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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驚鴻一劍震江湖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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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6 11:31:46 |只看該作者
二四0

  海面如鏡,水波不興,船如疾矢,百多里的海路,只一天一夜的時間,就到了天險島。

  群雄上了天險島,略一打量形勢,但見島上森林蔥翠,氣候溫和,風景宜人,倒是一個隱居潛修的好所在。

  這天險島與北海遙相對峙,除了群雄登岸的一面外,其餘的三面都是萬丈懸崖,飛鳥難越。

  群雄登岸後,即分頭搜索,但搜遍了全島,既未見到一個人影,也沒看到一間屋舍。

  群雄先後上了峰頂,都感覺奇怪。一葉道人問道:“各位發現了什麼沒有?”

  群雄搖搖頭,齊聲答道:“我們一路搜索上來,不但沒有發現人的蹤影,連禽獸都未見到一隻。”

  一葉道人站在峰頂,放眼四顧,目力所及,均是一片碧綠的海水,附近並無其他的島嶼,吁了一口氣,道:“這北誨對面,僅此一個島嶼,難道陰陽老怪所說不實嗎?”

  洞庭釣叟道:“這島上據老朽觀察,一定有人隱居在此。”

  黔南一毒聽他說的這等懇切,問道:“白兄,根據什麼判斷這島上有人隱居呢?”

  洞庭釣叟微微笑道:“島上若沒有人隱居,飛禽走獸一定不少,剛才我們搜索上來,各位未見到一隻飛禽走獸,由此就可證明這島上有人隱居。”

  群雄聽他這麼一說,都覺得有道理,但是沒有看見屋舍,也未看到什麼崖洞,這卻令人匪夷所思了。

  就在群雄沉思入神的當兒,驀聽西面懸崖下,傳來一聲震天價響的大笑。

  群雄情不自禁的低頭向懸崖下探望,但見一個身材瘦小人影,施展絕頂壁虎功,貼壁而上,身法快速至極。

  瞬息之間那瘦小人影,已接近峰頂,只見來人身著藍衫,前頂頭髮都已落光,頭皮光可鑑人,後腦稀疏疏的還留著幾根白髮,面色紅潤,眼睛深陷,兩眼神光卻湛湛逼人。

  那人躍上峰頂,向群雄掃視一眼,不禁吃一驚,立即鎮定心神,打了兩個哈哈,道:“怪啊,怪啊,這荒島將近二十年,很少有人來過,今天卻沒料到,名播遐邇的中原高手,都一齊駕臨,稀客,稀客。”

  黔南一毒躍身向前,冷笑一聲,道:“崔老大,多年不見,武功已有驚人的進境了,可喜,可喜。”

  這人正是文山四霸中的老大翻天掌崔朝棟。

  黔南一毒話聲甫落,崔朝棟一陣大笑,道:“苗大勇,我們兄弟已經避居這荒島多年了,自從那次敗在你的手下之後,再也未涉中土一步,難道還不肯放過我們,還邀來這多高手追殺我們兄弟嗎?”

  黔南一毒大笑一聲後,冷冷說道:“我苗大勇若要找你們兄弟,你們再練上二十年,也用不著小題大做,邀這麼多高手來助拳。”

  崔朝棟深陷的眼皮,突然一白,兩道如神電目,逼視黔南一毒,大笑說道:“別吹大氣啦,我就不信你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絕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若我們這時再單打獨鬥,還不知鹿死誰手呢?”

  黔南一毒冷哼一聲,道:“好說,好說,對你們兄弟搏鬥,還用不著別人幫手,你不信就去叫你們兄弟同來試試看。”

  崔朝棟陰惻惻的一笑,道:“苗大勇,你這人真不愧是一毒,想用話激起我們兄弟來,一網打儘是也不是?”

  黔南一毒大笑一聲,道:“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還沒存這等心思,你認為這些年來,自負練成什麼絕技,你就先動手試試看,打我不過時,再叫你們兄弟一起來也行。”

  崔明棟一聲怪笑,喝道:“好啊,你就試試接我兩招如何?”猛的一提真氣,倏的一招“雙風貫耳”,打出一股拳風,直向黔南一毒撞去。

  他這一招是怒極而發,掌勢出手,威勢驚人,並非早年的吳下阿蒙。

  黔南一毒心頭一凜,暗道:這些年,看他這揮出的掌勢,倒是下過一番苦功啊。

  心念一轉,立即身形微側,不避反進,欺到崔朝棟右側,驀地右手疾坤,扣住崔朝棟的右手脈門,一翻一抬。

  崔朝棟情不自禁的身子向地下撲去,屁股朝天,只痛得他眼淚直淌。

  黔南一毒這一招快的出奇,不說崔朝棟沒有看清楚他如何出手,就是在場的高手,也看的眼花繚亂。

  他扣住崔朝棟脈門後,冷笑一聲,道:“如何,相信了吧。”

  說完,扣住他脈門一鬆,膝蓋微曲,向崔朝棟屁股上輕輕一抵,又大喝一聲道:“滾你的吧。”

  崔朝棟被他膝蓋一抵,身子猛的向前竄去,正好向悟性和尚的褲下鑽去。

  悟性高喧一聲佛號,右手疾伸托住他的下顎道:“施主,快站住吧。”

  崔朝棟經悟性這一扶,才把向前疾竄的勢子穩住,站起身來,不禁面紅耳赤,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黔南一毒移動腳步,緩緩向他身前走去,冷冷說道:“我看你苦練二十年,也不過爾爾。要想向我苗某人報昔年之仇,就趕快把你三個盟弟招來。”

  崔朝棟怒喝一聲,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你就量我們兄弟不能向你報仇嗎?”

  黔南一毒大笑一聲,道:“豈敢,豈敢,報仇雪恥,乃大丈夫的本能,只要你們兄弟,有這個心願,我欠下你們的一筆債,隨時隨地都準備你們來結算。”

  崔朝棟聽他說話,咄咄逼人,是可忍孰不能忍。驀地大喝一聲,道:“別欺人太甚,我崔朝棟今天和你拚了。”

  猛的雙臂暗運真力,雙掌往外一揚,立即展開快速的搶攻。

  俗話說,“一人捨死,萬夫難當”,崔朝棟存了一死相拚的決心,盡展所學,威勢非同小可。

  只聽掌風呼呼,震的塵土飄飛,這樣一來,黔南一毒一時之間,也拿他無可奈何。

  武林中人動手過招,功力不能相差毫釐,崔朝棟雖然存下一死之心,可是功力懸殊,兩人拼了二十幾招後,崔朝棟已呈敗像。

  就在生死千鈞一髮之際,黔南一毒,忽然閃到崔朝棟身後,右手疾伸,猛點背後“命門穴”。

  崔朝棟閃避已自不及,眼看就要傷亡在黔南一毒的手下,驀地寒光一閃,一股凌歷劍風,激猛無比的向黔南一毒手臂劈下。

  黔南一毒猛的吃了一驚,倏然收招,橫跨五步,穩定身形,放眼一望,向自己偷襲的正是二霸瘌痢頭馬彬,怒喝一聲立即揮掌躍身進擊。

  馬彬救人心切,躍上峰頂後,顧不得招呼一聲,疾施一招“南泉斬貓”,把盟兄救出指下。

  他放眼一掃全場,不下三四十位名播江湖高手,心頭不禁一凜,暗道:糟啦,盟兄為何這等不曉事,在這等情況之下,仍然和昔日仇人動手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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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11:07:29 |只看該作者
二四一

  馬彬雖然看出和盟兄動手的是昔年仇人黔南一毒,心中雖感氣憤,但衡量當前情勢,實不宜動手過招。

  眼看黔南一毒猛攻過來,疾退數步,笑道:“苗大俠,且慢動手,有什麼吩咐,我們遵命就是。”

  黔南一毒素來是吃軟不吃硬的,聽他這一說,只好把劈出掌勢收回,冷笑一聲,道:“二十年的一筆債,難道你們兄弟不想討回嗎?”

  馬彬還劍入鞘,拱手一揖,笑道:“過去的事別再提啦,我們兄弟自賭技輸給苗大俠後,即來此地隱居,已二十年沒履中土一步了,這些年深深地自我反省,已覺過去所行所為,都有違背人道,我們兄弟已痛下決心,今生今世,絕不再涉足江湖,不悉眾位大俠駕臨荒島,有何指教,我兄弟恭聆教誨。”

  黔南一毒長笑一聲後,冷冷說道:“馬兄這席話,未必見得是肺腑之言吧?”

  馬彬笑道:“苗大俠既然不肯相信我的話,但我也無法把心挖出來給你看看。但各位大俠都是名播遐邇的高手,見多識廣,請各位駕臨崖下,到我們兄弟隱居之處一看,就可看出大概。我們兄弟是不是有重入江湖之心,當可一目瞭然。”

  黔南一毒星目突然睜大,逼視馬彬,冷笑說道:“你這席話,只可騙騙三歲小孩子,可騙不了我們。”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你們兄弟既然隱居此島,為何與駝龍島七魔互通聲氣,想聯手爭奪武林盟主。”

  馬彬見他這一問,心中已然明了群雄前來的原因,不禁心頭一懍,暗忖:此事如果應付不當,將要有殺身之禍。

  心念一動,鎮定心神,答道:“我們兄弟平時雖和七魔來往,不過是禮貌上互相拜訪,談不到互通聲氣,並且沒有聯手爭霸之協議。”

  黔南一毒怒喝一聲,道:“你們既無協議,他們為什麼會投奔你們天險島來。”

  馬彬大笑說道:“各俠原來是追尋七……”

  一葉道人突然躍身上前,合掌搶著問道:“聽你這樣說,七魔是到了天險島?”

  馬彬拱手還了一禮,說道:“不敢相瞞,他們昨天晚上,帶了很多的人來到這裡。”

  黔南一毒欺前一步大喝一聲,問道:“你把他們隱藏何處,快說?”

  馬彬很從容地答道:“我們兄弟居身之處,雖然寬敞,而且和七魔也有一份不薄的交情,但我們兄弟,決心洗手歸隱後,卻不敢接待他們在島上居住。”

  黔南一毒陰惻惻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你們倒是十足的好人了?”

  馬彬聳聳肩答道:“好人卻不敢自居,但隱居此地之後,卻沒有再做傷天害理的事了。”

  馬彬已一再的表示,洗手歸隱,不再涉江湖,一葉道人覺得不能逼人過甚,於是笑說道:“貴昆仲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喜,可賀,七魔等人既未在此停留,他們的行蹤何處,馬兄可否賜告我們?”

  馬彬見他說話,非常客氣,心中比較舒適,忖道:我若把七魔等人的行蹤告訴他們,勢必隨後追去,駝龍島正副島主,又被擾散功力,走火入魔,行動緩慢,以當場眾位的腳程來說,不須半日,即可追上,齊元放等人非葬送在群雄手下不可。我若不把七魔等人行蹤說出,事情還不知道如何善後,再說賣友求生,乃是武林中人的大忌,我如出賣了朋友,事後傳言江湖,雖然洗手江湖,但也永世留下罵名……

  一葉道人見他只顧沉思,眉毛緊皺,知他有難言之苦衷,笑道:“貴昆仲洗手歸隱後,甚為同道敬佩,除惡惡盡,乃是我輩份內之事,馬兄難道還有什麼顧慮嗎?”

  馬彬展眉笑道:“不是我不肯告訴道長,我們實在不知道,只可以供給各位一些線索,各位見多識廣,定可根據線索,把他們的去處找到。”

  黔南一毒冷哼一聲,道:“你想玩花槍把我們騙過去,那就小心你吃飯的傢伙。”

  馬彬向他望了一眼,冷笑一聲,即轉臉向一葉道人,笑道:“齊島主和張副島主,走火入魔,聞說要寒熱果才能療治得好。”

  原來齊元放和張禮崇,所練的是一種非常歹毒的寒熱掌力,這寒熱掌力如果練成後,若被擊中,受傷的人發冷發熱,重者當時寒熱而死。

  就是輕者也無藥可醫,唯一的療治藥,只有寒熱果。

  但這種寒熱果,世間很少,寒熱果樹有雌雄兩種,雌的生長在寒帶,雄的生長在熱帶,因相距太遠,不能受粉,只開花而不結果實。

  一葉道人早年聽人說過,昔年百毒叟莫獻猷,也是練寒熱掌,走火入魔,他命弟子千方百計去找這寒熱果,找遍大江南北,深山峻嶺,費時半年,動員三十名弟子,仍然沒有找到寒熱果。

  他有一個大弟子,非常聰明,他想這種寒熱樹,雌雄相離很遠,不能受粉,當然不能結成果實。

  心機一動,他便把這種樹木移植在一起,移植雖然成功了,可是仍然不結果實。

  移植來的時候,就有二尺多高,但經過數十年後,仍然是二尺多高。

  莫獻猷走火入魔後,只是發寒發熱,不好不壞,每天如此,一直熬過二十年才枯瘦而死。

  他死後十年,那寒熱樹便結果實了,但結的果實只有兩個。

  這寒熱果不但能療治走火入魔,而且能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效,常人服了,可怯百病,返老還童,練武的人服一個,能抵過二十年的潛修功力。

  只是那年結過一次果實後,第二年就沒有再結,經過了二十年才又結了兩個,以後每二十年結果一次。

  武林中人視這種寒熱果為奇珍,但移植的那株寒熱果樹,非常秘密,只聞說移植湘西的武陵山百花嶺,不少武林人物去找過,但都沒有找到那株果樹。

  莫獻猷死了之後,由大弟子呂晉元接掌門戶,他卻收斂凶焰,約束師兄弟。呂晉元這樣做法,一來是怕師父死了之後,仇家找上門來,再就是想博取武林的同情,改變對他們的觀念,他好一心一意把師父未練成的絕技,自己閉關苦練。

  他這一手蔽天的方法,當時確實已瞞過武林中俠義的人,不但不去找他的岔子,並且對他這突然改過自新做法,非常欽佩。

  洞庭釣叟聽他提起寒熱果,驀然想起湘西武陵山盜名欺世的白面君子呂晉元,冷哼一聲,道:“你是不是和呂晉元有過節,想藉這機會引我們去替你報仇吧?”

  馬彬猛的吃了一驚,暗道:“糟啦,他難道曉得湘西白面君子呂晉元住址嗎?若他們即時趕去,七魔等人絕難逃脫他們之手。”

  他立即鎮定心神,道:“白面君子呂晉元,我們兄弟只聞其名,而沒有見過其人,他隱居何處,並不知道,哪有什麼過節可言,再說我們兄弟已洗手歸隱,過去的恩恩怨怨,都一筆勾銷,更沒有假借各位的必要。”

  一葉道人心中很覺驚愕,忖道:奇怪啦,湘西白面君子竟然是一個盜名欺世之輩,連我也被他瞞過了,真是慚愧,慚愧。

  洞庭釣叟大笑一聲,道:“老朽相信你的話,或許是真,但白面君子和你們有沒有過節,我們這次也不會放過他。”

  說此,微微一停,轉眼一望衡山劍客,又道:“道兄,我們立時追去如何,不管七魔等人,是不是逃往武陵山,趕去把白面君子的老巢挑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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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二

  一葉道人點點頭,道:“好的,既是如此,我們就趕緊追去。”

  馬彬沒想到群雄竟然知道白面君子的確實住址,不禁大吃一驚,七魔等人不過走了半日工夫,若讓群雄即時趕去,不出一天的時間,就要追上。

  但事已至此,又有什麼辦法可想呢?可是又不能讓老友全遭毒手,無論如何也要盡一番人事才行。

  他思念一轉,立即拱手笑道:“各位遠途來此,連水都沒有喝一口就走,未免太慢客了,荒島雖然沒有什麼菜餚待客,但請駕臨寒洞,喝杯薄酒,略表地主之誼吧。”

  群雄對他的話,疑信參半,本想到他們隱居的洞中搜查一番,以明究竟,但一葉道人不提,群雄也不好參與意見。他既然表示大方,群雄也不肯輕輕放過這個機會。

  黔南一毒向一葉道人使了一下眼色,衡山劍客立刻會意,笑道:“受之有愧,卻之不恭,我們遵命打擾啦。”

  馬彬大笑道:“客氣,客氣,俟我先帶路。”說完,轉身向懸崖縱去。

  群雄緊隨他的身後,紛紛向懸崖躍下,但進洞一看,當真寒酸得可以,除了分隔的六間石屋,每間有一張石床之外,余無所有。

  黔南一毒看此情景,確實是像洗手改邪歸正的樣子,剛才對他那等冷傲態度,心中感覺有點愧疚,拱手笑道:“馬兄,你們真的遵守諾言了嗎?”

  馬彬哈哈大笑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何況我們是賭技相約,我們兄弟雖然不才,但所說的話,還沒有食言過。”

  一葉道人全洞巡視一番,直是搖頭,暗道:四霸能忍受這等苦,倒是不失英雄本色。他邀我們來,無疑是表明他的心跡,想招待我們喝酒,就是席地而坐,也拿不出這樣多喝酒的器具啊。

  心念一動,立即合掌笑道:“我們來人太多,還是免了吧。”

  馬彬邀群雄到石洞來的意思,是想耽擱群雄一點時間,他本想暗中叫四弟趕去通知齊元放,加緊腳程趕路,或改變方向。

  但又怕弄巧成拙,逃不過群雄耳目,因此又不敢叫四弟走,他正感覺為難當兒,一葉道人又說要走,更感覺問題嚴重。

  雖沒有什麼招待群雄,無論如何也要設法留他們多耽擱一陣工夫。

  主意一定,放聲笑道:“我雖略盡地主之誼,請各位進洞來,也不過是委屈各位,卻沒有什麼名肴佳酒款待,但我有一片誠心,想各位都是名聞遐邇的大俠,當不至拘這些小節吧?”

  說完,就地盤腿坐下。

  群雄見他如此懇切,卻不好再推辭,依靠石洞,圍了一個圓圈坐下。

  不一會兒,老四鮑子威左右腋下,各挾著一個大酒罈,匆匆走來,老大老三和白色二怪,也隨後出來,靠在馬彬身側坐下。

  馬彬向各位介紹見禮之後,即把酒罈提過來,看那酒罈的容量,至少也有四五十斤。

  他把酒罈泥封揭開,一股芬芳香味四溢。笑道:“這不是什麼醇酒名釀,乃是水果釀成的果子露,當酒喝卻是見笑,只能作解渴之飲。”

  說完,兩臂暗運功力,把一壇果子酒,平平的向一葉道人推去,又說道:“這樣的敬酒法,未免欠恭敬,但寒島拿不出斟酒的器具和杯子,請道長接到先喝吧。”

  一葉道人見酒罈向自己面前飛來,右掌微揚,向酒罈擊去。

  那酒罈又平平穩穩向黔南一毒面前飛去,他擊出一掌之後,說道:“貧道早和酒絕緣,請苗兄先嘗嘗這果子酒的佳味吧。”

  黔南一毒見多識廣,哪有聽不懂他話中的含意,右手平伸,托住壇底,那酒罈就好似沾在他手掌上,紋絲不動。

  頭微微一傾,對著酒罈口,吸了一大口酒,笑道:“這果子酒味醇厚,倒是一種特產。”

  他喝下一口之後,想要試試大怪多臂猴的功力,兩臂潛運真力,猛的向賀喜武面前推去。

  那酒罈雖然是平平穩穩飛去,表面看不出有什麼異樣,暗中卻含著很雄渾的力道。

  多臂猴看酒罈未到面前,卻有一股疾猛的勁道逼來,心中大吃一驚,倏的運集全身勁力於兩臂。

  眼看酒罈飛到面前,左掌輕輕拍出一掌,卸去疾撞而來的暗勁,右臂一張,把酒罈抱住。

  猛撞而來的勁道,雖然被他擊出的掌力卸去不少,但力道仍是激猛無比。

  酒罈算是被他抱住,可是身軀仍然被激猛的力道,撞得向後仰去。

  好在多臂猴心思靈敏,抱住酒罈後,雙手把酒罈舉起來,雖沒有把酒倒了,但也傾了不少在身上。

  他即時挺身坐好,喝了一口,猛的一掌擊出,酒罈又平飛出去。

  只見那酒罈在洞中飛來飛去,飛到北山瘋子面前時,他卻一點不客氣,捧著酒罈,如長鯨吸水一般,喝得點滴不留,笑道:“大家推來推去,多費氣力,我一口喝光了,省去多少事。”

  馬彬順手把第二壇提了過來,正要揭開泥封,一葉道人趕忙站起身子,搖手說道:“果子酒已經嘗過了,不要開啦,你們在這荒島,很不容易找到酒喝,留下來慢慢品嚐吧。”

  群雄也隨他身後,紛紛站起,向洞外走去,馬彬再想挽留,心知無法留住,只好站起來送客。

  他們躍上峰頂後,即展開身形,直向船上縱去。四霸和二怪均隨後送至峰頂。

  馬彬眼看群雄消失在峰下之後,轉臉向崔朝棟說道:“大哥,我們要想什麼辦法,才能把齊元放等人救下?”

  崔朝棟沉思一陣,搖搖頭,道:“當下唯一的辦法,就是阻止他們的行程,使他們趕不上七魔等人。”

  馬彬搖搖頭,道:“我們剛才邀他們下洞去,也是想耽擱他們一些時間,但事後一想,但覺這辦法不妥,冤冤枉枉賠了一壇果子酒。”

  衝天炮鮑子威道:“二哥怎麼說是冤枉,至少也耽擱一兩個時辰啦。”

  馬彬笑道:“齊、張兩兄,走火入魔,行動困難,他們就是早走十天八日,也走不了多遠去,以他們這些人的輕功而論,不稍二日就會追到。”

  崔朝棟突然一揚長眉,道:“二弟,你是不是想解救齊元放等人。”

  馬彬嘆息一聲,道:“雖有救他們的心,可是沒有救助之力量,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啦。”

  崔朝棟哈哈大笑,道:“你既然想救齊元放等人的性命,就跟我走,自有救助他們的辦法。”

  馬彬道:“大哥,有什麼辦法救得他們,先說出來聽聽?”

  崔朝棟道:“只有把他們的船弄翻,把一群龜孫子翻下海水去祭海龍王。”

  馬彬眉毛緊皺,道:“大哥,你說的太容易啦。海龍幫的水手,個個精通水性……”

  衝天炮鮑子威搶著說道:“大哥這辦法可真行,海龍幫的水手,精通水性,難道還能強過我們六人不成?”

  多臂猴賀喜武附和說道:“除此之外別無良策,這個辦法或許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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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11:07:54 |只看該作者
二四三

  馬彬見二怪也願參與其事,突然展眉笑道:“各位都同意這樣做,我們就試試看,不管事情成不成,但我們已對朋友盡了力,也無愧於心了。”

  說完,即轉身向崖下躍去,只聽“撲通!撲通”數聲,六人一齊躍入海中。

  群雄上船之後,郭幫主吩咐開船,他們的船隻剛駛出三四里路,驀聞船底有鑿船之聲音。

  郭幫主急忙穿好水靠大喝一聲,道:“兄弟們趕快下海護船。”

  這時,六隻大船都同時聞到鑿船的聲音,群雄聽郭幫主這一呼叫,都不禁吃了一驚。

  洞庭釣叟大笑一聲,道:“小夥計,我們的買賣來了,你還不趕快下海去,當真要等到賊崽子把船鑿穿,你才肯動嗎?”

  小漁人白興笑道:“島上有吃有喝的,就不肯帶我去,喝海水倒少不了我的份,算我白興倒霉,碰到這麼一個師父。”說完,撲通一聲,便躍入海中。

  浪裡蛟和洞庭釣叟也一齊跳了下去。

  海龍幫的水手,躍入海中後,已無人把舵,船立即在海中打起轉來。

  他們躍下海去之後,船底響聲立即停止,只見海水平靜如昔,看不出海水中有打鬥情形。

  群雄都集中眼力,注視海面上,卻不知自己的坐船飄離剛才他們躍入海中的地方很遠了。

  而且海水很深,微微浪濤翻來滾去,海中雖有激烈的打鬥,也難看得出來。

  四霸和二怪雖然水性很好,功力也差強人意,但遇到了海龍幫主和洞庭釣叟,浪裡蛟等人,卻是小巫見大巫,相形見絀。

  尤其海龍幫的水手,水性都很好,武功雖不及四霸和二怪,但海龍幫人多,又有白興助陣,更是威不可當。

  四霸、二怪卻沒有想到除了四海幫主和水手外,還有兩個精通水性老怪物。不過一頓飯工夫之久,四霸二怪被分別制服,擄上船來。

  一葉道人指著馬彬喝道:“貧道終日打雁,倒被雁啄瞎了眼睛啦,你們是受人指使,或是出於本心,想把我們一網打盡。”

  崔朝棟緊閉雙目,冷笑一聲,道:“你問這個幹嘛?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我們絕不皺眉。”

  黔南一毒陰惻惻的一聲笑道:“崔賊,你想的倒是很好,我們偏不叫你死得痛快。”

  說完,伸手扣莊馬彬的右手脈穴,暗中略一加勁,只見馬彬痛得全身冒冷汗,腕骨欲碎。

  馬彬雖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賊,但這等痛苦,也覺忍不住,趕忙說道:“苗大俠,請先放了我吧,照實說就是。”

  黔南一毒冷笑一聲,道:“我以為你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敢在我們面前講狠。”

  馬彬右手晃了幾晃,活動一下血脈說道:“七魔過去對我們兄弟不薄,這次本想到天險島來暫避風頭,但是他們人多,而且齊、張正副島主又走火入魔。齊、張正副島主,想把傷勢早日療治,便趕急投奔白面君子去了。”

  一葉道人怒道:“我問你為什麼施毒計,把我們的船鑿沉?”

  馬彬道:“七魔的去向,是由我口中說出,我出賣了朋友,心中但覺不安,我們並無意要把各位的坐船弄沉,只想耽擱各位一點時間,好讓他們從容逃走。”

  黔南一毒道:“別聽他的花言巧語,這幾個人賊性難改,讓我來把他們結果了吧。”

  一葉道人聽了馬彬的話後,感覺這人夠義氣,可惜走入邪道,他雖然一再表示洗手歸隱,看他們隱居之處,亦有可信,卻即不知為什麼和七魔有來往。

  心急一轉,說道;“苗兄,讓貧道再問他幾句話之後,你再動手如何?”

  黔南一毒笑道:“這幾個賊崽子狡猾透頂,在懸崖石洞中,我也被他們欺騙過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麼忠實話來。”

  一葉道人道:“你們既然洗手歸隱,改惡從善,為什麼又和七魔交往呢?”

  馬彬道:“我們兄弟來到天險島,不到一個月,就被齊島主偵查到了,他就派船送東西來接濟我們,本想不肯接受,但我們所帶到島上來的東西,恰好用完,若不接受就得挨餓,在情勢所逼之下,亳無考慮地接受了。”

  一葉道人道:“此後他經常接濟你們嗎?”

  馬彬點點頭,道:“不錯,他按期送東西來接濟我們。”

  黔南一毒插嘴問道:“七魔想爭霸中原武林盟主的事,對你談過沒有?邀約你們去助拳嗎?”

  馬彬道:“有的。”

  一葉道人暗道:四霸、二怪過去所行所為,固然不當,但他們已有悔過之心,我們雖是抱著行俠仗義,除惡務盡之心,卻也不能做這等趕盡殺絕之事。

  他思念及此,即有開脫四霸、二怪之心意,微微一笑,道:“你們兄弟口是心非,想把我們欺騙過去?”

  馬彬道:“我們六個人隱居天險島之後,已癒二十寒暑,若做過一件違背良心的事,就要天誅地滅。”

  郭幫主見他們六個人都身負絕技,而且水性又好,早存了愛才之心,但又怕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卻不敢說一句話,任由他們去擺佈。

  當下聽馬彬發了重誓,倒想收歸幫門作為助臂,於是笑道:“七魔已經逃走,天險島不毛之地,你們今後如何生活呢?”

  賀喜武突然大笑一陣後,道:“我們想活,恐怕也活不了,還說什麼今後。”

  郭幫主道:“在船上坐的人,無一不是名播遐邇的高手,尤其恩怨分明,絕不作趕盡殺絕之事,馬兄既己表明心跡,我們武林中人講的信義二字,只要你們今後能遵守諾言,剛才一時衝動之舉,苗兄或許可以原諒你們。”

  黔南一毒察言現色,知道—葉道人和郭幫主都想開脫他們,但自己之內心,也並沒有非置他們死地之必要。

  他聽郭幫主這佯一說,冷冷說道:“郭兄,這等爛泥怎麼可以隨便糊上牆壁,對他們這些惡性難改的人說信義,猶如對牛彈琴啦。”

  —葉道人微微一笑,道:“苗兄能不能看在貧道的面上,再饒他們—次?”

  黔南一毒哈哈大笑,道:“道兄,你是群雄之首,我不過是和他們過去有賭技之約,所以才伸手管這件事,道兄既有好生之德,我遵照道長的意思就是。”

  崔朝棟冷冷說道:“道長的雲情厚誼,我們心領了,我們為了酬報恩惠,失了賭約信義,還是由苗大俠動手把我們處死,以明心跡吧。”

  郭幫主笑道:“這又何若呢?道長存心厚道,願意開脫你們,就應該感恩圖報,重新做人。”

  馬彬長長嘆息一聲,道:“各位的大仁大俠,不是我們不知心領,但我們既不願涉足江湖是非,更不願為非作歹,天險島不毛之地活在那裡受罪,倒不如死了痛快。”

  郭幫主道:“你們既然不願重返天險島,則請到老朽家中去住,雖沒有錦衣玉食,但粗茶淡飯,老朽還有能力供給得起。”

  一葉道人道:“郭幫主為人豪爽重義,想貴昆仲早有耳聞,他誠心邀你去作貴賓……”

  他話還未說完,馬彬搶著說道:“各位對我們兄弟的關懷,實深銘感,本想隨各位去,行道江湖,可是七魔對我們恩義不薄,我們雖然出身綠林,但也不願出賣朋友,犯武林大忌之事。我們只好接受各位的好意,到郭兄家中作食客,以後有需要我們兄弟之處,只憑一紙相召,我們當盡力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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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

  船如疾矢,瞬息之間,就靠了北海碼頭,群雄舍舟登陸,一葉道人合掌說道:“郭兄這次出力最大,而且遭受損失也很重,若論功行賞,郭兄要首居第一功。”

  郭幫主拱手向群雄一揖,道:“各位遠途跋涉,比我郭某要辛苦萬倍。這一點綿薄之力,算得什麼功勞。本欲追隨各位之後,掃蕩群魔,怛敝幫瑣事繁多,實在抽不開身,甚感慚愧,招待不周之處,敬請各位原諒。”

  群雄紛紛拱手合掌,齊聲說道:“客氣,客氣,郭幫主請便吧。”

  說完,立即轉身,向北海奔馳而去。

  郭幫主和四霸二怪,眼看群雄身形消失後,才返身上船,立時吩咐兄弟們開船,趕回湛江。

  群雄坐了兩天兩夜海船,都感覺有點疲倦,上了岸後,渾身感覺舒暢極了。

  這時,天色已近黃昏,大家都覺有點飢腸轆轆,他們緊走一陣,已到下北海鎮內。

  只見兩邊樓房高聳,華燈初上,真是萬家燈火,行人熙來攘往,挨肩按踵,熱鬧非常。

  一葉道人走到一家飯店門口,突然停止,仰臉一望,但見門額上懸若一塊橫招牌,上面五個斗大的金子“江山樓飯店”。

  驀地,店內疾跑出來一個夥計,向群雄躬身一揖,道:“敝號喝酒吃飯,住宿都很方便,請進吧。”

  一葉道人問道:“我們這麼多的人,你們店裡住得下嗎?”

  店夥計答道:“敞號是此地最大最老的—家飯店,房間多的很,不說各位數十人,就是再加上一倍,也能住下。”

  一葉道人點點頭,道:“能住得下,我們就在貴店住宿一宵吧。”

  店夥計急忙轉身帶路,邊走邊問道:“各位光看房間,還是先吃飯喝酒。”

  一葉道人答道:“我們先喝酒吧。”

  店夥計引領群雄走入飯廳,放眼一望,但見這間飯廳,確實不小。這時客人也不多,只三五十人坐在廳角,獨斟獨飲。

  一葉道人把店夥計叫到身前說道:“夥計,你們貴店的房子,已經落了客的就算了,餘下房間我們全部包下。”

  店夥計笑道:“好的,我立即去告訴老闆,不再招攬客人。”

  群雄進入飯廳,落座不久,酒菜就一齊送了上來,他們這兩天,都是在海上飄蕩之中。雖個個身負絕學,但對船上生活,仍覺不慣。

  而且此時,群雄又已餓了,吃喝起來,倒是別具風味。

  悟性和悟仁兩個老和尚,不吃葷味,一葉道人吩咐店小二特別給他們備了兩份素食。

  群雄暢暢快快地吃了一頓,酒醉飯飽,紛紛向後面房間走去。

  一宿無話,次日清晨起來,一葉道人卻未見岳鳳坤前來,心中感覺奇怪,走到他的房間一看,哪有岳鳳坤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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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五

  第二十九回 武林大成

  一葉道人走到兩姊妹房中一看,也沒有二人的蹤影,仔細一看房中情形,並無什麼痕跡留下。

  他略一琢磨,已明其中原因,絕不是發生打鬥,被人家擄去,而是齊家姊妹骨肉情深,聽馬彬一說,怕父親被群雄追到,連夜緊追下去報信去了。

  他的預料一點也不錯,齊瑛和齊娟兩姊妹,自駝龍島跟岳鳳坤上船之後,就一直跟著岳鳳坤,緊隨在葉道人身側。

  陰陽老怪和馬彬的話,她們姊妹都聽得很清楚。

  兩姊妹心中雖然痛恨親生父親的無情,可是她們姊妹骨肉情深、聞說父親和張世叔走火入魔,傷勢很重,心急如焚,就一直在思忖拯救父親的主意。

  她們隨著群雄坐在飯廳桌上,看到那一盆一碗端上桌子的豐盛菜餚,就好似毒藥一般,哪裡吃得下肚,舉起筷子,張張櫻唇也不過是作個樣子,免被群雄看出破綻。

  齊瑛姊妹被分配住到西跨院當中一間房內,左邊一間房裡,原先已住著一個病人。

  一葉道人事先已經對店小二說過,原先住到店裡的客人,仍然讓他們住,當然不能把那病人趕走。

  齊瑛姊妹進入臥房,心事重重,哪裡睡得著,聽隔房那個病人,不斷地呻吟。

  但仔細一聽,只覺那那聲音非常熟悉,齊瑛聽了一陣,突然輕聲對昧妹說道:“娟妹,你聽隔壁那個病人的聲音,好像是吳世叔弟子梁景伯啊。”

  齊娟道:“我也聽出來是他的聲音,他怎麼會病倒這裡啊?”

  齊瑛道:“我們過去問問他,父親他們的行蹤,他是不是知道。”

  齊瑛立即閃身走到門口,探頭向外一望,見外面沒有人,即時掩身向隔壁房間走去。

  走到隔壁門口,伸手一推,房門卻是虛掩著,立即閃身進去,順手把門關好。

  只聽粱景伯叫道:“夥計,我渴得很呀!你幫忙倒杯茶,給我喝吧。”

  齊瑛拉著妹妹,即忙閃身床前,但看房內燈火未熄,照的全室通明。只見他臉色慘白,兩眼深陷,知他病勢不輕。

  她身子一晃,右掌一揚,把燭光撲滅,說道:“粱師兄,你口渴嗎?我倒杯茶給你喝。”

  梁景伯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是誰呀?怎麼把燈熄了啦。”

  齊瑛道:“梁師兄,你細聲一點,隔房有人,我是齊瑛師妹。”

  梁景伯道:“你們姊妹,沒有跟隨島主走,還在這裡幹什麼呀?”

  齊瑛道:“我們是跟著後面追來的啊,你知道我們父親到哪裡去了嗎?”

  梁景伯道:“島主他們到武陵山百花嶺,白面君子那兒去啦。”

  齊瑛道:“由哪一條路走,島主對你說過嗎?”

  粱景伯道:“說過,島主告訴我,等我傷勢好了之後,立即趕去。他們由勾漏山經平南過桂林,到湖南新寧,向湘西直走便是武陵山。”

  齊瑛道:‘好,我們知道了,你的傷勢好了一點沒有?島主留給你錢療傷嗎?”

  粱景伯道:“錢留下很多,足夠我用了,傷勢雖然好了,可是今天又傷風,渾身發燒。”

  齊瑛安慰他說道:“梁師兄,不要著急,安心地療病吧,我們姊妹要連夜趕去。”

  說完,也不等梁景伯的答話,即轉身返回自己房內。走進臥室,即向妹妹說明,齊娟道:“時間迫促,我們立即追去。”

  說完,把後窗推開,探頭一望,但見萬籟俱寂,明月在天,立即縱身穿窗而出。

  齊瑛緊隨她的身後,躍出窗外。

  兩姊妹一溜煙向鎮外飛奔,連轉頭回望一下都沒有,剛奔約十幾里,前面正是一片黑黝黝的森林。

  驀地一條黑影,從她們頭頂掠過,兩姊妹吃了一驚,倏然把向前疾撲的勢子收住。放眼一望,但見從頭頂掠過的黑影,洩落在她們前面一丈多遠,立即轉身橫阻兩姊妹的去路。

  那人冷笑一聲,道:“你們姊妹不辭而別,連夜疾奔,是不是追趕你們父親,通風報信?”

  齊瑛點點頭,道:“不錯,我姊妹正是追趕家父,臨行傖促,未能向岳小俠辭別,實有難言之苦衷,請你原諒吧。”

  岳鳳坤冷冷說道:“你們這麼一走,我要落個什麼罪名,你們知不知道?”

  齊瑛道:“我們志在援救親生父親,別無意圖,請岳小俠同情我們吧。”

  岳鳳坤道:“我同情你們,我落個庇護奸謀之罪,永世留世臭名,誰來同情我?”

  齊娟欺前一步,微微一笑,道:“岳大俠,我們有約在先,而且蒙你親口允諾,放過我父親和吳世叔一命是嗎?”

  岳鳳坤俊臉飛紅,道:“不錯,我答應你們轉求群雄,同情你們姊妹的孝心,饒你父親和吳聿珩一死,但沒有答應你們姊妹自行偷跑啊。”

  齊娟道:“我們姊妹,不辭而別,還不是為你著想。”

  岳鳳坤冷笑一聲,道:“你這個強詞奪理的話,只能矇騙了自己,再也不要想來騙我了。”

  齊娟嬌笑一聲,又道:“我問你,答應轉求群雄饒恕我父親和我吳世叔一命,群雄都答應你沒有?”

  岳鳳坤被她這一問,倒是問的啞口無言。暗道:“雖然向師父和北山瘋子等人說過,洞庭釣叟等人,並不知道這些事,萬一追上他們,不知誰和淮動手,若齊島主不幸失手死亡,我豈不失信於女人嗎?”

  齊娟格格嬌笑一陣後,又道:“我父親和吳世叔不幸傷亡在別人手上,其罪仍在你,再說你是當今天下三怪傑之一的高徒,說話一諾千金,不能對我們女流之輩失信,你說是不是?”

  岳鳳坤緩緩說道:“話是不錯,但你們不應該不辭而別,你們居心如何,實叫人難以置信。”

  齊娟道:“我姊妹本想和你商量後,再想營救之策,但是時間迫切,而且又恐怕你不同意,故此想連夜追去,轉告家父,變更方向行走。”

  岳鳳坤聽她這樣說,斬釘截鐵答道:“這樣做簡直把我們的計畫秘密,全部出賣了,不行!”

  齊瑛星目蘊淚,驀地雙腿一軟,向岳鳳坤跪下說道:“岳大俠,求求你高抬貴手,成全我們一點孝心,我們姊妹願……”齊娟也跟著跪在地下。

  這時,岳鳳坤也不知怎麼安慰她們才好。情急之下,也沒有想到男女授受不親,突然張開兩臂,一手一個,把齊家姊妹扶了起。

  但手掌觸到她們姊妹柔荑一般的手時,猛然驚覺不對,可是太遲,手掌已把她們纖手握得緊緊了。

  武林中人雖不拘這些小節,但在萬籍俱寂的郊外,而且又值深夜,這樣手拉手的,是多麼親切溫柔。

  岳鳳坤俊臉微微泛紅,道:“不要傷心難過。保重身體要緊,你們有什麼困難,只管說吧,只要我力所能及,定當盡力而為。”

  齊瑛本是一個多情善感之人,她和妹妹匆匆由客棧跑出,一心惦念父親安危。

  但岳鳳坤從後追到了之後,又感覺對心中人不起,差恨交織,擾亂了她的芳心。

  岳鳳坤又伸手把她扶起來,芳心中感到無限的安慰,她站起身子,長長嘆息一聲,道:“這事很難決斷,若視父親濺血而不顧,實愧為人子,但是追去通風報信,又要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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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

  她說到你字,突然展顏微笑,再也說不下去了。

  岳鳳坤是何等聰明主人,哪還看不出她的心意,但是剛才滿口答允人家全力幫忙,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當下笑道:“我全明白啦,你們這樣急,能辦得了事嗎?”

  齊瑛面現笑容,道:“我們已查出我父親的行蹤了。”

  岳鳳坤大笑一聲後,說道:“就是知道令尊大人的行蹤,也要商量一個主意,不辭一走,不但救不了人,反而呈替人引路。”

  齊瑛道:“當時,我聽梁師兄說了以後,就急昏了頭,我妹妹說有營救的主意,就糊糊塗涂跟她跑了出來。”

  岳鳳坤轉眼一望齊娟,問道:“你有什麼辦法營救令尊大人?”

  齊娟點點頭,胸有成竹地說道:“我當然有辦法啦。”

  岳鳳坤又接著問道:“什麼辦法,你說出來,讓我琢磨一下,行不行?”

  齊娟道:“我們在前面路上,寫幾句話留下,說我們發現敵蹤,已跟蹤追去,請群雄趕速前進增援,等群雄趕上我們時,就推說把敵人追丟了。”

  岳鳳坤點點頭道:“這倒是好辦法,走,事不宜遲。”說完,放眼四顧,認定方向,立即拔身躍起,施展輕身術,當先躍去。

  他們緊趕了一天一夜,哪有駝龍島人物的蹤跡,到次日黃昏時,群雄追上了他們。

  一葉道人略一琢磨,道:“他們可能由玄修帶領抄捷徑走啦。”

  北山瘋子縱聲笑道:“他們會,也飛不到哪裡去,我們按方向,一路搜索下去,到了目的地,一定能把他們搜出來。”

  一葉道人道:“好啊,我們按照方向追下去吧。”他們一行,追趕七魔,暫且放下。

  再說,八臂神乞他們一行,三女四男,當日趕到茂名,已星日落崦嵫的時候了。

  八臂神乞選擇了一家比較豪華的客棧住下。

  他吩咐店夥計備下一桌很豐盛的酒席,讓大家喝個痛快,三女雖然不會喝酒,也勉強喝了幾杯,便先告退了。

  他們剛剛散席,入房閉目調息,突聞房脊上有輕微的腳步聲,八臂神乞躍身下床,閃身窗前,食指沾上一點口沫,把窗葉紙戳破一洞。

  放眼一望,但見對面房脊上,一連躍上好幾條人影,都是和尚裝束,只聽一個人說道:“妙道,你沒有弄錯吧,那兔崽子是真住在這客棧內。”

  妙道合掌答道:“師叔,弟子看的很清楚,那人進入這客棧後,我還在店外巡視很久,才轉去向師叔稟報,絕對不錯。”

  話聲甫落,突見對面房內躍出一條黑影,狂嘯一聲後,喝道:“好厲害的禿頭,竟然跟蹤老朽來了。”身形一晃,立即縱上屋脊,身法快速至極。

  桑逸塵目光銳厲,雖是在暗淡星光之下,已看出縱上房脊那人,正是神醫公子明。暗道:燕趙雙殘去拜訪他,未見他前來,怎麼會在此地出現,而且又和禿頭結上樑子,這倒怪啦。

  神醫公子明縱上屋脊後,大喝一聲,道:“禿頭,你們來下多少人,到齊了嗎?”

  那肥胖和尚冷笑一聲,道:“超度你這麼一個人,倒不須傾寺而來,僅我法明和八個弟子,全在這裡,你有什麼後事交待,快說吧,好趁早超度你登極樂。”

  神醫公子明點點頭,冷冷說道:“好極,好極。走,我們到郊外去,不論你超度我,或我屍解你們這些禿頭,都免得驚動地方。”

  說完,身形一晃,施展絕頂輕功,向郊外疾馳而去。

  法明和尚立即拔身躍起,緊隨公子明的身後躍去。

  燕趙雙殘等人,都被公子明的一聲大喝驚動,先後走出房來。

  眼看公子明向郊外奔去,桑逸塵揮手說道:“公兄多年不見了,我們去看看他技藝,比以前進境多少。”

  駝子趙宗德笑道:“老叫化,你聽到沒有,公兄被禿頭追蹤到此,絕不是平常事,不去助拳,反而想看人家的技藝,這話虧你說得出口啊。”

  桑逸塵道:“到了那裡看情形再說吧,絕不會叫老朋友吃虧。”

  縱上屋脊,放眼一望,但見公子明向正西方疾奔而去,身法比法明禿頭略高一籌。

  他們男女七人,為免被他們發現,分左右兩翼包抄過去。

  但見公子明馳到一個山坡前,突然把疾撲的勢子停住,轉身一站,冷哼一聲,道:“禿頭,你屍解在此滿意嗎?”

  法明冷哼一聲,道:“好極,好極。”一掄手中方便鏟,猛地一招向公子明攔腰掃去。

  公子明武功卓絕,拔身躍起,讓過疾揮而來的方便鏟,右腕疾翻,拔下背上寶劍,斜出一招“神龍搖尾”,猛向法明當胸刺去。

  法明一招走空,正待收招換式,突見寒風逼至胸前,龐大的身軀向後仰去。

  不要看他那胖大的身軀,但展開來仍然快速無比,他身子離地不過五寸,讓過一招疾刺。

  突然躍身而起,掄動方便鏟幻化出一片光影,有如滿天寒星灑落,連人帶鏟,向公子明當頭罩下。

  公子明看他鏟勢威猛,又是重兵刃,不敢舉劍封架,斜躍五步,閃避當頭罩下的鏟風,右手一翻,振腕一劍“穿雲摘月”直刺過去。

  法明腳尖剛著地,凌厲劍風,直襲而來,倏的舉鏟封架。

  公子明這一招本是虛招,見他舉鏟封架,劍發半途,倏然撤回。驀地,劍化一招“分花拂柳”,攔腰掃去。

  法明見他劍勢變化快捷,不禁吃了一驚,眼看劍鋒逼身,封架已自不及,向後疾退五步。

  公子明立即躍身追擊,展開凌厲劍法猛攻。

  這樣一來,到把法明和尚逼的緩不開勢子,被逼得連連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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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站在一旁觀戰的和尚,眼看師叔被逼的招架無功,還手無力,大喝一聲,各展手中兵刃,躍身圍攻公子明。

  公子明把法明逼退一丈多遠,倏然一招“迎風斬草”,招勢剛出手,突覺身後左右,兵刃一齊攻到。

  顧不得再傷法明和尚,陡然一挫腕,收回刺向法明的長劍,驀施一招“八方風雨”,把欺近身前的幾個和尚逼退。

  法明這一緩開勢子,立即揮鏟還擊,法明並非弱者,剛才固失去制敵先機,才被逼落下風,但扳回先機之後,鏟勢也是凌厲絕倫。

  俗語說:好手難敵多人,並且南華寺的和尚,個個不弱,展開群毆之後,神醫公子明已巡得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片刻之後,只累得他汗流浹背。

  這時,卻激怒了潛身叢草中,觀戰的俞劍英和梅香,兩人不約而同猛喝一聲,雙雙拔身躍起,向鬥場撲去。

  俞劍英看這些和尚不講江湖道義,以多勝少。他洩落鬥場,大喝一聲,道:“哪兒來的禿頭,這等不講理,以多勝少。”

  說完,振腕一劍,猛然向法明左側刺去。

  法明左腳後撤半步,身軀微轉,舉鏟硬封硬架。只聞咔喳一聲,方便鏟被驚虹劍一削兩截。

  法明大吃一驚,躍退數步,定神一望,只見俞劍英氣定神閒站在那,並沒有趁勢向他追擊,暗道:這小夥子,看他年紀不過二十上下,哪來這大腕力?

  俞劍英見他只顧向自己打量,冷笑一聲,道:“禿頭,你怕我手中的寶劍是也不是?”

  法明這時已失去了趁手兵刃,若以肉掌束對付他削鐵如泥寶劍,有如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他聽俞劍英這一說,觸動心靈,冷哼一聲,道:“仗無上的利刃勝人,也算不得什麼英雄好漢。”

  俞劍英還劍人鞘,仰臉冷沖說道:“我就和你拼幾招掌力試試吧。”

  話聲甫落,突聞劈劈啪啪之聲不絕於耳。放眼一望,只見梅香嬌軀,飄來晃去,好似蝴蝶穿花一般。

  她揮動兩隻玉掌,一連摑了三個和尚的耳光,每個和尚都是平等待遇,左、右兩頰,各擊一記耳光。

  一連摑了三個和尚,但被她摑耳光的和尚,都蹲在地下,很感奇怪。

  放眼一望,只見挨過耳光的和尚,嘴吧都是歪的,門牙都被打落,口流鮮血不止。暗道:“我沒有用什麼勁啦,竟然會把他們打成這等樣子。”

  她躍到蹲在地下捧著兩頰滿口鮮血的一個和尚身前,問道:“你的嘴巴,是我把你打歪的嗎?”

  那和尚痛的眼淚直淌,聽她這一問,猛一抬頭,怒喝道:“不是你臭婊子打的,難道是我自打的不成?”

  梅香見他開口就罵出這等不堪入耳的話,嬌叱一聲,道:“出家人怎麼開口就罵下流話,簡直是找死。”

  說完,猛的一腳,把和尚踢起二丈多高,和尚落地身死。

  未受傷的和尚眼看她出手狠辣,大喝一聲,揮動手中兵刃,一齊猛撲過來。

  梅香冷笑—聲,道:“我看你們是活厭了。”立即揮動一雙玉掌,向疾撲而來的和尚擊去。

  妙真看她掌勢出手,勁道威猛,不敢硬接,向後疾退三步,大喝一聲,道:“這小婊子,掌勢激猛,大家要小心啦。”

  話聲甫落,只見梅香嬌軀一晃,躍到妙真背後,喝叱道:“你們這些禿頭,平時學的不是唸經,倒會罵人啦。”妙真猛地吃了一驚,正想轉身拒敵,梅香哪還容他轉身,右臂微抬,猛然一掌,擊向妙真背後。

  只聞一聲悶哼,便栽倒地下了之。

  這時俞小俠和法明也展開激猛的搏鬥,只見四掌翻飛,掌風颯颯,卻不見人影。

  神醫公子明想不到正在自己危險關頭,突然趕來兩個救星。但見他們撲向鬥場,眨眼之間,就二死二傷,一人斷兵刃。

  他看兩人和禿頭接手後,索性退後五步,還劍入鞘,站在側邊觀戰起來。

  但見兩人不僅身法招勢奇奧莫測,就是火候也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再看兩人的年紀,男的不過二十,女的恐怕不到二十歲,就是從娘胎練起,也難練到如此境界。

  仔細默察兩人招勢,審察是那一派那一門的後起之秀,但看兩人的招勢愈來愈奇。

  神醫公子明,看的入了神,想的成了呆子,竟忘記人家是助拳來的,自己站在一側觀戰,卻讓人家去猛拼。

  燕趙雙殘突然挺身站起,笑道:“老叫化,你看公子明,看的入了神。”

  桑逸塵道:“走!我們過去問問看,究竟是什麼事?”

  神醫公子明已入忘我境界,八臂神乞等人,走近了他身後,渾然不覺。

  桑逸塵走到他身後,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公子明猛的大吃驚,身形疾轉,趕忙蓄勢待敵。

  跛子燕有義不禁笑道:“公兄,你這是干嗎?我們如果是敵人的話,恐怕你早已濺血當場了。”

  神醫公子明定神一望,來人竟然是多年不見的武林怪傑八臂神乞和燕趙雙殘,即忙放下掌勢,拱手笑道:“慚愧,慚愧。”

  他只說了兩句:‘慚愧”,也不和他們敘舊,又即時轉身,放眼向鬥場注視。

  只見梅香在這片刻之間,又打傷了兩個禿頭,看樣子傷的不輕。

  那兩個被擊傷的和尚,雙手捧胸,兩目緊閉,嘴上沾滿鮮血。

  俞劍英偷眼一望,但見梅香舉手投足之間,就把八個和尚制服,不禁心生愧怍,大喝一聲,猛的雙手平胸推出。

  這一招是聚全力而發,掌勢出手,激猛的力道,如排山倒海般,向法明撞去。

  法明閃避已自不及,只好舉掌硬接一招,兩掌一接實,但聞砰的一聲,法明水牛一般身軀,被激猛的掌力,震退一丈多遠,當場栽倒地下。

  看樣子就是不動他,也不能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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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

  那兩個未受傷的和尚,兩眼呆望著梅香有半盞熱茶之久,都沒有眨一下眼睛。

  梅香但覺被他兩人看的有點難為情,嬌叱一聲,道:“不認識你姑奶奶嗎?”

  她這一喝叱,兩個和尚渾如不聞,仍然是老樣子,暗道:“這兩個禿頭,是怎麼一回事啊?”

  這兩個禿頭,是初出道的沙彌,哪裡見過這等猛烈的搏鬥,眼看幾個師兄,片刻之間,就死傷六個,不禁嚇的成了痴呆。

  俏丫頭到兩人背後,輕輕—拍,道:“快滾回去向你們老和尚報信,說我們十天之內,一定去取他的首級。”

  那兩個禿頭經梅香這一拍,才清醒過來,倏然大吃一驚,雙雙向梅香下跪,道:“女俠,請饒命吧。”

  梅香笑道:“誰要殺你們這沒膽禿頭,快走!快走!”

  神醫公子明眼看這場猛烈搏鬥,已告結束,拱手說道:“多謝兩位小俠援助啦。”

  桑逸塵縱聲大笑,道:“公兄,別對晚輩們來這套酸禮吧,你為甚事和南華寺和尚結仇?”

  神醫公子明長長嘆息一聲,道:“說來話長,我們回客棧再說吧。”

  他們回到客棧後,看時候已近四更,這時,大家都無睡意了,一齊走入八臂神乞房內。

  剛踏進房門,神醫公子明急急問道:“老叫化,這四位都是你的衣缽弟子嗎?”

  桑逸塵縱聲大笑,說道:“老化子這點能耐,能調教得出這樣徒弟出來就好啦。”

  說此,指著俞劍英和二女又道:“這三個娃兒,都是排雲嶺靈虛牛鼻子的徒弟,我卻沾牛鼻子的光,俞劍英給老叫化做義子。”

  公子明籲下一聲,道:“難怪我看了半天的招勢,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啊。”

  指著梅香又問道:“這位小姑娘,大概是你老叫化的女弟子了。”

  桑逸塵道;“她是我的乾女兒,老叫化卻沒教她半手工夫,她到現在也沒有正式拜過師父,她武功從哪裡學來,我也弄不清楚。”

  公子明聽了,很是驚愕,說道:“這就怪啦,干老子不但不教乾女兒武功,連她的功夫是何人所教,都不知道,你這話騙誰呀。”

  桑逸塵接著說道:“老叫化活了七十多歲了,什麼時候打過一句誑語,你不信就算啦。”

  桑逸塵一頓,問道:“公兄,為了什麼事情,和法明結上樑子?”

  原來公子明與群雄約定日期,延遲了好幾天,才趲程南下,他怕趕不上群雄,故此晝夜兼程急行。

  一天夜晚三更過後,走至韶關馬壩。驀地兩個人,從他身邊掠過,不禁有點冒火,立即展開身形,尾隨那兩個夜行人追去。

  那兩個夜行人,一直向南華寺疾奔而去。

  他隨兩人追到南華寺,但見南華寺在夜深之際,仍然燭火通明,他還以為是寺中設壇酬醮。

  縱上房脊,放眼略一窺望,哪裡是做法事,原來是開綠林大會,只見正殿中罷下六張大桌子,坐滿了綠林道瓢把子。

  桌上山珍海味,琳瑯滿口,應有盡有,堪稱極一時之盛宴。

  那兩個夜行人進入正殿後,向法一合掌稟道:“弟子奉諭到少林寺探聽,已打聽確實,群豪都在十五日下午,先後離少林寺南下。”

  法廣擺手微笑道:“妙善、妙緣,你們辛苦了,先坐下喝杯酒,定定神再仔細說吧。”

  妙善坐下端起杯,滿飲了一杯,又說道:“少林寺只留下百拙大師、洪禪上人和兩三位監院長老。”

  法廣問道:“別門別派的人,有留在少林寺的沒有?”

  妙緣接著答道:“有一位道裝年老道人和兩個俗家人,但是我們不認識,分不出是哪一派的人物。”

  坐在法廣右手的法宏和尚陡然一揚雙眉,說道:“師兄,既然群雄都已走了,只有幾個人留在寺院,我們立即趕去,把百拙大師殺了,由師兄接掌少林寺。”

  坐在法廣對面的兩廣總舵主胡善有,拍胸說道:“老禪師若有意奪取少林寺掌門人位置,在下願率敝派所有高手前來,聽憑差遣。”

  在場其他綠林道人物,聽胡善有這—說,齊聲附和說道:“我們都願意盡綿薄,協助老禪師奪取少林寺掌門人位置。”

  法廣老和尚合掌當胸,高喧一聲佛號。突然站起身子,合掌說道:“各位多喝一杯,老僧先一步告退,明日下午決定這事,請各位多留一天吧。”

  公子明聽至此,正想縱身躍下屋脊,就在他心念剛動之際,前面房脊上,一個同道猛然凌空躍起。

  不知他是無意或有意開公子明的玩笑,那人躍起時,腳下帶起一聲嘩啦響聲。

  那人身法快速至極,只兩個起落,就隱沒在樹林之中。

  駝子趙宗德笑道:“那人—定是同道,而且地勢比你熟悉,他是有意開你的玩笑啊。”

  公子明點點道:“趙兄,你猜的一點不錯,待我驚覺躍起時,法宏、法道兩個禿頭及幾個甘願受法廣驅使的賊人,已縱上屋脊,當時我也來不及打量周圍形勢,縱身一躍,就向樹林中縱去。”

  公子明繼續說道:“我躍入樹林中,疾馳片刻,但覺不對,站定身形,放眼一望,東南西北已分辨不清啦。”

  他提氣欲躍上樹梢時,突聞身後陰側惻一陣冷笑後,道:“你也不問問看,這是什麼地方,是隨便可闖的嗎?若乖乖的束手被擒,佛爺高興時或可饒了你的狗命。”

  公子明冷笑一聲,答道:“這地方據我看來,不是賊窩,就是匪窟,有什麼了不起。”

  說完,猛提真氣,拔身躍起,向樹梢縱去。

  身軀剛拔起七八尺高,驀聞一聲大喝道:“下去。”隨著話聲,一股凌厲掌聲,直向當頭罩下。

  公子明急忙一沉氣,施展千墜身法,仍然洩落樹林中,落地站實之後,右腕一翻,拔下背上寶劍,猛的一揮,把眼前的一株李子樹劈倒。

  他把眼前一株李樹削倒之後,突覺眼前形勢一變,人也好似清爽許多,不禁心中暗暗欣喜。

  立即潛運真力於右臂,揮動寶劍,猛然向李樹亂劈,瞬息之間,就被削到五六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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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11:09:01 |只看該作者
二四九

  站在樹梢上監視的法道和尚,想不到他會有此舉動,若再讓他劈倒三四株李子樹,這座奇奧的五行陣,就失去了作用。

  心念一動,即飄身下樹,怒喝一聲,一掄鐵禪杖,猛然向公子明背後疾點。

  公子明突聞背後勁風襲到,身形疾轉,就勢一招“金剛掣尾”,疾削法道和尚握杖右臂。

  法道身軀向後微一側,讓開一劍,禪杖疾舉,一招“力劈華山”,橫掃過去。

  公子明一劍劈空,眼見杜勢掃到,向後疾退三步,立時揮劍直刺。

  法道疾收禪杖,橫跨五步,杖勢突變,一招“倒打金鐘”,當頭劈下,杖勢威猛無比。

  公子明眼看對方功力雄渾,不展絕學,勢難把對方逼退,若這樣久戰長拖下去,賊崽子愈來愈多,絕難逃出圍困。

  心念一動,手中寶劍突攻三招,要時間劍光閃閃,橫削直刺,把對手逼退了兩步。

  突聞一聲很細的聲音,說道:“還不快走,難道真要做南華寺不歡迎之客嗎?”

  他猛然一驚,立即拔身凌空躍起,但見五六丈之外,一條黑影疾馳而去。

  公子明毫不思索地向前面那條人影追去,只見前面那條人影,踏到李子樹林盡頭,驀然由林中躍上五六條人影,向前面那人圍攻。

  但見那人不過舉手投足之間,圍攻他的幾個人,紛紛墜下樹去。

  公子明突然腳下加勁,想追及那人看看是哪一派的同道,待他快要追及時,那人已把圍攻他的賊人,全部制倒。

  猛然一躍,就落向數丈之外,幾起幾落,就消失黑暗之中,身法之快,真是罕聞罕見。

  說此,長長嘆息一聲,又道:“老了啊,不中用了,今夜若不是他們兩位,及時援助,兩根老骨頭,怕丟在那小山坡上了。”

  吃過早飯之後,俞劍英結算了房飯錢,眾人即向南華寺趕去。

  一天他們快要走近廣州之際,兩匹白馬向他們疾馳而來,鞍轡都配得很整齊,但只坐著一個少年。

  瞬息之間,兩匹馬已快接近身前,程玉玲放眼一望,那兩匹馬正是自己和雲姊姊的坐騎。

  馬上坐的正是程小虎和童維南。

  這時,程小虎也看出對面走來的,正是自己要迎接的桑大俠等人。立即翻身下馬背,疾奔上前躬身一揖,道:“老前輩,你們這麼快就轉來了。”

  玉玲疾步搶前,拉著小虎的手,急急問道:“二哥跑到這裡來幹嗎?”

  程小虎道:“還不是媽媽硬逼我來找你們。”

  俞劍英大聲叫道:“童叔叔,你好啊。”

  童維南道:“托福,托福,你們返來得好快啊。”拱手作了一個環揖。

  桑逸塵道:“你們快上馬走罷,有話到廣州再說。”

  這晚,他們住在廣州興福客棧,這家客棧很大,房間也很多,除了二女共住一間之外,其餘的人都是一人一間。

  飯後,桑逸塵把梅香叫到自己房內,輕聲問道:“梅香,這些天來,我都在仔細觀察你,但見你的武功,不斷的進步,而且進境神速,實出武林常規之外,尤其見你和人對招時,有一套很奇奧的掌法,這套掌法就是教你武功的師父杜一光,也拆不了這套掌法,是何人傳授你的?”

  梅香微微笑道:“那天白髮婆婆,要女兒送她一程,走到海邊,她突然停步轉身,睜著星目逼視我一陣,猛然躍向我身上擊了兩掌,梅兒被她擊過之後,只覺渾身舒暢無比,人也清醒很多,好似換了一副腦子一般,我也不知道是甚麼一回事。她打過我之後,即教我十招迷離幻化掌法,等我記熟了,她老人家才上船走了。”

  桑逸塵突然猛睜星目,望著她說道;“梅兒,你承她垂愛,傳授你絕世武功,並且還用武林最高手法,把你的任、督兩脈穴打通,造化不小,目下你已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了,放眼當今武林中,能和你對手過招的武林人物,恐怕不多,以後不可恃技凌人,多造殺孽,惹火燒身。”

  吁了一口氣,又接著說道:“以前我看你的體質很弱,不宜學我的掌法,但你經白發女俠打通任、督兩穴後,功力驟增,正好學我這套掌法,英兒是干兒子,你是我的乾女兒,我也不厚此薄彼,今夜把我要飯的一點本事,七十二式降龍伏虎掌法,和燕尾追魂釘傳授你。”

  梅香聽他這一說,真是高興極了,立即跪下連連瞌頭。

  桑逸塵道:“梅兒,快起來用心聽我講解。”

  梅香站起後,又福了福,才站好嬌體,專心一志,聽八臂神乞講解七十二式降龍伏虎掌法。

  俏丫頭素來就很聰明,白髮姑娘替她打通任、督兩穴後,智慧和悟解能力,更是倍增。

  桑逸塵講一招就能記一招,只講了一遍,她就深深記入腦海中。

  桑逸塵見她超人的悟解能力,心中也很高興,突聽咚!咚!咚!三聲響,笑道:“梅兒,現在是三更了,你回房休息吧,這一路走下去,時間還很充余,明晚再比勢給你看。”

  梅香福了一福,道:“梅兒遵命”說完,轉身走回自己臥房。

  她返回臥房,扣好房門,剛上床躺下,還睜著眼睛在思解七十二式降龍伏虎掌法。

  突聞窗戶沙沙作響,她側臉一望,只見窗葉打了開來,一個人頭伸進了房內。

  梅香已看出來人面目,她假裝熟睡不覺,只聽來人輕聲叫道:“梅香,梅香,你睡著了嗎?”

  那人見房內梅香不答應,以為她真睡著了,兩手一按窗沿,躍身入內,走至榻前一看,只見梅香雙目緊閉,呼氣如蘭。

  越看只覺她越美麗,情不自禁的伸手,想撫摸俏丫頭的粉臉,手便緩緩的伸過去。

  梅香正目何等靈敏,她雙目雖然緊閉,只微微一絲風息,她都能聽到,知道他心存不善,想動手撫摸自己。

  她暗運真力於右臂,猛的往上一抬,同時鼻吼內哼了一聲,側身翻過去。

  那人伸向梅香臉上的手,距粉臉約有三寸,被梅香猛力一碰,只覺一條手臂碰得麻木不能動彈,啞子吃黃連,悶在心中叫苦。

  那人晃了一晃手臂,輕聲叫道:“梅香,我有話和你說啊。”

  梅香突然翻身坐起,怒叱道:“你深夜跳到我房裡幹嘛?有話明天不能說嗎?男女深夜在房內談話,若是讓人知道了,我還能見人嗎?”

  那人趕忙搖手說正:“梅香,說話輕聲些,現在人都睡著了,不吵鬧不會有人知道。”

  梅香故意提高嗓子說道:“我不但要大聲說,我還要叫呢。”

  那人兩腿一軟,道:“梅香,你這是何若呢?你離開家裡,我簡直把你想念死啦。”

  梅香嬌叱一聲,嗔道:“你這是干嗎?少爺不做,為什麼要學狗爬,你是公子身份,我是丫頭婢女,不怕折殺我嗎?快站起來出去。” 

  程小虎搖搖頭,道:“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起來,你不答應,我跪到明天早晨也不起來。” 

  梅香道:“要我答應你什麼事?你說出來聽聽。”

  程小虎道:“你這次回家之後,答應找不再離開家中。”

  梅香星目一睜,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就是賣給你們做丫頭,也不能做一輩子的丫頭啊。”

  程小虎道:“我保證,不再叫你做丫頭,反而叫丫頭服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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