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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溪 -【吃貨皇后命(卷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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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2: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吃貨皇后命(卷四)》作者:雲溪

俗話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她身為未來帝王衛渢的妻子,在他上位前自然要面對各種考驗,
一進宮賀壽就被堂嫂豫王世子妃設計絆住,堂嫂還刻意引衛渢前來,
下春藥想讓他背上非禮嫂子的罪名,害他喪失競爭儲君之位的資格,

她呸!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幸虧夫君識破奸計反將一軍,讓堂嫂自食苦果,
而有識人之明的皇上則決定封他為儲君,他們總算熬出頭了,
可豫王世子心有不甘,趁他在邊關平亂時起兵造反,還拿她當人質,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夫妻倆的心眼一樣壞,連個孕婦都欺負,
不過夫君回來得及時,三兩下就把這些不安好心的傢伙打得落花流水,

可惡的堂兄害她跟腹中胎兒差點出事,如今落得淒慘的下場只是剛好而已,
她最終順利地誕下一對雙胞胎兒子,原本應該很開心,但她卻笑不出來,
因為在皇室之中,儲君之子若是雙胞胎就必須捨棄一個,以免日後爭權,
親愛的太子殿下,兒子的事若沒解決好,你這個當爹的就不用來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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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2: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晉王府中,衛渢正在調查一些東西。

    那天傅儀遞給他的藥方,他雖然燒了,但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只看一眼就能將上頭的藥材名字記下來。

    他把周中賢叫過來問了問,周中賢聽罷,撚著鬍鬚老神在在地道:“黃芩、白術均有安胎之效,其他幾味藥材則是清熱養胃的。回稟世子爺,這副藥方沒什麼問題,說不定對世子妃的情況會有所改善,倒是不妨一試。”

    衛渢慢條斯理地輕點桌面。那藥方是傅儀親自給他的,她應當不會那麼愚蠢,直接在藥方裡動手腳,一旦幼幼出了什麼事,絕對與她脫不了干係。他沉吟片刻方道:“照著藥方煎一碗藥,命人試過之後再端進來。”

    近日蘇禧害喜頗嚴重,什麼都吃不下,好不容易吃進肚子裡,沒一會就吐了,夜裡一晚上要吐三四回,加之她最近變得脆弱愛哭,先前說了不會再對他發脾氣,她心情不好時便一個人忍著,縮在床榻角落無聲地流淚。

    衛渢把她翻過來摟進懷裡,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幼幼,你還是鬧我吧。”他寧願她對他撒潑耍賴,也好過這般叫人心疼。誰給的方子不要緊,只要能讓她早些好起來就好。

    誰知道那小女人倔得很,一聽說這藥方是傅儀給的,當即把藥碗推開,嘴巴閉得緊緊的,死活不肯張開。

    她才不想承傅儀的人情,傅儀就會表面上做好人,她寧願自己半夜起來吐三、四回,也不想喝傅儀給的藥。

    衛渢坐在床頭,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薄唇微彎,清笑道:“這麼討厭傅儀?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

    多了去了!蘇禧覺得這個話題一言難盡,正要開口,胃裡又一陣翻騰,趕緊推開衛渢,光著腳跑出門外,捂著胸口幹嘔。可她剛起床,肚子空空的,什麼都吐不出來,更加難受。

    她以前只知道生孩子的時候會很痛苦,五嫂當初臨盆,足足折騰了一天一夜才生了小侄子,五哥在外頭都急壞了。她在外面聽著五嫂的叫聲,心中只覺得可怕極了,究竟有多疼才能叫得那般淒厲?

    然而現在蘇禧不僅覺得生孩子痛苦,懷著孩子更痛苦,也不知道肚子裡頭是什麼樣的孩子,這般能折騰人。

    她低頭瞧了一眼肚子,還平著呢。

    小麻煩精!她抱怨著,就知道折騰你娘親。

    這一日是蘇振的壽辰,蘇禧回了將軍府一趟。

    衛渢被昭元帝叫進了宮裡,就沒跟她一起回來,不過他準備了壽禮,一把雁翎長刀,刀身精緻,是顧十八生平最出色的作品之一。

    蘇振愛刀,是個武癡,得到這件壽禮自然滿意極了,當即命人掛在書房最顯眼的地方。

    他的壽宴擺得不鋪張,只跟家裡人一起過,因為如今朝中形勢涇渭分明,蘇禧嫁給了衛渢,他自然與衛渢綁在一條繩子上,只是朝中幾位與他交好的同僚都力薦衛淵為儲君,他為了避嫌,這一陣子頗為低調,幾乎不與別人討論什麼。

    用過晚膳後,蘇禧與殷氏說了一會話,這才知道蘇祉又要去邊關了,而在那之前,殷氏想先將他的親事定下來。

    殷氏道:“宋家的大姑娘我見過了,品行端方,大方高潔,性子也不錯,你覺得配你二哥怎麼樣?”

    許是因為蘇禧已經為人婦的緣故,如今殷氏有什麼事情都願意找她商量。

    蘇禧想了想,客觀道:“我與宋姑娘見過幾面,她性格外向,行事穩重大氣,加之鎮國公府底蘊深厚,教養出來的姑娘也一定不會差,我覺得她與二哥正合適。”二哥年紀不小了,上輩子這時候早已成親,這輩子是因老太爺過世,他總是出征才遲遲沒有娶妻。幸虧宋家的姑娘也沒有嫁,否則那麼好的二嫂就要錯過了。

    殷氏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前兒我去鎮國公府走了一趟,他家也有結親的意願。明日我再問問祉哥兒,打聽打聽他是怎麼想的,倘若他也願意,那就這麼定下來了。”

    到了晌午,衛渢處理完手邊的事過來蘇將軍府接蘇禧。

    蘇振與他說了一會兒話,半個時辰後,兩人才坐上馬車回府。

    回程上,蘇禧忽然間想吃酸的東西,就對衛渢說了。

    他刮刮她的鼻子,調笑道:“前陣子吃的酸還不夠多麼?”這是指她因為雪晴、雪竹的事拈酸吃醋。

    她扁了扁嘴,難得今兒心情好,願意對他撒嬌。她鑽進他的懷裡,摟著他軟聲道:“我不管,我就想吃酸李子。”

    衛渢對她有求必應,笑過之後,就讓李鴻去打聽這時候哪裡有賣李子的。

    不多時,李鴻回來道:“世子爺,前面新開了一家果脯鋪子,裡面有賣李子,不知道可合世子妃心意?”

    如今這個季節能找到李子就很不容易了,蘇禧也不挑剔,點頭說好。

    馬車行駛到果脯鋪子前,蘇禧跟著衛渢一塊走下馬車,進去挑了幾樣果脯,讓掌櫃的打包起來。李鴻付了錢之後,她拈起一顆青澀的李子放入口中,彎起杏眼,一臉滿足。

    衛渢看著,只覺得口中一澀,問道:“好吃麼?”

    蘇禧頷首,熱心地道:“庭舟要不要嘗一嘗?”說完不等衛渢開口,就踮著腳尖往他嘴裡塞了一顆。她眯起眼睛,笑靨盈盈,當中藏著一絲狡猾與小小的得意。

    衛渢咬了一口李子果脯,酸倒了牙,但臉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捏了捏她的臉蛋道:“調皮。”

    當厲衍與厲安宜前後走進鋪子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厲安宜今年十九,去年夏天廬陽侯厲行弈為她定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已逝的廬陽侯夫人的娘家侄兒,家在登州,距離京城有些遠,馬車需走上半個多月。

    她這般年紀訂親,在同齡人之中算晚的。早些日子她還抱有一線期待,想著蘇祉沒有訂親,她也未嫁,說不定自己還有希望。正好廬陽侯也有這方面的意思,便去蘇家打探了一、兩回,可無論明示還是暗示,蘇家都無動於衷,他也就歇了心思。

    眼下厲安宜聽說蘇祉將要訂親,自己的婚期也快到了,才終於真正地死心。

    雖然蘇二哥總是對她很冷漠,不理不睬的,可她也不曉得為什麼,就是喜歡他、認定了他。當年第一次在慶安侯府看見他,她便情不自禁地動了芳心,後來開始注意他,想盡辦法製造與他相處的機會,就算他那般冷酷地拒絕她,可她還是放不下他。

    厲安宜好不容易從情傷中走出來,眼下看見蘇禧,又勾起了那些回憶。她看著面前恩愛的兩人,內心既酸澀又羡慕。倘若人人都能像蘇禧這般就好了,兩情相悅,何其不易。

    蘇禧見衛渢這般淡定,正準備繼續往他嘴裡塞李子,一扭頭就瞧見厲安宜。自從她成親後,她們許久沒見過面了,她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再看了看後頭的厲衍,突然有點尷尬。

    且不說厲衍是她上輩子的夫君,單說上回看見他跟傅儀偷情,她都覺得再也沒法正常面對這兩人。她抿抿唇,勉強笑道:“安宜姊姊也喜歡吃果脯?”

    厲安宜點點頭,比之前一陣子沉穩了些,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少。她含笑看著蘇禧與衛渢,真心誠意地道:“禧姐兒與衛世子的感情真好。”說著,她把厲衍拉到了跟前,“我聽說這兒新開了一家果脯鋪子,就跟哥哥一塊來了。禧姐兒知道這兒什麼果脯好吃嗎?不如給我推薦一下吧,我第一次來呢。”

    蘇禧委婉地道:“我喜歡吃的都太酸了,恐怕不合你的胃口。”

    沒想到厲安宜卻一喜,“正好我也愛吃酸的!”

    蘇禧傻了,可念在兩家的情面上,還是陪厲安宜挑了幾種果脯,她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只專門挑那些看起來酸酸甜甜的。想到厲衍就在身後,她渾身都彆扭,匆匆忙忙地選完,與厲安宜道別後,趕緊領著衛渢從果脯鋪子出來。

    坐上馬車,她才呼了一口氣,發現衛渢正若有所思地瞧著自己,便問:“庭舟看我幹什麼?”

    衛渢支著下巴道:“你方才跑什麼?”

    她目光微微閃爍,明明心裡坦坦蕩蕩,卻生怕他發現自己的小秘密。倘若他知道自己上輩子嫁給厲衍,會不會笑話自己沒眼光?畢竟厲衍與傅儀偷情的事,她可是跟衛渢說了的。她低頭把玩腰上的銀豆莢腰墜,努了努嘴道:“你明明知道我為什麼跑……”

    衛渢看著她,沒有回應,過了一會才語重心長地道:“日後離厲衍遠一些。”

    蘇禧點點頭。不必他說她也會這麼做,厲衍連有夫之婦都敢沾染,品德實在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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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2: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想到這裡,蘇禧不禁又悔恨起來,自己上輩子究竟怎麼會看上厲衍呢?

    小狐狸雪瓷的傷已經好了 …倒是個懂得報恩的,曉得蘇禧救了它,對待她親厚得不得了,一有時間就纏在她左右,霸佔她的懷抱,搶佔衛渢的位置。

    衛渢又一次把它從蘇禧的懷裡提出來,皺眉道:“既然傷好了,何時將它送走?”

    蘇禧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可也不知狐狸通人性還是怎麼,每次她一流露出這種意向,雪瓷就用那種受傷的眼神瞧著她,看得她於心不忍。她踟躕了片刻,大而亮的眼睛看向衛渢,“庭舟,我們不能把它留在家裡嗎?”

    衛渢毫不通融,“不能。”言畢,見她洩氣地垂下腦袋,他換了一種語氣道:“幼幼,你如今懷著身孕,不宜養這些動物。”

    這個問題蘇禧早就問過周中賢了,周大夫說只要把小狐狸渾身上下清洗乾淨,就沒什麼大礙,不過她想了想,為了保險起見,衛渢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還是肚子裡的孩子更重要一些。她猶豫良久才依依不捨地道:“……好吧。”

    於是他們挑了個日子,乘坐馬車去了隆安山別院一趟,將雪瓷放回山頂。

    山頂的積雪尚未融化,四周白茫茫一片。雪瓷回到熟悉的地方,頗為激動,繞著黃香梅樹林跑了兩圈,跑著跑著覺得有些不對勁,回頭一看,發現蘇禧已經坐上了馬車,趕忙朝蘇禧的方向跑去,可是馬車已經啟程了,緩緩朝著山下駛去。

    雪瓷在馬車後面追著,在雪地上印下一串紊亂的腳印 …沖著馬車背影叫了一聲,聲音有些悲涼,大抵是不知道為何被拋棄。

    蘇禧掀開簾子一角往後看去,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有些泛紅,內心不舍、內疚極了。她低頭揉了揉眼睛,因為是自個兒答應衛渢不再養雪瓷的,所以也不好意思反悔,只是全程都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

    那般失落的小模樣叫人瞧不下去,走到一半,衛渢便無奈地掀起車簾,吩咐道:“停車。”

    蘇禧抬眸看他,烏溜溜的眼睛寫滿不解與希冀,“庭舟?”

    衛渢倚著車壁,雙腿交疊,若無其事地道:“你若是想養雪瓷也可以。”

    她眼睛一亮,驚喜地道:“真的嗎?”她迫不及待地抱住他的腰身,彎著唇甜甜膩膩地討好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這姑娘倒是學得狡猾了,知道他吃這一套,每回都這樣,她一撒嬌,他就會心軟。衛渢托著她的後腦杓,低頭吻住,尋著她的舌勾弄糾纏。

    自蘇禧有身孕後,他們沒有再行過房事,前三個月怕對胎兒不利,如今已經過了三個月,他一碰到她嬌軟的身軀就有些收不住。

    許久,衛渢鬆開她的小舌,舔拭她的唇瓣道:“日後你與它待在一起的時間,一天不能超過半個時辰。”

    雪瓷可以交給底下的丫鬟養著,可半個時辰是不是太少了?她商量著,“一個時辰成嗎?”

    衛渢沒有說話。

    蘇禧眼見他掀起簾子就要叫車夫繼續行駛,趕忙抓住他的手道:“好,好,我答應你,就半個時辰。”

    他這才眉宇一松,對外頭的常鵠道:“去把那只狐狸帶回來吧。”

    就這樣,雪瓷總算留了下來。

    接下來幾日,衛渢都不在府上。

    昭元帝有讓衛渢輔國的意思,朝中諸事繁忙,他剛剛上手,時常忙到後半夜。

    蘇禧懷著身孕,嗜睡得緊,有時候等不了他,自己先洗漱休息了。白天衛渢又起得早,她一睜開眼,他已經進宮了,兩人根本見不著面,倘若不是每天床頭都有他換下來的衣裳,她還以為他好幾天沒回過家了呢。

    蘇禧算了算,她已經四、五天沒見過衛渢的面了。

    還沒當皇帝呢就這麼忙了,若是日後當了皇帝,豈不是連陪她的時間都沒有?蘇禧有些惆悵,想著今晚無論如何也要等到衛渢回來,他這麼個忙碌法,也不知道身子吃不吃得消?

    到了晚上,蘇禧用過晚膳,洗完澡後去書房挑了一本書,坐在榻上等衛渢。

    她穿一件杏白色薄衫和撒腳褲,外面罩了一件櫻色蘇繡芙蕖紋褙子,等了一、兩個時辰,還是不見衛渢回來,瞌睡得連打了幾個哈欠。

    聽雁看不下去了,勸道:“您還是早點休息吧,您不光是自己要休息,肚子裡的孩子也要休息呀。”

    蘇禧勉強睜了睜眼,困得淚花都迸出來了,滿懷睡意地道:“可是我若睡了,就又見不到衛渢了,我都好幾天沒看見他了。”她也是會想他的啊。

    無論聽雁、聽鶴再如何勸,她都固執地坐在榻上堅持等衛渢回來,然而直到天亮,她也沒等到他。

    他一整夜沒回家。

    蘇禧一夜未眠,早就扛不住了,倒在榻上昏睡過去,快睡著時還忍不住地想,衛渢不回家居然也不命人告訴自己一聲,讓她白白等了一晚上……真是的。

    這一覺睡到傍晚,晚霞透過雕花檻窗照進來,一室昏黃。蘇禧有些喘不上氣,轉了轉身子,發現自己竟被衛渢抱在懷裡。

    他什麼時候回來的?蘇禧眨了眨眼,本想推開他,但是見他睡容沉穩,眼睛底下一片淺青色,手就停在了半空。

    他昨天晚上也沒休息好麼?一直留在宮裡嗎?她抬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眼睛,衛渢睡著的時候很沉靜,比白天多了幾分淡然,眉眼還是一樣的好看。

    面前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她手一僵,做賊心虛一般地快速縮了回去。

    衛渢剛醒,大抵神智還沒回籠,下意識將她摟得更緊一些,長腿壓在她身上,嗓音低沉,“聽丫鬟說你昨晚一夜沒睡?”

    蘇禧點點頭。

    他又道:“在等我?”

    蘇禧還是點頭,緊接著就感覺到小屁股被他毫無預兆地打了一下。她嬌氣地叫著,“你為什麼打我?”

    衛渢旋即又給她揉了揉,其實他那一掌力道不重,只用了一成力氣。他哄道:“下回乖乖睡覺,若是再讓我發現你一整晚不睡,我便嚴懲你那四個貼身丫鬟。”

    “還不是你整晚不回來……”蘇禧咕咕噥噥,這才想起來,忙問:“你昨晚去哪了?”

    衛渢歎了一口氣,貼著她的額頭道:“陛下在禦書房處理政務,整夜未眠。我在一旁幫忙,陛下不開口,豈能擅自回來。”

    蘇禧有點理解他,但還是道:“那你也應該跟我說一聲啊。”

    衛渢親了她的臉蛋一口,笑著說了聲好。昨晚他是想命李鴻回府說一聲的,只不過昭元帝一直不放人,他沒有機會吩咐李鴻。他想著這小女人最近嗜睡,應該早早地就睡了,誰知道她竟這般傻,等了自己一整晚。

    只是一個晚上,他的胡碴就冒了出來,刺刺的紮人。蘇禧細皮嫩肉的,哪受得了他這麼蹭,當即推開他的下巴,催促道:“你快去洗個澡吧,把鬍子刮一刮,紮得我疼死了。”

    衛渢按住她的雙手,非但沒有去刮鬍子,反而又在她臉上磨蹭了蹭,“有多疼?嗯,小嬌氣包。”

    蘇禧氣惱地嬌嗔,“衛渢!”

    兩人在床上胡鬧了一陣子,衛渢方才去淨房更衣洗漱,接著一道用了晚膳。

    蘇禧認為衛渢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便早早把他趕上床睡覺了。

    許是白天睡得太久,她晚上一點也不困,翻來覆去,半天也沒睡著。

    她沒意識到自己嬌軟的身軀正蹭著他,很容易擦槍走火。

    衛渢撐在她身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幼幼,不如我們來做些別的。”

    別的什麼?蘇禧自然是知道的。她小臉羞赧,囁嚅道:“大夫說不行……”

    衛渢咬著她的耳珠,輕聲道:“我問過了,大夫說三個月後可以。”

    他竟然還問周大夫這些?!她嗔他一眼,害羞地道:“你、你怎麼能問人這些呢!”

    誰知他竟面不改色地道:“男歡女愛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蘇禧無言以對,下一瞬覺得身下一涼,裙子已經被他剝了下來。她驚慌地道:“等、等等……”

    衛渢貼著她的耳朵,緩聲道:“我會小心一些。”說著,他俯身往下,抬著她纖直的玉腿,薄唇貼上了她粉嫩的嬌處。

    蘇禧立即咬住手指,輕輕地嚶嚀一聲,“不要……”
  選好吉日後,昭元帝辦了場春獵,領著京城世家去西北圍場,將朝中事務都交給了內閣大臣處理。話雖如此,不過大部分的事情都是由衛渢做主,因此這次春獵他自然去不了了。

    蘇禧因身懷六甲也沒法去,夫妻倆便留在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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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3: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衛淵倒是去了。昭元帝命他佈置圍場,他與衛渢各有各的任務。

    在這之後,衛渢依舊早出晚歸,不過像上回那樣一整夜都不回來的情況倒是沒有了。蘇禧曉得他忙,是以蘇祉訂親這一日,她沒有叫上他,自己回去了。

    蘇禧陪殷氏去了鎮國公府,見了宋可卿。

    兩人上回見面是好幾年前了,宋可卿對蘇禧還有一些印象,朝她靦腆一笑。

    因為有些話不好當著她們的面說,鎮國公夫人岑氏讓宋可卿帶著蘇禧到後院轉一轉。

    兩人離開後,岑氏才有些猶豫地道:“聽說令郎過不久就要出征了,邊關路途遙遠,跋山涉水的,恐怕許久才能回來吧……”

    殷氏道:“祉哥兒與我說了,年底就能回來,還能趕上過年。我留意了一下,過年前後有好幾個日子都不錯,宜動土、嫁娶……”話裡的意思很明顯,最晚等到今年年底,蘇祉從邊關回來就要將兩家的婚事辦了。

    宋可卿的年紀大了,明年十八,這話正好給岑氏吃了一個定心丸。她思忖片刻,最終點了頭。

    蘇禧與宋可卿一道參觀完院子,回到堂屋,殷氏已經準備向岑氏告辭了。

    宋可卿待人周到熱情,又不會讓人覺得不適,同樣都是世家貴女,她給人的感覺與傅儀完全不同,端莊大方又毫不矯揉造作。

    從鎮國公府出來,蘇禧見天色不早了,與殷氏說了一聲,直接回晉王府。

    衛渢還沒有回來,她走在回雲津齋的青石小路上,見前面走著兩個人,左邊是衛昭昭,右邊是一位三十幾歲的婦人,穿著秋香色地金比甲。兩人似乎在逛園子,有說有笑的,氣氛頗為融洽。

    蘇禧遠遠地看不清婦人的面貌,只覺得從未見過她,回到雲津齋後,就讓聽鸝去外面問了一下。

    不一會,聽鸝就回來稟報了。

    原來那位婦人是袁氏的妹妹,也就是衛昭昭嫁給了青州知府談青天的三姨母談袁氏。

    衛昭昭到了出嫁的年紀,依袁氏如今的精神狀況,肯定無法為她說親。她自己心急,就把談袁氏請到府上來。

    衛昭昭的心情蘇禧可以理解,只不過談袁氏嫁去了青州,距離京城幾百里遠,對於京城的貴婦圈子一點都不熟悉,即使是找她說親,也說不出什麼好的親事,除非她想嫁到青州去。

    蘇禧托著兩腮。自己身為衛昭昭的大嫂,這些事情原本可以幫她一下的,不過她想起衛昭昭屢屢挑自己刺的情景,扁了扁嘴,還是算了吧,她也是很記仇的,何況就算她想幫,衛昭昭也未必領她的人情。

    蘇禧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只吩咐聽鸝留意一下那邊的動靜,一旦有什麼結果,就告訴自己一聲。誰知道才過了幾天,衛昭昭的親事便有了著落,對方不是別人,正是威遠將軍府的長子呂江淮。

    蘇禧聽到這消息時,生生被茶水嗆得臉頰通紅。

    聽鸝趕緊給她拍背,又補充道:“不過這事還沒定下來呢,奴婢也只是聽說。倘若是真的,二姑娘與談夫人應當會來告訴您一聲的吧。”畢竟現在晉王府是世子妃主持中饋,二姑娘要嫁人,府裡要給她出嫁妝。

    好半晌蘇禧才止住咳嗽。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上輩子呂江淮究竟同誰成親了,然後發現自己一點印象也無。上輩子她與呂氏兄妹沒有交集,自然沒注意到他們,只記得呂江淮成親的時候,迎親的隊伍好像從自家門口經過了。呂家到晉王府中間確實會經過蘇府大門,難不成呂江淮真的娶了衛昭昭?她倒也不是說這門親事有多不好……

    蘇禧放下五彩番蓮紋茶杯,糾結地蹙了蹙眉。她自認不該多管別人的姻緣,可是呂江淮心腸耿直,熱心善良,配衛昭昭那般刁鑽的性子,真的合適嗎?

    當然,若是兩家都同意了這門親事,她身為衛昭昭的嫂子,也就不好多管此事,更何況當初她未出嫁時,威遠將軍夫人陸氏曾上蘇府提親。

    蘇禧抿抿唇,想了半天,打算靜觀其變。

    第二日,衛昭昭與談袁氏就來到了雲津齋,向蘇禧拿對牌。

    興許是有求于人,衛昭昭的態度不如往常那般盛氣淩人,軟和了一些,“聽說庫房還有幾匹軟雲紗,已經是春天了,我今年只做了四套春衫,根本不夠穿。大嫂能不能借給我對牌,我去庫房挑幾匹料子,讓府裡的繡娘做幾套春衫。”那幾匹軟雲紗是過年時昭元帝賞賜的,布料柔軟,清透精美,很適合做春衫。

    府裡每年換季都會給各房的人做衣裳,一人四套,這是老規矩了,衛昭昭說不夠,興許是以前袁氏掌家的時候常常另外給她做衣裳。蘇禧思忖片刻才道:“可以是可以,不過這些料子卻要記在秋堂居的帳上,月底之前還上就行。”

    衛昭昭一聽便有點坐不住了,“我用自己家的東西,為何還要交銀子?”

    蘇禧早已猜到她會這麼問,解釋道:“府裡每人做幾套衣裳都有定數,誰想多做就要自己掏銀子。倘若人人都想做多少便做多少,那府裡的開支豈不是亂套了。”

    蘇禧自幼跟在殷氏左右,常見殷氏管理府中大小事宜,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也就大概曉得該如何管家了,無非是要把規矩立起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是以衛昭昭想多做衣服也可以,帳是一定要記的,不僅僅是針對她,誰來都一樣。

    衛昭昭盯著蘇禧看了片刻,方才咬咬牙,妥協道:“好,記帳就記帳。”

    蘇禧這才命聽鶴把對牌拿過來,交給衛昭昭。

    衛昭昭拿了對牌,與談袁氏一道走出雲津齋。談袁氏這才回神,想起剛才看到的世子妃,端的是貌美無雙,閉月羞花,怕是整個青州也沒有那麼好看的人。前兒她見了豫王世子妃,本以為那就很漂亮了,沒想到這位才是傾城之貌。

    興許是剛睡醒的緣故,她只穿了一件雪青色的雲錦蘇繡褙子,頭髮簡單地挽了個髻,肌膚勝雪,容顏嬌美,舉手投足間都叫人覺得賞心悅目,就是不太好說話。

    談袁氏道:“昭姐兒怎麼做身衣裳也要向她知會?我瞧她年輕得很,像是才十五、六歲,能立得起來麼?”

    衛昭昭吃了一肚子悶氣,用鼻子輕輕哼了一口氣,“三姨母不知道,年紀小又如何?我大哥把她當成寶貝疙瘩,就算她管得不好,府上誰又敢說她一句不是?”

    話雖如此,但她心裡清楚,蘇禧確實將府中上下打理得不錯,井井有條,賞罰分明,原本有幾個年長的嬤嬤不服管教,被蘇禧攆出去兩個後,一個個都老實了,如今晉王府比袁氏管家的時候還要更有規矩一些。

    談袁氏疑惑地道:“我方才見屋裡沒有別的女子,難不成衛世子沒有側室?”

    衛昭昭道:“可不是麼,一個妾都沒納,也不曉得她是有什麼勾人的手段……”後面這句話她說得極輕。說著,她又想起自己娘親和大哥的遭遇,禁不住眼眶一紅。

    談袁氏忙勸道:“罷了,罷了,等你的親事定下來,住在府中的日子也不多了,何必為這些事傷神,還是想想日後如何過自己的日子吧。”

    這一番話讓衛昭昭想起了英武俊朗的呂江淮。她收起愁緒和憎怨,臉蛋一紅,輕輕點了點頭,“三姨母,威遠將軍府的人是怎麼說的?”

    談袁氏見她這樣,知道她無疑是動了芳心,掩唇笑道:“上回我見了陸夫人一面,倒還沒與她說這些,畢竟咱們是姑娘家,應當矜持一些。下回陸夫人生辰時,我把你帶過去,咱們昭姐兒生得這樣俏,陸夫人一定會動心思的。”

    衛昭昭羞赧地嗔了一聲“三姨母”,卻沒有反駁。

    其實她會動心思,是因為她見過呂江淮。

    那日衛昭昭去靜元庵看望袁氏,正趕上袁氏發病,屋裡的東西都被砸了,一片狼藉,袁氏抱著一個紫檀盒子忽而啜泣,忽而低語,誰若是靠近她,便會被她撕打、咒駡。伺候她的兩個丫頭都被她撓傷了,便是給再多的銀子都不肯留下,衛昭昭只好親自上陣,好不容易才將袁氏哄得歇下。

    那兩個丫頭伺候不周,她拿著她們的賣身契賣給了人牙子,打算去西市重新買兩個年紀大的嬤嬤。在去西市的路上,夕陽西垂,暮色四合,她聽見馬車外頭有人求救,掀開簾子一看,是一個拐子搶了婦人的孩子,婦人在後頭追趕,但那人販子跑得極快,不一會兒就鑽進了人群裡。

    這種事情在西市頗為常見,衛昭昭雖替那位母親惋惜,可並不打算相助,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她一個女子也做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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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3: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就在那婦人絕望大哭的時候,一個穿著藏青色長袍的男子從客棧二樓翻身而下,幾個箭步沖到了那名拐子跟前,與拐子過了幾招後,輕而易舉地擒住對方,前後不過一瞬間。

    婦人沖上去抱起孩子,不斷地朝他道謝。他說了什麼,衛昭昭當時沒有聽見,只看見他站在夕陽的餘暉中,背後一片暖橘色的光,映著他硬朗的五官,格外地英俊好看。他身材高大,面上含著謙虛的笑,一身武將風範,卻不粗俗。

    衛昭昭怔怔地看了許久,直到他向婦人告別,身影漸漸遠去,她才恍然回神。

    自那之後,衛昭昭時不時地想起他,後來知道他是威遠將軍府的大公子,她就按捺不住了,所以才會叫三姨母特地從青州趕來京城。

    衛昭昭回到屋中,漫不經心地擺弄青釉花瓶中的月季花。那天她遠遠看著他,他卻沒注意到自己。三姨母只打聽到他沒有訂親,不曉得他心裡頭有沒有喜歡的姑娘?若是見了自己,他會不會喜歡呢?只是這般一想,她的臉就忍不住紅了。

    能嫁給這般英武正義的男子,被他寵著、疼著,一定十分有安全感。

    衛昭昭在這邊胡思亂想,另一頭的呂江淮卻全然不知,正在籌備陸氏的壽宴。

    到了陸氏生辰這一日,威遠將軍府並未邀請什麼人家,只請了平素跟陸氏關係好的幾位夫人過去。

    蘇禧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得知衛渢今日沒有入宮,而是叫人安排了馬車,打算前往威遠將軍府,這才趕緊走到衛渢跟前,“我也要去。”

    衛渢是去找威遠將軍談論公事的,況且他不希望蘇禧與呂江淮還有什麼接觸,是以並起兩指輕彈了彈她的腦門,委婉拒絕,“你去做什麼?聽話,在家裡等我回來。壽宴上人多,免得把你磕了碰了,受傷了怎麼辦?”

    蘇禧嘟嘴道:“我又不是紙做的,哪會那麼容易受傷。而且周大夫不是說過出去走走對身子有好處嗎?我天天待在家裡,會悶壞的。”她上去握著衛渢的手,討好地與他十指相扣,仰頭道:“我不會跟呂大哥說話的,我好久沒見姝姊姊了。庭舟,你就帶我去一回好不好?”一邊說,一邊用那希冀的、澄澈的眼神望著他,“好不好嘛?”

    衛渢被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有些招架不住,末了反握住她的小手,有些無奈地道:“去了不許鬧騰,乖乖聽話。”

    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蘇禧一喜,連忙道:“我才不會鬧騰呢。”

    兩人坐上馬車前往威遠將軍府。衛渢去前堂找呂馳談論一些事,蘇禧則去了後院向陸氏祝賀生辰。

    衛昭昭與談袁氏緊跟著也一塊來了,不得不說,這談袁氏還是有一些本事的,來京城不過短短幾日便與陸氏打上了交道。

    陸氏見過了衛昭昭,笑著稱讚,“晉王府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標緻,叫人瞧了羡慕。”說著,她看向蘇禧,笑容不改道:“將來世子妃生的小世子定然也好看極了。”

    方才蘇禧進來的時候,陸氏著實吃驚,畢竟蘇禧已經是二品郡夫人了,晉王府又是皇親國戚,來參加她的生辰宴,委實給了她不少面子。她生怕招待不周,聽說女兒之前與蘇禧關係好,趕忙把呂惠姝叫了出來,好生陪著蘇禧。

    蘇禧笑了笑,沒有答話。

    呂惠姝見這兒人多,與陸氏說了一下,才帶著蘇禧去了後院。

    她們來到後院湖心亭,呂惠姝望著湖面上的風景,鬱鬱寡歡地道:“幼幼,倘若不是你過來,我娘也不會讓我出來……你不曉得我最近有多悶,出個門就跟出牢獄似的,每日只能繡花、看書、寫寫字,唉……我都要悶出病了。”

    蘇禧坐在石桌後面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安慰道:“姝姊姊別這樣想,陸夫人也是為了你著想。其實看書寫字也別有一番樂趣,你若能靜下心來,就能發現其中的妙處了。”她想了想,又道:“不如我借你幾本有趣的書,你看看吧,既能學到東西,也能打發時間。”

    呂惠姝忙道:“還是罷了,你借我幾本兵書還可以,若是叫我看四書五經,我是一個頭兩個大。”她歎了一口氣,真心誠意地道:“還是幼幼你厲害,什麼書都看得進去,肚子裡全是才華,哪像我,只會舞刀弄棍的,一點也不像個姑娘家。”

    蘇禧搖頭道:“姝姊姊千萬別這麼想,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呂惠姝被她一本正經的小模樣逗笑了,心情也開朗了許多,“多謝你的安慰。”

    蘇禧道:“我說的可是實話。”她很羡慕呂惠姝身上的灑脫之氣,那是深閨姑娘怎麼樣都學不會的。

    蘇禧與呂惠姝說了一會話,將軍府的丫鬟端上來幾碟點心。

    蘇禧握著小茶杯,隨口問道:“許久不見呂大哥了,不曉得他如今訂親了嗎?”

    呂惠姝雖好奇蘇禧為何突然關心起自家大哥的親事,但還是答道:“尚未訂親呢,大哥日後想去邊關發展,怕早早地把親事定下來了,人家未必願意跟他去那麼遠的地方,便打算在邊關安定下來之後再考慮親事。”

    蘇禧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托著腮,少頃又問:“那若是有姑娘傾心于他呢?”

    呂惠姝吃點心的動作一停,好奇地看著她,“哪個姑娘?”

    蘇禧不語,故意賣了個關子。

    不過呂惠姝是個聰明的,她眼珠子轉了轉,回想方才誰跟娘親說了哪些話,好在今兒來的人不多,她很快就想出了答案,“你是說……”談夫人與母親交情不深,今日非但來了,還帶著衛昭昭一塊來,這原本沒什麼,可若是細想,就能發現其中的門道。談夫人今兒話特別多,總是有意無意地誇讚衛昭昭的好處,這不就是帶人來相看麼!

    呂惠姝見蘇禧沒有反駁,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不過她卻沒有喜悅,而是惋惜地道:“幼幼,對不住,恐怕這件事要叫你們失望了……我大哥前陣子剛說他不打算在京城訂親,我方才也跟你說了,他打算去了邊關之後再……”

    其實呂江淮的原話是,短期內沒有成親的打算。呂惠姝知道他還放不下蘇禧,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蘇禧已經嫁給晉王世子了,就算他放不下,也沒他什麼事了,而且她很瞭解自家大哥的性子,他心裡裝著蘇禧,就絕對不會娶蘇禧的小姑,那樣以後見面該是什麼滋味?既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別人,何苦呢?

    呂惠姝本以為蘇禧會跟自己一樣惋惜,沒想到反應完全不同。

    她只是眨了眨眼,旋即霍然開朗,笑道:“姝姊姊不必跟我道歉,又不是你的錯,或許是他們的緣分未到吧,這也強求不了。”

    呂惠姝松了一口氣。

    從威遠將軍府告辭後,不曉得談袁氏與陸氏說了什麼,衛昭昭臉上一直掛著羞澀喜悅的笑意,直到回了將軍府,她的嘴角還沒放下來。

    然而她的歡喜沒有持續幾天,就再也笑不出來了。陸氏委婉地告訴談袁氏,他們家沒有結親的打算。談袁氏將這話轉告給衛昭昭之後,衛昭昭頗受打擊,把自己關在屋裡整整一天,出來時兩個眼睛腫得如同核桃,一看便是哭了很久。

    蘇禧聽說了衛昭昭的事,雖說有些不厚道,但還是替呂江淮松了一口氣。

    衛渢洗完澡出來,只穿了一件佛頭青的長袍,領口微微敞著,露出一片光潔的胸膛。他見她坐在臨窗榻上唏噓,便問道:“怎麼長籲短歎的?”

    她趕忙搖搖頭,“沒怎麼。”

    這一看便是撒謊。他走到她跟前,唇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眯著眼睛問道:“是真的沒什麼,還是為了那呂江淮騙我?”他身上散發著淺淡的清香,俊顏含笑,昳麗至極,摩挲她下巴的手修長有力,帶著危險的溫柔。

    蘇禧正欣賞他的臉呢,冷不丁被這句話嚇得冒出一身汗,睜大眼睛道:“你……你怎麼知道的?”說完立刻覺得這話不對勁,這不是不打自招麼,於是趕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什麼都沒做,只是跟姝姊姊說了幾句話而已。”

    早在從呂府回來那一日,衛渢便將事情調查清楚了。他坐在蘇禧身邊的榻上,捏了捏她的小臉,“你倒是對旁人的事挺上心的。”有那功夫,也不見她多關心關心他。

    蘇禧嚶嚀一聲,捂著臉頰往後縮了縮,替自己辯解道:“我只是覺得呂大哥與二姑娘性情不同,勉強湊到一起,恐怕對兩個人都不好……”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見衛渢臉色不好,生怕他又像以前那般吃乾醋,眼睛骨溜溜地轉了轉,捂著肚子,身子一歪倒在了一旁的猩紅色大迎枕上,叫道:“唔……我肚子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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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3: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衛渢見她皺著眉閉著眼睛,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滾動,彎了彎唇,明知道她是在耍小心機,還是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關心地問:“怎麼了?”

    如今她已懷孕四個多月,肚子開始顯懷,纖細的腰肢隆起。她生得纖細,骨架又小,唯有穿著薄透的春衫站在鏡子面前才看得出來,平時外頭罩著外衫,外表看上去仍舊是十五、六歲不諳世事、玉嫩香嬌的姑娘。

    她孕吐的情況比前陣子好了一些,不再吃什麼吐什麼了,就是特別喜歡吃酸的,尤其是那種尚未成熟的酸李子、酸梅子。然而此時並非果子成熟的季節,衛渢便花大錢叫人從兩淮以南弄來了新鮮的杏李,每日供她隨便吃。

    聽雁洗了端上來,蘇禧一個人能吃掉半碟子青李。她以前不大喜歡吃酸的,自從有了身孕後,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變得特別能吃酸。

    衛渢親了她之後,忍不住誇張地皺著眉道:“真酸。”

    蘇禧把頭一扭,拿喬道:“那你別親。”

    “那可不行。”他含笑捏著她的小下巴,低頭再次含住她粉嫩的唇。

    過幾日春獵結束,昭元帝要從西北圍場回來了。這些天衛渢難得有空,待在家中陪蘇禧。

    衛昭昭一心想嫁給呂江淮,因此雖然後來談袁氏又為她相看了幾家親事,但她都不肯點頭。談袁氏拿她沒辦法,也就不再管她了,自個兒回了青州。

    衛昭昭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蘇禧出嫁前,呂家曾向蘇家提過親,後來不曉得是什麼原因,這門親事沒結下來,就認為自己不能嫁給呂江淮一定是蘇禧害的,呂家為了避免尷尬,才想出種種理由搪塞自己的。

    她本來就惱恨蘇禧,如此一來更是恨之入骨,在人後編派蘇禧的不是,道蘇禧“不矜不持,勾三搭四,成親前與男子糾纏不清”。

    底下的人聽了之後有話學話,甚至越傳越離譜,待這些話傳到蘇禧的耳中時,已經是不堪入耳了。

    聽鸝顫抖著將話說完,紅著眼睛道:“世子妃,二姑娘怎能這麼說您……”世子妃掌家後從未虧待過二姑娘,二姑娘竟說得出這種話!

    蘇禧粉唇緊抿,問道:“傳這些話的都是什麼人?”

    聽鸝道:“是秋堂居那兒的幾個丫鬟,以前伺候過王妃的。”

    蘇禧許久不語。她極少露出怒容,這回卻是真的生氣了,沉聲道:“把她們都叫過來。”

    與此同時,書房中,李鴻也向衛渢彙報了此事。

    衛渢臉色一沉,面無表情地道:“還傳了什麼?”

    李鴻遲疑片刻方道:“……還有一些話太難聽,世子爺不聽也罷。”

    衛渢放下玳瑁宣筆,深沉的眸子中仿佛淬了一層寒意,半晌才道:“幼幼知道麼?”

    李鴻道:“小人方才遇見了聽鸝姑娘,見她神色匆忙,想必已經跟世子妃說了。”

    衛渢又問:“這些話傳到什麼地步了?”

    李鴻道:“只是秋堂居的幾個下人在說,並未傳到外面去。”

    衛渢站了起來,“二姑娘目無尊長,缺乏禮數,準備一輛馬車,讓她去靜元庵與袁氏一塊修身養性,沒有我的吩咐,不得擅自回來。”他走到門邊,想到蘇禧聽到這些話後的表情,眉頭皺得更緊。

    那姑娘是個小古板,最看重名聲,眼下這一鬧,不知道會有多生氣。他眉宇冷淡,輕描淡寫地道:“將所有嚼舌根的下人都找出來,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嘴,便一個個拿針線縫上。”

    是以蘇禧還沒見著那些下人,就聽說衛渢已經將那些人都打發了。

    當天晚上,衛昭昭被不容拒絕地“送”進了靜元庵與袁氏作伴。
    後日是昭元帝回京的日子,傅儀收到了衛淵的消息,得知他後日傍晚才能到家。

    傅儀與蘇禧一樣,因懷著身孕不能長途跋涉,是以留在了府中,不過另外兩名側室倒是一起去了。

    豫王府只剩下她與豫王妃兩人,一下子冷情了不少,她每日除了去正堂請安,其他時間都留在寶相齋中,頗是無趣。

    自從上回衛淵動怒後,便很少過來看她了。有時候傅儀自己都覺得一輩子都要消耗在這裡頭了,紅顏未老恩先斷,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悲的?倒不是她有多麼喜歡衛淵,只不過女人總是希望被丈夫愛重,更何況她出嫁前又被疼寵慣了,如今落差太大,總是受不了。

    傅儀坐在紫檀梳粧檯前,看著鏡子裡自己,眉如遠黛,眸中點漆,朱唇似丹,分明是芳華正好的年紀,可惜卻無人欣賞。

    身後的檻窗發出一聲輕微的動靜,不大明顯,像是被風吹的,傅儀卻聽到了。她拿著象牙梳的手頓了頓,看了一眼身後的丫鬟,少頃後才道:“這兒不需要你們伺候了,都出去吧,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傅儀淺眠,睡覺時不喜歡有人在跟前伺候,丫鬟們早已習慣,是以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屋裡的人都退下去後,傅儀關上菱花門,走回梳粧檯前拆卸了滿頭珠翠,繼續若無其事地梳攏烏髮。

    檻窗被人從外面推開,緊接著一個重物落地,腳步聲越走越近,最後停在了傅儀身後。

    厲衍道:“上回聽見你說想吃禦和樓的海棠酥,這回我買了一些,你要嘗嘗麼?”

    傅儀頭也不回,淡聲道:“放在桌上吧,我這會兒吃不下,一會你走的時候別忘了拿走,免得叫我的丫鬟看見了,我沒法解釋。”她梳完頭,長髮烏黑,清雅絕麗,剛洗過澡的皮膚泛著一層冷清的白,她穿了一件牙白長衫,肚子微微隆起,平添了幾分母性的柔和光輝。

    她回過頭,這才看見厲衍的衣裳和頭髮全濕了,微微一怔,問道:“外面下雨了?”

    厲衍頷首,雨滴順著他堅毅的下巴滑下,滴落在地板上,不一會兒地上便積了一灘水。

    傅儀黛眉輕顰,擔心一會兒被人看出端倪,從旁邊取了條巾子遞給他,“快把你身上擦一擦,這麼大的雨,你還過來做什麼?”

    厲衍接過,定定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傅儀知道他什麼意思。前陣兒他讓人送了信叫她去大慈寺見面,那時候衛淵還在府上,她自然沒有去。她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若是再被衛淵發現了什麼,那就圓不過去了。

    她回身走進內室,“衛淵差點發現我們的事,日後我不開口,你就別隨意過來找我了。”說著,她走回榻邊,一邊放下金鉤上的銷金透紗幔帳,一邊道:“等雨停了你就回去吧,不要被人發現了。後日衛淵將會回京,你小心一些,別被他看出什麼端倪,他——”話未說完,一具堅硬的胸膛貼了上來,緊接著她就被一雙手臂緊緊地箍住了。

    厲衍嘶啞道:“傅儀,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的手勁頗大,勒得傅儀腰肢生疼。

    傅儀試圖掰開他的手,未果,低聲道:“你做什麼?”

    好在外頭雨聲很大,伴隨著電閃雷鳴,他們兩個的聲音就顯得不那麼明顯了。

    厲衍沉默許久,終於說出醞釀已久的話,“……若是衛淵待你不好,你不妨與他和離,我會娶你。”

    傅儀忽然停止了掙扎,過了多時仍不發一語。

    厲衍等著她的回答,不曉得過了多久,她還是沒有開口,他的心頓時沉到穀底,知道她的答案。廬陽侯府比不上豫王府,她想要的東西他沒有辦法給她,因此她寧願在這個地方鬱鬱度過殘生,也不願離開金絲造就的牢籠。何況衛淵是有機會榮登大寶的,到那時她便是金尊玉貴的皇后,到手的權貴怎麼可能說放就放?

    厲衍抱著她的手似有千斤重。

    傅儀順勢掰開厲衍的手,嘴邊彎起一抹笑,不知是譏誚還是發自內心的愉悅,“我已經有了衛淵的孩子,你還想娶我?”她立在他面前,身姿娉婷,略略凸出的腰身非但沒有剝奪她的美,反而更添了幾分韻味,笑容淡淡,聲音柔婉,像魔魅在耳邊輕聲誘惑。

    厲衍怔怔地看著她,許是因為知道了答案,得不到才更加想要。他毫無預兆地將她打橫抱起,放倒在床榻上,覆身而上。

    傅儀沒有反抗。

    厲衍吻住她的唇瓣,手掌在她身上遊移,不由分說地撕碎了她的裙子,架起她的雙腿。

    屋外雨聲不止,伴隨著陣陣雷聲,穹隆轟鳴,雨勢比剛才更大了一些。床榻上,兩人交疊在一起,呼吸沉重,氛圍曖昧。

    豫王府外,一人一騎從黑夜中出現,停在了門口。

    衛淵從馬背上翻下,摘掉斗笠,露出一張冷峻凜然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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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3:4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衛渢見她攢著眉尖閉著眼睛,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滾動。他彎了彎唇,明知道她是耍小心機,但還是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關心道:“怎麼了?”

    四個多月的時候,蘇禧的肚子開始顯懷。纖細的腰肢隆起一條圓潤潤的曲線,她生得纖細,骨架又小,唯有穿著薄透的春衫站在鏡子面前才看得出來。平時外頭罩著外衫,外表看上去仍舊是十五、六歲不諳世事,玉嫩香嬌的姑娘。

    蘇禧孕吐的情況比前陣兒好了一些,不再吃什麼吐什麼了。就是特別喜歡吃酸的,尤其是那種青青澀澀尚未成熟的酸李子、酸梅子。然而此時並非果子成熟的季節,衛渢便叫人花大價錢從兩淮以南弄來了新鮮的杏李,每日供著她隨便吃。

    聽雁洗了端上來,蘇禧一個人便能吃掉半碟子青李。她以前不大喜歡吃酸的,自從有了身孕後,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變得特別能吃酸。以至於衛渢親了她之後,忍不住誇張地皺著眉,道:“真酸。”

    蘇禧把頭一扭,拿喬道:“那你別親。”

    “那可不行。”衛渢含笑,說著捏著她的小下巴,低頭再次含住她粉粉的唇。

    再不幾日,春獵結束,昭元帝便要從西北圍場回來了。這幾日衛渢難得有空,便在家中陪一陪蘇禧。

    那邊衛昭昭一心想嫁給呂江淮,後來談袁氏又為她相看了幾家親事,她都不肯點頭。談袁氏拿她沒辦法,也就不再管她了,自個兒回了青州。

    衛昭昭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蘇禧出嫁前與呂江淮的事,呂家曾向蘇家提過親,後來不曉得是什麼原因,這門親事便沒結下來。她就認為這一定是蘇禧的緣故,呂家為了避免尷尬,才相出種種理由搪塞自己的。她本來就惱恨蘇禧,如此一來更是將蘇禧恨之入骨了。

    衛昭昭在人後編派蘇禧的不是,道她“不矜不持,勾三搭四,成親前與男子糾纏不清”。

    底下的人都是有話學話的,甚至會越傳越離譜。待這些話傳到蘇禧的耳中時,已經是不堪入耳了。

    聽鸝抖抖索索地將話說完,紅著眼睛道:“姑娘,二姑娘怎能這麼說您……”

    袁氏去了靜元庵,蘇禧掌家後從未虧待過她。她竟能說得出這種話。

    蘇禧粉唇緊抿,問道:“傳這些話的都是什麼人?”

    聽鸝道:“是秋堂居那兒的幾個丫鬟,以前伺候過袁王妃的。”

    蘇禧許久不語。她極少露出怒容,這回卻是真的生氣了。她道:“把她們都叫過來。”

    這頭書房,李鴻也向衛渢彙報了此事。就見衛渢臉色一沉,面無表情道:“還傳了什麼?”

    李鴻遲疑片刻,道:“……還有一些話太難聽,世子爺不聽也罷。”

    衛渢放下玳瑁宣筆,眉峰低壓,仿佛淬了一層寒意。半響才道:“幼幼知道麼?”

    李鴻道:“小人方才遇見了聽鸝姑娘,見她神色匆忙,想必已經跟夫人說了。”

    “這些話傳到什麼地步了?”衛渢道。

    李鴻道:“只是秋堂居的幾個下人在說,並未傳到外面去。”

    衛渢站了起來,沉吟片刻道:“二姑娘目無尊長,缺乏禮數,準備一輛馬車,讓她去靜元庵與袁氏一塊修身養性。沒有我的吩咐,不得擅自回來。”

    他走到門邊,想到蘇禧聽到這些話後的表情,那姑娘是個小古板,最看重名聲,目下這一鬧,不知道會有多生氣。他眉宇冷淡,輕描淡寫道:“將所有嚼舌根的下人都找出來,既然管不住自己的嘴,便一個個拿針線縫上。”

    是以蘇禧這兒還沒見著那些下人呢,就聽說衛渢已經將那些人都打發解決了。

    當天晚上,二姑娘衛昭昭便被不容拒絕地“送”進了靜元庵,與袁氏作伴。

    後日是昭元帝回京的日子。

    這廂豫王府,傅儀收到了衛淵的消息,說他後日傍晚才能到家。傅儀與蘇禧一樣,因懷著身孕不能長途跋涉,是以留在了府中。另外兩名側室倒是一起去了。

    豫王府只剩下她與豫王妃兩人,一下子冷情了不少。她每日除了去正堂請安,其他時間都留在寶相齋中,頗是無趣。自從上回衛淵險些發現了她與厲衍的事情,便很少過來看她了。有時候傅儀自己都覺得,一輩子都要消耗在這裡頭了,紅顏未老恩先斷,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悲的?倒不是她自己有多麼喜歡衛淵……只不過,女人總是希望被丈夫愛重的,更何況她出嫁前又是被矚目疼寵慣了。

    如今落差太大,總是受不了的。

    傅儀坐在紫檀梳粧檯前,看著鏡子裡自己。眉如遠黛,眸中點漆,朱唇似丹,分明是芳華正好的年紀,可惜卻無人欣賞。

    身後的檻窗發出一聲輕微的動靜。不大明顯,像是被風吹的,傅儀卻聽到了。她拿著象牙梳的手頓了頓,看了一眼身後的丫鬟,少頃道:“這兒不需要你們伺候了,都出去吧。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傅儀淺眠,睡覺時不喜歡有人在跟前伺候,丫鬟們都早已習慣了,是以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屋裡的人都退下去後,傅儀關上菱花門後,走回梳粧檯前拆卸了滿頭珠翠,繼續若無其事地梳攏烏髮。

    檻窗被人從外面推開,緊接著一個重物落地,腳步聲越走越近,最後停在了傅儀身後。厲衍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上回聽見你說想吃禦和樓的海棠酥,這回我買了一些,你嘗嘗麼?”

    傅儀頭也不回,淡聲道:“放在桌上吧,我這會兒吃不下。一會你走的時候別忘了拿走,免得叫我的丫鬟看見了,我沒法解釋。”她梳完頭,回身看向厲衍,長髮逶迤,清雅絕麗,剛洗過澡的皮膚泛著一層冷清清的白。穿了一件牙白長衫,肚子微微隆起,平添了幾分母性的柔輝。

    傅儀這才看見厲衍的衣裳和頭髮全濕了,她微微一怔,道:“外面下雨了?”

    厲衍頷首,雨滴順著他堅毅的下巴滑下,滴落在地板上,不一會兒地上便積了一灘水。傅儀黛眉輕顰,擔心一會兒被人看出端倪,便從旁邊取了條巾子,遞給他道:“快把你身上擦一擦,這麼大的雨,你還過來做什麼?”

    厲衍接過,定定看著她。沒有說話。

    傅儀知道他什麼意思。前陣兒他讓人送了信,叫她去大慈寺見面,那時候衛淵還在府上,她自然沒有去。她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若是再被衛淵發現了什麼,那就圓不過去了。她回身,走進內室道:“衛淵差點發現我們的事。日後我不開口,你就別隨意過來找我了。”

    說著,走回榻邊,一邊放下金鉤上的銷金透紗幔帳,一邊道:“等雨停了你就回去吧,別被人發現了。後日衛淵便回京了,你小心一些,別被他看出什麼端倪,他……”

    話未說完,一具堅硬的胸膛貼了上來,緊接著她就被一雙手臂緊緊地箍住了。厲衍的聲音就在頭頂,帶著潮濕之氣,像外面綿綿不斷的陰雨,嘶啞道:“傅儀,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的手勁頗大,勒得傅儀腰肢生疼。傅儀試圖掰開他的手,未果,她低聲道:“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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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3:5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好在外頭雨聲很大,伴隨著電閃雷鳴,他們兩個的聲音就顯得不那麼明顯了。

    厲衍沉默許久,終於說出醞釀已久的話:“……若是衛淵待你不好,你不妨與他和離,我會娶你。”

    傅儀忽然停止了掙扎,過了多時,不發一語。

    厲衍等著她的回答,不曉得過了多久,她還是沒有開口。他的心沉到了穀底,也就知道了答案。廬陽侯府的家境比不上豫王府,她想要的東西他沒有辦法給她。她寧願在這個地方鬱鬱度過殘生,也不願離開金絲撚就的牢籠。

    何況衛淵是有機會榮登大寶的,到那時她便是金尊玉貴的皇后,到手的權貴,怎麼可能說放就放?

    厲衍抱著她的手似有千金重。

    傅儀順勢掰開厲衍的手,嘴邊彎起一抹笑,不知是譏誚還是發自內心的愉悅。“我已經有了衛淵的孩子,你還想娶我?”

    她立在他面前,身姿娉婷,略略凸出的腰身非但沒有剝奪她的美,反而更添了幾分韻味,笑容淡淡,聲音柔婉,像魔魅在耳邊輕聲的誘惑。厲衍怔怔看著她,許是因為知道了答案,得不到,才更加想要。他毫無預兆地將她打橫抱起,放倒在床榻上,覆身而上。

    傅儀沒有反抗。

    厲衍不由分說地吻住她的唇瓣,粗糲的大掌在她身上遊移。

    屋外雨聲不止,伴隨著陣陣雷聲,穹隆轟鳴,雨勢比剛才更大了一些,仿佛要把天都下出一個窟窿。

    床榻兩人交疊一起,呼吸沉重,曖昧如織。

    豫王府外,一人一騎從黑夜中駛出,停在了門口。

    衛淵從馬背上翻下,摘掉斗笠,露出一張冷峻凜然的面龐。

    衛淵提前了兩日回來,回來時沒有通知任何人。

    他向昭元帝請了假,圍獵已經結束了,一路上有御林軍護駕,倒也用不著他,昭元帝很痛快地便准了他的假期。回來時城門已經關了,守門的將士認出了他,這才給他開了門。

    今晚風雨交加,電閃雷鳴。春雨貴如油,倒是很少見到下得這般氣勢磅礴的。

    衛淵走入豫王府,閽者忙遞上來一把傘,驚訝道:“世子爺怎麼這會兒回來了?”

    便是穿了斗笠蓑衣,衛淵的身上也被淋透了。他沒有回答,舉步往院裡走去,恰好一道閃電從天空劈下來,照亮了他沉靜如水的雙眸。

    下人以為他要歇在外院,畢竟都這會兒了,內院裡的幾位肯定都早早歇下了。沒想到衛淵卻走進二門,上了抄手遊廊,撣了撣袍子上的水珠,聽不出什麼感情道:“去寶相齋。”

    寶相齋是傅儀住的地方,位於晉王府的西南方。衛淵說出這句話後,提燈的下人多少有些意外,畢竟世子爺不常來這兒,更別說是深更半夜地從外面回來後。然而轉念一想,也不太稀奇,世子夫人是正妻,世子爺什麼時候來都不過分。

    衛淵走入寶相齋,菱花門外只守著兩個穿綠裳的丫頭,屋內早已熄了燈,一片昏暗。

    其中一個丫頭正在打盹兒,被另一個丫頭撞了撞胳膊,一抬頭看見衛淵的臉,趕緊醒了。倆人站起來,不太相信道:“世子爺,您,您回來了。”

    衛淵走入廊下,淡淡地“嗯”了一聲。見屋裡沒有動靜,問道:“夫人睡了?”

    丫鬟頷首,道:“夫人用過晚膳就歇下了,奴婢這就進去叫醒夫人……”

    “不必了。”衛淵攔住那個丫頭,抬手推開菱花門,不以為意道:“我自己進去。”

    門被推開,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吱呀”,在雨聲中顯得極不明顯。

    衛淵走進內室,就見紫漆大床上幔帳垂落,嚴嚴實實地遮蓋住了裡頭的光景。他俊容不改,只是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鷙,身上的蓑衣尚未取下,帶著雨水的冰寒,房間的溫度因他的到來下降了不少。他走到床邊,毫無預兆地掀起幔帳——

    傅儀鬢髮蓬鬆地坐在裡頭,許是剛剛醒來,身上披了一件葡灰色的繡金褙子,慵懶惺忪。看見衛淵時眼睛睜了睜,頗有些驚訝,卻不是驚恐,臉上的表情恰到好處,道:“世子爺,您怎麼這時候回來了?不是說後日傍晚才到家嗎?”說著,見衛淵渾身濕透了,趕緊撐著身子下床,讓丫鬟準備熱水和乾淨的衣裳,“我去給您煮一碗薑茶,您先把衣服換換,免得一會兒著涼了……”

    話未說完,便被衛淵攔了下來。

    衛淵冷厲的瞳仁掃了一眼床榻,裡面空空蕩蕩,並未看見什麼人的影子。

    傅儀道:“世子爺,怎麼了?”

    衛淵收回視線,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少頃才道:“沒什麼。”

    “那我去給您煮一碗薑茶吧。”傅儀道。她表現得太過自然,沒有絲毫異常,倘若不是左手不著痕跡地捏緊了身上的褙子,恐怕會讓人以為她真如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平靜。

    衛淵頷首。就在傅儀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忽然沉下臉,拔出了腰上的佩劍,手臂一揮將長劍狠狠地甩向一旁的紫檀嵌象牙底座的屏風。屏風瞬間被長劍刺透,與後頭的牆壁緊緊釘在一起。

    就見一道身影從屏風後閃過,緊接著跳出了檻窗,逃入夜色之中。

    “來人!”衛淵猛地呵斥一聲,道:“給我追!”

    想必衛淵是有備而來。寶相齋沒有侍衛,然而衛淵一聲令下,便有幾個身著黑色衣裳的男子從暗中閃身而出,朝著方才的身影追去。

    傅儀臉色一白,方才端莊自如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了。

    “這是什麼?”

    衛淵挑開傅儀身前的褙子,臉色陰沉,聲音低得可怕,渾身散發著迫人的寒意。他五官硬朗,眉宇鋒利,本來就是不好相與的面容,目下做出這樣的表情更是讓人不寒而慄。他緊緊盯著傅儀胸口和脖頸的紅痕,難怪方才捂得那樣嚴實,被人親成這樣,吻痕、咬痕一覽無餘,確實不好叫他看見。他冷笑,“不要告訴我這也是芸豆過敏。”

    傅儀坐在床榻,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到了這地步,她也確實沒什麼可說的。她沒想到衛淵這次回來是早有預謀的,從上回起他就開始懷疑自己了,只是沒想到他能忍耐那麼久,讓她以為成功瞞過了他,卸下了所有防備。

    然後給她致命一擊。

    衛淵踅身,從炭盆邊沿取出一塊被燒焦的破布,正是傅儀常穿的那件軟煙羅便裳。如今只剩下一塊小角。想必是匆忙之中扔進去的。那衣裳上沾了什麼……不言而喻。

    就見衛淵捏著布料的手背青筋泛起,走回床邊,毫不憐惜地將傅儀推到在榻上,手掌從她的裙子底下探了進去。潮膩一片。他眼中怒火更盛,掠過一絲殺意,重重地甩了傅儀一巴掌。

    “淫婦!”

    傅儀的頭偏向一邊,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床頭的紫檀浮雕,額頭很快沁出血來。

    外面的丫鬟噤若寒蟬,誰都不敢往屋裡看一眼。

    衛淵掐住傅儀的脖子,冷冷地問:“他是誰?”

    都這時候了,傅儀居然還能冷靜地與他對視,掀唇,“世子爺不是讓人去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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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4:1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衛淵目光露出了鄙夷。旁人眼中,她是才貌兼備、嫻雅端方的上京第一貴女,他也一直這麼以為的,他把她當成多寶閣上的紅珊瑚珠寶盆景,華貴,但不實用,只適合外人來的時候拿出來的觀賞。然而沒想到那珊瑚從裡頭便是腐壞的,只剩下一個好看的外表,欺騙了所有人的眼睛。

    衛淵手上的力道漸漸收緊,那一刻恨不得直接掐死傅儀。她給他帶來這麼大的侮辱,慶國公府竟教養出了這樣不知廉恥的女兒,他現在不得不懷疑,她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就在傅儀漸漸停止掙扎,快要斷氣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世子爺。”是衛淵的侍衛陳勤的聲音。

    衛淵這才扔開傅儀,往門外走去。

    陳勤跪在門外,慚愧道:“……屬下無能,叫那人跑了。”

    衛淵眉頭緊蹙,一腳踹在他的心窩子上,“廢物!”

    衛淵也是習武之人,這一腳踹得不輕,陳勤胸口劇痛,口中就湧上一股腥甜。他從地上爬起來,不敢反抗,繼續道:“不過屬下傷了他的右手……”

    雨水足足下了一夜,到了次日早上才停。

    昨晚寶相齋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豫王和豫王妃竟然毫不知情,可見衛淵的手段之高。衛淵的手下是不必擔心說漏嘴的,至於昨兒守夜的那兩個丫鬟,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人見過。

    傅儀額頭的傷口沒有清理,血凝固了,不過一夜,她就臉色就蒼白得不像話。

    衛淵將一碗藥放在她面前,捏著她的下巴,不容抗拒道:“喝。”

    這碗裡是什麼藥,不必想也知道。傅儀別開頭,嗓音沙啞:“……這孩子是你的。”

    衛淵冷冷一笑,捏著她下巴的手更加用力,道:“你以為我會相信?”

    傅儀不語。她的孩子已經快五個月了,這時候打胎無疑對身子有很大的傷害,況且她是真想生下這個孩子。後半生的日子無論是孤寂還是潦倒,有個孩子陪著,總比一個人要好。

    她緊閉著唇,不肯喝藥。

    衛淵便強迫她張開嘴,硬把藥灌進她的嘴裡。倘若現在不是非常時期,他絕對不可能這樣好說話。

    息事寧人,從來不是他的風格。然而現在也只能這麼做。

    傅儀拼盡全力推開他的手,青釉番蓮紋瓷碗摔在地上,藥汁流了一地。她將口中的藥汁悉數嘔了出來,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體面不體面,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紅著眼睛看向衛淵,“你不是要與衛渢爭皇位麼?若是沒了這個孩子,我就立刻自盡,你拿什麼與衛渢爭?”

    衛淵冷冰冰地看著她,忽而一笑道:“你有什麼資格威脅我?我現在不殺你,傅儀,你便應該感天謝地了。”

    正是因為考慮到立儲一事,不宜鬧出太大的動靜,讓昭元帝認為他治家不嚴,否則她以為她能留到現在?

    待他登上皇位,她與她那個姦夫,一個都不能留。

    傅儀不言不語。正是因為曉得衛淵的顧慮,所以她才能這般大膽地與他對峙。她在堵,堵衛淵對皇位的重視程度。她捏緊了裙襴,許久才道:“……留下這個孩子,我幫你對付衛渢。”

    這頭,蘇禧剛收到宮裡頭送來的帖子。

    三日後是劉皇后的壽辰,因著皇后娘娘是個喜歡熱鬧的,所以每年過壽都會邀請許多世家,今年也不例外。蘇禧看了一眼帖子,沒有多想,拿到衛渢面前,問道:“庭舟表哥,皇后娘娘過壽,咱們送什麼禮物?”

    衛渢抽走她手中的燙金帖子,把她嬌軟的身軀抱到腿上,道:“李鴻會去準備的,你就別費心了。”說著,把手放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肚皮上,輕輕問道:“今日肚子動了嗎?”

    蘇禧的肚子漸漸開始有動靜。有時她坐著看書,肚裡的小東西就忽然動一下,輕輕的,像潮水一來一往的湧動,叫她又稀奇又驚喜。

    後來胎動的次數越來越多,蘇禧才慢慢感覺到肚裡真的養了個小東西。很實在,很真實。她一天最有意思的時刻,就是跟腹中的胎兒互動,或是彈琴給它聽,或是睡前念千字文。

    陶冶情操嘛,就是要從娃娃抓起。這種待遇是孩子他爹都沒有的。

    時間久了,孩子他爹自然有意見。

    晚上,衛渢從淨房出來,就見她斜倚在金銀絲緞面引枕上,穿著散花綾外衫,沒穿襪子,露出一雙欺霜賽雪的玉足,骨肉亭勻,細潤可愛,腳趾頭上染著蔻丹,鮮亮嬌豔,微微蜷起。說來也奇怪,自打蘇禧有了身孕之後,好像沒有什麼變化,除了肚子圓了一圈,臉頰多了一些肉外,不像旁的孕婦那般臃腫粗糙。她依然精緻,臉頰泛著紛紛的潤光,叫人看了賞心悅目、食欲大動。

    此時她手裡捧著一本書,小嘴咕咕噥噥,不知在念些什麼,嗓音甜糯得膩人。

    衛渢走到她身後坐下,將她的腦袋枕到自己腿上,捏著她挺翹的鼻子道:“看什麼呢?”

    蘇禧一下子喘不上氣兒,別開頭“哼哼”兩聲,道:“我在給咱們的孩子念《五字鑒》。”

    衛渢抬了抬眉,“前天不是還在念《千字文》麼?”

    蘇禧輕輕咬住他的食指,含含糊糊道:“千字文已經念完了,該學五字鑒了。”

    衛渢見她一板一眼的,認真得可愛,不由自主地輕笑出來,攪了攪她的舌頭,“學得這麼早,你不擔心他吃不消?”

    這點蘇禧是擔心過的,所以她千字文足足念了三遍呢。她用舌尖推出他的手指,撲扇撲扇長睫毛道:“既然是我們兩個的孩子,一定是龍章鳳姿的人傑,我才不擔心。”

    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蘇禧從衛渢身上爬起來,捧著他的臉,吧唧親了一口,道:“庭舟表哥,我們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衛渢順勢摟住她的腰肢,她剛洗完澡,身上都是香噴噴的,像誘人的水蜜桃。他捏捏她的臉蛋,警告道:“別亂蹭。”

    衛渢現在就是一個乾燥的爆竹,一點就著,奈何蘇禧的身子好像不怎麼好,自從上回倆人胡鬧過一回後,次日蘇禧下身就流出了一些暗紅的血跡,把她嚇壞了。問過周大夫之後,周大夫說日後慎行房事,又給她開了一些安胎保胎的藥方,現在蘇禧是說什麼都不肯讓衛渢碰的。衛渢自己也不敢胡來,他憋了快一個月,蘇禧一點小小的碰觸,都能勾起他的欲火。

    昨兒他才哄著蘇禧幫他紓解了一回,他忍耐力好,事後蘇禧腮幫子都酸疼了,他才肯放過她。眼下她只是在他腿上坐了一會兒,他就又有抬頭的趨勢。

    色胚子。蘇禧鼓著臉往後退了退,水汪汪的眼睛瞅著他,意思是,我老實了。

    懷裡空空落落,反而有些不習慣。衛渢又把她抱了回來,臉貼著她柔嫩的臉頰,“不知道是男是女,怎麼起名字?”

    蘇禧乖乖的,下面有個東西抵著自己,她卻不敢亂動,掀起濃濃長長的睫毛,臉蛋紅紅道:“我們可以起兩個名字,男孩女孩各起一個。反正總會用得著的。”

    說完,見衛渢嘴邊噙著淺淺的笑意,看著自己。她不明所以,道:“怎麼了?”

    她說得不對嗎?

    衛渢刮刮她的小鼻子,調笑道:“原來幼幼想跟我生很多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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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 00:04:2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蘇禧臉更紅了,她才不是這個意思呢!衛渢總是曲解她的話,她只是想早早起好名字而已,哪有他想得那般多。不過轉念一想,一男一女也很好啊。她揪著衛渢的領口,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質問道:“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衛世子幾乎沒有猶豫,道:“女兒。”

    蘇禧不解,“為什麼?”他這時候,難道不應該更想要兒子嗎?

    衛渢低頭親了親她的粉唇,理所當然道:“因為像你。”

    他見過三歲的蘇禧,粉粉糯糯的白玉團子,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邁著短短的雙腿朝他跑來,求他保密的模樣可愛極了。可惜當時他不知道,他會這般喜歡她,否則他一定不會對她視而不見。

    若是他們能有一個女兒,一定與她小時候一樣可愛。

    不過這些話,衛世子是不會告訴蘇禧的。他抱著蘇禧去了自己的書房,抽出兩本書,一本《楚辭》,一本《詩經》,與她一起坐在榻上,給他們的孩子起名字。

    倆人商量了一晚上,最終以意見不合而告終。

    蘇禧想出的名字衛渢都不喜歡,衛渢想的名字蘇禧又覺得太隨意。

    末了蘇禧噘了噘嘴,道:“你一定不喜歡這個孩子。”

    衛渢慢悠悠地“哦”一聲,“為什麼?”

    蘇禧把書扔他懷裡,氣鼓鼓道:“哪有人給孩子起名叫衛必的?我不理你了。”

    衛渢接住書冊,低低一笑。“必為必然之意,你嫁給我,生下他,難道不是必然?”

    可是與衛姓組合在一起也太難聽了吧?蘇禧都想翻白眼了,難以想像才學出眾的衛世子會給孩子起這麼隨意的名字,她從他懷裡跳下來,道:“還是我自己想吧,不許你插手。”

    是以起名字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很快就到了劉皇后生辰這一日。

    蘇禧與衛渢一同前往宮中,去昭陽殿向劉皇后賀壽。衛渢送的是一個鍍金轉話的雀籠鐘,西洋人的玩意兒,每到一個固定的時間裡面的金絲雀便會放聲鳴叫,聲音跟真正的雀鳥無異,頗為稀奇。統共有兩個,衛渢留在家中送給了蘇禧一個,這一個就送給劉皇后。

    衛德音稀罕的不得了,趴在雀籠鐘跟前看得津津有味。

    衛渢與皇后娘娘說了幾句話,後面世家女眷們陸陸續續來了,他不方便久留,便和衛季常一同離開了。臨走時看向蘇禧,見那姑娘正低頭與衛德音說話,一眼也沒賞給自己,就彎了彎唇,沒說什麼。

    不多時,各家受邀的夫人都到齊了,蘇家的兩位夫人殷氏和鬱氏也紛紛而至。

    蘇禧想念娘親殷氏,想上去跟她說幾句話,奈何場上人多,今兒又是皇后娘娘的壽辰,她不好任性,只得暫且將思母之情忍了下來。蘇禧視線不經意地一轉,落在一個穿湖藍色織金緙絲大袖衫的姑娘上,微微一愣。

    這姑娘不是旁人,正是文淵閣大學士的女兒韓玉馥。

    上回見她的時候還是臉色發白,一身病態。今日再見,氣色倒是紅潤了許多,也精神了。這身湖藍色的衣裳很襯她,蘇禧這才發現她容貌秀麗,笑時嘴邊有一對梨渦,親切嫻雅。

    韓玉馥認出了蘇禧,遠遠地朝她笑了一笑,態度友善。

    蘇禧抿唇,也回以一笑。對於跟衛渢定過親的姑娘,她始終沒辦法做到坦誠,而且還有一點吃味兒。雖然明知道這輩子衛渢跟人家沒什麼瓜葛,但蘇禧還是心裡有點堵。這大抵就是重活一次的弊處,她改變一些東西的同時,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好在韓玉馥與她的圈子不同,兩人只互相點了點頭,便不再有交集。

    今兒呂惠姝和鬱寶彤都來了,鬱寶彤把她剛滿半歲的兒子也帶來了,小傢伙隨了父親,長得頗有蘇家人的標緻。大眼睛,挺鼻子,嘴角微微翹著,天生帶笑。倒是個不怕生的,逢人便笑,握著蘇禧的手指頭不肯撒手。

    衛德音從姜嬤嬤懷裡怕下來,“登登登”跑到跟前,問道:“他叫什麼名字呀?”

    蘇禧含著微笑,道:“他叫蘇羿,是柏哥兒的弟弟。”

    “那也是我的弟弟了。”衛德音腦袋瓜轉得頗快,黑亮亮的眼睛瞅著奶娃娃,伸手包住蘇羿小小的拳頭,稚聲稚氣道:“弟弟,柏羽哥哥今天為什麼沒有來?”

    蘇羿哪兒聽得懂她的話,好奇地瞅著她,忽而“咯咯——”地咧嘴一笑,露出上下兩排沒有牙的牙床。

    衛德音扭頭看蘇禧,繼續問:“禧姑姑,為什麼?”

    搞了半天,這小丫頭是想蘇柏羽了。蘇禧輕笑,解釋道:“柏哥兒要去學堂念書,可能是抽不出時間來吧。”

    衛德音眨眨眼,帶著點抱怨,又很疑惑,“柏羽哥哥為什麼每天都要念書呢?我好久沒見過他了,他在哪兒念書呀,我過去找他好不好?”

    帝后二人只她一個寶貝女兒,雖則給她請了教書的師傅,可哪捨得真管著她,加之她身體又不好,大都是看她自己的意願的。是以像蘇柏羽這種每天都念書的,衛德音實在理解不了。

    這邊衛德音纏著蘇禧詢問蘇柏羽的情況。另一頭,新雁樓聚了幾位天潢貴胄,還有一些世家子弟。

    衛季常、衛渢與衛淵皆在其中。在場的都是男子,不知是誰提了一句玩投壺,眾人紛紛贊同,於是衛季常便讓身後的宮人取來了箭矢和天球瓶無耳壺。

    眾人坐成一圈,以衛季常為首,先投了一支箭,箭矢穩穩當當地插進了壺口。

    緊接著是衛渢與衛淵,兩人是不必說的,自然也都投中了。又輪了幾人之後,輪到了對面的厲衍。

    就見厲衍左手持箭,手臂一揚,只聽“咚”的一聲,也輕而易舉地就投中了。

    正要輪到下一個人的時候,他身旁穿青色衣裳的男子疑惑了惑,問道:“咦,厲公子今兒怎麼用的是左手?”

    說話的公子是文淵閣大學士的長子,也是韓玉馥的兄長韓博彥,今年二十八。

    他與厲衍有些交情,當年兩人曾是同窗,曉得厲衍並非是慣常使用左手的人,是以才會有此一問。

    韓博彥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衛淵正在把玩手中的翎羽箭,聞言抬眸,朝厲衍看去。他眼眸漆黑,臉色沒什麼變化,握著箭矢的手卻不著痕跡地緊了緊,目光微微一垂,落在厲衍右手手臂上。

    厲衍將手臂搭在腿上,面不改色道:“方才右手抽筋了。”

    說著伸手,右手又拿了一支翎羽箭,對準天球瓶壺口,再次精准地投了進去。箭頭碰到壺口,發出一聲清脆聲響。

    旁人應聲喝彩。衛淵眸中的戾氣卻是一閃而過,厲衍這一下看似與方才沒有區別,然而對於慣使右手的人來說,投得卻還不如左手精准。況且厲衍投壺的時候,右手微微顫抖,極不明顯,他身邊的人沒有注意,衛淵卻是精准地捕捉到了。

    輪過兩輪之後,場中只剩下衛淵、衛渢、蘇祉、呂江淮和厲衍。

    他們離壺越來越遠,除了第一輪厲衍用的是左手,接下來用的都是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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