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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淨 -【聽雨娃娃(銀焰傳說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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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03:10 |顯示全部樓層
方淨 - 聽雨娃娃(銀焰傳說之一)

想知道什麼寵物“尚青”嗎?  
2001年的哈燒貨居然是真人扮演的日本娃娃!
被人珍藏十多年的“玻璃娃娃”滲透來台,悄悄在校園現身  
翹課成習慣,念書像渡假,卻是極負盛名的制毒專家  
豢養主人砸下重金,親自指定殺手“清理門戶”  
受雇狙殺娃娃的他化身“親善大使”,和她進行課外交流  
純淨小天使絕美纖柔,一舉一動幾乎奪去男人的魂魄  
害他內心惡魔不斷冒出頭,只好假扮“校醫”乘機揩油  
小倆口窩在保健室卿卿我我,過著修身養“性”的校園生活  
經過他夜以繼日的“搶救”,終於成功打進美女的心窩  
甘願為愛“走後門”,全面介入她神秘的私生活──  
兩人感情都還熱呼呼,她竟沉淪欲海享齊人之福  
不管俊男美女的純純之愛,只想成為黑道門主眼中的紅牌  
嗚……玉女形象純屬虛構,而他只是受雇為別人的情婦排遣寂寞……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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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0:42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

蓄著長髮的俊美少年皺著眉頭,一雙靛藍的深眸瞪視著沒經下人通報就貿然闖進他房門的不速之客,在瞧清楚來人為何方神聖之後,藍眸中原本的冷冽才轉為一絲戲謔。

「你確定我不是你撿來的?我記得我的家教應該還算不錯……」少年淡淡笑說,無一絲裸身示人的窘態,從容的撈起大床上的浴袍套上。

嘖,他們家的人怎麼老愛在他「服裝極度不整」的時候闖進來?老爸一個樣,小姨也一個樣,也許八百年前他家某個祖先是偷窺狂或暴露狂也說不定。

「你這兔崽子,老子我今天是給你送生日禮物來,不然你以為我多愛看你沒穿衣服的樣子……瞧你光溜溜的樣子,既沒胸部,也沒屁股,更別談什麼曲線……」老人家雖然已經五十有八,但身強體健,虎背熊腰的,罵起人來,音量倒也不輸給年輕人,只是常常一念上癮,就忘了原先的目的。

「老爸,拜託你,請不要忘了你生的是兒子,不是女兒,哪來什麼胸部、屁股;還有,你的重點到底是什麼?」他不動聲色瞄了眼老頭手裏抱著的日本和服娃娃,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嘖,都是你這兔崽子口不擇言,讓我說了那麼多廢話。」反正不管怎麼錯,都是兒子的錯。「還不就你這兔崽子的生日禮物,拿去……」老人家說著,就把手中的和服娃娃往少年懷中推去。

接過娃娃的少年只覺手上一沉,把和服娃娃抱近一看,這才確定原來父親一直抱在手上的是個約莫五歲大的小女娃。

不過也難怪他要錯認小女孩為日本娃娃了,瞧小女孩這一身在東方人裏可算是萬中選一的無瑕雪膚,襯在紅色和服和黑亮的長髮底竟顯現不實際的透明感,再加上細嫩小臉蛋上嵌著的那一對美麗大眼睛……美麗卻無神的大眼睛,任何人不仔細近瞧,絕難發現,這樣美麗的一個日本和服娃娃是個真正的小女孩所扮成的。

「這算什麼?你在外頭的私生女要你兒子幫忙養?」

少年注意到懷中的小女孩一直都沒什麼反應,美麗的大眼無神的直視前方,乖順的任人抱著,不掙紮也不吵鬧。

「什麼私生子,你才是個不肖子!」老人家氣得拿起桌上的茶就往嘴裏倒,想藉此消消火氣。

真是的,每次跟這兔崽子說話,總要被他氣去半條命不可。

「她是我這次去中東『雜貨店』看到的,看她挺有趣的,就買啦,想說帶回來讓你養養看;反正你生日要到了,就當作是你的生日禮物吧。咳!」老人家講到這裏,背脊突然一涼,眼角又瞄到兒子不予置評的表情,看兒子就要起身,他也連忙跟著起身。「反正就是這樣子了,你張姨等我,我得回澳洲了,我們有事再聯絡,沒事的話,就別來找我了。」

瞧瞧,這是為人老子該說的話嗎?

開玩笑,不趁現在閃人,待會兒他那個倔兒子一生起氣來,把日本娃娃還他事小,萬一放房裏那兩隻「看門犬」出來咬人可就不好玩了。

老人家腳底一滑,就往門外溜去,只是未了還不忘丟下一句,「還有,兒子啊,日本娃娃可是花我五十萬美金買的,你可要好好養著。」

%#&*@&……還抱著小女孩的少年瞪著空無一人的門口,心裏頭早把所有不文雅的字句都復習過一次。

到底有這種超級不負責任又有購物狂傾向的老爸算幸運,還是不幸運?

東季繪不自覺的瞄了眼內室,盤踞在他床頭、睡著大覺的黑豹月牙--他的十一歲生日禮物;而此刻趴在陽臺上、張著白森森牙齒大打呵欠的另一隻黑豹夜神--則是他的十三歲生日禮物,他老爸那時說,兩個一對恰恰好……

而現在,他的十五歲生日禮物……

東季繪低下頭,看著懷裏一直保持安靜的美麗小女孩,不由得在心底大大的歎了一口氣。

不知怎麼搞的,他已經開始擔心兩年後的生日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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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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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0:5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深夜。

他雖然睡得酣熟,但是該有的警覺性仍是存在。

幾乎是身旁的小女孩一發出痛苦的夢囈時,他就醒了過來。

他發現依偎在身旁的小女孩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像溺水者捉住浮木一般,力量大得教他分不開。小女孩緊閉的雙眼不斷溢出淚水,口中喃喃念著不知道是什麼的夢語。

看著這第一千零一次驚擾他好眠的罪魁禍首,東季繪幾乎要忍不住歎息。

這可憐的小傢夥,又作噩夢了。

輕拍著她的小臉蛋,他試圖喚醒她,好脫離那嚇壞人的噩夢。

說真的,她真是個漂亮到讓人驚訝的小女孩呢!

她是一年前父親從中東國家的地下拍賣會場一時興起買來的,而後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索性就以生日禮物的名義將自個兒找來的麻煩送到他這兒。

是早就習慣了幫那愛找事做的父親大人收拾殘局,但這可還是他第一次收到個活生生的女娃娃呢。一想起那時自己竟然會愚蠢到乖乖讓老頭子把娃娃留在他這裏,他就忍不住有想撞牆自殺的街動。

不過……

幸好所有的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向來不喜歡事情超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記得頭幾天,面對這乖巧、沉默得過分的娃娃,他簡直可以說是手忙腳亂,連帶的整個組織也因為這新來的小小姐陷入緊張狀態,深怕一個不小心,會碰壞了這玉雕似的小人兒……不過,總算讓他熬過了那段有點神經質的日子。

看著一從噩夢中驚醒的小女孩忙不迭的撲進他懷中尋求慰藉,他就覺得……十分的有成就感。

沒錯,他就是非常的有成就感。

說他是變態也好,無聊也罷,他真的覺得把本來對任何人都沒有一絲反應的日本娃娃,一年之中教養成能夠對他如此依賴的娃娃,他簡直發現自己有「豢養」方面的天賦了。

如果改天有人辦個養電子雞大賽,他肯定是要去參賽拿獎的。

東季繪攬過小女孩,讓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上,與她面對面的。

「我的娃娃又作噩夢?」他拉著自己的衣服幫她擦幹了臉上的淚痕,然後又用手整理了她汗濕的長髮,柔聲的哄著。

也許是他獨特又低沉的嗓音給了小女孩一股安全感,所以小女孩只「嗯」了一聲,枕著他的胸膛,又沉沉睡去了。白皙小巧的手仍是抓著他兩側的衣服不放,讓他是沒辦法放下她,叫醒她又怕擾了好不容易安睡的她……好笑又無奈之下,只得就這樣讓她繼續睡在他身上,還要一邊注意自己不要有太大的動作以免吵到了她。

呵……這可是他美麗又自傲的懈女兒」呢。

•••••••••••••••••••••

法國巴黎

這裏是巴黎近郊的一間小酒館,天色雖然才剛暗,但是如同往常的,酒館內早就人滿為患。昏暗的燈光下,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但東季繪仍是一眼就在角落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嘻,帥哥,想不想陪我到樓上房間去看星星呢?」東季繪都還沒坐下來呢,一旁的金髮舞娘就偎了過來,挺著過人的胸脯磨蹭著東季繪,瞧她那兩顆可媲美保齡球大小的豐乳,活像是隨時都可能從那過低的領口跳出來一樣。

她言語和動作的暗示都再清楚不過了。

「嗯,寶貝你乖……」東季繪拍拍金髮女郎的臉頰,帶笑的薄唇雖然彎得性感誘人,但他在心底可是猛翻白眼。

難怪有人說花癡無國界,還真是不分種族都有這種白癡女人。

「我現在沒空呢,瞧,我親愛的還在那兒等我,我怎麼忍心教他等我那麼久呢?要是你也會心疼的,對不對?」他技巧性的脫離她的章魚爪,視線往角落一瞄,語氣有些曖昧的說道,說完,還不忘對女郎眨了下眼睛。

只見女郎順著他的視線一看,嚇得連忙放下想再次纏上他的魔掌。

呋!原來是同性戀,真可惜了他那張俊臉。

哼!金髮女郎狠狠瞪了東季繪一眼,跺了下腳,隨即擺著豐臀離去。

輕鬆擺脫花癡女的東季繪站在原地笑得詭異,他抬眼往角落那兩道打從他進來就盯住他的視線望去,與對方相視三秒後,他輕佻的朝對方丟去一個媚眼,隨即往那個角落走去。

「嗨,帥哥,想不想陪我到樓上的房間看星星?」

東季繪挑著眉毛,不三不四的學著剛剛的舞娘發嗲,且無顧身旁男子滿身寫著「別惹我」的氣息,非常不客氣的一屁股緊靠著他身旁的位子坐下去。

「我沒跟男人開房間的習慣。」那東方男子眼角往東季繪一瞥,便低頭繼續喝酒,「尤其是帶血腥味的男人。」

不同于東季繪那種陰性的俊美,那東方男子是另一種陽剛的美,一樣是萬中選一的五官鑲在那刀刻的臉型上,就如同西臘神話裏的太陽神阿波羅,輕易就能吸引住眾人的目光。

嘖,只不過這個太陽神八成是讓人欠了很多會錢討不回來。瞧他擺著一副棺材臉,活像在說,誰靠過來就殺無赦似的,也難怪就算身處人滿為患的酒館裏,他四周的座位也一樣「空曠」得很。

東季繪不予置評的想著,拉高袖子,不要臉的就往那人鼻子靠去。

「血腥味?有嗎,我每天都有乖乖洗澡呢,不信你聞聞。」

「你——」

男子淩厲的眼光霎時射向正笑得很賊的東季繪,雖然在東季繪手臂一靠過來的同時,他就警覺的別開了臉,但還是不小心吸進了些香氣。

該死,是迷香?還是麻藥?雖然他的意識清醒,但是手腳發麻,身子完全使不出力量,不由自主的倒向東季繪。

「唉唉唉,就跟你說我每天都有洗澡你還不相信,現在信了吧?瞧你猴急成這副德行。 別緊張,我說過要跟你到樓上看星星的嘛……」東季繪像是故意要氣死他似的,嘴裏輕佻的念個沒停,眼神卻瞟向另一個角落。

在東季繪眼神指示下,兩個日本人來到他面前,恭敬的喊了一聲:「門主。」其中一人馬上從他手上接下早已動彈不得的男子,扛著他就往樓上走去。

酒館裏依舊人聲嘈雜,這裏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常常會發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大小爭執,打群架和開槍事件早就習以為常了,更何況只是有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弄昏給扛了上樓?

大夥兒依舊喝酒聊天、唱歌抱女人,沒有人想自找麻煩,出面瞧個究竟……

••••••••••••••••••

「我知道自己長得很不錯,但你這樣死盯著我,我也是會緊張的。」東季繪不怕死的朝被安置在他正對面椅子上的日原洸笑笑,一邊打開剛剛那兩個屬下買來的罐裝日本綠茶。

唔……這是什麼鬼東西?他非常嫌惡的瞪著只喝了一口的綠茶,而包裝上面標示著製造商是當地知名度極高的企業。能把日本的國粹——綠茶賣得這麼難喝而企業還不會倒的,也就只有在這種番幫民族才會發生這種商業奇跡了。

東季繪最不能忍受一天沒有綠茶喝的日子了。礙…好懷念聽雨娃娃泡的道地日本綠茶啊!

拿起只喝了一口的綠茶,他非常浪費的就要往角落的垃圾筒投去。

「日本銀焰門的門主,找我到底有何貴事?」日原洸開口就是點出東季繪的身分。

沒辦法,照這個情形下去,如果他不先開口,相信這個厚臉皮的傢夥絕對會繼續自得其樂下去。

雖然到目前為止,尚未從他身上感覺到任何殺氣,但他就是不想,也沒那麼多時間跟這個號稱日本地下政府的頭頭有什麼糾葛。

「匡當」一聲,綠茶罐被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投入角落的垃圾筒中。

「是沒什麼大事,只是閑來無事,想找歐美殺手排行榜前三名的日原先生聊聊天,順便恭喜你能夠以一個東方人——尤其是日本人的身分連年勇奪歐美排行榜前幾名,為國爭光。」東季繪不怎麼認真的說,帶笑的眼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日原洸,不過這當然沒逃過日原洸的眼下。

「說出你的重點。」日原洸毫不掩飾他的不耐煩,如果他現在不是處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早就一槍了結他。

「聊聊天,還有跟你談個生意。」順便測試一下娃娃送我的新「香水」。不過後頭那句,東季繪聰明的沒說出來。

「銀焰門裏的人都死光了?」日原洸懶懶的回答。

就算銀焰門裏的殺手再不濟,也還有那個在日本道上被稱作「遊雲」的神秘殺手不是嗎?聽說他要殺的人,沒人能多活一天,儼然就是死神座前的勾魂使者,從不失手。

就是不曉得自己同他比起來,又是誰技高一籌?

「不不,像我這麼聰明的人,難道我會沒想到?」東季繪伸出食指朝他搖了遙「其實是這樣子的,這個目標人呢,剛好跟銀焰門有點關係,所以我不好以門主的身分下命令,而剛好這次到法國來,我剛好又聽說為國爭光的日原大哥就在法國,所以就想找你出來聊聊天羅!」

日原洸睨他一眼,右手不著痕跡地握緊了拳……很好,他的手腳已逐漸褪去酸麻感。「要我怎麼相信你所說的?」怎麼聽,所有的事情都巧合得太過分。

「咳,我是一門之主,難道我會拿自己『事業』名聲開玩笑?」東季繪在背後悄悄交叉食指和中指;阿門,希望上帝能原諒他善意的謊言。

「也許你並不是銀焰門的門主?」日原洸提出他最大的疑問。他的足跡向來只及歐美一帶,甚少回到日本去,對銀焰門的瞭解算不上透徹,他是看過銀焰門門主的照片資料沒錯,但難說眼前這個人不是別人易容而成的,他可不想成為別人借刀殺人的工具。

日原洸龜毛得讓東季繪忍不住想翻白眼,不過,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連日原洸都取信不了,他的遊戲……不不,是「計畫」又怎麼進行得下去呢?

「那你……礙…」好不容易想好的談判稿才剛說完兩個字,一把飛刀頓時出現在東季繪眼前,雖然讓他俐落閃過,但上衣的袖子仍是給劃了一道,袖子的裂痕底下是一大片紋著青銀色火焰圖案的皮膚。

原本該是動彈不得的日原洸優雅的起身,手指理了下襯衫的皺折,再坐回椅子的同時,他左手一翻,順勢接回剛剛擲出去的飛刀。

「就算你是真的銀焰門門主,我為什麼就一定要接你的生意?」口原洸的眼睛沒漏掉那片顏色特殊的紋身。

「這……當然是因為我出的酬勞極為豐富羅!咳,你一定聽過銀焰門裏的『竹樓』吧?竹樓的主人使毒、制藥的功夫在道上赫赫有名,就算你遠在歐美,也一定不陌生才對。如果你願意接這筆生意,除了付給你一千萬美金之外,我可以讓你對竹樓有兩個要求。」

看著日原洸手上靈巧運轉繞圈的飛刀,東季繪一口氣把原先想分三段講完的話說光,唔……這可不代表他怕惡人,要認真打起來的話,他不見得會輸人哪,更何況他身上還有許多娃娃和舞送他的「可愛小道具」呢……只不過,打架這種極度消耗熱量的運動還是能免則免。大懶人東季繪在心裏暗忖。

兩個要求嗎?

也許他也向那個竹樓主人弄瓶麻藥還是什麼的放在身上,相信一定可以杜絕所有不要臉的人種近身……日原洸下意識的瞄了眼笑得像只狐狸的東季繪。

「說來聽聽吧。」反正也好一陣子沒接生意了,再說賣銀焰門一個面子對他也沒什麼壞處。

見日原洸似乎有些心動的樣子,東季繪在心底早笑彎了腰。

「其實只要你……」

嘿嘿,他的機關都擺設好了,現在只等君入甕了……嘿嘿嘿……

••••••••••••••••••••••

又下雨了。

淡灰色的雲霧遮走了部分炙人的陽光,細雨夾著薄霧逐漸佈滿整個天空,所有的景物看來都灰灰濛濛的,簡直讓人分不清是身處現實中還是虛緲的夢境裏?

靜靜的欣賞著如此獨特的景象,上官聽雨彷佛也感受到了雨水洗盡鉛華的力量,心中因身體不適引來的浮躁逐漸平息下來後,暈眩的情形似乎也好多了。

雖然身後有老榕樹護著,仍不免會有幾滴頑皮的雨點穿過茂密的樹葉而下,她閉起眼,仰著臉蛋,貪圖著那一絲雨點落在臉上的冰涼感。

許久,一直等不到那該落下的雨滴,忍不住睜開眼睛,不其然的在另一雙漆黑冷魅眸子裏看見自己的身影。

站在上官聽雨的面前,日原洸幾乎被絕美纖柔的她給奪去了神志;許久,才發現自己已不自覺的拿傘為她遮去滴落的雨水。

她簡直就像是印象中的日本娃娃……

黑亮的直發整齊的披在身後、無瑕的雪膚上沒呈現任何代表健康的紅暈,一身黑白兩色的制服,全身唯一的色彩就只有那淡粉紅的櫻唇。

這副蒼白贏弱的模樣,讓他忍不住聯想,也許這幾滴小雨點都能讓她大病一常

直到她睜開了那一雙湮濛濛的黑眸,日原洸的心也陷落了……

••••••••••••••••••••••

日原洸無聲無息的出現,並沒造成上官聽雨的驚慌,向來冷靜淡漠的她只是直望入他難解的視線中,靜待他主動開口說明。

傘下,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像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卻誰也沒打破沉默。

雨愈下愈大了,大到老榕樹茂盛的枝葉再也無法做為屏障時,傘下卻成了一個奇異的空間,空間裏,除了滂然大作的雨響,只剩下上官聽雨淺薄的呼吸聲。

他,絕不是普通人。

她細心的注意到,他總是在不經意間穩住自身的氣息;印象裏,只有身為殺手才會有這種習慣。

而他……會是嗎?又是仇家派來狙擊她的?

終於,日原洸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日原洸。」他緩聲道出自己的姓名,視線依舊鎖著她的,原本就難解的目光裏添上了一些莫名的光彩,更是讓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日原……洸……是他的名字嗎?

上官聽雨仍是不發一語。

「我的名字……洸,叫我洸。」他低頭靠近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不斷輕撩著她的思緒,言語間的溫柔像是在對待心愛的情人。

上官聽雨忍不住就要喚出他的名——

「轟陋—」適時的一聲雷響卻教她強行喚回被蠱惑的魂魄。

天,剛才她是怎麼了?

他只是個陌生人哪,可能還會是個來狙擊她的殺手,怎能……怎能讓他對自己有那麼深的影響力?

她皺起眉頭,向後退開一步,想要脫離他刻意營造出的詭異氣氛,卻反而讓他伸臂攬進懷裏。一時間,呼吸裏全是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和另一種……她非常熟悉的氣味。

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日原洸滿意的彎起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

「小雨兒,喊我的名字,嗯?不然我就要……非禮你囉!」他臉孔湊近她,柔聲哄她,語氣似真似假,讓人聽不出可信度為何。

他……不該是這樣子的呀,到底他的企圖是什麼?難道他不是……

「你……唔……」上官聽雨只說了一個字,其餘的疑問都讓日原洸給吻了去。

他趁著她開口之際強行闖關,舌硬是技巧性的侵入她口中,毫不客氣的品嘗著這尚未讓人汲取遇的甜蜜。他恣意探索她絲滑的唇腔、編貝般的牙齒,然後撩著她的香舌吮住不放。

後腦勺被他的大手給穩穩托住,視線也被他鎖住不放。

上官聽雨嚇壞了,唇齒間儘是他強烈的男性氣息,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而自己弱小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掙脫他的禁錮。

如此撩人的熱吻並沒有帶給上官聽雨任何激情和反應,被嚇壞的她只是承受著,沒有多餘的掙紮,她努力讓自己平靜的對上他的視線,僵著身子靜待這波侵略的平息。

雨,仍舊放肆的下著,如同呼應著她平靜表情下慌亂浮躁的心緒。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個吻,他以指尖來回撫著她明顯較為豔紅的唇瓣。

「為什麼……吻我?」雖然在滂然作響的雨中,她的聲音仍是清楚的傳達到日原洸耳中。

她並不難過被奪去初吻,反而在意他的動機。

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勢氣息,絕非泛泛之輩所有,再加上那隱約可見的戾氣和她早已聞習慣的槍油味,她幾乎可以確定眼前之人絕對跟黑道離不開關係。

只是……為什麼要吻她?為什麼要用那種……曖昧不明的眼光看她?為什麼要讓少有情緒波動的她迷亂不安……

日原洸收回撫在她唇上的手指,改以自己的唇輕蹭著因他而紅腫的櫻唇,「我從法國來,有人委託我來狙殺上官聽雨。」他語氣溫柔,說出的話卻教人直打冷顫,「你是嗎?上官聽雨?」他反問她,一邊扣住她的下顎,不讓她閃避他的唇。

「我是上官聽雨。」她望向他,絕美的容顏不帶一絲畏懼,反而有一點莫名的賭氣成分在。

「不,你不是上官聽雨。」他一口斷言,又在她唇上印下一記輕吻,然後折磨似的啃著她的下唇,直到她吃痛張嘴,舌尖隨即不留情的竄入。

驚慌間她記起要推開他,不該再縱容他的無禮,可是手腳卻意外的使不出力,只能無力的被他扣在懷中。

是感冒了嗎?

她想起今天整個下午都坐在這裏吹風,也許是她這不中用的身子又支援不住了。而他……這個正在輕薄她的男人,也許會趁著她昏迷之際完成他的任務,殺了她也不一定。

其實那也未嘗不好……這副殘破不堪的身子,她已勉強用了那麼久,再拖下去,徒增痛苦罷了。她並不留戀生命,只是有點捨不得那幾個陪伴她成長的家人……繪……舞風……游雲大哥……

思緒逐漸遠離,一片渾沌裏,似乎聽見他霸氣的聲音——

「你不是上官聽雨,你是雨兒……我的雨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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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方框窗外雨聲浙瀝瀝的,不禁讓她想起了上一回也是這樣的大雨裏,她翹課到學校後山,遇到的一名男子。

他,算是俊美的吧?

雖然所有的家人中,個個均是俊男美女之選,但在初見他的時候,心跳仍不免為他漏了幾拍。

他有一雙好深沉的黑眸呢,總是閃著令人捉摸不定的光彩,又隱隱浮著一層旁人不易察覺的戾氣;刀刻般完美的輪廓,加上直挺的鼻樑、證明他中西混合的血統,還有他性感的薄唇……礙…想到這兒,她突然一征,腦海中浮現那日被強吻的經過,臉蛋上悄然浮上一抹胭紅。

何只是初吻,她連「次吻」都讓那個色色的殺手給奪去了。

不過,為什麼他沒如他所預告的殺了她呢?只是強吻廠她,又把她給送回了學校?記得那個亂七八糟的大雨日,她似乎在他的懷中昏迷了,醒來時人卻已經在家中。據家裏幫傭的小美說,是有個善心人士將昏迷的她給送回了學夜,然後校方再請司機將她接回住處的。

根據學校老師的描述,她可以確定那個「善心人土」絕對是他——自稱是日原洸的殺手。只是,他這麼做實在沒道理不是嗎?由種種跡象和他的言語可以看出他是個殺手,絕對沒錯,但他的所作所為在上官聽雨看來,卻是跟色狼沒什麼兩樣。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又是想劫持她用以威脅繪嗎?還是因為想借重她的「專長」?

不遇,不管如何,能查出她真正的身分、背景和在臺灣的去向,這個人絕不容人小覷,也許她該知會一下日本那方才好。

唉,好不容易才說服了大家,讓她獨自一人來臺灣度假兼遊學,希望不要因為這件事讓她前功盡棄,被迫「遣送」回日本才好。

「上官聽雨……上官聽雨,老師在叫你啦!」坐在旁邊的班長悄悄拉拉她的袖子,拚命暗示臺上的國文老師已經氣得臉色發青,不用戴上面具就能嚇得小孩子晚上不敢自己起來上廁所。

等到上官聽雨終於把思緒移回課堂上時,臉上濃妝豔抹的女老師已經下臺走到她的桌前。

「這位同學,如果你不想聽我的課,就請你出去,別在這裏妨礙大家學習。」女老師尖著嗓子,有些惡意的說道。

她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只不過十七歲的小丫頭,竟然有能耐讓眾多的年輕男老師對她另眼相看。哼!論條件姿色,她姚櫻華難道比不上這個沒發育完整的小女生嗎?

想找機會整整這個搶了她辦公室之花威風的小丫頭,偏偏她在學校裏又是優秀得讓人挑不出毛病,這實在令姚櫻華氣結;好不容易,現在終於讓她「抓包」,嘿嘿,非給她一點難看不可。

「學生的本分就是讀書,老是看你招蜂引蝶的,還不如多用些心思在課堂上,別……上官……上官聽雨,你在做什麼?!」好不容易抓到機會要人難堪的姚櫻華看到上官聽雨正慢條斯理地收拾著課本雜物,一副打算要回家的樣子,忍不住尖聲大叫;尖銳的嗓音教上官聽雨微皺起眉頭。

「你說不想聽課的可以出去,所以我正在收拾東西。」在班上極少開口的上官聽雨難得一次說那麼多話,態度自然的全把原因歸咎到姚櫻華身上。

她東西收拾好,提了包包,大方走出教室,沒理會背後姚櫻華那可怕的叫聲和全班同學的錯愕。

••••••••••••••••••••••

真是的,她怎麼可以讓那個莫名其妙的殺手強佔她的思緒?這實在太不像她了。難不成在三月裏,她也跟著滿山遍穀搶著開放的花朵一樣,期待「春天」的來臨?

他可是要來殺她的呀!

上官聽雨歎了口氣,索性走入細雨中,沿著校舍旁的道路,優閑地散起步來。

算了,這種說不準的事兒,煩也沒用。他要殺她也好,不殺她也罷,反正她的生命再活也不久了,為什麼要去多爭這短短幾年呢?向來就消極的想法裏,她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多調些有幫助的藥物,給她那些特殊的家人們,讓他們在出任務的時候可以輕鬆些。

想起了這些可愛的家人,上官聽雨平日少笑的嘴角不免也漾出一抹微笑。可惜一個沒注意,她絆到了石塊,身子頓了下,眼看就要往前撲倒——

「才一個星期不見,就這麼想我?真令我感動。」調侃的嗓音低沉揚開,日原洸順著她跌下的力道將她抱個滿懷。

才一個星期不見,她似乎又瘦了?

他打橫抱起上官聽雨,不顧她的驚呼,在手上有些粗魯的將她低低的拋了拋,在心中衡量了她的體重後,隨即用身上的外套將她覆住,腳下快速的移步。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上官聽雨難為情的掙紮推著他,怎麼每次他都出現得這麼無聲無息……她現在實在後悔小時候老是在游雲大哥的拳術課時找藉口翹課。

聞言,日原洸猛然低下頭湊近她,有些惡意的說:「洸,叫我洸,不然……」他朝她邪邪一笑,用意明顯得很。腳下仍是沒停。

上官聽雨見狀,雙手緊張的捉緊他前襟的領子,想要跟他保持一些距離,卻讓整個畫面看來更曖昧。

「洸……」看他有意要湊近他的唇,她趕緊輕聲喚道。由上次的「教訓」可以想見,若不如他意,難保不會慘遭他的輕保

「乖。」日原洸笑笑,滿意她的聽話。腳下一轉,已經抱著她來到保健室門口,兩人就要踏入。

「別,放我下來,會有人看到。」上官聽雨再一次掙紮不停。在保守的女子學校內,如果被人看到她讓一個男人大刺剌抱在鶼懷中,那就完了!肯定明天校刊及公佈欄上必定寫滿了有關她的豐功偉業,她不是怕八卦謠言,只是不想引人注意,那會毀了她平靜的校園生活。

只是日原洸沒理會她,一腳踢開保健室的門,大方的抱她走了進去。他把她放在診療室裏唯一的一張床上,然後熟練的從一旁的櫥櫃裏翻出毛巾丟給她。奇怪的是,在上班時間內,保健室內該有的駐校醫師卻不見人影。

「你到底要……唔……」莫名其妙被帶來這裏的上官聽雨話都還沒說出口,就被他以唇截去了。

他狠狠吻住她,直到她胸口的氧氣都耗盡,才放開她,把她的頭壓在自己的肩上,讓她只能靠著他喘息。

他到底想做什麼?被制在他身前,還喘著氣,根本動彈不得,只能冷冷的瞪住他。上官聽雨有些後悔,竟然讓這個無賴至極的人間接害她在課堂上得罪了老師。

不同于上官聽雨的狼狽,日原洸倒是輕鬆的拿起一旁的毛巾,親昵的幫她擦著微濕的長髮。

「吃飯沒?」他像是沒看見上官聽雨眼中的抵抗,自然的吐出一句教她差點笑出聲的問題,如果不是在這個情形下的話。

難不成現在的綁匪都還關心肉票的肚皮嗎?上官聽雨面無表情的想著,別開了臉不去看他,但此舉卻教日原洸「單純」的會錯了意,「喔,原來是還沒吃呀,看你都餓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手伸到桌上一探,不曉得從哪兒摸出了一個便當,打開了便當蓋,拿著竹筷一併要遞給她。

「請問一下,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難不成他大老遠從法國跑來就為了耍耍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生?

上官聽雨坦然的把視線對上他。

她不喜歡事情的發展跑出自己的掌握,而有關這個男人的一切,她的確全然無法掌控,所以不管如何,她現在只想弄清楚他的目的。

只是單純的仇家委託他來嗎?但是以她上官聽雨個人而言,應該不曾惹過誰才對。

是銀焰門的對手?不,她想不是,若他為銀焰門的對手所委託,那應該就會知道她的真實身分,既然如此,怎麼還可能如此接近她?!一般人的反應該是儘量遠離她,就怕一時倒楣,讓她給毒害了。

「你實在是太瘦了。」日原洸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把便當強行遞到她手上。

「不要轉移話題。」上官聽雨語調略微高昂地吼。該死,只要遇到這個男人,她向來的冷靜自持就不曉得都飛到何處去了。

上官聽雨堅定的望著他,骨子裏的硬脾氣教他不由得放柔了視線,不顧她的反對又把她一把擁進懷裏。

「雨兒。」他輕喚,一邊在她發上印下一吻,溫柔的態度竟教她忘了要離開他的懷抱。

「你陪在我身旁好嗎?我會珍愛你、保護你,絕不讓任何事物傷害你。」語氣沒命令的味道,卻有著全然的自信。

自信她會依他的要求,陪……陪在他身邊?!

對上她錯愕的美眸,他回應一個溫柔的笑容。

他……他這是算什麼?

讀著他眼裏的認真,一時之間上官聽雨的腦海呈現打結的現象,竟說不出任何回應日原洸的話來。

她再怎樣聰明,也料不到在他可以稱之為非禮的行動下,竟隱藏著對她的愛慕之意……愛慕,她這樣解釋沒錯吧?

上官聽雨習慣性的微微皺眉。

他們才見兩次面,根本就談不上認識啊!再說,他是個殺手沒錯吧?若他所言俱實,那他原本是要來殺她的,卻反而自翊為她的保護者,這豈不奇怪?

倒也不是沒遇到過愛慕者的表白,只是能如此大膽的輕薄她,又不引起她殺意的,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了。難道這就代表她對他也有感覺嗎?但說老實話,她對於那幾次的吻,真的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別皺眉了,我的話真的帶給你這麼大的衝擊?」日原洸伸手撫平她的眉頭,扶起她的下巴。「呵,別煩惱了,不然這樣吧,你願意的話就陪在我身邊;若你不願意,我就陪在你身邊。」說來說去,她就是別無選擇就對了。

不管他再怎樣迷人,講話仍是那樣霸氣。上官聽雨想起了上個雨天,在昏迷之前,聽到他的宣告——她是他的雨兒……

呵,她是他的嗎?

能被情人獨佔是怎樣的一個心情呢?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像被眾人珍寵在手心的娃娃,大家都捨不得讓她受到一點傷害,但是這種想要被獨佔的心情,卻是她以前不曾有過的。

她的心可以被他獨佔嗎?但她的身子……被預測拖不了多久的呀!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老天爺給帶走……但是……

在日原洸目光的牽引下,上官聽雨像是不顧一切般投入他的懷抱中,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心裏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她也想嘗試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情愛滋味!

••••••••••••••••••••

「我的雨兒在想什麼?」日原洸揉揉她的發,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他發現這個小女人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總愛目中無人、獨自陷入思緒中;而這個發現讓他心裏不太好受。

上官聽雨微哂,身子自然的向後靠上他的胸膛。

「駐校醫生?」膩在他的懷中,她注意到他左胸別著的名牌。

「來殺你,當然要有個藉口混進來,誰教你們學校 貴族小姐多,相對的警備也森嚴得很。」他輕鬆的解釋,反正他什麼想得到的證件、執照都有,想當老師、主任還是醫生隨便他眩

「嗯。」難怪他可以這麼隨意使用保健室的設備。她之前還以為,也許他把原先的駐校醫生給綁了起來,所以他們才能這麼大方的膩在這裏而不被發現。

「小雨兒。」她轉過了身字。他額頭靠著她的額頭,半強迫性的要兩人的目光相接。

這小妮子是他遇遇的人中,第二個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裏的人。第一個則是花錢買他來殺她的人……日原洸在心中歎道。

不過顯然上官聽雨對他這個舉動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的就要回避他霸氣的視線。

也許就算是心裏已經認定他了,身體卻尚未習慣他的親近吧?

終於,他扶住她細緻的下巴,不再讓她逃避他的視線。

「小雨兒,我在想……剛剛在我深情的告白之後,你回應一記『餓虎撲羊』,這舉動所代表的意義是不是跟我心中所想的一樣呢?!」他認真卻不失戲謔的問道。

聞言,上官聽雨臉蛋一紅,掙脫不出他的手勁,只好斂下眼睫,試圖掩飾自己的羞怯。

喔……老天……他怎麼可以取笑她?!那可是代表她認定他的一個舉動,怎麼被他一說竟是如此不倫不類?

「是不是呀?乖雨兒,快點告訴我,嗯……不然……我又要非禮你囉!」急著要她許下承諾,日原洸假意的沉聲威脅道。想不到這段令人熟悉的威脅語句卻讓她忍不住艦笑出聲。

從遇見他起,這句話似乎就變成他想吻她時的事前宣言了。

原本霧濛濛的墨眸顯得清亮幾分,櫻色的薄唇上彎,牽動出頰邊兩個小酒窩,讓上官聽雨清冷的氣質再添上幾分嬌豔,看得日原洸幾乎陷在她不經意扯出的笑花裏。

「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笑……好美。」日原洸低啞的說,手指撫上她臉頰上的酒窩,別具深意的撫弄。

上官聽雨的心跳加快,在他有意無意的撩撥下,她只覺似乎有種異樣的化學作用存體內發酵著,教她渾身漸起輕顫。

在他目光的鎖視下,她逃不開,只能無助的咬著下唇。

「別,咬傷了,我會心疼。」似乎看出她的無助,也是不忍她如此虐待自己的雙唇,日原洸轉而撫上她已略焉紅腫的雙唇。

凝視目光深邃而湛然。

上官聽雨跟著望進他深沉的墨眸,迷然裏,唇上遊移的觸感簡直讓她產生錯覺——她正被他吻著,非常非常溫柔的吻著。

在他眼神無聲的誘哄下,她輕啟櫻唇,唇上的兩指隨即探入,在唇腔內一一巡禮著,整個屬於他的香甜領地,不同於前幾次帶著強勢和威迫意味的吻,這手指溫柔撩過齒舌的奇異感受竟教上官聽雨忍不住逸出一聲低吟。

「用舌舔它、吸吮它……」將唇腔內的兩指輕壓在她柔軟的舌上,他誘哄的命令,邪氣染上墨眸。

一開始只是小心的撩舌輕觸他的指尖,然後地像是中毒般在他溫熱的嗓音下,聽話的舔吮著他靈活不安分的長指,緩慢的將它一寸寸吮入唇內。

直到日原洸再也按捺不住,他霍地撤出手指,在她發出失望的歎息之前,迅速改以自己的唇覆上她的……

「叩叩叩……」門上一陣突來的敲門聲迅速分開相貼的兩人。

該死!日原洸心中一陣咒駡。迅速將還微微細喘的上官聽雨放躺在床上,移來點滴架固定在床頭,然後拉上白色床簾,他特意讓光線映出上官聽雨躺著的身影,卻又讓來人無法看出床上的人是誰。

「請等一下,裏頭有學生在治療。」

為了不讓門外的人等不及闖了進來,他特意朝門外喊了一聲,然後稍微整理了一下服裝,戴上事先準備的細框眼鏡,這才從容的去開門。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日原洸一派溫文儒雅,微微露齒而笑,看得門外提著保溫瓶的姚櫻華一顆芳心猶如小鹿亂撞,蔔通蔔通直跳個沒停。

面對又一個迷倒在他和善笑容下的女人,日原洸眼底不著痕跡的閃過一絲不耐煩,臉上仍是一派溫柔笑意。

這該死的女人,竟敢打斷我的好事……如果你敢沒什麼重要的事,就給我試試看……

「老師……這位老師……」他輕聲喚著看他看呆了的姚櫻華。

「喔……賀醫師。」猶如從迷咒中醒來的姚櫻華語氣裏掩不住興奮,塗著鮮紅丹蔻的爪子就想往日原身上搭,日原一閃不著痕跡的躲了過去,姚櫻華倒也不在意,只當是運氣不好。「是這樣子的,今天早上我剛好燉了一些雞湯,是提神的呢,就想說拿一些過來給你嘗嘗看。」她嗲聲嗲氣的,想引起他的注意。

面對花癡女逐漸貼過來的險境,日原洸仍是維持他該有的醫師形象,只斯文的笑笑,裝傻的接過保溫瓶後,側過身子讓姚櫻華看見床簾上映出的身影。

「真是謝謝你,本來是應該請你進來坐坐,一起享用才是;可惜裏頭有學生在休息,不太方便。」他露出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為難的表示內有患病學生正等著他。

姚櫻華聞言只得挫敗離去。

打發走礙事之人的日原洸特意在門把掛上了「醫師有事外出」的門牌,這才把門關上。

當然,這回他沒再忘記要鎖門。

病床上,上官聽雨拉開簾子坐了起來。「姚櫻華老師?」

「誰知道她叫什麼?只是一個打斷我們『好事』的花癡女人。」日原洸沒好氣的回答。將保溫瓶內的雞湯倒在碗中,朝她招招手,要她坐到辦公桌旁。

「這是什麼?」上官聽雨皺眉看著碗中黑不溜丟的液體,濃重的中藥味使她有點反胃。

「雞湯,補氣提神。」日原洸把剛剛姚櫻華的話拿了出來,再把碗推到她面前。「你午餐還沒吃吧?當作補藥把它喝了。」

她實在太瘦了,贏弱的身子骨活像沒幾兩肉。

上官聽雨瞪著眼前那碗「墨汁」,一動也不動。

「也許有毒。」她在做垂死的掙紮。

「我保證沒有。」日原洸歎了口氣。身為殺手,他早習慣入口的食物都要先驗過毒,難不成會獨漏這一碗嗎?索性拿起碗,日原洸先嘗了一口。「瞧,我沒被毒死,味道也比想像中好。」把碗遞回她手上,他戲譫威脅,「還是又要我先吻你,你才肯『就範』?」

「我喝。」她認命,

好久沒喝這種東西了,上官聽雨瞪著手上的上雞湯,打從懂事之後,她就自行將平日服用的中藥加以濃縮,壓製成膠囊或藥片;沒想到現在,她又得重新回味一次……

在他的瞪視下,上官聽雨喝了一小口後,怔了一下,又把碗放回桌上。

「這不是我能喝的。」她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那是雞湯沒錯,其中加的幾味中藥也是常拿來補氣提神用的,只除了比較特殊的三個味道……如果她記得沒錯,那是蛇血、海馬幹和……虎鞭。

虎鞭……再把它和其他幾味中藥的藥性相結合的話……上官聽雨腦筋一轉,喝!這碗雞湯儼然就是中國威而剛嘛!

看來,如果今天不是她在場,碰巧阻止了這樁慘案的發生,難保這只色狼不會讓花癡女給得逞了去……

「什麼意思?!」日原洸開口問道。這該不會是她新的藉口吧?

「你知道那碗中藥的療效?」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補氣提神不是嗎?難道有毒?」他開始覺得,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會變得比平常 笨。

上官聽雨莞爾。

「沒錯,不過是補『精』氣,提『精』神。」她話中有話,可惜日原洸這個法日混血帥哥完全聽不出兩句話的不同。

歎了口氣,上官聽雨索性用日文解釋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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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1: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其實,可以每天都看得到她,真的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

不過……這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著白色醫師袍的日原洸一臉哭笑不得的瞪著病床上這個每次一到中午,便準時出現的小女人。

他有事外出,為了怕總在這時出現的她撲了空,連忙趕了回來,只是沒想到她不耐久等,早已內行開了鎖進來午休。

開鎖,是礙…原來這小女人還會開鎖呢。他瞪著被隨手丟在桌上的一根細髮夾,髮夾的末端被彎了個略帶圓弧的角度。不用猜就知道那一定就是「兇器」了。

上官聽雨仍是睡得無所知,日原洸則是無奈的瞪到眼酸。

一直以為她是清冷無欲的;想不到……她竟然也能如此無賴。

她當初是怎麼說的?

這裏的風景好,有大片的落地窗正對後山林木蒼蒼、溫度宜人(因為全天候開放空調)室溫幾乎都維持在十七度左右。她似乎非常滿意這個涼爽卻凍不著人的溫度。再說環淨清幽,閒雜人等不會貿然闖入……綜合以上各點,這真是個睡午覺的好地方。

所以,就在一個星期前,也就是她搞清楚了他暫時是這醫務室的「室長」後,她就這麼落落大方、毫不客氣的占地……床為王。

那是診療室裏唯一的一張床吔!她就這樣每天不客氣地走進來,丟下一句,「我累了。」然後看也不看他就爬上床去睡了。

好吧,這也就算了。她的身子看來就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能多吃,多睡也好。

但,她真的、真的太過分了!

這麼多天來,每次見面不是在吃飯,就是在午睡,還吩咐他別吵。

什麼意思引叫他別吵?

他就偏要吵她,吵得她不能睡覺!他已經被忽略太久了,而從以前到現在,也就只有這個小女人有辦法忽略得了他。

「雨兒……」他輕輕在她耳邊呼著氣,心情有點不滿。

正酣眠的人兒沒被吵醒,翻了身,拉了棉被罩上頭繼續睡。論賴床的功夫,她跟家人相比,可是不相上下呢!

「雨兒……」翻身上床,日原洸索性伏在她頸窩旁,吮吻她細白的肌膚,執意要吵醒她。

唔……誰在吵她睡覺?

「夜神,別鬧,乖乖睡。」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伸手推開頸邊的「異物」,又反手將之環抱住,甚至一手還安撫的輕拍幾下。

聽見她的夢語,日原洸臉色鐵青,再看見她竟然主動攬抱住自己的腰……顯然的,她以為自已是夢中出現的那個男人。

「葉申」是誰?

「雨兒醒醒。」他粗魯的拉起她,語氣不再溫柔。

「誰是葉申?」她怎麼覺得還沒睡飽,下午一、二節對她來說是習慣性的曠課時間,因為她總要睡到第三節課以後才肯起來。

「葉申。」日原洸冷著臉,輕晃她,強迫她保持清醒。

誰?

上官聽雨用自己的手輕拍著臉頰,努力弄醒還一片混沌的大腦。

也許是因為體質虛弱的關係,她從小就嗜睡,一天少說總要睡上十五個鐘頭,晚上十個鐘頭再加午休四個鐘頭左右。如果睡眠不足她就會顯得疲倦、毫無精神、思考停頓、腦袋不清不楚,就像現在。

「抱歉,請重複一次剛剛的話。」她無事的眨著眼,想眨去剛睡醒時雙眼的乾澀,已經有點清醒的腦子開始運轉。他看來好生氣哪,是誰倒楣惹了他?

「葉申。」他冷峻的吐出兩個字。

「誰?」上官聽雨皺眉。那聽來像是男人的名字。「你的仇敵?」

她忍不住掩嘴又打了個呵欠。

那會不會是個很厲害的人,所以他才這麼緊張?上官聽雨覷了他一眼,不過,他滿臉怒容,實在看不出有任何一絲緊張呢。這個推理肯定是錯了。

那又是為了什麼?

呃,她突然意識到他兇惡眼光的目標似乎是……

「我做了什麼惹你生氣的事?」日原洸莫名其妙的火氣讓她打起了一點精神,但也只有一點點。

口齒清晰的問完,上官聽雨又忍不住闔了闔眼,向他懷中倚去。

「還沒說誰是葉申,不准你睡。」又抓她到身前。

「人家還想睡呢……」



難得的小女孩嬌態讓日原洸愣了下,然後她又軟軟地倒向一旁,幸好日原洸反應快接住了她,要不可就一頭跌下床去了。

「不要鬧啦!」上官聽雨迷迷糊糊的撥開日原洸扶在她身上的手。「笨夜神……笨貓貓,乖乖陪我睡……不然就把你趕回你主人那裏……」她咕噥的威脅道。雙手似乎是習慣性的攬緊了他的腰際,小臉靠上了他的頸窩,還孩子氣的磨蹭了兩下。

「葉申是一隻貓?!」

「是……夜神……」都在夢中了,她竟然還不忘糾正。

「好,夜神是一隻貓嗎?」日原洸放軟了嗓音誘她回答。

「不是貓……是貓貓。」

「好好好……是貓貓。那只大笨貓晚上都陪著你睡?」該死的貓!

「別吵。」

•••••••••••••••••••

中午用餐時間,「小倆口」仍是窩在保健室內。

上官聽雨曲膝倚坐在床上,一邊吃著日原洸買來的高級歐式餐盒,突然有感而發——

「校園生活原來就是這樣了。」她說。感覺有點「見面不如聞名」之憾。

在日本,不管政府規定人民有義務必須接受國民教育或是什麼的,到繪的面前,都只是廢話一堆。驕傲如他堅持要她們兩姊妹只學習他所給的知識,而不讓她們到國民學校囫圃吞棗似的接受一堆雜七雜八念得要死,而將來又用不到的東西。也就是說,從小到大她從沒在學校念過一天書,至今她所習得的各種知識全是家庭教師所傳授。

「喔……」日原洸斜睨她,語氣十分懷疑。

一天有八節課,她固定用其中三節來睡覺,剩下來的五節課還得看她大小姐的心情好不好,才來決定要不要去上。

有誰的學校生活是這樣的?

他是很懷疑把上學當度假的她是不是對正常的校園生活有了什麼誤解?

奇怪的是,校風嚴謹的貴族女校竟然對她如此散漫的學習態度不聞不問。

「家長會長是你老爸嗎?」日原洸語氣怪異得讓人發笑。如果不是有金主護身,校方怎會如此優待她的習慣性翹課行為?

「我以為你是殺手。」既然不是來觀光的,事前功課應該做了不少才對,怎麼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身分?雖然那只是她在臺灣的假身分。

她很明白在家人的重重保護之下,她的真實身分絕不可能洩漏出去。

「你的口氣很瞧不起我喲!」日原洸貌似兇狠的爬上床與她相對,張牙舞爪。

早在自己的身分由狙殺者意外轉為保護者之後,他便放棄了種種對她身分的調查行為,一來是懶,第二則是對她的信任。

「說,你是瞧不起我喔?」他誇張的瞪大眼,張口哈氣,一副想啃了她似的。可惜他的表演雖生動,觀眾卻顯得不太專心。

上官聽雨揮揮手,像在趕一隻蒼蠅。

「你——」被她趕下床,他哭笑不得。

半晌。

「雨兒——」

上官聽雨像沒聽見,逕自拿過桌上的罐裝綠茶。

唔……難喝。不過總是聊勝於無。皺著眉頭又咽下兩口飯後飲料,她終於發現一直在製造噪音的人。

「雨兒——」又是一聲可憐兮兮的叫喚。他好無辜的瞧著她,試圖引起她的關注,只差沒低咆兩聲,簡直就像只被主人遺棄的小狗狗了。

眼光掃過他,她挪了挪身子,騰出一隻手拍拍身旁的空位。

好不容易終於得到佳人的關注,日原洸一個躍起,姿勢很帥又分毫不差的跳上她身旁的位置,剛剛好可以偎著她。

「哼!」耍帥。上官聽雨一副不予置評。

呃……原本的興奮之情又被冷水澆熄。他忍不住就要指控她的惡行。

「你說話不算話。」他說著,雙手抓住佳人的臉頰,還硬要人家看著他。「上次說好了,在我面前不能發呆,也不能不理我,更不能忽略我、忘了我的存在。」

「嗯?」有這回事?

看出她的不相信,日原洸連忙很不要臉的回答。

「就是你睡著的時候。」

殺手的形象算什麼?為了纏緊她,他可以不要。

「哼!」她撇開臉。

上次竟然一個不小心,讓他知道了在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自己會變笨的弱點。真是失策。

「不准『哼』我。」

「我有承諾?」

「有。」他很肯定的說。

「還有,你說以後要多分點心給我、以後要多陪我、以後不會一到保健室就睡覺、以後不會不理我、以後會多吃點飯,不會老是瘦巴巴,以後……」

他拉拉雜雜說了一大串之後,上官聽雨也只看了他一眼,沒打斷他是因為懶得出聲。

「你有聽進去嗎?」他忍不住懷疑她的專注。

「哼!」

••••••••••••••••••••

夕陽的餘暉透過綠色的蕾絲窗簾直映落她眼底,只是此時她的心中滿是忐忑,沒多餘的心思去欣賞這美麗的滿天夕陽。

「鈐……」

等了許久的電話終於響起,她三步並作兩步,連忙跑去接起。

「是,我是聽雨……嗯,那傷勢要不要緊……今晚的飛機……對,我知道了……嗯,拜。」

掛上了電話,一整天都高懸不下的心才略微舒緩。

幸好,家人都平安。

「大小姐。」

她才放下話筒,管家隨即一分不差的出現。

「全都準備好了,大家隨時都可以離開。」

「叫小王準備車子,我要回學校一趟,等我回來剛好動身。」

「大小姐,你應該多休息,你的臉色看起來真的很差——」

「就這樣了。」沒等滿臉擔心的管家說完,她即開口打斷,「出去吧,我要換衣服。」

她逕自轉過身去更衣,管家見狀只得離開。

•••••••••••••••••••••••••

問了同學,才知道她上課。

午後,日原洸終於在後山上的老榕樹下找到了狀似優閑乘涼的上官聽雨。

「你這壞學生,又翹課?」日原洸取笑她。

她舉手拉他,讓他坐靠在身旁。

「洸,是認真的嗎?」她問得沒頭沒腦的。

他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溫柔的笑了。

他以為依她冷傲的性子,是永遠都不會問他這個問題了。

長臂一伸,拉她靠在自己的肩頭。

「是。」他回答,不遲疑的。

「為什麼?」她又問。

「我不知道。」從沒想過為什麼,只是要她。

想陪在她身邊,想為她撫去眉頭的憂愁,想要保存她每一個難得出現的笑容,想為她達成每一個夢想,只要是她所希望的。

想不顧一切珍寵她,這種心情是何時開始的呢?

也許在初次相遇時,他就為那雙湮蒙瞳眸給攝去了魂魄而不自知。

「你會後悔。」她沒妄自菲薄,只像在預言一個將會發生的事實。

「不會。」平淡的語氣烙下一個堅定的承諾。

她怎麼了嗎?今天的她整個人看來像是籠罩著一股輕愁。

「我不值得。」沒理會日原洸關心的神情,靠在他肩頭,捉起他的大手把玩著,輕柔的又丟下一語。

「值不值得得由我決定,你想多了。」

聽到他的回答,上官聽雨坐起身,沉默了一陣子,像在思考他所說的話,然後,她輕輕偎入他的懷中。

「我不瞭解你,雨兒。」每次面對她,他總是少了一份真實感,即使是像這樣子把她擁在懷中。

不只是摸不清她心裏所想的,他甚至查不出她的真實身分!

在臺灣,因為她是日本留學生而沒有她的身分資料還有話講,但連在日本,她的資料都被列在機密檔案之中,甚至動用他在全球的人脈都查不出個所以然,這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為什麼她會被銀焰門門主親自下狙殺令,甚至不惜砸下一千萬美金、親自至法國指定殺手?她才十七歲哪,看來與時下一般的女孩並無啥兩樣,身子甚至還虛弱得教人心疼……

在他心中,她大概是他有生以來遇過的最大一個謎團了。他無法掌握她的一切,而這讓他非常沒有安全感。

「即使如此,你還是選擇我嗎?」將他的歎息看在眼裏,她問他。

「即使如此,我還是選擇你。」

「那麼,獨佔我吧。」唇角漾開一抹笑,她用一句話把自己許給了眼前這個出色的男人。

隔天,上官聽雨沒再來學校,沒請假,對校方也沒任何事先告知,而她原本居住的陽明山豪宅,一夜之間人去樓空,日原洸根本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上官聽雨就像消失了一樣,任憑他用盡一切辦法,仍舊無法得知任何有關她的消息。

一個禮拜過去了,他開始擔心,是否因為自己沒達成目標,所以銀焰門又派出別的殺手,而導致上官聽雨下落不明?於是,他開始在熟識的殺手和身分特殊的朋友之間打聽。

擔心慌亂的一個星期又過去了,仍是無任何結果。

兩個月後,日原洸終於放棄這種毫無目標的尋找,帶著疲 憊的身心回了法國。

••••••••••••••••••••••

在日原洸回到法國的半年後,某日,他接到一分憂日本銀焰門送來的邀請信,他懷著寧可一試的心態,回到了日本,那個打從他離家就未曾在踏上一步的島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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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日本奈良山區

這一大片竹林裏沒有刻意辟出道路,自然生成的竹子或密或疏,身處其中只見四周竹影幢幢,往上看,枝葉茂盛得嚇人,竟阻隔了八成陽光的照進,導致林中長年彌漫著不散的霧氣,再搭配上幾聲不知從何處發出的鳥鳴,儼然就像恐怖片中,妖魔鬼怪即將出現前用來吊人胃口的場景。

不過事實上,這裏會杳無人煙的最大原因,絕對是因為這片竹林屬於銀焰門總部的部分。

女孩獨自一人緩步行走在林間,她如瀑的黑髮披在身後,在這微涼的午後,一襲無袖長洋裝反而更顯出她清冷冰麗的氣質。她腳步緩慢卻不遲疑的行走在這片容易教人迷路的林子裏。

那是完全用竹子搭建而成的一棟兩層建築。小竹樓的頂部仿照古式建築,有著六角型的屋頂和沿伸而出、翹翹的屋簷;房屋四周的屋簷下掛上了十來個特殊的竹鈴:每逢雨天,雨水就會沿著特別設計的屋簷流至竹鈴內,產生叮叮咚咚的聲響。竹鈴聲清脆自然,聽上一陣子,就會讓人不自覺平靜下來。這一切都不難看出設計者的巧思與創意。

竹樓的門邊,掛著一塊木質的匾額,以俊秀不失雅致之姿題著:聽雨樓。

「聽雨。」一個金髮女孩氣喘吁吁的追上來,手上拎著的大袋衣物還險些掉到地上。

那是一個絕對會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女人,呃……不,該說是女孩。大波浪鬈的金發狂肆的散在腦後,動人的瓜子臉上嵌著一雙野媚的褐眸,微翹的小鼻下是性感飽滿的紅唇,相較于上官聽雨清冷絕美,這金髮女孩簡直是美豔不可方物,雖然年紀尚小,但已可見將來該會是多麼勾人神魂了;而一件貼身短洋裝更是完全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段。

「舞風,慢慢來就好,看你喘成這樣呢。」上官聽雨在門口停了下來,溫柔的朝來人微笑道。

喘吁吁的金髮女孩舞風終於跑到了竹樓前,她沒等主人的招呼,「唰」的一聲逕白推開竹門就往屋內走進。

「呼!真的好重。」她順勢就把手上的東西全丟上桌面。「真不敢相信你穿著這種東西,竟然還能四處走動?!」

「習慣了就不覺得了,而凡穿在身上,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重。」上官聽雨抱起桌上的袋子,領著舞風往二樓的起居室走去。

不像一樓隔成好幾個房間;整個二樓除了浴室外,是一個開放的空間,走上樓梯一眼就可將所有的擺設都看得一清二楚。

首先入眼的是一張鋪上粉綠綿質床單的大床墊,直接被放置在窗旁的地板上;然後是角落一個竹制的大衣廚,幾個同樣也是竹制的矮櫃隨意擺放在四處,衣廚旁有個穿衣鏡,再旁邊則是一套精緻的竹桌椅,被主人拿來當作梳妝枱。

把衣物從袋子中拿出來後,上官聽雨一一攤平在床上整理著。那是一套極為美麗的暗紅色古式和服,單看和服上精緻繁複的手工刺繡就可以想見它不菲的造價。

「嗯,還是這個顏色適合你。」舞風接過和服,直接在上宮聽雨身上比試著。紅色的布料完全把聽雨特有的纖柔靜冷襯了出來,整個人就像個日本娃娃。

「我們沒在兩個鐘頭內打扮好,會連累大家遲到的,還不趕快幫我穿上這堆東西?」上官聽雨看了床上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二十來件的衣物,連忙催促著舞風注意時間。這衣服美麗是美麗,只是穿上脫下都得有人幫忙也是挺麻煩的。

「是,聽雨小姐,舞風丫鬟這不就來了嘛……」舞風頑皮答道,惹得上官聽雨忍不住噗哧一笑。

「苯舞風,還鬧,待會兒我們倆遲到肯定會被游雲大哥打屁股。」

••••••••••••••••••••••

是場特殊的宴會。

沒有主題、沒有主持人,甚至連主辦人都未出現。而受邀的客人們大都三三兩兩的自行聚在一起聊天,整個宴會呈現一股詭異的氣氛。

「日原,你想今天『他』會不會出現?」刻意站在光線無法觸及的角落裏,李維•亞萊森以手肘頂頂身旁的好友。

日原洸沒理會,繼續喝著他的酒,眼光依舊在會場裏搜尋著,直到目光掃至門口時,手勁一個控制不住,竟硬生生捏碎了水晶酒杯。

原來門口一同走進了四個氣質各異的男女,除了走在最前頭的俊美男子外,其餘三人均在臉上覆著一具與衣著顏色相配的皮質半臉面罩。

走在前頭的俊美男子看來身分非比尋常。在他一出現時,宴會中所有的人均停下手邊的動作,舉杯向他致意。然而這種騷動只持續了一下子,然後大家又如同之前般,各自在自己的小圈圈內,聊著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而引起騷動的男女隨後也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舉步移往特別保留的沙發席位就坐。

「她是?」

「銀焰門門主,東季繪,也就是今天這場殺手同樂會的主辦人。後頭那個帶面具的男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銀焰門的首席殺手——遊雲。」垂眼看見好友手上迸射直流的鮮血,李維皺起眉頭。

雖然平日打打殺殺的場面是不少,但像他這樣……還真是亂噁心一把的。

「我是問女的。」日原洸目光如炬,眼中突然殺氣大增。

「女的?」李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東季繪果然溫柔的扶著兩位同行的女子人坐。其中一位是身著黑絲長禮服的金髮尤物,在禮服貼身剪裁下,令人血脈債張的性感曲線完全表露無遺,而野媚的淺咖啡色眸珠更因一具半臉面罩突顯其勾人魂魄的魔力。

相較起金髮女郎的冶豔動人,另一個渾身散發出清冷氣息的黑髮女子簡直是另一個極端了。同樣的半臉面罩下,是一雙像凝著氤氳霧氣的墨眸,望入其中,彷佛要被攝去了神魂,令人不敢久視。面罩外的肌膚則是細緻無瑕的,為了搭配暗紅色的和服,外型完美的櫻唇特地抹上了同色的唇彩,為她減了幾分冰冷,添了一抹絕豔。 古式和服雖沒能穿出金髮女郎黑絲禮服的性感,但和服特有的領口設計、頸背露出的那一小截白皙,反而教人產生無限遐思。

兩個女子,不同的兩種風情,雖然臉上各自覆著面具,容貌沒完全展露,但無疑都是男人心中的夢想。

面對日原洸的問題,可真是問到李維心頭唯一的痛處了。

「我不知道。傳聞是東季繪的情婦,他稱黑髮的那個為『娃娃』,金髮的是『舞』,身世不明。聽說她們是被東季繪養大的,不過這點不足採信。」他有點不是滋味的說。

號稱地下情報界第一把交椅的他,唯一連真實名字都挖不到的,就是這兩個娘兒們。

「大概三、四年前,東季繪正式接下門主一職後,參加各種公開場合都會帶著她們兩人一起,」李維頓了下,確定日原洸確實有興趣聽下去,這才往下講:「雖然東季繪本人並無親口證實這情婦之說,但也從未加以否認。再來,東季繪對這兩個女子的呵疼寵愛從不避嫌,曾有一位國會代表因輕薄了金髮女子教東季繪親手斬去了一臂一腿。還有去年某幫主事者為了得到黑髮女子,不惜要幫中子弟在道上散發極為不堪入耳的謠言,東季繪一怒之下,竟在一夜之間殺了那幫派上上下下共兩百四十多條人命。由此看來,她們兩人為東季繪鍾愛的情婦之說,可信度是相當高的。」

「她為什麼要離開……」日原洸低語,臉上複雜的神色看來駭人。

李維看向他,不清楚他的意思。

她們是東季繪的情婦……東季繪對她無限呵寵……為她一夜間滅了一個幫派……她們兩人為東季繪鍾愛的情婦之說,可信度是相當高的……

李維的話不斷在他心中、腦中重複的播放。李維的情報來源有多可靠他是知道的,而且李維不會騙他,那麼……是她……騙了他嗎?!

他簡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是個情婦;他簡直不敢相信,多月來的擔心、著急,如今竟然只是場笑話!

既然東季繪如此寵愛她,又怎麼可能花錢買殺手狙殺她?他早就覺得這任務的酬勞未免太過豐厚,原來到頭來他也只是受雇為別人心愛的情婦打發無聊的時間罷了!

他站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大廳的另一邊,她正像個日本娼妓一般,跪坐在大理石地板上,將臉偎靠在東季繪的腿上,而東季繪像是逗弄了她,引來她一陣輕笑。

而她美麗的笑顏正如一記重擊,槌打在他怒火沸騰的心上。

她的清冷,假的。

她的羞澀,假的。

她許的諾言,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半年來的擔心、受怕,全轉成怒火在心裏翻騰。憤怒的火焰不斷在他體內竄燒,他會要她付出代價的,他絕不容許耍了自己的人還能如此逍遙自在,他不容許!

他恨她,從此刻起。

••••••••••••••••••••••

比起宴會裏自然彌漫的沉重詭異氣氛,大廳的另一邊,東季繪這一行人處得倒是挺自在的。不同於其他人只是喝酒、談話,他們的桌上擺滿了各式美食佳餚,大夥兒一邊愉快的聊天,一邊享用晚餐。直到東季繪察覺到身旁的上官聽雨臉色似乎不太對勁。

「可憐的娃娃,又不舒服了嗎?」東季繪伸手探向上官聽雨的額頭。是室內過強的冷氣讓她發燒了嗎?

「要不要緊?」遊雲皺著眉頭詢問東季繪,後者搖搖頭,表示並無發燒傾向。

「是不是衣服給你的『壓力』太大?」坐在東季繪另一邊的舞風也探身過來。

舞風話一出口,遊雲隨即略帶指責的看了東季繪一眼。

和服的確是適合聽雨的,所以繪總是大手筆的為她添置各式的和服及配件,只是他八成沒想到,愈是精美繁複的樣式,其重量愈會讓聽雨吃不消。

「不是舞風所說的那樣。」不想繪被游雲大哥責怪,她連忙安撫的朝大家笑笑,「沙發太軟太舒適了,坐上它,反而腰帶緊壓在胃上,所以不太舒服。」上官聽雨有些無奈的解釋著。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古代日本人家中鋪榻榻米而不是擺沙發椅。

「呃,這還不簡單嘛!」東季繪靈機一動,他一把抱下上官聽雨,讓她跪坐在身旁的地板上,同時她也可以靠在自己腿上休息。

「反正你今天都打扮成這樣了,就假裝一下日本藝妓的服務態度,滿足滿足繪哥哥我的虛榮心如何?」他朝她意有所指的眨眨眼,如期的引來她一陣輕笑和其他兩人的白眼。

「繪哥哥?你確定你的輩分是哥字輩的嗎?!爹地……」舞風嘟著紅唇,嗲聲嘲諷,那模樣兒好不誘人。在旁人看來,她就像與上官聽雨爭寵一般。

東季繪兇狠的白了舞風一眼,「咳,給我閉嘴。」再順便瞪住了嘴角正微微上揚的遊雲,沒長眼睛的拳頭更是準確的給了忍不住笑倒在他腿上的上官聽雨一記響頭。

該死,經由她這麼一鬧,他又想起了當年的噩夢。

自從她們這兩個「拖油瓶」滿十四歲,正式加入銀焰門核心之後,平日對他來講只是手到擒來、從不需花費心思就有一大票等著他欽點的女人,竟然在短短的三天之內全逃得無影無蹤。追根究柢才發現原來就是他這兩個乖巧、聰明、美麗……集全世界今美好於一身的小養女們搞的鬼。

她們先從銀焰門的資料庫查出所有跟他有關係的女人資料,然後一個個上門去警告,而且還是用那種很懶惰的入侵手法——娃娃的一把迷香和舞的幾顆小型炸彈……

直到一個月後,他重新鞏固了他的情婦王國,才知道她們到底跟那些逃之夭夭的情婦們說了什麼;而那時全日本的黑道也大概都已經知道他收了兩個情婦,還是很潑辣火爆、會不擇手段趕走其他情婦的那種女人!

天啊?!他竟然成了他兩個小養女的情夫?!

問她們為什麼這麼做?沒想到她們竟異口同聲的說:不喜歡晚上睡覺時,他的身上染著別的女人的香水味,那會髒了她們的房間。

這是什麼話?!沒想到當他正大歎爹地難為時,又在不經意間,發現了一件令他噴飯的事情:很多女人竟然在跟他親熱纏綿時,討好的喚他「爹地」?!

原來是有人聽到她倆難得在跟他撒嬌時,稱他為爹地。所以大家都以為他的「性趣」特殊,喜歡女人喊他爹地……

自此之後,他和他兩位「深愛的情婦」之間的點點滴滴,就常 被道上人拿來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甚至大家還不時交換情報、寫寫心得,更改為一篇篇荒謬可笑的版本。

自從被狠狠整過這一回後,他視此為終生恥辱,從不准別人在他面前提起,也有好一陣子不准娃娃和舞再喊他爹地,雖然他實際上也算是。

「舞,皮在癢嗎?需不需要我幫你服務?」東季繪看向仍笑得不可自抑的舞風,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不,不用了。」她連忙正襟危坐。開玩笑,被他火爪一抓,不脫層皮才怪。

突然,一旁看好戲的遊雲朝東季繪使個眼色,東季繪會意,沉思了下,隨後勾起一抹不正經的邪笑,會令人膽戰心驚的那一種。

「跟上去,找到目標的所在地就好,別打草驚蛇。」東季繪說完,遊雲已起身離去。

「要行動了嗎?」舞風也跟著起身。

「嗯,對方看來情緒正沸騰呢,是時候該把餌掛到鉤子上了。」東季繪答腔,扶如了上官聽雨,還特意用臂膀把她攬近身旁,另一手則曲臂讓舞風挽上。

「在玩什麼我不知道的新遊戲嗎?」上官聽雨猜測,心裏覺得不太對勁哩!

「傻瓜,有好玩的會不讓你加入嗎?」東季繪安撫的拍拍她的臉,「殺雞焉用牛刀,這是小事情,用不到你的。」

其實她可不只是加入,而且還占了主角一要職呢,當然開於這點,壞心的東季繪可沒告訴她。

目標獵物如他所預期已經饑腸轆轆,現在只要把餌擺好,在陷阱邊等著就能驗收到成果……

••••••••••••••••••••

東季繪挽著兩位覆面佳人,左擁右抱看來好不愜意,他們一行人特意走過大廳中央,來到隔著層層簾幕的露天陽臺上。

「娃娃乖,在這裏等著,我們馬上回來接你。」東季繪在她光潔的額頭印上輕吻。「別回大廳了,室內冷氣強,怕你又要發燒了。」

「嗯。」上官聽雨順從的應了聲,看著東季繪輿舞風相偕離去,留下她一人。

是她的錯覺嗎?今晚大家都顯得異常小心翼翼,像在等待什麼,又像極力在隱瞞什麼。

呵……她無奈的搖搖頭。尤其是繪今晚對她的舉動,有八成都像在作戲給誰看似的,難不成她這個受寵情婦的身分,又在她不知情的狀況下被拱出來表演給大家看?

這繪啊,真是愈來愈愛玩了,整天不務正業的,腦袋中幾乎只想著要怎樣把工作丟給別人,以挪出更多時間玩她們這幾個人。

邊想著今晚莫名其妙的家人,她一邊自在的靠在雕花欄杆上,用手掌托住下巴,欣賞著陽臺外好幾株正盛放的紫羅蘭。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往後攬,直到她靠上一個厚實的胸膛。胸膛的主人沒出聲,只是緊緊將她攬住,卻不讓她回頭。

上官聽雨也沒多想,任憑來人抱著。

她抬起手,指著欄杆外綻放得異常美麗的紫羅蘭說道:「繪,還記得以前你說,紫羅蘭的花語是『請相信我』呢,真特別。」

她甜甜一笑,卻感到身後之人明顯一僵。

「繪,你不舒服?受傷了嗎?」她想回頭,無奈一隻大掌牢牢的握住她的後頸,不讓她如願。「怎麼了?繪……繪……」她愈來愈覺得不太對勁。

庭院中一直吹送的晚風突然轉弱,她往空氣中微微一嗅。

有股淡淡的古龍水味,但這不是她為繪所調製的香味。

「你是誰?」上官聽雨低喝,但身子仍被他箝制在懷中。

「你說呢?」低嗄的聲音隱含著狂怒,他仍是沒讓她轉過頭,但她卻已經想起這個聲音。

洸?!

還來不及反應,擱在她後頸的手指一捏合,她隨即失去意識,癱軟的身子如預期跌入身後之人懷中。

日原洸抱起上官聽雨爬上欄杆,躍下約有一層樓高的陽臺,在不小的庭院中,他俐落的躲過幾個紫外線監視器和自動雷射槍後,迅速的離開宴會場地。

「獵物叼餌跑了?」從陽臺簾幕後走出來的舞風問著同樣和她看完整場戲碼的東季繪。

「這就是我要的。」東季繪挑眉,洋洋得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滴滴都沒出錯。

「你確定嗎?」她可沒那麼有把握,心底著實不放心聽雨的處境。

「娃娃是要吃上一點苦的……」他攬住舞風安撫道,「但是放心,有遊雲跟著呢,不會讓她丟了小命的。」

「再說,他欺負我們娃娃多少,我們會有機會要回來的。」他高深莫測的補充。

舞風斜睨他,「你現在的樣子真像只千年老狐狸。」

「別告訴我,你自詡為小白兔。」他一臉不相信。

「小白兔已經被你掛到勾子上,剛被獵物叼走了。」舞風說著,自己也笑了出來。

完了,她這樣不曉得會不會很沒良心?不管了,反正天大的事都有繪老爹扛著,到時候聽雨娃娃發脾氣,也有他當擋箭牌咩……

反正一切都是繪玩出來的,她跟游雲大哥只是聽命行事,都是無辜的……舞風賊賊的想,心中已經擬出一套推卸責任的完美說辭。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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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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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2:0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上官聽雨在床上醒了過來,眼前是全然的黑暗、無聲,讓她搞不清楚身在何處?

幾陣刺眼的閃光之後,一片光明充斥整個室內。

她忍不住眯起眼,想用乎臂遮去對她來說還不能適應的光線,才發現兩隻手腕早被牢牢縛在床頭。

這是怎么回事?!

她努力在腦海中回想著,在宴會……在陽臺……盛開的紫羅蘭……

啊!是他……怎么可能?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嗓音打斷她心中的震驚。

日原洸站在床頭,垂眼看她,陰騖的面容教人膽戰心驚。

「怎么?發現我不是你的情夫,沒讓你驚訝?」他冷諷的口吻教上官聽雨皺起眉頭。

「為什么?」沒有驚恐、沒有怨懟,她冷靜的詢問為何自宴會中擄走她?

可是日原洸沒理會她,逕自撫上她胸前和服上美麗的刺繡。「他送的?」

「誰?」

「送這套衣服的,是他?」他唇角逸出一抹笑,俯下身,捉住她的衣領便用力一扯,暗紅色的和服敞了開來,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她和服之下,無著任何貼身衣物。

發現這項事實,日原洸沒停下手,反倒是動作更帶憤怒的一心要剝除她身上這些「情夫」賞賜她的衣物。

她沒穿貼身衣物,是為了更方便與男人在任何場所親熱嗎?

滿腦子都是她輿別的男人不堪的畫面,他實在是氣極了,氣到只想傷害她,想見她求饒、想要她道歉、想要她承諾,她欺騙了自己的事實,

寬厚緊縛的腰帶、貂皮圍巾、發簪、和服外袍、同色的內襯、雪白的貼身內襯……一件件繁複的服飾被日原洸脫下扔在床邊,直到上官聽雨身上再無一物。

整個過程中,上官聽雨只是震驚,並無反抗。

她靜靜的望著他,氤氳的眸中滿是不解。

「你不反抗?為什么?」他俯下身看她,冷然的眸子似笑非笑。「還是跟誰上床對你來說都沒差?對了,我都忘了你只是個情婦,跟哪個男人相好對你來說都一樣吧?」

「你後悔了嗎?對我。」她輕聲問道,霧眸已斂下不再看他。

他剛才的幾句話已經在她心上劃下深痕,好痛。

「不,當然不後悔。」日原洸譏諷且熾熱的視線在她無瑕的身子流覽一回,牽動嘴角。「雖然陪你玩了好一陣子,但總算是得到你的親口允諾不是嗎?你曾說,我可以『佔有』你,既然你開口了,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又怎么會跟你客氣?」面對上官聽雨眼中深沉的悲痛,他選擇忽略心中浮起的一絲不舍。

他褪盡身上的衣物,俯身欺上了她同是光裸的身子。在兩具身軀相貼的一刹那,他感到她輕顫了一下。

一沒想到你這么期待?看來我是不能讓你失望了。」他邪惡笑笑。手下是毫無憐惜的搓揉著她外形完美的豐盈。

上官聽雨只覺得腦中思緒一片空白,她眼神空洞,深深望進他熱切孤傲的眸裏,承受著他無情的侵略,沒有掙扎、也不哭喊,只是心裏傳來一陣陣的痛,教她有些受不祝

他的手勁是不留情的,已經在她身上肆虐出幾道深淺不一的青痕。他沒吻她,卻不斷用唇齒舔吮撩撥,想激起她的回應。

「為什么不回應我?因為我不是東季繪?」她仍是冷冰冰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張著大眸望住他。這讓他非常不悅。

這是代表她對東季繪的貞節?!

盛怒使日原洸失去了理智,他只想毀去她冷靜的表情,甚至讓她哭喊、尖叫。

他用膝蓋強行頂開她微微顫抖的雙腿,讓自己置於她兩腿間,然後大掌冷不防地扣住她的腰際,將她往上拾,直到他的熾熱準確的頂在她女性核心上。

「這是你自找的。」日原洸淡淡的隱著一絲惡意說完,一個挺腰,殘忍地將自己碩大的堅挺埋進她完全未準備好的體內。

痛!像火燒又像撕裂般的劇痛在她下身爆發開來。

隨著他一寸寸侵入,由下身逐漸蔓延開的強烈痛楚讓她不由自主的僵硬顫抖,頭頂上被捆住的手腕也不停的掙動著,腕上細緻的肌膚已經讓粗繩磨破,血跡斑斑,慘不忍睹。

但上官聽雨仍是緊閉雙眼,不吭一聲,下唇已被她在無意識間咬出了傷口,一道血痕沿著唇邊流下,更襯出她臉色異常的蒼白。

然後,難以形容的痛楚中她感覺到體內的他停住了更深一步的侵略,緩緩退出,卻在他退出的過程中,又為她帶來另一波的折磨。終於在這難言的劇痛裏,她承受不住,失去了意識。

日原洸神色凝重的看著已昏迷過去的上官聽雨。早在強迫進入了她,而感到自己竟然突破了一層不該存在的阻礙時,他隨即退了出來。

她……還是處子?

但身為東季繪情婦的她……怎么可能還是……

他眼光移到她身下,看到床單上一片沭目驚心的血跡時,他得到了答案。

天,他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看著她腕上被血染紅的繩子,唇上還直流不停的鮮血,身下的一片血跡,和全身上下無數的青紫和咬痕,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真的對他贏弱的小雨兒做了這些……

床上上官聽雨蒼白如紙的面容讓日原洸生平第一次起了恐懼,他不敢去碰她,就怕她的身子已經變得如同她的性子般,冰冰冷冷的……

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這只是一場噩夢,而夢醒了,一切都會消失,所有都不曾發生。

他呆坐在床邊,愣愣看著仍未被鬆綁、全身赤裸的上官聽雨,一動也不動,直到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拿槍頂住了他的頭。

「該死!娃娃……娃娃醒醒!」東季繪輕拍著昏迷的上官聽雨,在得不回應後他測了她頸間的脈搏,解下她手上的束縛,然後迅速脫下自己的外衣包住光裸的她。

「聽雨要不要緊?」遊雲擔心的語氣喚醒了一直處在驚恐狀態的日原洸。

「不太樂觀,娃娃脈搏不穩,現在體溫也很高。」東季繪臉色也很差,抱著人急切的就要離開。

「放下她。」不能讓他們帶走雨兒,否則他知道要再見她就很難了。

無視於拿槍制住他的遊雲,他起身就想阻止東季繪離去。

「她只剩下半條命了,留下她再讓你折騰嗎?」東季繪眼神複雜的看他一眼,除了明顯為聽雨心疼外,還有一絲失望。

失望……是為他錯待了雨兒?

日原洸沒時間多想,也來不及阻止東季繪抱人離去,右肩突然傳來一陣烈焰焚燒般的疼痛,教他冷汗直冒,整個人跌落地上不停的抖顫,劇烈的疼痛從右肩焚燒至全身上下,他撐著沒逸出任何一聲申吟,但意識卻不由自主逐漸被拖入黑暗中。

是遊雲朝他開了一槍。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是銀焰門『小閣』最新研發出的焚冰彈,你是它第一號試用者,就好好享受吧。」憤怒讓他下了重手,他朝日原洸說完後,馬上跟著東季繪離去。

別帶走她……我的雨兒……

掙扎著要起身,他不能讓她離去。但右肩上難以形容的痛楚又讓他狼狽的跌下地,這次落下地前,他不小心撞著了桌角,頭部的重擊讓他昏迷了過去。

雨兒……

•••••••••••••••••••

「目前來說情況都還算穩定……右肩的傷口外側有灼傷的情形,但並不嚴重,我們也已經處理完畢……對,整體看來疑似遭人近距離槍擊,但是我們並沒有在他體內找到任何彈殼碎片,所以仍是沒辦法肯定是槍傷……」

「他的傷口疑似被注入不明化學蔡品,我們已經做了各種的藥物及毒品測試,仍是一無所獲,所以目前也無法肯定到底是何種藥物配方。不過藥性除了造成火焚般的劇烈疼痛外,目前看來並未出現別的作用,而且劇痛隨時間已經逐漸消去,所以我們大膽臆測,這不明的藥物應該是有時效性的,也就是說時效一過,這不明的劇痛就會消失……」

「我不是請你們來演講你們大膽臆測的結果,你們只要確定的告訴我,他到底有沒有事?」李維•亞萊森忍不住大聲咆哮,駭住了眼前幾個在臺灣號稱醫界權威的老伯伯。

他的好友因為那該死的劇痛已經重複昏厥了好幾回,而這幾個老頭竟然浪費了兩三個小時卻只查出這一堆費話!

大膽臆測?

「誰要你用猜的?你弄了那么久,浪費三個小時都是在玩嗎?」

「這……亞萊森先生……我……」帶頭的主治醫師頻頻以袖子抹去滿頭的冷汗,儘量斟酌著字句來解釋自己的無能為力。

天啊,這是八輩子的「楣」,一次全在他面前倒盡嗎?

一大早收到這一個症狀離奇的病患也就算了……而且還……唉,還附帶了一個身分特殊的保證人。

三位醫師全說不出話來,只能尷尬的站在原地。

他們心底都很明白,裏頭病患已經不是重點,但只要惹火了這位西裝筆挺的年輕人,將來在國際醫界,他們恐怕是再也沒有立足之地。

李維在病房前對幾個醫生大發脾氣,完全沒注意到病房內原本還昏迷不省的病人早就消失無蹤。

•••••••••••••••••••

「雨兒別發呆,理理我好不好?雨兒……雨兒……」

一聲聲寵昵的呼喚讓她忍不住笑開了一張小臉。她朝他望去,想投入他的懷中時,卻發現他在一瞬間換了張臉。她看著他令人難懂的神色,心中不斷漾起莫名的恐懼。想逃離他的懷抱,他卻拿繩子綁住了她,然後撕了她的衣服……然後……

從噩夢中驚醒的上官聽雨滿身大汗,她不住的輕喘著,想藉由幾個深呼吸平定噩夢帶來的慌恐。

被繪跟游雲大哥帶回來已經有好幾天了,但她仍是在每天夜裏重複作著噩夢——有關那天的情節。

「作噩夢?」睡在身旁的東季繪睡眼惺忪的揉揉眼,瞄了眼腕表,攬過聽雨的腰際就想再窩回床上。

「嗶嗶——」隱藏在牆內的通訊器適時響了起來。

該死,現在才淩晨五點半,是誰想回老家去賣鴨蛋?

「我是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他火爆且稱不上文雅的言語讓上官聽雨凝了眉頭。

「少主,逮到日原洸了。」沉穩的聲音來自銀焰門兩位總管之一的藏雪。

「日原洸?」他注意到身旁的聽雨明顯的身子一僵。

「是的,他闖進了少主的房裏,被迷香迷昏了過去,我暫時把他留置在刑部。」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你回去休息吧。」

和總管藏雪結束了通話,東季繪坐在床上沉思了起來,他深沉的臉色讓上官聽雨有些不安。

「舞、遊雲。」東季繪朝空中喊了兩人的名字,牆內的通訊器馬上為他連接上舞風小閣和游雲武館的通訊網路。

「我是舞。」睡意濃厚的舞風大大打了個呵欠。

「遊雲。」遊雲也是剛被吵醒。

「日原洸來了,現在被留置在刑部,你們跟我一起過去……不,娃娃,我要你留在這裏。」他舉手制止了正要起身的上官聽雨,特意將她留下。

「繪說得對,你留在竹樓,別去了,等會兒場面不好看。」遊雲絲毫沒掩飾語氣中濃重的血腥味。

「哼,他來得好,上次游雲大哥只送了他一顆焚冰彈就算了,這次讓我逮到了機會,非整死他不可。」舞氣呼呼的結束了通話。可以想見她是馬上趕過去了。

「繪……」上官聽雨拉住了正欲出門的東季給,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知道幾位家人們明顯的憤怒,她已經可以想見日原洸將會得到如何殘忍的對待了。只是……雖然家人們的憤怒皆是為他對她的傷害而來,她還是不希望大家傷了他。

雖然他是如此的錯待她,她還是不希望他受傷痛苦……

「別傷了他,好嗎?」她輕聲懇求著東季繪。雖然知道自己沒什么立場開口,她還是為日原洸請命。

「別擔心,事情我們都會處理好的。你乖乖去睡一覺,嗯?」東季繪拍撫著她仍是纏著紗布的手腕,哄她上床休息。在得到她同意的點頭後,輕輕在她額上一吻,隨即離去前往刑部和大家會合。

還沒來到刑部地下室,幾聲細微的槍聲傳出。他加快腳步進入這間位於刑部地下室的牢房。

地下室的裏邊是幾閭看來活像古跡的老舊牢房,現在已經沒有關人。日原洸則是用鐵鏈拴綁在地下室的一方空地中,因為沒有燈,所以在他的兩側燃著兩大盆碳火用以照明,木碳燃燒所造成的高溫讓他眼睛有些張不開,而兩肩和右腿中彈蜿蜒流下的大量鮮血在他身下積成了一攤駭人的紅水。

「別忘了留他一命。」東季繪開口制止遊雲和舞對他的射擊。

「沒中要害,只是給他個教訓。」遊雲說完,收了寶貝銀槍,轉身就要回去睡回籠覺。反正繪負責收拾殘局,他的戲分只到這裏。

「他滿意,我可還不滿意,哼,竟敢傷我們家聽雨——」舞風取下了牆上的皮鞭,「啪」的一聲在空中甩開一個大弧,在往日原洸身上招呼的途中,鞭子卻讓東季繪給截去了。

「日原洸,你有什么話要說嗎?」東季繪作勢的甩甩手上的鞭子,若有所思的問道。

「見她……」他艱難的吐出一句不完整的話,努力不讓失血過多的自己昏迷。

「想見聽雨?如果你挨我三鞭還能活著,我會考慮。」他笑笑的提議,眼神不著痕跡的瞄過地下室昏暗的一角。

「如何?」

順著他的目光也跟著瞄去,這次連舞風也曉得東季繪的打算了,她不再吵鬧,乖乖在一旁看戲。

日原洸虛弱的點頭。

只要可以讓他見到雨兒……

「這可是你說的——」東季繪話未說完,鞭子已經重重落下,從右肩到左腹,極深的一條鞭痕,導致皮開肉綻,看來東季繪是絲毫不留情的。

被鐵鏈綁在牆上的日原洸隨著強大的鞭擊力被帶離,而後又重重的撞回了原先的牆面,之前受槍擊的傷口更是血流不止了。

正要落下第二鞭的東季繪注意到躲在角落的人兒臉色蒼白得嚇人,他忍不住歎了口氣,丟了鞭子,轉身拉了舞風離去。

唉!誰教折騰他,也等於是在折騰娃娃呢?

這可是怎么算都不划算哪……

「走了,今天提早收戲。」他對舞風小聲的說,拉了她走上樓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東季繪毫不留情的一鞭讓已經大量出血的日原洸差點昏了過去……不過,若真的昏了過去說不定還比較輕鬆。

他很清楚,若真想見到人,接下來的陣仗絕對還會更精采萬分。

緊咬牙關,他憑著一股意志力撐著不讓自己昏迷。他非要見到她不可,要確定她的平安,要確定她的完好。

就算她真是別人的情婦,他只要……能再見她一面就好……

一隻腕上纏著繃帶的小手撫上了他的臉,細緻輕柔的觸感熟悉得教他打起殘存的意識,奮力想看清眼前之人。

「雨兒……」是她?真的是她?狂喜讓日原洸忘了身在何處,一心想抱住她,感受她的存在;手上的鐵鏈卻阻礙了他的動作。意識恍惚間他不停的掙動著,鐵鏈被扯得「鋃啷」作響,他身上的血也愈流愈多,看得她心痛不已、淚光盈現,連忙抱住他,以防他再度掙動,讓傷口受到扯動。

天,他傷得好重,三發焚冰彈一定讓他受盡折磨了……

禁不住劇烈的疼痛,日原洸手腳不停顫抖。

一邊檢查他的傷勢,她的臉色益發蒼白。

焚冰彈是舞風最新研製出來的武器,子彈本身由特殊藥品冰凝而成,這種子彈在打人人體後隨即融於血肉之中,不殘留任何證據。但只要不是打中要害,中彈者就不至於喪命,但是傷口那種火焚般的痛楚卻會讓人痛不欲生,寧求一死。

現在,她好後悔當初幫舞風配製了這焚冰彈的處方。

她在他手腕和鐵鏈的接合處倒進了一些白色粉末,鐵鏈遇著了白粉,「嗤」的一聲冒了一陣白煙,然後應聲而斷。

用同樣的方法,她解開了他另一手的鐵鏈。

「撐住別昏倒,我背不動你。」上官聽雨奮力的撐著他癱軟的身軀,小心的移動腳步。她得趁著天還沒亮,大家都還沒起床活動前趕緊離開這裏。

腳步一個不穩,她絆了一下,連帶的失去依靠的日原洸也狼狽的跌下。

「何必如此……你……走吧……」他揮開她的手,拒絕她的攙扶。

這該是她私自的行動吧?若被發現了,她可是會被處罰的。

何必如此呢?他只是想再看看她,從沒想要再傷害她或是連累她。

看見她臉上、衣服上沾染著他的血,他眼中滿是心痛。那夜,她也是這樣,渾身血跡斑斑。

再度伸過來攙扶他的一雙白皙小手還纏繞著一圈圈刺眼的白色紗布,他不假思索,虔誠的低頭以唇輕印著紗布下的傷痕。一下一下的輕吻都像是在說著抱歉,請求著原諒。

看著他的舉動,上官聽雨又紅了眼眶。

這幾天來,他沒有一刻不在後悔,沒有一刻不在心中暗暗祈禱著她的平安。他這一生恐怕都不能原諒那時自己的舉動了,他怎能那樣傷了她?

算是她終究不屬於自己,他怎能那樣傷了她?怎能忘了所有對她的感情呢?

「走吧,時間不多了。」甩掉混亂的思緒,上官聽雨再度不顧他的推拒扶起了他,邁開腳步離去。

時間不多了,她必須離開這裏。只要過了後山,進了竹林他就安全了。

她帶著日原洸走入隱密的回廊,而他高大的身軀讓她扶得吃力,一路上幾個不可避免的跌撞更在她身上開了幾處新的傷口,不過幸好因為時間還早,在銀焰門裏,這條列入禁地的回廊中,他們並沒吵醒任何有資格進來的人,也讓他們一路通行無阻來到了回廊的盡頭。

「過了後山,只要進了竹林我們就安全了。」上官聽雨微喘著,朝他說道。

在回廊盡頭的大門前,她放開攙扶著日原洸的手,讓他可以靠著她的身體不至於跌下,然後將手壓住門上一塊微微凸起的石板,石板受到擠壓,漸漸沒入門中……

「上官聽雨。」她出聲讓電腦辨識聲紋。

「身分確認無誤。大小姐,歡迎回來。」一陣極為類似人聲的電腦語音之後,厚重的大門無聲且自動的打開了。

大門之後是一大片蓊郁的樹林,看來銀焰門後山禁地內藏玄機這一則傳聞是真是假今天他可有機會知道了。日原洸勉強打起精神自尋樂趣的想著。

大門打開之後,上官聽雨再度吃力的扶著他走,在走過門檻後,奇異的大門又無罄無息自動關上。

「你還醒著嗎?」她擔心的問。他失血過多,體內三發焚冰彈的藥效又還持續發酵著,她真怕他會受不了痛苦而昏厥。

她是在擔心他嗎?上官聽雨臉上的擔憂讓日原洸的心刺痛了下。

「還活著。」他想扯出笑容讓她放心,可惜傷口火焚般的痛楚卻讓他力不從心。

終於,在上官聽雨的毅力和日原洸的意識即將用盡之時,他們來到了竹林前。

「到了?」跟著她停下腳步,日原洸已經無力再抬眼看看四周,他整個人已接近昏迷狀態,鮮血在他身後的泥土地上拖了長長一條血跡。

「快了,再撐一下。」她解下手腕綁縛的紗布,一咬牙,以另一隻手持刀在肌膚上迅速劃下一道刀痕,鮮血頓時汩汩流出,

她趕緊把流著血的手腕抬到他的唇邊,強喂他飲下。

「你在做什么?」嘴邊溫熱濃重的血腥味喚醒他的神智,當他意識到自己正在飲用她的鮮血時,閉口不肯再張。

「竹林內灑滿了迷香,不是特定的人是進不去的。」

她見他不肯再飲血,也不強求,再度扶起了他走進竹林。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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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2:25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明明早上還是晴空萬裡:沒想到一個轉眼,老天爺說變臉就變臉,傾盆大雨毫無預警的潑下,頗有重量的雨水敲打在或疏或密的竹葉間,沙沙聲響不斷。

竹樓屋簷下吊掛著的十來個竹鈴在引進雨水後,「叮叮咚咚」響了起來,奇怪的是,這聲音聽來清脆一點都不覺得嘈雜。

日原洸一醒來,耳邊聽到的,除了雨響,就是這一直不知從何處發出的竹鈴聲。這是哪裡?

他環視著這滿是竹製品的室內,仔細的回想。

他記得在最後,雨兒帶他來到了一棟小竹樓前,然後……然後他似乎就失去了意識。

低頭檢視身上的傷,才發現所有的傷口已經過妥善的包紮處理,同時也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而沾滿汙血的衣褲此時正被隨意放置在角落的地上。

傷口是雨兒幫他處理的嗎?雨兒,對了,她呢?!

想起從醒來到現在都沒看見她,日原洸不禁一陣驚慌,想起身找尋她的身影。

他翻開床單起身下床時,衣服的一角卻被扯住,低頭一看,才發現一直覆在薄被下偎在他身旁睡覺的上官聽雨。

她還沾著血污的麗顏顯得過度蒼白,眼下還有著明顯的黑影,一身染著汙血的衣服還未換下,看得出她是在極疲累的情況下沉沉睡去。

找著了人,日原洸終於放下了心,又輕手輕腳躺回了她身旁,不敢吵了她的安眠。她的手還緊緊捉著他的衣角,睡得極沉,完全沒被他的動作給吵醒。

比起他現在一身的乾淨清爽,她看來簡直是狼狽極了。這也讓他對她更是心疼。

突然,他想起了什磨。

小心的執起還握著他衣角的小手,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道不淺的刀痕。傷口完全沒經處理,汙血沾著塵土凝結在傷口表面,看來怵目驚心,而刀痕四周還有一道道剛結痂的傷口在手腕上蜿蜒成一圈。

這……是他在那個夜裏造成的?他曾發誓要珍愛她、保護她呀!沒想到到頭來,他卻是傷了她的那個人……

日原洸小心的拂開散在她臉上的一綹發絲,就怕它會擾了她的睡眠。

然後靜靜的看著她、陪著她、等著她醒來。直到許久許久,不知不覺中他也睡著了,等他再度醒來時,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她呢?

「雨兒……雨兒?」這是一個開放式的空間,一眼就可以看清所有的擺設,所以當他環顧四方卻無上官聽雨的身影時,忍不住慌張的開口呼喊。

「噓——」

突然,一個示意他噤聲的聲音引起他的戒備。他眼神淩厲的瞪向窗外。

「嘖,你養你的傷,別打擾我們看戲。」

一陣柔媚的嗓音傳進後,舞風背著小包包大方的從窗外翻了進來。之後遊雲也俐落的從窗外跟進。

「你不是不來?」舞風睨了他一眼,風情萬種的。

「我也想知道聽雨會說些什麼。」遊雲神准的敲了舞風一記。「還有,講話別嗲裏嗲氣的,小心嫁不出去。」

「是,游雲大哥。」舞風嘟著紅唇哀怨的瞪著遊雲。嗚……人家講話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嘛,又不是故意的……臭遊雲。

「不要在心裏罵我,小心我扁人。還不趕快工作?」遊雲笑笑的支使著。這小丫頭,有什麼把戲他還會不知道嗎?

「喔。」她不滿的咕噥道。熟練的將一具黑盒狀儀器從包包中拿出,拉開天線,開始專心調著頻率。



床上日原洸仍是戒備的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雖然他現在被當空氣一樣忽略,但是他可沒忘記他們昨夜裏,對他一副欲置他於死地的模樣。

他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再加上目前身體的狀況,一對上游雲完全沒勝算……就在日原洸心中翻轉過無數思緒時,舞風手裏撥弄著的黑盒子開始傳出聲音。

「哼,憑我小閣主事者的能耐,會搞不定竹樓的反監聽系統?」舞風自傲的說著,手腳並用地爬上了日原洸所在的大床,懶懶的靠躺在他身邊,完全把他忽略到徹底。

「為什麼私自帶走日原洸?」黑盒中首先傳出的是東季繪嚴肅的聲音。

被拷問的人顯然是沉默以對。

「娃娃……」他嗓音略為低沉,聽來像是悶著怒氣。

「他傷得很重。」

「死不了的,難道你忘了他是怎麼對你的?」

空氣沉悶了許久,然後大家聽到一聲歎息,是屬於東季繪的。

「唉!娃……大家都心疼你。」東季繪攬住了她的肩膀,撫著她的黑髮。

「我知道,繪。」她偎入了他的懷中。「但是,還是放下他吧。」她輕聲的懇求著。

見他不答話,上官聽雨又開口求情。

「放過他,好嗎?」

「別說了,別忘了你的身分。」東季繪推開了她,語調驟降了幾度。

二樓的起居室內,舞風和遊雲聽得津津有味。

日原洸則是臉色發青。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是在提醒雨兒情婦的身分嗎?!他怎麼可以這樣侮辱她?

「抬出老爹的架子羅!」舞風愜意的回答日原洸剛才脫口而出的問題。這不長進的老爸,每次講不過人家就端架子。

老爹?日原洸話還沒問出口,黑盒狀的監聽器又傳出更令他震驚的事實。

「那麼,將他給我吧。」上官聽雨猛然單膝下跪。「門主,將他給我吧,我以竹樓主人的身分向你請求。」她的聲音堅定,勢在必得。

「你……」東季繪無奈,「在組織內,竹樓、小閣、武館三大主事者現在,你以竹樓主人的身分提出要求,我又怎能拒絕?」

東季繪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踏出竹樓。

「繪——」上官聽雨起身想拉住他,眼前突然一片黑雲罩下,她不由自主地晃了下身子,眼看就要昏倒。

所幸細心的東季繪回頭來扶了她一把,才不至於讓已經傷痕累累的她再添新傷。

「閉上嘴,別再說任何一句話。」

東季繪不讓她再費力開口,打橫抱起她,打算將她送回二樓起居室休息。

「笨娃娃,明明還在發燒,怎麼不說?」他惡聲惡氣的責備著,但言語中卻有著濃厚的關心。「別急著走,先擰條濕毛巾來。」

正攀在窗上打算循原路離開的舞風,因為東季繪突發的一語,嚇得差點跌到窗外。

完了,被老狐狸抓包,這次肯定被整死。

舞風連忙站好,不敢再動。

「咳,只是經過。」遊雲說了個自己也不會相信的理由,向正爬上樓梯的東季繪有些多餘的解釋道。

「經過?我不記得當初把森林步道設在竹樓二樓。」散步會散到這裏來?這兩個人分明是來看戲的。東季繪一副你們實在很無聊的表情。

待東季繪把上官聽雨抱上床後,舞風趕緊討好的呈上濕毛巾一條。

「濕毛巾到……父親大人請用。」

東季繪則是不領情的敲了她一記響頭。「現在才想到我是老爸,不嫌太晚?」

舞風愛嬌的笑笑,一邊幫忙安置好床單、棉被,還「很不小心」的把倚躺在大床另—邊的日原洸踹了一下。

哼,要不是看在聽雨的面子上,像你這樣傷害聽雨的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被人「暗算」成功的日原洸忍不住悶哼了聲,但仍是被所有人忽略得很成功。

看著大家為自己忙裏忙外的,上官聽雨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她拉住東季繪的袖子。「繪,對不起……我總是惹你擔心了。」

因為體質的關係,從小她就大小病痛不斷,不知道讓繪費盡了多大的心血,而這次她竟然還如此違抗他。

「小傻瓜,」向來笑面虎一隻的東季繪難得一臉慈愛的表情,他小心卻又不失力道的捏住她兩邊的臉頰不放。「反正都養了你們這麼多年,你們再不孝,我早也認了……咳,舞,你有意見?」他瞄到舞風的腳步正不著痕跡的往窗口移去。

「沒……沒,繪爹地說得是,關於爹地的養育大恩,舞風跟聽雨必當謹記於心,此生絕不敢忘。」舞風兩手抱拳,陪著笑臉,表現得很誠懇。

「真記住就好。」

看舞風一副嬌甜的模樣,東季繪也笑開了。他幫上官聽雨拉好被子後,轉身與日原洸打量的視線對上。「如果到現在你還不懂我的意思……那我只好承認,是我看錯了人。」

東季繪說完,沒等他回答便起身離去。見狀,舞風和遊雲也跟著步下階梯。

房中再次只剩下他們兩人。

像是戲院剛好散場了,原先還顯得熱鬧的氣氛突然變得僵凝。

上官聽雨不發一言像是在休息,為東季繪的一番話而陷入沉思的日原洸也一直沒開口。

然後,幾個小時過去,太陽也下山休息去了……

少了日照的屋內逐漸陷入黑暗中。

「起居室內光線已經不足,開燈好嗎?」一陣電腦合成的女聲突然響起,她偵測出主人並未睡著,所以出聲詢問。

原來是擁有人工智慧的主機電腦「黛娜」。

在銀焰門後山禁區的這三棟建築物,分別由三台不同卻又互相支援的主機電腦控管;而負責保護及協助竹樓主人的就是黛娜。

「嗯。」上官聽雨輕輕應了聲,室內突然亮起一片柔和的光線。「幾點了?」她又問。

「下午六點零五分三十七秒,大小姐還未用餐,是不是要讓總管送晚餐來呢?」電腦黛娜頗有人性的問著。

「好的,黛娜,請交代總管送兩份晚餐過來。」她邊指示邊起身。「我要洗個澡,先幫我準備熱水。」她交代完,從大衣櫥內拿了件衣物,走向早已傳出水聲的浴室裏。

「是的,小姐。」黛娜恭敬的回答。

上官聽雨一進了浴室,日原洸隨即張開眼睛。

他根本沒睡,混亂不堪的心緒像是一團扯不開的毛線球,讓他深感挫折。他大概知道東季繪的打算了,從他離去前的一番話並不難瞭解,只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他們真的是父女?但是聽雨已經十七歲,而東季繪也才二十七……

看來要知道事實的真相,他非得親口問雨兒了。

只是她還會願意向他解釋嗎?在他做了那樣殘忍的事之後……

日原洸疲 憊的笑笑,縱使要他失去一切,他也願意換取她的原諒。

上官聽雨頂著一頭濕發走出了浴室,身上是一襲純白無袖的綿質長裙裝,看來輕鬆卻不失莊重。她看見日原洸已經醒來,便轉身從一旁的矮櫃中拿了幾個小瓶子和紗布,又步回他身旁。

跪坐在床墊旁的地板上,她將手中的瓶瓶罐罐放下,示意他坐起身,然後伸手探上他領口,欲解開扣子,卻讓他抓住了。

她抬頭望他,沒說話。

「你自己先上藥吧。」他小心的舉高她的手細看,刀傷果然還未處理,已經有點發炎化膿的傾向。而之前遭他捆綁而來的傷痕,也因為剛剛的沐浴泡水,需要再次上藥包紮。

見她仍是無動於衷,日原洸皺著眉,眼中滿是不舍,「先處理你的傷,好嗎?就算對我生氣,也別用這種方式報復我。」他小心的說道,言語裏有著懇求。

靜默了一陣子。

上官聽雨斂眸,低頭,安靜的開始處理自己手上的傷。

在粉紅色的消毒藥粉接觸到傷口的一刹那,她吃痛的悶哼一聲,僵著身子靜待痛楚過去,才熟練的抹上藥水,在覆上紗布打算開始包紮時,日原洸拿過了她手上的繃帶打算接手。



日原洸執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纏著繃帶,然後學著她剛才的用藥方法,同樣也為她另一隻手腕上藥、包紮。終於一切大功告成,而他也疲 憊的靠躺回床上。

看來他現在還不適合太過劇烈的運動。日原洸有些狼狽的輕喘著。

對於他動作中毫不隱藏的溫柔和慎重,上官聽雨微愣了下。但隨即又恢復一派清冷的模樣,專心的為他換藥,仍是不發一言的。

這讓日原洸有些氣餒。

他想同她說說話,想念她溫溫軟軟獨特的嗓音,哪怕她一開口就是對他無盡的指責他也甘願。無奈打從他醒來之後,她就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寧願她是一副恨他、怨他的模樣,也不希望是像現在般清冷、陌生——對他。

沒去瞭解日原洸心中複雜的無可奈何,上官聽雨熟練的解開他身上的紗布,專心查看傷口的恢復情況。

看來當時游雲大哥真的是手下留情了,三發子彈皆準確的嵌在肌肉上,完全沒觸及骨頭和神經,這也是讓他能恢復神速的原因。看著複元正常的傷口,上官聽雨暗忖。

待她把日原洸上身的傷口換完藥後,她移下身子,來到他右小腿的傷口,迅速幫他換過藥和紗布。

「小姐,有兩名陌生人士在竹林入口徘徊。」黛娜向上官聽雨提出警告,「身分分析中……一男一女,確定非本門人士。」

「還沒被迷香迷昏?」她從容的整理著手上的藥品,全沒一絲緊張。

「闖入者尚未進入迷香分佈的範圍。」

「我知道了,繼續盯著,有變化就通知我。」不管他們的目的是武館、小閣,還是竹樓,都非得經過散滿迷香的竹林不可,等到他們都被迷昏了再說吧。

「是的,小姐。」

日原洸捉住欲起身的上官聽雨。「你會有危險嗎?」他問著,心裏為她擔心。

她輕輕搖頭,抓下他的手。

突然,窗戶外幾聲莫名的雜音讓兩人不約而同回過了頭。

「嗚吼……」一隻巨大駭人的黑豹從外面躍上窗沿,它睜著美麗的紫眸望著屋內,視線輪流在兩人之間打轉,一聲低吼,隨即露出白森森的利齒,看得日原洸渾身起雞皮疙瘩。

然後那頭不請自來的豹子像是決定了目標似的,輕巧無聲的躍下窗戶,踩著優雅的腳步朝兩人所在的方向邁進。

上官聽雨看來像是嚇呆了,她靜靜的坐在離豹子較近的那端床上。

眼看著黑豹離她愈來愈近,日原洸突然起身一把將她攬向身後。「你別出聲,快找方法離開這裏。」他盯著黑豹不放,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她之前。

「你——」她忍不住開口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眼中霧氣漸盛。

黑豹看見上官聽雨被他藏到身後,不滿的低吼了一聲,帶著敵意的盯住他,像盯住獵物一般。然後它伏低龐大的身軀,隨時都有可能跳上來撕裂他們。

「快走。」日原洸推開身後的上官聽雨,一副打算獨自一人抵擋眼前這可怕的敵人,心裏擔憂的只有她的安危。

「夜神,別傷了他。」然而意外輕柔的一句話卻讓已經準備撲上來的黑豹頓時敵音全消,它悶悶地吼了一聲,有點像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嬌,最後它索性原地趴下,好笑的用前掌拍著地板抗議。而黑豹轉變之快,讓日原洸驚奇不已。

難道這頭豹子是她所豢養的嗎?

「夜神,乖乖別鬧脾氣。」看著黑豹夜神甩開頭不理會,上官聽雨不禁覺得好笑。

「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你了。」她笑笑的下了重話。

「吼——」夜神聞言大吼了一聲,張著一口利齒毫無預警的就朝她撲了過來。

一旁的日原洸還來不及反應,就見上官聽雨已經被黑豹撲倒在床上。

「啊!」上官聽雨輕呼。

接著他猛然看見惡魔似的黑豹正張大口朝聽雨的頸項逼近。

「雨兒!」他驚恐的大喊,身體就要撲上去分開他們。

•••••••••••••••••••••

「礙…好癢……夜神,別這樣,我道歉啦……你不要舔我,呵!我全身都是口水了……」上官聽雨又叫又笑的,想要推開一直在她頸邊磨蹭的夜神。

她……最怕癢了啦!臭夜神,擺明瞭挑她的弱點下手。

「快下來啦,你好重的,我都要被你壓扁了啦。」她一把推開伏在身上的夜神。 被推下的夜神則是靈巧的翻個身,又不客氣的跳上床,親昵的偎在她身旁。

然後上官聽雨注意到日原洸的不對勁了。

他……不會是嚇傻了吧?她伸手在日原洸的眼前上下揮了揮,有點擔心的看著他。

剛從驚嚇中回過了神,不顧身上的傷,他張手猛然將她抱祝

「天……我真的嚇死了,我以為你……天……感謝上帝……幸好你沒事。」他心有餘悸,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再想起剛剛那一幕,他就忍不住發抖……幸好她沒事。

他真的為她擔心。他發自內心的反應讓上官聽雨感動莫名。

「別擔心,夜神只是愛玩,不會真的傷害我。」將他的擔心盡收眼底,她輕聲解釋道。抬手輕撫他的臉,想緩和他的心神,他卻更加收緊手臂,讓她整個人完完全全的貼上他的胸膛。

「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嗎?」日原洸言語裏有著釋懷和一絲的驚喜。「我不要你原諒我的錯誤,雨兒……那是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的錯啊!只是你不要用那種方法來懲罰我,不要再不理我了,我不能忍受在你身旁,自己卻像個陌生人一樣。」他顯得有些激動的呢喃。也許他表面裝得平靜,但是她外顯的冷淡真的讓他心裏好難過,尤其當她只針對他一人時,更是讓他難受。

被他擁著、聽著他喃喃的低語,上官聽雨眼裏又起酸澀,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他,這幾天來她都變得愛哭了。

眼眶忍不住湧上淚意,眼淚竟像珍珠串斷了線,一顆顆滾滾落下,晶盈清澈的淚水滴落他的手上、胸口,熨入他心裏。

「別哭礙…你別哭……」見到懷中人兒一落淚,他一陣手忙腳亂的安撫她。氣是我弄痛了你的傷嗎?是不是很痛?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哭……我幫你吹吹……」日原洸心疼萬分的執起她的手,傻傻的向縛著紗布的傷口不停吹氣,彷佛這樣可以減輕她的痛楚,不料反而引來她更多的淚水了。

在他的印象裏,雨兒是從不哭的,她總是淡淡的、略帶輕愁的笑著,那種老是帶著距離感的微笑常常讓他沒有安全感;但他從不知道她也會有如此情緒起伏的一面。

而現在,面對在自己懷中哭得不能自己的小雨兒,他心疼得不知如何反應,只能抱著她,口中不停喃念著抱歉的語句。

「別哭了,對不起,雨兒,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我……我以為我失去了你……以為你不會再為我這樣擔心受怕了。」埋在他的懷中,她模糊不清地哭訴著。她永遠忘不了那晚,他眼裏易見的狂怒和……恨意。

是那樣明顯的恨意哪。在那時,她幾乎要心碎難受得死去了。

他輕輕的拉開她,讓他們可以看到彼此。

「怎麼會?那才是我所害怕的。」日原洸才以為絕對失去她了……在做了那樣難以彌補的錯誤之後。

「但是晚宴那晚——」

「別說了!」日原洸大聲打斷她的話,淩厲的語氣讓一臉無辜的她又落下更多淚水。

他懊悔的又將她攬進懷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凶你。」他輕輕拭去她的淚。「我只是對自己生氣,我無法原諒自己竟然做出那樣殘忍的事啊!不管你相不相信,那晚之後,我就恨起自己,我甚至不能相信我真的對你做了……我還說過要保護你……雨兒,雨兒,就算你想殺了我,我都不會有第二句話。」他卑微的輕喃。

上官聽雨搖搖頭,然後不太確定的看向他,「那麼……你……還會要我嗎?還會遵守你的誓言……願意陪在我身邊嗎?」她傻傻的問,語氣是小心翼翼的。



他現在是不是在作夢?她……還願意讓他陪在身邊?!

一時之間日原洸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激動萬分的擁著她,內心狂喜不已。「對不起……對不起……」他不停的輕吻著她的發頂,喃喃開口的又是一連串的道歉,只為著他之前的錯誤。

「你……不肯嗎?你的誓言……你仍是後悔了。」誤會他的歉語為婉拒之意,上官聽雨失望的推開他,眼淚又是成串的落下。

「不是,不是礙…」他一把又將她攬回。「我願意,我願意啊!這絕對是我夢寐以求的,我只是太過高興了,我沒想到你還願意給我這個機會……真的,是真的。我想要你在身旁,就算只是陪著你,要我失去一切我也願意。」他搖晃著她,大聲的說道,深怕她又往別的方向想去。

上官聽雨總算是笑了,只是又忍不住喜極而泣,讓日原洸再度一陣手忙腳亂。

她好高興,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又撲簌簌直掉。難得落淚的她顯然也有些力不從心,她止不住淚水,只好不停用手背去抹臉頰,濕意末幹,細緻的肌膚倒是讓她磨得紅紅的。

「不要再擦了。」他心疼的抓住她的手,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衣服……會濕……」她在他的懷中,聲音悶悶的。

「我不在意。」

•••••••••••••••••••

「那是我的衣服你當然不在意。」東季繪戲譴的口吻傳出,幾秒後,他從樓梯走了上來,身後還跟了一隻綠眼的黑豹,體型較先前那只豹子小了一號。那美麗的黑豹口中還不合適的叼了個野餐籃。

日原洸馬上將上官聽雨推往自己身後。

「我只是送個晚餐,別一副要開打的樣子。」他笑得無害,一屁股不客氣的坐上床,這又引來日原洸一個瞪視。

哎呀呀,娃娃這兒又沒椅子,他不讓我坐這裏難不成要我坐地上?無視他人的敵意,東季繪處得安心自在。

「笨夜神。」瞧見那體型嚇人的黑豹睡得正甜,他往豹頭就是一掌落下。「我要你來盯住他們兩個,結果你竟然偷懶睡大覺。幸好他們還只有抱抱而已,要不然我晚來一步,他們豈不是滾到床上去了?還睡……你有一天一定會變成一隻黑豬!」他拉拉雜雜教訓著黑豹,結果那黑豹聽著聽著打了個呵欠又懶懶的睡去了,完全是一副沒把他放進眼裏的樣子。

但一旁的兩人聽了可不自在了。

「繪……」上官聽雨兩頰泛起暈紅,對於東季繪帶著顏色的暗諷顯然招架不祝

日原洸沒作啥表示,只是又把探出頭的她壓回身後,堅持自己要擋在他們兩人的中間。好不容易贏回了雨兒那一絲絲同情加感情,他絕對不能讓這東季繪來破壞了。不過他這點藏不住的小心眼卻只得到上官聽雨一個白眼。

瞧他這副保護者的姿態,東季繪忍不住笑了出來,但馬上接收到兩道警告的眼光,他只得強忍住笑。

咳……總要為娃娃留點面子的。不過……「呵呵……哈哈哈……」還是很好笑。

看來他往後的日子是不會無聊了。

「怎麼?肚子餓到臉紅嗎?月牙,過來這裏。」東季繪覷了上官聽雨滿臉的紅暈,朝那黑豹一喚,那正在一旁東嗅西嗅的綠眼黑豹就叼了野餐籃乖順的走過來。它將嘴裏的野餐籃放在東季繪面前後,也輕巧的跟著跳上了粉綠的大床,靜靜的趴著。

「你們兩個都大病初愈,所以藏雪特地準備了一些較容易消化的東西,快趁熱吃了吧。」他從野餐籃內拿出了幾小盤的青菜和一小鍋蛋粥,隨意就擺在床墊旁的地板上。

「嗯,幫我謝謝藏雪。」

「那……你們慢用……我要去開會了。」朝上官聽雨點點頭,他拍拍身旁兩隻愛豹,起身之際,眼睛竟不由自主的掃到仍是一臉戒備的日原洸。

嘿,這可不能老罵他壞人,誰教內心的惡魔總是突然冒出頭,不斷吵著要搞搞小破壞。真的只是「泄破壞……用來調劑調劑身心罷了。

瞄了瞄貼牆的大衣櫥,他揚起一抹勾魂又邪惡的笑,「對了,娃娃,你記得我那件深藍鑲銀扣的絲質襯衫丟到哪兒了嗎?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

「應該在我的衣櫥吧?你別衣服脫了就到處丟。」她側頭想想,心無城府的開口。

在她身旁的日原洸臉色卻微變了下,在被她發現前又恢復了正常。

「算了,就丟在你這兒吧,下次在你這裏過夜我才有衣服換。」東季繪言語暖昧的說道,朝上官聽雨眨了眨眼,揮揮衣袖,帶著兩隻寵物瀟灑離去,留下兩人和一室突然變得有些詭異的氣氛。

「呃……」她又被算計了!

在東季繪離去之後,上官聽雨終於意識到剛剛和他那一段超級曖昧的對話,八成又讓「他人」誤會了什麼。

她看看日原洸臉上強裝的平靜,眼光移向他緊握不放的拳頭。「你沒有想問我什麼嗎?」她試探的開口。

「沒有。只要能看見你我就很高興了。」他有點賭氣的大力抱住她。

上官聽雨釋懷的笑開了。

也許該告訴他一些……關於自己的事了。確認了他的心意,也感動於他對自己的無所求,上官聽雨突然好想告訴他一些有關自己的事,和他分享她和家人間的點點滴滴。「傷口還會痛嗎?」

「不,幾乎沒什麼感覺了。」他試著舉高自己的手臂,嘗試性的動了動肩膀。也許是她中和了焚冰彈的藥性,所以傷口的燒灼感早就消失,只剩下些微的刺痛提醒他傷口的存在。

「那我們先吃些東西,然後我告訴你一些事可好?」上官聽雨帶著微笑問他,輕鬆愉悅的心情也感染了他。

她起身從一旁的矮櫃裏拿出了兩副碗筷,幫彼此都添了粥。兩個人席地而坐,一同享用這清淡卻不失美味的清粥小菜。其間,還不時的為彼此夾菜添粥,然後又忍不住相視一笑。對他們彼此來說,都是好一陣子沒享受過的輕鬆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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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2:4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飯後,上官聽雨泡來一壺花草茶,兩人並肩坐在床上。

今晚看來是個好天氣,因為無雲,所以從床前大開的窗戶可以看見整片美麗的星空,白色微黃的弦月也高掛著,搭著窗旁伸出的幾片竹葉,整方窗景就像是一幅圖畫似的。可惜現下日原洸可沒半點閒情去欣賞。

雙手捧著一杯香氣濃鬱的花草茶飲著,其實心裏早就注意到他的浮躁。

「你不問我跟繪的關係?」上官聽雨開口問。

「我並不在意。」他想都不想就開口。

但是……該死,他絕對是在意的,說不在意只是不想讓雨兒不愉快。

日原洸沒發現自己的拳頭又握緊了。

她看了他一眼,又為他斟滿了一杯茶。「你可以問我的,因為我在意你的在意——」見他急著要解釋,她搖頭,「別反駁我,我會告訴你關於我的事。」

日原洸不再搶話。

他專心的聽著雨兒柔軟的嗓音,她正說著自己的身世,和她那些獨特的家人們。

這是第一次,聽到她一次就說了這麼多話。

向來習慣少言的雨兒為了他,竟然破天荒的不厭其煩說明這一切。

他知道,雨兒是真心的希望自己能瞭解她。

她輕輕偎向他的身邊,他隨即伸手攬住,她眼光望向窗外一片美麗夜色,回想起了和這群家人們戲劇性的相逢。

已經記不得是幾歲了或是什麼原因了,從最初的記憶開始,她就已經被帶入了銀焰門。

•••••••••••••••••••

繪說,剛開始,她就像個真的娃娃似的,不言不語、不哭不笑、不會喊餓,夜裏關了燈也不知道要闔眼睡去,累得他只得二十四小時把她抱在身旁,就怕他的第一次……養「人」會失敗,會毀了他一切完美的紀錄。

隔年,早巳習慣了他和銀焰門的一切,夜裏更是要有他陪伴,要不然就噩夢連連,無法入睡。

然後,繪又帶回了一個年紀與她相當的小女孩,他說那是他的「新女兒」。她的床伴從原本的「三人」——繪和兩隻大豹,自此又多了一個舞風。

再隔一年,遊雲來了。那是她們新的家庭老師。

其實她們那時已經有十幾個家庭老師了,因為繪覺得上學是學不到什麼東西的,所以沒讓她們去學校,自行請了各種科目頂尖的老師來組織內教她們。但還是認為她們學得不夠多,他私心希望她們能再學一些防身,甚至是殺人的技巧,以期能保護她們自己。

繪愈來愈忙了,能陪她們的時間愈來愈少,但她跟舞風卻在游雲大哥的培養教導下,逐漸發覺了自己所感興趣的科目。

也許是自小體質就虛弱,大家對她老是小補不停、大補不斷,久病成良醫,她漸漸的竟也對中藥產生興趣,開始深入學習。而舞風則是愛上了機械、電子的東西,組織內的各種儀器、掃描監視系統,甚至是槍械,老是讓她拆開了裝不回去。

竹樓、小閣和武館,是十四歲那年建的。

繪說,她們都大了,他的床已經擠不下大家了,所以給了一人一張新的大床,她們要開始學著獨立了。

但是繪還是常在夜裏跑到她或舞風這裏睡,她知道,不只是她習慣了大家的陪伴,大家也都習慣了夜裏有人能相偎著……

•••••••••••••••••••

「所以,對我們來說,繪不只是家人,他更像是個寵溺女兒的父親埃」聽雨下了結論。

但只要一想起老太爺那時總算設計繪成功,她就忍不住沒形象的大笑。

「繪常說,他這輩子第一個失誤就是被人設計領養了我,第二個失誤是走在路上撿了舞風,第三個也就是最後一個失誤就是找來了遊雲當我們的老師,卻連他自己都被管得死死的。呵呵呵……」她埋在日原洸的懷中笑個沒停。

「你……不難過?」瞧她難得笑得如此開懷,日原洸好奇的問道。

一般人若有著像她這般的身世都會介意的,不是嗎?她真的一點都不會想知道她真正的家人是誰?

「為什麼要難過?只因為我身世不明?或是讓見不得光的黑道世家給收養了?」她反問他,笑意未減。「我從不認為自己可憐,因為我有這麼多真心愛我的家人哪;更何況也是因為有個不尋常的背景,才能讓你來到我的面前,不是嗎?」她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那天。

那不也是挺戲劇性的?

••••••••••••••••••

「日原,你清醒著嗎?」

舞風無聲無息從視窗翻了進來,劈頭就問。

傷勢還未完全痊癒的日原洸靠躺在大床上,朝她點了個頭,算是招呼。

「有事?」

打從由雨兒那裏知道了這些人對她的意義跟重要性之後,對他們的敵意就消去了大半,而這些天來對他們爬來跳去的習性也早巳見怪不怪了。

他真的懷疑,樓梯在他們眼中可能和裝飾品歸在同一類。

「有兩個擅闖禁區而被關起來等候發落的笨蛋一直嚷著要見聽雨,整天吵得讓人想一槍斃了他們。但是繪又說他們跟你好象有點關係,所以我來問問你的意見。」舞風走到了桌前,自己倒了杯水喝。沒辦法,有不懂待客禮的主人,她就只能自動點了。

不曉得從何時起,這幾個人竟然也當他是這裏的一分子似的,一些組織中的事務不僅是不避諱的在他面前談論,甚至有多次那只痞子狐狸還大方的邀他一同討論、順便給點意見。

他挑高眉,回想自己在日本是否還有認識的朋友。

「是李維!」糟!他完全忘了要跟他聯絡,他一定很擔心。「他八成以為我讓你們抓住了。」

「你是呀!別忘了你還歸我所有呢。」剛洗完澡的上官聽雨從浴室走出來,俏皮地插嘴。

她走到了床邊,日原洸拉她坐下,從她手上接過毛巾,幫忙擦著一頭還濕答答的長髮。

這兩人之間的甜膩氣氛簡直讓人覺得礙眼了。

「咳咳……」

「舞風,你感冒了嗎?」上官聽雨轉頭看她,一臉關心。

舞風翻了翻白眼。

「不,我只是想提醒某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夥,那個被我們關了好幾天的聽說是他朋友——」

「你的朋友為什麼會被我們關起來?」上官聽雨偏過頭問。

「我忘記要跟他報平安,所以他大概以為……」真是慚愧,這大概就是中國成語裏所說的「樂不思蜀」吧?

「有異性沒人性。」上官聽雨學舞風的話取笑他的糊塗,推開他起身。

「去哪?」他急著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走。

她這幾天都陪在他身旁,一步也沒踏出竹樓的。

「去看看被你遺忘的朋友啊!」她看他一眼。把人家關了好多天,她總該去看看人家吧?畢竟那是他的朋友。

「我跟你去。」日原洸要起身,卻又被上官聽雨用手壓回床上。

「不行,再躺個兩天才能下床。」

「那……你讓她去看,」指指舞風,但舞風顯然是沒什麼想幫忙的意願。「不然就隨便叫個人放了他不就好了?」

「不禮貌。」

「不然你叫人帶他過來給你看不就——」他就是……不希望她離開嘛!

「這裏可是銀焰門有名的後山禁地,擅闖者死,你以為隨便人都可以進來的嗎?」一旁的舞風涼涼的插嘴。真沒想到這酷哥竟然也能像個小孩子一樣……有趣!

「不然,讓他繼續被關著好了。」百般思量,日原洸終於決定要犧牲好友幾天的自由來換取自己的幸福,反正東季繪那只狐狸既然知道李維是他朋友,一定不會餓著他的。「等你恩准我下床了,我們再一起去看他,好不好?」他語氣裏有一點酸味了。

真是不瞭解她為什麼一定要親自去探望那個「不重要的人」?

看來他完全忘記那個不重要的人是為了誰才會陷入困境?

「你……真是……」上官聽雨哭笑不得。那是他朋友耶,記得他說過他的朋友不多,每一個對他來說都是重要的,不是嗎?

「真是無恥!」舞風自動接話,老早就不客氣的捧腹大笑。

老天,他可真是為紅顏,連兩肋插刀的朋友都可拋呀!

哈哈哈……真是笑死她了,等一下她一定要去「前面」講給所有的人笑。順便再去安慰安慰那個為好友落難、又被好友拋棄的可憐人,哈。

「好吧。」上官聽雨無奈的歎息。

「不去了?」

「不,是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已經好幾天沒到「前面」去了,現在洸的傷勢複元得差不多,她也該去看看有沒有什麼事。

他一副雖不滿意,但尚可接受的表情。

不管如何,雖然沒能阻止雨兒想親自去看看李維的行動,但是他好歹也如願跟到了。

「那是什麼?」他好奇的看著她從大衣櫥內拿出兩個半臉的面具。

「面具呀,你不知道情婦都是見不得人的嗎?呃……」舞風瞄到日原洸迅速沉下的臉色和上官聽雨略微的不自在。

糟,她是不是說錯話了呀?

就算她神經再大條也能感覺這乎空出現的低氣壓,氣氛頓時沉悶得教人透不過氣來。

「咳,我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來就好。」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舞風迅速從上官聽雨手上抽走屬於自己的面具,往窗外一個翻身就不見人影。向來愛惜生命的她當場就決定把爛攤子留給那兩人自己去解決。

「想什麼,臉色這麼嚇人?」上官聽雨伸手在他陰沉帶愧色的俊臉前揮了揮。

瞧他,都把舞風嚇跑了呢。

向來只怕繪跟游雲大哥的舞風竟然會讓他給嚇到,可見他臉色有多恐怖了。

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最後日原洸只是搖搖頭,朝她笑了笑。心中暗自收斂起伏不穩的情緒,心裏知道她不愛看他這樣的。

上官聽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把皮質面具放在他手上,轉過身。

「雨兒——」

「不會綁蝴蝶結?」

「不是。」他悶著聲音回答,雙手迅速為她綁好面罩的系帶。

等他綁好了面罩,上官聽雨扶了他就走,像是算好了時間,不給他任何道歉的機會。

她不愛聽他那麼多的道歉。

還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消去他心中那堆多餘又礙眼的愧疚呢。

••••••••••••••••••••••••

才打開門,一具不明物體隨即街至眼前。他下意識就把上官聽雨攬到身後,另一隻乎準確的擒扣住來人的頸項。

「誰?」

「日……日原大哥,咳……是……我,清林……優子。」因為脖子被不留情的掐緊著,自稱是清林優子的女子斷斷續續的回答道。

「沒聽過。」

「咳咳……求求……你……放……過我……」清林優愈來愈沒辦法呼吸,姣好的面容先是漲得通紅,然後漸漸發白,雙腿忍不住發軟跪倒,眼看就要昏厥。

日源洸仍是表情不變,手勁未減,眼中隱隱浮現一層戾氣,森冷的望視眼前逐漸癱軟的獵物。

突然,一隻嫩白的小手攀上了那殘酷的大掌。

「別在這裏殺人。」上官聽雨輕輕拉著日原洸的手臂,朝他搖了搖頭。

日原洸手一揮,將陷入昏迷的清林優子不留情的甩倒在地,大掌扣回上官聽雨的腰際,輕輕把她攬在身旁,轉頭面對坐在床沿看得一副津津有味的好友。

「咳,別瞪我,我真的有警告過她,沒經過你同意就亂碰你的下場會很慘,是她自己沒聽進去的。」

眼見好友顯然還是活蹦亂跳「親像一尾活龍」,李維一顆心是放下了,嘴皮子卻忍不住又開始犯賤。

「臭小子,本來是打算要來拚命的,結果沒救到你,自己反而在這裏『度假』,最該死的是你看起來竟然過得比我好!」他帶著異色暗示的瞄著日原洸攬著上官聽雨的手臂,笑笑的一拳擊在日原洸的左肩。這是他們哥兒倆的默契動作。

巧合的是他毫無預警的一拳分毫不差的擊在日原洸原本受槍傷的傷口上。

「唔……」日原洸悶哼一聲。該死的李維還真不留情,左肩上已經好了八成的傷口大概又裂了。

一直靜立在他身旁的上官聽雨也嚇了一跳,趕緊扶他在床邊坐下,急著就要打開他的衣扣檢查傷勢;攀在他衣領上的手卻被他捉祝

「這裏還有人呢,你這麼主動,我會不好意思的。」他俏皮的對她眨眨眼,她馬上抽回手,微紅著臉白他一眼。還能耍嘴皮子,看來是沒什麼大礙了。

看了日原洸誇張的反應,李維詫異的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他的左肩,「你的槍傷不是在右肩嗎?」是他記錯了傷口的位置,還是他近幾日「休養」得宜,導致功力大增?!

看著好友頗有悔色的直盯著他,忍不住莞爾,都還來不及開口解釋,剛從門口晃進來的東季繪就搶著回話——

「那是新傷。」他視線對上李維,邪氣的說,「左右兩肩及大腿共三槍,再加上鞭刑,你還認為……他過得比你好?」他一副「你有補的表情看著眉頭漸攏的李維,一手還熱情的拍上日原洸受傷的大腿,讓後者冷汗直冒,咬牙切齒。

上官聽雨連忙拉住欲站起的日原洸,要他坐著休息別動到傷口,一邊又皺著眉警告正佯裝無辜的東季繪。

日原洸忍痛的表情證明瞭東季繪所言不假,李維忍不住向前一步,「你說過他過得很好,你們當他是客人?」他忍著欲發作的怒氣咬牙說道,渾身憤張的肌肉和些微逸出的殺氣只讓東季繪覺得有趣。

該死的,他不該那麼輕易相信他的說辭,就算要燒了這個地方,他也應該堅持先見日原一面才對,看看他竟然是受到這樣子的待遇?

「李維,你——」日原洸才要開口,又讓束季繪搶了先。

「忘了告訴你,」他手一伸,把上官聽雨攬了過來,兩手親昵的交握在她的小腹上。

「他動了我的寶貝,難不成還要我以禮相待?」是以禮相待沒錯,只是不想告訴你。

東季繪一副傲慢的樣子,像是不把他放在眼中,心裏其實在等著他發作,最好是能上前跟他打上一架……沒辦法,他最近事情忙需要尋找些發洩的管道。

受不住他眼神的挑撥,李維就要上前。

兩道聲音突然同時響起——

「繪,別鬧了。」

「狐狸,你閉嘴!」

原來是上官聽雨和日原洸,而他們的表情都很無奈。

拍開東季繪佯裝不安分的手,她幾乎是歎了口氣,繪真的是很無聊,連這樣他都能玩。

在她一坐回自己身邊,日原洸馬上佔有性的攬住她。看到還在裝無辜的東季繪,只得開口,「他是我朋友,你別玩他了。你真的這麼無聊,大不了再過兩天,雨兒答應,我就陪你過兩招。」跟他相處久了,在他的不避嫌下,對這只狐狸也瞭解了不少。前天晚上拒絕了輿他徒手遇招一事,說他是耿耿於懷,倒不如說他記恨到現在。

「你說了算。」東季繪煞有其事的輿他擊掌為誓,帶著一副奸計得逞的賊笑離開,甩都沒甩被晾在一旁還莫名其妙的李維。

就在出房門前,他突然轉身。

「你。」指著李維,又指指還昏倒在一旁的女人,「記得走的時候把東西帶走,銀焰門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花瓶。」說完,他轉身離去。心裏還盤算著過兩天要把遊雲也給找來,除了好奇自己跟日原這歐美知名的殺手打起來是什麼結果外,他也想知道遊雲和日原誰強誰弱……看來,這又得好好計量一番了。

東季繪邊走邊思量著。

而那個可憐的清林優子,不只是戲分少得可憐,就連昏倒了也沒人理,還被當成了笑話。

這一邊,日原恍一面讓心上人檢查傷勢,一面忙著應付好友異常興奮的發問。

李維心想,他終於有機會把銀焰門的秘辛併入他的情報網了!

••••••••••••••••••

下午三點半,按照往例大夥兒都會在舞風的小閣樓裏擺午茶宴。就連多了日原洸這個白吃白喝的,也沒破例。

但今天,大家卻都很有默契地移往東季繪在銀焰門主屋的房中。

東季繪坐沒坐相的癱靠在沙發椅上,長腳一伸,試圖將擺在眼前距離半臂遠的堤拉米蘇蛋糕勾到面前。打從一開始,他眼睛就沒離開過手上的企畫案,耳朵上還掛著行動電話的免持聽筒,英文夾雜法文地說個沒停。

還帶著面具的金髮美人手持一把十字起子,盤坐在床上正專注的拼裝一具還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電子儀器,一樣是以面罩覆臉的殺手遊雲則是靠在她身旁,專心的觀看著,不時還穿插幾句建議的話語。

另一個同樣身分不明的神秘人物,那個像極了精緻日本娃娃的美麗女孩,則是不避嫌的以日原洸的大腿為枕,安靜得簡直就像是睡著了……

呃……李維仔細一瞧,她的確是旁若無人的睡著了。

而他那該是威風凜凜、殺人像踩螞蟻的好友,現在看起來簡直就像一隻無尾熊一樣溫馴無害。唉!記得是誰說過,女人真的是禍水……

「收起你那該死的眼神,你以後就不要讓我逮到機會笑你……」日原洸壓低音量反駁他同情的眼神,卻只換來他懷疑的輕笑。

「咳,」才要開口,就被砸了好幾個示意他噤聲的眼神,李維只得跟著壓低音量,「我說,你不為我介紹一下這幾位新朋友?」

剛剛被這過於優閑的氣氛給迷惑,他差點兒忘了這是個難得可以得知銀焰門秘辛的機會,更何況現在他的好友看來跟他們關係打得不錯……

氣氛尷尬,因為沒人理他。

東季繪仍是掛著免持聽筒講個沒停。

金髮美人和殺手遊雲討論上了興頭,一時之間大概也停不下來。

那個像日本娃娃的女孩是被眾人談話的聲音吵醒了,好友日原正試圖吻得她頭昏眼花。

「那個……不好意思,隨便來個人理理我好嗎?」

「你——」東季繪投給他一個關注的眼神,馬上得到李維感激的回應,真好,終於有人理他了。但他的下一句話卻又讓他哭笑不得,「原來你還在?」

「咦?」金髮美人聞言也抬頭看了他一眼,像隨時都在勾人的褐色大眸眨呀眨的,似乎也有著相同的疑惑。

日本娃娃一把推開日原洸的狼嘴,羞答答地把臉埋進他懷中低呼:「啊,還有人——」

哇勒……搞了半天,原來他是隱形人哪!

而那個看來是唯一知道他存在的好友,此刻則是拿殺人的目光鞭笞著他,怪他壞人好事。

李維完全被打敗了,他無奈、哀憐、悲苦的歎了一大口氣。

「讓我來滿足你的要求吧。乙東季繪拿下了耳棱、機,丟開了手上的文件,伸手拍拍兩側的空位,臉上笑得誠懇無害;善良的他最愛幫助人了。

舞風放下手上的東西,柔媚的笑著起身,婀娜多姿的走向東季繪,在他的牽引下,粉臀往他一邊的大腿坐下,兩截白皙的藕臂掛上他的脖子,臉則是埋進他的頸窩,偷笑。

上官聽雨似乎也覺得好玩,她推開日原洸走到東季繪身邊坐下,兩手攀在他腰間,小臉蛋倚貼在他的胸前。

「各位先生,女士,讓我隆重的為大家介紹,」東季繪誇張的兩臂一張,再佔有性的合起,抱住兩位美人的腰際。「我最寵愛的……舞和娃娃。」

他誠懇的笑容逸出了一絲邪氣,李維注意到了。

只見他又朝遊雲抬抬下巴,「至於那位,雖然戴著面具,但實際上是個俊帥得讓女人趨之若騖的猛男,」東季繪頓了一下,隨後挑釁的朝著遊雲說:「也是我的愛人同——哎呀……」

他俐落的往後一翻,原先落坐的椅背上烙上了兩個槍孔。

「哎呀呀……親愛的云云,難道我昨兒個晚上沒讓你滿足嗎?」

這會兒遊雲不但不生氣了,反而勾起唇角,神情詭異的盯著他,「你剛翻身時,哪只腳先落地?」他突然問了一個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問題,只有舞風和上官聽雨卻有志一同的大笑不已。

「呃……」東季繪愣了一下,開始很正經的回想剛剛落地時是用哪只腳?

舞風早笑到跌倒,癱在沙發上無力起身。

上官聽雨附在日原洸耳邊,邊笑邊解釋著,然後埋進他懷中笑個不停。

李維仍是尷尬的被晾在一旁,完全摸不著頭緒。

「別想了,是右腳。」遊雲瞪住正要落跑的東季繪,順便開了兩槍暗示他不要亂動。

「晚上七點,武館報到。」無視東季繪誇張的哀號,他收槍,轉身酷酷的閃人。「這次沒改掉你這些近身搏擊的壞習慣,就別想出武館。」

嘻……沒人看見背過身離開的遊雲,其實臉上笑得可愉快了。

誰會無時無刻去注意他用哪只腳落地?他只不過隨便找個理由抓他過來練練身手罷了,誰教這小子最近躲武術課躲得可勤了。

不過,當然不能否認,他也是有那麼一點私心要順便反整他……

我的老天呀!現在是什麼情況?

李維望向空無一人的大房間,無奈的回想,什麼時候大家全都走光丫?

不會吧?

難不成到最後還是沒人記起他的存在嗎?

嗚……他想回家了……這裏一點都沒有人情味……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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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3-15 00:13:03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下雨了……」聽見竹鈴叮叮咚咚的聲響,上官聽雨不由自主的放下手邊還在調配的藥物,起身移往床前的觀景窗,著迷似的癡望著窗外煙雨濛濛的景象。

大雨使得稍嫌悶熱的氣溫一下子變得涼快許多,這微涼的氣候本來是上官聽雨最愛的,但日原洸總怕她會因此著涼了,所以一見她只著單薄的衣裳倚在窗邊吹風,馬上就拿了外套為她披上。

「會感冒的。」怕驚擾了她的專注,他只是低聲在她耳旁喃念著,為她添衣的動作更是輕柔。

倚著為自己添衣的手臂,她順勢往後靠入他懷中,再將他的手臂捉抱在胸前。「下雨,很美,陪我一起看?」她偏過頭問他,迷離的墨眸映著雨景,也映著他的身影,近距離的望視下,他一時間竟然失了神,等到她認為他是默許了,又將視線擺回了窗外,他這才拾回了神志。

他有多久沒這麼靠近地了?

由於她現在就像是讓他從身後攬抱住一樣,等於是整個人緊密的偎在他身前,再加上她正無意識的把他的手臂攬抱著,讓他粗壯的手臂緊貼著她胸前的柔軟,她每一次的呼吸,心跳都親密的傳達給了他。

喔,老天,她……沒穿內衣。雙手傳回的觸感真實得讓人忍不住要感謝上天。

日原洸瞧著她,她仍是靜靜的面對窗外,斂眸像是在聆聽雨聲,又像在專注的沉思。他忍不住低頭在她潔白的頸項輕吻了一下,她無意識的偏過頭閃躲他擾人的吻,然後又沉入原先的思緒中,沒發現日原洸的小動作。

他又輕舔了下她小巧的耳垂,這次她更是偎入了自己的懷中,但仍是沒發覺他的胡作非為。

他開始覺得有趣了,雙手小心的掙脫她的攬抱而不讓她發現,一手環住她腰際的同時,另一隻手隔著衣物在她的胸前畫著,小心的逗弄著她,又調皮的不讓她知道。

日原洸細心的注意到,偎在懷裏的人兒呼吸開始不穩,於是他唇也不閑著,沿著她細緻的頸項一路輕吻而下,來到優美的鎖骨時,他惡作劇的張口輕咬了下。

「啊!」突如其來的痛覺讓上官聽雨低呼,在還沒搞清楚狀況之前,已經被人一把抱起,行走間的搖晃嚇得她緊捉著眼前的臂膀不放,在被放置於床墊的同時,一具昂藏身軀也跟著壓了下來。

「洸……」

日原洸霸氣卻不失溫柔的以唇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語,錯愕的上官聽雨一時反應不過來,任他吻著,大眼濛濛地與他相對。

麻麻的,輕輕柔柔的觸感。

唇上的感覺來自於他溫柔的壓迫,她可以感到他正徐緩的磨蹭她,像在誘哄她張口。

原本只是吮吻著她櫻花般的唇瓣,企圖以耐性及溫柔引誘她,漸漸的,他加重力道,甚至以齒輕啃這已略顯紅豔的唇瓣。

大眼中的驚恐已經減去不少,換上的是愈多的迷戀和情意。

他和她眼對著眼,以極短的距離貼近著,兩人正以一種親昵的型態彼此交換氣息。

他的氣息火熱,如同他眼裏滿布著的情欲,她讓他鎖住眼神,竟移不開視線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試圖以眼中的柔情迷惑她。

再也受不住他太過露骨的眼神,上官聽雨悄悄闔上了眼,卻由兩人正相觸的唇瓣上感覺他揚起了嘴角。

害羞的小雨兒呀!

他輕笑,兩手撥開了相隔的衣物箝握住她纖細的腰兒,一個翻身,將她舉抱到自己的身上。

「啊!唔……」突來的移位讓她忍不住驚呼出聲,他乘隙而入,靈巧的舌熟稔的入侵,探巡著這芳唇內所有的甜蜜。

唇腔內突然鑽入了他的氣息,她覺得茫茫然了,霧眸微張,柔順地承受著這溫柔的侵略。

日原洸還不滿足,一手滑溜的探入她衣領內,略使力的握壓住她胸前的一隻豐盈,兩指尋著了那淡粉色的蕊尖,邪氣的掐撚住,不時輕旋,不時重撚,直到它硬挺而泛出誘人的深粉紅。

「唔……一她忍不住離開他唇齒的撩撥,發出低泣般的喘息,這既陌生又突來的情欲教她無所適從,只能以微顫的小手捉住他正探往自己另一邊豐盈的「魔爪」,意外的見他沒任何表示,她想想,馬上騰出一隻手擒握住他另一隻雖然還未,卻也可能犯罪的「手爪」。

見她如此可愛的動作,日原洸忍不住輕笑出聲。

「可愛的小雨兒,你以為我只有兩隻手能用?」他戲謔的伸舌在她紅通通的粉頰上舔了下,然後邪氣的看著她,像看上了一道美食佳餚。

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見他抱住她再次翻身,然後埋首在自己胸前,隔著衣物以唇吮吻著那小巧蕊尖並惡作劇的輕咬。

「礙…別……這……樣……」胸前的一陣痛麻讓上官聽雨輕聲呼痛,下意識放開捉他的手,改為推拒著他寬厚的肩膀。才獲得自由的一雙大手馬上又不安分的拉扯她身上的衣物,在推拒間,竟連身上的衣服何時被解下了她也沒發覺……

他仍不鬆口,只是放輕了力道吮吻,沒了衣服的阻隔,他不時的以天鵝絨般的舌面輕舐舔弄著那早已硬挺的櫻紅凸蕊,直到耳邊傳來她的輕吟,接著他移轉陣地,往另一邊進攻。

原先的推拒早化為一聲聲的嬌喘,探入他發中的雙手無意識的捉緊著,不曉得是要將他拉開還是把他更推向自己?一陣陣說不出的歡愉從他唇舌及雙手所到之處開始蔓延,她渾身直起燥熱,身子不自覺的朝他弓起,想要更多……更多什麼,她也說不真切。

不安分的大手早移向了她腰邊打成蝴蝶結的系帶,一扯,一件手染一片裙輕飄飄的落在床邊的地上。

她全身幾近全裸了,他的手更是恣意的撫摸她全身的肌膚,有時輕柔溫存,有時又會突然調皮的掐她一下,似乎只要她有所回應他就低低的笑出聲。

察覺他脫下了自己的貼身小褲,上官聽雨紅著粉臉掄起拳頭槌他,表示抗議。他卻無預警的撫向她腿間的密林。

「啊!」她臉兒更紅了,驚訝的看著他,小嘴微張。

日原洸順勢吻上她,手指極輕柔的撥弄著她腿間的蕊瓣,尋著了那小巧的凸起,他探出一指略施力道的擠壓著。

上官聽雨昏了、醉了。說不出的歡愉不斷的從他手指撥弄處衍生,血液裏奔流的燥熱讓她不由自主的朝他款擺嬌軀。這是她從沒經歷過的一切,而且也已超乎她的想像。她顯得有些無助,但是又想要更多,雙手不知何時攀緊了他的臂膀,嚶嚶嬌喘聲不停由她口中逸出。

很快的,溫熱的蜜ye濡濕了他的指。他又騰出一指,試圖擠進她濕熟的體內……

「不……不要……一不知是為了什麼,上官聽雨突然驚喊出聲,對他原有的摟抱也瞬間改為推拒。

像是被人由頭澆下一桶冷水,日原洸停下所有動作,硬是將體內還翻騰不已的欲望給壓下。

他撐起身子,由上方俯視她。

「嗯?雨兒?」還伴著重重的喘息,他的聲音粗嗄,但其中的擔心仍是讓人一聽就明白。

沒得到回應,但她還攀在自己臂上的手指卻突然收緊,日原洸突然神色一變,不且因為手臂讓她捉痛,而是他竟然在她那迷離的美眸中讀到了……恐懼!

恐懼?!

他的小雨兒對他有恐懼嗎?

雖然那只是一閃而過的情緒,雖然看得出她極力想隱瞞……但,那的的確確是一種畏懼的情緒,而且還是對他!

這是怎麼回事?

突然,他捉住了腦中剛飛逝而過的想法,喔……不會的……

日原洸輕輕的推開她起身,怔仲的坐在床頭發呆,他右手捂嘴,不敢相信自己怎會忘了才沒多久之前,該死的他對她做了那樣的事……

她怎麼可能完全忘懷?

他怎麼會以為她還能忍受自己進一步的觸碰?

喔,該死的!該死的自己!

沉入自責的想法裏,他下意識的兩手緊緊交握,沒一會兒,手指已經在兩手的手背抓出血痕,仍無所覺。

「對不起……」一聲歉語從他背後傳出,柔柔的將他從沉重的思緒中喚醒,一雙無瑕的雪臂由他背後繞出,交握在他此刻鮮血淋漓的手掌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粉頰抵在他寬厚的背上,她柔柔的、一聲一聲的說著歉語,說得日原洸心都快碎了。他攤掌承接住她的小手,白玉般的肌膚沾染了些他的血跡,教人心驚。

這令他聯想到,那時他傷害了她,沾染了她的純淨……

「別道歉……」該說道歉的人是他呀!可恨的是他做過的蠢事是絕對沒辦法用道歉來彌補的。

「不,我要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抽回手,上官聽雨由後抱住他,緊緊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的無措讓你想起了不想再想起的事,我的驚懼讓你痛芒的自責,我的無法釋懷竟然讓你推開我!對不起……對不起……」

他心一緊,仿佛讓人紮進了千支針,痛得沒法開口。

善良的雨兒呀,她在為減輕自己的自責而費心嗎?她怎麼能這麼容易就原諒他?她怎麼能把錯也攬到自己身上?她怎麼能跟他道歉?

有好半晌,他都無法言語,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她。直到他聽到一聲聲壓抑的低泣,而與她粉頰相貼的背部濕了……

「轉頭看看我好嗎?」沙啞的嗓音讓人好心憐,日原洸幾乎是同一時間就轉遇了身,他看到她嚶嚶低泣著,心臟像是讓人狠狠掐了一把。

他向來冷靜的雨兒,他從不哭泣的雨兒又為他落淚了嗎?

忍不住心疼的一一吻去她頰上懸著的淚珠,她卻搖了搖頭,用雙手捧住他的臉,以額抵靠著他的額,凝望著他的霧眸中盛著堅毅,逸出口的低喃卻帶著祈求——

「別背對我,永水遠別不看我……」

•••••••••••••••••

此刻,衣衫不整的日原洸正抱著全身只裹著一條薄被的上官聽雨躺在床上,滿腔的欲火熱欲望正被理智壓在體內,他僵硬著身子,卻故作自在的伴她入眠。

現在他只希望她早點睡著,而他……則必須到浴室裏衝衝冷水。

「洸?」上官聽雨突然開口喚他,那柔軟甜美又帶點啞啞的嗓音一不小心又挑起下他好不容易才壓下的欲火。

「嗯?」他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些。

「你睡了嗎?」

「還沒。」他稍微用手固定住她動來動去的身子,因為再任她如此下去,他很有可能會再度「嚇著她」。

「你很累嗎?」她有點奇怪的看看握住自己腰際的大掌,真不知道為什麼他不讓自己翻身?她只是想看著他說話。

「呃,還好。」她幹嘛直動個不停?日原洸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他差點想一把推開她,然後直奔浴室的蓮蓬頭……

「那你為什麼不繼續呢?」

呃?日原洸錯愕的瞪住她小巧的頭。

腦筋突然有種轉不過來的感覺。

她說的,絕對不會跟他所想的一樣吧?!

「你的手……」她拍開固定在她腰上的手翻過身,用兩手撐在他胸膛上直視他。「我說不要你背對我,當然我也不想背對著你說話。」她語氣裏有絲氣惱。

上官聽雨瞪著他,卻發現他仍是不看她,只將眼光擺在她胸前。

她胸前?

不解的順著他深沉的眼神往下看……哎呀!她都忘了她還沒……穿上衣服。

害羞歸害羞,不過她可沒像日原洸所預期的馬上躲進被單裏,反倒是長腿一伸,直接跨坐在他結實的小腹上,無視自己正一身光溜溜的。

這是繪教的,當男人不中用時,女人就得靠自己了。

「噢……」那可憐的男人忍不住悶吼了聲。

看來這小女人還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她這舉動是對男人多大的折磨。

突然脖子一緊,他勉強拉回了神志,定眼一瞧,才發現他向來溫婉的小雨兒絲毫不留情的以雙手揪住他上衣的領子。「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別對我要求過於苛刻!」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輕吐著氣努力調息,盡力控制住不讓自己一把撲倒她。

上官聽雨看似無意卻有意的不停在日原洸身上扭動磨蹭著,日原洸甚至異想天開的認為,也許她真是故意要誘惑自己。

噢……他不行了,現在他需要衝個冷水澡讓腦袋清醒清醒。正想起身,卻讓她柔軟香鬱的嬌軀給壓回了床上。

他身上壓著她柔軟誘人而且光溜溜的身子,原本還裹在她身子的薄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讓她給甩了開。

纖白的玉指輕輕點上他欲開口的薄唇,「我的意思是……雖然我剛才的表現完全不合格,不過,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她偏著頭看他,墨黑的美眸染著媚色,若有似無的勾惑著他,指尖以他的唇為起點,輕輕往下,一路經過有著堅毅線條的下巴、正不住上下滾動的喉結,最後來到衣襟大敞的胸口……

日原洸捉住正調皮的在他胸口繞著圈兒的罪魁禍「手」,有些頭痛的瞪著她。他的小雨兒是天使、是精靈般的純淨呀,怎麼可能在她眼中看見那抹類似于東季繪式的邪氣?!

噢……也許直到現在,他才真的相信他們是一對父女。

他的聲音沉嗄,氣息不穩,「我怕再嚇著你,我不想你再次想起那些不堪……雨兒。」

「噓……」她低頭靠近他,櫻唇輕輕熨貼著他的唇喃道:「你難道要我主動嗎?但我懂的可不多呀……」一雙美眸好單純、好無辜,可一雙手兒卻悄悄從腰際爬進他的衣裏,在他的腰上巧妙的遊移著。

這該死的女人!

日原洸低吼了一聲,驀地抓過她翻身,目光深沉的凝視她,「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她斂眸像是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朝他漾起一抹最美麗的笑容,輕易的就摧毀了他剩餘的理智。

「我愛你,愛你的懷抱,愛你愛我的感情,也愛你為了疼惜我而產生的遲疑,所以我要你也愛我。愛我的人、愛我的心、愛我的性子,也要愛我的身體……」

她拉下他的頭,帶笑的吻住他。

「男人,少說話,多做事吧。」

••••••••••••••••••••••••

事後。

上官聽雨赤身趴伏在浴池的邊緣,讓只著浴袍的日原洸為她按壓著背部,舒緩酸疼的肌肉。

「嗯……」她忍不住像貓咪一樣發出舒服的申吟聲。

他的手像帶有神奇的魔法。

原本還酸疼發軟的四肢在他一陣陣力道適中的按壓之後,不適的感覺已經減輕了不少,而且還覺得好舒服喲……舒服得都要讓人睡著了。

「不要。」她拍開他欲襲胸的大掌。「我好累了……」她半醒著嘟囔道。

她真的累斃了。

雖然他有意要彌補之前不好的回憶,使盡渾身解數溫柔的帶領她、教導她這極致的歡愉,但他像是永遠都用不盡的精力仍是累壞了她。

呼……是誰說男人高chao過後,得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才能再來一次?

都是騙人的!

「不要了嘛……」她嬌斥,以為他又色心大發,結果他是攔腰抱起她,將她放入還冒著熱氣的浴池,然後自己也脫了裕袍跟著入池,讓她靠躺在自己懷中。

見她一頭黑髮入了水後全散了開,日原洸忍不住將她浮在水面上的黑髮全收攏在掌中。

除了那雙總像盈滿霧氣的瞳眸,他最愛她這頭黑絲絨般的長髮,總是將她襯托得像個精靈般柔美。

「我累壞你了。」他愛憐的撥開她覆在臉上的發,然後在她頰邊輕啄。

全是讓欲望給沖昏了頭,都忘了她還只是個嬌弱的小女孩。

瞧她原是無瑕雪白的身子上遍佈著青青紫紫的吻痕。他心疼的幫她揉著腰上的一片青紫,那是他在激情時,一時失控留下的勒痕。

怕她痛,他推拿的勁道放得很小心,但她仍是皺了眉。

「忍著點,這樣可以讓瘀青早點化開。」他心疼的說。看她難受,他也不舒服,「我以為已經很小心了,結果對你還是太粗魯。」他突發奇想,「我看,下次我讓你綁著做好了。」

他的渾話讓上官聽雨馬上紅了粉臉,忍不住轉頭輕斥他。

「你在發什麼神經?」

日原洸只是哈哈大笑,結果她小手朝水面一拍,噴了他一頭的水。

他無奈的抹去滿臉水,「大小姐,你這樣很沒品喲!」

「哼!」

「不准哼我!」說完,他像想起什麼似的,搖著頭笑個沒停。

以前她還在臺灣念書時,他似乎常對她說這句話。

只是如今才過了半年多,兩人之間的關係卻是有了千百轉,繞了好大一圈才又回到原點。日原洸心有所思,手一拉就把她擁入懷中。

對於日原洸突然安靜下來只是抱著她,向來就不熱情的上官聽雨倒也沒多想,反而和他一起浸泡在溫熱的池水中,讓她有點昏昏欲睡了。

「嗶——」

一聲通訊器接通的警示聲引起兩人的注意。

「聽雨。」

上官聽雨報上名,讓電腦確定了她的聲紋無誤,隨後響起了東季繪悶笑的聲音。

「娃娃,你在忙嗎?」

「洗澡,有事?」她小小打了個噴嚏,馬上就讓人抱起,密實的裹了條浴巾,三兩下就被丟上床。

日原洸習慣性地抓了毛巾要幫她擦幹頭髮。

「洗完就帶著你的男人到前面來見客吧,穿漂亮點,可別讓人看低了我東季繪的『情婦』。」

東季繪說得神秘,也沒講清楚就斷了線,上官聽雨只好提起精神,指揮日原洸幫她打點一身繁複的傳統和服。

沒辦法,繪愛看她穿這樣,身為人家「情婦」一天,就得全力配合。

她好笑的撥開想要探入自己領口的魔爪,再傾身幫他扣上襯衫的扣子。

「你沒穿上貼身衣物。」他的聲音聽來有些憤慨。

上官聽雨莫名其妙瞪了他一眼。

她穿的是傳統和服,為了美觀,一般裏面都是不著貼身衣物的,反正衣服繁繁複複的穿了好多層,倒也沒什麼曝光的危機。

她哼了一聲。精神不濟讓她變得很不耐煩。她走到衣櫥前挑了一個純白的軟皮面罩。日原洸馬上接手為她綁上。在瞭解他們的真實身分之後,他已明白隱藏真實面容不只是安全上的考量,同時也方便他們用真實身分生活在外面的社會。

就像她可以大剌剌的出國念書,而誰又知道她這翹課成習慣、念書像度假的小女孩會是道上極負盛名的使毒、制藥高手?

「你這樣真好看。」日原洸忍不住脫口而出,心裏不得不佩服那痞子狐的眼光。

典雅的傳統和服真的很適合聽雨沉淨的氣質。

她今天挑了一件桃紅色的和服,外袍上長長的袖口和裙擺上繡了片片的櫻花瓣,重重櫻瓣相迭,卻又能讓人區分得出每一辦。繁複精美的繡工教人一眼就瞭解這衣服的價值不菲。

領口斜露出白色的裏衣,白色的腰帶在身後打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腳上是一雙系著粉色鞋帶的木屐,胸前衣襟上斜插一把銀柄雕龍紋的扇子。

比起那天見她一身深紅絕豔,今天的她是帶著纖柔又神秘的美麗。

日原洸伸手輕撫她直順披肩的長髮,「你美得簡直不像真的。」

她就像是站在櫻花雨中的仙子般,清靈冷然的氣息讓人不禁聯想,會不會只要一眨眼,她就會像夢境一樣消逝不見?

上官聽雨聽了噗哧一笑,笑他難得的傻氣。「我不只是真的,而且還是你的呢。」她牽 過他的手,拉他向門口走去。

日原洸卻攬回她,結結實實的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法式熱吻。直到上官聽雨喘不過氣來,忍不住槌打他的肩膀,才離開她已然紅豔的唇瓣。

「色狼。」她無奈的瞪住他,喘息未休。他把她的唇吻腫了,教她待會兒怎麼「見客」?

「只在你面前才變身的。」他拉起了她的小手,溫柔的吻吻那柔軟的指腹。

她低頭漾開了一朵動人的笑花,雖然兩人已有過親密行為,但是對他不時脫口而出的甜蜜情話,她仍是不免讓暈紅染上粉頰。

日原洸動情的貼近她,但意外的只是輕吻了下她光潔的額。「走吧,再不走,我怕會直接再把你壓上床去。」

這樣露骨的言語更讓上官聽雨紅透了雙頰,她低頭索性不看他了。

看她那樣含羞帶怯的模樣,他腦袋裏想的全是要怎樣把她帶上床,再恣意與她歡愛幾回。

真沒想到只是一句討她歡心的情話就能讓她滿臉通紅,他真不敢相信午後那場歡愛,她從何而來那麼大的膽子敢挑撥引誘他?

見她低著頭,兩頰紅得像要冒煙似的,日原洸不禁低笑出聲。牽起她的手,和她並肩走下樓。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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