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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他說完見沈瓊樓臉沉了下來,鄭重解釋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檀越若是不信,大可以命人搜寺。」
沈瓊樓心裡緊張起來,也不再客氣,命了底下人把清言寺仔細搜查一遍,她怕傳出去於宋燦的名聲有礙,還特地囑咐人多嘴,也不得驚擾香客,清言寺左右就一條路,沒想到一圈找下來,人卻是沒找見。
中通也跟著幫忙找,見找不著人心裡急得要死,生怕清言寺的名聲就此毀了,他拼了老命想著,忽然靈光一閃:「兩位檀越,寺裡的後山有座空禪房,是老衲為了懲罰犯錯的僧人特地見的,尋常沒有人在,兩位不妨去後山那裡找找。」
沈瓊樓和沈念文對視一眼,立刻衝到後門往後山跑,那座空禪房離清言寺並不遠,兩人老遠就瞧見了禪房周圍圍著一圈護衛家丁,這一看便知道是有事。
禪房離靜了一瞬,陡然傳出女子帶著哽咽的叱罵和男子的慘呼,然後窗戶被用力撞開,宋燦衣衫不整,滿臉驚恐淚痕,身子探出了半邊,身後馬六郎也跟著出來要抓人,手臂上插了只細銀簪子,有血汩汩地冒了出來。
他一臉猙獰:「你別裝什麼三貞九烈了,這事兒一出,就算我沒成事,你以為你還嫁的出去?最後還不是得乖乖嫁給我!」
他說著伸手又去摸她的臉,笑的得意又可怖:「宋家女又怎麼樣?不是自命清高嗎?還不是得乖乖躺在爺身下!」
宋燦又一把摘下頭上僅剩的簪子,衝他劈頭蓋臉地扎了下去,止了淚厲聲道:「有本事你今日就要了我的命,不然我就是沒了名聲,也要不擇手段殺了你這個豬狗不如的,讓你們馬家在京裡沒有立足之地!」
馬六郎想娶宋燦已久,可惜宋家人不願意,便想法子買通她身邊的丫鬟想先成事,那時候就算宋家想不答應也不行了。沒想到功夫下了不少,她中了迷藥醒的卻快,半天近不得她的身,又被她這股狠勁給驚住,手下不由得慢了幾拍。
這時候沈念文和沈瓊樓已經帶人趕到,兩邊的護衛立刻打成一團,沈瓊樓踹開兩個狗腿子,見宋燦還被馬六郎轄制著,不由得心急如焚。
沈念文功夫了得,一馬當先地踹開房門衝進去,馬六郎急忙上來想攔住,被他一腳踹的滾了幾滾,宋燦見終於得救,急急忙忙地衝過來,沒想到身子一軟,正巧讓他抱了個滿懷。
沈念文對女子有恐懼,所以自打出生以來除了親娘,就沒離女孩子這麼近過,一時手心冒汗,身子比宋燦還軟,差點把她扔出去,鼻端又被凌亂的青絲拂過,心裡竟胡思亂想起來。
好像女人也沒有多可怕,竟這般輕盈香軟。
他走了一瞬的神才回過來,把宋燦帶到安全的地方安置,自己跑去助陣了。馬六郎帶的狗腿子平日也就最多欺壓欺壓良善百姓,沒多久就被打的潰不成軍,取來繩子挨個捆了起來。
沈瓊樓忙去扶宋燦,見她身子還不住地哆嗦著,也不知道是怒還是怕,她撫著她脊背柔聲安慰:「表姐別怕,已經沒事兒了。」
宋燦在原地顫了會兒,半晌才勉強開了口:「先,先回去,把他也帶回去交給祖母處置。」
沈瓊樓應了,拉著看著自己的手走神地沈念文叫車,趕緊把宋燦送回家,宋瑩倒是早都回去了。
沈念文還想著方才的事兒,面對宋燦越發彆扭,臉不知不覺就紅了,幸好宋燦正在低聲垂淚,也沒瞧見他這點異樣。
沈瓊樓今天沐休沒休成,累的心力交瘁,沈老夫人見兄妹倆都是一般的疲態,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沈瓊樓猶豫片刻,為著宋燦的名聲,還是沒把話說出來:「是有事,不過不好說,祖母就別問了。」
沈老夫人並不是胡攪蠻纏之人,見兩人都守口如瓶,也就不再追問,沒想到第二天晌午她就從宋老夫人嘴裡聽得了原委。
她指了指桌上擺著的兩方錦盒,摒退了屋裡的下人才道:「這是你們姨太太送過來的禮物,要謝你們昨日救了燦丫頭。」
她說完皺了眉:「她跟我說了,昨日宋燦才出去沒多久,在一個僻靜拐角處就被身邊的嬤嬤用抹了藥的帕子捂住嘴,跟著的兩個大丫鬟也被打暈,醒來之後人就在那空禪房裡了。那嬤嬤也是黑了心肝,為了點銀子竟敢幫著外人害主子!」
沈瓊樓道:「祖母……您都知道了?」
沈老夫人白了她一眼:「她都告訴我了,還說是多虧了你們。」
沈瓊樓忙問道:「那……馬六郎是怎麼處置的?」
沈老夫人冷冷道:「那等想禍害良家女子清白,惡事做盡的禍害還能怎麼處置?我那妹妹是個心狠手辣的,昨日當即就命人給他灌了壺滾燙的熱油下去,先把人弄啞了,讓他說不出毀人清白的話來,然後再送交官府,幸好宋老太爺還有幾分薄面,這種由頭是說不得的,隨便按個罪名給她,那禍害在牢裡不死也要殘了!」
沈瓊樓雖然一向很有人道主義精神,但這次也覺得大快人心,頭回覺得宋老夫人順眼不少。
大凡女人,對這種事兒都是深惡痛絕的,沈老夫人冷哼幾聲才緩過氣兒來:「馬家人本來還想來要人,但宋家把人證物證一擺,他們也沒了話說,不敢為了一個兒子壞了全家的名聲,只撂下一句‘隨夫人處置’,依我看,能教出這等畜生的家裡人,也該好好罰了才是!」
沈瓊樓贊同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表姐的名聲……」
沈老夫人出了口氣:「所幸沒真出事……你姨太太已經想法子讓那些下人都不敢開口,昨日為著銀子用迷藥陷害主子的也已經拖出去打死了,咱們這邊把嘴管嚴實了就行。」
沈瓊樓和沈念文鄭重應了,尤其是沈念文,不知怎麼的,想到宋燦來的時候總有別樣的感覺,彆扭又新奇。
沈老夫人又叮囑幾句,見時候差不多了,便命人擺飯,留他們用午膳。
正好沈木和陳氏也帶著沈岑風要用午膳,一家人圍坐著如意桌用飯,沈瓊樓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米飯,戳了半天才躊躇著開了口:「祖母,爹娘,我過幾日要隨王爺去山裡的莊子裡待一陣……」
陳氏和沈老夫人突然開口,陳氏問的是:「這個季節進山有些冷吧?能不能不去,小心把你凍病了。」
沈老夫人說的卻是:「王爺只帶了你進山?」
沈瓊樓被沈老夫人炯炯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捏著筷子竭力鎮定道:「自然不是,半個王府都要跟著去呢,只不過這莊子是王爺才置下的,人手又不夠,所以才叫我過去幫著打點,要不然哪裡輪得到我?府裡其他人肯帝也要跟去的。」
沈老夫人面色這才和緩,頷首道:「你去了好好當差,手腳勤快點。」
陳氏絮絮叨叨要給她帶上幾床被子和厚衣裳,又攏住她的手叮囑她早點回來,沈瓊樓心裡罪惡感橫生。
沐休結束便要出發,沈瓊樓一到王府,才發現各色東西已經收拾妥當,只等著把人運過去。
殷卓雍立在台階上正在等她,轉過身來的時候寶藍色的披風被風吹起一角,見她過來揚眉道:「怎麼這麼晚才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準備去沈府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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