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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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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春之 -《懶姑娘嫁高門 卷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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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1 00:11:5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跟在江舜身後的小太監,這才笑眯眯地回過頭來,道:「李二姑娘不必擔憂李家,如今李家聰明得很,李夫人已經攜了李家大公子上了蕭家的門,去求了五姑娘的原諒。還盼著與蕭家結親,消了這中間的齟齬。想來聽見李家與蕭家喜訊時,你們尚還活著吶。」
  「什、什麼?」
  李二姑娘和蕭詠蘭同時臉色鐵青,她們竭力掙扎著,伸長了脖子,恨不得伸手把那個小太監抓住。
  李家要與蕭家結親?
  不,不!
  李二姑娘幾乎已經能想象到將來的畫面了。
  她慘死,李家卻要與蕭家握手言和,還要她兄長去娶蕭家的庶女!蕭家怎麼配,怎麼配……
  蕭詠蘭更氣得一口氣上不來了,甚至蜷縮著抽搐了起來。
  李家大公子要娶誰?
  必然是三姑娘和四姑娘中去選!
  她盼了那麼久,到最後不僅什麼也得不到,反倒還為別人做了嫁衣……不!
  江舜從刑部出來。
  光灑落在身上,周身立即便暖和了不少。
  他又摩挲了兩下腰間的箭,道:「去蕭家走一趟罷。」
  從前他只是拿蕭七桐僅當做合作的人來看待,如今卻不一樣……
  蕭詠蘭、李二,乃至皇貴妃,項家……敢生出這樣的心思,看來是他做得還不夠。
  既然如此,便不如借這個時機,讓蕭家上下再不敢生出半點異心,不僅恨不得將蕭七桐捧起來,更恨不得對她馬首是瞻才好!
  江舜身後的人聞言,都露出了笑容。
  蕭七桐這會兒坐在院子裡,蕭三姑娘坐在她的身側,又是為她剝了葡萄,又是為她剝去幹果的殼。
  都恨不得就這麼送到她的嘴邊去,喂著蕭七桐吃。
  「大公子來了。」門外的婆子道了一聲。
  蕭三姑娘頗為畏懼地站了起來,束手立在一側。
  蕭靖走了進來,眉間閃過幾絲疲色。
  一旁的丫鬟忙為蕭靖看了茶。
  蕭靖落座,低聲道:「從蕭詠蘭口中知曉的人,都已經處置了。」
  蕭三姑娘聽見這話,當即打了個寒顫,不自覺地又往旁邊挪了挪步子。
  蕭七桐點了下頭,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嗯。」
  蕭靖指的乃是,蕭詠蘭企圖朝外散布,她同寧小侯爺仍舊留有私情的事。
  其實她倒是不大在意的,這事自然有江舜去處置。畢竟安王是最不樂意憑空任人給自己戴上一頂綠帽的人。
  不過蕭靖神色大怒,當即便伸手去處置了這事,蕭七桐也就沒攔著了。
  蕭靖要當這個黑臉,就讓他當去唄。
  左右都是她躺著享了好。
  蕭靖頓了頓,讓其餘丫鬟都退下,連同蕭三姑娘一併也被攆走了。
  他這才開了口,像是難以啟齒一般:「……我聽聞臨陽侯府上,已經在為寧小侯爺選妻了。」
  「哦。」蕭七桐淡淡地應了一聲。
  若是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她興許還真會有些憋悶難受。
  且不說那時候,寧小侯爺確實是沒見過世面的閨閣女子眼中的良配,光是那時候以她的性子,也會對寧小侯爺棄她而去,選了別人,將她臉面扔在地上狠狠踩的行徑,而極為惱怒。
  可這輩子,她跟前已經有了個江舜,雖說她與江舜並無感情,但江舜實在勝過寧小侯爺太多。她眼界已寬,瞧寧小侯爺便如同瞧一個還未長大、凡事只憑心情的毛頭小子。還有什麼可憋悶的?
  她盼著寧小侯爺越早成親才越好。
  這樣自然堵住了那些妄圖生事的人的嘴。
  這頭蕭靖松了口氣,道:「……此事已經告一段落,你也可放心了。」
  「嗯。」
  說罷,蕭靖並未久留,起身便要離去。
  蕭七桐見他神色不大對勁,便隨口問了一句:「府中還出什麼事了?」
  蕭靖猶豫了一下,道:「也沒什麼事,只是許姨娘病了。」說到這裡,蕭靖面上也略見煩躁地皺了下眉,道:「府中沒有女主人,不知何故老夫人又稱病不起,四妹沒了主心骨,就哭到我這裡來了。」
  蕭七桐朝外頭看了一眼,蕭三姑娘正低著頭,皺著眉,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
  像是完全不知道許姨娘病重了一樣。
  蕭七桐點了點頭,又隨口說了句場面話:「辛苦兄長了。」
  光是聽見這五個字,蕭靖眉間的皺紋都疏散開了不少。
  「你好好休息,若有什麼事,差人來報與我。」蕭靖說完,這才真正離去了。
  待蕭靖一走,蕭三姑娘方才又回到了院中,笑著道:「大哥待你真好。」言語間,都是捧著蕭七桐的意思。
  蕭七桐卻沒順著這話往下說,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姨娘病了?」
  蕭三姑娘頓了頓,面上的笑容微微收斂:「老樣子了,她身子骨一直不大好。」說到這裡,蕭三姑娘心下也不免有些怨恨。從前程敏月在的時候,便對幾個姨娘打壓得厲害,姨娘病得厲害的時候,藥都只能撿便宜的吃。
  她為何成了見風使舵的性子,是因為她知曉,若是不這樣做,便只能同姨娘一樣,將來連病了痛了,都沒處拿錢買藥去!
  蕭七桐問了一句,便不再多說了。
  從前許姨娘身子還好的時候,對她也尖酸刻薄得很,那時她母親去了,老夫人整日謾罵她母親帶累了整個蕭家,嫁到蕭家來這些年,除了生下一個體弱的女兒,便再無所出,是要他蕭家絕後嗎?
  許姨娘聽了這話,便生出了希望,一心想要懷個兒子。
  等她真懷孕了之後,因著老夫人寄予了希望,許姨娘便在府中得意了起來。見到她時,也少不了拿她死去的母親來作笑話講。
  後頭程敏月入府,哪裡見得了一個姨娘如此囂張?
  許姨娘不僅沒能生下兒子,後頭身子還壞了。老夫人不管不顧給她灌了許多生子藥,程敏月又整日苛待她。這不過都是惡人自有惡人磨罷了。
  蕭三姑娘見蕭七桐面色冷淡,心下也有些訕訕,她正琢磨著要不要退下的時候,便聽門外的下人道:「姑娘,王爺來了。」
  說這話時,那下人的口吻都趨於麻木了。
  誰能不麻木呢?
  如今京城上下,誰有還不知曉安王對未婚妻的看重?
  「在何處?」
  「已經在廳中了,只是老夫人今日身子不適……」下人尷尬地笑笑:「已經著人去請老爺與大公子回府了。可這眼下無人……」
  自從蕭詠蘭出了那麼一手之後,蕭老夫人的命雖然救回來了,只是這下身子是真的毀了,三天兩頭的病倒在床,大夫來瞧了,也沒法子,只能說細心調養、不得動怒。
  可以蕭老夫人的性子,整日瞧這個不順眼,瞧那個不順眼,又哪裡有不動怒的時候?
  這府中上下都不敢叫她知曉,她這是怎麼叫人害了的,就怕她知曉了,先將自個兒氣死了。
  蕭七桐想來想去,似乎就只剩下她前往相迎了。
  這蕭家的確該有個女主人了。
  蕭七桐換了一身衣裳,又裝模作樣罩上面紗,方才由樂桃扶著往前頭去了。
  此時江舜已經等候有一陣了。
  這邊蕭七桐到了門口。
  那邊蕭老夫人也正叫人攙扶起來,虛弱地走到了門外。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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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1 00:12: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待見到蕭七桐,她本能地想要瞪上一眼,隨即卻猛地想到,安王殿下來了呢!於是蕭老夫人臉上的表情又生生收了回去。
  「殿下。」蕭老夫人顫巍巍地邁了進去。
  她原本才近六十的年紀,這會兒瞧著卻像是七老八十了一般,經過這樣一番折騰,瞧著盡顯衰老之態。
  只是就算她瞧著可憐了些,江舜面上神色也未見絲毫緩和。
  緊跟著蕭七桐邁進門去,江舜臉上才毫不作掩飾地流露出了幾分溫和之色。
  蕭老夫人艱難地朝江舜拜了拜,道:「府中只有老身一人在,還請殿下寬恕府中不周之禮。」
  江舜面色反而又冷了冷,他盯著蕭老夫人,道:「蕭詠蘭如今已下獄,經她招供,府中有數人慣來愛嚼主子的舌根子。有些不該說的話,便是從他們口中流出的……」
  話說到這裡,蕭老夫人已經面色發白了,她急性子地想要為府上辯駁,但話卻吐不出來,她只能拍著胸脯,難受得緊。
  「既然府上沒有規矩,今日本王不介意來替蕭家府上立一立規矩。」
  蕭老夫人這才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鋒芒,登時身子一抖,還是說不出話來,只急得自己翻起了白眼,看著像是要暈過去了似的。
  還是一旁的管家趕緊上前一步,頂著威壓,道:「殿下,自二姑娘,不,自那犯人蕭詠蘭被拿下後,大公子便立即處置了府中不聽話的下人,該發賣的發賣了,逐出府的逐出去了,該送往府衙,已經送往府衙去了……」
  江舜略略一頓。
  他這才想起來,蕭家還有位大公子,攬起了府上職責。
  江舜與這人沒打過幾次照面,印象著實不深,只隱約聽手底下人說起過,昔日這位大公子對蕭七桐照拂也不多。大約是因著沒血緣的關係。
  這樣一想,叫蕭家大公子先下了手,江舜心頭就覺得有些不快了。
  蕭老夫人似乎並不知曉此事,乍然聽那管家一說,登時又是一個氣上心頭,這下當真是一口氣喘不上來,厥過去了。
  廳中下人頓時被嚇得慌亂無措,大喊著「請大夫去」,然後趕緊抬著人往裡間走。
  一陣忙亂過後,廳中倒是安靜了下來,只餘下了蕭七桐與江舜四目相對。
  這四目相對的時間久了,蕭七桐都覺得有些怪怪的,她眨了眨眼,道:「殿下怎麼來了?」
  江舜開口,不緊不慢:「放心不下。」言語倒是難得的直白。
  蕭七桐不由一怔。
  這下她可以確定,她心下的感覺並非錯覺了。
  江舜打登州回來,的確是有了變化!這變化還不小!
  只是江舜懷的什麼心思呢?蕭七桐一時間想不明白。
  「殿下先坐罷。」蕭七桐指了指江舜身後的位置。
  江舜卻沒坐,他道:「今日在父皇那裡坐得夠久了。」
  廳中剩餘的下人們,見安王殿下與五姑娘說話這樣親近熟稔,心尖兒都不由打著顫。
  蕭七桐也不再勸,自個兒坐了下來。
  江舜這時候轉頭吩咐身邊人:「去請蕭老爺,蕭大公子一併回府。」
  「是。」兩人應聲,同時轉身去請。
  蕭七桐見他一副要大動干戈的模樣,也不出聲干預,只靜靜看著。
  畢竟這在她瞧來還覺得新鮮。
  上輩子可沒誰,真為她出頭過。
  安王有令,又有幾人敢不從?
  不過半炷香不到的功夫,蕭成、蕭靖便先後回到了蕭家。
  蕭成進了門,先朝江舜行了禮,而後他掃了掃蕭七桐,道:「五姑娘體弱,先扶姑娘回房歇息。」
  江舜似有別的打算,他沒有出聲阻攔,似是默認了蕭成的話。
  蕭七桐便也就順著出去了。
  不過她並未回房,而是在附近隨意走了走。
  蕭靖回來時,倒是恰好和她撞上。
  蕭靖神色複雜地望了她一眼,道:「妹妹該穿件披風出來。」
  蕭七桐眨了下眼,倒是承了蕭靖的情,道:「大哥說的是。」
  蕭靖點了下頭,遂也不再多說,只加快了步子,朝前行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江舜出來了。
  他走過迴廊,一眼便瞧見了蕭七桐。
  江舜在蕭七桐跟前站定,問道:「讓你父親早些續弦如何?」
  「嗯?好啊。」對此事,她沒有半點的不快。她對蕭成畢竟早沒了什麼父女情誼。
  「畢竟往後蕭老夫人出不了院子,有了新夫人,這府中事才有人操持,你也好過得舒坦些。我聽聞那陳家姑娘,早先還來特地拜訪了你?」
  蕭七桐點頭:「是。」
  「那便成了。」
  蕭七桐心下卻覺得疑惑。
  江舜到底同蕭成說了什麼?
  說了蕭老夫人的事?他讓蕭成將蕭老夫人軟禁在院中,不得踏出她居住的院子?此後眾人就都不必向她問安了?
  蕭七桐知道這回老夫人身體確實脆弱了許多,但還不至於一步都邁不出門。江舜會這樣說,那便必然是下了什麼令。
  可為著什麼?為給她出一口氣?
  蕭七桐還在思考個中理由的時候,江舜出聲道:「我走了。」
  「嗯。」
  江舜的目光掃過她:「該穿件披風才是。」
  「嗯?」蕭七桐怔了下,才道:「嗯。」
  說完了這句話,江舜才帶著人離開。
  待他這一行人離開,府上的氣氛陡然變得輕鬆了不少,那些下人這才順暢地喘起了氣兒。只是等這股氣喘勻了,他們看著蕭七桐的目光都帶上了畏懼。
  江舜到底說了什麼?
  蕭七桐覺得這個答案,恐怕只有下回她親自問江舜了。
  「走吧,咱們也回去吧。」
  「是。」樂桃應聲,扶著蕭七桐往回走。
  一邊走,樂桃才一邊斗膽出聲道:「聽殿下的話,新夫人是不是很快就要過門了?」
  「嗯。」
  樂桃笑了笑,道:「殿下待姑娘真好。」
  蕭七桐一頭霧水,沒明白怎麼又扯到這上面來了。
  樂桃笑道:「姑娘及笄便要出嫁,若府中沒個女主人,到時候嫁妝種種如何準備?總是不成樣子的。」
  「噢。」蕭七桐上輩子可不曾嫁人,一時間倒想不起這些來。
  樂桃卻沒打住話匣子,她又笑了笑,道:「奴婢拙見,瞧著新夫人進門,還有個原因呢。」
  「嗯?你說。」
  「大夫不是說老夫人這病,情緒不得再有喜怒悲苦麼?否則便有性命之憂麼?所以呀,現在老夫人出不了院子,瞧不見外頭的人,她不會瞧誰都覺得不順眼了,自然也叫旁人氣不著了。這樣老夫人能保全性命,將來姑娘婚事方才順利。」
  「跟我的婚事順利與否有什麼關係?」
  「姑娘往日聰明,這時候怎麼犯起傻了?」樂桃抿脣笑道:「姑娘婚事近了,若是府上戴孝,姑娘如何順利出嫁?殿下這是盼著婚事順遂,姑娘早些嫁到安王府上去才好呢!」
  蕭七桐心下微動,一時無言。
  江舜……當真是這樣想的?
  江舜走後,蕭家上下便真為迎新夫人的事動作起來了。
  蕭家聘書下到了陳家,並且很快請人定下了良辰吉日,就在下月初三,算來算去,中間相差也就不足十五日了,這婚事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倉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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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可陳家不知從哪裡來的消息,知曉這樁婚事乃是安王殿下親自督促而成,於是別說心有不滿了,相反,他們激動萬分,恨不能過兩日便將陳家的姑娘嫁上門來。
  只是趕在陳家之前,另一個消息先震驚了京城上下。
  老王妃為寧小侯爺定下了親事,選的乃是丁家么女。有人想暗自嘀咕,這位丁家么女可比蕭五強多了,只是話到了嘴邊,想到近來京中發生的事,又統統咽了回去。
  罷了罷了,一日不議論那蕭五,也不會死!又何必非要議論呢!
  這個消息出來沒兩日,蕭七桐便接到了帖子,單嬌靈邀她過府。
  算一算,她也確實有些日子不曾見過單嬌靈了,便收拾一番,帶上樂桃往將軍府去了。
  雖有些日子不曾見,但卻並未影響到單嬌靈待她的情誼。蕭七桐下了轎子,依舊是單嬌靈親自來接的她。
  將蕭七桐接進內院,單嬌靈這才圍著蕭七桐轉悠了一圈兒,道:「七桐姐姐怎麼又變好看了?好像身量也高了些。」
  單嬌靈說罷,抬手在她們二人之間比劃一陣,隨即喪氣地道:「我倒是一點也不曾長高。」
  「嬌小也好,高大也罷,你生得好看,怎樣都是好的。」
  單嬌靈聽了話,當即笑了出來:「姐姐說話比我幾個哥哥說話好聽多了。」
  說完,單嬌靈拉著蕭七桐坐定,先命下人上了瓜果,而後才道:「鴻欣本是想來的,只是……」單嬌靈抬眼瞧了瞧蕭七桐,見蕭七桐神色沒有不對勁,方才拿出了東西:「她想著要送些禮物給你,又不好親自交給你。」
  蕭七桐轉念便想到了是怎麼回事。
  應當是因著近來寧小侯爺訂親的事,鴻欣郡主便不敢來見她了。
  蕭七桐接過單嬌靈遞來的匣子,笑道:「又不是她同我原來有過親事,她怕什麼?」
  單嬌靈也跟著笑:「我就說她實在多慮了。」
  蕭七桐垂下眼眸,打開了匣子,卻見這是個一體的梳妝奩,打開來後,裡面別有天地。做工實在精巧。
  「她既不來,便要你替我多謝她了。」蕭七桐將其收好,「我很是喜歡。」
  單嬌靈連連點頭。
  「近來京中的事,對你沒有影響吧?」單嬌靈皺了皺鼻子,「我原本是想去找你的,只是宮裡頭的貴人動作更快,先將你接進宮去了。我便只能在外頭乾等著了。」
  「現在已經無事了。」
  單嬌靈吐吐舌頭,道:「我前些日子還聽人說起,項家是一定要將姑娘嫁給安王的,可安王已經有你了,項家又不許自家女兒作妾……指不準還有什麼花招呢。不過幸好,距婚期也沒幾個月了。」說罷,單嬌靈自個兒笑了起來,還笑得開心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小小年紀也要成親了。
  蕭七桐心中微凌。
  難怪江舜寧願讓她來坐安王妃的位置呢,大抵便是不希望再同項家打交道了,那項家花費的心思越多,江舜心頭自然越是不待見。
  李家這回的動作,不就是來自項家的授意嗎?
  要項詩鳶死心,還早得很呢。畢竟誰都知曉,安王乃是將來最有可能登上大寶的人,項家自然希望再出一位皇后……
  單嬌靈在京中貴女的圈子內,地位不低,自然聽了不少話,這會兒她便都學給蕭七桐聽了。
  連那丁家么女是什麼來頭,她都一併與蕭七桐說了。
  蕭七桐上輩子與這個圈子相去甚遠,了解著實不多,能從單嬌靈這裡多了解些,自然是好的。
  待閒話完,單嬌靈又請她吃了些京裡的新鮮玩意兒,玩了些新鮮的把戲,然後才將她送了出府。
  蕭七桐倒是沒好告訴她,這些自己早就嘗過了,也都玩過了。畢竟安王府上送來這些東西,素來是最積極的。何況府裡頭還有個蕭靖,也不知為何正兒八經做起了兄長,市面上的玩意兒,他總要帶回來幾樣。
  「這個丁家么女不會記恨姑娘吧?」待出了府,樂桃擔憂地道。
  「好好的,她嫉妒我做什麼?」
  「畢竟從前的事鬧得那樣大……」
  「她若是個聰明人,便該知道,這樣的事是該捂著,而不是由自己來聲張、糾纏不休。」
  不過說到丁家,蕭七桐的記憶倒是一下子被挑了起來。
  她隱約記得,她頭一回跟著蕭老夫人往宴會上去的時候,便有人見了她的模樣,大驚之下,拿她和丁家姑娘作了對比。
  這樣一瞧,那丁家姑娘似乎在貴女之間,地位不低,甚至有不少貴女對她馬首是瞻。
  從單嬌靈口中,蕭七桐也知曉了更多關於這丁家的東西。
  丁家比項家會教子孫。
  項家子嗣豐,但卻多出蠢貨,尤其是有了一位項皇后和皇太妃之後,項家子孫難免不思上進,如今更是隻盼著項詩鳶能攀上枝頭,撐起項家。這樣一來,項家老太爺一人再聰明,再有大才又如何?
  丁家則不同,丁家老太爺先前乃是朝中重臣,去年告老辭官,便一心教導子孫。丁家三房,大房二房都在外做官,頗有政績,三房老爺幾年前沒了,這位丁家么女,便是三房的姑娘,她母親乃是忠良之後,得封誥命,臨陽侯府與之結親,倒也不算墮了身份。
  算起來,丁家一門都沒什麼可挑剔的,稱得上是賢良人家。
  既是聰明人,應當就不會同她過不去。
  蕭七桐眨眨眼,放下了心,不再去想這個丁家。
  比起丁家,項家才是煩人得很。
  蕭七桐前腳回了府,後腳便接了大理寺卿陳家的帖子,邀她出門一遊。
  蕭七桐心知這會兒有許多人都等著瞧她呢,畢竟這李家姑娘才下了大獄,誰不好奇呢?
  她也沒藏著躲著,命人收了帖子,準備著明日前往。
  待到出門那日,蕭七桐一路行過府中,發現府中已經開始妝點起來了。
  樂桃小聲道:「新夫人過門沒兩日了。」
  蕭七桐點了點頭,跨過了門。
  她從門跨出去,同時也見一個大夫快步朝裡走去。
  樂桃又道:「那是請給許姨娘看的大夫,畢竟這喜事近了,府上不好出事。」
  許姨娘又病得厲害了?
  難怪這兩日也不見蕭三、蕭四了。
  蕭七桐出門上了馬車,懶散地吃著糕點,喝著水,朝城外去了。
  大理寺卿夫人將地點約在了城外的山上,說是如今再不出門走走,再過一月,天氣炎熱,便不敢出門了。
  蕭七桐想著也是。
  待天氣炎熱的時候,她是更不能出門的。說不定走上幾步便要暈過去了。
  馬車搖晃著行上山,一路上沒少見其他的馬車。
  只是蕭七桐一個招呼的慾望都沒有,等到了地方,她方才由樂桃扶著下了馬車。周圍已經有些姑娘在了,她們在悄悄打量她,她卻連分她們一點目光都欠奉。
  「五姑娘。」大理寺卿夫人倒是當先迎了上來,拉著蕭七桐過去了。
  只是沒走幾步,便撞見了項詩鳶。
  項詩鳶見了蕭七桐,當著眾人打量的面,不卑不亢地道了一聲:「五姑娘。」
  有人見狀,便免不了悄聲說一句:「項家姑娘氣度還是在的。」
  這樣一瞧,倒襯得蕭七桐像個惡人,而項詩鳶像那話本裡堅韌的好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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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蕭七桐淡淡一笑,並不出聲。
  她本是隨性而為,又哪裡會顧忌旁人的目光便一定要去做什麼。
  大理寺卿夫人拉著蕭七桐走到一邊去,倒是冷落了項詩鳶。
  等她們走遠了,後頭方才有人道:「說起來,這兒不就是安王殿下口中,說是見著了蕭五姑娘,而後與夢中人重疊,於是心生喜之的地方嗎?」
  說罷,那人尷尬地瞧了瞧項詩鳶。
  項詩鳶扯著帕子,突然笑了下,溫聲道:「我曾聽人說,人一生的氣運是有限的,前頭好了,後頭自然就壞了。於是這人,有好的時候,也難免有壞的時候。興許是我幼時,著實過得好日子罷。」
  大家對視一眼,心裡都默默嘀咕了一句話。
  難道說……這項姑娘的意思是,蕭五如今得了好,可後頭指不準什麼時候還會壞呢。
  蕭七桐在這邊和大理寺卿夫人說了會兒話,一個小丫鬟走過來,俯在蕭七桐耳邊,將項詩鳶的話學給了她聽。
  蕭七桐聽了覺得好笑。
  按照項詩鳶的話來說,那她吃了上輩子的苦,這一世又吃了半輩子的苦,那她剩下的日子裡,豈不該是日日開心,日日得好處,半點苦處也不受了?
  「那我該多謝她有此吉言了。」蕭七桐笑了。
  小丫鬟倒是急得五官都皺巴成一團了:「她這兒哪是吉言啊?」
  蕭七桐但笑不語。
  當天蕭七桐高高興興地跟著玩了一天,左右也沒什麼人敢給她臉色瞧。
  待歸去時,眾人便瞧著項詩鳶的馬車向皇宮的方向駛去。
  「聽聞是皇后娘娘召她入宮小住。」
  蕭七桐挑眉。
  哦,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呢。
  以示她尚有恩寵在身嗎?
  無獨有偶。
  蕭七桐梳洗睡下,等到第二日方才醒來,便也有宮人來傳話,笑著說:「皇后娘娘邀姑娘進宮小住兩日呢。」
  樂桃緊張地差點掰斷了梳子:「她這是作什麼?怎麼這樣剛好,將姑娘也請進宮裡去?」
  蕭七桐心下卻並不緊張,她心底甚至隱隱覺得……這絕不是項詩鳶的盤算,項詩鳶影響不了項皇后的決定,也不該是項皇后的盤算,項皇后是個不願多事的人。那該是誰的盤算?
  江舜的……?
  項詩鳶這是頭一次發覺到,鳳鸞宮並非是她姑母的家。皇宮便是皇宮,這裡是天子的地方,自然便帶著無情的味道。
  她有些日子不曾進宮來陪伴項皇后了,從前她倒是常這樣做,可是自從李家開始操縱那件事之後,蕭七桐被接進了宮中,隨後便沒有她的地方了。
  這次進宮,項詩鳶原以為是項皇后補償她的一種行為,可等真正在鳳鸞宮小住下來,她方才發覺並非如此。
  宮人待她遠不如往常的熱絡了。
  以小見大,宮人尚且敢如此,誰又敢說,不是因為揣摩了上意後的舉動呢?
  項詩鳶此時與項皇后坐在一處用飯。
  她見項皇后面色冷淡,心下便有些說不出的憋悶,好像姑母已經離她千萬丈遠了,那股子疏離橫亙其中,拉也拉不回來。
  「你母親還盼著你嫁入安王府?」項皇后突然出聲問。她之所以口中說的是項詩鳶的母親,便是給項詩鳶留一個面子。總不好說,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自己有了主張,想要嫁給安王。
  項詩鳶頓了頓,搖頭,笑道:「如今安王妃人選已經定下,又哪裡有我的位置?此事我已不再想了。」
  真正想與不想,又哪裡能瞞得過項皇后的眼睛?項皇后面上趨於柔和,但眼底的光卻泛起了微微的冷,她笑道:「吃過飯,你自個兒去園子裡轉轉吧。哦,近日福儀也在外頭走動了,你也可以尋她去玩。」
  福儀公主自從因著蕭七桐遭罰了禁足後,雖然還如從前一樣囂張跋扈,但她心裡頭難免有了些陰影,後頭但凡聽見蕭七桐,或是蕭五姑娘之類的字眼,總要抖上一抖。她不怕蕭七桐,可她怕江舜,怕宣正帝……
  項詩鳶點頭應了。
  她也正有此意。
  福儀蠢笨,再好利用不過,她又怎麼捨得放開這樣好的助力呢?
  這邊項詩鳶用飯後,由宮女帶著出了鳳鸞宮。
  那邊蕭七桐方才進了皇宮,便叫人攔住了。
  「姑娘,我家主子叫奴婢來請姑娘。」太監福了福身。
  蕭七桐隱約記得,這人乃是皇貴妃身邊的人,再往後瞧一瞧,太監身後跟著的,都是些眼熟的宮女。蕭七桐這才放心,跟著他們走了。
  倒不出她的所料,請她來宮裡的果然不是項皇后,只不過是借了個名罷了。
  那些宮人引著她一路七拐八拐,走到一處園子裡,園子裡修建了一座很大的亭子,由長廊連接。足可以容下二十來人。
  蕭七桐沿著長廊行到亭中,便見江舜已經在那裡等待了。
  而亭中的石桌上,擺了不少食物,食物中央擁簇著一隻暖鍋,暖鍋正沸煮著,散髮出食物的香氣。
  「請我來吃飯麼?」蕭七桐笑了。
  「嗯。」江舜應聲,與蕭七桐一併落座。
  宮女太監忙上前,小心在暖鍋中放入食材。
  「我問過御醫了,說可以補身子。」江舜道。
  蕭七桐瞧了瞧,也確實看得她食指大動,於是很是賞臉地道:「聞著真香。」
  樂桃在一邊都看呆了。
  請姑娘進宮的不是皇后娘娘嗎?怎麼,怎麼變成了安王殿下 ?安王殿下就請姑娘進宮來用上一頓飯?
  暖鍋裡的食物很快就煮好了。
  「試試。」江舜出聲。
  「嗯。」蕭七桐應聲,正準備動筷,卻見江舜先動了勺子,將食物都盛到了蕭七桐的碗中。
  蕭七桐也就省了功夫,只埋頭吃起來。
  江舜這邊坐得穩如山,實際上,直到蕭七桐低頭乖乖吃起來,江舜心頭才松了口氣。
  幸好,她是喜歡的。
  樂桃已經徹底呆住了。
  她覺得自己仿佛瞧見了,往後姑娘嫁到安王府上去的模樣。
  這邊亭子裡熱氣騰騰,香氣四溢,氛圍寧靜正好。
  另一邊,福儀公主將手中摘下來的花砸到了宮女的頭上,她皺著鼻子,道:「什麼味道?」
  宮女也不憤怒,只驚訝道:「像是什麼食物的味道。」
  「這宮裡的人都這麼沒規矩了嗎?敢在園子裡煮東西吃?」福儀公主冷哼一聲,提起裙擺便要往那邊走。
  項詩鳶攔了攔她,卻沒能攔住。
  因為她心頭已經有了個人選。
  尋常宮人哪裡有這樣大的膽子?是嫌自己一個頭不夠砍的嗎?多半是安王了。也只有他才敢在宮中肆意妄為,還不惹朝臣半點指責諫言。
  可福儀公主這會兒好不容易尋著機會,想要好好發一下公主脾氣,將之前在蕭七桐那裡丟的臉都找回來。
  她又怎麼會聽項詩鳶的話呢?
  一行人於是一前一後地到了那亭子外。
  福儀公主正準備邁上那條長廊,她身邊的宮女倒是先變了臉色,一把拽住了她,小聲道:「公主,前頭……前頭是安王殿下。」
  福儀公主一下子就沒了氣焰,她躊躇地站在原地,不敢進,但也不想退。她怕就這麼退走,實在面上無光。
  此時項詩鳶跟著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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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福儀公主忙推了推她,道:「你先去向皇兄請安吧。」
  福儀公主心裡是很想和安王親近的,畢竟她知道這宮裡誰最得宣正帝的寵,她只是一個公主,一個姑娘家,日後少不得要靠兄長的。
  項詩鳶還真往前走了兩步,她目光緊緊地那亭子,越往前走,她的臉色越僵硬,目光也跟著發直了。
  就在這個時候,項詩鳶猛地頓住了腳步,然後快步返回了。
  「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福儀公主一把拉住她。
  項詩鳶喘了口氣,低聲道:「……蕭七桐。」
  「什麼?」福儀公主抬眼看過去,這樣仔細一分辨,她才瞧見那些宮女太監擋住的間隙間,漏出了一道鵝黃的身影。
  可不正是蕭七桐麼?
  化成灰她都認得!
  福儀公主漸漸回過味兒來了:「……皇兄請她在宮中吃暖鍋?」說到後半句,福儀公主的音調已經不可抑制地拔高了。因為這在她看來,是一件太不可思議的事了!
  福儀公主心底又是嫉又是恨。
  她雖然是江舜的妹妹,可她都還沒從江舜那裡得到過半分關懷呢。不,別說她了……這宮裡有誰得到過江舜的照拂關懷?
  項詩鳶扶住了旁邊的石柱,額上汗水緩緩滑下。
  她想到了一個可能。
  她會進宮來,姑母會叫她尋福儀四下走走,就是為了讓她瞧見這一幕?瞧見這一幕又如何?讓她好死心嗎?
  怎麼會呢?
  項詩鳶掐緊了手掌。
  越是瞧見安王這樣的人物,放下尊貴的身段,去如何寵溺蕭七桐。便越是叫她覺得不甘啊!
  這樣的人物……
  若是為她傾心,又該有多好?
  福儀公主這邊的動靜著實大了些,蕭七桐吃了個半飽的時候,就聽見了聲音。
  但她沒有急。
  蕭七桐放下筷子,喝了口湯,卻瞧見江舜還未怎麼動。
  「安王殿下不吃嗎?」
  「自是吃的。」江舜慢條斯理地動著筷子:「你先吃飽了,自然便該我吃了。」
  這話怎麼聽,都怎麼覺得有些怪怪的。
  像是堂堂安王,要吃她的剩飯剩菜似的。
  仔細一回憶,方才她還真就只顧著自己吃了,夾菜都是由江舜代勞。
  比之府裡那些姨娘伺候蕭老夫人的時候還要用心三分……
  想到這裡,蕭七桐又忍不住想笑。
  她這打的是什麼比喻?
  堂堂安王,又哪裡是什麼姨娘能比得的?
  見江舜慢慢吃了起來,蕭七桐才回頭朝亭子外看了一眼。
  「我瞧見福儀公主了。」
  「嗯。」
  「我瞧見項詩鳶了。」
  「嗯。」
  「殿下不打算說些什麼嗎?」蕭七桐問。
  「讓她親眼瞧一瞧,自然死心。」江舜道。
  「未必。」蕭七桐歪了歪頭:「殿下這樣好,常人怎麼捨得放手呢?」
  「那你呢?」
  「我?」蕭七桐一愣,不明白話題怎麼拉回到自己身上來了。
  「你是常人嗎?」他放下筷子,盯住了蕭七桐。
  蕭七桐一時間有些茫然,她不知道江舜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更不知曉怎麼答好,她轉頭去瞧那些宮人,卻見宮人們個個都朝外看去,作出我什麼都聽不見的姿勢,就連樂桃有樣學樣。
  蕭七桐哭笑不得。
  「我不知道。」蕭七桐說。
  「那可見我還不夠好。」江舜道。
  蕭七桐這下是當真無話可說了。
  江舜豈止是變了?
  還變得令人無法招架了!
  「吃飽了嗎?」江舜並未糾纏於上一個問題。
  「吃飽了。」
  「那走吧。」江舜起身。
  蕭七桐於是也跟著起身,江舜忙伸手扶了她一把,雖然隔著衣裳,但因為這個時節的衣裳大都單薄,蕭七桐便無端覺得江舜的手燙得很,那熱度都隔著衣衫傳遞到她的皮膚上來了。
  蕭七桐抽回手,與江舜一併往外行去,後頭自然有宮人收拾。
  福儀公主和項詩鳶似乎還沒走。
  蕭七桐都不由暗暗道,這是要遠距離還不夠,還要再進行近距離打擊啊。
  沒走多久,他們便碰上面了。
  福儀公主心下憤怒,但等話真正到了嘴邊,又不敢說了,只能期期艾艾地問上一聲:「皇兄怎麼和五姑娘在這裡?」
  「時節正好,一併用飯。」
  說就跟今天天氣好,我想出門走走一樣的輕鬆。
  項詩鳶朝江舜見了禮:「殿下。」
  面上不經意地流露出了一絲黯然,她的容貌生得溫柔大方,這樣不經意流露出黯然之色,自然便有幾分惹人憐惜。
  只是江舜這兒不僅沒了憐惜,反倒面色微冷,道:「項姑娘面色瞧著怎麼不大好?」
  項詩鳶因為低著頭,並未瞧見江舜面上的冷色,心下還驚訝於安王竟然主動關心她了,她便笑了下,笑容裡含一絲苦澀,道:「見殿下與五姑娘這樣相配……」
  不等她說完,江舜點頭,一笑,道:「這話說得不錯。來人,賞。」
  項詩鳶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說得不錯?賞?
  這是拿她當什麼了?
  當耍把戲的猴?
  說了兩句討喜話,所以要打賞?
  相配?
  哪裡相配!
  但一旁的太監可不管項詩鳶的心情,還真就取了個匣子賞給項詩鳶。
  「還不快謝王爺!」那太監道。
  項詩鳶只能屈膝道:「謝殿下賞賜。」
  「還有什麼話也一併說出來,讓五姑娘高興高興。」江舜淡淡道。
  項詩鳶托舉著匣子的雙手差點一軟,將匣子摔下去。
  她的心臟狂跳。
  羞憤幾乎瞬間填滿了她的胸腔。
  她出身好,常出入皇宮,本是旁人羡慕的貴女,卻為何,為何會如此……在安王口中,她不僅連蕭七桐都不如,更被視作了與奴僕一般無二。
  福儀公主臉色也變了。
  她想,要是換做她,叫皇兄這樣一說,恐怕羞憤得跳湖裡去。
  項詩鳶這會兒也羞憤得厲害,但她卻沒跳湖的念頭。
  項家教給她的只有兩件事,忍和奪。
  忍到頭了,就該去搶奪了。
  可沒有羞憤尋死這一項。
  項詩鳶抬起頭,勉強繃住了笑容,就這樣,她的眼底都還能柔光點點,企圖向江舜傳達自己的心意。
  「臣女才疏學淺,想不出什麼話來了。」
  江舜道:「那該叫你父親好好教一教。」
  項詩鳶聽了這話,差點跪下去。
  心上人折了她的面子,還要折她項家的面子,還要當著蕭七桐的面來折她的面子……
  「項姑娘日後在宮中少肆意走動吧,萬一碰上別的主子,若是說不出兩句好聽的話來,項姑娘是要被發作的。」
  項詩鳶低低地應了聲,這下頭是徹底低下去了。
  主子……
  蕭七桐也算得是主子嗎?
  「謹聽殿下教誨。」項詩鳶抿了抿脣,道:「多謝殿下關心臣女。」
  江舜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總不好將來皇后面上無光。」
  項詩鳶沒想到,就算是這樣,江舜也依舊不給她留半點面子,一步台階都不肯遞給她,項詩鳶咬了咬牙,應聲:「是……」
  瞧著江舜欲走,項詩鳶突然出聲:「殿下……」
  江舜腳步並不作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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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項詩鳶也不管不顧,一口氣地道:「臣女近日總做夢,記起幼年時入宮,不慎從台階上滾下來,殿下心善,抱了臣女去太醫院醫治……」
  蕭七桐挑眉。
  呀,這是看沒有法子了,就開始拿以前的回憶來打動江舜了?
  先前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也都收起來了,絲毫不作掩飾了?
  蕭七桐不由得轉頭去看江舜。
  卻見江舜溫和的面上,顯露出絲絲冷意,他道:「你記錯了,那不是本王,本王幼時……可不心善。」
  項詩鳶將手掌掐出了血。
  為著蕭七桐,這都不肯認了?
  福儀公主喘了口氣,小聲道:「……你,你興許真記錯了。」
  她記憶裡,這位皇兄還當真從來就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
  慈悲心腸?
  那都是形容和尚的。
  江舜帶著蕭七桐走了出去。
  蕭七桐嘆氣道:「項姑娘該要恨死我了,殿下今日這一出實在沒什麼必要。」
  「誰說沒有必要?」
  要她看來,這一出是絕不會讓項詩鳶死心的,相反,只會讓項詩鳶更想要坐上安王妃的位置,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做人上人,再不受今日之苦啊!
  當然,蕭七桐不得不說,瞧著項詩鳶叫江舜堵得話都說不出來,如剜了心一般的難受,也實在有意思。她可沒忘記,李家背後立著的是項家。
  「殿下還有什麼別的盤算?」
  「有的。」
  「嗯?」
  「如此才好叫七桐知曉,我心中確只有七桐一人,旁人的愛慕,於我都不過塵土螻蟻。」
  蕭七桐掃了一圈兒周圍的宮人,這些個宮人依舊作左顧右看狀,像是全然沒聽見他們說了什麼。
  偏她這會兒腦子裡還嗡嗡作響,陷於震驚之中,一時間竟找不出話來回答。
  「今日便歇在母妃宮中吧,安姑姑說,屋子都為你備好了。」江舜出聲道,總算解了蕭七桐的窘境。
  蕭七桐想也不想就點了頭。
  卻聽江舜又道:「這樣我明日來宮中請安,還能再見到你。」
  蕭七桐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唔。」
  「我送你去永華宮,項詩鳶那處你便不必理會了。李家是我疏漏,但項家卻沒這個機會了。」江舜雲淡風輕地道。
  似乎也全然不怕身邊的人聽了去。
  就像是……像是他心中早已經有了完全的盤算了。
  江舜將蕭七桐送到永華宮去後,便去拜見宣正帝了。
  蕭七桐入了永華宮,安宜皇貴妃便教著她下棋、作畫玩。
  不知不覺幾個時辰就過去了。
  安宜皇貴妃命人擺了膳,等候的時候,皇貴妃道:「這些玩意,舜兒會得更多,你若喜歡,將來叫他教你。京城裡頭,不總是誇他書畫雙全嗎?實則小瞧了他。君子六藝,未有他不通者。不過博外頭的虛名沒意思,你要叫他有處使,方才是有用的。」
  蕭七桐慢半拍地反應了過來。
  聽安宜皇貴妃的口吻,倒像是說,外頭再如何推崇安王腹有詩書,畫技卓絕……都沒讓安王教她下棋畫畫來得有用處。
  蕭七桐一時間哭笑不得,總覺得自己像是同時被安王母子給哄了。
  皇貴妃點到即止,也並不多言。
  待用了膳,皇貴妃便因體力不濟先歇息去了,安姑姑尋了兩本書來給蕭七桐看,笑道:「殿下喜好讀書,因而宮中頗有些藏書。姑娘愛看讀什麼書,隨意取用便是。」
  蕭七桐接過了書,點頭道了謝。
  她回到了安置的偏殿中,捧著書翻了翻,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這一覺蕭七桐睡得有些不大安穩,她隱約覺得這輩子的事,在朝著她計劃好的方向脫離而去。
  是好是壞,她也無從判別……
  江舜到底懷的什麼心思呢?
  蕭七桐迷迷糊糊間拉了拉被子,卻始終覺得有股涼意縈繞不去。
  那涼意像是從窗戶外頭來的,蕭七桐想要叫宮女將那窗戶關上,只是她處在半夢半醒間,覺得渾身都累得很,連張嘴的力氣都沒了……
  待一覺醒來,蕭七桐艱難地撐開眼皮,有宮女上前來說了兩句什麼,只是她聽不大真切。
  蕭七桐慢動作地眨了下眼,便又睡過去了。
  這會兒永華宮上下卻險些亂作一團。
  「好好的,五姑娘怎麼發起熱了?」安姑姑沉著臉,責問昨夜伺候的宮人。
  宮女顫巍巍地答道:「昨夜風大,將頂住的窗戶吹開了,奴婢們都未發覺,便叫姑娘吹了涼風……」
  安姑姑臉色更難看了:「姑娘是什麼軀體?染個風寒都是重症,你們又怎麼能讓姑娘吹了風?既然伺候不好姑娘,日後便也別呆在這永華宮了!」
  「不要啊姑姑……」幾個宮女連同外頭負責守夜的小太監,都一併跪了下來,哭聲哀求。
  安姑姑這會兒面色一冷,道:「這會兒子求情有什麼用?出了這樣的疏漏,待安王殿下來向娘娘請安瞧見了,你們還有沒有命保下,尚不可知呢!」
  幾個宮人這才紛紛住了嘴,再不敢求。
  蕭七桐躺在床上,仍處在半夢半醒間,似有知覺,卻又始終睜不開眼,只有嘈雜的哭鬧聲,響在耳邊。
  讓人心煩得緊。
  就在這時,一隻手捏著浸了水的帕子,敷上了她的額頭。
  那隻手指腹帶著薄繭,緩緩摩挲過她的額頭,讓蕭七桐不自覺地蜷了蜷身子。
  那人似乎輕笑了一聲,心情很是大好的樣子,連帶手上的動作也更見輕柔了。蕭七桐隱約聽見旁邊還有人勸了兩句什麼,只是那人沒聽,依舊穩當坐在一側。
  迷迷糊糊又過去了一陣。
  蕭七桐覺得四肢都舒服了許多,那股渾渾噩噩的感覺從心頭消散了不少。
  她慢吞吞地撐開了眼皮,朝旁邊望去,這一眼便瞧見了江舜。
  大約是太監搬了把椅子放在她的床榻邊上,於是江舜就著椅子坐了下來。
  他微微合著眼,像是疲倦後的小憩。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的姿勢依舊絲毫不墮皇室的風采,手腳都規矩地放在一處,完全沒有歪倒之意。
  蕭七桐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這不合規矩。
  第二個念頭緊跟著而來——江舜一直守在一旁?
  這永華宮裡頭,就沒人攔著他?還是攔不住?
  蕭七桐心底有了點不一樣的滋味兒。
  除開樂桃以外,這還是第二個會守在她病榻前的人……
  蕭七桐本能地想要爬起來,但還沒等她有所動作,江舜突地睜開了雙眼。
  江舜一手按在了被子邊緣,蕭七桐在裡頭掙了一下沒能掙開,只能瞪著江舜。江舜卻笑了,低聲道:「御醫來瞧過了,要我看著你,被子捂一捂,明日便好了。」
  御醫會讓江舜看著她?
  顯然不可能。
  偏偏江舜這番話也是為了她好,一時間蕭七桐也無從反駁。
  蕭七桐攏了攏被子,卻忍不住嘟噥:「熱。」
  「熱也要忍一忍。」江舜的口吻倒是耐心得很,他按著被子的手也始終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他頓了頓,又問:「渴不渴?」
  蕭七桐點頭,不自覺地舔了舔脣。
  高熱自然會引起缺水,她這會兒既覺得口乾舌燥,還覺得脣上起了裂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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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江舜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她的脣,他起身喚了宮女,將屋中冷掉的茶水,換成了溫水。
  而後他才倒了溫水,來到了床邊。
  「奴婢來吧。」樂桃忙上前,小聲道。只是說這話的時候,她連抬頭看江舜都不敢。
  「嗯。」江舜應了。
  樂桃小心地扶著蕭七桐起身,江舜這才端著溫水送到了蕭七桐的脣邊。
  這種體驗實在新奇得很,蕭七桐不由抬眸瞧了瞧江舜,江舜也正垂著目光在瞧她,兩人目光相接,蕭七桐硬是從中瞧出了三分的溫柔,而且越是盯著瞧吧,那股溫柔還有愈濃之勢。蕭七桐不得不先別開了目光。
  等喝了水,便有宮女送來了熱粥,蕭七桐勉強吃了些下去,墊了墊肚子,這樣也不覺得格外難受了。
  「母妃來瞧你的時候,你睡得正熟,便沒有喚醒你。」江舜又道。
  蕭七桐點點頭,心下升起了一絲暖意。
  「睡吧。」江舜頓了下,道:「我在一旁瞧著,若有難受的時候,叫我便是。」
  「我哪有這樣嬌氣?」蕭七桐忍不住笑了笑。
  「我倒盼著你更嬌氣些才好。」江舜突然出聲道。
  蕭七桐一怔,她不自覺地攏了攏被子,瞧著滿屋子的宮人都退下,道:「我瞧不明白殿下了,這裡已沒有旁的人,殿下又何須再對我這樣好呢?」
  「七桐聰慧,怎會猜不出我心中所想?」
  蕭七桐抿脣不語,只是手指默默地攥緊了被沿。
  江舜也不等她開口,徑直往下道:「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他頓了下,卻是又一轉,道:「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又道:「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江舜失笑:「……古人寫傾慕之情,作詩詞千萬,卻難道我心中對七桐的傾慕其一分。」
  儘管心頭隱約已經有了猜測,但真正確認時,蕭七桐還是不免驚愕,連帶心跳都驟然快了起來。
  她的手將被沿攥得更緊了。
  「七桐,我盼望著你真心願做我的安王妃。」江舜換了個姿勢,他身子微微前傾,離得蕭七桐更近了些,無形中帶出了一些強勢的味道。
  「我變主意了,我不願只同你作人前夫妻。我真心傾慕你,便奢想著你將來有一日,也能如我心中所想一般……」江舜壓低了聲音,愈見柔和地道。
  蕭七桐一時有些措不及防,腦子裡更填滿了江舜方才說的一句句話。
  她該作何反應?她不知曉。
  上輩子,面對那退了親的寧小侯爺,她心下也沒有半點情愛,後頭更是只顧著游走大江南北,小心調理身體,哪有功夫去談這些?
  也就這一刻……江舜的話才使得她心頭某個地方,緩緩生出了新芽。
  「睡吧,不必急著應我。一日想不好,可以想兩日三日……一月兩月三月……慢慢想。」江舜按在了她的手背之上,他掌心炙熱,還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
  他微微眯起眼,溫柔地笑道:「畢竟應了,就不許反口了。」
  蕭七桐抿了抿脣,閉上了眼,不再去瞧他的目光。
  原本蕭七桐以為自己滿腦子的雜亂思緒,會難以入睡。誰料恰恰相反,她閉上眼後,一股安心感襲來,不過轉瞬的功夫,她便又睡著了。
  只迷迷糊糊間,她想起來,今個兒淨是江舜說話了,她倒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總該說一句的。
  皇宮到底是大不相同的,蕭七桐這一病,瞧著可怖得很,可有御醫時時問診,又有宮人們小心伺候,沒兩日,蕭七桐的身子便大好了。
  這於時常吃藥,卻還久不見好的蕭七桐來說,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了。
  想來想去,蕭七桐覺得跟前些日子,鳳鸞、永華兩宮對她的小心調養不無關係。
  因為身子好多了,樂桃便扶著蕭七桐起身走走。
  樂桃小聲在她耳邊問道:「姑娘,這兩日怎麼不見安王殿下來了?」樂桃神色有些緊張,又道:「莫不是姑娘與安王殿下鬧了不愉快?」
  蕭七桐搖搖頭,卻也沒作旁的解釋。
  她猜,江舜一時不出現,是想留給她仔細思考的空隙,不至於將她逼得太緊。
  樂桃卻是瞧著她的模樣,嘆了口氣,道:「我知曉姑娘因著從前的事,難免抱有警惕之心,不過姑娘總要學著放開過去……奴婢覺著……奴婢覺著安王與寧小侯爺應當是不同的。」
  蕭七桐自然知曉他們是不同的,但有些事,不是點了點頭便行的。
  上輩子她吃夠了苦頭,這輩子只想如何盡興便如何過。日子是她自己過,她總要考量清楚的。
  見蕭七桐沒出聲,樂桃也不敢再提了。
  她心下隱隱覺得,五姑娘瞧著像是跟著沾染了幾分皇家的味道,不說話都叫人覺得害怕了……這大抵就是耳濡目染了。
  蕭七桐轉了兩圈兒,便攜著樂桃去見皇貴妃了。
  皇貴妃懶懶散散地倚在靠枕上,見蕭七桐進門來,便道:「也是巧了,這兩日本宮身子也不大爽利……」她話方才說到這裡,還不等問蕭七桐身體好了與否,一個太監行進門來,躬身道:「娘娘,皇上來瞧您了。」
  安宜皇貴妃面上也不見喜色,她只是坐直了身子,由安姑姑扶著站了起來。
  先後也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宣正帝便進到殿中來了。
  因為蕭七桐站在前頭,皇貴妃自打從位置上起身就沒挪過,所以宣正帝第一眼先落在了蕭七桐的身上。
  宣正帝愣了下,大約是想起來,蕭七桐病了請了御醫來瞧的事,便問了一句:「風寒好了?」
  蕭七桐規矩回話:「回皇上,大好了。」
  宣正帝也不多問,隨即看向了皇貴妃,並側過身子道:「去給娘娘瞧一瞧。」
  原來宣正帝特地帶了御醫,來給皇貴妃瞧病。
  那御醫上前,跪地給皇貴妃請脈。
  宣正帝便就站在跟前也不動。
  蕭七桐暗暗皺眉,想坐又不能坐。
  這時,宣正帝突地回了頭,也不知是否察覺到了她心中所想,便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道:「傻站著作什麼?坐下吧。」
  蕭七桐也不客氣,道了聲「謝皇上」,便立即坐下了。
  倒是樂桃嚇得臉色微微發白。
  畢竟她還未曾距離皇上這樣近過,光抬頭瞧上一眼,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皇上,皇貴妃娘娘沒什麼大礙,只是舊疾犯了,吃上一副藥,仔細養著身體,便好了。」那御醫起身道。
  蕭七桐微微驚訝。原來皇貴妃的身子也不大好,難怪很少見她出永華宮。
  御醫這邊說完話,有宮女進門來,道:「皇上,娘娘,應貴嬪來向娘娘問安了。」
  「讓她回去。」宣正帝絲毫不留情面地道。
  宮女轉身出去傳了話,沒一會兒卻又回來了。
  「皇上,應貴嬪說要在殿外等候。」
  「那就讓她等著吧。」宣正帝的口氣絲毫不見鬆動。
  宣正帝這才坐下來,與皇貴妃說了會兒話,又命人送上了珍奇的藥材。不過讓蕭七桐意外的是,竟然也有她的一份兒。
  有好東西,蕭七桐自然是來者不拒的,笑著便謝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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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這邊殿內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外頭應貴嬪就不知道是何心情了。
  不過蕭七桐心下也覺得奇怪。
  應貴嬪脾氣並不好,雖然說她想借機見一見宣正帝沒什麼奇怪,但都叫宣正帝一句話堵回去了,卻還硬要留下來,這就顯得令人驚奇了。
  蕭七桐唯一能想到的原因,那就是應貴嬪先頭因為什麼事,將宣正帝得罪了,於是才要把握住這個機會,見到宣正帝,以喚起宣正帝心頭的往日情分。
  蕭七桐正想著呢,這廂宣正帝便起身準備走了。
  他囑咐了幾句,無非是讓皇貴妃保重身體之類的話,而後便將目光落到了蕭七桐的身上。不知為何,蕭七桐總覺得宣正帝較之過往流於表面的關心,今個兒眼底似乎真多了一絲關心的味道,他道:「你便在宮中多住兩日,再返蕭府罷。」
  蕭七桐想了想,再多住上兩日,回去正趕上繼夫人進門,倒也正好,便點頭又謝了恩。
  待宣正帝走了之後,又有些賞賜到了永華宮,一些是給皇貴妃的,一些是給她的。
  蕭七桐心道。
  這下應貴嬪是真要氣死了。
  第二日,江舜入宮給皇貴妃請安,這才又繞到了蕭七桐這邊來。
  盧友道一事,已經告一段落,江舜便悠閑了幾分。
  他與蕭七桐一併圍著桌子坐下,江舜一邊抬手倒茶,一邊道:「你病的那兩日,建王遭斥了。」
  蕭七桐這下便將事情串聯了起來。
  難怪應貴嬪想要見宣正帝,原來是因為建王遭了斥責。
  不過蕭七桐也就只是聽一聽,心裡頭自個兒明白就行,她完全沒有要往下追問的意思。
  畢竟這樣的事,牽扯太大,多問總是不好的。
  蕭七桐不問,誰知道江舜卻自個兒說起來了。
  他道:「今年年初,父皇令他到戶部行走,接觸錢糧二事,兩月前,便將他派到了靈州賑旱事,管錢糧。誰知曉……」
  蕭七桐目露疑惑之色。
  「靈州當地的流民,糾結了一股山賊,圍了州縣各府……這樣的事常有之,這些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父皇派人前往督查此事。誰曉得,卻從幾個官員口中問出,乃是建王拿了幾個官員的好,行了方便,誰曉得這些官員糊弄了事,建王連錯處都未瞧出來。幾樁事堆積下來,方才激起了民怨。父皇便將他連夜召回……當著朝臣的面,嚴厲申飭了一番。建王傷了臉面,連帶應貴嬪也面上無光……」
  江舜笑了下,道:「昨日應貴嬪來向母妃問安,你也見著了吧?」
  蕭七桐點了點頭,復又搖了搖頭:「皇上沒許她進來。」
  江舜面上依舊帶著笑,像是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他道:「我這位兄長辦了不少的差,相比之下,我領的卻淨是輕省的差事。他自覺深受重視,朝廷缺他不可……」
  不待江舜說完,蕭七桐都已經能猜到建王的想法了。
  隨著建王手裡辦的差事增多,自然有官員想往他身上押寶,而建王自知不比弟弟的榮寵,於是也想要藉著機會真正拉攏能為自己所用的勢力。
  江舜和她訂婚,無疑成為了眾人眼中,認為宣正帝也許並未那麼疼愛安王的信號。建王自然盼著趁著這個機會,就將江舜壓下去。於是他得了差事,往靈州去,靈州官員想要與他站在一處,他便欣喜應之。
  此時建王已經被往昔官員們的讚賞迷了眼,認為自己才是有能力做實事的人,安王實在算不得什麼……於是就這麼著失了明智的頭腦,遭人糊弄也不知。
  而宣正帝怒,也並非怒他捅出了多大的簍子。
  怒的恐怕是認為這個兒子頭腦蠢笨,當不得大事,易沾沾自喜。
  原本要站隊的朝臣,這會兒也要仔細掂量了。
  想一想,建王也實在是慘。
  就這麼一回,就能毀了他過往的籌謀、期待。
  難怪應貴嬪那樣急,面子都不要了。
  蕭七桐的目光不由得在江舜身上打了個轉兒。
  他有動手嗎?
  上輩子,這時候建王似乎並未遭申飭,反而還如魚得水得很。
  江舜笑了下,道:「七桐瞧我作什麼?可是總算發現我身上有優點了?」
  蕭七桐前頭是未適應變化後的江舜,現在已經適應了,自然也就沒之前那樣呆愣無措了,於是便從善如流地笑了笑,道:「我從前就瞧見了殿下身上的優點,又豈是今日才發現的?」
  「那我身上有何處好?」
  「樣樣都好。」
  「樣樣都好,卻不得七桐歡心,可見我還是差了一樣。」
  蕭七桐眨了眨眼,這句話又接不下去了。
  耳根也跟著燙起來了。
  江舜卻突地話音一轉,道:「七桐同我走走罷,過兩日忙起來,便要難見七桐一面了。」
  蕭七桐應了聲,這下倒是配合得很。
  蕭七桐正要隨他邁步出去,江舜卻突然頓住腳步,回轉身來,捏了捏蕭七桐的手掌。
  蕭七桐的臉「噌」地就紅了,本能地往後縮了縮手。
  從前江舜可未這樣與她親近過。
  江舜倒是若無其事地道:「手是涼的。」
  「來人,給五姑娘取件披風來。」
  蕭七桐有些哭笑不得。
  方才是涼的,這會兒卻是熱了。
  從手掌心一直熱到脖頸去了……
  蕭七桐回到了蕭家,也就是這時候,她才知道宣正帝斥責建王時,是有多麼的不留情面,就連宮外都有所耳聞了。
  這樣一番手段下來,只怕朝中原本還想著站隊的官員,又要好生消停一陣子了。
  蕭七桐腦中閃過了宣正帝的模樣,總覺得這人將他的兒子隨意玩弄在鼓掌間似的,不管是江舜,還是江辰,都未必真得了他的喜歡。
  不過蕭七桐並未往下深思,她搖了搖頭,將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事上。
  陳若秀要進門了。
  轉眼便到了陳若秀嫁進蕭家這日。
  因著是繼室,便未大操大辦,只是擺了幾桌酒,請了同僚,以及雙方親戚,就連程家都毫無芥蒂地來了。
  當日蕭老夫人稱病未出現,許姨娘也未出現。不過瞧不出新娘子有一分的不滿,之後幾個姑娘上前去,她還笑著挨個發了紅包。
  陳若秀是個聰明人,從她打算要嫁給蕭成開始,就沒想過要在嫁進來這天,享受如何周全的大禮。
  蕭七桐在席上隨意吃了些東西,盯著蕭成瞧了會兒。
  她這父親還真是從未變過。
  不管是從前娶程敏月的時候,還是如今娶陳若秀的時候,他那張臉上都始終古井無波,似乎就只是在完成一件人生必要的事,談不上喜惡。
  蕭七桐頓覺沒趣,叫樂桃扶著自己便往院子的方向回去了。
  結果走到半途,卻是碰上了蕭靖。
  蕭靖盯著她的臉瞧了瞧,道:「難過?」
  蕭七桐搖了搖頭。
  蕭靖卻像是認定了她在逞強一般,嘆了口氣,道:「從前程敏月在的時候,我未曾有半點照拂你,但今後不同了。縱使如今又有新夫人進門……至少,至少在你未嫁到安王府前,我絕不會再允許從前那樣的事發生了。」
  蕭靖這人死板克己,若不是心下真討厭極了程敏月,他是絕不會這樣直呼其名的,而該是稱呼一聲「前頭的繼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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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蕭七桐點了下頭。
  興許是江舜難得將她那道通向七情六慾的門,給打開了一條縫隙來。這會兒聽了蕭靖的話,蕭七桐心下終於再不是覺得好笑或平淡了。
  她有了一絲觸動。
  於是蕭七桐便也不吝嗇笑容,笑道:「兄長的話,我記下了。」
  聽她這樣說,蕭靖才真正覺得放心了。
  他也不傻,昔日蕭七桐的敷衍,他是瞧得出來的。只是他心知,這都是因著她從前吃了苦,這才對旁人設了心防。如今瞧著態度有些鬆動了,蕭靖自然是高興都來不及。
  「你回去歇息吧,免得又受了涼。」蕭靖說著,頓了下,道:「待晚一些,我差兩個丫鬟送些上好的藥材過來。」
  他知道安王府上會常送東西來。但蕭靖固執地認為,那是不一樣的。
  安王府有送,他也不可免。
  蕭七桐點了下頭,沒有拒絕蕭靖的好意,她還順嘴關懷了蕭靖一句:「兄長也莫要過於操勞。」
  蕭靖心中大動,眼底不免閃過一絲感觸之色,他笑了下,道:「好。」
  兄妹會面友好結束,蕭七桐回到院兒裡,叫丫鬟打了水來洗臉。
  樂桃捧了帕子給她,道:「大公子待姑娘是真的好,大公子如今當差,一個月的月銀才多少啊?奴婢瞧,怕是大半都花在姑娘身上了。」
  「是嗎?」蕭七桐一怔。
  這輩子自打跟江舜達成協議後,她便一直收錢收到手軟,對銀錢幾乎失去了概念,現下樂桃一說,她方才隱約想起來,蕭靖給她買的這些回東西,雖說不是什麼奇珍異寶,但總歸都是這一類裡頭最好的。比如說買點心,必然要挑京城裡最貴的那家點心買;買面紗,也要挑最貴的成衣鋪子去買……
  樂桃又道:「奴婢聽府裡的丫頭說,如今外頭好多姑娘都想著嫁給大公子呢。」
  旁邊一個小丫頭接了嘴,道:「哪裡是想嫁給大公子,分明是想借機巴結上咱們姑娘。這樣的姑娘家,不知道有多少窮親戚等著養活呢。」
  蕭七桐忍不住笑了下:「若他真是將大半的月銀都用來給我買東西了,只怕要娶姑娘也難了……」
  「那倒未必,興許也有倒貼的呢。」小丫頭說得振振有詞。
  幾個丫鬟婆子你一句、我一句地閒聊了起來,不過她們到底是畏懼了蕭七桐,始終把握著一個分寸,未敢越線。
  蕭七桐洗了臉,漱了口,溫水泡腳,隨後便拿了本書,倚著床頭看了起來,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蕭七桐隱約記起來……
  枕頭底下還壓著江舜送的那經卷呢。
  也不知會壓壞麼……
  第二日,不等蕭七桐等人去向新夫人請安,陳若秀倒是自個兒先上門來了。
  她也不急,等著蕭七桐慢吞吞地梳洗完了,方才笑著與蕭七桐坐到一處,一邊瞧著蕭七桐用早飯,一邊叫貼身丫鬟將禮物送到了蕭七桐的手邊。
  「也不知姑娘喜歡什麼,只好多挑了幾樣首飾。」陳若秀笑得臉上都快要開出一朵花兒來了。
  樂桃俯身將那盒子打開來,好給蕭七桐瞧。
  蕭七桐隨意瞥了一眼。
  陳若秀倒是真捨得下血本的。裡頭的首飾,金銀玉器,都是備足了的,瞧著便曉得價值不菲。陳若秀家裡,到底不如陳家本家,要說積蓄是有的,但要說家底如何如何厚,那自然是沒有的。
  蕭七桐也就承了這份情,笑著讓樂桃收起來了。
  「初來府上,府中許多事我都不大清楚,今日只怕要煩請姑娘與我講一講了。」陳若秀笑著道。
  其實這話隱藏的含義,便是請蕭七桐來安排府上事宜,而她身體力行去落到實處了。
  蕭七桐又哪裡有閒心去管蕭家?
  這麼小一方天地,她本就不在乎。
  「無妨,夫人隨意就是。若有不懂的地方,喚府裡的老嬤嬤問一問,便是了。」蕭七桐懶散地道。
  陳若秀見她這樣,心下反而更加不敢看輕了。
  蕭七桐越是不作吩咐,那便越是考驗她的時候到了。
  而且蕭七桐全然沒有要攬權的意思,可見人家心下是瞧不上這一畝三分地的。
  陳若秀心念百轉,面上笑道:「我會為姑娘好好看著的。」
  蕭七桐低頭漫不經心地喝著粥,並未應答她的這句話。
  陳若秀也渾不在意,她沒有再打攪蕭七桐,生怕惹了人不快,隨後便又帶著貼身的丫鬟和幾個婆子走了。
  也許是有了陳若秀嫁進蕭家的這樁喜事衝在前頭,後頭還真就有不少人動了心思,想要為蕭家的大公子說一門親事,來個雙喜臨門。
  上門的冰人,笑得滿面喜慶,勸道:「大公子早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且不說旁的,大公子總該在府上五姑娘出門前成了家吧?不然這做兄長的還未娶妻,妹妹便出嫁了,成什麼樣子?」
  蕭靖原本神色多有不耐,但聽見這句話,還當真認真思考了起來。
  他的長隨在一旁不由翻了翻白眼,心說這老婆子可真會扯淡!
  這冰人從蕭靖這兒瞧出了鬆動的意味,便歡歡喜喜回去了。
  因為如今蕭家有了主事的太太了,那些存了心思的人家,很快就帶著自家姑娘上門拜訪了。不久,連李家也再度上了門,顯然是也急著讓蕭家的姑娘嫁到他們府上去,好抹平李盈盈帶去的危險。
  一時間,蕭家正應了「門庭若市」四字。
  這日天色漸晚,陳若秀還特地上門來見了見蕭七桐。
  她嘆了口氣,真心實意地道:「從前我哪裡會想到,竟有這樣一日,那些個夫人、姑娘,都爭相來討好我,只盼著我這個做繼母的松了口,好指了誰家……我的今日,都是姑娘給的。想著總覺得應當再來謝一謝姑娘,也問一問,那李家上門來問,該如何回是好?」
  「將三姑娘嫁過去吧。」蕭七桐道。
  蕭三比蕭四心眼兒多,嫁到李家正好。
  陳若秀點了頭:「好,那等再磨上那李家兩回,我便應了她。」
  她頓了頓,又道:「大公子的親事……老爺不大回府,我也不好去問大公子,姑娘可有主意?」
  蕭七桐一愣,想了想,她那冷血無情的父親,應當也給不出什麼好主意來。想著蕭靖這些日子給她買的東西,蕭七桐便道:「那我改日與兄長說說,問一問他的意見。」
  陳若秀拍了拍手:「好!便按姑娘說的辦!」
  陳若秀之後又與蕭七桐說了會兒話,依舊是不敢多打擾,很快便帶著人走了。
  因為陳若秀往蕭七桐這裡來得勤,再加上她確實是個有心機手段的,府上下人無不服從的。一時間,大家倒像是忘了老夫人一般……
  而這會兒子,蕭老夫人渾渾噩噩地從床榻上醒來。
  「香蓉……幾時了?」
  香蓉是她身邊最得力的丫鬟,向來最懂她的心思。
  只是她的問話,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來人,來人……」蕭老夫人嘶啞地叫喊,因為久久無人應答,她的音量不由拔得更高:「來人!」
  「老夫人……」半晌,才有人來到了床榻邊。
  蕭老夫人一眼認了出來,那是她身邊伺候的婆子。
  「香蓉呢?」蕭老夫人眼皮耷拉著,從眼皮縫裡迸射出凌厲憤怒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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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香蓉姑娘如今已經不在院子裡伺候了。」
  「什麼?」蕭老夫人呆了一瞬,沒能明白什麼意思。畢竟病痛折磨加身,已經叫她的腦子大不如前了。
  那婆子嘆了口氣,心下似有些不痛快,道:「您平日裡總不大清醒,如今整日窩在院子裡,出不去,管不了事。前些天新夫人進門,如今府中上下內務都由她接管,底下的人都不免對院子裡怠慢起來。年輕的丫頭哪裡熬得住?香蓉去老爺院兒裡做端水、縫針的丫頭去了……」
  蕭老夫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消化了這其中的信息。
  「我兒呢?我兒在何處?」
  「老爺近幾日都不大回來……」
  「去找,去找……」
  「上哪兒找啊?如今院兒裡的人出都出不去的。」
  「瘋了瘋了!竟敢如此對我!」蕭老夫人怒喝一聲,卻隨即嗆咳了起來,她劇烈地咳著,像是將心肺都咳出來一般。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了那死去多年的祝氏正懸在梁上,冷冷地瞧著她。
  「啊!」蕭老夫人大叫一聲,昏死了過去。
  「老夫人病得更厲害了。」
  蕭七桐一早醒來,便聽見底下丫鬟婆子小聲議論道。
  蕭七桐招了個人來問話,那婆子也不敢隱瞞,都一一講給蕭七桐聽了。
  「老夫人的脾性,姑娘是知曉的,往常還有人樂意受著,可如今……有了新夫人那裡的好去處,誰又願意再留在老夫人跟前挨了打罵呢?」那婆子說得委婉,但蕭七桐一下子便聽出來,不管這府中的夫人、姑娘,誰失了勢,那下人都是跑得飛快的,踩低捧高,蕭家上下的慣勢了。
  那婆子又道:「從前老夫人跟前伺候的香蓉幾個,都托了關係,求了情,從那院兒裡調走了。都年輕著,誰也不想吃那苦頭。」
  蕭七桐記得香蓉。
  她在蕭老夫人面前是極有頭臉的,從前面對蕭七桐這個正經的嫡小姐,面上都還透著股子優越。
  「她去哪兒了?」蕭七桐問。
  「老爺院裡。」
  蕭七桐這人實在記仇得很,想了想,道:「何不讓她去新夫人院裡?」
  婆子愣了下,隨即點頭道:「姑娘說的是。」
  說罷,那婆子便告退,大約是傳話去了。
  聽了這樣一番話,蕭七桐頓覺神清氣爽極了。
  她喚了樂桃,服侍著起身。
  不一會兒,有小丫頭進門來,道:「姑娘,有張府、李府、王府、楊府……好幾個府上的姑娘都遞了帖子來請姑娘過去品茶呢。」
  樂桃聽了好笑,道:「姑娘身子弱,少有飲茶的時候,這些人倒也不知道約個好的。」
  「衝著大哥來的?」蕭七桐問。
  小丫頭點頭:「應當是了。」
  蕭七桐慢吞吞地起身用了早飯,道:「去吧,去瞧瞧。」
  那小丫頭愣了愣,旁邊的樂桃也愣了愣。
  她們都以為蕭七桐不會應的,畢竟這樣的事於蕭七桐來說,不是最無聊不過了嗎?
  「總歸沒有事做。」蕭七桐道。
   樂桃恍然大悟道:「是了,近來安王殿下要忙著操持皇上壽典一事……」
  其餘的丫鬟婆子也跟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蕭七桐:「……」
  雖說幾日不見江舜,的確有些微妙的不習慣,但也不至於到了這樣的地步,沒了江舜便倍覺無趣……
  蕭七桐道:「我是真心實意想要為大哥挑個好嫂嫂的。」
  「是,姑娘說的是。」
  幾個丫鬟忙著為蕭七桐選衣裳、首飾去了,勢必要讓那些人瞧了,更自慚形穢才好!
  待用了飯,換了衣裳,梳了妝。
  蕭七桐招手讓丫鬟們將那幾家姑娘的姓氏都寫在紙上,然後捏成紙團子,抓鬮。
  只怕那幾家姑娘知道了,要活活氣死了。
  「杜家。」蕭七桐展開紙團瞧了一眼,「那便去杜家吧。」
  「是。」
  這邊很快去回了信兒,杜家那頭得了信兒,自然就更快地準備起來了。
  杜家姑娘也沒想過,竟有一日,他們杜家上下為著蕭七桐而忙得不可開交。
  而此時其他府上也陸續得了消息,也不知曉都有誰家放下了臉面身段,也準備著往杜家去,不管怎麼樣,總要見一下蕭七桐的。
  蕭七桐坐的馬車姍姍來遲,只是沒有一人生出抱怨之心。
  人就是這樣,對於瞧不起的人,自然做什麼都覺得是錯的。而對於比自己強了數倍的人,便覺得對方做什麼都是可容忍的。
  馬車停穩,蕭七桐款款走下來,一襲粉衫更透著少女的靈氣。
  杜家長女上前,甚至還主動伸出手,扶住了蕭七桐的手腕,她盈盈笑道:「五姑娘生得真纖瘦,一陣風就能刮跑了似的,瞧著就叫人覺得說不出的憐惜。」
  杜家么女也湊了上來,二人一左一右,並列在蕭七桐兩旁,她笑道:「皮膚也細滑得很呢,我瞧了實在覺得羡慕。」
  有的姑娘對這般做派嗜之以鼻,但也有的跟著說了兩句漂亮話。
  都是混跡內宅的姑娘,家中母親早早便教導過一句話,「做人女兒可以嬌寵肆意,做人妻子卻要能屈能伸」。她們如今都到了正適合出嫁的年紀,自然也該學著能屈能伸了,哪有光顧著逞一時痛快的道理?
  這邊剛將蕭七桐迎進門去。
  這邊突然有人報,建王妃來了。
  杜家兩位姑娘嚇了一跳,目露驚恐地瞧了一眼蕭七桐。
  如今誰都知曉建王挨了斥罵,而安王則全然相反,依舊榮寵不衰,連帶欺負過了蕭七桐的人,都叫皇上親自下手給整治了……
  這建王妃突然上門,蕭七桐若是以為是她們刻意請的人來,那可怎麼是好?
  不管杜家二女心下如何慌張,她們還是主動前往去迎了建王妃。
  這一迎,卻發現建王妃身邊還跟了丁家姑娘、項家姑娘。
  這下好了……
  丁家姑娘剛跟寧小侯爺訂了親,項家姑娘又是曾經的安王妃候選人……這……
  杜家二女心底已經默默流起了眼淚。
  她們只能暗恨,一向善解人意的建王妃今個兒怎麼偏來為難人了!
  「我們來得不遲罷?」建王妃笑了笑,走上了前。
  「不遲不遲。」
  「七桐妹妹。」建王妃轉向蕭七桐,開口便親近了兩分。
  不過蕭七桐記得,上回一塊兒吃宴的時候,她還是喚她「蕭五姑娘」的。建王妃倒也真能忍得下這口氣,對著她一口一個「七桐妹妹」,像是忘記了建王在朝堂上吃的罪。
  項詩鳶也突然出聲道:「五姑娘今日好生漂亮!」
  丁家姑娘卻撇了下嘴,似是對這話不以為意得很。
  蕭七桐瞧不出來這些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一概不予理會了。左右這些人就是出去喊一通,說她沒有規矩。可這話又不是頭一回這樣說了,她還真不怕旁人議論。
  見蕭七桐不應聲,建王妃面上飛快地掠過了一絲尷尬。
  她在京中是有長袖善舞之名,可那是建立在她身為建王妃,隨著建王辦差越多,她在後宅婦人中的地位自然越高,自然有數不清的人來捧著她、順著她。
  又哪裡像此刻這樣?
  蕭七桐竟是半點面子也不肯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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