發作,遂大叫一聲,道:“紅姊姊……”

  凌雪紅突地回眸一笑,說道:“你叫我可有什麼重要之事嗎?”

  羅雁秋強自抑下心中的妒恨之情,和聲說道:“紅姊姊!你……你不能這樣……”

  凌雪紅又是格格一笑道:“你管得著嗎?”轉身繼續向暗室走去。

  暗室中傳來一陣格格媚笑和一陣嘿嘿陰笑,這兩種笑聲交織在一起,顯得那麼不調和。

  羅雁秋直被這兩種笑聲,衝激得心頭滴血,衝激得幾乎發狂,但他畢竟還保持著一點殘餘的理智,他不聲不響的,直向茅屋外衝去。

  山雨早停,山風又起,清冷的月光,又遍灑在這幽靜的峰壑之間。

  他思潮洶湧,自然而然之間,視力聽力,也大打折扣,但是,在他耳際卻仍可聽到一聲聲的呼喚:“秋弟弟!秋弟弟……”

  那呼喚自是發自剛才一時任性,存心報復而後來又復後悔了的凌雪紅,但等她剛入暗室,再度出來之時,卻已不見了羅雁秋的身影。有的,只是那被米靈點上穴道,仍然蜷縮在地上的侍女小紅。

  她倚門叫了一聲,仍不見羅雁秋的回應,於是又傷心欲絕的哀哀痛哭起來,哭聲中充滿了追憶。

  那兩隻如鳥爪手掌,又從她身後伸了過來,不用說那又是赤煞仙米靈。

  不過,她似是沒注意到那兩隻手掌有些顫抖,他的聲音也有些顫抖,說道:“你還在想那小狗麼,等一會我們一起去為他收屍吧!”

  凌雪紅止住了哭泣,嬌靨上如罩寒霜,星目冷冷地注視著米靈說道:“你先把小紅的穴道解開!”

  米靈一怔之後,訕訕說道:“一個侍女,即使會三招兩式,也不放在米大爺心上。”抬腳一踢,解了小紅被點的“期門”重穴。

  那小紅本是個樵子之女,絲毫不諳武功,穴道被點達一個時辰,氣血不暢,而她又不會運氣行功,是以一時之間,仍是昏迷不醒。

  凌雪紅一臉肅穆神情,和剛才相較,直如同換了一個人,她緩緩走近赤煞仙米靈,漠然說道:“你說替誰去收屍?”

  米靈嘿嘿一笑道:“自然是替羅雁秋收屍了。”

  凌雪紅聽得芳心一震,口中卻淡淡說道:“我早知你暗中做了手腳。”

  米靈點頭說道:“你很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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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一

  凌雪紅道:“但我卻不知道你在何時做的手腳,以及如何做法?”

  米靈嘿嘿一笑道:“我乘你思索之際潛至廚下,將另一種絕毒藥物放在那羹湯之中,他服下之後,不出一個時辰,便要西歸極樂了。”

  凌雪紅聽得芳心大駭,但表面上仍是鎮靜如常,瞬即格格又一陣媚笑道:“你這人看上去呆頭呆腦,其實心眼倒是滿多。”

  米靈受了稱讚,似是甚為高興,咧嘴一笑道:“人不可貌相,各人心智高低,豈會盡都顯露於外表之上。”

  凌雪紅又是格格一笑道:“是呀,你倒是越來越聰明了,不過……”她眼珠一轉,又道:“不過你只是自作聰明,實際上卻還差得甚遠。”

  米靈本來被凌雪紅捧得有些飄飄然,但末後一句話,卻大大地損傷了他的自尊心,一愕之後,微現不悅地說道:“你可是說我愚笨嗎?”

  凌雪紅直笑得花枝亂顫,說道:“不惜,而且你竟是越來越笨了!”

  赤煞仙米靈雖對凌雪紅視如月宮仙子,對她的絕色傾慕已極,但也受不了凌雪紅這種當面的譏諷,醜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凌雪紅突地黯然一嘆道:“我不知該不該告訴你我們女人的最大秘密……”

  米靈聽她要說出女人的最大秘密,不禁精神大振,一股神秘之感油然而生,興奮地說道:“你若告訴我,我……”

  凌雪紅接口說道:“我若告訴你我們女人的秘密,只怕那些北國紅粉,南方佳麗,皆成了你的臣虜了。”

  米靈聽得將信將疑,但卻更是急切地想知道其中真相,急急說道:“那麼請你現在告訴我好嗎?”

  凌雪紅道:“好吧!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米靈道:“什麼條件,你先說出來聽聽吧。”

  凌雪紅道:“羅雁秋服用的什麼絕毒藥物,你可有解藥嗎?”

  米靈冷哼一聲道:“原來你對他仍是唸唸不忘呀!”

  凌雪紅面容一肅,道:“你答不答應,別人自是無法相強,不過你若想畢生佔有於我……哼!你還是多加考慮吧。”

  米靈略一猶豫,自懷中取出一包藥物,說道:“我答應啦。”

  凌雪紅探手接過那包藥物,嫣然一笑道:“你可是真願知道我們女人的最大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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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二

  第二十六回 柔腸百寸斷 悲小俠方醒又絕

  她不待米靈說話,便即黯然一嘆道:“其實我就是告訴你征服女人的秘密,你也無法做到。”

  米靈尷尬一笑道:“可是因為我長得太醜嗎?”

  凌雪紅不答反問道:“你可曾注意羅雁秋對我的態度嗎?”

  她這一句話,又問得沒頭沒腦,米靈一怔道:“這點我倒忽略了。”

  凌雪紅道:“我雖對他責罵譏諷,不假詞色,但他對我卻恭順之極,一再忍讓,你可知他是為什麼嗎?”

  米靈道:“這點容易省得,因為他要博取你對他的歡心,寧可奴顏卑膝,也不敢輕易向你發作。”

  凌雪紅微微一笑道:“若你是個女子,可是喜歡這樣的男人嗎?”

  米靈不假思索,脫口說道:“我明白啦,若是想博得一個女人的歡心,脾氣是萬萬不可以發。”

  凌雪紅道:“光這一點,你便無法做到,更莫論其他了。”

  米靈想起剛才對凌雪紅厲聲喝叱之言,醜臉微微一紅,訥訥說道:“大概沒有問題吧。”

  凌雪紅見米靈漸入彀中,不禁芳心竊喜,接著說道:“除此之外,你更須要順從她的意思去做,言行溫柔,處處體貼,這樣一來,即使是潘安再世宋玉重生,她也不會喜歡他了!”

  米靈聽至此處,醜陋的臉上,果然煥發出希望的光采,大聲說道:“早知道這樣,我也不會虛度此生了。”

  凌雪紅微微一笑道:“我要休息一下啦。”當即在一張椅子上緩緩坐下。

  赤煞仙米靈也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低頭沉思。

  突然之間,只聽一陣沉悶的呼吸聲,自隔座傳來,米靈抬頭一看,只見凌雪紅的面頰之上一片蒼白,一粒粒汗珠也自額間滲出,他先是一怔,隨即冷哼一聲道:“我以獨門手法,點了你幾處穴道,你雖是一切行動自如,但卻不能運氣行功,若枉圖運氣自解,那是自找苦吃了!”

  凌雪紅緩緩的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說道:“你說出這番話來,可就是對我的溫柔體貼嗎?”

  她略一喘氣,又道:“我不惟真氣不暢,難道你在我身上也做了什麼手腳不成?”

  米靈微微一怔,說道:“沒有呀……”

  他語聲未落,面色已倏然一變,說道:“我也是真氣不暢,周身俱感不適。”原來他說話之時,已自試一運氣,果然發覺有異。

  凌雪紅幽幽一嘆道:“只怕你我都活不過今夜了。”

  米靈道:“為什麼?”

  凌雪紅道:“你可知羅雁秋所穿的是件什麼衣服嗎?”她幼承庭訓,家學淵源,似是早已看出羅雁秋所穿的是什麼衣服。

  米靈點頭道:“一件黑色長衫,最……”他“啊!”了一聲,續道:“莫非他穿的是百毒衣嗎?”

  凌雪紅點頭道:“不錯,你定是知道百毒衣的厲害了?”

  米靈突地嘿嘿一笑道:“你可是說我們兩人都將不久於人世了嗎?”

  凌雪紅道:“你我兩人恐怕誰也別想活過今夜了。”

  米靈突然一探手臂,抓住了凌雪紅一隻柔滑的玉腕,眼中異芒閃現,厲聲大笑道:“好!好!能在花下花,做鬼也風流,你可不能怪我這垂死之人粗暴,不知溫柔體貼了。”接著離座站了起來。

  凌雪紅花容驟變,說道:“你要做什麼?”

  頓時之間,米靈雙目中,欲焰大熾,粗聲說道:“這種事,你還要我說出來嗎?”右手用力一帶,凌雪紅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她也不知米靈用的什麼特別點穴手法,周身上下,雖無礙行動,卻不能運功調息,急怒之下,輕舒玉掌,徑向米靈面頰上拍去,顯然她這一掌毫無力道。

  這一掌拍出,她雖是用了全力,但米靈卻怪笑一聲道:“好癢!好癢!”彎腰抱著凌雪紅的嬌軀,直向暗室中走去。

  且說羅雁秋離開那茅屋之後,剛奔出數十丈外,便聽到一連串的呼叫“秋弟”之聲,心中黯然一嘆道:“紅姐姐雖是故意氣我,但畢竟舊情難忘,我豈可一怒離去。”

  略一猶豫,轉身又向茅屋折去。

  未行幾步,便見自茅屋方向疾奔而來一條纖細的人影,他想到必是凌雪紅追了上來,遂大叫一聲道:“紅姐姐,你……”

  但他一看清那條人影后,不禁怔在當地,未完之言,自動嚥了回去。

  在淡淡的月光下,可清楚的看清她那纖細婀娜的嬌軀,和臉部優美的輪廓,白皙的皮膚,尤其是一雙眼睛,生似可奪人魂魄,攝人神智。

  這女子自然不是紅姊姊,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黑衣女子。

  那黑衣女子星眸在羅雁秋身上流盼了一轉,微嘆說道:“好痴情的孩子!”

  羅雁秋一見她老氣橫秋,微怒說道:“你叫哪個孩子?”

  那黑衣女子噗嗤一笑道:“我不能叫你孩子嗎?”纖手微抬,在臉上一抹,說道:“看我可不可做你的姊姊?”

  羅雁秋一看之下,不禁又是一怔。

  原來那女子竟戴了製作極為精巧,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此刻卻現出一個面目和善略具姿色的中年女子。

  羅雁秋呆了一呆,抱拳說道:“恕在下出言無狀了。”大步向茅屋走去。

  原來他對這突然現身的女子,雖不敢斷定她是好是壞,但卻總不免有幾分懷疑,是以不願再惹是非。

  那中年黑衣女子突地喟然一嘆,說道:“秋弟弟,你到哪裡去?”

  羅雁秋聽她也叫自己秋弟弟,不禁一愕,因為她那聲呼叫,似是充滿了無限溫情,也包含了感人的熱愛,這一聲“秋弟弟”

  卻與凌雪紅呼出的含義大是不同,不禁令他想起了自己的胞姐羅寒瑛來。

  只聽那中年黑衣女子又道:“秋弟,我剛才喊你兩三聲,你怎麼都不答應,唉!你可知道我已跟你一起很久了?”

  羅雁秋微微一怔,說道:“剛才可是你在喊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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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三

  那中年黑衣女子道:“自然是姊姊喊你了,剛才我看你在茅屋中對那長發女子那般忍讓,而她卻是得寸進尺,姊姊不禁大感不平,後來那女子和那黑衣怪人攜手同入暗室,你也一氣離開,姊姊才略覺安慰,你畢竟是個男子,於是我便一路跟了上來。”

  她一口一個“姊姊”,態度語氣是那麼自然、親切,這年餘以來羅雁秋連經變故,何曾享受到一絲親情,他心中不禁大是感動,但叫他對一個陌生女子,開口叫她“姊姊”,卻又頗不習慣,只是微微一嘆,說道:“前輩不知就裡,是我有負紅姊姊。”

  中年女子微微一笑,說道:“秋弟,我是女人,自然猜得出你所說有負紅姊姊之意,但是身為女子之人,最重要的是三貞九烈,而她的所作所為,又豈對得住你?”

  她突然幽幽一嘆,說道:“秋弟,你可願叫我一聲姊姊嗎?”

  羅雁秋見那人說得甚是懇摯,心中一激動,叫道:“姊姊!”

  黑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姊姊叫仲孫儀,你以後就叫我儀姊姊好了。”

  羅雁秋道:“小弟記下了。”

  他聽仲孫儀一說,卻再也不好再回轉那茅屋中去,然而一想到凌雪紅對米靈的熱情,不禁氣得銀牙暗咬,強自壓抑下一股怨毒之氣。

  仲孫儀似是早已猜透了羅雁秋此時的心事,道:“秋弟,普天之下,盡多是美麗的女子,以你的人和武功,還怕……”

  她說至此,竟是倏然住口,一拉羅雁秋的衣角,低低說道:“有人來了!”當即隱入草叢之中。

  羅雁秋一皺眉頭,暗忖:以我目前的功力,能辨十丈外飛花落葉,卻不相信有人來了,竟然聽他不出!

  思忖未完,果見一條人影,如流矢劃空,一閃而過,那人以這般速度奔行,竟未帶出一絲衣袂破空之聲,無怪羅雁秋竟未聽出,他不由暗暗佩服仲孫儀的耳力聽力。

  那條人影不是奔向正東方凌雪紅所住的茅屋,卻是向南方行去。

  羅雁秋方要站起身形,仲孫儀卻將他的手腕拉住。

  只見又是兩條人影,聯袂奔了過去。

  轉瞬之間,一連過去了七八條人影,看他們奔行的輕功,身手俱是不凡。

  仲孫儀微微一怔,低低說道:“不知今夜,此間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秋弟,你可願一看究竟嗎?”

  羅雁秋早已好奇之心大起,聞言一躍走出草叢,說道:“那是最好不過了。”

  仲孫儀道:“你身上穿的可是百毒衣嗎?”

  羅雁秋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仲孫儀道:“大概不會錯了。”

  羅雁秋一怔說道:“百毒衣真如傳言所說,能在一丈之內,致人於死嗎?”

  仲孫儀道:“不錯。”

  羅雁秋急急說道:“那你不是已中毒了嗎?”他乃宅心忠厚之人,忽略了自己,卻首先想到別人的安危。

  仲孫儀一笑道:“不要緊,我早就服下解藥了。”

  羅雁秋略一沉思,說道:“我未服解藥,怎地沒有中毒呢?”

  仲孫儀愕了一愕,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接著急急又道:“快走吧,去晚了,就看不成熱鬧了!”

  身形一展,當先向正南方奔去。

  羅雁秋緊隨仲孫儀身後,雖是施展出全力,卻無法超越於她,不由暗暗吃驚。

  直行了頓飯工夫,仍不見前面的人影。

  兩人剛繞過一座山峰,忽聽一聲輕喝:“什麼人?”

  遂見一條人影,自一塊山石後轉了出來。

  舉目看去,只見那人一身黃衣,衣服寬大,長僅及膝,顯然不是中原裝束。

  仲孫儀一見這副裝束之人,突在此現身,似是大感意外,說道:“你可是密宗弟子嗎?”

  豈知那人兩眼環瞪,怔怔地看著他們倆人,一言不發。

  羅雁秋也曾聽說過藏邊有密宗一枝,武學怪異,但其門下弟子卻甚少涉足中原,是以其武功究竟如何,似是從無人得知。

  此時他一見那黃衣人擋住去路,遂一躍上前,沉聲喝道:“問你話聽到沒有,你是不是密宗弟子?”

  那黃衣人舉手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似是在思索一件重要之事,半晌始道:“東定中原,共襄大局。”

  他這八個字說得甚是生硬,好像是背誦了很久,方才記住。

  羅雁秋一怔說道:“什麼‘東定中原,共襄大局’!你是不是密宗的弟子?”

  豈知那黃衣人一見羅雁秋不答自己問話,右手一伸一縮,已從寬大衣袖中,摸出一把鐵尺,凝神戒備。

  仲孫儀微微一笑,向羅雁秋說道:“秋弟,此人生長邊陲,不諳華語,多問也是無益,不過他問的那八個字,可能是和中原武林人物聯絡的一種暗號。”

  羅雁秋“啊”了一聲,道:“無怪他聽不懂我們的問話了。”

  一頓又道:“此地既派有暗樁,前面不遠之處,一定有人聚會了?”

  仲孫儀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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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

  羅雁秋道:“那我們定要過去一看究竟了。”撤步旋身,一探手,白霜劍已然握在手中,劍演一招“仙童引路”,劃起一道耀眼銀虹,徑向那黃衣人右肩並穴點去。只聽“咔!”的一聲,白霜劍與那黃衣人的鐵尺相撞,激起一串火星,兩人身形乍合即分,俱是同時一怔。

  羅雁秋暗自驚駭,忖道:白霜劍削鐵如泥,他那鐵尺不知是何物製成,而且一個派在外圍的暗樁,竟有如此身手?

  而那黃衣人見羅雁秋年紀輕輕,隨手一擊,居然有這等深厚的功力,更是分外驚奇。

  兩人一怔之後,再度擁身撲上。那黃衣人的招數果然怪異已極,一把鐵尺施展開來,當真有神鬼莫測之機。幾個回合之後,羅雁秋已感不耐,大喝一聲,白霜劍化“鏡花水月”,幻起一片白茫茫的光幕,直向黃衣人身上罩去。黃衣人大吃一驚,舉起鐵尺,向上封去。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去!”右腿直向黃衣人下盤掃去。

  那黃衣人似是全力應付自頭頂上灑罩而下的重重劍影,卻未料到羅雁秋會同時向下盤攻來,悶哼一聲,高大的身軀,撲通摔倒地上,一把鐵尺脫手飛出擊在一塊山石上,發出一聲嗆啷大響。

  遂聽一聲大喝傳了過來,但羅雁秋卻聽不懂那呼喝的含義是什麼。

  喝聲未落,只見兩條高大的身影,猶如蒼鷹飛隼一般,凌空撲躍而至。

  其中一人當先喝道:“什麼人?”

  羅雁秋一見現身的又是兩個黃衣人,遂不耐煩地說道:“你們可是密宗弟子嗎?前面可有什麼集會?”

  他一連問了兩個問題,但那兩人卻只是怔怔地一言不發。

  仲孫儀一笑說道:“秋弟,別再多費口舌,想來這兩人也只是會那一句‘什麼人?’和那八字聯絡暗號了。”

  只聽哼的一聲,被羅雁秋踢倒的黃衣人緩緩站了起來,想是他摔的極重,以致半晌方始自亂草中爬起。

  那兩個黃衣人似是至此才知道他們的同伴受傷跌倒,兩人互視了一眼,一聲呼喝,聯袂撲上。

  仲孫儀卻有意無意間仰臉看了下天色,喃喃說道:“已是子夜時分了。”

  羅雁秋一皺眉頭,忖道:人家都撲上來動手了,不知你還哪來的閒情逸致觀看天色?

  手中白霜劍一振,抖灑出朵朵劍花,將兩個黃衣人擋住。

  而仲孫儀卻仍自站在一邊,但見她牙齒緊咬著嘴唇,顯現出焦急之色。

  突然,遠處傳來兩聲“嗚嗚”的號角之聲,在夜靜更深中聽來,給人一種漠外荒涼的淒切之感。

  那兩個黃衣人臉色同時一變,唔唔吱吱怪叫了一聲,一擺鐵尺,合力擊出一招,分向羅雁秋左右攻到。

  密宗武學果然不同凡響,這平凡的一招施出,與中原武學,大相逕庭,羅雁秋一怔之下,只聽仲孫儀急急叫到:“踏洪門,避偏鋒,劍演‘鐵樹銀花’,腳踢‘春雷乍動’。”

  羅雁秋無暇思索,隨著仲孫儀的話聲施出,這雖是極為普通的招術,但一經這種錯綜的安排,卻是威力大增。

  那兩個黃衣人臉色一變再變,但聽“當!”地兩聲連續響起,他們的兩把鐵尺已先後脫手飛出,沒入亂草叢中。

  羅雁秋一怔之下,三個黃衣人身形幾個跳躍,已然消失不見!

  此時,仲孫儀已然緩步走了過來,微微一笑,說道:“秋弟,你在發的什麼呆呀?”

  羅雁秋如夢初醒,哦的一聲,一笑說道:“多謝儀姐提醒,想不到這兩個黃衣人聯手搏擊,威力竟是如此不同?”

  仲孫儀看他說完後,仍是那種怔怔的神情,知他還在思索著這一奇異的狀況,撲哧一笑,說道:“秋弟,這就是密宗的武功,普通的聯手出擊是一加一等於二,但他們一加一卻大是不同,以後凡和他們聯手之人對敵,千萬要格外當心。”

  本來羅雁秋想問她怎會知道密宗武功的路數,但卻被她那撲哧一笑,笑得心中一動,只覺她那笑聲充滿了無限甜美,萬千柔情,他幾乎忘記了站在他身側的是一個中年女子。

  他正自怔忡之際,只覺仲孫儀一拉他的衣角,說道:“前面一定發生了重大的事情,快去看看吧!”當先向前奔去。

  仲孫儀這一句話,卻又是慈和已極,頓使羅雁秋如沐春風,也立刻展開身形,隨後跟去。

  兩人一前一後,翻過一座山嶺,來至一處幽谷,遂駐足停身,四下觀看,但見月色如水,萬籟俱靜,哪裡有半點人影?

  羅雁秋略一打量之後,說道:“這就怪了……”

  話尚未完,仲孫儀突然伸出纖手將他的嘴巴堵住,示意他不要出聲。

  羅雁秋只覺一股幽香透鼻而入,那觸在自己嘴上的纖手,卻是又滑又嫩,不禁心中一動,暗忖:若光憑感覺,誰能說儀姊會已是不惑的年齡?他不自主的側顧了仲孫儀一眼,只見她那微現皺紋的前額和眼角之上,正顯露出一片祥和的笑容。

  驀然間,一聲喝罵,自正東方遙遙傳來,說道:“什麼雞毛蒜皮,將你祖宗請來,卻又學縮頭烏龜,還不亮相露面!”

  羅雁秋不由微微一怔,暗忖:好熟悉的聲音?

  只聽一陣沉重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隨著夜風,飄來一股股酒氣。

  瞬息之間,一個人影歪歪斜斜的走了過來。

  接著自南方響起一聲哈哈大笑,隨之一個粗豪的聲音答道:“柳瘋子,你也來了嗎?”

  一株大樹上一陣枝搖葉動,也自躍下一人。

  登時之間,幽谷四周的山峰上,人影晃動,羅雁秋流目一看,竟有數十人之多,齊向這幽谷中奔來。

  片刻之後,四周群豪齊都到達谷底,距離羅雁秋最近的,也不過有三丈左右。

  突然,在正西方傳來一聲沉重的呼喝,語聲中並微帶驚詫之情,說道:“站在谷底的是什麼人,快報上名來!”

  羅雁秋流目西方看去,月光下只見一個黑衣長髯的老人,負手卓立,距離他三丈之遙,卻是再也不肯前進,當下微一抱拳,說道:“在下羅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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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

  那黑衣老人一皺眉頭,似是對這羅雁秋之名,甚感生疏,當下又自問道:“你身上穿的可是‘百毒衣’嗎?”

  原來那百毒衣穿在身上,愈是在黑暗之中,其發出的紅光愈盛,此時月明星朗,紅光大減,直至最近距離,才可看出一層濛濛紅霧,籠罩其上,若不是對百毒衣知之甚詳的人,便很難看出。

  忽聽一人傲然喝道:“是又怎樣!”

  羅雁秋只覺那聲音起自耳畔,不禁微微一愕,轉首看去,只見一個黃衣少年,也不知在何時,已站在自己身側。

  那黃衣少年生得玉面朱唇,俊美已極,但俊中帶俏,缺少一種英豪之氣,倒多了幾分詭異之色。

  羅雁秋口齒啟動,大喝一聲道:“你是什麼人?”

  這一聲喝問,他本是在憤怒中發出,用了極大的氣力,但卻不聞絲毫聲息,不禁大吃一驚,此時,那半晌未說話的仲孫儀,向他微微一笑,低聲說道:“秋弟,不要說話。”

  那黃衣少年詭異地一笑,說道:“你啞穴被點,想說話也說不出了。”

  羅雁秋勃然大怒,反手一掌,直向那黃衣少年拍去!

  仲孫儀卻似無意的輕舒玉腕,握住了羅雁秋拍出的手掌,一笑說道:“你看那些人逼過來了。”

  羅雁秋和仲孫儀纖手一接觸,只覺得渾身力道盡失,抬頭看去,仲孫儀競霍然又是另一張面孔!

  只見她星目瑤鼻,膚白如雪,嫩臉豔紅,黛眉若畫,一笑之下,耀眼生花,醉人如酒,比她第一次顯現的面目更美,更加迷人!

  此時,一個叫花子模樣的人,大步走了過來,說道:“你這小子可是羅雁秋嗎?”

  羅雁秋看出此人正是江南神乞尚乾露,他想開口說話,卻苦於啞穴被點,發不出聲音,正自焦急之間,只聽尚乾露冷哼一聲,說道:“你不敢承認,難道老叫化就認不出了嗎?”

  突聽正西方那黑衣長髯老人大叫道:“兄台可是江南神乞尚大俠嗎?”

  江南神乞哈哈一笑道:“正是老叫化子。”

  黑衣長髯老人道:“那小兒身上穿的是百毒衣,尚兄最好不要再向前靠近了。”

  忽聽一人振聲大喝道:“那我們就拿暗青子喂他吧!”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個面蒙黑巾之人,蹲伏在一塊山石之後。

  黑衣長髯老人冷哼一聲道:“兄台如此說法,可也是俠義道中人物嗎?”

  那蒙面之人嘿嘿一笑道:“婦人之仁,也配稱大仁大義嗎?”

  突然隱入石後,不再說話。

  逼近的群豪齊都在三丈以外停了下來,一時之間,形成了一個相峙之局。

  那黃衣少年突地格格一笑道:“你們可都是中原道上的俠隱人物嗎?”

  只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跨前一步,向那黃衣少年沉聲說道:“看小兄弟的穿著,可是密宗一派的弟子嗎?”

  那黃衣少年嬉皮笑臉地說道:“不錯呀!”

  皓首老人面容一肅,說道:“當今密宗一派的掌門可來到此地了嗎?”

  黃衣少年道:“密宗掌門身份何等尊貴,他豈會輕易蒞此!”

  皓首老人長眉一陣顫動,似是極為激怒,但他畢竟涵養功深,強自隱忍了下去,說道:“密宗掌門柬邀我等來此,可有什麼重大之事嗎?”

  黃衣少年格格一笑道:“怎麼你自己都不知道嗎?”他一頓,環掃群雄一眼,續道:“諸位可有人像他一般糊塗的嗎?”

  須知這被邀來此之人,盡都是中原武林的俠隱人物,不惟武學造詣驚人,涵養功夫尤足令人欽佩,是以雖聽到這黃衣少年口舌輕薄,卻都不願發作。

  忽聽一聲大喝道:“好小子,放的什麼屁,再不叫密宗老兒出來,讓我柳夢台見識見識西域武學,我可無心再等啦!”一個蓬首垢面,身穿月白大褂的人,大步從群豪中走了出來。

  黃衣少年一笑道:“你可是瘋子嗎?”

  柳夢台怒道:“我瘋子也是你叫的!”舉步便待向前衝去。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一把拉住,說道:“柳老二,你真瘋了嗎?”

  柳夢台轉首一看,卻見一個身形高大,身著藍衫之人,正自含笑相視,不禁大是高興,咧嘴笑道:“老大,你也來啦!”

  原來此人正是雲夢雙俠中的儒俠華元。

  只見那黃衣少年目光流動,掃視了群雄一週後,俏皮地說道:“各位被邀之時,那柬貼上亦未說明所為何事,卻怎的糊裡糊塗地來了?”

  他此言一出,群豪俱皆愕然怔住。

  須知西域密宗一派,百年來從未有人涉足中原,但有關其詭異的武學傳說,卻極其普遍地流傳著,儘管這眼下之人,俱是已倦風塵的俠隱人物,但也禁不住這一誘惑,企圖一看究竟。

  這一微妙的心理,支配著每一被邀之人,俱都趕來此地。

  半晌之後,只聽一聲豪笑響起,一人大聲說道:“那請柬之上雖未說明原因,但想是要我等見識見識西域密宗的武學了?”

  黃衣少年一陣狂笑說道:“這只怕要叫各位失望了!”

  群豪聞言,不禁又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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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31 11:54:16 |只看該作者
二六六

  仲孫儀卻始終一言不發,她握著羅雁秋的一隻手,令他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一陣陣如蘭似麝的芳香,自她軀體上發出,羅雁秋如飲醇酒,痴呆呆地也是一言不發。

  時間在靜寂中過去。

  驀然間,群豪中響起一聲喟嘆,說道:“老夫一生之中,還是第一次上他人之當!”轉身大步走去。

  黃衣少年冷笑一聲道:“不辭而別,也是作客之道嗎?”他突地自衣袖中取出一隻極其精巧的號角,放在口邊,嗚嗚地吹了起來。

  一聲角鳴,群角應和,頃刻之間,嗚嗚之聲,此起彼伏,四周山峰之上,齊都響了起來。

  群豪一怔,齊都仰首朝峰上看去。

  濛濛的月光下,升起了淡淡的煙霧,那煙霧上升丈餘之後,卻齊向中間谷內合去,煙霧升起後,嗚嗚之聲立刻停了下來。

  想是那谷內空氣稀薄壓力較低,是以煙霧隨著氣流,緩緩向谷底流動。

  群豪中忽地響起一聲“阿彌陀佛”說道:“各位施主,快些閉住呼吸,最好用水浸濕手帕,堵住口鼻,不然我等就要齊齊中毒身死了!”

  頃刻之間,群豪中起了一陣騷亂,各自向峰頂上搶登而去。

  突然之間,那嗚嗚的號角聲又起,只見這幽谷四周,立刻佈滿了身著黃衣的人影。

  這幽谷本不過數十丈方圓,此時群集了上百位武林高手,立時顯得一片雜亂。

  那黃衣人全都是兩人聯手,迎擊搶登上山的人。

  在場群豪,儘管都是當今武林中的絕頂高手,但是一和兩個黃衣人打了起來,卻絲毫佔不了優勢。

  羅雁秋仍是和仲孫儀相偎而立,對周圍群豪的搏鬥,竟似渾然不覺。

  那黃衣少年突地格格一笑,說道:“你這小子豔福不淺嘛!”

  一指向羅雁秋璇璣穴點去!

  羅雁秋霍然一驚而醒,但那黃衣少年的一指,也已到達他璇璣穴上半寸之處。

  仲孫儀突地嬌叱一聲,說道:“你要幹什麼?”橫掌下切,直向黃衣少年脈門截去。

  她似是早已有備,一掌切去,恰到好處,迫的黃衣少年,將已觸到羅雁秋衣服上的手指,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黃衣少年格格一笑道:“你倒是一見鍾情,愛上他啦?”

  仲孫儀嬌靨帶怒,但卻極力隱忍著,強自一笑道:“你胡說些什麼?”

  黃衣少年眉含殺機,目隱怨毒,冷冷說道:“你對他這般親親熱熱的,可是要故意給我看嗎?”

  仲孫儀故作嬌嗔,說道:“這周圍群豪中,可能有他的師摯長輩,我若不使他這般景況,他會站著不動嗎?”

  黃衣少年冷笑一聲道:“你倒會假公濟私呀!”

  羅雁秋聽了這倆人對話之後,才知道自己也是被騙來此,不禁大怒,他口不能言,一股怨恨之氣,盡都發洩在仲孫儀身上,一掌向她拍去!

  仲孫儀本是握著羅雁秋一隻手,兩人之間幾無距離,羅雁秋這一掌含惡出手,不自覺間已遠集了全身的功力。

  黃衣少年卻格格笑道:“原來人家不接受你這份情意……”

  他說話之間,仲孫儀和羅雁秋竟自抱了個滿懷。

  原來仲孫儀見羅雁秋一掌擊來,力道甚猛,既不願和他對掌,又不願撒手閃避,她急中生智,拉著羅雁秋的手不放,身形右跨一步,羅雁秋一掌正好擦著仲孫儀的左肩而過,但他一個身子撲向她的懷中,形成一個極其香豔的場面。

  黃衣少年冷笑一聲道:“投懷送抱不知恥!”

  仲孫儀嬌靨一紅。

  羅雁秋也是俊面一紅。

  在他們兩人略一疏神之間,黃衣少年一掌悄無聲息的拍出,直向羅雁秋左肩頭上擊去。

  這一擊乃是秘密發出,又是無聲無息,仲孫儀和羅雁秋均未發覺,但聽悶哼一聲,羅雁秋身子被擊得一個踉蹌向後退去。

  仲孫儀和羅雁秋的手仍是緊緊相握,是以她一個嬌軀也翻了過去。

  但聽撲通一聲,兩人撞在一起,跌倒地上。

  羅雁秋承受了一擊之後,只覺得骨痛欲裂,幸而他突然受襲,未曾運功抵抗,是以一陣踉蹌後退,卸去了對方不少力道。

  黃衣少年見他們兩人撲抱一起,不由眉頭一皺,顯然他投鼠忌器,不願傷了仲孫儀,是以未接著攻上。

  仲孫儀首先一躍而起,羅雁秋跟著躍了起來。

  他立足未穩,只見黃影閃動,那黃衣少年一掌向羅雁秋遙擊過去,立時又將他震得後退兩步。

  也不知那黃衣少年何時將羅雁秋的啞穴點住,更不知他是用的什麼怪異手法,一切運氣行功如常,四肢運轉依舊,卻只是不能開口說話,他雖試著自己解開,結果卻是徒勞無功。

  此時,雁秋積壓了滿腔怨恨,但卻口不能言,強忍肩頭劇痛,一招“驚濤裂岸”反擊過去。

  黃衣少年冷笑一聲道:“你要作困獸之鬥嗎?”卻不還擊,側身閃過。

  羅雁秋手足並用,片刻之間,攻出三拳踢了四腿,想是他僅以一隻手對敵,甚是不便,是以連從不一用的一套“九宮連環腿”法也施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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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31 11:54:26 |只看該作者
二六七

  這“九宮連環腿”法,乃是他授業恩師悟玄子所授,其中包含了甚多玄機,羅雁秋因久疏練習,不太熟練,但在情急之下,施展出來,也是極具威力。

  但是他一連串搶攻,那黃衣少年卻只是一味閃避,不予還手。

  仲孫儀在一旁直急得花容變色,櫻唇緊咬,幾次欲言又止。

  須知羅雁秋這含憤出手的打法,最是消耗真力,何況他肩負重創,是以十數招過後,俊臉上已是涔涔汗下。

  黃衣少年突的“咦!”了一聲,一反適才的避重就輕打法,擁身撲了上去。

  他速度快得驚人,兩人一打照面,未拆一招,便擦身而過。

  羅雁秋突地冷哼一聲,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居然又說出話來。

  黃衣少年格格一笑道:“你能自解穴道,本事倒不小啊!”

  羅雁秋知他是在剛才擦身而過時,不知用什麼怪異手法,解了自己的啞穴,更不知他為何要如此做法,不禁更是有氣,大喝一聲道:“你休要口舌輕薄!”

  飛起兩腳踢了過去。

  這幽谷中瀰漫的煙霧,此時已盡行散去,一彎新月,也已漸向峰後退下,谷中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群豪和那些黃衣人交手時,發出的喝叱之聲,也早已減少,片刻之後,竟完全靜寂了下來。

  那黃衣少年流目四顧了一眼,俊面流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羅雁秋看得有氣,大喝一聲道:“你笑什麼?”

  黃衣少年道:“我高興嘛。”他忽地身形一顫,詫然說道:“這真是奇怪極了!”

  羅雁秋呼地踢出一腳,說道:“有什麼好奇怪的?”

  黃衣少年卻轉向仲孫儀,厲聲說道:“你可是給他眼下解藥了嗎?須知背叛師門之罪,你自問可承受得起?”

  仲孫儀急急說道:“沒有,沒有,你不要冤枉我!”

  黃衣少年冷笑一聲,道:“我冤枉你嗎?”他突又厲聲大喝道:“你把這小子宰了,我就相信你啦。”身形一閃,飄退兩丈。

  仲孫儀似是大感為難,訥訥說道:“我……我……”卻是仍然痴立原地不動。

  羅雁秋被仲孫儀騙來此地,早已切齒痛恨,大喝一聲,撲了過去,說道:“你怎麼不動手呀?”

  仲孫儀似是大吃了一驚,急忙閃開,說道:“秋弟!你……”

  羅雁秋連環兩腿踢出,冷冷說道:“嘴巴再甜,我也不會上當受騙了!”

  羅雁秋一味追攻,仲孫儀卻是連連閃避,羅雁秋冷笑一聲,道:“你們密宗門下倒都會這一套,先使我消耗盡內力,再出手反擊啊!”

  仲孫儀直急得要流出眼淚來,大呼道:“秋弟!”

  她真是又急又氣,剛才黃衣少年,一味閃避,企圖消耗他內力,但他卻渾然不覺,仲孫儀幾次欲言又止,便是想提醒羅雁秋不要一味迫攻,但她對那黃衣少年畢竟心存顧忌,是以從沒說出口來。

  黃衣少年冷笑一聲,說道:“他已是強弩之末,難道還不下手嗎?”

  仲孫儀突銀牙一咬,道:“好!”停身站住,果然不再閃避。

  羅雁秋見她不閃不避,星目中滿含幽怨地看著自己,不禁也自停不攻。

  須知儘管他對仲孫儀騙他來此一事。切齒痛恨,但要叫他出手攻襲一個毫不抵抗、束手挨打的女子,卻是不願。

  一時間,兩個人竟在相隔三尺之處,一動不動地站著。

  羅雁秋連經惡戰,內力消耗過劇,一停下之後,便自不斷喘息。

  黃衣少年又是格格一笑,說道:“你累了嗎?等我送你去永運休息吧。”話出人至,雙掌連環向羅雁秋拍去。

  羅雁秋任督二脈已通,略一喘息後,氣力已大部恢復,此時一見黃衣少年雙掌連環擊至,他一手難對兩掌,卻索性空門大開,一招“分花拂柳”,直向對方胸前擊去。

  他這種不顧生死的打法,實在是大出武林常規,密宗武學雖向稱詭異,卻也沒有這種招式。

  黃衣少年臉色一變,收掌飄身,後退八尺。

  哪知他身形尚未站定,羅雁秋已如影隨形,跟了上去,指顧問攻出兩掌,踢出四腿。

  黃衣少年似未料到經惡戰後的羅雁秋,仍有如此餘勇,身形向側一閃,趨勢取出號角,放在嘴邊,急促地吹了起來。

  那短促的嗚嗚之聲,頓時衝激迴蕩在這靜寂的幽谷之中,四周峰巒之上,立刻應和起來。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你可是自知不敵,要另招援手嗎?

  剛看來密宗的武功也是有名無實!”

  黃衣少年俏目流動,滿現焦急之色,對羅雁秋的譏諷之言,生似未聽到一般。

  片刻之後,才自幽谷一角,飛奔來兩個黃色人影,當先一人向那黃衣少年一抱拳說道:“少宗主有什麼吩咐嗎?”

  黃衣少年早被羅雁秋迫得連連後退,此時一見緊急傳警,才來了兩人,不禁眉頭一皺,說道:“怎麼才來兩個?”

  那黃衣人躬身說道:“其餘之人,恐怕……”

  他話聲未落,又有兩個黃衣人疾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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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12-31 11:54:38 |只看該作者
二六八

  黃衣少年一躍,閃避過羅雁秋一擊,大喝道:“你們還等什麼?”

  四個黃衣人互望了一眼,各自亮出鐵尺,團團將羅雁秋圍住。

  密宗門下的聯手搏擊之術,果然不同凡響,羅雁秋的猛銳攻勢,立被四個黃衣人遏阻。

  只見那四個黃衣人的鐵尺,擊出之時,似是極為零亂,攻擊的部位,也全非人身重要之處,但羅雁秋一經躲閃之後,那擊來的鐵尺,卻俱已指向要害大穴!

  仲孫儀一看兩個黃衣人奔來,便即微顰黛眉,大不放心,後來兩人又至,她的嬌靨已是一變再變,顯然甚是憂急。

  此時,那黃衣少年卻已緩緩向她身邊走來,格格一笑後,說道:“剛才我看見你還似頗為高興,現在怎的愁眉苦臉起來啦?”

  仲孫儀忽然幽幽一嘆,星目中滿現乞求的光芒,說道:“少宗主,我求你饒了他好嗎?”

  黃衣少年又是格格一笑道:“你怎麼也叫起我少宗主來啦?”

  他一頓,又道:“你叫我饒了他,不是容易得很嗎?”

  仲孫儀淒然說道:“請你也饒了我好嗎?”

  黃衣少年道:“我連他都饒恕何況是你呀!不過……”

  驀然間,隱隱傳來一聲聲女子的呼喚:“秋弟弟……秋弟弟……”哀傷的呼叫,傳遍四野。

  那呼叫越來越近,在場之人,也越來越聽得清晰,羅雁秋雖在激戰中,也聽到了那令人腸斷心裂的呼喚。

  羅雁秋本是宅心忠厚,情感豐富之人,他一聽那聲音,正是發自紅姊姊,於是心中一陣激動,剛才凌雪紅和米靈那故意纏綿的一幕,他早已拋在腦後,同時,眼前的生死之搏,也似一時忘記,大叫一聲道:“紅姊姊……”

  但他呼聲未落,右肩上已中了一尺,打得他一陣踉蹌,向前衝去。

  另一個黃衣人卻一招“推波逐浪”向他背後擊了一掌,但聽撲通一聲,羅雁秋已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仲孫儀驚呼了一聲:“秋弟弟!”和身撲了上去。

  那遠處的呼叫“秋弟弟”之聲,也已來在峰頂之上。

  突然,那嗚嗚的號角之聲,四下大起,其短促雜亂的景況,大異以前各次。

  黃衣少年臉色大變,急急大叫道:“快點撤離此地!”

  一個黃衣人看了躺在地上的羅雁秋一眼,說道:“此人可是死了嗎?”

  黃衣少年急急說道:“不管死活,再補上他一粒‘追魂丸’吧。”隨手拋了粒黑色藥丸給那黃衣人。

  那黃衣人看著仲孫儀在羅雁秋身前,大聲說道:“師妹可是要此人身上的百毒衣嗎?”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俯下身去將羅雁秋的百毒衣脫下,並順將那粒“追魂丸”塞到羅雁秋口中。

  仲孫儀一見羅雁秋挨了一掌一尺,撲地不起之後,用手一試,竟然鼻息全無,只有胸口小有一絲悸動,哭叫了一聲道:“秋弟弟,是我害了你……”當即暈絕過去。

  當黃衣人脫除羅雁秋身上的百毒衣時,才又將她搖醒。

  她醒來之後,立聞一股惡臭撲鼻,不禁臉色一變,問道:“這是什麼氣味?”

  那黃衣人已匆匆解脫下百毒衣,淡然說道:“那‘追魂丸’的氣味,師妹也分辨不出了嗎?”

  仲孫儀急道:“你怎麼能……”

  黃衣少年大喝一聲道:“廢話少說,快點離開啦!”他似是連仲孫儀也不再顧慮,大步急奔而去。

  轉瞬之間,這幽谷之中,已看不到一個黃衣人的蹤跡。

  黑夜已盡,晨曦漸露。

  仲孫儀伏在羅雁秋身上哀哀痛哭,她哭得甚是悲傷,哭聲中並夾雜著含糊的話語:“秋弟!數月之前,當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便暗暗喜歡著你……”

  她下面的話語,突被一聲幽幽輕嘆所打斷,說道:“又是一個痴情女子……”

  仲孫儀微吃一驚,抬頭看去,只見身旁站著一個身穿曳地羅衣,長發垂肩的少女。

  她認出這少女正是羅雁秋的紅姊姊,立刻面色一變,冷冷喝聲道:“你來幹什麼?”

  凌雪紅緩緩蹲下身子,口中喃喃說道:“秋弟,是紅姊姊害了你……”

  她語聲甚是平靜,但星目卻早已流下兩行清淚。

  仲孫儀冷哼一聲,說道:“你既是有意害他,還來找他做什麼?”

  凌雪紅一嘆道:“我本是來找他說明前情,澄清誤會,共度快樂的日子,可是現在卻要和他一同死去。”

  仲孫儀冷冷說道:“假惺惺,要真的想死,現在就死吧!”

  凌雪紅幽幽說道:“同是天涯淪落人,連你也要誤會我嗎?”

  仲孫儀道:“你在那茅屋中的所作所為,難道我沒看見嗎?

  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凌雪紅道:“我一時任性,現在後悔已來不及了。”她一頓之後,目注仲孫儀又道:“你可是瓊兒麼?唉!你應該滿足了,她雖在睡夢中,也不斷呼喚著你的名字。”

  突聽身後又響起一聲長嘆,說道:“他可是真的在睡夢中,也呼喚著瓊兒嗎?”

  凌雪紅和仲孫儀同時轉身看去,也不知何時起,背後已站著一個白衣女子,她的嬌靨上雖覆罩著一層薄如蟬翼的面紗,但卻遮掩不了她的高貴秀麗。在那白衣少女身後,並排站立著兩個青衣小婢。

  凌雪紅微微一怔,說道:“你就是瓊兒嗎?”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是啊。”

  仲孫儀冷笑一聲道:“你倒好像是很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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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九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他在睡夢中都還呼喚著我的名字,我自然很高興了。”

  她注視了凌雪紅一陣,又道:“你是凌雪紅姐姐了?”

  凌雪紅道:“你怎會認識我?”

  瓊兒撲哧一笑道:“我看你真是傷心得糊塗了,忘記了我們在大雪山,十二連環峰上見過一面嗎?”

  凌雪紅還以為羅雁秋曾在睡夢中也呼喚過她的名字,此時聞言,不禁芳心一沉,沒好氣地說道:“見過面又怎樣!”

  此時,仲孫儀突地俯身抱起羅雁秋,一聲不響,徑向正西方奔去。

  瓊兒大叫一聲道:“那位姐姐,你到哪裡去呀?”

  仲孫儀見這白衣少女談笑自若,早已心中有氣,腳下不停,心中冷冷說道:“你管得著嗎!”

  她一抬頭,只見面前並排站著兩個青衣小婢,其中一個冷冷說道:“好大的膽子,你敢對我主人這般說話!”

  仲孫儀黛眉微皺,方待發作,只聽瓊兒又自叫道:“綠雲不許胡說。”她和凌雪紅已聯袂快奔了過來。

  瓊兒注視了羅雁秋半晌,說道:“他可是真的死了嗎?”

  仲孫儀道:“你以為他是裝死嗎?”

  瓊兒道:“他若是真的死了,你更不應把他帶走了。”

  仲孫儀道:“為什麼?”

  瓊兒道:“你要是把他帶走,他就永遠不能活啦!”

  凌雪紅急急說道:“瓊兒,你是說令師天山神尼能醫活他嗎?”

  瓊兒一笑道:“不錯。”

  仲孫儀冷冷說道:“不自量力,你以為光憑那回生續命散就能醫治得了嗎?”

  瓊兒道:“我還有千年靈芝液,這兩個加起來,想是不成問題了。”

  仲孫儀似是已不願和她多說,道:“你就快點試試吧。”抱著羅雁秋席地坐下,生像怕別人把羅雁秋搶去似的。

  瓊兒緩緩自身上取出兩個小瓶,一笑說道:“若這兩種稀世靈藥還治不好他,那今後再也不叫它回生續命散了。”

  緩緩打開瓶蓋,先將半瓶粉末傾入羅雁秋口中,然後又把一瓶千年靈芝液衝下。

  凌雪紅道:“我這裡尚有幾粒大還丹,也一起給他服了吧。”

  探手投入羅雁秋口中。

  仲孫儀道:“久聞東西雙仙的續命雙寶之能,但不知服下後,要多長時間,藥力方能行開見效?”

  瓊兒道:“那要看病情而定。”她一頓,又道:“但最長也不會超過一個時辰即可見分曉了。”緩緩坐下了來。

  時光在日影移動中消逝,在焦灼等待中,儘管一個時辰像一年那麼長,但也終於過去。

  仲孫儀仰臉看了看太陽,說道:“到了。”

  瓊兒和凌雪紅的目光,齊向羅雁秋投去。

  只見他面色依舊,鼻息全無,瓊兒臉上頓時失去了笑容,兩行清淚卻從薄如蟬翼的面紗後,順腮流了下來。

  凌雪紅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之情,她竟自哀哀痛哭起來。頓時,哀哀的哭聲在這座幽谷中迴蕩著。

  驀然,在她們身側響起一聲黯然嘆息,說道:“這孩子是死得其所了!”

  三女倏然一驚,齊地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灰袍、禿頂、紅面、白眉的高大僧人正自站在她們身後。

  凌雪紅嬌呼一聲:“爹爹……”撲入那僧人懷中。

  原來那僧人正是苦因大師。

  瓊兒和仲孫儀觸景生情,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由越發痛哭起來。

  倏然,一個慈祥的聲音又起,說道:“孩子,盡情的哭上一場吧,一生之中,有值得你們熱愛如斯之人,總是幸福的!”

  那竟是一個女子的聲音。瓊兒和仲孫儀齊地止住哭聲,詫然轉首望去。

  苦因大師卻是大吃一驚,以他的武功造詣,有人來至身後,竟是渾然不覺,低喧了一聲“阿彌陀佛”,閃目看去,只見一個手執金絲拂塵的白衣尼姑,正自滿面慈祥地站在三尺以外。

  瓊兒一見那白衣尼姑,便即嚶嚀一聲,如乳燕歸巢般,向她懷中投去。

  綠雲、素月兩個小婢,早已匍匐地上,連連叩拜。

  苦因大師一怔之後,拉著凌雪紅,也自跪拜下去,邊自恭謹地說道:“弟子苦因及小女凌雪紅叩見師叔!”

  白衣女尼慈和地一笑,說道:“你們都起來吧。你就是空空師兄的傳人苦因嗎?我們各居東西,尚未謀面,你能一見之下就認出是師叔來,倒是極為難得。”

  苦因大師訥訥說道:“師叔的豐儀、武學,舉世無匹,弟子雖向無緣拜謁,也是一睹便知。”再度行了一禮,拉著凌雪紅緩緩站了起來。

  綠雲、素月兩個小婢也跟著站起。

  原來這白衣女尼正是有東西雙仙之稱的“天山神尼”清心,她此時聞言,卻是面容一肅,說道:“師叔百年來,未歷江湖,故對武林情勢,也是茫然無知,不過我離開天山千回峰仁靜谷以來,卻發現你所稱頌師叔的‘豐儀、武學舉世無匹’,是言過其實,純屬子虛。”

  苦因大師聞言面色一變,連忙躬身說道:“弟子不敢……”

  天山神尼突地微微一笑,面上又重現出慈和的光輝,打斷苦因大師的話,說道:“我知道你決非有意,而是因你向來僻處東海無極島,雖可能偶爾雲遊,涉足中原,但對西域邊陲的武林潛勢,諒是毫無所悉,而眼下的關鍵……”

  此時,依偎在天山神尼懷中的瓊兒,驀然發出一聲嬌呼,道:“喂!那位姊姊,你要把他抱到哪裡去?”想是她並未傾聽天山神尼和苦因大師的談話,卻一直注意著仲孫儀和羅雁秋的動靜。

  只見仲孫儀正抱著羅雁秋向西行去。

  仲孫儀聞聲駐足,回首冷冷說道:“你管我把他抱到哪裡去? 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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