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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長安春風 - 《王爺的三寶妻 卷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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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8 00:22:3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王爺的三寶妻 卷三》作者:長安春風

明明都和沈瓊樓互表情意了,為何這段感情還是隻能在檯面下進行?
為了早日娶得心上人回家,殷卓雍努力打進沈家的生活圈,
不僅參與了她祖母沈老夫人的壽宴,處處表現他身為晚輩的心意,
當皇帝有意讓她當公主的陪嫁,遠嫁韃靼,沈家人嚇得替她找夫君時,
為防止心上人變成他人妻,他先是使計趕走沈家長輩替她挑的丈夫人選,
又入宮勸皇帝換人陪嫁,並親自到沈家告知危險解除的好消息,
更明示暗示自己出了大力,話裡話外透露出有意想娶沈瓊樓為妻的訊息,
哪曉得他的行徑卻被沈家人解讀成上司愛護下屬的美意,不給予正面回應,
氣得他出狠招,在她的及笄禮上強硬取了丈夫才能替她取的小字,宣示所有權,
不料他請託睿王上門提親依舊被拒,正想再接再厲,洗刷沈家對皇族的壞印象,
皇帝就為了削弱太子一派的勢力,拿錦川侯府的世子之位做交易,
派西廠提督蘇沅教唆沈家大房獨子沈成志構陷沈家意圖謀反,
得知沈家被查抄,他日夜奔波,到處連絡人手營救沈家,
好不容易湊足證據只等翻案,卻收到關押她的地方成了火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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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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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8 00:22: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第四十一章 做你一輩子的長史】
  才進城,天卻已經全黑了,殷卓雍掀起車簾看了看外面的坊市,店鋪門口掛了一排燈籠,照得街道亮如白晝,他忽然起了游興,轉頭問她,「要不要下去走走?」
  沈瓊樓也好久沒有逛過街了,聞言點了點頭。
  兩人這時候都換了一身常服,他穿著天青色直裰,頭戴玉冠,她穿著同色的斜襟褙子,底下的挑線裙子露出尺許長,清逸的顏色掩住她艷麗的容色,人卻更精緻了。
  兩人並肩走到天橋口,就見林林總總的小攤都已經擺了出來,她聞著聞著肚子就餓了,轉過頭眼巴巴地看著他,嘴裡期期艾艾地道:「王爺……您還沒用晚膳吧?」
  殷卓雍知道她的意思,卻故意逗她,「乖乖最近長進了,知道關心我了。」但他看著她問道:「你想吃什麼?」
  沈瓊樓這個月的錢又花的差不多了,看著街邊成排的美食,咬牙忍痛道:「我吃籠灌漿饅頭算了。」灌漿饅頭就是包子。
  殷卓雍雖然甚少吃路邊攤,但難得吃一回也不侷促,穩穩當當地帶著她坐下,店家忙上前問話,「客官想吃什麼?」
  殷卓雍笑著瞧了她一眼,「魚兜子、螃蟹小餃兒、雞湯餛飩和粉團,還有這位姑娘要的灌漿饅頭。」他笑著在她身上插了一刀,「乖乖,好好吃你的饅頭吧。」
  沈瓊樓想著面對一桌美食卻只能吃包子的心情,心中無語凝噎。
  等吃食端上來後,每樣都上了兩份,而殷卓雍把其中一份擺在她面前,伸手給她布菜,「吃吧。」
  沈瓊樓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王爺你騙我!」
  殷卓雍嗯了一聲,「騙你的,我怎麼捨得讓乖乖挨餓呢?」
  沈瓊樓低頭默默吃飯。
  並不是只有名店才有美食,對於老饕來說,旮旯角裡才有真正的好東西,她低頭夾了個魚兜子,稍微蘸了點醋,咬一口鮮美非常,裡頭還放了青豆和冬筍,把魚肉的鮮味和蔬菜的清甜全都提出來了,外皮晶瑩剔透,咬一口居然斷不了,越吃越覺得有勁道。
  她這邊吃的正歡,就聽攤子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好些人都圍上去看熱鬧。她知道殷卓雍毛病多,怕他被人衝撞了,側過身擋在他身前,又好奇地急忙抬起頭去看。
  只見當中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青年,模樣倒還算英俊,就是油頭粉面讓人不喜。
  那青年冷笑一聲,「給我打,狠狠的打,爺便是打死了你,也不過是十幾兩銀子就能打發了事!」
  被打的那人瞧著一身書生打扮,「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任由你得逞!」
  兩人的不遠處還站著個眉目清麗的女子,胳膊卻被兩個惡僕拽住了,此時滿臉驚惶無措,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對著華服青年恨聲道:「天子腳下竟然還敢這般狠毒,你以為這世上沒有王法了嗎?」
  青年標準的反派嘴臉,笑的十分露骨,朝著挨打的書生一呶嘴,「你這塊鮮肉,爺還沒拔頭籌,哪能讓個窮酸書生給占了先?」
  那女子怒聲道:「我和林秀才並無干係,你休要妄言,你……你簡直無恥!」
  聽到這,沈瓊樓明白了起因經過,大概是這位惡少瞧上了這婦人,卻不料有護花使者在,惡少一時惱怒之下,決定先把護花使者給打一頓再說。
  然而看著看著,她忽然覺得這女子有些眼熟,定睛瞧了瞧才認出來,竟是當初住在王府旁邊,後又因拆遷不得不搬出去的朱秦氏。
  到底算是半個熟人,她遲疑一瞬,轉頭道:「王爺……這婦人我認識,您看要不要……」這對他來說,不過只是舉手之勞。
  她就這麼一副老好人脾氣。殷卓雍心裡嘆了一聲,倒也沒說什麼,只抬起手往人群裡打了個手勢,就見十幾個穿著尋常百姓衣裳的大漢突然冒出來,逮住那華服青年和幾個狗腿子就是一頓狠揍。
  華服青年被打得哭爹喊娘,不知所以然。
  倒是朱秦氏反應快,目光四下一掃,就見著了在攤子上用飯的沈瓊樓,心裡立即知道是誰救下她的,她是個聰明的,生怕給沈瓊樓添麻煩,只是感激地一眼看過來,並不曾上前道謝,扶著那書生轉身跑了。
  殷卓雍打了個手勢,他手下那群侍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了,自始至終挨了一頓打的華服青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誰打了,被狗腿子攙著,站在原地跺腳罵了幾句,又放了幾句狠話,最後罵罵咧咧地轉身走了。
  沈瓊樓低頭繼續吃東西。
  殷卓雍給她夾了個螃蟹小餃子到碗裡,「你真是愛操別人的閒心。」
  沈瓊樓道:「好歹算是認識的,舉手之勞,能幫一把便幫一把吧。」
  殷卓雍一笑,她要不是這老好人的脾性,當初也不會辛苦把他從山坳裡背出來了,「不過也好,我就喜歡你這脾性。」
  沈瓊樓聽了一怔,耳根微微泛紅,難得沒有反駁或者轉移話題。
  殷卓雍心情極好,兩人吃完飯又逛了一會兒,他把她送到沈府的街口,看著她平安進府自己才回去。
  沈瓊樓好些日子沒回家,自然得先洗個澡,然後被沈老夫人和陳氏拉著問了好些話。
  就連明姐兒和福姐兒都想她了,奶聲奶氣地問道:「三姑姑,皇宮裡的飯好吃嗎?你都吃啥了?」
  沈老夫人笑著在她們小臉上輕輕捏了一下,「這麼小就想著吃了,跟你們姑姑一樣,一對小吃貨。」
  沈瓊樓一聽這話,無言了。
  明姐兒和福姐兒還要纏著她問話,還是沈老夫人發話先讓她歇下,她正要行禮告退,忽然想到沒見自家大哥二哥。
  「祖母,大哥和二哥去哪裡了?」
  沈老夫人道:「你爹最近要往外調,老大才去刑部任了職,聽說突然來了樁案子,正在衙門處理呢,老二好像是去尋他幾個同窗了。」
  聞言,沈瓊樓點了點頭,轉身退下。
  第二天一早,沈瓊樓剛洗漱完,才出院門就遇見雙眼布滿血絲的沈念文和沈岑風,她看著兩人眼底的黑眼圈詫異道:「你們倆怎麼了?」
  沈岑風臉上帶了幾分憤懣,「昨晚上出了個人命案子……」
  沈念文直接一擺手打斷他的話,對著沈瓊樓問道:「你昨晚上是不是去天橋口那邊用飯,還救下了被惡少欺凌的朱秦氏和一位書生?」
  沈瓊樓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那朱秦氏跟我算是認識,所以……」
  沈念文搖搖頭,沉聲道:「那姓林的書生昨晚上一回來便不停地咳血,最後死在自己床上了。」
  沈瓊樓先是愕然,然後便是驚怒,「出了人命案子?他竟敢下這般狠手!」
  沈念文面色冷峻,絡腮鬍子都透著冷意,難得說了一長串的話,「那惡少的祖父雖然已經致仕,卻是我頂頭上司的恩師,他不得不給幾分顏面,想著朱秦氏不過是個寡婦,林書生無錢無勢又無功名,要勾連起來把這事給遮過去。」
  沈瓊樓一聽,皺眉道:「昨日不少人都看到他命人打人了,豈是這麼容易能瞞住的?」
  沈念文面色漠然,「林書生的身子本來就不大康健,而且對朱秦氏又傾心已久,也不嫌她寡居身分想要娶她,他們想著乾脆顛倒黑白,說是那惡少看見朱秦氏被林書生騷擾,這才仗義出手,輕輕教訓他幾下,後來朱秦氏心有不甘,乾脆趁著林書生昏迷虛弱的時候殺了他。昨晚在場的百姓大都無權無勢,哪個敢給她作證?」
  沈瓊樓聽了,臉色十分難看,「竟有如此顛倒黑白之人!」她想了想,又問道:「你是讓我去作證?」
  不料沈念文卻是搖了搖頭,「你不行,你曾跟那惡少有過節,跟我又是兄妹,作證了也不能取信。」
  沈瓊樓一聽,心中暗道:又是原身的鍋。
  沈念文問道:「昨晚上有人跟你一道嗎?」
  聞言,沈瓊樓一怔,隨即就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不由得遲疑了片刻,等沈念文出聲催促才道:「我昨天和王爺一道回的城。」
  她說的輕描淡寫,沈念文便沒多想,隻眼睛微微一亮,「可否請王爺出面作證?」要是豫王能出面事情就好解決得多,堂堂王爺,說話自然有分量,而且那惡少家裡也不會為了護著個紈褲兒子得罪王爺,只怕再興不起風浪來。
  沈瓊樓為難道:「人命關天,我自己願意出面作證,但要是說了之後王爺不願意,我也不能硬逼他啊。」
  她自己覺得人命大於天,殷卓雍卻是個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她請託了也不一定樂意去,她又不想用道德綁架他。
  沈岑風也不贊同,「小妹再怎麼受器重也只是個當差的,哪有當差的使喚主家的道理?你這不是讓她難做嗎?」他說完又嘆了口氣,「昨晚上我在同窗家住著,老大跑到那條街上我才知道出了人命,那林書生雖跟我不熟絡,但到底也見過幾回,為人極好的,都是朱秦氏惹出的禍事……」
  沈瓊樓正色道:「你這麼說跟那惡少有什麼區別?模樣生得好也不是她的錯,她還有個孩子要帶,難道要從了那惡少才算不惹禍?你可別事事都怪在女人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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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8 00:23: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沈岑風是見著自己熟人死了,一時氣極才說了渾話,但到底價值觀沒歪,聞言慚愧地嘆了一聲。
  沈念文把話題掰回來,「不管成不成,先讓小妹去試試,把該講的道理都講了,若王爺還是不想上公堂,那咱們再想辦法,我一會兒也去尋證人證言。」
  三兄妹商議完畢,沈瓊樓點了點頭,連早飯都沒吃,出府上了去王府的馬車。
  沈瓊樓靠在車圍子上,先是想著朱秦氏的事,然後又漸漸想到殷卓雍,最後又想到兩人,耳根有點發熱,卻沒像往日阻止自己亂想,任由思緒發散。
  她來的時候殷卓雍正在用早膳,他見她來的這麼早,笑著揚了揚眉毛,「往日不都是卡著點來的嗎?今天怎麼來的這般早?」
  沈瓊樓先行了個禮,見他示意,便在他對面坐下,組織了半天語言才慢吞吞地開了口,「其實……臣是有樁事要請託王爺。」
  看殷卓雍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匆匆忙忙地往下說:「昨日咱們吃飯的時候那個打人的惡少您還記得嗎?他昨夜下了狠手,把那書生給打死了,後來……」
  沈瓊樓說清前因後果,重點突出那惡少和惡少家裡人的可惡,意圖激起他的同情心。
  殷卓雍聽完連眉梢都沒動一下,反問道:「你想讓我去作證?」
  沈瓊樓點了點頭,「我跟那惡少有仇的,其他人也不夠分量,想來想去,也就只有王爺您了。」
  他把手裡的檀香小扇併攏,在如玉的指尖搖轉著,衝她盈盈一笑,「可那女人和書生跟我非親非故,我為什麼要平白幫他們?」
  沈瓊樓就知道這事沒這麼容易,硬著頭皮道:「您能收穫……幫助人之後的喜悅。」
  屋裡有些悶熱,他用扇子把圓領的衣裳扯開些,側頭凝著她,「沈長史知道本王想要什麼,這麼裝傻可就沒意思了。」
  她當然知道他想要什麼,所以才要裝傻。
  沈瓊樓坐在原地靜了半晌,他也不催促,耐心極好地等著,她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花開富貴坐墊,等博山爐裡的香都差不多燃盡了,這才緩緩開了口,「王、王爺……咱們好好談談?」
  殷卓雍早就把周遭人都遣退了,只安靜地等著她往下說。
  沈瓊樓緊張地手指絞在一起,半晌後才結結巴巴開了口,「其實、其實王爺上回說的……我回去想了想,心裡頭的感覺很難說,只是對別人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王爺這些日子對我好,我也都知道,您說您喜歡我,我這些日子總是翻來覆去地想著這句,我覺得我也、我也……」
  他直直地盯著她,彷彿全世界就能看見她一個人,濃眉不自覺飛揚起來。
  她磕絆了半晌才道:「我也喜歡您……」話落,她緩緩出了一口氣,有種心中大石落地的感覺,眉眼不自覺地放鬆下來,「如果您不介意,我願意給您當一輩子的長史。」
  殷卓雍一聽見這話,飛揚的嘴角立刻耷拉下來,一字一字地重複她的話,「一、輩、子、的、長、史?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想嫁給我?」
  她本以為他聽了這話至少要感動一會兒的,沒想到一下子就抓了重點,她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低聲道:「您知道我原來有位三姑姑吧?」
  殷卓雍縱然早就知道這回事,聽她說出來心裡還是往下一沉,淡淡地道:「嫁給魏王為王妃,後來懷孕時被側妃害死的那個?」
  沈瓊樓沒想到他知道的這般詳細,怔怔地點了點頭,輕聲道:「這是我祖母和父親一輩子的遺憾,就算現在兒孫成群、金玉滿堂,也不能忘懷。」
  殷卓雍冷眼看她,「在你眼裡,我就跟魏王一樣沒有半分真心?」
  沈瓊樓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知道您是好的。」她呼出一口氣,慢慢地道:「我聽祖母講過,當初魏王待三姑姑也是極好的,聽說她喜歡喝露水泡的茶,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來,親自爬上樹給她收集葉尖上的晨露,冬天又連夜趕山路,給她取了山頂的雪水送過來,自己還差點一跤跌進山坳裡。祖父祖母拒親,他立在錦川侯府門口幾天幾夜不走,要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把三姑姑嫁給他。」
  她靠在椅背上,看著手裡茶水的倒影,「誠心如此,魏王在最初的最初,應當也是喜歡三姑姑的,但三姑姑卻不是他這輩子唯一喜歡的,王府裡那些鶯鶯燕燕,還有後來毒害三姑姑的側妃,他同樣也喜歡。」
  多情是男人的天性,她記得她上輩子的父母也是鄰里稱頌的和睦夫妻,直到她媽媽在爸爸的手機裡發現他和另一個女人的照片簡訊,之後便是漫長無休止的爭吵和冷暴力。
  兩人後來也沒離婚,而是為了她湊合著在一起,他們對她都很好,倒也不能說給她造成了什麼心理陰影,只是覺得結婚還不如不結。
  現代有法律、有道義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男權至上的古代,殷卓雍還是個地道的宗室人,她不認為自己能無動於衷地看著他納妾娶側妃,可是她能怎麼辦?
  殷卓雍已經聽出她話裡的意味了,漠然道:「那你當初怎麼就願意嫁給許御了?」
  怎麼又提到許御了?許御簡直萬年躺槍帝啊!沈瓊樓本來有點煽情,現在直接轉化為窘了。
  「那不一樣。」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走平鋪直敘路線,「許家家世差了我家老遠,就是出了什麼事,我父兄娘親也說得上話,但……王爺就不一樣了,再說許御的親事也是我家老夫人同意的,我自己……」她緩緩地道:「我自己是不打算成親的,家裡人也不會同意我嫁給王爺。」
  殷卓雍一挑眉,「那我怎麼辦?」
  她這回不再猶豫,「若王爺願意,我就一直陪著王爺,等王爺厭了煩了,或者要娶王妃的那一日……我再換個地方當差就是了。」估計會消沉一陣,不過人有事業,情傷總會慢慢忘掉的。
  她緩緩地道:「我跟祖母去過不少人家,那些有妻有妾的人家家裡,就是一句話、一根針都要提著小心,一不留神可能就著了道,女人的一輩子就蹉跎在這些有的沒的事情上了。」
  他聽完這不靠譜的提議,簡直要被這小混蛋給氣死,又恨不能一把掐死她,省卻自己多少煩惱,「你倒是敢說,看來你是死活不打算嫁給我了,你可曾想過你我這般往來,你的名聲怎麼辦?」
  沈瓊樓的思維模式還是脫不開現代人的框架,在她看來,這就是談一場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至於這麼嚴重嗎?
  她想了想,認真建議道:「要不……咱們不讓別人知道?」
  以往都是他把別人氣得火冒三丈,如今自己也難得體會到這種感受,被氣得心旌搖曳,笑容都涼薄了幾分,「這麼說來,你是不打算給我個名分了?不讓別人知道,你當我是男寵面首嗎?」
  沈瓊樓被他這麼大的反應驚住了,不由得伸手按在他的手上,解釋道:「我沒有這樣想……你對我好,我就成倍的對你好,你喜歡我,我也成倍的喜歡你……這不是挺好的嗎?」
  殷卓雍看著握住自己手的溫軟小手,對著她,滿肚子的惱火也發不出來,他對她家人自有籌謀,先是來軟的,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反正想方設法都要把她娶到手,到時候看這小混蛋還有什麼歪理。
  不過這些謀算都不好跟她說,倒是好奇她這一輩子不成親的奇葩想法是哪裡來的。
  認真說起來,自己婚事艱難都是給那吃鍋望盆的魏王害的,就是因為他害了她姑姑,他的乖乖才對男人、對親事有恐懼心理,明明喜歡他喜歡到不顧禮法和世俗眼光,偏偏又有這麼大的心結在,不得不忍著心痛放棄和他結親的念頭。
  魏王怎麼不早點去死……不對,從一開始他就不該生出來!
  他腦補了以上想法,面色和緩了不少,只是對著她還是沒啥好顏色,冷笑一聲道:「好啊,就依你說的辦。」
  天長日久,乖乖總會知道他的心意的,看誰能禁得起蹉跎。
  於是這就算正式談戀愛了?沈瓊樓有種開心到飛起來的感覺,但還是沒忘了正事,「那……作證的事?」
  殷卓雍冷眼看著她,「你說你心系於我,我就該當真了?總得有所表示啊。」
  沈瓊樓愣了一下,遲疑地道:「表示?」
  殷卓雍飽滿的脣瓣微揚,「乖乖,你還沒主動親過我吧?」反正是她自己送上門的,他討點甜頭總不為過。
  他話題跳的太快,沈瓊樓還沒反應過來,怔了怔才道:「好……」
  她把圓凳搬著坐到他身邊,猶豫了片刻,伸出雙臂勾纏著他的脖子,把他稍稍帶了下來,看著那兩瓣水潤粉紅的脣瓣,猶豫著該怎麼下嘴。
  這不是兩人第一回親,卻絕對是最緊張的一回,心都快從胸膛裡蹦出來了。
  她微閉起眼慢慢靠近,等嘴脣貼上了才覺出觸感不對,一睜眼才發現親在他下巴上了。
  殷卓雍也睜開眼,戲謔地瞧著她,主動下移跟她雙脣相接,沈瓊樓本來想一觸即離的,卻突然被他攬住腰,輕輕鬆松就長驅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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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8 00:23: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雖然殷卓雍的嘴脣水潤綿軟,親起來很舒服,但前提是在他被動的情況下,他隨意就奪回了主導權,親得她雙頰緋紅、鼻息咻咻,幾乎喘不上氣來。
  殷卓雍渡了口氣過去,輕柔地吻舔著她嘴邊水痕,曖昧地低喃道:「乖乖,你還需要多練習幾回。」
  沈瓊樓嘴脣一動就要回嘴回去,可想了想又硬忍住,只呵呵笑了兩聲,「看來王爺這般熟練,都是勤加練習的緣故啊。」
  不料他不反駁還唔了一聲,「在你身上練的。」話落,他眼波流轉,曖昧地道:「你還是醉酒的時候比較熱情。」
  沈瓊樓沉默了一瞬,當機立斷轉移話題,「咱們還是來談談作證的事吧。」
  作證的事情其實沒啥可談的,以殷卓雍的身分,自然不會親自上公堂,派個管事去作證已經是給刑部面子了。
  沈念文在刑部那位上司聽說惡少打人讓豫王瞧見了,哪裡還敢胡亂攀誣、顛倒黑白,又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不成?
  於是沈念文立刻擺出鐵面無私的姿態來,公事公辦,殺人償命,將惡少和幾個狗腿子都狠狠處置了。
  惡少的祖父雖然想保下這個孫子,但他到底不只一個孫子,總不能為了他一個得罪王爺,再把一家子都搭進去吧?
  沈瓊樓聽後續聽得很爽,沈岑風還和幾個同窗寫了出摺子戲來,也算是幫殷卓雍揚了回美名。
  【第四十二章 慰藉老人心】
  這幾日宋喜覺得沈瓊樓不對勁,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她平時就知道沈瓊樓相貌好,最近更是漂亮得驚人,眉梢眼角都透絢爛,桃花眼更加水靈,穿著素簡的官袍都掩不住美態。
  宋喜默默地掏出碎了半邊的鏡子顧影自憐,本來就一大把年紀了,這麼一比就更顯老了,頓時很是憂鬱。
  而沈瓊樓在那邊含蓄的建議殷卓雍換個稱呼,免得在人前一不留神說漏嘴了。
  殷卓雍見她這幾日在自己面前不復往日的拘謹,心裡本來如飛起來的鴿子般輕快,聽她說完嘴角又耷拉下來,斜睨她一眼,「叫小沈子?」他覺得這稱呼挺有意思,又重複兩聲,「小沈子,給我倒杯茶來?」
  沈瓊樓看出他故意搗亂,皮笑肉不笑地道:「臣不知道王爺的嬸子是誰,更不知道王爺的小嬸子是哪位。」
  殷卓雍捏了捏她的下巴,「乖乖這是在跟我撒嬌?心肝肉、心頭寶、寶貝兒,這三個你看喜歡哪個,隨便挑一個,我以後就這麼叫你。」
  沈瓊樓愣了一下,隨即道:「當我沒說。」
  再過幾日就是沈老夫人壽宴,雖然她老人家發話不要大辦,但沈家人還是齊齊忙活起來,沈瓊樓趁著休沐也過去幫忙。
  按理來說,晚輩都要給長輩準備壽禮,但沈瓊樓苦思冥想也不知道沈老夫人想要什麼,老實孩子沈瓊樓只好自己去問她。
  「祖母,您過壽想要什麼?」
  沈老夫人給她硬生氣樂了,準備禮物是心意,哪有這麼大剌剌問出來的?於是她回答的也很俏皮,「你猜啊。」
  一句話就將沈瓊樓噎的說不出話來。
  倒是江嬤嬤笑著插了句嘴,「要老奴說,三姑娘和老侯爺真是一模一樣。當初也是老夫人過十年整壽,老侯爺抓破頭皮也想不出來要送什麼賀禮,只好紅著臉跑來問……」
  談起往事,沈老夫人的神情很甜蜜,人也似年輕十幾歲,「我當時故意逗他,說我想吃京城裡齊芳閣的鴨油酥燒餅,他也是聽不出話的,天不亮就起來,跑到齊芳閣買了鴨油酥燒餅給我,又怕餅涼了味道不好,揣在懷裡騎馬趕回來,到家時餅還是熱的。」
  沈瓊樓什麼都沒問成,還被沈老夫人放了閃光,只好默默在心裡記下,轉身退下了。
  她想哄老年人高興,於是第二天也起了個大早,齊芳閣的大師傅每月才做一回,一回只做一百張,她以為自己去的夠早了,沒想到前頭還排了二三十個人,幸好買上了最後兩個,一個甜一個鹹,隨即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去了。
  沈老夫人今天是壽星,晚上睡不多,早上一問沈瓊樓,下人卻都不知道她去哪裡了,正要派人去找,她就已經披著一身晨露趕回了正院,看見沈老夫人,從懷裡掏出兩個鴨油酥燒餅來。
  「您嘗嘗這個,看合口不合口?」
  沈老夫人微微一怔,伸手接過兩塊餅,嘴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張了張嘴才道:「你這孩子……這麼早跑出去,讓人跟著擔心呢!」
  沈瓊樓衝她一笑,轉身去幫著布置了。
  江嬤嬤想起舊事,覺得眼眶發熱,「三姑娘是個實心眼的好孩子,您是有兒孫福的。您幹麼不說幾句好話讓她也高興高興?」
  沈老夫人捻起一塊來嘗了,味道跟多年前如出一轍,她覺得甚是窩心。放下手裡的油紙包輕嘆道:「我何嘗不知道她是個好的?但世人偏偏都愛一張嘴,只要說的好,哪怕事情只乾了三分,也有十分的好處,她拙於言辭,哪怕認認真真乾了十分,別人能瞧見的也只有三分。我是擔心她遇到那心腸歹毒的,被人坑害了也不知道,寧可讓她現在多吃點苦,也好過以後在別人那裡吃虧。」
  江嬤嬤笑道:「您是一片慈心,不過那樣歹毒之人能有幾個?三姑娘做的好,日子久了,肯定有人能看見、能賞識。您看她現在,多得王爺賞識啊。」
  沈老夫人搖了搖頭,「咱們家算是和睦的,所以你沒見過那些陰毒的算計,遠的不說,就看隔壁宋家,不知抬出多少屍首來,還有桂兒……」
  她喉頭一哽,避開這個話頭,「家裡就她一個女孩,我是真怕她走了桂兒的老路。就盼著她親事能順順當當的,找個人品溫厚的孩子平順過一輩子。」只是她說完又有些發愁,「陳家的幾個孩子我瞧著倒好,就是兩邊沒看對眼。」
  江嬤嬤想了想,說道:「奴婢聽說松堂老爺要來,堂夫人是金陵名門,娘家那邊也有好些品行出眾的內侄,到時候咱們再給三姑娘慢慢瞧著。」
  沈老夫人一聽,眉頭鬆開,「也是。」
  正好這時候底下人來報,說晉北伯府邵家大爺來賀壽了!
  沈老夫人聽說是邵氏的娘家人,眉頭又輕輕一擰,對外吩咐道:「親家來了,是該見見。」
  沈瓊樓現在正在幫著招待客人,因此不知道自己無心的一個舉動又讓沈老夫人開始操心她的婚事了。
  按說邵家人應該由沈成志來招待,但沈成志不知道怎麼地跑了個沒影,沈瓊樓很是感念大伯母這些年的照顧,所以自己出面招待了。
  沈瓊樓不知道當初的事,所以邵氏去家廟這幾個月,她也不是沒請沈老夫人把人接回來過,卻被沈老夫人三言兩語擋回去了,只好拜託陳氏給邵氏寄些東西過去,幸好陳氏並不是刻薄人,也都應下了。
  邵家大爺和邵氏生得有幾分相似,人也很和氣,只一雙上挑的眼睛顯出幾許和邵氏相似的精明。
  他對著沈瓊樓笑道:「三姐兒最近也大變樣了,聽說你當差當的好,很得上頭的賞識。」
  沈瓊樓欠身行禮,「舅舅客氣了。」
  邵家大爺對她頗和藹,直到沈老夫人過來,他起身行過禮,笑著道:「一年不見,老夫人身子越發硬朗了。」
  沈老夫人擺了擺手,「邵家大爺取笑,硬朗什麼?半隻腳踏進棺材了。」
  邵家大爺道:「您這是松柏精神。」又問道:「我那妹子呢,今日這麼喜慶的日子,她怎麼沒來幫著忙活?倒讓三姐兒一個小輩四處忙著,真是失職了。」
  沈老夫人知道他的意思,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又有底下人匆匆來報,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老夫人,豫王爺也馬上要過來給您賀壽呢。」
  聞言,沈老夫人面有詫異,下意識地瞧了沈瓊樓一眼,頷首道:「我知道了,先讓前面布置吧,王爺應當還得一會兒才到。」
  話落,她又轉過頭看了邵家大爺一眼,頓了頓才道:「大爺問的不巧,老大媳婦思念亡夫,前幾個月去了家廟還願,大概得過一陣子才會回來。」
  邵家大爺就是知道自家妹子被送去了家廟,這才尋了個機會來問的,他是個聰明人,其實早就知道這事,但一直忍著沒為妹子出頭,就是擔心沈老夫人余怒未消,他立刻提把人接回來的事她未必會答應,還不如等幾日,等老夫人氣消了再來提這事。
  邵家大爺好脾氣地笑了笑,「這眼看著快過年了,貴府上的事恐怕不少,沒有讓您這個長輩操心,倒讓我妹子這個做兒媳的在老家享福的道理,不如讓她先回來幫著料理,等年後不忙了,在京城裡找處清靜的寺廟還願。」
  沈老夫人眉頭微皺,「我們府上的事不勞大爺費心,老二媳婦自有安排,大爺未免操心太過了。」她就不信當初邵氏陷害二房的事,她一個人有能力辦了,想必這位親哥也出力不少。
  邵家大爺見她惱了,連忙躬身賠禮。
  沈老夫人這才面色和緩,「老大媳婦等還完願了自然會回來,老家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不會虧待她的。」她說著也起了身,衝他點了點頭,「外面還有客人,恕我不能招待大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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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邵家大爺面上始終帶笑,並不見絲毫不豫。
  沈瓊樓也不敢插話,扶著沈老夫人往外走,她遲疑半晌才開口,「說起來大伯母在老家也待了許久,也該……」
  沈老夫人斜了她一眼,「志哥兒都沒來求情,你倒是好心。」
  沈瓊樓現在也不知道沈老夫人當初到底和邵氏怎麼了,只是訕笑道:「大伯母好歹養我一場……」
  沈老夫人遲疑片刻,不想這時候給她添煩惱,還是沒把當初的事說出來,只是不置可否地道:「等過幾日再說吧。」她說完又問道:「王爺要來,這事你可知道?」
  這事殷卓雍跟她提前打過招呼,沈瓊樓點了點頭,「知道,王爺跟我說過了。」
  沈老夫人正要再問,兩人卻已經到了正院。
  宋老夫人已經到了,見到她極親熱地迎了過來,「姊姊,你總算來了,我才在念叨著你呢。」
  沈老夫人一笑道:「我有什麼好念叨的?」她見賓客來得差不多,笑著道:「方才後院有點事,我來遲了,讓諸位久等了。」
  底下人自不會見怪,忙擺了擺手,客氣應對了幾句。
  沈老夫人正要再說話,就聽院外一聲響亮的通報,「豫王爺到!」
  沈老夫人早就知道他要來,因此也不慌張,拄著拐杖起身,帶人去門口迎人,就見一道頎長的身影從月亮門處邁了過來,雖然離得不近,但那金尊玉貴的氣場卻已經排山倒海般的堆涌過來。
  殷卓雍今天穿了身寶藍色菖蒲紋杭綢直裰,外頭罩著素紗的紗衫,滿頭的青絲用玉簪綰起來,進來的時候忍不住用手擋了擋太陽,隨即投來了含笑的一眼,讓眾人都驚了也痴了。
  他一身甚是尋常,身邊也沒帶很多人,可有些人的尊貴本就不是靠著衣裳堆出來的,而是骨子裡透出來的。
  沈老夫人最先回過神來,躬身行禮道:「老身請王爺安。」
  殷卓雍虛扶一把,「老夫人是正經的一品誥命,又是長輩,不用跟本王客氣。」
  沈瓊樓也跟著上前行禮,「參見王爺。」
  殷卓雍虛扶的時候,隔著寬大的袍袖用小指在她手背輕輕撓了撓,眼波微轉看著她。
  錦川侯府雖然富貴,但究竟不比老侯爺在的時候風光了,沒想到沈老夫人過壽竟能請到豫王這種正風光的王爺賀壽。
  不過倒也沒人奇怪,想著豫王可能是想透過沈家向皇后太子賣好,再者也是器重沈瓊樓的意思,一舉兩得,心裡不由得感嘆豫王馭下的手段老辣。
  但不管一旁眾人心底如何腹誹,這明面上的榮耀還是讓他們看得暗羡不已,而其中以宋老夫人尤甚。
  殷卓雍命人遞上賀禮,竟是用一整塊極罕見的翡翠雕刻成的不老松,擱在紅瓷盆子裡,松樹底下還用白玉雕刻出了桌椅,整個玉雕的盆景雅致漂亮,稍微一轉還能看見瑩瑩清光,是個難得寶貝。
  他親手遞過去,「祝老夫人多福多壽,松柏長青。」
  沈老夫人縱然見過不少好東西,但見到這般罕見的寶貝還是很訝異,「王爺太過厚賞了,這禮物太過貴重,實在是擔待不得。」
  殷卓雍含笑道:「本王敬仰老侯爺和老夫人已久,在本王眼裡,二老都是本王的長輩,豈有擔待不得一說?」
  聞言,沈老夫人只得接過禮物。
  她本來也跟眾人的想法差不多,認為豫王是想跟皇后太子結個善緣,又器重沈瓊樓才來的,但瞧見這禮物,心裡生出異樣感覺,忍不住瞧了自家孫女一眼。
  宋老夫人瞧見自己原本看不上的日子,竟被自己姊姊過得這般風光,心裡已經蠢蠢欲動了,上前插話道:「王爺抬舉了,在王爺面前,哪有什麼長輩不長輩一說?」
  這話要是由沈老夫人來說,那就是自謙,由宋老夫人來說,那真是莫名其妙,哪有賓客搶著幫主家答話的道理?
  殷卓雍還以為是沈家親戚,偏頭問道:「這位是……」
  沈老夫人豈能看不出來她想什麼,只是淡笑著道:「是我們近鄰。」卻不提和宋老夫人的姊妹關係,這已經是表明態度了。
  不過宋老夫人這話插的是時候,沈老夫人那絲異樣感覺也隨之煙消雲散,比了個請的手勢讓人入座。
  沈瓊樓正要跟過去,就見宋喜懷裡揣了包壽桃,也在圓月門口探頭探腦,幾個巡邏的家丁已經上去盤問了。
  沈瓊樓哭笑不得地上前解圍,「老宋啊,不是我說你,你不是有請帖嗎?怎麼跟做賊似的?」
  宋喜擦了擦臉上的汗,「我看方才人這麼多,沒好意思進去。」說著又把壽桃往她眼前一遞,「喏,給老夫人的生辰賀禮。」
  其實宋喜對這種豪門宴向來是敬謝不敏的,但她這個摳門的一聽沈瓊樓說管飯,還有免費的戲聽,立刻就坐不住了,收了帖子上門蹭吃蹭喝,還能省一天的飯錢,笑得喜孜孜的。
  宋喜遞完賀禮又抱怨道:「你怎麼不跟我說王爺也來了,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這個……你沒問我啊。」沈瓊樓去拽她的胳膊,「來都來了,你也別擔心這個了,往人堆裡一?誰認得你?」
  宋喜一想也是,又叮囑道:「記得給我挑個人少偏僻的桌子,沒人搶菜最好。」
  聽見這話,沈瓊樓的話也接不下去了。
  兩人拉拉扯扯的進了正院裡,席面已經擺開,殷卓雍對著沈老夫人笑得溫雅雍容,「沈長史雖年紀不大,做事卻穩當,頗有當年老侯爺的風采,本王把事情交給她辦很是放心,到底是家學淵源。」
  沈老夫人道:「王爺賞識,是她的福氣,以後更要盡心當差。」
  正好這時候沈瓊樓走進來,殷卓雍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過去,溫言道:「素聞沈家院子有處太悅湖風光極好,上回來沒瞧上,不知這回本王是否有幸瞧瞧?」
  客人來,想去自家院子逛逛也屬常事,況且這位客人還身分貴重,沈老夫人立即點頭同意了,她左右瞧了瞧,見沈木、沈念文和沈岑風都不在正院,讓下人帶去又不太尊重,抬手招沈瓊樓過來,「三丫頭,你帶王爺四處瞧瞧。」
  沈瓊樓按著規矩,恭恭敬敬地請他移步,殷卓雍信步邁了出去,把周遭的下人都打發走了。
  正院後面有一處無人的夾道,兩人才走到一半,殷卓雍就用力把她按在墻上,傾身從額頭親吻到鼻尖,開始有些用力,後來就變成如春雨一樣纏綿的吻了。
  沈瓊樓身子一僵,但想起兩人現在怎麼說也算是情侶關係,只好任由他吻著。
  他在她挺拔的鼻尖上輕輕親了親,輕喘著平復下來,半晌才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一走就是兩天,連句話也不曾往王府裡遞,還口口聲聲說什麼喜歡我,我看你就是想敷衍我。」
  這話配上哀怨的小眼神,沈瓊樓頓時被窘住了,「王爺您想多了,我不都跟您說過了嗎?最近我祖母過壽,而且這兩天我休沐,總不能成天往王府跑吧?」
  殷卓雍冷哼一聲,「你要是不想那個離譜的提議,老老實實地答應我的提親,也不至於這樣。」
  沈瓊樓反駁道:「以我們家人對天家親事避之如虎的態度,要是王爺來提親,沒準我這會兒都被送出京城了。」
  想想她話裡的可能性極高,殷卓雍只好在心裡把魏王顛來倒去地又罵一遍,用下巴慢慢地摩挲著她的發頂,又是惱怒又是無奈,要是沈瓊樓肯答應他,沈家人不同意又如何?他照樣有法子把她娶回來,現在問題在於她不想嫁人。
  他摩挲了一會兒,心裡翻騰的怨意稍稍平復,彎腰下來,用嘴角碰了碰她的嘴角,「我想你了……」
  這暗示太過明顯,沈瓊樓一狠心,偏頭在他脣上輕輕親了親,想撤離的時候卻被他咬住,人被他撐臂困在墻上,他的舌舔過她平滑整齊的貝齒,盡情咂弄品嘗著丁香小舌的味道。
  這條夾道離正院並不遠,她靠在墻壁上就能聽見那邊的歡聲笑語,陳氏請了戲班過來,能聽見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沈瓊樓緊張得心口亂跳,勉強從他的桎梏中退開一寸,斷斷續續地道:「你……冷靜一下……有人呢。」
  他又親了過來,聲調曖昧含糊,「你怕了?」
  她拍了拍心口,「心裡亂跳啊。」
  一聽見這話,他作勢要抬起手,「讓我摸摸,看跳得有多快。」
  沈瓊樓聽了,立即怒眼圓睜。
  殷卓雍知道不能再惹她生氣,因此對她一笑又親了親她的眼,衝她伸出手,「走吧,沈長史,帶我去逛逛你們家的院子。」
  沈瓊樓走在他身後,「就怕王爺瞧了要失望,我們家院子雖也是御賜的,規格上卻比王府要差得遠。」
  殷卓雍輕笑一聲,「走吧,總得看看我未來夫人的娘家是什麼樣子的。」
  沈瓊樓假裝沒聽見。
  他又慢悠悠地道:「說起來,京城裡豫王府算什麼,等你跟我去蜀地的時候,那邊的豫王府才叫氣派呢。」
  沈瓊樓繼續裝聾作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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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四十三章 沈老夫人的擔憂】
  兩人往後邊院子走,沈家院子在殷卓雍眼裡看來確實沒啥看頭,不過只要身邊陪的人對了,就是一片荒漠他也能瞧得津津有味。
  如今已經到了秋涼的時候,沈瓊樓轉頭看他身上的單衣,「起風了,王爺要不要加件披風?」
  他一聽,湊過來纏著她,「你過來摟著我,我就不冷了。」
  沈瓊樓斜他一眼,「那王爺還是凍著吧。」
  聞言,他輕笑出聲,在她耳垂上輕輕捏了一下,「沒良心。」
  這裡不比剛才的夾道,還是會有下人經過,沈瓊樓板著臉和他拉開距離,等到了涼亭緊繃的神色才松下來些。
  她遞給他一把魚食,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我找你是來喂魚的嗎?」
  沈瓊樓道:「王爺不是要來游湖嗎?做戲得做全套啊。」
  殷卓雍心裡的怨念都快翻天了,湊過去握著她的手把魚食往湖裡投喂,「那就借你的手喂你們家的魚了。」
  沈瓊樓猝不及防地被他摟住,手難免抖了一下,魚食嘩啦啦全落盡水裡,無數魚兒湊過來搶食。
  他扳過她的臉,傾下身又想親她,「看魚比看我好嗎?」
  沈瓊樓努力把脖子仰開,堅定道:「這裡不成!」
  他不禁有幾分頹然,跟著她在院子裡繼續亂轉,沒想到沒走幾步卻遇見了沈木。
  沈木早就知道殷卓雍過來,卻不知道他由自己女兒陪著逛院子,先是行了禮,然後難免露出詫異神色來,「王爺……」
  他尋常見到殷卓雍的時候不多,這時候見了難免打量一番,心裡不由嘆一聲瓊林玉樹,生在皇家,若是個只知道琴棋書畫、風花雪月的也就罷了,偏偏又才能卓絕,難怪昭睿帝如此忌憚。
  殷卓雍在人前人後是兩副德行,平和笑道:「沈侯爺。」
  沈木瞧了一眼他身後的沈瓊樓,歉然道:「應該由臣陪著王爺才是,是臣疏忽,怠慢了王爺。」
  殷卓雍一擺手,「無妨,本王不過是隨意逛逛,都是一樣的。」
  既然見了,那自然是要一道走的,沈木比了個手勢請他先行,身為父母的,難免問一句,「不知樓兒在王爺府上差事做的如何?」
  殷卓雍擺出溫良上司、慈善長輩的德行,「沈長史辦事很有章法,性情平和穩當,把交代下去的事辦得井井有條,本王甚是器重。」
  聽見這話,沈木心裡先舒了口氣,又轉頭瞧了沈瓊樓一眼,「王爺謬讚了,這孩子自小被我和拙荊慣壞了,性情難免有不如意的地方,您器重她是您心慈,若是出了錯,只管教就是了。」
  沈瓊樓看到殷卓雍的眼角可疑地僵了一下。
  正院這邊,沈老夫人正在招待客人,宋老夫人先是說了一籮筐奉承話,然後旁敲側擊地打聽,沈瓊樓到底做了什麼事才得王爺如此器重?王爺怎麼也連帶著看重沈府?
  沈老夫人哪裡會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一概輕描淡寫地敷衍過去,宋老夫人費了半天口水卻什麼也沒問著。
  正好這時候沈瓊樓和殷卓雍也回了正院,要是可以,他恨不能整天都在她身邊,但他不好太過特殊,落進了有心人的眼睛,在席面上略坐了坐,又勉勵沈瓊樓幾句,順帶誇獎一番沈家便起身告辭了。
  他走得早無人見怪,要是留完整場席面倒是要讓人詫異了。
  宋老夫人見沈家祖孫倆和豫王談笑自如,心裡早就嫉羡不已,先恨當年瞧錯人,才換了親事,又恨自己命苦,沒有這樣有能耐的子孫,晚景凄涼,唯一的兒子也死了,到了再老些,還不是由著那群庶出的搓弄。
  宋燦在她身邊服侍,見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生怕她說話得罪人,連忙夾了筷子筍絲,「祖母嘗嘗這個,和金華火腿炒的,味道很鮮呢。」
  宋老夫人卻又發了脾氣,「你倒是會借花獻佛,再怎麼鮮也是你姨祖母家的東西,哪年你憑著自己的本事能讓我享享口福,我那才叫高興呢。」
  宋燦一聽臉也黑了,壓著無故被罵的火氣勸了幾句,宋老夫人什麼都聽不進去,她也閉口不言了。
  沈老夫人壓根懶得理她的怨婦心情,問沈瓊樓道:「你不是有位同僚也來了嗎?現在人呢?怎麼不叫我見見?」
  沈瓊樓想到宋喜,哭笑不得地道:「祖母還是算了吧,她不愛見人。」
  沈老夫人搖頭道:「不管怎麼說,咱們都要把禮數盡到了,免得你們同僚生了嫌隙,以後差事難辦。」
  沈瓊樓嘆了一口氣,轉身去尋宋喜,踮起腳尖瞧了半晌才在角落裡看見她。
  宋喜一聽老壽星要見她,也是叫苦連天,「你們豪門大戶就是事多,吃個飯都不讓人好好吃。」
  她抱怨歸抱怨,但也知道禮數,起身跟著沈瓊樓到了前面,她好歹是考過女子科舉的,禮數上也不含糊,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口稱,「請老夫人安。」
  沈老夫人笑著應了,「是個好孩子。」說罷,又遞上見面禮給她。
  見狀,宋喜瞬間覺得這禮行得值了。
  宋老夫人在一邊瞧著,只覺得宋喜眼熟,不禁皺眉思索了半晌。
  還是宋喜先瞧見了她,心裡暗罵幾句,行禮道:「夫人。」
  宋老夫人終於想起了她是誰,點頭道:「是八姑娘啊,許久不見你了。」
  宋喜愣了一下,慢吞吞地道:「回太太的話,我行六,咱們上個月才見過。」
  一聽見這話,宋老夫人的臉色有些尷尬,「你和老八生的有些像,我一時記不得誰是誰了。」
  宋喜聽了,沉默了更久,要是她沒記錯的話,老八好像是個男的。
  宋老夫人及時調開話題,見她和沈瓊樓熟絡,問道:「你也和沈家三姑娘相熟?」
  沈老夫人這才知道宋喜是宋家庶女,怕她說話尷尬,先一步答道:「是三丫頭的同僚,也在王府當長史。」
  宋老夫人沒想到一個庶出的也能混到王府長史的差事,而自己的親孫女現在還是白身,頓時只覺得人人都過得比自己好,心裡又不痛快幾分,但面上還是擠出個笑來,「你是個有本事的,和三丫頭好好當差,也讓你姨娘享享福。」
  宋喜這點眼色還是有的,連忙道:「我沒什麼大能耐,就算哪日撞大運出頭了,也是該夫人先享福的。」
  宋老夫人聽見這話心裡這才適意了些,先看了看宋燦,又看了宋喜一眼,心裡冒出個主意來。
  等壽宴畢了,宋老夫人被嬤嬤扶著上了馬車,轉頭問身邊的老嬤嬤,「老六的姨娘是哪一個?」
  嬤嬤想了想才回話,頗有幾分不確定,「好像是……玉姨娘?」
  宋老夫人點了點頭,「明日把玉姨娘安置到我院裡,分例的銀子也提一提,還有衣裳首飾,都從我這裡給她吧。」
  嬤嬤似有詫異,低低地應了個是。
  等開了席、唱了戲,沈老夫人縱然沒幹什麼也有幾分精神不濟,扶額坐在原處歇息,身後的江嬤嬤幫她揉按。
  沈瓊樓指揮下人收拾東西,正準備往外走,卻忽然被沈老夫人叫住了。
  「三丫頭,你等等。」
  她見沈瓊樓看過來,這才問道:「你和王爺……」她瞧了眼那棵翡翠雕成的不老松,「縱然你差事辦得好,這般恩寵也太過了吧?」
  沈瓊樓的心快跳了幾分,面上盡量平靜地道:「我也不知道,許是看在皇后和太子的面子上吧。」
  沈老夫人也想不出旁的原因來,點了點頭道:「但願如此。」目光在她面上梭巡片刻,沉吟道:「你自小心裡就有主意,旁的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拿捏好分寸。」
  等沈瓊樓走了之後江嬤嬤才道:「您也是小心太過了,三姑娘有分寸的。」
  沈老夫人也嘆了口氣,「我知道她有分寸,不過是今日瞧見豫王就想到魏王,難免多說幾句。」
  沈瓊樓本來就心裡有鬼,被沈老夫人這麼一說,一顆心都七上八下的。
  這種心情類似於小學生早戀被家裡人察覺不對,恐懼加尷尬,緊張得左右腳打架,腦子裡不停地回想著哪裡露餡了。
  回屋的時候,元芳見她的眉毛又長了些,翻著妝奩要給她修眉,她坐在那裡,失神地一低頭,眉尾就被修掉了一點。
  元芳嚇得急急忙忙跪下請罪。
  沈瓊樓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擺手道:「沒事,錯不在你,是我不該亂動。」說罷,她對著鏡子仔細看了看,「不近看應該看不出來,過兩天就長出來了。」然後回到床上繼續糾結。
  休沐又過了一天,她第三天早上頭暈腦脹地去王府當差,發現宋喜也是一臉精神不濟,兩人兩眼鰥鰥地對視片刻,同時出聲問道:「你怎麼了?」
  宋喜訕然一笑,慚愧道:「昨個夜裡府上突然傳話,說我現在有出息了,在府外住不好,沒得讓人說閒話,所以讓我回府住著,我姨娘已經被搬到夫人院子裡了……」
  沈瓊樓不大清楚這些內宅的彎彎繞繞,聞言恭喜道:「那是好事啊,你若是能入了宋家族譜,傳出去也體面,對以後的仕途更有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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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宋喜苦笑一聲,搖頭道:「哪有這麼容易。要是我爹派人來請,沒準我就真信了,偏偏來叫我回去的是夫人,她的性子我是知曉的,所以沒敢應下,找了個由頭推脫……」她說完嘆了聲,皺眉道:「我現在只擔心我姨娘。」
  沈瓊樓聽她說完才覺出不對來,宋老夫人可不是什麼良善人,對待妾室尤其刻薄。她想了想,又問道:「你能不能把你姨娘接出來與你同住?」
  宋喜長吁短嘆地道:「別說爹還沒死,接不出來,就算把人接出來了,姨娘的賣身契還攥在夫人手裡,那就等於命掛在別人身上,又能頂什麼用?」
  沈瓊樓聽完也不禁擰起眉頭,見她神色郁然,只好寬慰道:「你如今好歹是官身,不比原來可以任人拿捏,老夫人不敢太過的。」
  宋喜想了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法子來,只好攢著眉頭點了點頭。
  沈瓊樓低頭剛把公文分類完,陳河就急匆匆地從外面跑進來,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沈長史,您去瞧瞧王爺吧,您不在這幾日王爺心氣不順,早上不但把廚下的人都罰了,連早膳也沒用,您快去看看。」
  陳河作為府裡的總管,其實對沈瓊樓和殷卓雍的事有所察覺,不過他身家性命都系在豫王身上,就是腦袋掉了也不敢往外吐半個字,王爺既然不想讓他知道,他也就裝不知道,只是今日見殷卓雍心情實在不好,無奈之下才讓沈瓊樓救火。
  沈瓊樓迷茫地道:「這是怎麼了?是早上做的菜不合口?」不過她問歸問,腳下還是不停地去了。
  雖然房裡黑壓壓跪了一地人,殷卓雍看著倒不像雷霆大怒的樣子,慵懶地斜身靠在帽椅裡,她進去四下看了一眼,問道:「王爺怎麼了?」
  他斜了她一眼,「沒怎麼。」
  沈瓊樓道:「沒怎麼就……吃飯啊。」
  他懶洋洋地道:「沒人陪,不想吃。」
  沈瓊樓的眼皮子猛地抽了起來,殷卓雍好像是在跟她……撒嬌?
  她勸道:「不吃飯不好。」
  他道:「哪裡不好?」
  沈瓊樓咳了一聲,「對胃不好。」
  他一伸手把她攬到懷裡,「你陪我吃。」他略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每天早上。」
  「……哦。」
  陳河見殷卓雍見到她就面色和緩,早就極有眼色地帶人退下去了。
  沈瓊樓被摟著坐在他腿上,桌上只有一雙給他備下的銀筷子,他用筷子剜出噴香流油的鹹蛋黃,喂給她道:「嘗嘗這個。」
  沈瓊樓張嘴吃了,他又衝好一杯茶湯,把杯沿湊到她嘴邊,動作優雅靈巧地讓人不敢相信懷裡還攬著個人,「剛才忘了讓你先喝碗茶湯暖暖胃了。」
  她只好湊嘴喝了,只是坐在他腿上讓她渾身不自在,便道:「王爺,您就不能先放我下來嗎?」
  他聽了,也不知會她,故意鬆開了手。
  沈瓊樓沒反應過來,身子晃了一晃,差點跌下去,下意識地伸手攬著他的脖子,穩住身形。
  他眼帶揶挪,飽滿的仰月脣上揚,「乖乖啊,這可是你自己不同意的。」
  沈瓊樓反應過來,無語地瞟了他一眼。
  殷卓雍見她一臉憋悶,伸手取了方才她用過的茶杯,裡頭還剩了半盞殘茶,他故意挪到她方才喝過的那一邊,遞到脣邊小口小口抿著,有種美人吃花的風流婉轉,他喝一口就用笑眼曖昧地瞥她一眼,看得她嘴脣酥麻,臉色忽紅忽綠。
  殷卓雍喝完還舔了舔脣,眯起眼,長長地唔了一聲,似乎在回味,「味道不錯。」
  沈瓊樓見狀,故意嚇唬他,「其實我染了病,王爺就不怕被傳染嗎?」
  殷卓雍似笑非笑地看她,「那不是正好,生不能同床,死同穴,到了地下還是一對。」
  沈瓊樓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看她被調戲的差不多了,終於開始好好吃早飯,等一頓飯吃完才問道:「老夫人對前天的賀禮還滿意嗎?」
  沈瓊樓遲疑一瞬,還是沒把沈老夫人的原話說出來,點頭道:「祖母很喜歡。」
  殷卓雍瞧出她的遲疑,目光在她眼下的青黛上頓了一瞬,點頭道:「那就好。」既然她不想說,他也不願意緊著逼問,她自己心裡有主意,覺得該說自然會說。
  他眼波又在她精緻的眉間流連片刻,忽然蹙眉道:「你眉毛怎麼了?」
  沈瓊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擺手不在意道:「前天修的時候不小心修掉一塊。」
  他一挑眉,「怎麼不上了妝略遮一遮?」
  沈瓊樓道:「無所謂,我早上要賴床,上妝就得早起了。」
  他被噎了一下,無語地瞧她,「你真的是女人嗎?」
  沈瓊樓故作詫異地道:「我要不是女人,你豈不是成了斷袖?」她伸手勾他下巴,擺了流氓臉出來,「哪裡來的小倌,生得這般貌美,來,給爺笑一個。」
  生平首次,殷卓雍被噎得無話可說。
  她見他被噎住,得寸進尺地湊過去,「怎麼不笑,是嫌爺給的銀子不夠?」
  殷卓雍長到這麼大,頭回有人敢跟他這麼說話,要是別人敢這樣,早就被他拉下去砍了,偏偏是她,這讓他生出莫名的新奇來。
  殷卓雍怔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她那點本事就不夠看了。
  他伸出手,輕輕巧巧地解開她領子上的盤扣,又作勢要解她腰帶,順便投來風流婉轉的一眼,湊在她耳邊呵氣道:「幸蒙沈長史垂憐,我的本事要到床上才能領教,不如請沈長史到床上一試?」
  這話說得沈瓊樓連接都接不上了,心想,怎麼反過來被他調戲了?
  他見她吃癟,得意地調笑,「乖乖,怎麼怕了?」
  沈瓊樓蔫了,「咱們還是說眉毛吧。」
  他故意取笑她,又命人拿畫眉黛過來。
  一聽見這話,她不由得奇道:「王爺府上連個女人都沒有,怎麼有畫眉的東西?」
  他伸了個懶腰,回道:「上回高麗的使臣送的,還有胭脂水粉什麼的,我收下本來想送給你,可見你平時不上妝也就沒拿出來,沒想到今日倒派上用場了。」
  他在下人捧過來的錦盒裡細細斟酌,最後選了顏色濃黛的螺子黛,又瞧了瞧她的眉形,斟酌著下筆。
  他傾身看她,水樣的桃花眼裡只有她的身影。說來也是奇怪,明明當初百般瞧不上的人,不知為何就這般喜歡了,一眉一眼都是自己最喜歡的模樣,只要瞧著就能歡喜的忘了形。
  他手勢輕柔地幫她畫眉,落下最後一筆,想了想,在眉尾處迤邐下來,把銅鏡遞給她,「瞧瞧如何?」
  沈瓊樓本來已經做好被畫成蠟筆小新的準備了,接過來瞧了瞧,沒想到竟十分輕靈秀麗,並不是很濃,淺淺壓住五官的冶艷,顯出別樣的靈動來,這算是意外之喜。
  她驚喜道:「這是柳葉眉?」
  殷卓雍對她身為女人的常識已經不抱期待,擦了擦被石墨染黑的手指,「是小山眉,比柳葉眉淡些,不如柳葉眉濃長。」他頓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問道:「這是姑娘家都該知道的吧?」
  沈瓊樓表示小事一樁,「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再說我不是有你嗎?你會畫就好了。」
  這話是他愛聽的,聽完之後嘴角含笑。
  只是她說完又覺得不對,「怪了,你怎麼會畫眉?」
  殷卓雍懶洋洋地道:「我生母身分不高,我是養在慧貴妃宮裡的,當時日子過得不如意,學這個本來是為了討好她親生女兒長樂公主。」
  他見沈瓊樓皺眉,還以為她吃醋了,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捏了捏她的鼻子,「長輩的醋你也吃,我後來自己想通,想要什麼得靠自己本事爭取,這種事總歸不是正道,所以這畫眉的功夫也沒派上用場,你是第一個。」
  沈瓊樓嫌棄他的眼神解讀能力,聽他說完無端心酸起來,要是受重視,日子過得好,何必想法子討好別人呢?
  她拍了拍他的胳膊,乾巴巴地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反正你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想那些陳年舊事做什麼?」
  她自覺滿心誠意,但是讓她頂嘴還成,勸慰這種事實在不大擅長,這話說的不漂亮,她心裡一陣懊惱。
  然而殷卓雍聽了卻覺得窩心,「也沒你想的這麼糟,好歹是在宮裡,不過宮裡比一般地方更勢力,不得看重,尋常連口熱飯也吃不上。」
  聽到這,沈瓊樓站起來,給了他一個男人般的擁抱以示安慰。
  他忍著笑,人坐在帽椅裡,十分順從地靠在她肩頭,過了半晌,悠悠地嘆了一聲,「況且我這算什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坐在金殿裡的那個才是要什麼有什麼呢。」
  沈瓊樓心裡微驚,張了張嘴,「你……」
  殷卓雍見她緊張,轉開話頭道:「我在京郊的山上有莊子,附近還有田莊,再過上十來天我準備過去瞧瞧,你要不要跟我去待幾天?」
  沈瓊樓覺得沒什麼好不能去的,拍著胸脯應了,「王爺放心。」
  他滿意地點頭,又湊過來捏了捏她的臉頰,傾下身咬著她耳珠輕聲道:「乖乖,叫我齊光。」
  與日月兮齊光,這小字配得上他。
  沈瓊樓知道是極親近的人才能稱呼小字的,就是妻子也不會常稱呼丈夫小字,她耳根有點發燙,垂眼低低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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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沈瓊樓按著規矩恭恭敬敬地請他移步,殷卓雍信步邁了出去,把周遭的下人都打發走了。
  正院後面有一處無人的夾道,兩人才走到一半,殷卓雍就用力把她按在墻上,傾身從額頭親吻到鼻尖,開始有些用力,後來就變成春雨一樣纏綿的吻了。
  沈瓊樓身子一僵,但想起兩人現在怎麼說也算是情侶關係,只好任由他吻著,他在她挺拔的鼻尖上輕輕親了親,輕喘著平復下來,半晌才道:「你個沒良心的,一走就是兩天,連句話也不說往王府裡遞,還口口聲聲說什麼喜歡我,我看你就是想敷衍我。」
  這話配上哀怨的小眼神,沈瓊樓被囧住:「王爺你想多了,我不都跟你說過了嗎,最近我祖母過壽,而且這兩天我沐休,總不能見天地往王府跑。」
  殷卓雍冷哼一聲:「你要是不想那個離譜的提議,老老實實地答應我提親,也不至於這樣。」
  沈瓊樓反駁道:「以我們家人對天家親事避之如虎的態度,要是王爺來提親,沒準我這會兒都被送出京城了。」
  殷卓雍只好在心裡把魏王顛來倒去地又罵一遍,用下巴慢慢地摩挲著她的發頂,又是惱怒又是無奈,要是沈瓊樓肯答應他,沈家人不同意又如何?他照樣有法子把她娶回來,現在問題在於她不想嫁人。
  他摩挲了會兒,心裡翻騰的怨意稍稍平復,彎腰下來用嘴角碰了碰她的嘴角:「我想你了……」
  這暗示太過明顯,沈瓊樓一狠心,偏頭在他脣上輕輕親了親,想撤離的時候卻被他咬住,人被他撐臂困在墻上,舔過她平滑整齊的貝齒,盡情咂弄品嘗著丁香小舌的味道。
  這條夾道裡正院並不遠,她靠在墻壁上就能聽見那邊的歡笑人語聲,陳氏還請了戲班過來,能聽見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她緊張的心口亂跳,勉強從他的桎梏中退開一寸,斷斷續續地道:「你……冷靜一下……有人呢。」
  他又親了過來,聲調曖昧含糊:「你怕了?」
  她拍了拍心口:「心裡亂跳啊。」
  他作勢要抬起手:「讓我摸摸,跳的有多快。」
  沈瓊樓:「……」
  他一笑又親了親她的眼臉,衝她伸出手:「走吧,沈長史,帶我去逛逛你們家的院子。」
  沈瓊樓走在他身後:「就怕王爺瞧了要失望,我們家院子雖也是御賜的,規格上卻比王府要差得遠。」
  殷卓雍輕笑一聲:「走吧,總得看看我未來夫人的娘家是什麼樣子的。」
  沈瓊樓假裝沒聽見,他又慢慢悠悠地道:「說起來,京裡豫王府算什麼,等你跟我去蜀地的時候,那邊的豫王府才叫氣派呢。」
  沈瓊樓繼續裝聾作啞。
  兩人往後邊院子走,沈家院子在他眼裡看來確實沒甚看頭,不過只要身邊陪的人對了,就是一片荒漠他也能瞧得津津有味。
  如今已經到了秋涼的時候,沈瓊樓轉頭看他身上的單衣:「起風了,王爺要不要加件披風?」
  他湊過來纏著她:「你過來摟著我,我就不冷了。」
  沈瓊樓斜眼:「那王爺還是凍著吧。」
  他在她耳垂上輕輕捏了一下:「沒良心。」
  這裡不比剛才的夾道,還是有下人經過的,沈瓊樓板著臉和他拉來距離,等到了涼亭緊繃的神色才松下來些,她遞給他一把魚食,他看著哭笑不得:「我找你是來喂魚的嗎?」
  沈瓊樓道:「王爺不是要來游湖嗎,做戲得做全套啊。」
  殷卓雍心裡的怨念都快翻天了,湊過去握著她的手把魚食往湖裡投喂:「那就借你的手喂你們家的雨了。」
  沈瓊樓猝不及防地被他摟住,手難免抖了一下,魚食嘩啦啦全落盡水裡,無數魚兒湊過來搶食。
  他板過她的臉,傾下身又想親她:「看魚比看我好嗎?」
  沈瓊樓努力把脖子仰開,堅定道:「這裡不成!」
  他竟有幾分頹然,跟著她在院子裡繼續亂轉。
  沒想到沒走幾步卻遇見了沈木,他早就知道殷卓雍過來,卻不知道他由自己女兒陪著逛院子,先是行了禮,然後難免露出詫異神色來:「王爺……」
  他尋常見到殷卓雍的時候不多,這時候見了難免打量一番,心裡不由嘆一聲毓秀鍾靈,皇家竟生的這般風流人物,若是個只知道琴棋書畫風花雪月的也就罷了,偏偏又才能卓絕,難怪昭睿帝如此忌憚。
  殷卓雍在人前人後兩幅德行,平和笑道:「沈侯爺。」
  沈木瞧了眼他身後的沈瓊樓,歉然道:「應該由臣陪著王爺才是,是臣疏忽,怠慢了王爺。」
  殷卓雍一擺手:「無妨,本王不過是隨意逛逛,都是一樣的。」
  既然見了,那自然是要一道兒走的,沈木比了個手勢請他先行,身為父母的,難免問一句:「樓兒在王爺府上差事做的如何啊?」
  殷卓雍擺出溫良上司,慈善長輩的德行:「沈長史辦事很有章法,性情平和穩當,把交代下去的事兒辦的井井有條,本王甚是器重。」
  沈木心裡先舒了口氣,轉頭瞧了沈瓊樓一眼:「王爺謬讚了,這孩子自小被我和拙荊慣壞了,性情難免有不如意的地方,您器重她是您心慈,若是出了錯只管管教就是了。」
  沈瓊樓看到殷卓雍的眼角可疑地僵了一下,類似心慈,慈祥,慈和之類的,絕對都是他的和諧詞。
  正院那邊沈老夫人正在招待客人,宋老夫人先是說了一籮筐奉承話,然後旁敲側擊地打聽,沈瓊樓到底做了什麼事兒才得王爺如此器重?王爺怎麼也連帶著看重沈府?
  沈老夫人哪裡會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一概輕描淡寫地敷衍過去,宋老夫人費了半天口水,卻什麼也沒問著。
  正好這時候沈瓊樓和殷卓雍也回了正院,要是可以,他恨不能整天都在她身邊,但卻不好太過特殊落了有心人的眼睛,在席面上略坐了坐,又勉勵沈瓊樓幾句,順帶誇獎一番沈家便起身告辭了。
  他走得早無人見怪,要是留完整場席面倒是要讓人詫異了。
  宋老夫人在沈家祖孫倆和豫王也談笑自如,心裡早就嫉羡不已,先恨當年瞧錯人才換了親事,又恨自己命苦,沒有這樣有能耐的子孫,晚景凄涼,唯一的兒子也死了,到了再老些還不是由著那群庶出的搓弄。
  宋燦在她身邊服侍,見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生怕她說話得罪人,忙夾了筷子筍絲:「祖母嘗嘗這個,和金華火腿炒的,味道很鮮呢。」
  宋老夫人卻又發了脾氣:「你倒是會借花獻佛,再怎麼鮮也是你姨奶奶家的東西,哪年你憑著自己的本事能讓我享享口福,我那才叫高興呢。」
  宋燦臉也黑了,壓著無故被罵的火勸了幾句,宋老夫人什麼都聽不進去,她也閉口不言了。
  沈老夫人壓根懶得理她的怨婦心情,問沈瓊樓道:「你不是有位同僚也來了嗎?現在人呢,怎麼不叫我見見?」
  沈瓊樓想到宋喜,哭笑不得地道:「祖母還是算了吧,她不愛見人。」
  沈老夫人搖頭道:「不管怎麼說,咱們都要把禮數盡到了,免得你們同僚生了嫌隙,以後差事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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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沈瓊樓嘆了口氣,轉身去尋宋喜,踮起腳瞧了半晌才在角落裡看見她,宋喜一聽老壽星要見她,也是叫苦連天:「你們豪門大戶就是事兒多,吃個飯都不讓人好好吃。」
  她抱怨歸抱怨,但也知道禮數,起身跟著沈瓊樓到了前面,她好歹是考過女子科舉的,禮數上也不含糊,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口稱;「請老夫人安。」
  沈老夫人笑著應了:「是個好孩子。」又遞上見面禮給她,宋喜瞬間覺得這禮行的值了。
  宋老夫人在一邊瞧著宋喜眼熟,皺眉思索了半晌,還是宋喜先瞧見了她,心裡暗罵幾句,行禮道:「太太。」
  宋老夫人終於想起了她是誰,點頭道:「是八姑娘啊,許久不見你了。」
  宋喜:「……」她慢吞吞地道:「回太太的話,我行六,咱們上個月才見過。」
  宋老夫人臉色尷尬:「你和老八生的有些像,我一時記不得誰是誰了。」
  宋喜:「……」她沒記錯的話,老八好像是個男的。
  宋老夫人及時調開話題,見她和沈瓊樓熟絡,問道:「你也和沈家三姑娘相熟?」
  沈老夫人這才知道宋喜是宋家庶女,怕她說話尷尬,先一步答道:「是三丫頭的同僚,也在王府當長史。」
  宋老夫人沒想到一個庶出的也能混到王府長史的差事,自己親孫女現在還是白身,只覺得人人都過的比自己好,心裡又不痛快幾分,面上還是擠出個笑來:「你是個有本事的,和三姑娘好好當差,也讓你姨娘享享福。」
  宋喜這點眼色還是有的,忙道:「我沒什麼大能耐,就算哪日撞大運出頭了,也是該太太先享福的。」
  宋老夫人心裡這才適意了些,先看了看宋燦,又看了眼宋喜,心裡冒出個主意來。
  等壽宴畢了,她被嬤嬤扶著上了馬車,轉頭問身邊的老嬤嬤:「老七的姨娘是哪個?」
  嬤嬤想了想才回話,頗有幾分不確定:「好像是……玉姨娘?」
  宋老夫人點了點頭:「明日把玉姨娘安置到我院裡,份例的銀子也提一提,還有衣裳首飾,都從我這裡給她吧。」
  嬤嬤似有詫異,低低地應了個是。
  等開了席唱了戲,沈老夫人縱然沒幹什麼也有幾分精神不濟,扶額坐在原處歇息,身後的江嬤嬤幫她揉按。
  沈瓊樓指揮下人收拾東西,正準備往出走,卻忽然被沈老夫人叫住了:「三丫頭,你等等。」
  她見沈瓊樓看過來,這才問道:「你和王爺……」她瞧了眼那顆翡翠雕成的不老松:「縱然你差事辦得好,這般恩寵也太過了吧?」
  沈瓊樓心都快跳了幾分,面上盡量平靜地道:「我也不知道啊,許是看在皇后和太子的面子上?」
  沈老夫人也想不出旁的來,點了點頭道:「但願如此。」目光在她面上逡巡片刻,沉吟道:「你心裡有主意,旁的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拿捏分寸。」
  等沈瓊樓走了之後江嬤嬤才道:「您也是小心太過了,三姑娘有分寸的。」
  沈老夫人嘆口氣:「我知道她有分寸,不過是今日瞧見豫王想到魏王,難免多說幾句。」
  沈瓊樓本來就心裡有鬼,被沈老夫人這麼一說,心裡立刻七上八下的。
  這種心情類似於小學生早戀被家裡人察覺不對,恐懼加尷尬,緊張的左右腳打架,腦子裡不住地回想著哪裡露餡了,回屋的時候元芳見她眉毛又長了些,翻著妝奩要給她修眉,她坐在那裡失神地一低頭,眉尾就被修掉了一點。
  元芳嚇得急急忙忙跪下請罪,沈瓊樓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擺手道:「沒事,錯不在你,是我不該亂動。」
  她對著鏡子仔細看了看:「不離近看應該看不出來,過兩天就長出來了。」然後回到床上繼續糾結。
  沐休又過了一天,她第三天早上頭暈腦脹地去王府當差,發現宋喜也是一臉精神不濟,兩人兩眼鰥鰥地對視片刻,同時出聲問道:「你怎麼了?」
  宋喜訕然一笑,慚愧道:「昨個夜裡府上突然傳話,說我現在有出息了,在府外住不好,沒得讓人說閒話,所以讓我回府住著,我姨娘已經被搬到太太院子裡了……」
  沈瓊樓不大清楚這些內宅的彎彎繞繞,聞言恭喜道:「那是好事啊,你若是能入了宋家族譜,傳出去也體面,對以後的仕途更有助力。」
  宋喜苦笑一聲,搖頭道:「哪有這麼容易,要是我爹派人來請,沒準我就真信了,偏偏來叫我回去的是老夫人,她的性子我是知曉的,所以沒敢應下,找了個由頭推脫……」
  她說完嘆了聲,皺眉道:「我現在只擔心我姨娘。」
  沈瓊樓聽她說完才覺出不對來,宋老夫人可不是什麼良善人,對待妾室尤其刻薄。她想了想:「你能不能把你姨娘接出來與你同住?」
  宋喜長吁短嘆:「別說爹還沒死接不出來,就算把人接出來了,姨娘賣身契還攥在老夫人手裡,等於命就掛在別人身上,又能頂什麼用?」
  沈瓊樓聽完也不禁擰起眉頭,見她神色郁然,寬慰道:「你如今好歹是官身,不比原來可以任人拿捏,老夫人不敢太過的。」
  宋喜想了一時也想不出法子來,只好攢著眉頭點了點頭。
  沈瓊樓低頭剛把公文分類完,外面陳河就急匆匆地跑進來,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長史,您去瞧瞧王爺吧,您不在這幾日王爺心氣兒不順,早上不但把廚下的人都罰了,連早膳也沒用,您快去看看。」
  陳河作為府裡的總管事,其實對沈瓊樓和殷卓雍的事兒有所察覺,不過他身家性命都系在豫王身上,就是腦袋掉了也不敢往外吐半個字,王爺既然不想讓他,他也就裝不知道,今日見殷卓雍心情不好,無奈之下才讓沈瓊樓救火。
  沈瓊樓迷茫道:「這是怎麼了?是早上做的菜不合口?」不過她問歸問,腳下還是不停地去了。
  雖然廚房黑壓壓跪了一地人,殷卓雍看著倒不像雷霆大怒的樣子,慵懶地斜身靠在帽椅裡,她進去問道:「王爺怎麼了?」
  他斜了她一眼:「沒怎麼。」
  沈瓊樓道:「沒怎麼就……吃飯啊。」
  他懶洋洋地道:「沒人陪,不想吃。」
  沈瓊樓眼皮子抽起來,殷卓雍好像是在跟她……撒嬌?:「不吃飯不好。」
  他道:「哪裡不好?」
  沈瓊樓咳了聲:「對胃不好。」
  他一伸手把她攬到懷裡:「你陪我吃。」他略頓了頓,又補了句:「每天早上。」
  沈瓊樓:「……哦。」
  陳河見殷卓雍見到她就面色和緩,早就極有眼色地退下去了,她被摟著坐在他腿上,桌上只有一雙給他備下的銀筷子,他用筷子剜出來噴香流油的鹹蛋黃,喂給她道:「嘗嘗這個。」
  沈瓊樓張嘴吃了,他又衝好一杯茶湯,把杯沿湊到她嘴邊,動作優雅靈巧地讓人不敢相信懷裡還攬著個人:「剛才忘了讓你先喝完茶湯暖暖胃了。」
  她只好湊嘴喝了,坐在他腿上渾身不自在:「王爺,你就不能先放我下來嗎?!」
  他故意一鬆手,她還沒反應的過來,身子晃了晃差點跌下去,下意識地身上攬著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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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他眼帶揶挪,飽滿的仰月脣上揚:「乖乖啊,這可是你自己不同意的。」
  沈瓊樓:「……」
  他見她一臉憋悶,伸手取了方才她用過的茶杯,裡頭還剩了半盞殘茶,他故意挪到她方才喝過的那一邊,遞到脣邊小口小口抿著,有種美人吃花的風流婉轉,他喝一口就用笑眼曖昧地瞥她一眼,看得她嘴脣酥麻,臉色忽紅忽綠。
  殷卓雍喝完還舔了舔脣,眯起眼長長地唔了聲,似乎在回味:「味道不錯。」
  沈瓊樓:「……」她故意嚇唬他:「其實我染了病,王爺這樣就不怕被傳染嗎?」
  殷卓雍似笑非笑地看她:「那不是正好,生不能同床,死同穴,到了地下還是一對兒。」
  沈瓊樓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看她被調弄地差不多,終於開始好好吃早飯,等一頓飯吃完才問道:「老夫人對前天的賀禮還滿意嗎?」
  沈瓊樓遲疑一瞬,還是沒把沈老夫人的原話說出來,點頭道:「祖母很喜歡。」
  殷卓雍瞧出她的遲疑,目光在她眼下的青黛上頓了一瞬,點頭道:「那就好。」
  既然她不想說,他也不願意緊著逼問,她自己心裡有主意,覺得該說自然會說。
  他眼波又在她精緻的眉間流連片刻,忽然蹙眉道:「你眉毛怎麼了?」
  沈瓊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擺手不在意道:「昨天修的時候不小心修掉一塊。」
  他一挑眉:「怎麼不上了妝略遮遮?」
  沈瓊樓道:「無所謂啊,我早上要賴床,上妝就得早起了。」
  他噎了下,無語地瞧她:「你真的是女人嘛?」
  沈瓊樓故作詫異地道:「我要不是女人,你豈不是成了斷袖?」她伸手勾他下巴,擺了流氓臉出來:「哪裡來的小倌,生的這般貌美,來,給爺笑一個。」
  殷卓雍:「……」
  她見他被噎住,得寸進尺地湊過去:「怎麼不笑,是嫌爺給的銀子不夠。」
  殷卓雍長到這麼大,頭回有人敢跟他這麼說話,要是別人敢這樣早就被他拉下去看了,偏偏是她,讓他生出莫名的新奇來。怔忪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她那點本事就不夠看了。
  他伸手輕輕巧巧地解開她領子上地盤扣,又作勢要解她腰帶,順便投來風流婉轉的一眼,湊在她耳邊呵氣:「幸蒙長史垂憐,我的本事要到床上才能領教,不如請長史到床上一試?」
  沈瓊樓:「……」
  他見她吃癟,得意地調笑:「乖乖,怎麼怕了?」
  沈瓊樓默默地道:「咱們還是說眉毛吧。」
  他故意取笑她,又命人拿畫眉黛過來,她奇了:「王爺府上連個女人都沒有,怎麼有畫眉的東西?」
  他伸了個懶腰:「上回高麗的使臣送的,還有胭脂水粉什麼的,我收下本來想送給你,見你平時不上妝,沒想到今日派上用場了。」
  他在下人捧過來的錦盒裡細細斟酌,最後選了顏色濃黛的螺子黛,又瞧了瞧她的眉形,斟酌著下筆。
  他傾身看她,水樣的桃花眼裡只有他的身影,那樣瑩潤白皙的肌膚,還有分明精緻的雙脣。說來也是奇怪了,明明當初百般瞧不上的人,不知怎麼的就這般喜歡了,一眉一眼都是自己最喜歡的模樣,只要瞧著就能歡喜的忘了形。
  他手勢輕柔地幫她畫眉,堪堪落下最後一筆,想了想,在眉尾處迤邐下來,把銅鏡遞給她:「瞧瞧如何?」
  沈瓊樓本來已經做好被畫成蠟筆小新的準備了,接過來瞧了瞧,沒想到竟十分的輕靈秀麗,並不是很濃,淺淺壓住五官的冶艷,顯出別樣的靈動來。
  這算是意外之喜,她驚喜道:「這是柳葉眉?」
  他對她身為女人的常識已經不抱有期待,擦了擦被石墨染黑的手指:「是小山眉,比柳葉眉淡些,不如柳葉眉濃長。」他頓了下,還是沒忍住道:「這是姑娘家都該知道的吧?」
  沈瓊樓表示小事一樁:「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再說我不是有你呢嗎,你會畫就好了。」
  這話是他愛聽的,聽完之後嘴角含笑,她說完又覺得不對:「怪了,你怎麼會畫眉?」
  殷卓雍懶洋洋地道:「我生母身份不高,我是養在寧妃宮裡的,當時日子過的不如意,學這個本來是為了討好她親生女兒長樂公主。」
  他見沈瓊樓皺眉,還以為她是醋了,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樣子捏了捏她的鼻子:「長輩的醋你也吃,我後來自己想通,想要什麼得靠自己本事爭取,這種事兒總歸不是正道,所以這畫眉的功夫也沒派上用場,你是第一個。」
  沈瓊樓嫌棄他的眼神解讀能力,聽他說完無端心酸起來,要是受重視,日子過得好,何必想法子討好別人呢?
  她拍了拍他的胳膊,乾巴巴地道:「過去的事兒已經過去了,反正你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想那些陳年舊事做什麼?」
  她自覺滿心誠意,但是讓她懟人還成,勸慰這種事實在不大擅長,這話說的不漂亮,她心裡一陣懊惱。
  他聽了卻覺得窩心:「也沒你想的這麼糟,好歹是在宮裡的,不過宮裡比一般地方更勢力,不得看重的,尋常連口熱飯也吃不上。」
  沈瓊樓站起來給了他一個男人般的擁抱以示安慰。
  他忍著笑,人坐在帽椅裡,十分順從地靠在她肩頭,過了半晌,悠悠地嘆了聲:「況且我這算什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坐在金殿裡的那個,才是要什麼有什麼呢。」
  沈瓊樓心裡微驚,張了張嘴:「你……」
  殷卓雍見她緊張,調開話頭道:「我在京郊地山上有莊子,附近還有田莊,再過上十來天我準備過去瞧瞧,你要不要跟我去待幾天?」
  沈瓊樓覺得沒啥好不去的,拍著胸脯應了:「王爺放心。」
  他滿意地點頭,又湊過來捏了捏她的臉頰,傾下身咬著她耳珠輕聲道:「乖乖,叫我齊光。」
  與日月兮齊光,這小字配得上他。
  沈瓊樓知道是極親近的人才能稱呼小字的,就是妻子也不會常稱呼丈夫小字,她耳根有點發燙,垂眼低低地應了聲。
  回家就收到宋燦的帖子,邀她沐休的時候去佛寺上香,她想到好久之前都答應她了,現在還沒有成行,於是一口應下。
  等沐休那天她收拾收拾準備出發,陳氏卻忽然叫住她:「你把你兩個哥哥叫上,他們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你們兩個女孩子出去讓人操心呢。」
  沈瓊樓想著帶上護院就成了,但既然陳氏這麼說了,她也老老實實地沒有反駁,轉頭去叫沈念文和沈岑風了。
  沈老夫人人老成精,等沈瓊樓走了便問道:「老二媳婦,你瞧上燦丫頭了?」
  陳氏本來想先瞞著自己查看查看,沒想到被沈老夫人點破,她倒也不扭捏,大方承認:「兒媳這幾個月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孩子著實不錯,人清楚又有主意,性子也好,上回我記得去東安侯家赴宴,她當時也去了,東安侯家有位小姐故意跟她鬥氣使性,她有主意有法子,讓那小姐自己不好意思起來,客客氣氣地跟她賠不是,她也不拿喬,兩人轉眼就和好了。從小事就能看出是個有氣量有能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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