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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八
羅雁秋明明記得,左肩頭上被一物擊中,深入肉中寸許,似是談笑書生諸葛膽的半截斷劍,用作暗器擊出,緊接著右肩又中一劍,便即暈了過去,卻不料此刻清醒之後,雙肩之上,竟是毫無痛楚之感,知是凌雪紅或瓊兒給他服下續命雙寶,於是挺身躍了起來。
凌雪紅和瓊兒兩人的嬌靨上,齊地浮現出歡愉之容,說道:“你醒來啦?”
羅雁秋微微一笑道:“紅姊姊,瓊兒,你們怎樣也來到此處了?”
瓊兒纖手一指,含笑說道:“這樓上縱然沒有門戶,卻有窗子,只要有窗子,還愁進不來嗎?”
羅雁秋恍然說道:“這就是了。”
他目光一瞥談笑書生諸葛膽,只見他面容灰白,神色頹喪,不由心下一軟,想起他在武當山七星峰三元觀下對自己的讚賞,在大雪山十二連環峰對自己的愛護,更想起了兩番同門之誼,不由把方才挨了兩劍的憤恨之情,全都沖淡了,當下喟嘆一聲,轉向凌雪紅和瓊兒道:“我們走吧!”大步向窗前走去。
凌雪紅和瓊兒齊地一怔,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然說道:“你這就要走嗎?”
她們兩個雖是大惑不解,卻似不願違拗心上人的意思,齊地移動腳步,向窗前走去。
談笑書生和玄衣仙子並肩而立,半晌未出一言,此時見羅雁秋逕自離去,不禁也是一愕,但一愕之後,卻突地大喝一聲道:“你當真要走嗎?”
羅雁秋方自走到窗前,聞言不禁駐足停身,未及答話,凌雪紅已自冷笑一聲,說道:“你莫非還要留下他嗎?”
談笑書生諸葛膽面容一變,也自冷冷說道:“本掌門與羅雁秋說話,姑娘休要多言!”
凌雪紅黛眉雙挑,目現殺機,厲聲喝道:“我便是多言,又待怎樣,你好大的膽!”
談笑書生縱聲狂笑,道:“我若不大膽,也不叫諸葛膽了!”
星目掃了凌雪紅一眼,又道:“在下和羅雁秋誼屬同門,想和他說幾句話,姑娘也要管,只不知姑娘和羅雁秋是什麼關係?”
凌雪紅氣得嬌軀微顫,瓊兒卻微微一笑,接口說道:“最親莫如父母,最近莫過夫妻,即使是羅相公的師兄,論關係比起紅姊姊來,卻也還差得遠。”
想是她在幽谷中,聽了苦因大師所說已將凌雪紅許配羅雁秋之言,是以此時理直氣壯地說出。
諸葛膽又是一笑說道:“凌姑娘身懷六甲,想也是羅家的後代了?”
羅雁秋因凌雪紅穿著寬大的羅衣,似是未注意到她的大腹便便,此時聞言,卻是又驚又喜,連跨兩步,走到凌雪紅身側,傲然向諸葛膽道:“縱然你是我的師兄,此事卻也非你能管,你若還有未完之言,最好快說,別再廢話連篇!”
諸葛膽突地面色一整,肅然說道:“你打算何時再上大雪山。”
羅雁秋一愕之後,恍然大悟道:“若不早將我師祖散浮子和我那周叔叔釋放,大雪山十二連環峰我終是要走上一趟的。”
諸葛膽大笑道:“那是最好不過,本掌門隨時候駕。”他一手牽著玄衣仙子杜月娟的纖纖玉手,說道:“我們也該走了,這密室中機關密佈,只怕遲則有變。”
豈知他話聲剛落,便聽一陣格格大笑,自背後響了起來,說道:“各位,這就要走了嗎?”馬夢銘一臉詭異之色,不知從何處又走了出來。
羅雁秋等人齊地一怔,卻見馬夢銘一笑又道:“各位盡可走得,惟有這位羅兄走不得,須知敝師妹身體雖已屬我,但她的一寸芳心,卻仍緊繫著羅兄,是以她特地為羅兄餞行來了,不過各位若是有興,倒不妨留下作陪。”
他這一番話,說得人人臉色微變,凌雪紅、瓊兒和玄衣仙子杜月娟俱都覺得醋意盎然,羅雁秋則不知如何是好,談笑書生諸葛膽冷哼了一聲,說道:“自古以來,會無好會,宴無好宴,少宗主且勿把我等當作小孩子!”
馬夢銘格格一笑,道:“休說在下來請兄台留下作陪,就是請了,也要看兄台的意願,在下無意強人所難,兄台若是不願留下,儘管自便。”
諸葛膽冷哼一聲,道:“這是自然!”仍自大步向窗前走去。
馬夢銘望著諸葛膽和杜月娟的背影,微微一笑,突地揚聲說道:“敝師妹來了!”
只見一邊低垂的圍幔緩緩升起,這密室中忽然現出一處門戶,滿臉幽怨的仲孫儀緩緩步了出來。
只見她星眸紅腫,髮髻松亂,竟連舉動也微現困難,看得羅雁秋心中一陣憐惜,慢忖道:“她一定被那黃衣少年亂施輕薄了!”
卻聽馬夢銘格格一笑,道:“敝師妹方自……”
他下面的話未說完,已被羅雁秋一聲厲喝打斷,正色說道:“輕薄狂徒,這種話居然也能說得出口!”
馬夢銘不以為忤,仍是格格大笑道:“兄台若說在下輕薄,在下亦不願置辯,只是非兄台任媒約,在下欲輕薄亦是無從。”
凌雪紅一旁冷哼一聲,道:“不要臉!”
羅雁秋見仲孫儀自在這室內出現後,任憑馬夢銘信口雌黃,她卻是一言不發,不由眉頭一皺,想起自己在那幽谷中啞穴被點之事,遂大喝一聲,道:“馬夢銘!”
但在同時之間,另一個呼叫馬夢銘之聲,也是同時響起,卻是起自窗前。
只見談笑書生諸葛膽和玄衣仙子杜月娟,剛躍出窗口,競又踅了回來,那和羅雁秋同時呼叫“馬夢銘”之人,正是諸葛膽。
馬夢銘微微一怔,一笑道:“兩位同時呼叫在下,倒叫在下不知先回答哪位的好?”
諸葛膽冷笑一聲,說道:“無怪你故示大方,網開一面,原來,在窗外埋伏了暗樁,暗中出手施襲……”
豈知他話未說完,窗外已自響起一陣朗朗大笑,說道:“對你這樣的角色,也用得著暗中施襲,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了!”遂見人影一閃,自窗口飄進來一個身著白色儒服,頭戴儒巾,手搖摺扇,俊逸瀟灑的少年俊彥!
那白衣少年飄落室內之後,又自朗朗一笑,說道:“只因一時機緣湊巧,在下想偷看一場熱鬧,卻竟然做了人家的暗樁,這種事當真有些新鮮!”
他說完之後,卻對室內之人,看也不看一眼,又自朗聲大笑起來,真像是他生平之中,遇上的第一件新鮮之事。
室內之人,齊地暗自吃了一驚,因他們俱是當今武林中的絕頂高手,耳目的靈敏,直可辨十丈外的飛花落葉,卻不料窗外有人竊聽偷窺,竟都是渾然未覺。
羅雁秋見這少年雖是人品俊美,武功不俗,但卻是狂妄到了極點,不由劍眉一揚,冷冷問道:“閣下開口有趣,閉口新鮮,你可知暗中偷窺偷聽他人的談話行事,卻是武林中的大忌?你這般得意忘形,當真是不知羞慚!”
白衣少年上下打量了羅雁秋一眼,突地哈哈笑道:“在下在家中之時,只會教訓別人,卻不料來到此處,倒被別人教訓起來了,這比起剛才的事來,更為有趣新鮮哩!”
他說話的語音,宛如江流傾瀉,再加上他的風采神情,自然形成一種懾人的氣勢,在場之人,俱都凝神苦思,但卻猜不出他是什麼來歷?
那白衣少年說完之後,疾跨兩步,直向羅雁秋身後逼去。
羅雁秋仍自屹立原地,冷冷說道:“你要幹什麼?”
白衣少年道:“莫怕,咱家只是要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羅雁秋冷笑一聲,道:“哪個怕你了,你要知道我的名字不難,先將你自己的名字報出來。”
白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咱家的名字,也是你能知道的嗎?”
他環掃了室內的幾個女子一眼,一笑說道:“這幾個女子,倒都是標緻得很,只不知誰有此種左擁右抱的豔福?”
羅雁秋劍眉一揚,大喝一聲道:“又是個輕薄的登徒子,你且給我滾出此室!”一招“月移花蔭”,用出八成真力疾揮而出。
白衣少年朗朗一笑,說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哪個要和你打架了?”但見白影一閃,也不知他用的什麼身法,羅雁秋掌勢未到,他已轉得蹤跡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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