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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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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長安春風 - 《王爺的三寶妻 卷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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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8 01:20: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沈瓊樓趕忙還禮:「蘇提督。」
  殷卓雍一撩曳撒坐下,兩手悠然散漫地搭在椅子扶手上:「提督來是所謂何事?」
  蘇沅道:「本來是打算接太子回去的,聽說王爺也到莊子上來遊玩,特來拜見。」
  殷卓雍拖長了腔唔了聲,一般人這麼做作會顯得拿腔拿調惹人討厭,不過他做出來就異常的雍容好看。
  蘇沅含笑站著,還是殷懷瑜先發了話:「蘇廠臣這話我就聽不懂了,父皇交代過的差事沒辦好,我怎麼敢這就回去?」
  殷卓雍也懶洋洋地道:「不是說皇上罰了皇后禁足,怎麼這就讓太子回去了?不怕太子回去要壞事嗎?」
  蘇沅和氣地笑笑:「皇上皇后的事兒臣不敢多置喙,臣不過奉命行事而已。」
  兩人的氣場在屋裡流轉,倒顯得勢均力敵,不過氣場相似的情況下就得看長相了,這個殷卓雍確實要強於蘇沅的。
  殷卓雍半笑不笑地道:「來拜訪我也是奉命行事?」
  沈瓊樓其實比較好奇京裡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不過用腳趾頭想蘇沅也不可能說,見兩人對視竟有幾分針尖對麥芒的意思,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她於是咳了聲,適時地插話道:「王爺,水榭的酒席已經擺好了,您看要不要……」
  兩雙美人眼就直直地向她看了過來,沈瓊樓硬著頭皮受著,殷卓雍先起身道:「那幾位就請吧。」
  一行人往水榭那邊走,沈瓊樓故意落後幾步問他:「蘇提督好像沒惹著您,您為什麼跟他不對付呢?」這個問題純屬好奇,絕對沒有幫著誰的意思。
  他乜了她一眼,濃麗的眉毛微皺:「他瞧你的眼神……不對。」頓了頓又道:「還有就是我不喜歡太監,你管我?」
  沈瓊樓:「……」好任性的理由。
  陳河辦事妥當,等到了水榭的時候,果然一桌精緻的席面已經整治出來了,中國人吃飯,不論哪個朝代都是以喝為主,蘇沅先敬殷卓雍:「這杯酒敬王爺,謝過王爺盛情招待。」
  殷卓雍倒也痛快喝了,蘇沅又倒了一杯敬睿王:「這幾日在皇莊辦事辛苦王爺了。」
  睿王自然痛快喝了。
  第三杯輪到殷懷瑜,蘇沅倒了杯酒:「這幾日也難為殿下了。」
  殷懷瑜皮笑肉不笑地仰頭乾了。
  沈瓊樓身份跟這四個人沒得比,坐在席面上就是作陪的,本來以為沒自己什麼事兒,沒想到蘇沅又倒了一杯:「這杯敬沈長史,我和長史總算是半個朋友。」
  殷卓雍橫了她一眼,她看著面前白瓷杯裡的醇香酒液,這酒說多也不算多,男人的半個拳頭大小,但她腦補著自己喝醉後的囧樣,正想開口推辭,那邊一隻細白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他手腕一轉,蘇沅手裡的那杯酒就輕輕巧巧地落在他手裡:「沈長史一喝酒就渾身發熱,這杯酒還是本王代替她喝了吧。」
  乖乖喝醉酒之後的情態,他一個人欣賞就夠了。
  蘇沅也不好再說什麼,微微一笑先乾為敬。
  席面上推杯換盞,竟然算得上相談甚歡,不過殷懷瑜還是咬死了‘要幫父皇辦差沒回去’,打算再把宮裡那邊晾一晾。
  等人走了之後殷卓雍便靠在帽椅裡小歇,美人臉頰緋紅,艷若桃李,領口的扣子還被他解開兩顆,紅暈似是一路蔓延了進去,模樣萬分的銷魂撩人。
  沈瓊樓看的心口撲撲亂跳,古有楊貴妃醉酒,今有豫王爺醉酒,不知道哪個更禍國殃民些?
  她假裝看他醉的如何,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揩點小油,被他一手握住自己的手,撐著桌案起身:「走吧,扶我去正院歇歇。」
  沈瓊樓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被秋風一吹他人也精神多了,不知怎麼想的,又道:「先不回正院了,去練功房裡打套拳散散酒氣。」
  她對他的狀態表示懷疑:「王爺能成嗎,不能還是別逞強了,我可從來沒見您練過武。」
  殷卓雍在她鼻尖用力捏了捏:「那是你太懶,每天早上卡著點到,我練武你當然瞧不著。」
  沈瓊樓依舊表示懷疑,不過還是依言把他送到練功的地方,裡頭十八般武器都掛在架子上,有些什麼稜錘狼牙棒的,一看就是擺設,她也沒法想象殷卓雍扛著狼牙棒的樣子。
  她瞧著瞧著體內的暴力因子突然躁動起來,興奮道:「我能和王爺過過手嗎?」
  殷卓雍選好了自己尋常用的長劍,饒有興致地瞧了她一眼:「好啊。」
  他答應的這麼痛快,反倒讓沈瓊樓遲疑起來:「我要是一不留神打傷了王爺……咱們還是光比拳腳,不用武器了吧?」
  她倒是知道殷卓雍會武,不過老覺著也就是些花架子,於是有種迷之優越感。
  殷卓雍不知道她的迷之自信哪裡來的,忍著笑道:「那還要請長史手下留情了。」
  他說完讓她先動手,沈瓊樓興衝衝地擰身撲上去,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後……
  她數不清多少次被輕鬆壓在地上,早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他還是翩翩模樣,把她雙手反剪到背後,傾身壓下來,咬住她耳珠,又一點一點地往裡輾轉著:「乖乖,怎麼樣?服了嗎?」
  沈瓊樓本來就沒剩多少力氣,被這麼一逗弄,整個人都癱軟在木地板上,有氣無力地道:「服了,我不打了,我認輸。」
  她滿頭的長髮都亂了,烏黑的一頭長髮散亂下來,官袍鬆散地敞開了些,跟往日一絲不苟的模樣大相徑庭,發香混合著體香往他鼻子裡撲騰,想迴避都不行。
  沈瓊樓被他壓得手腕發麻,忍不住想要翻身,兩團柔軟綿軟在他手臂上挨挨蹭蹭,他只覺得口乾舌燥,酒勁似乎上頭了一般,下午泡溫泉時候的火被這麼一激,徹底在心裡燎了原。
  他有些急切地壓下來,在她頸邊嗅聞著,時不時輕咬一口,讓她驚慌地縮起脖子。
  沈瓊樓緊張起來,想要推他卻推不動,試探著道:「卓雍?齊光?叔叔……唔。」話沒說完嘴脣就被堵住了。
  他有些蠻橫地吻著她,火從心裡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後一絲理智也快燒沒了,修長的手指滑過纖細柔韌的腰肢,隔著衣裳來到綿軟賁起的粉團上。
  他脣也跟著游移下來,緩慢堅定地順著脖頸往下,手下一個用力,她圓領上的盤扣就被扯壞了,扣子叮叮噹當落了一地,中衣裡隱約能看見粉色的肚兜,上頭繡著精美的花枝。
  她這樣有點嚴肅古板的人,穿的兜衣竟這樣有情調,反差之下更刺激了心裡的渴望,如玉的指尖隔著中衣在其上圈點著,聽到她不知道是驚恐還是難受的一聲驚呼。
  沈瓊樓覺得事情發展突然超乎想象了,本來好好地過著招怎麼突然就限制級起來?她想要推拒,卻被他不容置疑地按住,跋扈霸道的本性在這時候暴露無遺。
  她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王,王爺,你冷靜點,這樣不成!」
  他唔了聲,似乎壓根沒聽見,專心致志又愛不釋手地上下游移著。
  她頭腦發懵,而且她發現這具身子竟然出乎意料的……敏感,一碰就軟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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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8 01:20: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她緊張到有點抽筋的雙腿被分開,他手指不知道何時挪了下去,不懷好意地隔著綢褲在大腿內側輕輕打著轉,輕柔地試探著想要進攻。
  沈瓊樓覺得像是被點了穴一眼動彈不得,但好歹意識還在,一轉頭在他肩頭狠狠地咬了口,怒聲道:「王爺!」
  殷卓雍嘶嘶吸了口氣,人也從頭腦發熱的狀態下退了出來,見她官袍領子大敞著,衣擺也被高高地撩到腰間,烏油油的長髮凌亂不堪,嘴脣被蹂躪的艷紅,竟有種被人過後的媚態。
  他見姑娘這樣還是頭一遭,慌慌張張地別開臉不敢再看,見她怒瞪過來,苦笑道:「我是酒後失德,差點把你給……是我不好,一時沒忍住,幸好沒釀成錯事兒。」
  他知道有的老一輩的嬤嬤夫人極厲害,瞧幾眼身形就知道是姑娘還是婦人,這麼樣要是讓他成了,就怕會壞了她的名聲,以後兩人成婚她也得背負罵名。但他自認不是君子,方才沒成事兒,他心底終究有幾分遺憾難平,這種事兒自己都難理清。
  他見她氣得嘴脣直顫,伸手去拉她的手,卻被她一下子躲開了,手裡有些空落落的,他有幾分懊惱自己孟浪:「是我的不是,下回再不這樣了,你別氣了吧?」
  沈瓊樓心情複雜,她是想起一件嚴重的事兒,她既然不打算嫁給他,那遇上這種事兒……怎麼辦?難道兩人一直柏拉圖?
  她上輩子的家庭也非常傳統,那什麼婚前X行為她自己心裡接受不了,難道就這麼一直耗著?
  兩人各懷心事地陷入沉思中,他見她垂首不語,以為她還在生悶氣,把她的手拉過來,挨個吻著她的指尖:「你要是心氣兒還不順,也這麼對我好了,我的衣裳由著你扒,絕對不會抱怨一句的。」
  沈瓊樓:「……」沒誠意,扒光了吃虧的不還是她。不過想想給殷卓雍脫衣裳的那畫面……讓人血脈賁張啊。
  她抽回手,想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背臀卻頂了個滾燙灼熱的東西,看過無數的小黃文讓她在這一瞬間心領神會,咬著牙道:「王爺,你冷靜點。」
  殷卓雍愣了愣,竟也難得尷尬起來,又是無奈又是艱難,扶額道:「乖乖,我冷靜沒用,得小王爺冷靜才行。」
  沈瓊樓側眼瞧了瞧,他現在已經兩腿併攏坐著了,還是能看出來尷尬的地方,她默默地道:「要不我迴避迴避,你自己先解決了?」
  殷卓雍到案幾邊上喝了兩盞冷茶還不見好,聽見這話一口茶嗆在嗓子眼裡:「你怎麼不說讓我找個人解決了呢?」
  沈瓊樓幽幽地道:「山莊裡只有男人,你想的話……我無所謂。」
  他走過來拉著她的手腕子往自己小腹上貼:「那就你了。」
  她想抽手沒抽出來,頓了下,又忍不住問道:「你原來有沒有這,這樣?是怎麼解決的?」
  殷卓雍拿捏著她的手,聽了這話沒好氣,噎了下才道:「自己……」
  沈瓊樓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按說他這個年紀沒娶王妃也該有通房妾室什麼的,這麼著真是讓人沒想到……她想著想著掙扎的力道就松了幾人,被他帶著從小腹往下滑。
  他瞧見她同情的眼神,怨懟羞惱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手上的勁道松了也不計較這些,等快到地方卻犯了難,他總不能在她跟前直喇喇地解開腰帶把她的手放進去吧?
  他是頭一回幹這種事兒,不過男人在這種事兒上總有某種本能,他引導著她隔著綢褲按在那上頭,手剛剛挨上,兩人身子都震了一下。
  滾燙的蓄勢待發的力道從她掌心一直傳著,她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手下不留神一個用勁,他倒抽了口氣,她慌慌張張地站起來:「這事兒你有經驗,你自己來吧,我掌握不好力道。」
  她見他白生生的面皮冒汗,忍不住傾下身來問他:「王爺……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叫太醫?」別被她一招猴子偷桃給廢了啊,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今天的尷尬事兒已經夠多了,殷卓雍實在不想再來一樁,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又是好氣又是無奈:「我沒事,你出去吧,把陳河叫來。」
  不過也算陰差陽錯,原本挺立不倒的小王爺終於消停了。
  沈瓊樓不敢再說話,一溜煙跑出去叫陳河進來,等陳河進來的時候他已經面色如常,淡聲吩咐道:「找京裡最時興的避火圖來,每樣兩份,一份留給我,一份給沈長史。」
  避火圖即是春宮圖,陳河愣了愣,見他皺眉看過來,這才躬身應了聲是。
  沈瓊樓真怕自己害得殷卓雍要進宮當大總管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輾轉反側,早上來用早膳的時候忍不住鬼鬼祟祟地往他身下瞄,想問又不敢問的。
  殷卓雍給她看得也全身不自在,差點氣笑了:「你有什麼話直接說,畏畏縮縮的幹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那個你的鳥……還好否?沈瓊樓躊躇一下:「王爺……還好嗎?」
  殷卓雍斜睨她一眼:「爺是銅豌豆。」
  沈瓊樓:「……」不得不說他這樣的雅人說下流話的時候,竟然有一種色情的反差萌。
  這時候早膳端上來,陳河也跟著過來,躬身歉然道:「王爺,長史,是我考量不周,沒帶多少食材過來,所以只能委屈您二位吃些山野小菜了。」
  沈瓊樓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雞蛋羹,這菜倒是尋常,不過上頭放了剁碎的鮮蝦和干貝,嘗一口異常鮮美,而且蛋羹嫩滑,幾乎才放在嘴裡就滑下去了,只餘下滿口鮮味。
  她又看了看面前的一碟燴銀芽,夾了一筷子嘗了嘗,竟也十分鮮甜,而且半分豆芽味道都沒有,她詫異道:「這不是豆芽?」
  陳河笑道:「是豆芽是豆芽,咱們山莊後頭有條河,抓了幾條鯽魚上來,趁著新鮮剁成肉糜,灌進豆芽裡。」他說著又嘆了口氣:「都是拿不出手的鄉野小菜,是奴才的不是。」
  沈瓊樓:「……」有錢人家的小菜比得上尋常人家的一桌菜了。
  她又夾了幾筷子吃了,鮮甜爽口,正要調侃陳河幾句,就聽外面有人來報:「王爺,太子和睿王邀您去山裡踏青。」
  看來太子是打定主意拿喬幾天了,沈瓊樓饒有興致地問:「秋天還能踏青?」
  陳河答道:「回長史的話,林子裡秋天的野物不少,風景也好,所以好些貴人都愛選這時候進山。」
  殷卓雍本來想直接拒了,但見沈瓊樓興致勃勃,不忍掃了她的興,偏頭問道:「你想去?」
  沈瓊樓點頭:「好容易來山裡一回,總不能天天就在山莊裡窩著啊,那樣跟在府裡有什麼區別?」而且睿王好相處,太子又跟她熟,出去玩想必也能玩個痛快。
  殷卓雍便對外應了聲,自有人去準備了。
  踏青最好趁早出發,兩人收拾完畢出去,就見睿王和太子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讓沈瓊樓詫異的是,蘇沅竟然也在其中。
  他看見沈瓊樓的眼神便知道她想什麼,溫和笑道:「臣聽皇上的吩咐要接回太子,既然太子暫時不打算回去,那臣也只好跟著留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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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早知道她就不出來了。沈瓊樓長長地哦了聲,她並不討厭蘇沅,當然也不喜歡,只是單純的怕麻煩,而西廠這個詞,本身就是個大麻煩。
  既然是踏青,那騎馬就沒意思了,一行人都換上了輕便的衣裳鞋子,沿著修建的青石山道往裡走,鞋履踏在青石板上,發出踏踏的聲音。
  睿王沒走幾步就開始喘起來,一邊走一邊擺手:「你們年輕人先上吧,我歇歇再走。」
  殷懷瑜嬉皮笑臉地拉著他要往上走:「皇叔,是您提的要踏青,怎麼這就偃旗息鼓了,別讓侄子看不上您,走吧走吧,咱們從半山腰出發,沒幾步就到山頂了。」
  睿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幾層肉翻滾起來,他鬱悶道:「你皇叔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山上山下跑一圈不帶喘氣的,現在是真不行了。」
  正好山路那邊有一行四五十的樵夫背著柴信步走下來,殷卓雍看了看樵夫,又瞧了瞧睿王,意有所指地笑道:「王兄別拿年紀大當藉口,是你養的太好吧?瞧瞧人家是怎麼走路的。」
  睿王最近老被他擠兌,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為了證明胖子的靈活性,一咬牙推開想要攙扶的兩個侍從,自己呼哧呼哧地往上走。
  沈瓊樓見他隨和,也敢說話了,寬慰道:「王爺放心,少吃飯多走走就能減下來了,臣原來也是身形痴肥呢。」
  睿王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連連點頭道:「怪到我覺得沈家侄女標緻許多,原來如此。」他說著又開始憶起往昔來:「當初我也算是皇子裡的一枝花,人見人贊的俊秀,不知道有多少閨秀想要嫁給我。」
  殷懷瑜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邊起哄道:「那您和十三皇叔比呢,哪個更俊秀?」豫王可是京裡有名的美男子。
  睿王擺擺手:「沒得比沒得比,自然是你十三皇叔更俊秀。」他哈哈笑了兩聲,伸手拍了拍殷懷瑜的肩膀,不懷好意地道:「皇叔瞧著你也是個好模樣的,再過幾年長開了,指不定比你十三皇叔更好看。」
  沈瓊樓在後頭聽得直樂。
  睿王反將了侄子一軍,心情大好,蹦躂著往上走了兩步,沒想到腰卻給閃了,一手按著腰慌忙叫人:「老十三,皇侄,快來扶我一把,我要掉下去了!」
  殷卓雍嫌棄地看他一眼,不過還是依言上去,和殷懷瑜一左一右地架著他。
  如此一來這三人的進度倒是落在了後頭,沈瓊樓和一直靜默不語的蘇沅慢慢往上爬著,到了山頂,周遭的空氣卻無端陰寒起來,又有幾聲悲鳥的長鳴傳了過來,她聽的後脊背發涼,探頭瞧了瞧,才發現是這座山對面的山傳過來的。
  明明是相對而生的兩座山,他們怕的這座山明水秀宛如明媚婀娜的少女,另一座卻消瘦乾枯,往對面看還能看見許多的空洞,和不知名的黑的斑點,如長了千萬隻陰森的眼睛一樣,像是山野故事裡的厲鬼妖怪。
  她雖然沒有密集恐懼症,但看著也覺得渾身不自在,低頭縮了縮脖子。
  蘇沅本來走在前面,卻如同後背長了眼睛似的,及時轉過頭來:「長史是冷了?」說著就要取下自己身上的披風。
  沈瓊樓連連擺手:「提督不必客氣,我不冷,就是看了對面的山覺得不大自在。」
  蘇沅默了片刻,微微笑道;「長史已經算膽子大的了,對面的山是出了名的亂葬崗,陰氣深重,好些人離近了看,會嚇得雙腿發軟,醜態百出。」
  沈瓊樓想去問問殷卓雍對面是什麼山,蘇沅已經開始講了起來,聲音幽幽涼涼:「說起來,東西兩廠對那邊的亂葬崗最熟悉不過,每年都要填好些屍身進去,那邊山上的野狗烏鴉都是吃死人肉長大的,眼珠子發紅,見著人就撲咬,每次不帶弓箭都不敢進去,所以兩廠就有傳言,說那些野狗都是冤鬼變的。」
  她有點害怕又不好意思說自己害怕,只好任由蘇沅往下說,自己在心裡念經。
  他靜靜地瞧著那山,如老僧入定:「有的傳言更離譜,說那山上的鬼會附在人身上,再去禍害其他人,比如現在……」他淺笑,有種說不出的鬼魅之態:「長史覺得我是人,還是已經死了的厲鬼?」
  沈瓊樓的臉綠的跟黃瓜一樣。
  蘇沅道:「開玩笑的,長史別是嚇著了吧?」
  他伸手想要幫她擦汗,沈瓊樓下意識地躲開,自己用袖子胡亂抹了把,呵呵笑道:「提督竟對這種志怪故事感興趣。」
  她緩了下心情,慢吞吞地道:「提督總是念叨神神鬼鬼的,就怕有朝一日,鬼神真的會找上門啊。」
  蘇沅笑而不言,往上走了幾步,又幽幽嘆了聲:「我那位和長史模樣相似的故人,也是葬在這裡的。」
  沈瓊樓本來沒把他的話往心裡去,但聽說有個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死的這麼慘,身子可能還在對面山的某處被野狗啃食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刺癢癢的難受。
  他似乎還有話想說,不過不遠處睿王和殷懷瑜的笑鬧聲已經傳了過來,似乎把人從地獄一下拉回人間,沈瓊樓松了口氣,往下走了幾步迎上去。
  蘇沅神色有些悵惘,他並不是個愛饒舌的人,但跟她在一起,話總是不由自有地變得多了些。
  沈瓊樓湊過去在殷卓雍耳邊小聲問,他剛好架著睿王也架的煩了,把人扔下說了句你自己走,又跟她道:「對面是座亂葬崗,宮裡橫死的太監宮女,還有抄家滅族後那些無人認領的屍首,都是扔在這裡的。」
  沈瓊樓皺起了臉,他卻不是很有所謂:「人死了就是沒了,誰還知道自己身後事?所謂的墳墓陵寢,後人香火,都是膽小之人給自己的一點慰藉罷了。」
  這想法很有超前意識,難怪他不怕鬼,沈瓊樓聽的連連點頭。
  一行人終於磕磕絆絆地到了山頂,山頂修了間道觀,瞧著也甚是清靜,便進去歇息。走這一路早就餓了,偏帶來的熟食好些都涼了,睿王頭一個忍不住,先問道:「咱們中午吃什麼?」
  殷懷瑜聳肩,剩下兩人都不答話,沈瓊樓只好主動挑起重任:「炒菜也麻煩,不如咱們吃古董鍋?」
  古董鍋即是火鍋,睿王和殷懷瑜沒吃過又是愛嘗鮮的,立刻就應了,殷卓雍無可無不可,蘇沅自也不會說什麼,於是沈瓊樓就吩咐下去命人準備材料了。
  道觀不是佛寺,一些魚羊肉還是有的,更有常備的時令蔬菜,再加上一行人自己帶的吃食,整治下來倒也似模似樣。
  沈瓊樓自告奮勇去調料碗,進了道觀裡頭才發現,這裡面竟然是一水兒的女道姑,一個男道士都沒有,一個個杏眼桃腮,最差的也是中上的姿容,都對著來的人好奇打量,又是拘謹又是好奇,讓沈瓊樓有種進了女兒國的錯覺。
  這間道觀的觀主生的十分嫵媚,一雙妙目不住地往在座的貴人身上打量,笑著嬌聲道:「幾位貴客還想吃些什麼?我好吩咐人去準備。」
  睿王樂滋滋地要享受美人服侍,一邊贊道:「想不到山裡也有此等樂處,這裡的姑娘倒是一個塞一個的水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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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有些道觀庵堂根本不是出家人的清修之所,大都是半掩門的暗娼館,不過這種地方倒還挺受爺們的歡迎,算是古代版的制服play吧,睿王久經風月,一看便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殷卓雍卻淡淡道:「不必,你們下去吧。」
  觀主有些不情願,卻不敢拗了貴人的意思,行了個禮躬身退下了。
  睿王不滿道:「老十三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自己當和尚也就罷了,怎麼還逼得我們跟你一起吃素?」
  殷卓雍瞥了眼殷懷瑜,又看了眼蘇沅:「王兄可不要帶壞太子,我的長史又是女子,怎能和這種人廝混?再說讓那些女子留下,不是存心擠兌蘇廠督嗎?」
  沈瓊樓聽完心裡冒出一句話來,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個太監上青樓。
  睿王這才反應過來,忙忙地向著蘇沅拱手。
  其實這事兒沒人提出來也就罷了,偏殷卓雍說出來,蘇沅臉上難得僵了僵,隨即又和風拂月一般的笑道:「是咱家不好,擾了王爺的興致了,王爺若真是喜歡,其實留下也無妨,咱家這樣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並不在意的。」
  睿王自詡風雅,嫖娼這事兒也要講究個情調,被殷卓雍這麼一攪合,頓時興致全無,意興闌珊地嘆了口氣。
  殷懷瑜是從頭到尾都沒明白:「你們說的是什麼意思,這些道姑不是出家人嗎?」
  睿王一愣,拍了拍這隻童子雞的肩膀,哈哈笑道:「聽說皇嫂近來給你選妃,有些事兒等你有了太子妃之後就明白了。」又搖頭道:「皇兄皇嫂把你管的也太嚴了,身邊伺候的不是太監就是侍讀,連個模樣略出挑些的宮女都沒有。」
  殷懷瑜聽到太子妃,臉上難得的紅了紅,竟鬼使神差地往沈瓊樓這邊瞧了一眼,想想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默默地低下頭不說話了。
  眾人說話的功夫,火鍋的菜肴和湯底都準備齊全,那些道姑還不死心地想要湊過來,殷卓雍才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給三寧打了個眼風過去,一眾護衛直接把人推開,讓她們不得靠近半步。
  沈瓊樓問殷卓雍:「王爺愛吃羊肉還是牛肉?」
  殷卓雍含笑瞧她一眼:「牛肉吧。」
  沈瓊樓便把小半盤子牛肉給他下進鍋裡,不動聲色地敲開殷懷瑜想要伸過來的筷子,等變了顏色之後,原模原樣地放到他料碗裡,又問他:「王爺還想吃什麼?」
  殷卓雍還沒答話,睿王一臉艷羡地道:「老十三,要說皇兄還是最疼你,把這麼個伶俐多才的長史賜給你,難怪你像寶貝似的四處帶著,不像我那個,滿口忠孝節義,沒眼色起來簡直煩死人。」
  殷卓雍道:「是我眼光好。」
  睿王:「……」這臉皮也是沒誰了。
  沈瓊樓有點餓過勁的感覺,吃了兩口牛肉一個魚丸便吃不下去了,又下了把鮮麵條進去,這才覺得動了些食性。
  一行人吃完飯,命人收拾過桌子便捧著清茶邊喝邊閒聊,這茶只喝了一口,幾人便齊齊皺起眉,「茶不行,泡茶人的手藝更不行。」睿王嘆了口氣:「去把我那盒碧螺春拿過來。」
  底下人依言取了只錦盒,舀出茶葉開始衝泡,睿王先嘗了嘗,立刻命人捧了痰盂吐出來,又搖頭道:「這群蠢物,糟蹋好東西。」
  蘇沅本來在一邊瞧著,這時候忽然道:「王爺若是不嫌棄,不如讓咱家來泡一杯?」
  睿王奇了:「廠督會泡茶?」
  蘇沅淺笑道:「懂些粗淺的茶道。」他又瞧了眼沈瓊樓:「上回有幸請沈長史喝了茶,長史說味道尚可,所以才敢拿出來獻醜。」
  殷卓雍眯起眼睛,沈瓊樓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睿王來了興致,立即命人拿來茶具,蘇沅取了自己要用的開始泡茶,等泡好分了四杯:「幾位嘗嘗。」
  沈瓊樓先聞了聞,果然一股蘭花香氣,睿王淺啜一口便讚不絕口:「想不到廠督還有這等能耐。」
  殷卓雍皺著眉頭喝了喝:「倒也罷了。」
  睿王道:「你這嘴也刁的沒邊了,怎麼這還算不上好茶?」
  殷卓雍斜睨著沈瓊樓,頓了會兒才調開視線瞧著睿王:「你覺得好,是因為你跟沈長史一樣沒見識。」
  這一句話黑了三個人,沈瓊樓:「……」
  睿王:「……」
  蘇沅好脾氣地笑笑,隻眼裡帶了幾分挑釁:「咱家自知技藝低微,入不得王爺的眼,那敢問王爺,什麼樣的茶才算是好茶呢?」
  殷卓雍不願意跟人爭執這個,沒得失了身份,但想到沈瓊樓那沒出息一碗茶就能叫人哄走的樣子心氣兒就不順,偏頭吩咐道:「你去取我的雨前龍井來。」
  龍井是綠茶之王,雨前的更是珍貴,更何況殷卓雍的茶肯定不是凡品,幾人都饒有興致地看著。
  睿王看他擺出要泡茶的架勢,奇道:「我倒是沒想到,老十三也會點茶?」
  殷卓雍唔了聲,解開玉色的大氅,靡麗的眸子微微眯起,天青色的廣袖被山風吹的飛揚,神情異常專注,他長相偏於靡艷,這時候竟顯出超凡脫俗的清新雅致,讓人舍不得挪開視線。
  他手腕翻轉間,沒讓眾人等很久,一壺茶就已經泡好了,卻不想方才蘇沅泡的那般香氣撲鼻,反倒冷冷清清的,一絲香氣都沒有逸散出來。
  睿王正要取笑他胡吹大氣,他就掀起了壺蓋,扣著壺把給眾人倒茶,隨著碧綠的一縷茶湯注入杯底,濃郁的茶香也飄了出來,葉底葉面分明,茶色猶如上好的翡翠,清幽的茶香似乎將人身上都染香了。
  睿王迫不及待地喝了口,只覺得平滑入喉,並不像蘇沅泡的帶有蘭花香氣,反而只有茶本身的香味,但這便夠了,他連連點頭:「好茶!」
  殷卓雍毒舌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不過爾爾。」
  他這是欲揚先抑,漫不經心地托著茶盞子道:「喝茶便是喝茶的香味,什麼花香果香,都是本末倒置,反倒掩了茶的香氣,這杯別的沒有,茶香是足夠的。」
  蘇沅臉上一直端著笑;「多謝王爺指點。」
  殷卓雍喝完便起了身:「飯也吃了,茶也喝了,這便回去吧。」
  他一馬當先地走人,沈瓊樓先跟上去,他乜著她:「你什麼時候去他那裡喝的茶,我怎麼不知道?」
  沈瓊樓老老實實地答道:「上回咱們進宮,路上遇見蘇提督了,他請我喝的茶。」
  殷卓雍哼了一聲。
  兩人回到山莊裡便恢復了吃吃喝喝的幸福生活,宋喜這幾日倒是有些奇怪,明明能白吃白喝,人卻消瘦下去,眉間滿是怏怏不樂,問她她也欲言又止的。太子又磨了幾日,等昭睿帝下了聖旨才慢悠悠地趕回去。
  如此瀟灑了一個多月,等已經到了深秋,天氣轉涼的時候一行人才打道回府。她一個月沒回家心裡難免惦記著,坐上馬車就往家裡趕,沒想到才到門口就看見錦川侯府門口停了幾個車隊,府裡下人正幫著搬東西。
  她連忙拉了管事去問,管事見她回來,心裡也十分高興,笑著道:「還沒來得及報給姑娘知道,這是堂老爺特地從金陵來拜訪咱們老夫人和侯爺夫人,哦,對了,大夫人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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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沈瓊樓記得沈家有位松堂伯在金陵做生意,似乎是當地有名的豪商,不過……邵氏也回來了?
  她想了想,很快往裡走,一眼看見的不是松堂伯或者邵氏,竟然是宋老夫人。
  不知道宋老夫人和自家老太太說了什麼,她一臉的不快:「……你這話說的簡直沒譜,王府是我們家開的啊?三丫頭想撤人就撤人,想換人就換人?」
  宋燦在一邊臉色尷尬,似乎恨不得立刻把自家祖母拽回去,偏宋老夫人毫無所覺,還一臉誠懇地道:「我知道三姑娘不是愛多事兒的,但她在王爺面前得臉,這事兒除了她再沒別人了,而且燦兒若進去了,表姊妹一道當差,也能互相幫襯著。」
  她說完扭頭瞧見沈瓊樓過來,老臉笑開了花:「說曹操曹操到,三姑娘這就回來了。」又跟她和藹地寒暄幾句,沈瓊樓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現在也不方便問,行過禮便問道:「祖母,堂伯和大伯母他們呢?」
  沈老夫人見她回來,臉上也帶了笑:「你來的正巧,你堂伯他們今兒個剛到,一路上風塵僕僕的,給我行過禮我便讓他們先下去歇著了,等晚飯的時候你們再見。」
  宋老夫人在一邊聽的不耐煩,忍不住催促道:「姐姐,你老這麼晾著我做什麼?正好現在三姑娘也回來了,你倒是給我個痛快話啊。」
  宋老夫人那模樣是打量著誰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要是在平時依著沈老夫人的脾氣,早就說開了,但今天家裡有客到,她也不想發火。
  沈瓊樓適時地插話道:「姨奶奶是有何事?」
  宋老夫人見她主動發問,笑著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你表姐中了科舉卻尋不到差事,正好她有位姑姑在王府當差,如今想要辭了差事回府照管她姨娘,我想請你去跟王爺舉薦,讓你表姐頂替過去,反正都是宋家人,她也不比誰差了。」
  話說到此處,宋燦的面上已經尷尬至極,忍不住扯了扯宋老夫人的袖子,可惜自家祖母自顧自說了個痛快,壓根沒注意到,她要不是怕像被上回一樣被拆穿,真恨不得再裝一回暈。
  沈瓊樓一怔,下意識地問道:「老夫人說的可是宋喜宋長史?」宋喜這些日子是神情恍惚不假,但也沒聽說她姨娘出什麼事兒啊,這裡頭怕是有貓膩吧?
  宋老夫人連連點頭,笑著道:「你們好的就如親姐妹一般,辦起差事來也能更利落,你表姐可就仰仗你了。」
  沈老夫人本來已經按捺不住要發話了,但看看院外來來往往的人,也知道鬧起來不好看,只是淡淡道:「你先回去吧,這事兒不是一朝一夕能辦成的,還得從長計議才是。「
  宋老夫人心有不甘,但見沈老夫人已經端起茶盞送客了,便只得悻悻地帶著宋燦回去了。
  沈瓊樓等她一走就忍不住跟沈老夫人吐槽道:「姨奶奶出的什麼餿主意?別的暫且不論,上頭王爺看見府裡兩個長史有親戚關係,又同氣連枝,能樂意才怪呢。再說豫王府的長史可沒少出事,宋長史能平安到今日那是她的本事,姨奶奶這不是故意要害表姐嗎?」
  沈老夫人心裡也十分不痛快,冷哼一聲:「她慣常就是這樣,一味的貪慕富貴,鼠目寸光,眼睛除了權勢富貴再看不見別的!」
  她連連冷笑:「她素來是個愛耍小聰明的,把別人都當傻子耍,只要你今日聽了她的話跟王爺提,若王爺真的應了,那便是你擠走同僚勾連裙帶,王爺不應,那挨訓的也是你。她落了好未必會記你的情,以後若燦丫頭真出了什麼事兒,定要記在你身上。還假仁假義地說那位庶出姑娘要辭官回來照管姨娘,分明就是她用人家姨娘威逼人家,用心何其毒也!」
  以她跟殷卓雍的關係,挨訓倒不會,不過她雖然和宋燦是好友,和宋喜關係也不差啊,總不能幫著她擠走宋喜吧?她問道:「那……表姐是什麼意思?」
  提起這個,沈老夫人氣兒倒是順了幾分:「燦丫頭倒沒讓人失望,雖不好明著跟她祖母唱反調,但也給我打了好幾回眼色,那性子總算是沒隨她祖母。」
  她說完也覺得糟心,擺擺手道:「罷了,不提這事兒了,你去命人擺飯吧,你也好幾年沒見你堂伯堂伯母了,等會兒好好地跟他們行禮說話。」
  沈瓊樓低聲應了,沈家人都已經到齊,沈松堂伯今天下午都把沈家人見了,獨獨沒見著沈瓊樓,下意識地瞧了一圈。
  按著他幾年前的印象,沈瓊樓應該是屋裡最顯眼,占地面積最大的那個,沒想到剛進屋自見著一溜的瘦子,頓時蒙圈了。
  沈松怔了下,立即問道:「我那三侄女呢?怎麼沒見著人?」
  沈瓊樓囧囧地上前行禮,沈松見到她忍不住愣了下,又道:「這孩子怎麼瘦了這麼多?是身子不爽利?」這變化也太大了啊,至少得瘦了一倍。
  他娘子白氏忍不住在身後擰了他一把。沈老夫人搖頭笑道:「哪有的事兒,她身子康健著呢,就是長大了知道姑娘家家生的太胖不好看,自己少吃多動,就這麼減下來了。」
  沈松爽朗笑道:「胖怕什麼?胖才好,胖的人瞧著富態,窮人家想胖還胖不起來。」又遞了鑲珠訂寶的葫蘆形荷包給她:「你兩個哥哥都領下了,這份是給你的,喏,拿著看喜歡不喜歡。」
  沈瓊樓抽空打量這位堂伯,他方面闊口,面相憨厚,瞧著倒不像是經商的,也不若沈木俊美,但感覺很好相處。身後的白氏長相就精緻多了,頗有江南女子的溫婉之態。
  他們倆身後還跟著位脣紅齒白,面如冠玉的十八九歲少年,一身藕色直綴顯得整個人都儒雅俊秀,雖不若殷卓雍那般俊美驚人,也不若太子英氣勃勃,卻有股文雅的書卷氣,說的文藝點就是腹有詩書氣自華。
  白氏見她面露詫異,含笑幫兩人介紹:「樓兒還不認識吧?這是我侄子白衝,如今才中了舉人,跟著我到京裡來準備科舉的,你便叫她一聲表哥吧。」
  她說完又對著沈老夫人笑道:「我看這孩子成氣才帶過來叨擾嬸子,像我們家裡那兩個,一個才中了秀才,另一個還沒有功名,還是在家裡老老實實念書吧。」
  白氏出自江南大族,這位白衝公子出身定也不凡了,白衝笑著先跟她行過禮,見到這位表妹明艷如花,一雙桃花眼更是動人,眼睛微微睜大,脣邊的笑意都深了幾分。
  沈老夫人拉過沈瓊樓,又贊道:「這孩子端的是良才美玉,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以後定然是前程似錦,比起來我們家那三個魔星可就不夠看了。」
  白氏瞧著溫柔婉約,說話卻爽利:「您快別抬舉他了,本來中了個舉人都高興的找不著北,現在您在一誇,他只怕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白衝的臉上微微泛紅,低聲道:「姑姑……」
  沈老夫人見他談吐溫柔,笑的愈加歡快,巧妙地問了句:「衝哥兒上京路遠,就怕家裡爹娘和娘子,帶的伺候的人可夠?」
  白衝臉上紅暈更深:「回老夫人的話,我還未曾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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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白氏更是擺擺手:「他爹娘管他管得嚴,就許他帶了兩個小廝,連丫鬟都不讓帶,怕慣出他的壞毛病來。」
  沈老夫人知道白家家風嚴謹,先是瞧了瞧白衝,又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沈瓊樓,心下微微一動。
  陳氏和沈老夫人在這時候奇異地心靈相通了,訝異笑道:「我瞧著這孩子品貌這般出眾,竟然未曾娶親?」
  提起這個,白氏也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孩子姻緣不順,三年前先說了一家閨女,結果那閨女品行不端,竟和家僕私通;過了一年又說了知府家的次女,沒想到那知府卻是個不守信用的,攀上樁更高的親事,便把婚給毀了。這些年我們也幫著這孩子斷斷續續相看過幾樁,結果每回都出了岔子,把我大哥大嫂都快愁死了。」
  陳氏開心了,寬慰道:「堂嫂放心,衝哥兒家世品貌樣樣都好,再沒有尋不著媳婦的道理,反正京裡出眾的閨秀也不少,咱們都幫這孩子留心著,定能找個妥帖的。」
  白氏也樂了:「那我就謝過弟妹了。」
  陳氏和沈老夫人一直為沈瓊樓的親事發愁,按說她這個年紀早就有該上門打聽的了,唯獨沈家門前門可羅雀。她現在名聲雖然好了不少,但當年的累累惡名還是讓大多數人家望而卻步。
  如今好容易來了個品貌家世都不錯的年輕人,兩人立刻拿出十二萬分的熱情來問話,問完年紀問喜好,再旁敲側擊地問品行和有無房裡人。
  白衝被問的臉紅過耳,羞羞答答地一一柔順答了。
  那邊沈松和沈瓊樓出奇地投緣,說起美食來都流了口水,沈松故意饞她:「……要是沒吃過春江鰣魚,那出去便別說自己吃過魚,不然要讓人瞧了笑話了。」
  沈瓊樓上輩子鰣魚差不多都絕跡了,僅有的人工養殖的也貴的要死,聽他說完便不服道:「堂伯吃過?」
  沈松得意道:「那是自然。我當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請來一位會做春江鰣魚的大師,當時試菜的時候香倒了一片人,味道鮮美肥嫩之極,無愧魚中之王的美稱。帶的我家酒樓也生意紅火。」
  他說完又嘆道:「可惜那位大師脾氣怪誕,春江鰣魚每天也只肯做五條,只要這個數兒到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也不會再動彈一下的,我這個當東家的都得看他臉色。。」
  沈瓊樓問道:「堂伯家裡還做著酒樓生意啊?」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家裡有人開飯館酒店。
  沈松道:「那是自然,如今酒樓賺錢,哪有不開的道理?」說著又跟她說了好些美食經。
  沈瓊樓聽的差點流口水,腦子一動忽然想出個主意來:「堂伯既然有能耐招攬到大廚,為什麼不開個自助餐館呢?」
  沈松一怔:「自助……餐館是什麼館子?」
  沈瓊樓便把自助餐的含義給他解釋了一遍:「堂伯可以定下個均價,在館子裡放置各地的美食,還有茶水點心,只要人交夠了錢便進去吃,這樣不光客人能吃到的東西多,您也能賺一筆。」
  沈松多年經商,一聽就懂了,饒有興致地道:「侄女很有想法,不若跟我去學做生意吧?」
  這廣告詞……沈瓊樓囧了下,沈松擺擺手:「開玩笑的,要是你去跟我經商,嬸子非抽我一頓。」
  他說完又細細琢磨起自助餐的可行性,越想越是興奮:「那些真正有錢的人家想必不回來吃,不過手裡小有富余的百姓和小生意人想必是愛的。」
  這一談眾人都談到深夜才離去,晚膳用的賓主盡歡,沈老夫人末了還跟沈瓊樓叮囑道:「親戚就得這樣互相幫扶才是正理,當年咱們家困窘的時候,你堂伯沒少送銀子過來,如今他們家子弟都長大了,咱們也該幫著拉拔一把。」
  她說著又哼了聲:「別學你姨太太似的,好好地親戚都得罪遍了,心思不往正道兒上走,整日東挖一點西摳一點,恨不能把別人好的全都歸到自己身上。」
  這是對宋老夫人還氣著呢,沈瓊樓寬慰她幾句,問了句朝中事兒:「我記得走之前皇上口口聲聲地說娘娘不賢不淑,要禁了她的足,怎麼一回來便也沒個風吹草動了?就連太子都接回來了。」
  沈老夫人淡淡道:「本來聖上震怒,娘娘也沒說話,後來太傅諫言,娘娘一聲不吭地把這些天查明的證據遞上去,聖上也沒了發作的由頭,只得偃旗息鼓了。」
  她頓了下又道:「叫太子回來聽說是為了選妃之事,宮裡如今最忙的就是這個。」
  沈瓊樓長長地哦了聲,太子如今已經十五,按著古代的算法,已經到了可以討老婆的年紀了。
  第二天早上坐著馬車剛出門,就看見宋燦穿著純黑披風,帶著兜帽等在門口,見到她的馬車過來便湊過來小聲道:「我是背著祖母出來的,跟你長話短說。我知道你跟六姑姑交好,幫我帶句話給她,我會幫著照看她姨娘的,祖父前些日子離京了,等他回來我便把這事兒告訴他,祖母不能成行的,還有幫我跟老夫人道個歉,昨日沒攔住祖母……」
  沈瓊樓頓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壓低聲音道:「你膽子真不小,背著你祖母就敢告狀,不怕你祖母罰你?」
  宋燦並不在意:「這事兒沒可能成行的,祖母是一頭熱,她昨日從你們府裡回來還念叨著要找我爹的故舊幫忙說情,與其讓她把事兒鬧大把人得罪完了,還不如趁早絕了她的念頭……」
  她說完嘆了聲,神情很是苦悶。
  沈瓊樓安慰地拍了拍她肩頭,她也不敢多待,急急忙忙就走了。她到王府裡,還是殷卓雍瞧出她似有心事,挑眉詫異道:「你怎麼了,怎麼心不在焉的?」
  沈瓊樓猶豫一瞬,還是把宋老夫人到他們家作妖的事兒說了出來。
  殷卓雍類似的事兒見的多了,面上沒什麼反應,只淡淡地一挑眉:「宋家人真有本事,竟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他對宋喜沒什麼印象,但這麼沒存在感又有眼色的長史他也不想辭了,萬一換個上躥下跳的來,又得讓他費心收拾。
  他偏頭吩咐陳河去修書一封給宋家老太爺,讓他好好管管家裡人,又捏了捏沈瓊樓的臉:「我還當什麼事兒呢,就這個也值得你煩心。」
  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個錦盒,眼裡竟有幾分心喜期盼:「給你準備的,瞧瞧看如何?」
  不年不節的送的是哪門子的禮?沈瓊樓納悶地低頭一瞧,見是本書便隨意翻了翻,入目便是赤身裸體的男女抱在一起的火辣辣場景,嚇得她砰一聲合上匣子。
  殷卓雍期待地道:「覺得如何?」
  沈瓊樓:「……不如何。王爺您整天沒有別的事兒乾了嗎,竟然琢磨這些個!」
  殷卓雍不光自己琢磨,還強行拉著她一起琢磨,她轉身想跑,被他硬拉到懷裡來坐著。
  他手把手地教著她看避火圖,在她耳邊輕笑道:「乖乖也到了該知曉人事的年紀了,就讓叔叔教教你,省得以後被人笑話懵懂無知。」
  沈瓊樓:「……」媽蛋她看過的毛片雖然不多,但知道的姿勢也絕對比你個古代人多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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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沈瓊樓很快發現自己想錯了,古人的智慧實在是……這本書不光把那啥的姿勢講了,就連前戲的步驟都說的含蓄又火辣,露骨的圖片配上文雅的詩詞,竟然有種非同一般的刺激。
  「香繯三尺綰芙蓉;翠聳巫山雨後峰……說的是這樣嗎?」
  他細白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探過來,把她的圓領扯的稍稍松了些,探進去摩挲著精巧的鎖骨,指尖劃過她鎖骨上的硃砂痣,咬著她耳垂道:「乖乖這顆硃砂痣真是深得我心,就是不知道胸前是否也長了顆硃砂?」
  沈瓊樓紅著臉把他的手扯出來,盡量冷著臉道:「王爺自重。」
  他幹脆把她攬坐到自己腿上,捻弄著她的細腰:「可我沒學過自重怎麼辦?乖乖教我?」
  沈瓊樓假裝沒聽見,隨手翻了翻書,冷不丁看到一頁,驚道:「這是什麼鬼!」
  這畫上的情形並不複雜,一位體態豐腴的女子兩隻手臂搭在屏風上,整個人便如架到屏風上一般,有個身材雄偉的男子在她身後捧住臀動作著,這姿勢簡直聞所未聞啊!
  殷卓雍隨意瞧了眼,漫聲道:「這姿勢倒也罷了,乖乖喜歡這種?」
  她翻了個白眼過去:「我哪個都不喜歡。」
  枉費她還是個現代人啊,這體位簡直了,古代人騷起來壓根沒現代人什麼事兒。
  殷卓雍正要調笑她兩句,身子一擰卻正頂到她臀上,挨挨蹭蹭幾下,險些又被她察覺,忙往後仰了仰,咳了聲道:「我命人買了兩本,其中一本你拿回去吧。」
  他見她想反駁,立刻補了句:「若是不想要,那就在這裡跟我一道兒看完。」
  沈瓊樓:「……」
  他轉身取了茶具來,點茶給自己精心,一邊漫聲問道:「你們家又來親戚了?」
  沈瓊樓沒大在意,恩了聲道:「是我堂伯他們家。」
  殷卓雍唔了聲:「聽說還帶了個侄子過來?樣貌似乎不錯?」
  沈瓊樓聽他話不對勁,在哄和不哄之間猶豫片刻,最後還是道:「再好也不如你。」
  他輕輕巧巧把她腦袋轉過來:「你瞧上我,就是因為我長得好?以後倘若遇見一個長得比我更好的呢?」
  沈瓊樓想了想,認真道:「我是喜歡王爺長得好看,但我現在既然喜歡你了,哪怕有朝一日你長得不好看了,我也喜歡你。」
  殷卓雍面上終於滿意了。
  兩人膩歪一陣她就得回去幹活,遇見宋喜之後把她的話如實轉達,順便勸宋喜放心,不會有岔子的。
  宋喜面上多日的愁容這才散了些,沈瓊樓卻對著避火圖發愁,帶回去讓沈老夫人發現了,還不得削死她?
  到下午她坐上馬車回府,本來一路平穩無事,沒想到快到家的時候,馬車竟然晃了晃,然後停下了。
  她忙掀開簾子想要詢問情況,卻見殷懷瑜臉頰緋紅,伸開雙臂攔在路中間,大聲嚷嚷道:「讓你們主子下來,我有話跟她說!」
  沈瓊樓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雖然四周無人,但再由得他這麼喊下去,人估計很快就要過來了。她只好把腳踏放下去:「殿下有什麼事兒上來說。」
  殷懷瑜一下子跳了進來,沈瓊樓這才聞到他身上有一股酒氣,驚道:「太子喝酒了。」
  殷懷瑜臉頰微暈,面帶醉意的樣子也很好看,不過她現在沒功夫更沒心情欣賞,先讓車夫把馬車停到路邊,再給他錢打發他去買個梨子給太子醒酒,納悶道:「殿下這是怎麼了?」上回見不好好好的嗎,難道昭睿帝又出么蛾子了?
  殷懷瑜大人般的嘆口氣:「我心裡不痛快。」他皺著眉,滿臉抗拒:「母后要給我選妃了。」
  沈瓊樓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兒呢,聞言有種坑爹的感覺:「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人生樂事之一,在這裡先恭喜殿下了。」
  殷懷瑜氣得砸了手裡的酒壺,怨懟地看著她:「你就這麼說風涼話?」
  沈瓊樓莫名其妙:「成親……很正常啊。」
  殷懷瑜冷哼一聲:「要跟一個不知道高矮胖瘦的整天朝夕相對,哪裡正常了?」他說完忽然有些臉紅,眼神左右飄忽,低聲嘀咕道:「要娶……就娶一個認識還處得來的。」
  沈瓊樓正色道:「話不能這麼說,娘娘給殿下挑的人選肯定是好的,不會讓您失望的。」
  殷懷瑜見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還不明白,皺眉瞪著她,半晌又頹然地嘆了口氣:「哎,罷了罷了。」
  這時候車夫買了梨子過來,沈瓊樓擦了擦遞給他,又想了想,壓低聲音鬼鬼祟祟地道:「殿下這般抗拒,都是因為不知道成親的好處。」
  殷懷瑜被帶的聲音放低:「什麼好處?」
  沈瓊樓想到那本燙手的避火圖,從抽屜裡取出來遞給他:「殿下一看就明白。」宮裡婚前X教育的花樣不少,據說還有動態的器具,她給個避火圖應該沒啥吧?
  她見殷卓雍伸手想翻,忙壓住他,叮囑道:「殿下回去再看,記得千萬要藏好,千萬別讓人發現了,讓人發現也別說是我給的。」
  殷懷瑜已經瞧見裡頭的東西了,紅著臉唾棄她:「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沈瓊樓正氣凜然地道:「是我一位同僚拿來看的,我覺著她這般實在是大為不妥,所以收繳了過來,正好殿下馬上要成親,這本書就送給殿下,也是我的一番心意。」心裡默默地向背黑鍋的宋喜道歉。
  殷懷瑜半信半疑地翻了個白眼,原本那些明媚的哀傷都沒了,那點子傷感也消影無蹤,似乎兩人在一處就不適合傷感。
  他又被她哄了幾句,頭暈腦脹地下了馬車,回到宮裡挑燈夜讀,對著一幕幕讓人面紅耳赤的畫面,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沈瓊樓!
  他晚上就寢的時候還翻來覆去想著那些畫面,作為一個童子雞,他理所當然地胡思亂想,沒想到早上起來一看,被褥,床單和寢褲都已經濕了,身下竟然黏答答一片,不知是怎麼了。
  殷懷瑜,懵逼了!
  殷懷瑜昨晚上對著小黃書挑燈夜讀,睡覺的時候就夢見自己成了春宮畫裡那男人,對著畫裡的女子做一些難以啟齒的事……然後他今天早上掀開被子一瞧,可就真的難以啟齒了。
  其實這些髒東西不算多,但他晚上睡覺的時候總忍不住亂動,所以蹭的到處都是。
  站在外頭的常永已經叫了好幾聲,裡頭卻還沒動靜,他心裡一顫,立刻掀開簾子看了看,就見太子對著自己的床褥走神,見他進來,臉漲得通紅:「你鬼鬼祟祟地做什麼?要進來便進來!」
  常永連滾帶爬地跑進去:「不是奴才,是皇后讓你過去請安。」他冷不丁瞥見床上溺的一灘,又很快垂下頭。
  就這麼一個動作還是被殷懷瑜發現了,惱羞成怒地一腳踹過去:「你眼睛往哪裡瞧呢?!」他尷尬完了又問道:「這……怎麼回事啊?」
  常永雖然不到十歲就切了子孫根進宮,但這種事道聽途說也聽了不少,但也不敢胡說怕污了主子的耳朵,只能呵呵賠笑道:「奴才是個沒根的東西,正經爺們的事兒,奴才哪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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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殷懷瑜讓他滾下去,起身讓下人收拾床鋪,自己先到了皇后宮裡。皇后正和賢妃說著話,見到他來先笑道:「瑜兒長大了。」
  賢妃識趣地告退,殷懷瑜臉皮再厚也止不住地紅了,皇后又打趣他幾句,把這些事細細地講了,末了才道:「你也差不多到了該開蒙的時候了。」
  殷懷瑜臉紅的跟燒起來似的。陳皇后說夠了,這才漸漸肅了神色:「選妃的事兒你鬧也鬧了,說也說了,總得給個正經由頭出來吧?」
  殷懷瑜皺起眉,嘴裡卻吭哧吭哧地說不出話來。
  陳皇后倒了盞茶遞給他,輕描淡寫地問道:「可是心裡還念著你沈家三表妹?」
  殷懷瑜抬頭震驚地看著她,陳皇后是何等聰明人?一見他神色便知道答案了,心裡微不可查地嘆了聲,拉了兒子過來,輕聲問道:「你想說什麼,都跟母后說說吧,只是可別對著旁人亂說,不然便是給那孩子添麻煩了。」
  殷懷瑜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說起,半晌才悶悶地道:「我不知道。」
  陳皇后聽他這麼說,心裡先舒了口氣,柔聲勸慰道:「要是你喜歡的是尋常人家的閨女,母后自然也想遂了你的意,可你知道你姨母家就這麼一個閨女,宮裡的日子說是如履薄冰也不為過,一不留神就出了岔子,你要是真喜歡她,忍心她陪你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嗎?」
  殷懷瑜張嘴想說我能護得住她,陳皇后卻擺了擺手,繼續道:「你喜歡她,是因為她容貌好性子好,對你又忠心,也是你除了她再沒見過別的好女孩了,若是你以後見了個比她更好的,會不會移情別戀,又愛上另一個呢?」
  她用絹子幫殷懷瑜擦了擦臉,神情溫柔:「你以後不會只有一位太子妃的,宮裡頭最靠不住的就是喜歡,今兒你可能喜歡這個,明兒就喜歡了那個,能長久下來的只有陪伴和敬重。我悉心給你挑的太子妃,並不比你表妹差,等天長日久了,你也會接受她的,她才是要陪你一輩子的人,答應母后,不管你喜不喜歡她,以後都要好好待她,只要你們夫妻攜手,那就什麼難關都不怕了。」
  昭睿帝當初也是喜歡過她的,可後來夫妻幾乎反目,除卻宮裡朝堂的原因,最重要的就是性格不合。沈傢什麼樣的家風她清楚,沈瓊樓眼裡未必能容得下三妃六嬪,這便是極大的不合了,少男少女靠一時的喜歡,是走不了一輩子的。
  殷懷瑜怔怔地瞧了她半晌,眼眶漸漸發紅,突然跪下來磕了個頭,一言不發地退下了。
  宋家大宅裡,宋老爺急匆匆地趕回來,一巴掌拍在宋老夫人面前地案幾上,上頭地茶碗嘩啦啦滾下來好幾個:「你這蠢婦,得了失心瘋不成?!你以為你是太后娘娘啊,竟敢算計到豫王頭上,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宋老夫人都是瞞著他做的,並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的,但還是硬頂道:「你自己的孫女自己不上心,我幫著籌謀前程總沒錯吧,什麼叫算計,燦兒這般本事,進個王府當長史也不算辱沒了他豫王府!」
  宋老爺氣的額頭青筋亂跳:「燦兒光明正大地考了科舉,正經當個女官不成嗎?你為何非得在背地裡上躥下跳的使手段,還要把六娘的差事頂替了,虧你想得出來!」
  宋老夫人連連冷笑:「這會兒一口一個六娘了,裝什麼父女情深,那些庶出的,你看你可曾多瞧過一眼?!」
  宋老爺猛地一擺手:「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燦兒的前程我自有安排,立刻把你那些鬼祟心思都收起來,不然要你好看!」
  宋老夫人不依不饒地鬧了起來:「我那苦命的兒子就留下燦兒一個親閨女,燦兒的前程你自有安排?你有什麼安排了?!這些年你可曾過問過一句?!這回倒是跳出來做好人了!自己不費心籌謀也就罷了,還攔著不許我籌謀,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宋老爺又是用力一拍案幾:「我按的什麼心,好,我告訴你,你算計豫王的事兒不知怎地讓人家府上知道了,王府管事早上特意來找我,一見我就來了句,王府六位長史已經因故去了,你莫非想把宋小姐送來當第七個?你不是素來自詡聰明嗎,倒是說說王府是什麼意思啊!」
  宋老夫人本來扯著他袖子不依不饒,聞言不由得怔住了,懵然道:「這,這不可能,王爺怎會如此狠毒?」
  宋老爺冷笑一聲:「朝堂上的事兒哪有狠毒不狠毒?咱們知道燦兒是好的,但王府知道你硬塞進來人是按的什麼心思,萬一是個心懷不軌的,那還不得先下手為強除了去,一個鬧不好,抄家滅族都是有的!」
  宋老夫人臉色忽青忽白,她到底久居內宅,見識也有限的很,聽宋老爺說完才嚇出一身冷汗來。
  宋老爺越想越是窩火:「你這無知蠢貨,我還得備上厚禮送到豫王府上,要是害的我被豫王記恨,你就在後院給我呆一輩子吧!」
  宋老夫人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聞言撕心裂肺地咳了幾聲,身子顫了幾顫,一仰頭昏厥過去。
  沈家是最先收到宋老夫人受驚昏迷的消息的,沈老夫人連問都懶得問,隨意讓人挑了個山參過去,禮數上沒出錯便得了。
  她和陳氏最近把全部的熱情都投入到沈瓊樓的相親大業中,瞧來瞧去都覺得白衝的相貌人品十分好,白氏瞧著沈瓊樓也不錯,便向二人透露了,白家兩口子再過幾日也能到京城,正是為了兒子的親事來的,兩邊還可以當面商量。
  沈老夫人和陳氏十分滿意。
  沈瓊樓對此毫無所覺,只是覺得最近經常‘偶遇’到白衝,去沈老夫人那裡吃飯的時候能看見,回家逛院子的時候能看見,有時候找沈念文和沈岑風玩的時候也能看見——她很鬱悶。
  倒不是說白衝有哪裡不好,他行事溫和恭謙,並無逾禮的舉動,但是遺憾的是,他性格恰好是沈瓊樓最看不上眼的那一類,用現代詞來說就是……娘炮。
  於是沈瓊樓去找沈老夫人告狀,老太太一句話就把她打發了:「巧合而已,再說都是親戚,人家對你並無無禮之處,你斤斤計較做什麼?」
  沈瓊樓無法,大概是在心裡憋的久了,和殷卓雍閒聊的時候開口抱怨了幾句,他當時眯了眯眼,倒也沒說什麼,還笑容可掬地勸她寬心。
  等她走後就變了臉,找來三寧問話:「最近讓你留心沈家的動靜,你都瞧著呢嗎?」
  三寧呵著腰答道:「回王爺的話,都看著呢。」
  殷卓雍直接問道:「那姓白的是什麼來頭?」
  三寧道:「是沈家堂夫人的娘家侄子,品行出眾,於科舉也順利……」他猶豫一瞬,還是咬牙說了實話:「好似老夫人和侯夫人對這位公子的品性很是喜歡,有議親的打算。」
  殷卓雍嗤笑一聲:「品行出眾?那要是這位公子的品性出了問題呢?」
  三寧自然領會了他的意思,將身子欠的越發低了些,輕輕應了個是。
  這些事兒沈瓊樓自然不知道,第二天來的時候殷卓也沒跟她提,只是道:「咱們前些日子釀的桂花酒已經能喝了,要不要起出來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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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能喝自己釀的酒沈瓊樓自然高興,但想到自己酒品,難免躊躇道:「還是不要了吧,就我這酒量……」
  他伸手把她的手一捻:「無妨,我不嫌你,你要是醉了,就發酒瘋給我一個人看好了。」
  宋老夫人本來扯著他袖子不依不饒,聞言不由得怔住了,懵然道:「這,這不可能,王爺怎會如此狠毒?」
  宋老爺冷笑一聲:「朝堂上的事兒哪有狠毒不狠毒?咱們知道燦兒是好的,但王府知道你硬塞進來人是按的什麼心思,萬一是個心懷不軌的,那還不得先下手為強除了去,一個鬧不好,抄家滅族都是有的!」
  宋老夫人臉色忽青忽白,她到底久居內宅,見識也有限的很,聽宋老爺說完才嚇出一身冷汗來。
  宋老爺越想越是窩火:「你這無知蠢貨,我還得備上厚禮送到豫王府上,要是害的我被豫王記恨,你就在後院給我呆一輩子吧!」
  宋老夫人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聞言撕心裂肺地咳了幾聲,身子顫了幾顫,一仰頭昏厥過去。
  沈家是最先收到宋老夫人受驚昏迷的消息的,沈老夫人連問都懶得問,隨意讓人挑了個山參過去,禮數上沒出錯便得了。
  她和陳氏最近把全部的熱情都投入到沈瓊樓的相親大業中,瞧來瞧去都覺得白衝的相貌人品十分好,白氏瞧著沈瓊樓也不錯,便向二人透露了,白家兩口子再過幾日也能到京城,正是為了兒子的親事來的,兩邊還可以當面商量。
  沈老夫人和陳氏十分滿意。
  沈瓊樓對此毫無所覺,只是覺得最近經常‘偶遇’到白衝,去沈老夫人那裡吃飯的時候能看見,回家逛院子的時候能看見,有時候找沈念文和沈岑風玩的時候也能看見——她很鬱悶。
  倒不是說白衝有哪裡不好,他行事溫和恭謙,並無逾禮的舉動,但是遺憾的是,他性格恰好是沈瓊樓最看不上眼的那一類,用現代詞來說就是……娘炮。
  於是沈瓊樓去找沈老夫人告狀,老太太一句話就把她打發了:「巧合而已,再說都是親戚,人家對你並無無禮之處,你斤斤計較做什麼?」
  沈瓊樓無法,大概是在心裡憋的久了,和殷卓雍閒聊的時候開口抱怨了幾句,他當時眯了眯眼,倒也沒說什麼,還笑容可掬地勸她寬心。
  等她走後就變了臉,找來三寧問話:「最近讓你留心沈家的動靜,你都瞧著呢嗎?」
  三寧呵著腰答道:「回王爺的話,都看著呢。」
  殷卓雍直接問道:「那姓白的是什麼來頭?」
  三寧道:「是沈家堂夫人的娘家侄子,品行出眾,於科舉也順利……」他猶豫一瞬,還是咬牙說了實話:「好似老夫人和侯夫人對這位公子的品性很是喜歡,有議親的打算。」
  殷卓雍嗤笑一聲:「品行出眾?那要是這位公子的品性出了問題呢?」
  三寧自然領會了他的意思,將身子欠的越發低了些,輕輕應了個是。
  這些事兒沈瓊樓自然不知道,第二天來的時候殷卓也沒跟她提,只是道:「咱們前些日子釀的桂花酒已經能喝了,要不要起出來嘗嘗?」
  能喝自己釀的就沈瓊樓自然高興,但想到自己酒品,難免躊躇道:「還是不要了吧,就我這酒量……」
  他伸手把她的手一捻:「無妨,我不嫌你,你要是醉了,就發酒瘋給我一個人看好了。」
  宋老夫人本來扯著他袖子不依不饒,聞言不由得怔住了,懵然道:「這,這不可能,王爺怎會如此狠毒?」
  宋老爺冷笑一聲:「朝堂上的事兒哪有狠毒不狠毒?咱們知道燦兒是好的,但王府知道你硬塞進來人是按的什麼心思,萬一是個心懷不軌的,那還不得先下手為強除了去,一個鬧不好,抄家滅族都是有的!」
  宋老夫人臉色忽青忽白,她到底久居內宅,見識也有限的很,聽宋老爺說完才嚇出一身冷汗來。
  宋老爺越想越是窩火:「你這無知蠢貨,我還得備上厚禮送到豫王府上,要是害的我被豫王記恨,你就在後院給我呆一輩子吧!」
  宋老夫人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聞言撕心裂肺地咳了幾聲,身子顫了幾顫,一仰頭昏厥過去。
  沈家是最先收到宋老夫人受驚昏迷的消息的,沈老夫人連問都懶得問,隨意讓人挑了個山參過去,禮數上沒出錯便得了。
  她和陳氏最近把全部的熱情都投入到沈瓊樓的相親大業中,瞧來瞧去都覺得白衝的相貌人品十分好,白氏瞧著沈瓊樓也不錯,便向二人透露了,白家兩口子再過幾日也能到京城,正是為了兒子的親事來的,兩邊還可以當面商量。
  沈老夫人和陳氏十分滿意。
  沈瓊樓對此毫無所覺,只是覺得最近經常‘偶遇’到白衝,去沈老夫人那裡吃飯的時候能看見,回家逛院子的時候能看見,有時候找沈念文和沈岑風玩的時候也能看見——她很鬱悶。
  倒不是說白衝有哪裡不好,他行事溫和恭謙,並無逾禮的舉動,但是遺憾的是,他性格恰好是沈瓊樓最看不上眼的那一類,用現代詞來說就是……娘炮。
  於是沈瓊樓去找沈老夫人告狀,老太太一句話就把她打發了:「巧合而已,再說都是親戚,人家對你並無無禮之處,你斤斤計較做什麼?」
  沈瓊樓無法,大概是在心裡憋的久了,和殷卓雍閒聊的時候開口抱怨了幾句,他當時眯了眯眼,倒也沒說什麼,還笑容可掬地勸她寬心。
  等她走後就變了臉,找來三寧問話:「最近讓你留心沈家的動靜,你都瞧著呢嗎?」
  三寧呵著腰答道:「回王爺的話,都看著呢。」
  殷卓雍直接問道:「那姓白的是什麼來頭?」
  三寧道:「是沈家堂夫人的娘家侄子,品行出眾,於科舉也順利……」他猶豫一瞬,還是咬牙說了實話:「好似老夫人和侯夫人對這位公子的品性很是喜歡,有議親的打算。」
  殷卓雍嗤笑一聲:「品行出眾?那要是這位公子的品性出了問題呢?」
  三寧自然領會了他的意思,將身子欠的越發低了些,輕輕應了個是。
  這些事兒沈瓊樓自然不知道,第二天來的時候殷卓也沒跟她提,只是道:「咱們前些日子釀的桂花酒已經能喝了,要不要起出來嘗嘗?怎麼樣啊?」
  沈瓊樓嘴巴有點發乾,她指尖冰涼,他熱血沸騰,貼上去的時候兩人身子都顫了顫。
  她毛片倒是看過一些,但也大都是打碼的,真傢伙就更不必說了,這時候倒說不出好奇和緊張哪個大些,別過頭不敢看,卻下意識地用手圈了圈,拇指和中指並聯著都圈不住。
  這地方何等的脆弱敏感,他被她突如其來地動作激的悶哼了一聲,忍不住按住她的手腕子:「你,你注意著些,別像上回……」
  沈瓊樓想到上回的烏龍事,訕訕地笑了笑,也不敢看他那地方,用僅剩下的一隻手把眼捂住:「那你來吧。」
  殷卓雍乾脆伸手把她攬過來,含住她圓潤的耳垂,想把她另一隻手撥開,卻見她堅持捂著眼,也只能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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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他手把手地教她該怎麼動,用多大的力度,自己調教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很快她就尋到了精髓,柔軟纖長的手輕柔地撫弄著,讓人銷魂蝕骨。
  他忍不住在她肩頭咬一口:「你悟性倒是好,讓人恨不能死在你身上。」
  沈瓊樓老臉一紅,沒吱聲。男人的那啥跟他想象的不一樣,雖然沒敢看詳細,但摸了幾把也能也知道是猙獰怒張,經絡環繞的了,她覺得她又找到了一個不那啥的理由,這麼大個兒的進去,真的會死人啊!
  她一開始還有心情研究,到後來手掌連帶著整條胳膊都酸了,遂怒道:「你有完沒完?怎麼還不完事,別是有什麼毛病吧!」
  殷卓雍給她氣笑,在她腰間捏了一把,咬著牙道:「小丫頭片子懂個什麼,太早完事那才叫有毛病呢。」
  沈瓊樓只好閉起眼換另一隻手,等兩隻手都快抬不起來,準備讓他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時候,忽聽他呼吸急促了幾分,然後她的手上就……
  沈瓊樓對著外頭大喊:「叫水,我要洗手!」她已經不忍心看更漏了。
  殷卓雍把幾個伺候的內侍叫過來收拾,幾人聞到屋裡的靡靡味道,又看了看這位沈長史緋紅的雙頰,不由得對視一眼,把頭低的更低了些,權當自己是個死人。
  她兩隻手全是用力過度之後的酸麻,抖得連肥皂團子都捏不住,殷卓雍實在看不過去,用皂水幫她洗乾淨了手,又捧住她兩隻手揉捏把玩,她手上的水還沒擦乾,水滴順著兩人交握的滴落下來。
  他親了親她的指尖,輕飄飄遞了道秋波:「乖乖,再接再厲啊。」
  沈瓊樓:「……別,好好說話,別拋媚眼。」
  殷卓雍一把攬住她,臉埋在她肩頭,低低悶笑了幾聲。
  白衝不光住在沈家,就連求學都是跟沈岑風一道兒的,沈岑風今日有約,他收拾收拾準備先行離開,冷不丁被身邊的同窗一把摟住肩膀:「陵則兄,回去那麼早幹什麼,咱們一道兒出去玩玩吧。」
  白衝微微一怔,臉上有幾分尷尬,微紅著臉道:「多謝年兄美意,不,不必了,我還是早點回去溫書吧。」
  年書生見他想掙脫,忙伸手把他攬的更緊了些:「陵則兄怎麼這般不近人情的,你已經是咱們甲班第一了,還有舉人的功名,還總溫書溫書,讓咱們這些人可怎麼活?」
  他見白衝還想推拒,微微沉下臉道:「怎麼說我年某人也有幾分薄面,陵則兄非要這般下我面子?」
  白衝性情溫柔,吃硬不吃軟,聞言只好無奈道:「那就多謝年兄好心了,年兄要帶我到哪裡聚會?」
  年書生詭秘地笑了笑,壓低聲音道:「羊角胡同那裡新開了家酒樓,聽說有幾個唱曲彈琴的姑娘極是溫柔貌美,咱們這就去那裡逛逛?」
  白衝家教甚嚴,一聽就知道這羊角胡同是什麼地方,駭的連連擺手:「這,這萬萬使不得,咱們都是讀書人,去那種煙花柳巷,實在是不成體統!」
  年書生不以為意:「你也是老實太過了,再說人不風流枉少年,咱們學裡大半都去過畫舫勾欄之類的地方,松快松快罷了,再說課業也沒為這個受到影響,難道他們就因著這個,都不配被稱為讀書人?」
  白衝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年書生呵呵笑了笑:「你是在家裡被管的太嚴,把這事兒也想的太重,再說勾欄也分三六九等,那些下九流的地方自然是不堪入目,但要是真正的好去處,那裡的姑娘比起大家閨秀也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能尋到一位紅顏知己,也是人間一大快事。」
  這話倒也不是虛言,有些勾欄院裡的鴇母會從小培養相貌好有潛力的女孩,教她們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還會配丫鬟小廝,跟閨閣女子一般,以求養出她們的排場氣質,能賣個好價錢。
  白衝微微皺眉:「這……」
  年書生再接再厲:「再說那些女子精通琴棋書畫,個個猶如解語花一般,也並不一定非要有床笫之歡,能與她們吟詩作對也是妙事。」
  白衝對他描述的場景不自覺地有些神往,臉上猶豫之色更深:「年兄所言甚是,但我……」
  年書生已經有些不耐了:「陵則兄是正經爺們,怎麼做事瞻前顧後的,這又不是作奸犯科,何必這麼畏畏縮縮?凡事都聽家裡老子娘的,那還算是男人嗎?!」
  白衝左右想了想,最終還是咬牙妥協了:「那就去這一回。」
  年書生笑呵呵地攬過他肩膀:「這就對了。」
  白衝品行未必有多優良,之所以顯得無不良嗜好,那全是家裡管得太嚴,要是見識了京裡的紙醉金迷,只怕比尋常紈褲上癮的還快。
  三寧的馬車一路跟著白衝和年書生,見兩人已經拐進了勾欄院,輕蔑地一笑,用力啐了口:「就這點道行本事,還敢跟咱們王爺搶女人,活膩歪了吧。」
  他一拍車板:「醉月樓裡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吧?這就行了,咱們走吧。」
  陳氏在沈家正院裡,正笑呵呵地和沈老夫人說著話:「娘娘對這次選妃十分看重,左右挑選了,最後太子妃定了余家的嫡長女,跟太子般大,那孩子我是見過的,容貌好又有氣度。」
  她頓了下,又笑道:「男子十六歲精水始固,娘娘打算年前先讓兩人成親,等一年再圓房,這一年先教導太子妃料理宮中事務。」
  沈老夫人亦點頭:「余家女子素來貞烈端莊,那位姑娘我也聽說過,哪邊都是數得著地,娘娘好眼光。」
  陳氏也跟著點了點頭,又微微蹙了蹙眉心,手下把絹子擰了又擰:「太子妃雖然定下了,但太后那邊就沒給娘娘好臉色,又強把娘家地一位侄女塞進去做了昭儀,娘娘雖不願,但太后是長輩,也只得應了。」
  沈老夫人道:「只是個昭儀倒也無妨,位分低微也添不了什麼麻煩,太子心裡明白,那女子就是再好,他也不會多親近的。」
  陳氏替自己姐姐抱不平:「太后本還想讓那女子當太子妃呢,趙家如今沒一個有本事的,女子教育也平平,太子妃可是未來皇后,趙家女哪有這份能耐?」
  沈老夫人正要勸她幾句,卻見沈木急匆匆地邁了進來,面上有幾分急色。
  沈老夫人心知有事,先把下人遣退了,然後皺眉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沈木面色發緊:「您不知道,我才聽到朝裡的傳聞,韃靼使臣伯顏已經正式向聖上提親,想要求娶一位公主到韃靼……」
  陳氏怔道:「這傳言不是早都有了嗎?韃靼使臣也是因著這個,才在京裡逗留了這麼久。」
  沈木深吸一口氣:「若只是如此倒還罷了,聖上已經定下了玉昭公主,但聖上想到女兒遠嫁艱辛,便,便……」他咬了咬牙,硬是不讓語氣裡的憤怒帶出來:「便想要從京中權爵人家的貴女中選出一位來,算作公主侍婢送到韃靼去,以後也一併嫁給那韃靼小王子做媵妾!」
  沈老夫人和陳氏都變了臉色,陳氏手裡的茶盞都打翻了,失聲道:「這,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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