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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驚鴻一劍震江湖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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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0

  袁氏兄弟也贊成梅香的說法,他們決定之後,又緩緩地向前走去。

  深入百花嶺晉元山莊,要經過十道溝,這十道溝的要津,都有高手埋伏,愈深入則埋伏的人,武功愈高。

  這時,他們還在百花嶺的外圍,晉元山莊雖然也得到了傳報,說從桃源方向,也有強敵侵入,人數卻不多,晉元山莊並沒有把全力擺在這邊。

  俞劍英所料不錯,一葉道人他們那一批人,在得到七魔投奔武陵山百花嶺的消息之後,就連夜追來。

  這時,一葉道人等高手,也到了永順,晉元山莊把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對付一葉道人等高手,因事先無聯絡,劍英他們不知道而已。

  他們四人大約走了一個時辰左右,離二道溝已經不遠,突聞一陣竹哨聲,遠遠傳來。

  哨聲特別淒急,直如鬼哭神嚎,荒谷回音,更覺刺耳。

  梅香猛一提氣,嬌軀凌空而起,縱身躍上一株古松。

  攀上樹梢,放眼四顧,但見溝的那邊有四五個賊人,向溪溝邊疾馳而來。

  此時,竹哨聲愈加緊急,一聲聲起,四周響應。片刻之間,此起彼落。

  好像這荒山深谷中,有無數怪物在嚎啕怒號,令人心驚肉顫。

  梅香略一打量,縱身下樹,笑道:“送死的賊崽子來啦,我們迎上去吧,早送他們進鬼門關。”

  說完,當先向前面躍去。

  俞劍英和袁氏兄弟,也緊隨梅香身後疾馳。

  只疾馳片刻,就和前面奔來的賊人碰了頭,那六個賊人,見他們躍到山溝這邊,把疾馳的勢子,猛然停住。

  俞劍英向來人打量一眼,只見六個人,都身佩長劍,六個一色灰色勁裝,胸前都掛著一朵用棕色絨線做成的花朵。

  這六個賊人,年齡都是三十左右,雙方相距也不過四五丈。為首一人冷笑一聲,道:“袁徵信,你們兄弟真是好大的膽啊,竟敢勾引外人來探百花嶺。”

  梅香冷笑一聲,道:“看你們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胸前還掛一朵花,家裡死了人弔孝,也是掛白,怎麼掛棕色來了。”

  為首一人怒喝一聲,道:“你放屁,誰家裡死了人,我們乃是晉元山莊棕旗壇下弟子,你們擅闖百花嶺,有死無赦,先把事情說明,打發你進鬼門關,遲了要耽誤你們忌辰啦。”

  梅香冷哼一聲,右腕拔劍,左手暗扣髮絲銀針,嬌驅猛然躍起,縱落六人面前,怒喝一聲,道:“沒工夫和你們磨牙,劍底下分強弱,看誰打發誰進鬼門關。”

  晉元山莊棕旗壇下六個弟子,也一齊拔劍,就勢散開,把梅香圍在當中。

  原來晉元山莊,人多勢眾,為便於管理,分紅、白、藍、黃、黑、青,紫、綠、杏、棕十個旗壇。

  每壇正副壇主各一人,弟子多寡不等,剛才和昨日死在梅香劍下的,也是棕旗壇下的弟子。

  梅香星目怒睜,冷哼一聲,嬌軀猛然凌空拔起一丈多高,左腕倏然一晃,一把髮絲銀針,如天女散花一般,猛向賊人身上射去。

  棕旗壇下的六個弟子,沒有預防梅香會突然發難,驟不及防,當場有三個中了髮絲銀針,只聞幾聲驚叫,便向後倒去。

  為首一個人,他見梅香騰空躍起,倒沒料到她懸空打出暗器,以為想藉機逃出他們圍困。

  他自恃輕功不弱,同時跟蹤躍起追擊。

  梅香見他跟蹤躍起追擊,她打出髮絲銀針後,半空挫腰長身,陡然間又升了一丈多高。

  那人做夢也沒有想到,梅香有這等絕頂的輕身功夫,腳不著地,還能向上空飛昇,不由大吃一驚。

  梅香升起後,氣納丹田,舌綻春雷,嬌喝一聲,身劍合一,化一道銀虹,向那人當頭罩下。

  那人心頭一震之後,趕忙震定心神,一沉丹田真氣,想急速墜落實地。

  心念剛動,一道冷冷寒芒,已捲至頭頂,既無法閃讓,也墜落不及,只好閉目硬著脖子,挨她一劍。

  哪知梅香勁力奇猛,又是削鐵斷玉的驚虹寶劍,血肉之軀,那還承受得了,只聽“咔嚓”一聲,那人的腦袋飛出兩丈多遠,才滾落地下。

  餘下的兩個賊人,見同來六個兄弟,三人中暗器倒地,香主又懸空濺血,哪還有膽,立即拔腿就跑。

  梅香心中恨透了百花嶺的賊人,哪還會讓他們逃走報信,腳尖略一點地,又掠空追去。

  那兩個賊人,還未逃出二丈遠去,只聞呼的一聲,一條纖小人影,從頭頂掠過,猛的吃了一驚,兩個情不自禁的停了下來。

  梅香搶在兩人前頭,倏然轉身,橫劍站在兩人面前,嬌笑一聲,道:“你們還想逃回去報信嗎?”

  兩個賊人身子不約而同一矮,雙雙跪了下去,齊聲說道:“不敢回去報信,請女俠劍下留情吧。”

  話聲未絕,袁徵信突然躍身過來,大喝一聲,道:“陳女俠,別和他們廢話。”說完,三尺青鋒劍,猛然揮起,寒光斂處,兩個賊人都變了無頭鬼。

  袁征德也隨後躍了過來,他一看被發絲銀針擊中,倒在地下的三個賊人,都還未絕氣。

  他一掄虎叉,每人身上給紮了一叉,他不是打落水狗,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三個賊人不死不活的,實在難忍受,他給賊人補上一叉,減少了許多痛苦。

  梅香武功不斷突飛猛進,而且機智也大增,只片刻之間,六個人四死兩求饒。

  袁徵信連連稱讚道:“陳女俠,你真了不得,只三招兩式,就把六個賊人殺的殺,嚇破膽的求饒。”

  俞劍英見梅香把六個賊人解決之後,走近梅香身前,道:“妹妹,再遇上敵人,讓我來殺幾個好嗎?”

  梅香格格嬌笑道:“哥哥,你是不是又……”

  她本來是說又生氣啦,但話到了口邊,突覺不對,趕忙停止,立即改口說道:“好吧。”

  說完,玉手一揮,又道:“我們走吧,”

  愈向前進,防守也愈嚴密,四人剛翻上一座山峰,驀見幾個人影向峰下疾奔而去。

  梅香猛然躍起身形,就想隨後追去,袁徵信心中一驚,趕忙叫道:“女俠,這是賊人誘敵之計,不可涉險。”

  梅香突然把身子穩住,轉臉說道:“難道賊人在此埋伏嗎?”

  袁徵信點點頭,道:“我們已經進入百花嶺第二道溝了,他們的暗樁,愈來愈多,令人防不勝防,我們既然照了面,就乾脆循入山道路前進,以二位的武功,是可克復要津阻擊,可減少誤中賊人的詭計。”

  俞劍英站在峰頂放眼向前一望,目力所及之處,儘是連綿的山峰,看不到有獵戶茅舍,情不自禁地向袁徵信問道:“袁兄,我們已經深入了百花嶺,怎麼看不到有人家啊?”

  袁徵信道:“不知道呂晉元存的什麼心,把百花嶺的居民,都集中在晉元山莊了。”

  梅香問道:“晉元山莊大約有多少居民。”

  袁徵信道:“晉元山莊雖在蠻荒山嶺之中,卻儼然是皇宮內宛,房屋真是大的很,等下到了那裡,你就知道啦。”

  略一打量形勢,又向前走去,梅香心急如焚,但山勢不熟,而且聽袁徵信說百花嶺厲害無比,心中雖不怕,卻也不敢任性亂闖,只好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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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9 12:02:01 |只看該作者
二九一

  走下山峰,又是一道攔路山溝,這道山溝水流湍急,大石羅布。

  站定一望,但見這道山溝約有三五丈寬,水流湍急卻不要緊,可以直躍過去。

  俞劍英猛然躍起身子,向溪流中竄去。

  就在他勢子剛起之際,袁徵信突然伸臂把劍英拉住,道:“俞小俠,請慢一點過去。”

  俞劍英收了勢子,轉臉說道:“袁兄,有什麼事情嗎?”

  袁徵信點點頭,道:“這地方我只覺得可疑,而且我也回憶起去年前往晉元山莊,由一個賊人引導我,走至此地,那賊人特別的小心。並且把我拉住,一同躍過,你看這地方多險要啊,卻無人防守,這不令人可疑嗎?”

  俞劍英聽他這佯一說,情不自禁的放眼一望,只見對面兩峰夾峙,左邊山坡上,雖有一條羊腸小徑,卻險峻至極。

  溪溝的兩頭,都是合抱的山峰,懸崖干丈,連葛藤都沒有,確實是一個很險要的所在。

  袁徵信仰臉略一沉思,若有所悟,咦了一聲,道:“俞小俠,仔細看看,羅布在溪流中的泉石,是不是假的呢?”

  俞劍英集中目力,放眼向那些泉石望去,看了一看,卻看不出什麼破綻。

  他突然躬腰拾起一個小碗大的山石,猛力向羅布溪中的泉石擊去。

  但聞”蓬”的一聲,那個泉石隨著響聲,便沉入溪中,而且跟著下沉之際,射出來十幾枝黑色袖箭。

  俞劍英暗道一聲:好險啊!他轉眼向袁徵信問道:“袁兄,你怎麼知道這山石是假的呢?”

  袁徵信道:“我心中隱約還記得,去年一個賊人接我來晉元山莊,替賈宜娟療疾,走至此地,那賊人也沒有說明原因,就把我拉住,兩人一併前進,以前都沒有這樣過,大概他們去年才設下暗樁的。”

  這暗樁被袁徵信識破之後,四個人同時用山石,對羅布溪中的大石擊去。

  片刻之間,就把這個要口的山石,全部擊沉,其中只有四個是真的。

  袁徵信一看那四個真的山石距離都相等,離岸的兩邊也是一樣。

  順著溪中的泉石向對岸望去,只見對岸著腳之處,和別的地方,有點不大相同。

  對那個著腳的地方,不禁又起了懷疑之心,立即向俞劍英說道:“俞小俠,你的腕力奇猛,而且手法又准,拾塊山石,向對岸著腳處的岩石擊過去試試看。”

  俞劍英點點頭,躬腰拾起一個比拳頭還要大一倍的山石,暗運真力於右臂,看準對岸著腳之處,猛然擊去。

  對岸岩石受猛力一震,埋在地下的炸藥,爆炸開來,只見對岸溪邊橫直一丈寬,都被炸翻下來。俞小俠眼看對岸暗樁擊破之後,猛一提氣,凌空拔起三丈多高,活像一隻大鵬鳥,直向對岸躍去。

  他腳尖還未著地,迎面山腰樹林中,匣弩似箭雨般射過來。

  俞劍英猛然挫腰長身,不落地反騰空飛起三丈多高,氣聚丹田,舌綻春雷,大喝一聲,猛向山腰直飛過去。

  梅香見哥哥遭到對岸峰腰中,埋伏的弩箭手射擊,竟不知埋伏了多少人,怕哥哥有失,立即跟蹤追去。

  袁氏兄弟,心中雖然害怕對岸的埋伏,但見他們兩人都先後過去,也再不怕賊人的埋伏,緊隨梅香身後竄到對岸。

  俞小俠挫腰長身,再度拔起之後,猛向樹梢上直飛過去。

  埋伏林中的弩箭手,見劍英身子騰空躍起,立即轉變方向,仍然疾弩齊發,直對懸空的身軀射來。

  俞小俠雖然身懸半空,卻對勢急如雨一般的弩箭,視若無物。

  但見他兩臂略晃,射向身邊的弩箭,紛紛墜落在山腰樹林中。

  埋伏林中暗放弩箭的賊人,眼看不能射中劍英,突然把掛在項間的竹哨,放到口中急吹。

  立即響起一聲淒厲的長嘯,聲音尖銳刺耳已極,直達數里之外。

  那人只吹了一聲,正想運氣再吹,突覺一股疾猛的勁風,從頭頂罩下。

  猛然抬頭向上一望,還沒有把樹梢的人看清,只聞一聲悶哼,便墜落樹下身亡。

  埋伏在山腰林內的箭手,有十二個,劍英身法雖快,但在急切之間,想把十幾個賊人擊斃,卻無分身之術。

  落地身亡那人竹哨聲一起,十幾個人都響應起來,剎那之間,竹哨聲如震天價響。

  但見俞小俠在樹梢上晃來晃去,追殺吹竹哨放弩箭的人。

  梅香也疾速躍上樹梢,協助劍英掃殺埋伏林內的賊人。

  這時,山腰下的小徑路口,只有袁氏兄弟站在那兒。驀然,前面埋伏的賊人,聞竹哨聲趕來增援,正好和袁氏兄弟接上手搏鬥。

  這地方相當狹窄,搏鬥起來,不易把身手展開,各據一端,賊人雖然趕來五六人,也無法衝過去,把袁氏兄弟圍住。

  而且山徑小道又是在峰腰之間,山頂山腰,都很陡峭,而且俞小俠和梅香在山腰上追擊敵人。

  賊人也沒有機會從山腰繞過去,袁徵信和趕來增援最前面的人,各以長劍對敵。

  兩人後面都站有人,既不能後退,也不能前進,更不能騰挪閃讓,只有硬打硬接。

  袁徵信手上一柄三尺長青鋒劍,也是無上的利刃,他在這柄劍上,也下過幾十年的苦功,內功也具火候,施展開來,劍勢也甚凌厲奇猛。

  和袁徵信對手的賊人,正是棕旗壇副壇主奇門劍駱東閔,他身居副壇主之位,武功造詣當然不弱,但他吃虧的,卻是在兵刃上。

  奇門劍駱東閔雖有奇門劍的稱號,手上使的並不是削鐵如泥的寶劍。

  他這稱號卻是過去在綠林道闖蕩時得來的。他過去使用的那柄奇門劍,被俠義道一個高手搶奪去,並且被那人逼得不能立足,才投奔晉元山莊來。

  奇門劍聞聲趕來,見是袁氏兄弟,冷笑一聲,道:“我們呂莊主對你們兄弟,真是另眼相待,卻想不到你們兄弟恩將仇報,勾引外人來百花嶺搗亂。”

  袁徵信冷哼一聲,道:“廢話少說,劍底下判生死吧。”說完,振腕一招“長虹貫日”,向駱東閔當胸刺去。

  駱東閔心頭冒起來萬丈怒火,急切之間,也沒有留意他手中的寶劍,是削鐵如泥的三尺青鋒劍。

  怒喝一聲,右臂一抬,猛然一招“迎風斬草”,直向刺來的青鋒劍削去。

  袁徵信見他硬向青鋒劍削來,心中暗喜,劍勢驟變橫掃。

  但聞“咔嚓”一聲,火星濺處,奇門劍手中的長劍,被削去了一截,心中大吃一驚。

  袁徵信這一招搶了先機,跟著又是一招“寒夜吐蕊”。他這一招不但奇速絕倫,而且勁道也足。

  劍勢出手,只見精芒如電一般,向奇門劍攔腰掃去。

  駱東閔心神未定,耀眼的寒光又疾猛掃到,但他仍然不失綠林道中好手,在間不容髮之剎那,仍然被他施展鐵板橋的絕頂武功讓過。

  並且趁向後仰去之際,把站在後面那人手中的千年蛇藤鞭奪了過來,身軀疾速挺起,順勢一鞭,猛掃過來。

  這軟鞭雖不是他的趁手兵刃,但在怒極之間出手,威勢也極奇猛。

  袁徵信仗恃手中是削鐵如泥的青鋒劍,有恃無恐,眼見鞭風掃到,青鋒劍突展一招“天外來雲”,猛削蛇藤軟鞭。

  哪知蛇藤軟鞭堅韌無比,不但沒有把蛇藤鞭削斷,反被蛇藤鞭纏住,抽不回遞出的招式,無法變招。

  奇門劍卻沒想到蛇藤鞭有這等堅韌,削鐵如泥的寶劍,也不能削斷蛇藤鞭,心中驚奇不已。

  兩人的兵刃絞在一起,誰也沒有攻擊的機會,只互相瞪著眼睛注視。

  袁徵信把全身功力,暗運於右臂,貫注到劍尖,猛然大喝一聲,一迎一送,拉鋸一般。

  青鋒劍雖掙脫了軟鞭纏絞,但沒有把軟鞭絞斷,心頭一震,暗道:要糟!在這狹窄的地方交手,兵刃一寸長,一寸強……

  心念未定,軟鞭帶起破空之聲,又激猛掃到。

  在急切之間,袁徵信也想不出破這軟鞭的方法,只好仍然用青鋒劍擋去。

  但聞一聲龍吟之聲,青鋒劍又被軟鞭絞住,駱東閔右手猛力往回一挫勢,左手拍出一掌。

  他估計一挫之勢,袁徵信寶劍不脫手,身子也會向前傾,足以左掌同時拍出,想把袁徵信震下窄道。

  哪知弄巧反拙,袁徵信的身軀穩如泰山,一動不動,而且兩人主意,不謀而同,袁徵信左手也同時拍出一掌。

  兩掌相碰,只聞一聲震天巨響,兩人的身子都晃了兩晃。

  駱東閔一看蛇藤軟鞭,不禁大吃一驚,原來軟鞭被寶劍削斷了一截。

  袁徵信眼看軟鞭被削斷,膽子突張,猛然一沉青鋒,迎面劈下,只嚇得駱東閔亡魂離體。就在這一剎那,驀聞一聲驚人心魄慘叫,在場的人心頭都不禁一凜,趕忙轉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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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二

  第三十四回 白骨陰陣

  奇門劍駱東閔正驚駭的當兒,又聞身後一聲慘嚎,真是驚上加驚,哪還知道舉鞭封架。

  只聞“嗆”的一聲,駱東閔的腦袋,被青鋒劍削去了半邊,立即墜下懸崖身死。

  袁征德站在他哥哥身後,睜著雙目,一瞬不瞬地盯住迎面的賊人,以防賊人突放暗器。

  他見俞小俠由山坡上,疾奔而來,身法快得令人眼花繚亂,並且輕飄飄的,沒有一點聲息。

  賊人都集中目力,注視副壇主和人交手,並未預防身後。

  站在最後那人,做夢也沒有想到,比前面和人交手的副莊主還要死在先。

  俞劍英和梅香把埋伏樹林中的匣弩手,擊殺光了之後,放眼一望,見袁徵信和賊人拚鬥的異常激烈。

  身形急躍而起,連人帶刀,猛向站在最後的一人撲去,一聲都未響,猛然一招,攔腰掃去。

  但見寒光斂處,那人已是攔腰兩截了。

  俞小俠一聲不響,突襲他人之事,倒是少有,他今天實在把賊人恨透了。

  賊人乘他躍過來時,暗放弩箭也還罷了,但他躍起時,又轉向池射來。

  他縱向樹梢之際,險些中了賊人的詭計,好在他身靈巧快,閃讓得法,才倖免於難。

  原來賊人在藏身的樹稍上,捆著一條奇毒無比的毒蛇,劍英腳尖剛著樹稍,捆在樹稍的毒蛇,蛇頭一揚,就向他的下顎咬來。

  劍英向後微仰,右手疾伸,抓住蛇頸,猛力一抖,把毒蛇的骨頭,節節抖落。

  好在俞小俠功力絕頂,未被毒蛇咬傷,但心中已氣憤至極,賊人既然不仁,我也無道義可講。

  俞小俠把站在最後的一個賊人劈為兩截之後,又向第二個攻擊。

  那人也不過剛剛轉過身來,就被俞小俠一刀劈下山坡。

  六個賊人,片刻之間,就有三個遭戮,哪還敢出手拒敵,身形一晃,不管躍下懸崖,是否有命,卻一齊跳下去。

  他們剛把賊人解決,梅香也從山坡上躍了下來,嬌笑一聲,道:“這些賊人,可惡極啦,非見一個殺一個不可。”

  說完,嬌軀一晃,箭一般向前面奔馳而去,三人從後放腿急追。

  不大工夫已奔馳了十幾里路。

  這一路疾奔下來,卻未見到賊人,也沒有什麼伏樁暗卡。梅香心中只覺得有點奇怪,懷疑袁氏兄弟所說,未免有些言過其實。

  突然,走到一個三岔道口,梅香倏然停住身形,轉頭向袁氏兄弟問道:“這裡有兩條路,我們應該走哪條才對啦?”

  袁徵信躍身向前,略一打量,道:“左邊那條山道,就是直奔百花嶺,再走十里左右,有一片盆地,經過盆地,翻越過一座山峰,就望見晉元山莊了。”

  梅香道:“你說的我弄不清楚,你走前面引路吧。”

  袁徵信點點頭,側身搶步上前,道:“隨我來吧!”

  這一程所經過的地方,都非常險要,但沒有遇到伏卡阻擊,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左右,前面卻是一塊約有四五十畝寬的盆地,樹木蔥翠茂密。

  袁徵信自以為認途老馬,毫不猶豫地就向盆地茂密的樹林中竄去。

  他過去跟百花嶺晉元山莊的人,經過這片盆地,好像走不了多久時間,就穿過盆地密林,到達對面山峰之下。

  進入密林他走在前面,穿來穿去,就是個能走出密林,心中不覺奇怪。

  走了一陣,立覺不對,俞劍英驚恐地問道:“袁兄,我們上當啦,你過去一個人穿越這片盆地密林過嗎?”

  袁徵信邊走邊答道:“我以前來百花嶺晉元山莊,每次都有人引導,但我還記得很清楚,看形勢沒有走錯方向。”

  俞劍英見他仍然執迷不悟,笑道:“袁兄,你還不相信上當嗎?我看你這樣瞎撞亂闖,不說穿不過這盆地密林,再走一陣,你非頭暈目眩不可。”

  袁徵信笑道:“我不相信這片密林會把我困住,走不出去。”

  走在最後的袁怔德突然大聲呼道:“大哥,不能再亂闖啦,我只覺天旋地轉了,再走就要倒下了。”

  這時,袁徵信也感到頭昏起來,只覺山搖地轉,突然站住身形,轉身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我……”

  話未說完,身子便向後仰去。

  梅香轉臉一望,見袁征德雖未仰翻地下,但眼睛發白,怔怔地站在那兒失神,向劍英問道:“哥哥,他們兄弟中了邪嗎?”

  劍英道:“好在他們兄弟功力比我們略遜一著,不然我們這時也和他們一樣啦。”

  梅香道:“別賣關子啦,究竟是什麼緣故,好好地會倒下去啊?”

  俞劍英道:“這是一個很厲害的五行松樹陣,不會陣式的,哪怕武功再深厚,只要誤入此陣,就休想竄出去。”

  梅香埋怨著說道:“哥哥,你既然知道是厲害的五行陣,怎麼早不說呢?現在怎麼辦?”

  劍英道:“首先進陣之時,我以為他是識途老馬,未曾注意,但走了很久,都沒有穿過盆地,心中起了疑惑,略一打量形勢,才知誤入五行松樹陣……”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妹妹,別心慌,心一亂那就更糟,我們坐下休息一會,拿出乾糧吃飽了再打主意。”說完,就地盤膝坐下。

  梅香心中雖然感到很著急,但急也沒用,看劍英好像成竹在胸,也只好聽他的了。

  當即坐在劍英的對面,把乾糧拿了出來,和劍英分吃。

  吃飽之後,梅香問道;“哥哥,吃飽啦,有什麼辦法出陣,快說罷,也好脫離陣勢趕路啊。”

  俞劍英道:“別急在一時,我們調息一陣,把疲勞恢復之後,再行闖陣吧,這陣內可能還有埋伏,闖陣時勢必有一場激烈的拚鬥。”

  梅香本來性情很是急躁,但事已至此,急也無用,只好聽他的閉目調息。

  但她經白發姑娘把她任、督兩脈穴打通之後,功力進境神速,略經調息,就恢復了疲勞,睜開星目一望,只見劍英仍然緊閉著雙目,她還以為劍英仍在運功呢,並沒有驚動他,轉眼向袁氏兄弟一望。

  但見他們也坐了起來,也在閉目調息,她唯恐驚動他們,輕輕地站起身子,想躍上樹梢一望。

  心念剛動,只聽劍英叫道:“妹妹,心躁不得,趕快坐下。”

  梅香心頭一震,暗道:“哥哥的武功真是到了爐火純青之境啊,我站起身子,未帶一點聲息,他竟然知道了。”

  劍英哪裡是在閉目調息,他是在思索如何闖陣,他沉思很久,也想不出闖陣的良策。

  他回憶在排雲嶺學藝時,進入恩師布設的五行竹陣,雖然回憶得一點起來,可是腦中模模糊糊,似懂非懂。

  這等奇奧之學,不是憑武功可以亂闖,也不是憑想像可以出陣,你若懂得個中道理,當然一看就清楚。

  但僅憑回憶,那是難得明了的,劍英只覺愈想愈糊塗,挖盡心思,也想不出闖陣方法。

  梅香見他調息之後,仍然不採取行動,不禁疑惑起來,問道:“哥哥,剛才你不是說調息一陣,就闖陣嗎?現在運功完結了,還要我坐下,是什麼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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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三

  劍英道:“妹妹,你不知道這陣勢的厲害,亂闖是不行的,萬一中了賊人之詭計,便會一失足成千古恨。”

  梅香道:“難道我們在這陣內,坐以待斃不成?”

  俞劍英道:“不是這麼說法,心靜神清,心慌意亂,我們只好安靜下來,仔細地想想。”

  梅香素來知道劍英膽量很大,這時卻非常慎重起來,當然是一件不簡單的事情,只好重新坐下,看哥哥能想出什麼好的方法。

  這時,袁氏兄弟,經過調息一陣後,已恢復神志的袁徵信,咦了一聲,道:“俞小俠,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俞劍英笑道:“袁兄,你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

  袁徵信道:“我經過這裡,來往不下一二十次,每次賊人引我走,都是很快就越過這片密林,我走的又是熟路,怎麼會被迷困住,倒是很奇怪啦。”

  俞劍英道:“一點也不奇怪,這是五行松樹陣,走的方向,一步也不能有錯,若走錯一步,任你武功雄渾,也別想闖出去。”

  袁徵信突然插嘴說道:“這五行陣,也只能困住一般普通武林人物,想要困住令兄妹,那倒不見得能困住。”

  俞劍英道:“這是奇奧之事,不能以武功深淺而論,不懂其中秘奧,就是負絕世武功,也難闖出陣去。”

  袁征德道:“俞小俠,恕我說句直率的話。你是聰明一世,懵懂一時,這陣內是使人不能辨明方向,但躍上樹梢,不但可以認清方向,而且可以施展踏葉飛行的絕頂輕功,踏葉前進。”

  俞劍英聽了點點頭,道:“袁兄,你這……”

  話聲未息,突聞身後傳來一聲嘿嘿的冷笑,身後笑聲未落,四方八面都響應起來。

  梅香嬌喝一聲,就要躍身追去,劍英趕忙伸臂按住她的香肩,道:“妹妹,不要中賊人的詭計。”

  身後的笑聲突然停止,道:“哪怕你們有驚天動地的武功,也休想活命,老實告訴你們吧,這百花嶺不是你們隨便可以闖的,你們最多也只能活兩個時辰。”

  這話聲愈聽愈細,最後兩句,只隱約可聞,知賊人已經去遠了。

  俞小俠驀伸右臂,一帶袁徵信,猛的提一口真氣,身子凌空拔起,直向樹梢衝去。

  梅香見哥哥帶袁徵信向樹稍竄去,轉臉一望袁征德道:“你能縱上樹稍嗎?”

  袁征德搖搖頭,羞紅泛臉,道:“我的輕功很差,躍不上去。”

  梅香這時也不再猶豫,疾伸玉掌,抓住袁征德的手臂,氣納丹田,身形一矮,帶著袁征德好似鶴鳥衝天飛起一般,向樹梢疾射上去。

  他們縱上樹稍,只見周圍火光衝天,不禁嚇得險些跌下樹來,俞劍英恨恨地罵道:“好狠毒的賊崽子啊。”

  梅香急急說道:“哥哥,周圍的火勢很大,看情形是竄不出去啦,我們還是躍下樹去吧。”

  袁氏兄弟見此情勢,只嚇得面色鐵青,半晌,袁徵信才說道:“你們兩人,輕功絕頂,逃出火攻,那還有望,但我們兄弟則難逃此厄運了。”

  俞劍英道:“你們不要難過,我們一定想辦法,要死大家死在一塊,要活大家活在一起,衝出火勢逃生,就是不攜帶兩位,那衝天的火勢也不一定有把握飛越過去。”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妹妹,你說躍下樹去,有什麼計策能逃生?”

  梅香道:“將計就計吧,我看火勢一時半刻,還燒不到我們停身之處,我們躍下樹去,把周圍的樹木伐倒一些,留個空隙,我們再挖個深坑,躲在深坑中,等這片樹林,燒光之後再出來,賊人深信我們被火燒死無疑,在防備上一定會鬆懈下來,我們不是可直入晉元山莊嗎?”

  劍英點點頭,道:“在急切之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有一試,或許能逃厄運。”說完,立即向樹下躍去。

  他們躍下樹稍後,立即動手砍伐樹木,這雖然是一個很冒險的辦法,但只有這一途,還有一線生還的希望,

  俞劍英也不用刀,運起神力,施展義父傳授他劈空掌力,猛的劈向面前那水桶粗細松樹,一掌一株,片刻之間,就被他擊倒好幾株。

  梅香揮動驚虹寶劍,也是一劍一株的,眨眼之間也被她砍倒不少。

  袁徵信手中的三尺青鋒劍,也是無上的利刃,他動作和武功,雖不及他們義兄妹的快捷,但也劍起樹倒。

  袁征德既無寶劍,也沒有用掌力擊倒松樹的能力,但他也不閒著,把他們劈倒的樹木,向一邊慢慢移去。

  三人劈倒不少的樹木,放眼一望,空隙已經很大了,劍英說道:“夠大啦,而且這盆地的空氣,是由四周高峰吹來,火勢雖然兇猛,也不甚要緊。”

  劍英雖然口中在說話,但沒有停手,他把擊倒的樹木,雙手舉起來,就向側邊拋去。

  梅香雖不能把樹舉起拋出,但她拖來卻能飛跑。袁氏兄弟,兩人合力拖一株,雖不能和梅香一樣快捷,倒也不慢。

  這片密林雖然很大,可是在盆地之中,又是從四周邊緣燒起,沒風力相助,松樹雖是易燃的木材,燒起來並不快速。

  不過半個時辰左右,已把劈倒的樹木,都堆在四周接近未伐倒的樹邊去了。

  這個空隙大約有三四畝大小,他們把樹木移走之後,選擇空隙當中之處,劍英運起神力,猛然擊了兩掌,泥土被他的掌力,震了一個六七尺深,三四尺寬大坑,剛好容兩人藏身。

  俞劍英用掌力把坑擊成之後,一看火勢已快燒近身,袁氏兄弟一個用虎叉,一個用劍,拚命的挖掘泥土。

  只見他兄弟全身都被汗濕透,衣服可以扭出來汗水,他搶前一步,道:“袁兄,你們站開吧,讓我幫你們一個忙。”

  說完,兩手交叉往地下猛力一擊,又是一個可容兩人的深坑。

  袁氏兄弟挖了很久,費不少氣力,仍然沒有把坑掘成,火勢又燒到眼前,連急帶用力,和四周的熱度熏來,汗珠只是直冒。

  眼看劍英輕輕鬆鬆的兩掌,就擊成一個深坑,用驚奇的眼光,望了他一眼,不約而同,道:“俞小俠,你這等雄渾的功力,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說完,立即縱下坑中。

  俞劍英也覺火勢烤得全身發熱,趕忙向坑中跳去,跳下坑中,熱度大減,不禁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妹妹,你這辦法想得真妙。”

  梅香嬌笑一聲,道:“我的辦法雖然想得不錯,可是沒有你這個大力神,也是不會成功啦。”

  俞劍英笑道:“妹妹,你怎麼替我取綽號啦。”

  梅香格格嬌笑,笑聲如銀玲,道:“大力神當之無愧。”

  劍英道:“妹妹,別亂說好不好,加個綽號最難聽了。”

  悔香又是一陣嬌笑,道:“大力神總比我俏丫頭好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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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四

  這時,火勢已燃燒到他們劈倒堆積的樹枝上了,火勢更是兇猛無比。

  突然一陣濃菸捲來,把兩人熏的嗆咳一聲,梅香感到有點不好過,悶得心中難受極了,問道:“哥哥,你有感覺沒有?”

  劍英點點頭,道:“只覺悶熱難受,妹妹你看這坑邊的泥土,都是熱的啊。”

  梅香道:“我爬過去看看袁氏兄弟,怎麼樣了,是不是還能夠抗受得了。”

  說完,躍上深坑,匍匐過去,但見他們兄弟被煙燻的眼淚直冒,狀甚痛苦,梅香問道:“你們感覺難受嗎?”

  袁徵信突聞梅香伏在坑邊探問,猛然抬頭說道:“謝謝女俠的關懷,只覺隱身在蒸籠裡似的,悶得心煩意亂。”

  他們停身之處,雖有兩三畝大的空隙,沒有樹木能燃接,可是四周的火勢太過猛烈,尤其他們劈倒的樹木,堆積如山,而且松樹,含有一種松脂,特別易燃,青煙異常大。

  這時,各人的臉上和身上,都被熏得像從窯中爬出來似的,變成黑人了。

  他們的處境,非常危險,若火勢再繼續燃燒半個時辰,他們四個人,都要被強烈的熱度悶死。

  江南春末的天氣,正是雨季,天氣變化無常,就在四人快要被悶熱蒸斃之際,突聞一陣震天價響的雷聲。

  片刻之間,大雨驟降,四人只覺心中一爽,袁氏兄弟高聲一齊呼道:“兩位小俠洪福齊天,不但人助,而且蒙蒼天庇佑,呂晉元呀!呂晉元,你作惡多端,天也不容啊。”

  這一陣豪雨下了約有半個時辰,不但把大火淋滅,而且盆地也成了澤國。

  雨初降時,冒出的蒸氣,更逼得人難受。但這不過是片刻的,一會兒就消失了。

  他們四人都被淋得落湯雞似的,身上的煙黑,也被沖洗得乾乾淨淨。

  這時盆地雖然積水很深,卻好似被燒熱的洗澡水一般。

  風停雨止後,已是黃昏時候了,劍英和梅香被陷五行松樹陣時,兩人吃過乾糧,倒不覺得飢餓,袁氏兄弟死裡逃生,精神一振,只覺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起來了。

  他們兄弟身上也攜帶了燒好獵味,他們每次入山狩獵,時間沒有定規,經常出來就是三五日不回家。

  袁氏兄弟拿出燒好的獵味分給劍英和梅香吃了,袁徵信說道:“我胡闖亂撞的,險些把兩位的性命,都葬送在火海之中了,我雖然路熟,但也不敢作嚮導啦。”

  俞劍英道:“袁兄,不要這麼說,你不是有意害我們,是我們不識五行松樹陣之原故,哪能怪袁兄呢?”

  袁徵信感慨地嘆息一聲,道:“兩位不但武功絕世,而且心地光明磊落,敬佩,敬佩。”

  俞劍英道:“袁兄,別客氣啦!仍然請你領先引路吧。”

  袁徵信望了劍英一眼,苦笑一聲,道:“俞小俠,不要說我領先引路,就是要我割下頸上的頭,我也遵命,但是誤入了賊人的陷阱,兩位雖然能原諒我,可是我心中很覺愧疚不安啦。”

  梅香見他只嘗受這一點危險,就畏縮起來,笑道:“我走前面,你在我的身後指引路途前進如何?”

  袁徵信趕忙點頭,道:“好極啦。”

  百花嶺晉元山莊,羅致不少綠林高手,他們逃出了火海,可能是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但七魔投奔晉元山莊後,以防武林中俠義道人物追來,加強戒備,乃是必然的事。

  他們剛越上峰頂,放眼一望,那邊山坡中,沒有一草一木,只見一堆又一堆的骷髏,每一堆都有七八尺高,橫直剛好一具骷髏寬,交橫堆架起來。

  有多少堆,在急切之間,也難數的清楚,梅香略一打量,暗道:“哪來這麼多骷髏啊?”

  看了那些白骨磷磷後,尤其在夜暮低垂之際,任你膽量再大,也不禁心裡打鼓,全身冒冷汗。

  俞劍英也是心頭一震,暗道:“賊人擺的又不知是什麼陣式啊,不談陣式的奇奧,就憑這白骨磷磷的陰森恐怖,就令人心驚膽寒了。”

  仔細一看,只見骷髏堆中,人群晃動,夜暮之中,好似鬼影幢幢。

  他們一時之間,不敢躁進,站在峰頂靜觀變化。

  驀然,由骷髏堆後,閃出兩個殭屍似的怪物,陰森森地一陣冷笑。

  這笑聲好像鬼哭神號,悲慘、淒厲,使人毛髮皆豎,尤其那兩個殭屍怪物,又是從白骨磷磷的骷髏堆閃身出來,更教人心驚膽顫。

  好在劍英和梅香都身懷絕頂武功,這些恐怖卻嚇不住兩人,他們兄妹所畏懼的是白骨陣勢,急切之間,沒有辨清陣勢,故不敢貿然闖陣。

  只見左首那個披頭散髮,白鬚飄胸,兩眼深陷,一張臉白得像紙,穿的又是白色長褂,更襯得他面色難看極了。

  但聞他冷冷地喝道:“好大膽的毛頭小子,竟敢夜闖百花嶺,識相的乖乖自己互相縛起來,還可以給你們留個全屍,不然!嘿嘿!要將你們亂刀分屍。”

  他這話尖酸刻薄,梅香和劍英哪還忍得了,雙雙躍起身子,疾向白骨陣內衝去。

  勢子剛起,突聞一聲嬌笑,道:“英弟弟,這是河書白骨陣,不可亂闖。”

  話聲甫落,從空落下兩條黑影,正是紫雲和玉玲。

  梅香一看是兩位姑娘,趕忙躍身過去,襝衽一禮,張開一雙玉手,一手握一個,滿臉熱淚地說道:“姑娘,梅香該死,不但擾散你們的佳期,還勞你們趕來援手,我愧死啦,你們的大恩大德,俏丫頭沒齒難忘。”

  紫雲心中本來一股怒氣,仍然未熄,但見梅香滿臉熱淚,又如此委婉,就是再大的氣,也就消了。

  她搖搖頭,很同情地說道:“梅香,別這樣說,為父母報仇,乃是人子之道,我們喜期遲早都不甚要緊,何況我們年紀還輕呢。”

  劍英見梅香這番做作,不但把素來工於心計的姊姊,擺佈得無話可說,還博起她的同情,暗罵一聲,道:“好精明的鬼丫頭。”

  玉玲從身上掏出一塊絹帕,替梅香拭去眼淚,道:“梅香,雲姊姊是很開明的人,她不會怪你的,你所受委屈,比我們延誤佳期,何止干百倍,快止住悲哀,破陣要緊。”

  劍英搶前一步,兩肩微微一聳,笑道:“兩位姊姊,來得真快啊,義父他們來了沒有?”

  紫雲心頭一驚,反問道:“喲!義父他們怎麼還沒有來,這倒奇怪啦,難道路上遇到了事嗎?”

  梅香道:“姊姊,你們是看見我們的暗記,隨後追來的嗎?”

  玉玲道:“我們在桃源客棧,見到你的寶駒,向店小二一探問,才知道你們比我們早一天離開客棧,就連夜趕來了,沿途又見到你們留下的暗記,和一路被殺死的賊人屍首,所以知道你們深入百花嶺了。”

  他們只顧站在這峰頂敘舊,連望都不望河書白骨陣一眼,右邊那個殭屍鬼,冷笑一聲,道:“你們要敘舊,乾脆到了陰間道上再慢慢說吧。”

  紫雲嬌叱一聲,道:“這等河書白骨陣,又有什麼稀奇,以白骨佈陣,不過增加一些陰森恐怖之氣,但嚇不了人。”

  右首那個殭屍似的怪物,冷笑一聲,道:“你這等的弱女子,一口氣可以把你吹上半天雲中,還敢說大話。”

  紫雲嬌軀一晃,當先向白骨陣內衝去,但她並不向兩人停身之處衝進,卻走左側,直衝陣內。

  那兩個殭屍模樣的怪物,所站的位置,乃是死門,他們兩人站那裡,卻是誘人上當的。

  哪知紫雲對河書白骨陣瞭如指掌,哪肯上他們的當,兩個殭屍怪物,見她真能認得陣勢,心頭一震,即忙鬼號一聲,傳警陣內拒敵。

  他們一聲鬼號,聲音未落,陣內立即響應起來。剎那之間,白骨陣內外,鬼號之聲,彼起彼落,不絕於耳,淒慘、恐怖至極。

  這兩個殭屍怪物,正是杏壇的正副壇主,右邊那個叫活殭屍成漢城,左邊那人叫水底殭屍花朝景,兩個都練有一種極歹毒的冷汗掌力。

  這種冷汗掌,特別怪異,發掌之先,渾身毛髮真豎,全身都是雞皮疙瘩,對手見了這等情景,也不禁心中一寒。

  但這一寒,正好減去自己的功力,他們則趨勢發掌,掌勢出手,只見滿天飄雨的汗珠,隨掌勢灑出,不要說是體內逼出的冷汗,擊出的力道,卻是奇猛絕倫,若被汗珠擊中穴道,非當場受傷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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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五

  紫雲他們剛衝過一道伏擊,活殭屍和水底殭屍,恰好繞身過來阻擊。

  兩個殭屍未動手之先,仍然是老規矩,先來一個冷顫,但被袁征德一眼看到,突然憶起百花嶺晉元山莊,有這麼樣兩個怪物。

  驀然,大喝一聲,道:“女俠!留心兩個殭屍的冷汗掌力。”

  俞小俠和梅香聽他一喝叫,雙雙搶在紫雲的前面,同時運起降龍伏虎掌力,劍英猛擊活殭屍,梅香突擊水底殭屍花朝景。

  兩人掌勢尚未發動,只見激猛掌風撞到,眼看封架已自不及,活殭屍速向左閃讓,花朝宗則向右趨避。

  劍英和梅香雙雙躍身追擊,只聽紫雲叫道:“這河書白骨陣內,含宇宙變化之數,不可躁進。”

  劍英大喝一聲,道:“我就不相信這幾堆白骨,能把我們困住。”說完,雙掌猛然向眼前的一堆白骨推去。

  只聽一陣嘩啦!嘩啦!之聲,那堆白骨被他這疾猛掌力,震得粉碎。

  梅香見英哥哥一掌震碎一堆白骨,也依樣畫葫蘆,推出一掌把眼前的一堆白骨震碎。

  兩人見賊人仗白骨堆欺人,心中都非常氣憤,但他們把兩堆白骨震碎之後,陣內形勢大變,而威勢仍然未減。

  這樣一來,卻把紫雲急壞了,剛才陣勢完整,還能辨別方向,認清應走之方位。

  但經過這片刻的停頓,他們兩人又把陣勢推倒,急切之間,也把頭腦急昏,不知應該走哪個方向才對。

  劍英把白骨堆震碎之後,微微一笑,道:“雲姊姊,我們向前衝吧。”

  紫雲薄嗔道:“你們冒冒失失的,把這陣勢推毀,我急切之間,也難認清方位了啊。”

  劍英大笑一聲,道:“我們索性把它震平,看還能生出什麼奇奧變化來。”

  說完,運起掌力,一路推擊過去,片刻之間,就枝他搗平十六七堆。

  梅香也是氣不過,尤其她心中急要衝到晉元山莊,把所有的賊人殺光,才能消滿腹氣憤,她一口氣,也震平十七八堆。

  二女和袁氏兄弟,見她們兩人,胡亂的亂搗,也運起掌力,向白骨堆推去。

  但埋伏陣內的賊人,也不是弱手,他們見劍英和梅香,掌力雄渾,卻不敢現身阻擊,只一味的向後退去。

  二女和袁氏兄弟,所擊出的掌力,卻遜色得多了,賊人哪有看不出之理。

  袁氏兄弟尚未擊毀兩堆白骨,就被埋伏陣內賊人現身出來阻擊了。

  他們兄弟哪是眾賊的敵手,只交手幾招,就被逼的連連後退,向劍英身後靠去。

  劍英正在揮掌震毀白骨堆,驀覺兵刀交鳴之聲傳來,轉眼一望,只見袁氏兄弟漸漸靠來,而且險象環生。

  他右腕一抬,拔下背後的大刀,猛喝一聲,立即躍身搶攻過去。

  一出手不是太極劍法,只見刀光閃閃,隱聞風雷,賊人哪曾見過這等凌厲的刀法,只三招兩式,就把賊人逼退,袁氏兄弟也趁機反擊,局勢立即大變。

  二女也正好遇上活殭屍和水底殭屍兩人,二人展開兩儀劍法,把兩人圈入劍光之中,想破圍逃走,也覺不易。

  梅香轉眼一望,只見二女施展的劍法很是怪異,睜著一對星目,注視二女施展的劍法,一瞬不瞬。

  她不知不覺也拔下背上的驚虹寶劍,跟著紫雲劍法,一路施展下去。

  埋伏在白骨陣中的賊人,見梅香一個人,自顧自揮動劍勢,只覺施展出來的招勢,奇奧無比,耀目的劍光,翻來覆去。

  那些賊人見她一對星目,只注視二女,卻不看自己手中的劍刺向哪裡,還以為她著了魔,有機可乘,立即揮動手中兵刃,疾向梅香身後偷襲。

  這時,紫雲正好翻身施展一招絕著“飛絮落英”,梅香也跟著翻身猛刺。

  真是太巧不過,她這一翻身,不但讓開了身後的賊人偷襲,而且把偷襲的喊人,一劍劈成兩截。

  俏丫頭根本就沒有覺得,那賊人也真死得不明不白,只叫出短短的一聲慘嚎,便濺血當場了。

  梅香定神一望,不禁大吃一驚,突然鎮定心神,嬌笑一聲,道:“雲姊姊,你施展的劍法,威勢好猛啊。”

  紫雲不但和玉玲聯手施展兩儀劍法,還放眼四顧,只見梅香施展的,正和自己施展的招式一模一樣,暗道:“怪不得這俏丫頭,功力進境神速,原來她過目不忘啦。”

  紫雲哪知道劍英把太極、兩儀、三才劍訣,完全教梅香念了,這一對照,便能應用而生。是以,看來一模一樣,而且非常熟練。

  紫雲眼看一連施展了二十三招,都沒有把活殭屍置於死地,芳心不禁焦急起來,猛然一咬銀牙,施展最後一招絕招,把活殭屍活生生地攔腰斬截。

  她這一得手,王玲也施展“金絲纏腕”,把水底殭屍右臂齊肩削落,立即倒臥血淚之中。

  群賊眼看正副壇主,都傷亡在兩個姑娘的劍下,哪還有鬥志,立即作鳥獸敵,紛紛拔腿逃亡。

  袁征德大喝聲,道:“這些賊崽子,太可惡啦,一個也不能讓他們逃走。”

  二女和劍英聽他這一提醒,立即躍身追擊。

  梅香劍劈從背偷襲的賊人後,正在沉思這套奇奧的兩儀劍法,突聞袁征德一叫,即時又泛起父母的血海深仇,嬌軀一晃,猛然拔身追去。

  她正好把賊人來作試驗這套精奇的劍術,只見她手起劍落,片刻之間,就被她殺了十幾個。

  賊人鬥志消失之後,連抵抗反擊的勇氣都沒有,個個抱頭鼠竄,哪能逃出他們的手下。

  這時,劍英卻遇到了一個作困獸之鬥的賊人,那賊人手中的一支劍,招式也很奇奧,而且他是以死來相拚,也不可輕視。

  俗話說,“一人捨死,萬夫莫敵。”他存了一死相拚的決心,急切之間,劍英也把他無可奈何。

  劍英剛才看到梅香,跟著雲姊姊學兩儀法,突然靈機一動,暗道:“俏丫頭,我索性成全你吧,我把這個賊人作對手,把太極劍演完給你看看。”

  主意剛定,梅香正好趕了過來,劍英猛然大喝一聲,立時劍法驟變,這太極三十六招劍法施展開來,只覺寒光飛繞,劍影縱橫,丈餘內儘是逼人的寒風。俞小俠只施展了五六招,那個困獸之鬥的賊人,只覺封架無功,還手無力了。本來他隨便施展一招,就可把賊人擊殺當場。

  他並沒有下殺手,從從容容的把太極三十六招演習下去,到了三十五招的時候,梅香格格嬌笑一聲,道:“喲,賊崽子要倒下去啦。”

  話聲剛絕,只聞一聲悶哼,賊人的腦袋,被劍英一刀切開兩邊,就似破豬頭一般,當時腦汁飛濺,倒地身亡。

  他們六人破了河書白骨陣之後,又立即繼續前進。愈走防守愈嚴密,真是三步一卡,五步一樁。

  劍英仰臉一望天色,已是戊末亥初光景了。轉臉向袁氏兄弟說道:“袁兄,此地離晉元山莊,還有多少路啊?賊人防守這樣嚴密,我們潛入晉元山莊的計畫,今夜恐怕難以達成了。”

  袁征德道:“路是不遠了,若能避過伏樁暗卡的阻擊,展開夜行輕身術,大約一個時辰,就可到達晉元山莊。”

  紫雲道:“既然距離晉元山莊不遠,我們就硬闖吧。天明之時,一定能達晉元山莊。”

  劍英道:“雲姊姊,你不知道這百花嶺晉元山莊,不但羅致了武林所有高手,而且陷阱重重,我們硬闖,賊人固然阻擋不住,但我們到了晉元山莊,贓人就不憑人多勢從,群打群毆,用車輪戰法,也會活活地把我們累死。”

  紫雲一場秀眉,道:“百花嶺所布下的陷阱,我一路來已經注意察看過,確實很是奇怪,其中定有奇人主持佈置,可是桑師叔他們沒有到,不然,我們不論硬闖,踏陷阱前進,還不至於膽懼。”

  劍英道:“主持佈置機關陷阱的人,就是呂晉元的愛妾,我們想暗入晉元山莊,先把他的愛妾擒住,把機關破壞,即可減少機關陷阱的威脅。”

  紫雲道:“潛入晉元山莊,能找到呂晉元的愛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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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六

  劍英點點頭,當即把袁征德先前所說的向紫雲陳述一遍。

  紫雲聽了點點頭,道:“要想潛入晉元山莊,則必須繞暗徑潛入,據我所見他們佈置的機關陷阱,都不及恩師佈置的陣勢奇奧,我還能破得了。”

  梅香聽了緊皺的雙眉,突然舒展,向紫雲福了一福,笑道:“姑娘,你能領我們開路嗎?”

  紫雲點點頭,道:“這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但是……”

  她說至此,下面的話,卻難再說出口,一對星目停注在袁氏兄弟身上。

  紫雲的心思,素來就是很縝密,他怕袁氏兄弟不可靠,心中對他們兄弟還存著很大的疑問。

  袁氏兄弟也是老江湖,哪還看不出紫雲的心意,袁征德立即拱手,說道:“姑娘請放心吧,我們兄弟絕無異心,對天可表。”

  紫雲道:“進入晉元山莊後,你們兄弟有把握能找到呂晉元的愛妾嗎?”

  袁征德點點頭,道:“呂晉元的愛妾,經常在一間特別室中,研究奇門之學,她罹此怪疾,也是她用腦過度之故。”

  紫雲道:“貴昆仲既然有信心能找到呂賊的愛妾,倒可試試。”

  話聲甫落,突然響起一陣緊急的竹哨聲,此起彼落,互相呼應,霎那之間,滿山遍野,都是竹哨聲。

  聲音緊急淒厲,好似大敵臨境的信號,紫雲突然一正面容,道:“聽他們這種竹哨聲,來百花嶺的人,可能不少,難道桑師叔他們也從別的道路,深入晉元山莊了嗎?”

  劍英道:“我們昨天聽到消息,駝龍島的七魔,已遭到晉元山莊,一葉道人他們那批高手,可能已經隨後追到了。”

  紫雲道:“這樣看來,倒是不會錯,不然,絕不會發出這等緊急信號,我們正好乘他們混亂之際,潛入晉元山莊。”

  陳紫雲學藝排雲嶺時,跟靈虛上人學過九宮八卦之學,她懂得各種陣勢和奇門異數,卻不怕百花嶺晉元山莊的機關陷阱。

  他們一行六人,由紫雲當先,向後疾退一二十丈,避過賊人視線,再從密徑直奔晉元山莊,暫時按下不提。

  再說,八臂神乞和燕趙雙殘等人,所走的路線,卻是從九宮山到湖北石首,轉湖南石門,直奔武陵山百花嶺。

  他們一路下來,都沒有聽到梅香的消息,雖知道她在路上,絕不會出什麼岔子,但心中卻很關心,暗中也在打聽,快走近湖南,仍然是杳如黃鶴。

  一日,他們到達石首,住在呂隆客棧,幾個老怪傑,正喝得興高采烈之際,突見店夥計手持信柬,匆匆走了進來,向桑逸塵躬身一揖,道:“敝號左上房有位客人,叫小的送這信給你老人家看。”

  說完,雙手把信呈給八臂神乞,退後兩步,垂手站立一側,聽取他的回信。

  桑逸塵接過信封,但見信沒有封口,墨跡也沒有完全干,抽出信箋一看,只見上面大意寫道:“逸塵足下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在下遠居邊荒,久欲前來中原,拜訪名震當今武林中之三大怪傑。但機緣難逢,此時先後接南海駝龍島主從呂晉元莊主邀柬,本應來春再定行止,因私務早了,故此提前趕來,藉機暢遊中原名勝大川。天假我便,在此與閣下不期而遇,今夜子時,在東郊外之黃土坡,向閣下叨教幾手絕技,以了平生之願,幸勿推卻是幸。東方兆雄頓首。”

  桑逸塵長眉一揚,仰臉大笑,這笑聲含著極端憤慨,笑罷之後,把指頭桃破,用鮮血在信封背後,寫下“依約捨命奉陪”六個字,把信封交還給店小二,道:“夥計,你把這信封拿回去,交還那人,再來算酒資,子時後我們還有別的約會,要提前走路。”

  跛子燕有義見他氣怒至極,笑道:“老叫化,什麼了不起之事值得你這等冒火,用鮮血來作復。”

  桑逸塵氣憤地把信箋交給跛子,怒道:“你看這傢伙好大的口氣,簡直是目中無人,今夜不是他死,就是老叫化亡,不然,這口氣絕難消掉。”

  駝子笑道:“老叫化,別沉不住氣,小心上人家的當。你放心,死神絕不會叫你暴屍,我們在坐的人,身上收集起來,大概還可夠你買棺材之錢。”

  神醫公子明笑道:“趙兄,別開玩笑了,聽燕兄唸唸看,誰有這個膽量敢下書向桑兄挑戰。”

  桑逸塵道:“老叫化一輩子也沒有上過人家的當,你別故示大方,我死了你們也休想活著走開。”

  駝子道:“人家先把你的心理攻破,讓你好好氣上一陣,然後再集中全力和你拼,這不是上當是什麼呢?”

  跛子聽他把話說完,接著把信一字一句的唸下去,群雄聽了,不約而同地,罵道:“東方魔君敢口出大言,大概他是活膩了。”

  西北魔君東方兆雄,何以會這時在此地出現,他信內已經說了,私事早完,提前趕來。

  但他實在的原因,還是應呂晉元之邀,提前趕來,商討奪取武林盟主的秘議。

  他在西北獨霸一方,養成自驕自大之脾氣,又自恃武功絕世,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中,是以竟敢口出大言,下書挑戰。

  他們來的有西藏拉薩鐵缽禪師,丁山白眉老怪等人。

  桑逸塵等人調息一陣,眼看亥時已過,立即動身向東郊黃土坡奔去。

  放眼一望,這地方雖叫黃土坡,可是平坦至極,地下儘是黃土,不但沒有樹木,連亂草都沒有一根。

  遠遠望到黃土坡幾堆亂墳前,站著十幾條黑影,八臂神乞當先向那些人立身之處,疾馳而去。

  桑逸塵離亂墳前十幾丈遠,就聞到一陣大笑,笑聲震破夜空,聽這笑聲就知發笑之人,內功充沛。

  他不肯示弱,立即大笑一聲,他這笑聲直衝雲霄,可達數里之外,比那人的笑聲,更要宏亮。

  笑聲一落,人也落在那些人面前,八臂神乞拱手笑道:“勞各位久候了,哪位是東方兆雄,請上前來,老叫化也好領教。”

  他說這話的意思,就是什麼客氣都不要來,見面就動手。

  話聲甫落,只見人群中,緩緩走出來一個長髯老者,身體甚是魁梧。

  這人滿臉傲氣,臉上露出冷冷的微笑,抬步著足有聲,足跡經過之處,地下黃土陷入二丈多深,兩道冷電般的眼神,狠狠盯著八臂神乞。

  桑逸塵是何等人物,一見那人的來勢,立即暗中提聚真氣,運起童子混元氣功加以戒備。

  東方兆雄走近八臂神乞六尺之處,突然停步,冷笑一聲,道:“你就是當今武林中,三怪傑之一的老叫化嗎?”

  桑逸塵仰臉大笑一聲,道:“你是什麼東西,老叫化是你叫的嗎?”

  東方兆雄冷冷地道:“老叫化不是人叫的,難道是鬼叫的嗎?”

  桑逸塵劍眉一揚,大喝一聲,道:“少廢話,怎麼樣比試,你說吧,老叫化沒有閒工夫和你磨牙。”

  東方兆雄道:“邀你來到這裡,當然是要較量,人家懼怕你們三怪傑,我東方兆雄倒是不怕。”

  桑逸塵冷笑一聲,道:“算你有種,就請賜招吧。”

  東方兆雄大喝一聲,猛然舉手一掌,疾劈過來。一股猛烈絕倫的勁力,劃起呼嘯之聲,直向八臂神乞撞到。

  桑逸塵冷哼一聲,右掌一揚,硬接一掌。

  兩股激猛的掌力互撞一起,捲起一陣狂風,激起地下黃土蔽空。

  這一掌接實之後,立即判出了功力的強弱,八臂神乞仍然氣定神閒地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東主兆雄雖然沉樁站穩,未被當堂震退,雙腿卻晃下兩晃。

  這一下,卻激起了他的怒火,冷冷說道:“老叫化大名,果不虛傳,你再接我一掌吧。”

  桑逸塵道:“別來這些廢話,儘管施展,接你百招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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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9 12:04:36 |只看該作者
二九七

  東方兆雄試了一掌,仍然不服氣,雙掌一揚,一抬一翻,疾逮攻出兩掌。

  桑逸塵冷笑一聲,兩掌一翻,輕輕鬆鬆地把他猛烈的兩掌接下,大喝一聲,道:“獨霸西北的魔君,掌力不過爾爾,我接過了你三招了,你也接我兩掌試試。”

  驀地,身形一晃,一招“推山運掌”,雙手平胸推出,一股強勁無倫的勁道,猛向東方兆雄撞去。

  西北魔君吐氣出聲,揮掌一接,兩股猛烈掌力互撞,只聞“砰”然一聲,兩丈之內,盡都激盪起逼人的勁風。

  東方兆雄接下這一掌之後,臉上已變了色,人也被當場震退了兩步。

  桑逸塵看他挑戰的信後,就大發火了,先前沒有採取攻擊,是看他的口氣狂妄,以為他真有一套實學,讓他先攻三招,看看他究竟有什麼驚人的絕技,敢如此目中無人。

  三掌接下之後,也不過平平,這才出手反擊,只一掌就把他震退兩步,哪還容他有措手的機會,大喝一聲,道:“不錯,再接我兩掌吧。”

  掌隨聲起,右掌一揚,當胸劈去。

  這一掌是他童子混元氣功所聚的劈空掌風,力道更是奇猛絕淪,西北魔君若再揚掌硬接,不死也得重傷。

  東方兆雄不愧是魔君,又奸又巧,眼看剛猛的掌風擊到,立時躍身避開,劈空掌勁,中途投有受阻,直向後面撞去,餘勁險些把鐵缽禪師撞傷。

  鐵缽禪師見東方兆雄,連攻三掌,都未得勝,早就想躍身接戰,這一來正好有所藉口,猛的捧起鐵缽,就向桑逸塵擊來。

  神醫公子明早就對他注了意,眼看他出手攻擊,身形一晃,躍身向前,把全身真氣,貫運右手劍尖疾向鐵缽點去。

  鐵缽禪師高喧一聲佛號,道:“施主,你想早登極樂,就讓老衲先超度你吧。”

  公子明冷哼一聲,道:“你也配稱佛門之人,竟想群打群毆,看是我屍解你,還是你超度我,在武功下見真章吧。”

  他們兩人接著展開生死的決鬥,鐵缽禪師的鐵缽,是用鐵環繫上,一收一放,鐵環叮噹作響,份量相當沉重,威勢也足驚人。

  公子明乃是成名江湖的大俠,手中的一柄劍,招式神出鬼沒,變化奇奧無比,兩人動起手來,半斤八兩,誰也不佔便宜。

  桑逸塵外家功力已登峰造極,力道純走剛猛路子,最適宜硬打硬接。

  東方兆雄硬接丁兩掌之後,心中只覺血翻氣湧,哪還敢硬接,只一味的閃讓。

  桑逸塵見他避招游鬥,不敢硬接池的掌勢,大笑一聲,道:“老叫化還以為你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功夫,竟敢如此賣狂,原來是紙老虎啊。”

  東方兆雄知道了厲害,哪還敢逞強,也不理他的諷刺,閃來讓去,突然閃到桑逸塵身側,運起全身功力,猛向老叫化斜肩劈下。

  桑逸塵旋身一招“橫打金鐘”,橫擊過去,兩人立時展開了搶佔先機的快攻。

  剎那間,雙掌翻飛,掌影如山,二十招之後,已難分敵我,只見兩個人影,盤旋飛舞。

  燕趙雙殘看他們打的異常激烈,不禁有些技癢難熬,駝子身形一晃,躍到蛇嶺二毒老大白蠍子周翔高身前,大喝一聲,道:“白蠍子,你是為何而來?”

  白蠍子正看得入神,突聽他這一問,猛然一驚,怒道:“取你們的命而來。”

  駝子道:“誰取誰的命都不管,大家趕早,別讓他們趕在我們的前頭。”

  老二黑蠍子周登高大喝一聲道:“駝子,別賣狂,看誰要誰的命。”

  說完,揚掌猛劈過來,看他面貌不揚,劈出的掌力倒是有幾成火候。

  老大白蠍子見弟弟出招攻擊,立即拔下背上純鋼劍,合力夾攻駝子。

  跛子燕有義冷笑一聲道:“你們兄弟有不單打獨鬥的規矩,我們弟兄也是死不分離,正好碰對兒。”立即出手接下白蠍子,四個兩對又展開了生死之拼。

  丁山白眉老怪卓啟迪,放眼一掃全場,但見自己的一方,四個人出手,都落下風,未動手的人數雖比對方多三人,但是對方閒下來的也還有兩人,看情勢就是自己這幾人,一齊動手,也難佔得上風。

  心念一轉,便想藉機溜走,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往後退,退出戰圈約兩丈多遠時,突然轉身,展開夜行術,立即向西南方疾馳而去。

  蕭岐山和童維南兩人,都聚精會神注視著八臂神乞的每一招每一式,卻沒有注意白眉老怪的行動,待發覺他逃走時,想追趕已自不及,只好置之不理,仍然站住觀戰。

  這時,八臂神乞和西北魔君已拼下一百多招,桑逸塵以七十二招降龍伏虎掌法,迴環施展,不但招術精奇,勁力更是威猛絕倫,只逼得西北魔君,節節後退。

  神醫公子明和鐵缽禪師,也戰得有聲有色,公子明的一支劍,招招含著精微的變化,而且他身法矯捷,閃勢讓招,始終不離鐵缽禪師左右。

  鐵缽禪師身軀肥大,蠻力奇大,鐵缽至少有八九十斤,一擊一收,只聞勁風颯颯,威勢甚是驚人。

  但他身軀笨重,鐵缽又是重兵刃,閃讓異常吃力,鬥到三十合左右,只累得他汗流浹背,口吐白沫了。

  燕趙雙殘對蛇嶺二毒,跛子雖然以一雙肉掌對白蠍子的純鋼劍,仍輕鬆至極。

  黑蠍子掌力雖也雄渾,但和駝子比起來,那就相形見絀了,只彼此硬擊一掌,黑蠍子就被震得血翻氣湧,當場退了三步。

  桑逸塵和西北魔君鬥到一百五十招之際,八臂神乞運聚童子混元氣功,只見他鬚髮怒張,筋肉內陷,只餘皮骨,步移地陷。

  突然大喝一聲,雙掌猛然推出,這一記劈空掌風,勢疾力猛,西北魔君又被打得精疲力盡,哪還閃讓得開。

  只聞“砰”的一聲,正好擊個正著,只打得東方兆雄筋斷骨折,踉踉蹌蹌,後退一丈多遠,噴出一口鮮血,當場跌坐地下,臉色成了烏色。

  桑逸塵縱聲大笑,道:“就憑你這等功力,也敢口出狂言,到中原找我們三人較技,真丟人現醜,不服氣老叫等你半個時辰,讓你調息後再拚鬥吧。”

  東方兆雄在西北橫行數十年,哪受過這等挫折,自己的一世威名,不但付諸東流,恐怕連生命都難保,突然圓睜環眼,注視桑逸塵,一聲慘笑,道:“我東方某人,技不如老叫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桑逸塵大笑一聲,道:“你下書挑戰,滿紙狂言,怎麼現在連一點再鬥的勇氣都沒有了。”

  東方兆雄哇的一聲,又吐了一口血,緩緩站起,伸手抹去口邊的血,冷哼一聲,道:“這一掌之仇,我只要不死,咱們再結再算吧。”

  桑逸塵道:“別說這遮羞的話了,你這一輩子也難報我這一掌之仇,老叫化素來不作趕盡殺絕之舉,你走吧,趕回你的老巢,好好調養,或許可以在世上吃幾年飯,報仇奪取武林盟主那是妄想。”

  東方兆雄冷笑一聲,連看都不向鬥場看一眼,猛一咬牙,即轉身向西南方緩緩走去,站在一邊的三個賊人,見他身子搖擺晃晃,急忙向前攙扶,一同逃走。

  鐵體禪師眼看東方兆雄受傷吐血坐地,心頭一震,微一失神,吃公子明刺中一劍,把羅漢肚子劃破,一肚子的肥腸,隨即流了出來。

  但他仍想孤注一擲,捧起鐵缽亂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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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9 12:04:47 |只看該作者
二九八

  這時,鐵體禪師只圖撈回一點本,也沒有顧到自己的肥腸拖在地下,左腳一抬,剛好把自己的腸子踩斷,當時倒地身死。

  黑蠍子見東方兆雄重傷而走,鐵缽撣師濺血當場,哪還有鬥志,正想招呼大哥逃走。

  心念剛動,一個失神,被駝子擊中一掌,當時擊的頭破血流,慘死當場。

  白蠍子眼看大勢已去,沒有活著逃出對方掌下之望,但他不願死在別人掌下。

  驀地,騰身橫移五大步,猛然一揮劍,劍鋒直向自己的胸口刺了進去。

  跛子燕有義正想躍身追擊,突然見他舉劍自戕,大笑一聲,道;“白蠍子,你真有自知之明,這樣也好,到可省去我一掌之氣力。”

  桑逸塵仰臉大笑一聲,道:“這到是意外的收穫……”

  話聲未絕,只見幾個人影,正向他們立身之處,疾馳而來。

  這時,晨霧漸漸斂去,太陽緩緩的從東方各起來,一切景物,看的是很真切。

  桑逸塵看那幾個疾馳而來的人影,正是百拙大師和武當白雲道長及少林寺的兩個監院老和尚。

  他心頭一震,把未說完的話,即時停住,暗道:“怪啊,他們怎麼會在這兒出現,難道少林寺……”

  心念未定,百拙大師他們已來到近前,但他們一眼看到八臂神乞等人,站在這黃土坡,也很感驚奇。

  百拙大師猛然竄起身形,縱到八臂神乞而前,雙掌合十一禮,笑道:“桑大俠,老衲聽說你們已到江西綠竹堡去了,難道也是聽了消息趕來的嗎?”

  桑逸塵劍眉一揚,很詫異地反問道:“老和尚你這話我不明白,難道江湖又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百拙大師當即把得到弟子的報稟,七魔已投奔武陵山百花嶺晉元山莊,一葉道人等高手,已隨後追了來。承各位大俠之協助,把簡治宇擒獲,押返少林寺途中,在湖北通山被呂晉元的黨羽救走,得報之後,便和白雲道長趕來的情形,概略說了出來。

  桑逸塵也把和一葉道人分手之後,昨夜西北魔君東方兆雄,下書挑戰等情形很詳細地說了一遍。

  彼此聽了之後,互相點點頭。桑逸塵又介紹神醫公子明等人與百拙大師和白雲道長等相見後,這才連袂趲程,直奔武陵山百花嶺晉元山莊,暫且不提。

  再說一葉道人率領群雄,由廣西緊隨七魔身後疾追,但七魔非常狡猾,他們分作兩批行走,一批由玄修率領由橫縣奔向勾漏山玄修的老窩。齊元放同七個正副莊主由桂平直向武陵山疾奔。

  一葉道人估計錯誤,卻追向勾漏山,但玄修返回勾漏山後,睹景生情,感嘆不已。

  這時,他不但失去了作武林盟主的雄心,連替師弟等人報仇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回到勾漏山金霞官後,幻夢完全消失,決心改過向善,在他一手開創的金霞宮,安度晚年。

  次日,一葉道人率領群雄趕到,他不但不阻擊,反而率領弟子,恭迎一葉道人等人。

  一葉道人和群雄並不怕他使詐,當即隨他魚貫走入金霞宮,玄修等群雄落座之後,率領所有弟子,向群雄跪下懺悔道:“今後絕對約束弟子,不涉足江湖。”

  群雄都是一顆俠義之心,見他誠心悔悟,均不願與他為難,而且為他慶幸。

  一葉道人站起身子,稽首笑道:“道兄,能懺悔向善,乃是武林之大幸,請起來吧。”

  玄修突然悔悟,群豪都覺意外,尤其駝龍島隨來之人,更是惶惶不安,想逃也逃不了,激鬥更不敢作此想。

  他們急切之間,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只怔怔互相望著出神。

  玄修向他們望了一眼,道:“各位不必心慌,在坐的群豪,都是俠骨熱腸的大俠,絕不作趕盡殺絕之舉,就是老道也不會落井下石,引大家來一網打盡,請稍安勿躁,等我盡了地主之誼後,各位要回駝龍島或追你們島主去,貧道一定代向群豪請求,在勾漏山金霞宮,保證不會使你們難堪,但出了金霞宮以後,貧道則不敢負責。”

  駝龍島的賊人,聽他這一說,暗自罵道:“你這老雜毛狡猾極頂啦,我們在這裡眾位大俠當然不會對我們下殺手,但我們走又能走得了嗎?”

  一葉道人笑道:”道兄,我看你也不必破費了,我們就此告辭,駝龍島的弟兄,我們找的對象並不是他們,就交你處理吧。”

  玄修笑道:“道兄和眾位大俠義薄雲天,賜予貧道一條自新之路,貧道還敢施苦肉計,故意強留各位,好讓齊島主從容逃走嗎?但我留各位實是一片誠意,貧道敢說一句,他們投奔武陵山百花嶺晉元山莊,還不是甕中之鱉,吃一頓酒也耽擱不了多少行程。”

  一葉道人聽他這一說,也就不再堅持急著要走,群豪也沒有人提出意見,都以一葉道人的意見為是。

  金霞宮三年前雖被俞小俠鬧的損失慘重,但只在人的死亡遭受到劫運,其他卻無損傷,現在要趕辦幾桌酒席,哪有什麼困難。

  只片刻之間,就整治了五桌豐盛的酒席,在席間駝龍島的人,互相一商議,大家一同起來,懇求玄修道長,暫時讓他們在金霞宮,若他們島主也能懸崖勒馬,不再作武林盟主之想,他們則再返駝龍島,做安份守己的島民。假使島主不肯悔悟,不管他成功失敗,他們都願意跟隨玄修道長在此修道。

  一葉道人剛才已說過,把駝龍島的人交他處理,群豪沒有意見,他們的請求,群豪並無人答話。

  玄修闖蕩江湖數十年,見多識廣,哪還聽不懂他們的意思,他們若返回駝龍島,齊島主僥倖選出群雄之手,返回駝龍島後,一定會用島規制裁他們。

  但隨後投奔武陵山,那也無異是自投羅網,他當即點點頭,道:“各位衷心願意留在這裡,我也不便拒絕各位,你們應該感謝群豪的寬宏大量吧。”

  駝龍島的人立即跑下去,向群豪磕頭,一葉道人站起身子,說道:“你們快起來,我們不喜歡這等俗禮,為人講的是良心道德,你們悔悟向善,一定能得到人們的愛護和尊敬,若口是心非,絕難逃出公道。”

  這一頓酒由申初吃到酉末,才盡歡而散。

  玄修看天氣入暮多時,決心堅留群豪休息一夜再走。一葉道人心中略一琢磨,暗道:就是連夜追去,恐怕也不容易追到,在此留宿一夜,暗中看看玄修有沒有什麼行動。

  念動慧生,當即同意留宿一宵。

  玄修聽一葉道人同意之後,增酒洗杯更酌,這時,最高興的,還是北山瘋子了。

  他的豪量,確實驚人,在坐的,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南山叟見他放肆豪飲,笑道:“瘋子,你喝倒可儘量的喝,可是喝醉了,不能再發酒瘋啦。”

  北山瘋子笑道:“我錢瘋子鬧酒瘋,但不失禮,你放心吧。”

  一葉道人先行告退之後,暗中指示愛徒,到金霞宮周圍巡視看看,玄修暗中派人向外聯絡沒有。

  岳鳳坤當即領命轉身向金霞宮外走去,齊家姊妹好似怨魂纏身,這一路就不離岳鳳坤的左右。

  她們姊妹見岳鳳坤向外面走,也跟隨他的身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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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九

  這些日子相處以來,岳鳳坤發現她們姊妹可愛之處很多,齊絹溫柔得像一頭小的綿羊,齊瑛卻活潑的像一只小麻雀。

  他們的感情一天一天的增進,岳鳳坤對玉玲雖然唸唸不忘,但這些日子以來,卻沖淡了不少。

  洞庭釣叟雖是年近期頤,但仍不失詼諧,他專找悟性老和尚開心,他見齊家姊妹隨岳鳳坤走了之後,笑道:“大和尚,我有一件事,很難理解,想向大和尚請教!請教。”

  悟性雙掌合十,高喧一聲佛號,道:“老施主有什麼疑難之事,請教卻不敢當,若我佛能代為化解之事,當虔誠代為祈禱。”

  桐庭釣叟笑道:“齊元放為惡人間,但卻生了兩個忠孝雙全的女兒,這是不是我佛的慈悲啊?”

  悟性道:“阿彌陀佛,我佛超度有緣人。”

  洞庭釣叟笑道:“老朽今年一百歲啦,卻有點怨世之感,大和尚是不是可以代我祈禱,早登極樂。”

  悟性道:“罪過!罪過。”

  他們這一說,引得哄堂大笑。

  冒一奇和黔南一毒卻形影不離,但他們所談的,都是療毒之方,外人都下太清楚。

  青雲飛雲師兄弟,心中和岳鳳坤仍存有芥蒂,一路來都很少言語。

  一宿易過,第二天黎明之時,一葉道人又率領群雄繼續趲程。

  玄修率領眾弟子,一直送群雄到了勾漏山外,才道別返回金霞宮。

  一葉道人知道在途中,是不容易把七魔追到了,乾脆直奔武陵山,趁機把百花嶺晉元山莊也踏平,給江湖除一大害。

  群豪曉行夜宿,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便到了武陵山區。

  這日,到了永順住宿,暗中探問了好久,都問不出百花嶺晉元山莊的所在。

  一葉道人察看店小二的表情,並不是他們不知道百花嶺所在,而是他們心中畏懼,不敢直言。

  他心念一動,立即拿出一錠五兩重的黃金,賞給店小二,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店小二得了重賞之後,不但把百花嶺的道路,詳詳細細告訴了一葉道人,還把晉元山莊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清楚。

  第二天,群雄打早就趲程,但走出永順城,只見山嶺起伏,綿連不絕。而且濃瘴重霧,籠罩著山頭,更顯得晉元山莊的神秘。

  永順距百花峙晉元山莊,也不過是百十里路,以群雄的腳程,縱然是崎嶇的山徑,有半日行程即可到達。

  但群雄到達永順的當天,呂晉元就得到眼線的報告,當即派出很多高手,沿途阻擊。

  群雄前進不過二十里左右,就遭受了暗卡的攔擊,第一道伏樁,是由綠旗壇壇主修善綠率領壇下三十名弟兄,埋伏在一片森林內。

  一葉道人走近森林邊緣一望,只覺這片森林特別怪異,究竟怪在哪裡,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好在他們每人都身負絕學,而且高手又多,不管是刀山劍林,也不放在眼下。

  一葉道人略一打量,即當先向森林內竄去,群雄緊隨他的身後,魚貫躍入。

  約莫走了一杯茶時間,突聞呼呼之後,由四面八方傳來,聲音愈來愈近,而且夾著颯颯風聲,震得樹葉紛飛。

  一葉道人倏然穩住身形,氣納丹田,把全身真氣貫注於兩臂,暗中加以戒備。

  放眼一掃望,只見無數的野豬,向群雄立身之處,疾撲而來。

  這群野豬,大者如小牛,皮厚毛粗,全身黑褐色,犬齒強大。向上彎曲,鋒利絕倫,長嘴唇一斂一斂,呼呼有聲,其狀兇猛至極。

  群雄都是見多識廣,闖蕩江湖數十年的高手,知道這種野豬,不但兇猛,而且皮厚,刀劍不入,力大無窮,它那長嘴一撬,兩人合抱的大樹,都可撬倒,群雄都不敢輕視,紛紛操起兵刃,加強戒備。

  悟性和悟仁見這無數的野豬撲來,再也不敢合掌閉目了,也掄起禪杖,準備下手擊殺。

  洞庭釣叟大笑一聲,道:“佛法雖然無邊,但只能對付善良的人民,若碰到桀傲不馴,暴戾之徒和這人事不知的禽獸,我佛也一樣要遭劫。”

  一葉道人見一頭壯豬,當先向他撲到,把預先蓄勢戒備的掌力擊出。

  這一掌的力道,足可碎碑裂石,那頭壯豬雖然兇猛無比,但也經不起他這重力的一擊。

  掌勢出手,但見野豬被震出三丈以外,滾了兩滾,便氣絕身死。

  這時,群雄也各自動了手,片刻之間,就擊殺了十多頭,後面的野豬,仍然不斷向前撲來。

  野豬後面跟著一群賊崽子,正是綠旗壇主和壇下弟子,各人手持軟鞭,迫使野豬向前撲去。

  這群野豬大概許多時沒有進過食物了,後面撲上來的野豬,見地下躺著死豬,便低頭啃那些被群雄擊死的野豬肉。

  後面持軟鞭的賊崽子,掄起軟鞭猛向活的野豬猛抽,野豬負痛,立即又向群雄撲來。

  北山瘋子倏然大喝一聲,身子凌空拔起三丈多高,好像大鵬掠空飛行,猛向賊人身後落去。

  南山叟等人,也跟著縱起身子,飛躍過去。

  北山瘋子怒火萬丈,落地之後,掄起打狗棒,猛向賊人掃去。

  這個賊人正是綠旗副壇主蘇曲暢,他也是綠林中有數的高手,使的是一柄開山斧,綠林中都叫他開山斧。

  他們兩人接上手後,立即展開猛烈的快攻,打狗棒舞得呼呼生風,開山斧也招招奇異。

  兩人都是成名的高手,展開搶佔先機的攻擊後,真是猛烈至極。

  南山叟也揮動鐵骨扇,和一個使雙筆的賊人,拚搏起來,賊人中無一弱手,個個都能接下幾招,他們兩人使的都是短兵刃,但打得並不比北山瘋子他們那一對遜色。

  黔南一毒正好和修善綠對上了手,他見黔南一毒沒有用兵刃,只好以掌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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