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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天劍絕刀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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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8 10:52:28 |只看該作者
二一〇

  左少白緩步進入大殿,目光流轉,打量四周景物,只見少林掌門方丈,一痴大師,高坐在一張檀木椅上,群僧環列,神氣十足,默查那群僧列成的隊形,隱隱間含有保護之意。

  只聽一痴大師說道:“那位是金刀盟主?”

  左少白本想承認下來,但轉念一想,范雪君早已想了應付之策,回頭望了范雪君一眼,默不作聲。但見范雪君緩步而行,直行到左少白的身側,才停了下來,接道:“金刀盟主已在貴寺。”

  一痴大師接道:“那一位,請出來和貧僧見見如何?”

  范雪君道:“等一會再見不遲。”

  一痴大師目光投注到大殿之外,望了那個竹兜一眼,道:“也許你們那金刀盟主,被阻於大殿之外了。”

  他自言自語,說了幾句,范雪君也不理他。

  一痴大師輕輕咳了一聲,道:“就算那金刀盟主不在,諸位之中,也該有個執事的人才是。”

  范雪君道:“方丈有什麼話,儘管問吧!自然會有人答覆。”

  左少白目光流顧了大殿各處,不見萬良和黃榮何在,忍不住問道:“我等還有兩個傳訊之人,現在何處?”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按我們少林規矩,兩位貴使,已被敝寺招請於達摩院中待茶。”

  左少白抬起頭來,兩道森寒的目光,逼視一痴大師的臉上,回峰雁上往事,一一展現腦際,當下說:“大師還記得在下麼?”

  一痴大師神情肅然的搖搖頭,道:“本座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識人不多。”

  左少白突然一動,說道:“那夜在回雁峰,雖只匆匆一見,但在下對大師的記憶十分清晰,自信不致瞧錯了人。”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本座已經說明,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武林中人,相識不多,閣下定然看錯人了。”

  左少白道:“堂堂少林寺的掌門,在下如何能夠看錯。”

  一痴大師神情鎮靜,淡淡說道:“閣下高名上姓,你一定要說見過本座,那也不關緊要。”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依照江湖規戒,你們金刀門投柬拜山,定然有事和本座商量,本座時間不多,不能久陪幾位,幾位有什麼話,快些請說。”

  左少白心中忖道:“他一直不敢承認此事,定然是偷上衡山而去,少林僧侶,大半不知他的行蹤了。”

  正想當面揭穿,突聞范雪君接口說道:“大師最近一年,可曾離開過少林寺麼?”

  一痴大師沉吟一陣,道:“諸位如是無事,本座要失陪了,似此等無禮之言,難道也要本座答覆麼?”

  范雪君道:“我等是按著貴寺中的規戒,闖了進來,方丈就算不願接見,也非得接見不可。”

  一痴大師回顧了左右群僧一眼,接口說道:“本座事務繁忙,無閒和諸位閒談是非,諸位有什麼事,請和敝寺中達摩院主持談吧!本座要先走一步了。”說完,站起身子,離開座位,大步轉身而去。

  范雪君高聲說道:“站住!”

  四周群僧眼看范雪君對待掌門方丈,如此無禮,不禁一個個怒形於色。

  范雪君雙目失明,也瞧不到群僧神情,仍然接著說:“你可想知道,上一代貴寺掌門方丈,四方大師的事麼?”

  這幾句話,字字有如巨雷般,只聽得大殿中群僧臉色齊變。

  一痴大師緩緩回過頭來,道:“敝寺上一代掌門,已死去十餘年了。”

  范雪君道:“你們可曾查出他的死因麼?”

  一痴大師道:“我們少林一派,為此懸獎於江湖之上,已查出為白鶴門左鑑白夫婦所害,聯絡九大門派,和當今江湖上四門,三會、兩大幫,合力圍殘了白鶴堡,已為敝寺上代掌門人報了仇。”

  左少白聽得熱血沸騰,直行而上,恨不得立刻拔劍出手,但又恐壞了范雪君的計畫,強自忍了下來。

  一痴大師道:“此事天下英雄皆有知聞,難道還會有假的不成?”

  范雪君道:“貴掌門死亡之事,可有人在現場見證麼?”

  一痴大師道:“此乃震撼江湖的大事,武林道上,有誰不知,除了敝派掌門之外,還有武當、峨嵋、崆峒三派掌門之人,同時遇害。”

  范雪君道:“你倒說得詳細。”

  一痴大師道:“姑娘要問,本座只好講說清楚。”

  范雪君緩緩說道:“那是因為你作賊心虛了。”

  這兩句話,字字如刀如劍,直刺入一痴大師心中。

  其實大殿中群僧一個個都臉色大變,數十道目光,一齊投注在范雪君的臉上。

  她臉上戴著蒙面黑紗,群僧也無法看清楚她臉上的變化。

  一痴大師鎮靜了一下激烈的心情,緩緩說道:“女施主此言,是何用心?”

  范雪君道:“賤妾只不過隨便講講,大師如是心中無鬼,用不著如此緊張了。”

  一痴大師道:“本座平靜得很。”

  范雪君道:“你自然平靜了,你那四方大師如若不死,你豈有接掌方丈的機會。”

  左少白只聽得暗暗讚道:她不慌不忙,利口如刀,但字字句句,都使人有著椎心刺骨之感。

  一痴大師本來要轉身而去,但此刻卻停了下來,緩緩坐了下去,道:“看來女施主此來我少林寺,是存心要和本座為難了。”

  范雪君道:“你為什麼不走了?”

  一痴大師道:“女施主出語驚人,本座如不聽完,豈不是太可惜麼?”

  范雪君道:“只怕不是為此吧!”

  一痴大師道:“女施主說說看,本座是為什麼?”

  范雪君道:“你怕去後,賤妾說服群僧……”

  一痴大師把臉一變,接道:“我還道女施主有什麼驚人之論,本座已經不願再聽了。”

  范雪君道:“方丈既不願聽,儘管請便吧!”

  一痴大師冷笑一聲,道:“少林寺是何等所在,豈容女施主這等撒野。”

  范雪君道:“大師可是準備下令屬下,殺賤妾滅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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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11:22:30 |只看該作者
二一一

  一痴大師道:“少林寺一向以禮義待人,但女施主這等信口開河,雖都可笑之言,但如本座不加過問,豈不讓天下英雄恥笑了麼!”

  范雪君道:“大師何以斷言賤妾是信口開河?”

  一痴大師道:“女施主講了什麼驚人之言,但不知能否拿出一兩樣證據,證實你說的不錯?”

  范雪君道:“賤妾如若未有證據,豈敢在少林寺群僧之前,胡言亂語。”

  她言語平靜,但卻又有著斬釘截鐵的堅決。

  一痴大師心頭一跳,大感緊張,但在群僧目注之下,只好故作鎮靜的緩緩說道:“女施主有何證據:何不取出瞧瞧?”

  范雪君道緩緩說道:“大師一定要看證據麼?”

  一痴大師道:“本座如若不要查看證據,豈不要留人話柄。”

  范雪君聲音突轉嚴厲,冷冷說道:“大師再想想,是否一定要看?”

  一痴大師道:“女施主不要再行詐了,如有證據,還請趕快拿出,本座已經不願再聽了。”

  范雪君道:“好!大師一定要看證據,還請答覆賤妾一件事。”

  一痴大師道:“什麼事?”

  范雪君道:“大師請召集貴寺中的長老,齊集大雄寶殿,賤妾就立時可以拿出證據,證實這四方大師還在人間。”

  一痴大師臉色一變,道:“為何要召集本寺中的長老,女施主才肯拿出證據呢?”

  范雪君道:“貴寺中的長老,大都是德高望重之人,賤妾拿出的證據對與不對,一目瞭然,如果證據確鑿,方丈就算想一手掩遮,也是有所不能。”

  一痴大師已被范雪君尖刻如刀的言詞,攻打得招架不住,心中暗自後悔道:“我該早些下令,要護法群僧殺了這個丫頭才是,此刻形勢被迫,就算想翻臉,亦是有所不能了。”

  但聞范雪君高聲說道:“方丈意下如何?”

  一痴大師道:“目下這大雄寶殿中,已有我少林各院主持在座,為女施主一句話,就召集敝寺長老聚會,未免是小題大做了。”

  范雪君道:“目下你們這大雄寶殿之上,可有寺中長老?”

  一痴大師怒道:“女施主這等喋喋不休,別怪本座無禮了。”

  目光一轉,低聲對身側兩個中年僧侶道:“給我拿下。”

  范雪君冷冷說道:“怎麼?可是沉不住氣了?”

  這時,一痴大師身側二僧,已經分由左右,躍行而出,直對范雪君撲了過來。

  左少白長劍一擺,冷冷喝道:“站住!”

  二僧奉命去擒范雪君,撇開左少白,直向范雪君撲了過來。左少白長劍疾出,閃起一朵劍花。刺向左面一僧,左手卻攻向右面一僧。

  左面一僧袍袖拂出,勁襲左少白的劍勢,立時有一股潛力逼了過來,口中冷冷喝道:“閃開。”

  左少白怒道:“只怕未必。”

  劍勢一偏,削下那僧人一片袍袖。那僧人吃了一驚,急急向旁側橫躍五尺。

  左少白劍勢逼退了左面一僧,左掌亦同時施出一招拿手掌法,抓向了右面一僧的手腕。右面一僧較為細心,眼看左少白劍掌並出的快速攻勢,已知遇上勁敵,那裡還敢大意,右腕一收,急急縮了回去,避開了一擊。就這一收掌勢,已給了左少白緩手時間,長劍施開,唰唰兩劍,劃起了一道銀虹,阻攔住兩僧。

  但聞范雪君高聲說道:“我等闖入貴寺來,並無和貴派動手之心。”

  一痴大師目光環掃了身側群僧一眼,道:“戒恃院護法何在?”

  但聞一片沉重的聲音應道:“弟子等在此。”

  四個身著月色僧袍,身上背著戒刀的中年和尚,緩步走了出來。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把他逐出大殿,一併擒獲,送往戒恃院中,聽候發落。”

  四僧應了一聲,轉身直對范雪君行了過去。

  左少白目光一轉。整個大殿中,數十位少林高僧,只有這四個僧侶帶著兵刃,心中暗自奇道:“這四僧能夠身帶兵刃,不是身價很高,定然是武功過人,倒是不可大意。”

  忖思之間,四僧已經拔出兵刃,並肩向前行來。

  左少白長劍一振,冷冷說道:“四位如若能夠勝過在下手中之劍,才有把我等逐出大殿之望。”

  四僧神情肅穆,緩緩舉起手中戒刀。左少白看四僧舉刀的姿勢,一般模樣,心中暗生警惕,忖道:“看來這四個和尚必有著一套精妙的合搏之術。”

  只聽一痴大師說道:“侵入我少林寺中,仍敢如此放肆,如是不能生擒,那就格殺無論。”

  四僧齊齊應了一聲,戒刀一排遞出,四道寒芒疾閃,分攻向左少白四處方位。

  左少白長嘯一聲,手中寶劍疾施一招“日月輪轉”,一片劍光湧起,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四柄戒刀盡為長劍震開。

  這一劍威勢驚人,只看得大殿中的群僧,齊齊為之一呆。

  這當兒,突聞一聲佛號,傳了進來,道:“暫請住手。”

  這句話,聽去聲音並不很大,但卻字字鑽入人的耳中。四僧似是已經聽出了來人聲音,收了戒刀齊齊向後退了兩步。

  左少白回頭望去,只見一個面如古月,慈眉環目,身著灰袍,足登芒履。滿臉風塵之色的老僧,合掌肅立在大殿門口之處。正是少林寺四字輩高僧之一的四戒大師。左少白心中大震,幾乎失聲而叫。

  只聽一痴大師說道:“師叔回寺來了。”

  四戒大師道:“老衲苦行萬里,見聞甚多,內中有幾件重大之事,必得面告掌門方丈。”

  一痴大師略一沉吟,道:“師叔一路風塵,那是很辛苦了,先請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談不遲。”

  四戒大師目光轉到左少白的臉上,道:“老衲要談之事,和這位施主有關。”

  一痴大師臉色一變,道:“師叔認識他們麼?”

  四戒大師垂目說:“老衲不識。”

  一痴大師接道:“既不相識,那也不用替他求情了。”

  只見大殿外人影一閃,四律大師現身於大殿門口,合掌說道:“老衲未能擋住來人,特向掌門方丈請罪。”

  一痴大師道:“勝敗乃平常之事,師叔何罪之有。此地之事,不敢再勞師叔大駕,請下去休息吧!”

  四律大師道:“老朽還有下情稟告。”

  一痴大師道:“師叔請說。”

  四律大師道:“四方師兄,全寺中人,無不悲痛萬分,雖得方丈查明,找出凶手,但就老衲昔年和那白鶴堡主左鑑白動手經過之情而論,那左鑑白實非四方師兄之敵,左鑑白是否真是謀害四方師兄的首謀元兇,不但老衲心中存疑,寺中長老、弟子,心中都有些疑慮未清……”

  一痴大師不讓四律大師說下去,接道:“此事早為天下公認,師叔此刻,忽生此念,不知用心何在了?”

  四律大師道:“老衲之意,是說那左鑑白的武功,實在不足以搏殺四方師兄,只怕幕後,或有主謀人,這位女施主既然帶有明證而來,何不讓她拿出瞧瞧?”

  一痴大師道:“除非上一代掌門還敢重生,說明經過,此來只怕再難找出確證了。”

  四律大師道:“看看總是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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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11:22:40 |只看該作者
二一二

  一痴大師道:“如若她是戲耍我等,又該如何?”

  四律大師道:“在少林寺中,諒她不敢虛言相戲,果有其事,老衲定然捨命生擒於她,以聽憑方丈發落。”

  一痴大師冷笑一聲,道:“你連他們闖入大殿都無法攔擋,還奢言生擒於她,未免是有些誇張了。”

  四戒大師道:“如若這幾位施主,果有戲耍我少林之心,老衲當和四律師弟連手出敵,務必把他們一網打盡。”

  范雪君冷冷說道:“一個人如是心中有鬼,自然是不敢面對天日,澄清真像了。”

  一痴大師怒道:“女施主滿口胡言,說的那一個?”

  范雪君道:“我說的是少林寺當代掌門方丈。”

  一痴大師臉色鐵青,冷笑一聲,道:“我少林寺屹立江湖數百年,從未有人在我少林寺如此放肆過。”

  語聲微落,厲聲接道:“還不給我拿下!”

  戒恃院四大護法,應了一聲,齊齊向范雪君撲了過去。左少白劍疾起,攔住四僧,施開姬侗傳授的王道九劍,重重劍影,波湧而起,把四僧一齊擋住。

  范雪儀緊握著姊姊的左手,把大殿發生的情事、變化,盡皆告訴了范雪君,是以,范雪君雙目皆盲,但對四周的情勢變化,卻是十分瞭然。

  張玉瑤生恐左少白不是四僧之敵,右手仗劍,左手握著一把金刀,只要左少白一遇危險,立時將出手施救。左少白劍術精絕,十幾招後,已把四僧盡皆困入了一片劍光之中。

  四戒、四律大師,並肩站在大殿門口,一臉肅穆之容,望著殿中的惡鬥。

  戒恃院護法僧,在少林寺中身份甚高,四人合攻一個,竟然無能取勝,反為對方劍光所困,只瞧的大殿群僧個個暗自訝然。

  惡鬥之中,只聽范雪君高聲說道:“諸位如想知道貴寺上一代掌門方丈之死的真正內情,立時給我停手。”

  她說話的聲音甚大,和左少白惡鬥的四僧,亦聽得清清楚楚,齊齊收刀而退。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誰要你們停手了?”

  護法四僧齊齊一怔,相互望了一眼,突然又舉起手中戒刀,直向左少白撲了過去。

  四戒大師突然舉步行入殿門,高聲喝道:“住手!”

  他乃寺中長老身份,又是最受群僧敬重之人,四僧聞他之言,突然又停下手來,收刀而退。

  一痴大師兩道森寒的目光,盯注在四戒大師身上,不知是何用心?

  四戒大師雙掌合胸,欠身一禮,道:“老衲有下情敬稟掌門方丈。”

  一痴大師雖是掌門之位,但因四戒大師高他一輩,又是長老中,最得人心的人,只好強自忍下心中的怒氣,說道:“師叔有什麼話,請快說吧!”

  四戒大師道:“四方掌門之死,一直帶有著一種無法理解的神秘。”

  一痴大師冷冷接道:“謀害上代掌門的凶手,已然被九大門派和四門三會大幫,聯合派出高手,圍殲了白鶴門數百餘口,漏網之凶,也已在生死橋受誅,這段公案,早已了去,師叔難道不知道麼?”

  四戒大師道:“這個老衲自然是知道了,不過,據老衲和寺中幾位長老,談起此案時,總覺得那左鑑白領導的白鶴門在那時武林中,雖有盛名,但實不足以傷四方掌門之命,老衲常有著一種咎慚不安之感。”

  一痴大師道:“請教師叔,有何不安慚疚之感?”

  四戒大師道:“老衲總覺著不能查出四方掌門的死亡內情,耿耿難安。”

  一痴大師道:“師叔可是認定了咱們上一代掌門之人,不是左鑑白所害麼?”

  四戒大師道:“老衲認為,縱然左鑑白確會插手,亦非主要兇犯。”

  一痴大師道:“元兇伏誅,鐵案如山,師叔怎可這樣武斷而言,如是別有主凶,還望師叔指明。”

  四戒大師道:“因此老衲主張給她一個證明的機會,如她果是信口開河,老衲生擒他們,交與掌門方丈發落。”

  群僧齊聲說道:“四戒長老這言甚是,還望掌門俯允。”

  一痴大師眼看大殿中群情激動,如若強作主張,或將引起群僧心中生疑,只好故作大方,轉目望著范雪君道:“一盞熱茶之內,你如仍然不能舉出證物,使我等心服,那就別怪本座手下無禮了。”

  范雪君道:“賤妾舉出證物之後,只怕大師立刻要驚慌萬狀。”

  一痴大師只覺她字字句句都如利刀一般,刺入心中,確實聽得心震膽顫。

  四戒大師高聲說道:“女施主不要徒逞口舌之利,如若舉不出使我等心服的證物,諸位今日只怕很難出我少林寺了。”

  說話之間,目光一掠左少白,微微頷首。

  范雪君高聲說道:“那證物就在賤妾身邊,立時可以舉出,不過,在未舉證之前,賤妾有幾句話,不得不先作證明。”

  四戒大師道:“你說吧!”

  范雪君道:“賤妾在舉證之後,定然是將激怒貴寺中掌門方丈,那時,他一聲令下,要諸位大師,合力出手,圍攻我等,賤妾是久聞少林寺掌門方丈之尊,令出如山,那時,賤妾豈不是惹火自焚,招來煩惱麼?”

  四戒大師道:“這個,女施主儘管放心,老衲為你作主就是。”

  范雪君道:“大師是何身份,竟敢這等大言不慚?”

  四戒大師道:“老衲乃寺中長老身份,當今少林寺掌門方丈師叔。”

  范雪君道:“死的四方大師,是你的什麼人?”

  四戒大師道:“是老衲師兄。”

  范雪君道:“好!你要下令那守在殿門口處的和尚,要他放過兩具竹兜。”

  四戒大師道:“那兩具竹兜中抬的什麼?”

  范雪君道:“證物。”

  四戒大師呆了一呆,道:“讓他們抬進來吧!”

  高光應聲而起,帶著四個紅衣大漢,抬了兩個竹兜而入。

  四戒大師道:“女施主還有什麼吩咐?”

  范雪君道:“我等金刀門中,曾有著兩個投柬之人,不知現在何處?”

  只見一個身披紅色袈裟,站在一痴大師身後的胖和尚答道:“現在後面,受我寺中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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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11:22:50 |只看該作者
二一三

  范雪君道:“雖有你們中長老四戒大師作主,但賤妾預料,一旦舉出證明之後,仍是難免引起風波,我等人手不足,不知可否使我們中兩位投柬之人歸還本隊?”

  那胖和尚望了一痴大師一眼,道:“自然可以。”

  舉起右手,對著大殿外一陣指揮。片刻之間,兩個中年和尚,帶著萬良、黃榮,大步行了進來。

  萬良目光轉動,打量了一下殿中形勢,悄然行了兩步,站在閒雲大師的竹兜旁側。

  四戒大師道:“女施主還有什麼拖延時刻之法麼?”

  范雪君緩緩說道:“請出閒雲大師。”

  §第四十七章 不敢相認

  閒雲乃峨嵋門中一代掌門之人,雖已遇害甚久,但他的聲名尚未為人遺忘,少林僧侶,對那閒雲大師之名,可算是個個熟悉異常,聽得閒雲大師之名,個個為之一震。

  高光應聲出手,揭開了前面一座竹兜上蒙遮的黑布。群僧目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衣,五官破損,沒有雙腿的人,端坐在竹兜之上。

  一痴大師聽得閒雲大師之名,心中確實大為緊張,一面暗運功力,凝聚於拿手之上,一面全神貫注,如若那黑布之下果然是閒雲大師,一痴大師縱有通天的手段,也無法掩遮去群僧之目,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發出最惡毒的掌力,先把閒雲大師擊斃,再行設法對付范雪君等。

  雖然,他明知如此一來,必將使群僧動疑,但形勢迫人,只有兩害相權取其輕了,好在大殿中人,一半都是自己心腹,不難控制,再徐圖平復寺中群僧之疑。

  只待看到那竹兜上端坐之人的模樣,才放下心中一塊石頭,冷笑一聲,說道:“女施主在何處,找了這樣一個奇形怪狀之人,指說他是閒雲大師,這等手段,也未免太可笑了。”

  殿中僧侶,有很多見過閒雲大師,看了那五官破碎的老人之狀,都不禁啞然失笑。

  范雪君不慌不忙的緩緩說道:“據賤妾想來,諸位之中,一定有很多人是見過那閒雲大師的。”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除了本座這外,我少林僧侶,見過閒雲老前輩風範之人,何止百位,女施主這等手段,也想在我少林寺中施展,也未免太過藐視我少林寺中人了。”

  范雪君淡然一笑,道:“大師的沉著,當真是可佩的很……”語聲微微一頓,提高聲音說道:“我如是想隨便找一個人,來此冒充那閒雲大師,自會找一個和他相同之人,我就是再笨一些,也不曾找一位五官破損,雙腿被斬,難以辨認的人了。”

  殿中群僧,只聽得個個暗自點頭,忖道:“此女之言,不無道理。”

  但聞一痴大師哈哈一笑,道:“好一篇動人的說詞,女施主的才華,不得不讓老衲欽佩。”

  范雪君突然高聲說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大師苦苦和我爭辯,說這人不是峨嵋派上一代掌門人閒雲大師,不知是何用心,難道證明他是閒雲大師之後,對你有什麼不利之處麼?”

  這幾句話,犀利無比,字字如劍如刀,刺入了一痴大師的胸中。

  一痴大師那等沉著之人,臉上也不禁泛現出驚異之色,但瞬間即逝,片刻之間,又恢復鎮靜之容,道:“女施主此來少林,是誠心挑撥我少林寺是非而來麼?”

  范雪君道:“是非愈辨愈清,大師如是心中無鬼,何不辯論個水落石出?”

  一痴大師心中暗自驚震道:好一個厲害的丫頭,口中卻緩緩應道:“女施主有什麼話儘管請說,老衲為了清白,那是不得不聽了。”

  范雪君亦是暗自驚震,忖道:這和尚竟然不為我所激怒,實在是一個陰沉、狡猾的強敵。

  心中念轉,口裡卻說道:“大師這等氣度,足見高明了。”

  一痴大師重重咳了一聲,強自忍下,未再接口。

  范雪君不聞一痴大師接言,又道:“眼下第一件事,先要證明這位是不是上一代峨嵋掌門人閒雲大師。”

  此事乃殿中群僧大都關切之事,立時有人應道:“不錯,女施主如何能證明他是峨嵋派閒雲大師?”

  范雪君道:“這個還要諸位相助一臂之力,諸位之中,那一位和閒雲大師相處最熟。”

  只聽兩個僧侶應道:“貧僧和閒雲大師相處最熟。”

  范雪君一皺眉頭,道:“好,兩位請到前面來吧!”

  只見兩個僧侶,大步行至殿中。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見二個僧侶,一個是守在大殿門口的四律大師,一個是一清大師。

  范雪君緩緩說道:“兩位都和閒雲大師十分熟悉,想必可從他的口音辨出真假了?”

  四律大師道:“自從煙雲峰慘變橫生之後,老衲已然十數年未再聽過他的口音,能否辨得出來,心中亦無把握。”

  一清大師道:“貧僧曾隨先師,訪問峨嵋山,留住甚久,曾經聽那閒雲大師和先師談論佛法,自信對他的口音甚熟。”

  范雪君道:“敢問大師,令師何人?”

  一清大師道:“先師乃我少林上一代掌門人,不幸在煙雲峰上遇害的四方大師。”

  范雪君道:“令師肯帶你同往峨嵋,那是他對你很好了。”

  一清大師一皺眉,道:“先師對貧僧恩重如山。”

  范雪君道:“好一個恩重如山,令師既對你施恩甚深,你就該報答他厚恩才是。”

  一清大師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點點頭,默不作聲。

  范雪君提高了聲音,道:“兩位請自由的和他談談吧!我不想兩位大師偏向任何一方,但請各憑天良就是。”

  四律大師望了閒雲大師一眼,合掌當胸,道:“閣下當真是閒雲道兄麼?”

  閒雲大師長長嘆息一聲,道:“不錯。”

  四律大師道:“道兄何以落得這等慘境?”

  閒雲大師道:“老衲和令師兄四方大師,以及武當、崆峒兩位掌門道兄,同時遇害之事,你們早已知道了?”

  四律大師道:“不錯,不過,九大門派聯合了四門、三會、兩大幫,已經為四位道兄報過仇了。”

  閒雲大師道:“如何一個報仇之法?”

  四律大師道:“白鶴堡數百口一夕被戳,元兇左鑑白雖在當夜漏網,但卻為九大門派聯合派出的高手追了八年之後,依然誅殺於‘生死橋’頭。”

  他數說往事,字字如鐵錘一般,擊打在左少白的心頭。只聽得左少白胸中熱血沸騰,難以自禁,牙齒咬舌出血,才強自忍了下去。

  只見閒雲大師搖著頭,嘆道:“白鶴門左鑑白雖然當時聲譽甚噪,但決難傷得令師兄,何況還有老衲,和武當、崆峒兩位掌門道兄在座。”

  四戒大師正想問,突然一痴大師喝道:“師叔可已確定了他是閒雲大師麼?”

  四律大師道:“老衲還無法確定。”

  一痴大師目光轉注一清大師身上道:“師弟可否已從口音中辨認出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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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

  一清大師合掌應道:“回事方丈,據小弟聽聞,此人口音,和那閒雲大師大不相同。”

  一痴大師冷笑一聲,道:“女施主,還有什麼話說麼?鬼蜮伎倆,至此而已。”

  語聲微頓,接道:“全都給我擒下,送往戒恃院中,聽候發落,如遭抗拒,格殺無論。”

  四律大師合掌欠身,接道:“且慢發令。”

  一痴大師道:“師叔有何話說?”

  四律大師道:“就老衲記憶所及,此人口音,實有些像那閒雲大師。”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茲事體大,師叔如無把握,最好不要慈悲為懷。”

  四律大師欠身說道:“老衲的話句句實言。”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一清師弟敢斷言他不是閒雲大師,想是必有把握,但師叔卻是模棱兩可,含糊不清,你雖是寺中長老身份,也不能這等隨心所欲,此事不用你再多管,下殿去吧!”

  四律大師呆了一呆,合掌垂首而立。

  四戒大師突然欠身一禮,道:“老衲有言,敬稟方丈。”

  一痴大師冷哼一聲,道:“什麼事?”

  四戒大師道:“方丈說的不錯,正因茲事體大,咱們才應該查它個水落石出,此人如不是閒雲大師,卻假扮閒雲大師而來,用心何在?四方師兄等遇難之事,凶手雖已伏誅,但經過之情,一直是陰雲不明,何不讓四律師弟問它一個明白呢?”

  一痴大師道:“他既不是閒雲大師,隨口亂言,聽之何益?”

  四戒大師目光轉動,望了閒雲大師一眼,道:“此人的五官,明明是遭人毀壞,他是否是閒雲大師?目下誰也難以辨認,如若他真的是閒雲大師,就算毀去五官,也不難證明他的身份。”

  一痴大師道:“這就請教師叔,如何一個證明之法?”

  四戒大師道:“峨嵋山中,有甚多機密之事,不為外人所知,他如是閒雲大師,自然會知道了。”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既是不為外人所知,咱們是也不知道了,他如胡說一通,咱們如何得知?”

  四戒大師道:“那閒雲大師未曾遇害之前,和老衲十分投契。”

  一痴大師接道:“縱然投契,他也不能把峨嵋門中的機密之事,告訴你。”

  四戒大師呆了一呆,道:“如是此路不通,老衲還有一策。”

  一痴大師面容肅冷的說道:“不論什麼良策,必得為人人公認才行,如若只有你師叔一人知道,你說成就成,說錯就錯,那就未免太過武斷了。”

  四戒大師淡然一笑,道:“這麼說來,掌門方丈連老衲也不相信了?”

  一痴大師道:“家師遇害之後,本座窮盡心智,為他報仇,聯絡了江湖上各大門派幫會,費時數年,才算使元兇伏誅。但事後,卻又有著甚多風言風語,因此本座處事,自是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四戒大師仍然是面帶笑容,說道:“掌門方丈說的是,老衲亦有同感。因此,咱們才該追查一個水落石出,還望掌門方丈俯允,答應老衲之情。”

  一痴大師沉吟了良久,道:“好吧,師叔問他幾句就是,但卻不能太久,一盞熱茶工夫之內,應該夠了吧!”

  四戒大師道:“老衲盡快就是,請方丈從旁監督。”

  轉臉望著閒雲大師,合掌說道:“道兄可曾認得老衲麼?”

  閒雲大師道:“如若老衲記憶不錯,你之法名,該是叫四戒。”

  四戒大師道:“不錯,四戒正是老衲的法名。”

  閒雲大師目光轉到四律大師的臉上,緩緩說道:“他可是你的師弟,法名四律麼?”

  四律大師合掌說道:“不錯,老衲的法名,正是四律。”

  閒雲目光又轉到一痴大師的臉上,道:“你該是四方道兄的弟子,法名一痴。”

  一痴大師冷笑一聲,道:“昔年煙雲峰上那一段悲慘往事,江湖上早已有了很多不同的傳說,凡是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大概都聽聞過那些傳說,以那傳說作本,編上一段動人的故事,實是太簡單,太容易了。”

  語聲微微一頓,提高聲音接道:“閣下也未免太小覷我少林派了。”

  閒雲大師兩道森寒的目光,緩緩由少林群僧臉上掃過,冷冷說道:“一個人如落得我這般的慘狀,生在人世;還不如早些死去的好,但我忍受了無比的折磨、痛苦,不肯死去,留下這條老命,就是為了昔年煙雲峰的慘事,留下一條活口。”

  這大雄寶殿上的少林僧侶,雖然大半是那一痴大師親信,但仍有甚多僧侶,嚴守少林清規,耿直不阿,聽得閒雲大師之言,赫然心動,數十道目光,交注在閒雲大師的身上。

  四戒大師目光如炬,早已把殿中群僧的神情,看的清楚,當下說道:“此人雖是胡言亂語,但其中必有內情,還望方丈允許他說下去。”

  一痴大師冷冷的望四戒大師一眼,道:“師叔雖是我寺中最得人望的長老,但也不能干預我方丈之權,既知他是胡言亂語,聽之無益,此地之事,不用你管,快些給我退回去吧!”

  四戒大師怔了一怔,笑道:“老衲既是寺中長老,那就該為方丈分心,也該追問此事。”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如是掌門方丈,實不願聽他胡言亂語,那就請把他交給老衲帶入戒恃院中去,由老衲召請幾位長老,聽他說明經過,再由老衲刪繁從簡的轉告經過。”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師叔一定要聽麼?”

  四戒大師道:“江湖上傳說雖多,但卻都不得詳盡,就算這人說的謊言,聽一次也是無妨,何況,是否謊言,咱們一聞之下,亦可判斷它一個八九不離十了。”

  一痴大師眼看群僧,除了自己心腹之外,大都面有懷疑之色,只好微微一笑,道:“好,師叔言之有理,那就讓他說下去吧!”

  四戒大師合掌當胸,欠身對閒雲大師一禮,道:“我少林掌門方丈,已允准你述說經過,但請放暢心懷,仔細的說明經過吧!”

  閒雲大師緩緩閉上雙目,是在思索往事一般,良久之後,才長嘆一口氣,道:“提起那白馬山煙雲峰的往事,想來仍令人心有餘悸……”突然睜開雙目,寒光一閃,逼視在一痴大師的臉上,接道:“老衲不是為讚美那些人的武功,而是為人心感嘆,就算那煙雲峰上埋伏的千名武林高手,也很難把老衲和四方等幾位道兄,留在那煙雲峰上。”

  一痴大師冷笑一聲,道:“要你冒充那閒雲大師而來,自然是應該打聽的清清楚楚了。本座接掌少林門戶,已有十幾年之久,江湖之上,又有誰不知我叫一痴了。”

  閒雲大師緩說道:“四方道兄在那煙雲峰上,和老衲等聚會之時,可是帶著你去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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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一痴大師道:“不錯,本座也不是在那煙雲峰上,初會閒雲前輩。”

  范雪君冷笑一聲,道:“大師最好不要插口,讓他直說下去如何?”

  一痴大師怒道:“如是他胡說八道,本座豈能不糾正麼?”

  范雪君道:“大師對閒雲大師的每一句話,都加以解釋,豈不是自暴陰謀了麼?”

  一痴大師臉色一變,道:“女施主如再胡言亂語,老衲就難再忍受下去了。”

  四戒大師突然接道:“這位女施主對少林掌門方丈,如此不敬,那是存心來找我少林寺的麻煩了,別說我掌門方丈難以忍耐,就是老衲也不許你再多口。”

  范雪君暗暗一笑,不再言語。她聰慧絕倫,一聽四戒大師之言,已知是那四戒大師明助一痴,暗中卻示意不要再多接口,想他必已有了證明閒雲大師身份之策。

  但聞閒雲大師說道:“昔年那煙雲峰上之會,四方道兄,帶有兩位隨身護駕的弟子,如是老衲的記憶不錯,除你之外,還有一位法名一清。”

  一痴大師道:“此事天下英雄皆知,那也算不得什麼隱密之事了。”

  閒雲大師道:“老衲帶著本門逆徒法正。”

  一痴大師重重咳了一聲,道:“那是峨嵋現在掌門之人,有誰不知道呢?我們要聽的是閣下如何證明你是閒雲大師的身份?”

  閒雲大師道:“老衲數說煙雲峰上聚會往事,大師卻處處接口打岔,那是不許老衲說了。”

  一痴大師道:“先證明你確是閒雲前輩的身份之後,再述說往事不遲。”

  閒雲大師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老衲是閒雲大師呢?”

  一痴大師道:“這個,本座也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只要你能舉出一個證明,使我等公認你是那閒雲前輩,別說老衲了,就是我少林門中僧侶,都將對你敬重無比。”

  閒雲大師道:“好,我峨嵋門中,有很多不傳之密的武功,老衲隨便解說兩樣如何?”

  一痴大師道:“如是峨嵋門中的不傳之密,閣下說出來,我等也不知道。”

  閒雲大師冷笑一聲,道:“老衲先仔細的述說一下煙雲峰上往事如何?”

  四戒大師道,“既然那些施襲之人,並無驚人之技,何以大師和我那四方師兄,都被人殺死煙雲峰上,而且死狀奇慘,血肉模糊,無法辨認。”

  閒雲大師道:“如若還能辨認,那些人的奸謀,也無能得逞了。”

  四戒大師雙目中寒光一閃,但極快的又恢復了平靜之容,說道:“大師之意,可是說那四具屍體,都是假的了?”

  閒雲大師道:“最低限度,老衲那具屍體不是真的了,由此推演,四方道兄、元真道兄和鐵劍彭兄等三人的屍體,也可能不是真的了。”

  四戒大師強自壓制著心中激動之情,說道:“大師之意,是說老衲四方師兄,也和你一般的活在人世了?”

  閒雲大師道:“我只說有此可能。”

  四戒大師道:“老衲還有一事,心中不解。”

  閒雲大師道:“好,你問吧!”

  四戒大道道:“以道兄和老衲四方師兄、武當元真道兄的武功。何以會傷在別人手中?”

  閒雲大師道:“我等先中了劇毒,而後遭人點了穴道,生擒而去。”

  四戒大師道:“就老衲記憶所及,我那四方師兄赴約之時,已經有了準備,戒務十分森嚴。除了門下弟子們相隨護駕之外,連那茶碗茶壺,都是自行帶去,怎會中了劇毒?”

  閒雲大師道:“不錯,在這聚會之初,老衲和四方道兄,亦曾想到這場聚會,事關天下武林安危大事,因此,不得不早作戒備,曾和四方道兄、無真道兄等相約,各選三名弟子,負責四周戒備,遇有可疑之處,立刻設法傳警,俾使我等有所戒備,那知仍然遭了暗算。”

  四戒大師道:“有人混入了道兄等聚會之處,難道就沒有弟子傳警麼?”

  閒雲大師突然縱聲大笑道:“如若老衲有了戒備,就算飲用下一杯毒藥,也未必就能毒到老衲,但如毫無戒備,那就有些不同了。”

  兩道炯炯目光,投注到四戒大師身上,接道:“他們把奇毒之藥,下在那清泉新煮好的香茗中,而且剛好算計老衲等口渴之時,奉上香茗,老衲還記得,接過香茗時,老衲和四方道兄等,都是迫不及待啟用了兩口,才把茶杯放下。”

  四戒大師道:“如若大師等留心一下那送茶之人,也許不會中毒了。”

  閒雲大師道:“如是那人是你信任的弟子,你是否會對他動了懷疑之心呢?”

  四戒大師高聲喝道:“道兄不可含血噴人,你們峨嵋門下,是何人送茶給你?”

  閒雲大師也高聲應道:“劣徒法正。”

  那法正大師乃當代峨嵋掌門之人,天下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閒雲大師呼叫法正的名號,整個大殿的少林僧侶,心靈都似被一塊重鉛壓制著,半晌工夫,鴉雀無聲。

  良久之後,四戒大師才長長的嘆息一聲,道:“道兄,這是一件很大的事,不但關係著整個的峨嵋清譽,而且也關係著武林大局,你不能隨便亂說。”

  閒雲大師道:“老衲說的句句實言,你如是不肯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四戒大師冷峻的說道:“似這等大事,豈能是一個人幾句話能夠使人相信的?”

  閒雲大師道:“這個又和老衲的身份有關了,如若諸位相信我是峨嵋派上一代掌門人閒雲,自然會相信我的話了,如是諸位不肯相信老衲的身份,縱然說的歷歷如繪,諸位也是不肯相信了。”

  四戒大師道:“你如何能證明你是閒雲大師?”

  一痴大師道:“師叔說的不錯,這人身份不明,一派胡言亂語,分明別有用心。”目光轉動,回身瞥了身側兩個中年僧侶一眼,接道:“留下他徒亂人意,給我擒下,如遇抗拒,格殺勿論。”

  二僧齊齊合掌應道:“敬領方丈法旨。”一躍而出,分左右撲向閒雲大師。

  閒雲大師冷笑道:“老衲雖已殘廢,但武功未失,兩位想見識一番麼?”雙手拍出,分擊二僧。

  兩股強猛的掌力,挾帶著輕微的嘯風之聲,分向二僧撞去。二僧做夢也想不到,一個雙腿殘廢,五官破碎的人。竟有著如此強猛的掌力,真氣疾沉丹田,收住了奔行之勢,揮掌接去。只覺那掌力強猛無比,二僧被震的各自向後退了一步。

  閒雲大師哈哈一笑,道:“老衲雖然殘廢,可是武功尚未失去,劣徒法正知曉了此事之後,只怕是寢難安枕,食不知味了。”

  語聲微微一頓,突然抬起頭來,目注一痴大師說道:“如是老衲的記憶沒錯,那日送給四方道兄香茗之人,就是你了。”

  這幾句話,說得明顯之極,無疑是指說一痴大師用毒殺師了。

  一痴大師臉色一變,道:“何處瘋人,竟敢如此無禮。”右袖一揚,一片金芒,大如輪月,直向閒雲大師飛了過去。

  四戒大師心知飛鈸之術,乃少林絕技之一,出手的力道,和一般暗器大不相同。不解個中內情之人,揮手去擋,必然要吃大虧,急急一揮袍袖,推出一股內勁,一擋飛鈸,高聲說道:“方丈手下留情,此人胡言亂語,辱及我少林掌門,那是該殺無赦了,不過,為了我少林寺清名,必得把此事追究個水落石出才是。”

  只見那飛鈸繞著大殿打了半個圈子,突然折回向四戒大師飛去。四戒大師左手一推,劈出一股掌力,那飛鈸打了一個轉身,又自旁側倒飛過去。

  左少白心中暗道:這是什麼暗器,怎的竟如活的一般,飛來繞去,仍是不會落下。但見四戒大師雙目圓睜,注定那飛鈸,目光瞬也不瞬一下。果然,那飛鈸打了一個轉身之後,又向四戒大師飛了過來。

  只聽一痴大師冷冷喝道:“師叔擔擋本座的飛鈸,不知是何用心?”

  四戒大師不理那一痴大師的問話,雙掌齊揚,連連揮出。兩股強猛的掌力,在空中交織成一股迴旋的力道,打在那金鈸之上。那旋轉的金鈸,經過四戒大師,連番掌力的劈擊之後,突然向下落來。

  四戒大師右手一揮,輕輕把金鈸接在手中,說道:“方丈息怒,這飛鈸之術,乃我少林絕技之一,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拒,為了方丈的清白,為了我少林寺的清譽,老衲不得不出手救他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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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六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金刀門不知在何處找到這一個瘋痴人物,胡言亂語,辱及本座,如不立時把他置於死地,我少林還有何顏在江湖上立足?”

  四戒大師接道:“方丈之意,我老衲同一心意。”

  一痴大師嚴聲喝道:“住口,本座以少林掌門身份,不許你再插手多管閒事。”

  四戒大師合掌說道:“方丈息怒,老衲還有下情奉稟。”

  一痴大師道:“你雖是長老身份,也不能這般藐視本座。”

  語聲微頓,高聲說道:“戒恃院執法何在?”

  只聽兩聲:“弟子在此”,兩個面目嚴肅的中年僧侶,大步行了出來,抱拳說道:“敬候方丈令諭。”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寺中長老四戒,對本座不敬,犯了我少林清規,立刻押往戒恃院去,聽候發落。”

  兩個中年的僧侶,年齡相若,同時穿著灰色的僧袍,緩緩走到四戒大師身側,各掌一禮,說道:“掌門的法諭,長老已經聽到了?”

  四戒大師道:“聽到了。”

  左面一僧道:“寺中法規森嚴,長老請隨弟子,到戒恃院中去吧!”

  四戒大師輕輕吸息一聲,道:“老衲死不足惜,只是四方師兄的沉冤,只怕是永遠無昭雪之日了。”

  語聲微微一頓,突然提高了聲音說道:“老衲乃寺中長老身份,掌門人不經長老會議,只怕還無法把老衲送入戒恃院中。”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你要抗拒掌門法諭?”

  四戒大師道:“我少林寺中法規森嚴,老衲豈有不知之理,正因為要按寺中規戒行事,老衲才不甘受掌門之命。”

  一痴大師道:“師叔可知掌門方丈的權威麼?”

  四戒大師道:“老衲豈有不知之理。”

  一痴大師道:“我少林門規之中,明定掌門人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威,領導全寺僧侶。師叔如是硬要強詞奪理,那是強逼本座請出綠玉佛杖了?”

  四戒大師呆了,默然不言。原來那少林寺的綠玉佛杖,乃寺中最高權威之征,不論何人,都不能和那綠玉佛杖拒抗,在綠玉杖之下,只有挺受佛杖碎頂,不論何等身份,也是不能違命。

  但聞一痴大師喝道:“戒恃院執法弟子聽命,如若四戒不肯受命就法,本座當請出綠玉佛杖以懲叛徒。”

  兩個中年僧侶,既不敢有違掌門之命,又不敢對那四戒大師無禮,齊齊躬身說道:“掌門法諭,森嚴無比,長老如是不肯就法受縛,弟子等只好退而覆命了。”

  站在大殿門口的四律大師,突然接口說道:“我寺數百年來,掌門法諭從來是無人不遵,師兄乃寺中最受人敬重的長老,為何要破此例,不如受命就縛,先在戒恃院中小息,縱然師兄確有冤枉,亦不妨等到長老會中,再行早辨。”

  四戒大師臉色忽青忽白了一陣,緩緩伸出雙手,道:“好!你們在老衲身上加上刑具吧!”

  左少白冷眼旁觀,看那四戒大師受縛之情,顯然內心中經過了一陣劇烈的搏鬥之後,才舉起雙手就縛。心中暗暗忖道:這四戒大師滿懷正義,眼看就要揭開我左家含冤真相,竟被少林法規所制,送往戒恃院中,少林門規如此森嚴,寺中僧侶縱然對那白馬山的往事,確有所疑,但也不敢多管閒事了,我左少白既不受少林門規束縛,何不先救了四戒大師。心念一轉,舉步向前行去。

  萬良一直在留心左少白的舉動,他經驗廣博,心知此刻正處在九死一生之境,不得少許的行動,只要一步失錯,決難生離少林寺中,眼看左少白舉步而行,心知他要出手干涉,急急伸手,攔住了左少白,低聲說道:“不可造次,江湖上最為忌恨他人幹預本門中事,你如出面一管,必將激起少林僧侶的眾怒。”

  左少白知他經驗豐富,所言不虛,只得停下身來,不再多管,眼看著兩個身著灰袍的中年僧侶,從懷中摸出一根黃色絲繩,捆住了四戒大師雙手,帶離大殿而去。

  一痴大師兩道炯炯的目光,不停在閒雲大師和左少白臉上打量,似是對兩人漠視四戒大師束手就縛一事,甚感失望。

  范雪儀緊握著姊姊左手,把殿中一切變化,盡都告訴了姊姊。

  范雪君神態冷靜,直待四戒大師被押出大殿之後,才緩緩說道:“大師把貴寺中長老,押出大殿,可是為了認真的追究煙雲峰上的往事麼?”

  一痴大師道:“女施主是想幹預我少林門中事麼?”

  范雪君道:“大約你心中很想我們出手干預,你就好藉故說出一個堂而皇之理由,說我們犯了江湖大忌,干涉你們少林門派家門中事,對麼?”

  一痴大師被范雪君幾句話,揭露了心中之密,不禁臉上一熱,故作鎮靜的說道:“女施主出口就指辱本座,不知是何用心?”

  范雪君道:“大師不應處處尋找反臉動手藉口,我們此來之意,主要是告訴貴寺,那四方大師在煙雲峰遇害之事,是早已經過了他人周密計畫的陰謀,這陰謀,不但關係那四方大師的含冤不白,而且還和整個的武林大局,都有著存亡的關係,白鶴門的左鑑白,只不過是一個被嫁禍移害的代罪羔羊。”

  她語氣突轉和緩,侃侃而言,只聽得大殿群僧,大都為之怦然心動。

  一痴大師正在忖思措詞,還未來得及開口,范雪君又搶先說道:“需知一個人,在數十年生命過程中誰也難免造成過失,但如能知罪悔過,痛改前非,仍然不失完人,最低也是英雄本色,大師請三思賤妾之言。”

  一痴大師如同鋒錐刺心一般,臉上白一陣,紅一陣,長久之後,才怒聲喝道:“女施主,胡說些什麼,本座一句也聽不懂。”

  范雪君冷肅的說道:“你們佛門中有一句醒世格言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師能得接掌少林門戶,足見那四方大師生前對大師的重視了,如今他含冤不白,生死下落不明,大師以少林掌門之位,也該追查個水落石出才是。”

  這幾句大義凜然之言中,含蘊至情至理,只聽得大殿中少林僧侶,個個心折情動,一些守正不阿的少林僧侶,不但內心對掌門方丈,動了懷疑,而且形諸神色之間,垂下頭去,暗誦佛號。一陣低沉,但卻充滿悲痛的佛號聲,由數十個僧侶低吟,合匯而成,如聞梵歌,發人深省。

  一痴大師目光環掃了一眼,已覺出殿中群僧,已有甚多為閒雲大師及范雪君言詞所動,雖然格於少林森嚴法規,不敢多口,但內心不平之氣,已然形之於外。

  這一痴大師。果然不愧為一代掌門之才,默查過形勢之後,立時神情一變,長吸一聲,道:“女施主當真言出衷誠麼?”

  范雪君心中暗自罵道:好一個狡猾之徒,當下高聲說道:“白鶴門全堡數百人,遭屠一事,名義上似是已為那四派掌門之人,報了大仇,但有識之士,心中早就有了懷疑,只因此事牽扯過大,都不願惹火上身而已,是以心中雖有所知,但卻不敢出口。”

  聲音突轉冷厲,道:“難道大師心中,就毫無懷疑之感麼?”

  §第四十八章 大殿風雲

  一痴大師道:“女施主未來我少林之前,本座心中確無所疑,但此刻,卻已為女施主言詞所動了。”

  范雪君道:“那就應懸崖勒馬,追查元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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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一痴大師道:“只要能夠找出確證,使我全寺僧侶,相信其事,本座當傾盡我少林之力,也不讓那元兇禍首,逍遙於報應之外……”

  目光突然轉注到閒雲大師身上,接道:“閣下當真是閒雲老前輩麼?”

  閒雲大師冷冷說道:“老衲已然申明再三,掌門人不願相信,老衲也是無法。”

  一痴大師道:“如若本座派遣弟子,請了峨門現代掌門法正大師,閣下可敢和他對質麼?”

  閒雲大師道:“你最好能夠多請幾位峨嵋門下之人到此。”

  一痴大師道:“本座當在奉函之上,請那法正道兄,多帶幾個峨嵋弟子就是。”

  語聲微微一頓,回顧了一清大師一眼,道:“你立刻遣派寺中兩個機智武功,兩皆高強之人,趕往那峨嵋山去,邀請那法正道兄,要他趕來我少林寺中一晤。”

  一清大師應一聲,道:“可要告訴他什麼事情?”

  一痴大師道:“不用了,就用本座之名,邀他來此就是。”

  一清大師轉身大步而去。

  一痴大師的目光轉到范雪君的臉上,道:“茲事體大,本座不得不小心從事,請那峨嵋掌門到此一行,快馬捷足,日夜兼程,一去一來之間,也得二十餘日的時光。”

  范雪君道:“看起來,賤妾是不得不佩服你了。”

  一痴大師奇道:“這話怎麼說呢?”

  范雪君道:“似此等合情合理的緩兵之計,非大師之才,只怕別人也想它不出。”

  一痴大師正色說道:“本座如此處置,女施主還不滿意麼?”

  范雪君暗一沉吟,道:“我等一行,大師如何安排?”

  一痴大師道:“本該留諸位在此小住,但我少林寺中從未留客住過,只有委曲諸位,暫住我少林寺外了。”

  范雪君道:“你們少林寺戒規之中,不許女子留住,難道連男人也不能留住於寺中麼?”

  一痴大師淡淡一笑,道:“女施主之意,可是想分居兩處,男的留住於少林寺中,女的去住在少林寺外?”

  范雪君淡淡說道:“賤妾之意,只要把閒雲大師和另外一個受傷之人,留在貴寺。”

  一痴大師冷冷說道:“這一位假冒閒雲大師,留我少林寺中,也還罷了,那一位什麼人,身份未明之前,只怕有些不便。”

  范雪君道:“說起來,大師或許認識,他是聖宮神君手下黃龍堂主。”

  一痴大師臉色一變,道:“什麼黃龍堂主,白龍堂主,本座怎會認識?”

  范雪君道:“閣下答覆的未免太快了,大師如不認黃龍堂主,何以會知道那聖宮神君之下,還有一位白龍堂主?”

  一痴大師忽然起身,冷冷說道:“女施主一番胡言亂言,已然引起本寺中甚多誤會,那法正大師很快即將趕到我少林寺來,屆時,閒雲大師身份的真假,即可分辨明白,本座已然無暇再聽女施主的閒言瘋語了。”轉身大步而去,隱入殿後神像之中不見。

  見多識廣的萬良,也料不到堂堂的少林寺掌門方丈,竟然會這樣起身而去,一時之間,不禁呆在當地。左少白也有些茫然無措,回顧了范雪君一眼,欲言又止。

  只聽范雪君冷冷說道:“貴寺一向被我武林同道,視作泰山北斗,堂堂掌門方丈,竟然如此待客。”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貴寺中除了掌門方丈之外,還有何人可以作得主意?”

  殿中群僧,除了八個僧侶之外,大家還站著未動,聽得范雪君呼叫之言,竟是無一人敢於接口。

  范雪君冷笑一聲,道:“諸位既是無人可以作主,咱們只好住在你們這大殿中了。”

  左少白低聲對萬良說道:“老前輩,如若少林寺中僧侶,無人接口,咱們是否真要住在這大殿之中呢?”

  萬良道:“范姑娘的事,老朽難以預料。”

  左少白道:“在下之見,那少林掌門方丈,似是有意要咱們激怒殿中群僧,和咱們動手,鬧出流血慘劇。”

  萬良道:“不錯,一痴確然有此用心,不過,那范姑娘定然可以瞧出那一痴大師的用心,定會有對付之道。”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道:“女施主此言差矣。”

  左少白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灰袍的僧人,大步行了出來。

  范雪君道:“閣下是何身份?”

  那灰袍僧人道:“貧僧乃本殿執事,我少林大殿,乃寺中莊嚴之地,如何能留人宿住?”

  范雪君道:“貴寺方丈,拂袖而去之意,大師知道麼?”

  那灰袍僧人,道:“方丈之意,貧僧不敢妄測。”

  范雪君道:“貴寺方丈用心,十分明顯,我等如是留住你們少林寺中,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不便施下毒手,我等離開貴寺,他就可暢所欲為了。”

  那灰袍僧人合掌當胸,道:“阿彌陀佛,這個貧僧不敢妄言。”

  范雪君冷冷接道:“我等如果是害怕,那也不敢來了,既然敢來,自是早有準備,貴寺中大都高僧,都是恪守清規之人,但為少數不法之徒掩去耳目。”

  只聽一聲怒喝道:“女施主竟敢辱及本寺方丈。”

  隨著那呼喝之聲,兩道白芒,破空而出,直向范雪君飛了過去。左少白長劍疾出,呼呼兩聲,擊落了兩枚飛向范雪君的暗器。凝目望去,只見兩枚匕首,橫落在大殿之上。

  左少白目光炯炯,掃掠了群僧一眼,只見群僧個個肅然而立,竟是無法查出那一個發的匕首。

  生死判萬良冷冷說道:“是那一位高僧發的暗器,還請出來答話。”他一連呼叫數言,始終無人相應。

  左少白緩緩撿起匕首,藏入了懷中。

  范雪君高聲說道:“在諸位之中,有著兩種大不相同的人,一種是心有所疑,希望能查一個水落石出,另一種是恨不得立刻把我等置於死地,賤妾之言,諸位屬於那一種人,心中自然明白了。”

  語聲甫落,突聞幾聲鑼響,傳了過來。殿中群僧聞得那鑼聲之後,突然拔足向殿外奔去。

  左少白、萬良、黃榮、高光等,立時護著閒雲大師和范雪君退入到大殿一角。

  大殿中近百的僧侶,在鑼聲餘音甫絕,竟然跑的一個不剩。

  萬良輕輕嘆息一聲,道:“范姑娘,此刻咱們該當如何?”

  范雪君道:“至低限度,咱們已然引起少林寺中甚多僧侶的懷疑,那一痴大師遲遲不敢下手對付咱們,也顯然是心有所忌了。”

  萬良道:“少林群僧,都已經離開了這座大殿,咱們是否應該離開這座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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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11:23:36 |只看該作者
二一八

  范雪君道:“少林寺中,有些什麼規矩,咱們是一無所知,目下那一痴大師,就希望咱們在無意之中,觸犯那少林規戒,和少林群僧造成衝突,在真像未明之前,咱們最好先不要胡亂走動。”

  左少白道:“長守此地,亦非良策,總得想個辦法才是。”

  范雪君道:“一個人處境愈是險惡,愈要保持鎮靜,不要自亂了章法。”

  左少白口雖不言,心中卻是暗自忖道:“如不趁少林僧侶尚未佈置好拒敵之陣時,衝出少林寺去,難道要等到人家準備就緒之後,再行破圍而去不成?”

  大殿中突然間,沉寂下來,良久聽不到一點聲息。范雪君臉上帶著面紗,靠在一根木柱之上,似是在用心思索著眼下的處境。

  只聽閒雲大師長長吁一口氣,道:“諸位的事,老衲本是不該插口,但卻又忍耐不住,不過,老衲之言,說了就算,聽與不聽,還由諸位作主。”

  范雪君說道:“大師有何高見,儘管請說。”

  閒雲大師道:“就老衲所知,目前的少林寺,已為姑娘之言造成了分裂,那四戒大師,在少林寺中,聲譽甚隆,少林寺弟子眾多,戒規也與眾不同,方丈的權威雖重,但長老會足可以和方丈分庭抗禮,如若那四戒大師,能得長老會的支撐,決然不致有何損傷,不過,任何一門,都忌諱他人插手多管內部中事,如今姑娘少林正值紛亂之際,除非姑娘別有用心……”

  聲音突然轉低,接道:“有把握能夠以武功降服少林群僧,否則,最好是先行退出寺去,讓他們內部澄清之後,再作計議。”

  范雪君道:“大師之意,可是說此刻咱們可以破圍而出。”

  閒雲大師道:“老衲之意,咱們最好是先退出少林寺去,再作主意。”

  范雪君道:“賤妾的考慮是,咱們退出少林寺去,如若那一痴大師派出少林高僧,改裝易容,夤夜施襲,我等又該如何對付?”

  閒雲大師正待答話,瞥見一個身著灰袍的老僧,手執禪杖大步而來。那灰袍老僧行到大殿門口,停了下來,手舉禪杖高聲道:“老衲少林寺監院,諸位未得我方丈允准,不能留此過久。”

  張玉瑤冷笑一聲,接道:“臭和尚,發什麼狠?我們偏偏要留在這裡,瞧你能把我們怎麼樣?你們有本領,何妨出手試試,瞧瞧能不能把咱們趕出去?”

  她一直隱忍不言,早已憋了一肚子氣,此刻一開口,說的難聽無比。范雪君想要阻止,已自不及。

  左少白心中暗道:“這丫頭如此利口傷人,今日這一架,只怕是打定了。”

  那知事情的變化竟然是大出了兩人意料之外,那灰袍僧人,不但毫無怒意,反而長長嘆息一聲,道:“貧僧職責攸關,上命難違,諸位施主還是早些出去的好。”

  尤其最後一句,說的聲音很低,但卻字字清晰。

  范雪君輕輕嘆息一聲,低聲說道:“多謝大師。”

  那灰袍老僧微微一嘆,道:“半個時辰之內,諸位當可暢行無阻。”

  看罷,也不等范雪君等答話,轉身大步而去。

  閒雲大師道:“老衲認得此人。”

  范雪君道:“大師可知他的身份麼?”

  閒雲大師道:“亦屬長老身份,他既然如此說了,必有用心,不可不聽。”

  范雪君道:“好,咱們離開這大雄寶殿。”

  閒雲大師道:“姑娘,最好能小心安排一下,也許在這大殿之外,已有人在監視咱們了。”

  范雪君微一沉吟,道:“大師放心,我料那一痴大師,決然不敢在少林寺中和咱們動手。”

  閒雲大師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之事,說道:“姑娘,今日幾月幾日了。”

  萬良道:“七月十三日。”

  閒雲大師輕輕嘆息一聲,道:“咱們很難出少林寺了。”

  范雪君道:“為什麼?”

  閒雲大師道:“除非是老衲被擄之後,武林中另有新的規法,每年七月一日開始,少林寺中長老,大都要集中峰後,達摩洞中,閉關半月,七月十六日,才能開關而出。”

  范雪君道:“為何如此?”

  閒雲大師道:“這是他們少林寺中的隱密,還是那四方大師,告訴老衲,適才老衲瞧見了樹上枝葉微黃,才突然想起此事。”

  萬良道:“少林長老閉關,和咱們有何關連?”

  閒雲大師道:“萬兄久年在江湖之上走動,總該常聽人說過少林寺,有七十二種絕技的事了。”

  萬良道:“不錯。”

  閒雲大師道:“少林寺年邁老僧,未必就會納入長老會中,凡是納入會中之人,必是對寺中有過貢獻,或是在經文上,武功上有所成就的高僧,他們都是年高德劭武功高強,公正廉明之人,所以少林寺的長老會,才有很大的權力,他們也負責精研少林武功,量材傳授給少林弟子。”

  萬良道:“這和咱們離寺,有何關連?”

  閒雲大師道:“如若那少林寺中長老,都在後山達摩洞中坐關,一痴大師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范雪君道:“大師之意,可是說那一痴大師可以布下重重關口,截擊咱們了?”

  閒雲大師道:“老衲不知他採取何種手段,總之,他可以暢所欲為,沒有長老會的阻擾。”左少白道:“四戒、四律兩位大師,是否長老會中的人?”

  閒雲大師道:“據老衲所知,他們都是長老會的人。”

  左少白道:“既是長老會中人,何以不在達摩洞中閉關?”

  閒雲大師道:“長老會人數甚多,兩人也許留寺當值,也許是因故未能參加閉關。”

  說話之間,隱隱聞佛號聲,傳入殿中。聲音低沉中,充滿肅穆之氣,而音波重重,一聞之下,立時可以聽出是很多人在合唱。

  閒雲大師道:“姑娘最好先派一個武功高強之人,出去瞧瞧,如是老衲的判斷不錯,那一痴大師已然在預作部署了。”

  張玉瑤突然欠身說道:“范姑娘,派我出去瞧瞧如何?”

  范雪君還不來及答話,閒雲大師卻接口說道:“就老衲的看法,張姑娘的武功,足可去得。”

  范雪君道:“你去一趟吧!”

  張玉瑤應了一聲,轉身向外奔去。

  范雪君道:“站住。”

  張玉瑤停下腳來,回頭說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范雪君道:“不論你遇上什麼事,都不許和人動手,見有異狀,立時趕回大殿中來。”

  張玉瑤道:“如果他們追我,暗器總是可以施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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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9 11:23:44 |只看該作者
二一九

  范雪君道:“能夠不用,那就最好不用了。”

  張玉瑤應一聲,轉身出殿而去。

  大約有一盞熱茶時光,張玉瑤重又返回大殿,高聲說道:“咱們被圍困起來了。”

  范雪君道:“如何一個圍困之法?”

  張玉瑤道:“東、北、西三面,各有五十名以上僧侶,結成一組,緩緩向大殿行來。”

  閒雲大師道:“正南方呢?”

  張玉瑤道:“正南方是咱們出寺之路,他們倒留了一段空間,大約半裡之外,一座廣場之中,站了很多僧侶。”

  范雪君道:“那些僧侶,有何舉動?”

  張玉瑤道:“結了很多圈圈,似是在布什麼陣?”

  閒雲大師吃了一驚,道:“羅漢陣。”

  萬良尖聲叫道:“聞名天下,古往今來,絕無僅有被圍人能闖出過的羅漢陣。”

  閒雲大師道:“不錯,就是那聞名天下的羅漢陣。”

  張玉瑤道:“區區一座羅漢陣,有會麼好怕的,我就有些不信,和以多勝少,以眾對寡,又有何不同之處?”

  閒雲大師道:“數年來,武林中不知有多少自負才慧的人物,都想研究出一個破解那羅漢陣的辦法,但去是無一人有所成就,就老衲所知,那羅漢陣的奇妙,在遇剛則剛,遇柔則柔,不論你練的什麼武功,極剛極柔,都難在陣中發揮出威力,昔年天劍、絕刀,威名震動武林,聲勢值赫,不可一世,但也不敢輕試羅漢陣,凡是被困陣中之人,只有兩途可循,一是棄劍就縛,否則只有累死方休,那一痴大師,既已被咱們揭破了陰謀,事關他生死榮辱,決不會就此甘心,為他代籌,必將是先把咱們一體誅絕,使他的陰謀死無對證,再行設法對付四戒大師。”

  “這些事,自在意料之中,眼下問題是,該如何對付那羅漢大陣?”

  閒雲大師道:“就老衲所知,那羅漢陣雖然奇異無比,但卻必須在一處空闊地方施展。”

  范雪君道:“是啦!大師之意,可是說咱們守在這大殿之中。”

  閒雲大師道:“那羅漢陣的奇妙,在有大有小,大則百人以上,小則九人即可,雖然威力上有所差別,但陣法妙用,卻是一般模樣。”目光望著殿門,接道:“如若咱們能夠守著這座殿門,不讓他們衝入殿中,他們就無法施展那羅漢陣了。”

  萬良道:“難道咱們能夠永守著這座大殿不成。”

  閒雲大師道:“至少咱們得守到七月十六,等到少林寺中長老開關,那時,一痴大師心有所畏,就不敢太過放肆了。”

  范雪君道:“不錯,如若咱們衝不出少林寺,被困於羅漢陣中,傷亡在少林僧侶手中,不但咱們幾個白白送了性命,連那四戒大師,只怕也難生離戒恃院了,此事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閒雲大師道:“不錯,姑娘顧慮甚對,老衲之意,如其冒險衝出寺去,不如守在此地,等到七月十六再說。”

  語聲微微一頓,道:“目下還有一個難題是咱們守在這大殿之中,水飯俱無,數日夜飢餓之後,是否還能保持著迎敵的體能?”

  范雪君道:“咱們還有乾糧嗎?”

  高光應道:“還不夠一餐之用。”

  范雪君道:“好好的收存起來,不可輕易食用,一餐乾糧,咱們要分成數日之用,作為保命之需。”

  萬良道:“姑娘可是已經決定守在這大殿中麼?”

  萬良回顧了左少白一眼,低聲說道:“盟主之意呢?”

  左少白道:“如若那羅漢陣,果然有著傳說的威力,於其冒險突出少林寺,倒不如守在這大殿之中。”

  萬良道:“老朽顧慮的是,如若七月十六日,少林寺中長老,尚未開關,咱們困守於此,和外界隔絕,豈不是要坐以待斃了。”

  范雪君道:“天下形勢,於我不利,目下除了借重九大門派中的力量之外,已無可用之人,九大門派中,又以少林派人數最為眾多,如若能得少林派的相助,咱們才能有望和人一爭長短。”

  只聽黃榮大聲說道:“小心了,少林僧侶,似已準備攻打這座大殿了。”

  閒雲大師道:“不要他們衝入殿中,擺出羅漢陣來。”

  左少白唰的一聲,抽出長劍,道:“在下守住殿門。”

  閒雲大師望了左少白一眼,心中暗道:“此人年事在幾人之中最輕,怎的竟自告奮勇擔如此重任。”

  但見萬良等都不出言阻言,自己自是不便多口,回目一顧,只見靠左的壁間,開有一扇很大的窗子,雙手推動輪車,行到那大窗之下,道:“老衲雙腿已被鋸掉,行動不便,就負責守住這扇窗子。”

  范雪君道:“如若他們不能由殿門、窗中衝入大殿,定然會破壁而入,諸位還得小心一些。”

  言罷,突然盤膝坐在大殿一角,不再說話。

  張玉瑤低聲對萬良說道:“敵眾我寡,咱們在對敵之間,那是不能手下留情了。”

  萬良道:“話雖是如此,但姑娘如若能不傷人,最好是不要傷人。”

  張玉瑤道:“搏鬥之間,不是敵死,就是我亡,如何能夠有把握不傷人呢?”

  萬良道:“多傷一個少林僧人,就我結一份仇恨,在下之意,如非必要,就手下留情,不要傷人。”

  談話之間,殿門口處,已然打了起來,左少白劍光閃閃,拒擋了六七個和尚的圍攻。

  張玉瑤凝目望去,只見左少白劍光霍霍,把整個殿門封了起來。六七個少林高僧,手執著不同的兵刃、禪杖、戒刀,紛紛攻來,但卻無一人能夠衝破左少白那綿密的劍光。

  張玉瑤回顧了黃榮一眼,低聲說道:“你瞧那兩個紅衣大漢,體能似已不支,萬一少林僧侶衝入之時,他們從中擾亂,那只是大礙手腳,你過去點了他們的穴道如何?”

  黃榮略一沉吟,道:“姑娘說得不錯。”大步行了過去,點了兩個紅衣劍手的穴道,放在大殿一側。

  這一戰沉默,但卻凶惡常異的惡戰,少林寺中僧侶,一個個勇不可當,禪杖、戒刀、狂風驟雨一般,湧向殿門。

  左少白憑藉著姬侗王道九劍之妙,拒擋住了群僧的攻勢,他擋在門口,看上去似是沾光甚大,不畏懼後面有人施襲,但也使那王道九劍中很多奇奧的劍招,無法發揮出威力。

  張玉瑤瞧著那殿門之外的僧侶,越來越多,已不下數十人,不禁替左少白擔起心來暗道:“就算他劍招精妙,但究竟是血肉之軀,只怕無法這等長久支持下去。少林群僧,人數眾多,如若他們施展車輪大戰,分批攻襲,左少白如何能夠長期支持不敗呢?”

  心念一轉,低聲對黃榮說道:“這樣不行啊!”

  她把心中想過之事,接口說了出來,只聽黃榮惑然不解的說道:“什麼事不行啊?”

  張玉瑤自知說的太急,粉頰一紅,道:“我說盟主,他一人之力,武功再高,也無法擋住無數少林僧侶的輪番攻打呀!”

  黃榮微微一怔,道:“姑娘說的不錯,可是又有誰能夠替了下來休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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