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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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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天劍絕刀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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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0 13:24:21 |只看該作者
二五〇

  四戒大師右手一縮,避開劍招,左手隨勢拂去一招“揮麈清談”,一股潛力,把左少白劍震向一側。左少白借力一個轉身,長劍又是一變,閃起三朵劍花,分刺四意大師三虎要穴。

  只見劍光一閃,三朵劍花同時到了四意大師身前,好似同時間三柄長劍襲到。

  四意大師容色聳動,左手袍袖一揮,打出一股勁力,擋住左少白的劍勢,右手一揮一掌拍擊過去,發出一道強猛的掌力。

  那四空大師閉目而坐,耳聞掌風不禁怦然心動,暗道:“動手方只三招,四意師弟已然展出輕易不用的‘金剛禪掌’,看來這左少白真是一個勁敵了!”心念轉動,不覺張開雙目,凝神觀戰。

  只見左少白身形一轉,巧妙絕倫的避過了四意大師的掌力,長劍隨身而起,唰的一劍,橫裡削去。

  這一劍隱挾雷霆萬鈞之力,銳不可當,迫的四意、四戒齊齊閃退一步。

  左少白知道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個個內功深厚,久戰下去,必然力竭被擒。要想衝出這座佛閣,只有大刀闊斧,全力一擊了。

  心念電轉,長劍一揮,避過四戒大師的掌勢,陡地大喝一聲,唰唰唰一連三劍,猛向四意大師攻去!這三劍如天河下瀉,銳不可當,硬將四意大師迫的腳步移動,身子退到了門邊。

  左少白暗暗竊喜,心中忖道:“若能迫得對方再退一步,自己就要趁機衝出門外了!”

  但聽四戒大師洪聲喝道:“好劍法!”

  一陣沉猛如山的潛力暗勁,隨聲襲到。左少白凜然一驚,長劍一揮,疾退一步。

  四意大師被左少白連攻數劍,早已惱羞成怒,這時緩過手來,一言不發,欺身進撲,連連反擊。轉眼間,三人展開了一陣搶制先機,以快打快的激鬥。

  那四意大師心胸狹窄,對左少白早已抱著甚深的敵意,激鬥之中,出手愈來愈是狠辣,那四戒大師看去對左少白甚好,這時也招招進迫,全力攻擊,絲毫不見留情。

  左少白以一敵二,業已用出全力,雖然尚能支持下去,但覺要想取勝,亦是萬分困難。

  惡鬥中,四意大師突然冷森森一哼,手拿一揚,輕飄飄連拍三掌。

  左少白微微一怔,心中暗道:“少林僧人素以掌力剛猛著稱,他這三招出掌無聲……”

  忖念未了,一股極為陰柔的暗勁,已悄無聲息地,湧上身來。

  那一股陰柔暗勁,一觸及左少白身子,突然間,化為一股排山倒海的無比勁力,海濤般洶湧而至!

  左少白大吃一驚,倉促之間,不及化解,雙足一挫,疾退丈許。

  只聽呼的一聲,一陣狂飆刮地而起,吹得室中之人頭髮拂動,衣角飄飄,聲勢驚人之極!

  四戒、四意也不趁勝追擊,兩人走近一步,並肩而立,擋住門前,四意大師臉上,卻是流露出一片驕傲之色。

  只聽范雪君道:“受傷了麼?”

  左少白略提一口真氣,在體內遊走了一個周天,道:“姑娘放心,在下安然無事。”

  四意大師冷冷一笑,道:“閣下的劍法的確不錯,但想單憑一套劍法闖出這佛閣,那卻是痴心妄想了。”

  左少白怒氣上湧,欲待反唇相譏,轉念一想,這佛閣中的九位僧人,各有一身絕藝,自己以一敵二,單憑手中的長劍,要想闖出這座佛閣,確實也難以辦到。心念轉動,左手不覺摸了摸刀把。

  那四戒大師目光轉動,一瞥見左少白懸在腰際的古刀,忽以練氣成絲,傳音入密之法,暗暗向左少白道:“小施主,望你多加忍耐,不可引起流血的慘劇。”

  這聲音雖然細若蚊蠅,直入左少白耳內,語氣之中,卻充滿了憂戚之意,左少白聽了,不禁大為遲疑,猶疑不決起來。

  忽聽范雪君道:“盟主,若是單打獨鬥,你自信勝得過這幾位高僧麼?”

  左少白微微一怔,道:“如是單打獨鬥,在下相信縱然不勝,卻也不至於落敗。”

  范雪君道:“以一敵二呢?”

  左少白沉吟道:“這樣麼?那就難以料斷了。”

  那四空大師突然淡淡一笑,道:“女施主不必出言相激,老衲等只想留下三位,以便我等查明內情,好作處置,並非要與諸位爭一日之長短,此事與我少林關係太大,豈有與一股江湖爭勝相比。”

  范雪君長嘆息一聲,道:“這就難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盟主,我看咱們認栽算了。”

  左少白雙眉一軒,道:“在下寧肯願力戰而死,俯首聽命,任人宰斬之事,在下是死也不干的。”

  范雪君道:“今日之局,甚為明顯,四空大師已經聲明不按江湖規矩,那麼既可兩人對付盟主一人,也可三人合戰盟主一人,萬一盟主傷了那一位師父,乃至殺死了那一位大師,那時反臉成仇,諸位高僧定然是一齊動手,合八九人之力,連手對付盟主一人。”

  左少白暗暗忖道:“這話不錯,單著那四戒大師,未動手時,似乎對我頗懷好意,動手起來,依然是全力而戰,毫不留情,由此可見,一旦翻臉成仇,那就唯力是視,更加不講理了。”

  但聽范雪君道:“少林寺久執武要牛耳,這佛堂中的九位高僧,全都是德高望重,地位崇高之人,盟主縱然英雄,一人一劍,終不能勝過九人連手,所以依賤妾之意,還是認栽算了。”

  左少白道:“姑娘的話,固然不錯,但在下生來只知盡力而為,不知畏難而退…”

  范雪君不待他將話講完,截口說道:“盟主既要力戰到底,反正無法獲勝,與其以一敵二,何不索興以一敵九,縱然戰死這佛門聖地,也可留個身後之名。”

  左少白豪氣大生,仰面大笑道:“不錯啊!家父死傷在天下無數高手追擊搏殺之下,但也被他走了八年之久,八年時光何等悠長,可笑天下無數英雄竟然無法在那八年之內傷得家父,今日我左少白獨鬥少林寺九位長老,縱然埋骨佛閣,死而何憾!”

  這幾句話說的豪氣凌雲,擲地有聲,少林寺九大長老,只聽得一個個聳然動容,暗道慚愧。

  四空大師輕輕嘆息一聲,道:“我等縱然以眾凌寡,但情勢迫人,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還望小施主多多擔待。”

  他乃有道高僧,心中慚咎,流露於言詞之間。

  左少白長劍一揮,突然向守護東面窗子的二位僧侶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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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1 11:14:21 |只看該作者
二五一

  守護在東方位的兩位僧侶,四律、四成,眼看左少白劍勢凌厲,一齊動作,齊齊避開,各自發出一掌。

  兩股力道,分由左右夾擊!向左少白攻襲過來。

  左少白大喝一聲,身子突然一側,避過四律大師的銳鋒,長劍一揮,斜裡削出。

  這一劍看似平庸,實則攻入於無法防守之中,削向四律大師的右臂。

  四律冷哼一聲,疾退兩步,險險把一劍讓過。

  那知左少白不待劍招用老,陡然一轉,反向四成大師削去。

  這一招“霧鳳擺尾”,平中寓奇,全出人意料之外。

  四成大師急急收縮左臂,仍是晚了一步,寒芒過處,劃開了四成大師寬大的僧衣袍袖。

  少林寺中的長老,在寺中身份崇高,眾目睽睽之下,被那左少白一劍劃開衣袖,不禁面紅過耳,呆在當地。

  左少白如若趁勢一劍,縱然不能取得四成大師性命,亦可使他身受重傷,但他卻手下留情,身子一轉,飛躍而起,轉向守護正南窗口的二僧攻了過去。

  起初之時,少林九僧,自恃身懷絕技,更知那左少白武功不弱,也未把他放在眼中,但眼看他力鬥四成、四意、四律、四成之後,餘下五僧,已各自提高了警覺。

  是以,當那左少白,轉向正南方位攻去時,守護南面窗口的四維、四慈,已然搶先發動。

  左少白剛剛站好身子,四慈的劈空掌力,首先攻到。

  左少白腳還來沾實地,一股強猛的掌力,已然排山倒海般疾湧而至。

  這一招,不但凌厲無匹,而且搶制了先機。

  左少白急急一提真氣,身子陡然向一側橫去。

  §第五十六章 委屈求全

  他應變雖然夠快,仍是晚了一步,吃四慈那劈空掌力邊緣,掃中左臂,震的連退了四五步遠。

  身形還來站穩,四維大師僧袍飄風,欺攻而至,右手一抬,疾向左少白抓了過去。

  左少白一咬牙,穩住馬步,右手一抬長劍,“神龍吐珠”,反向四維大師的右手削了過去。

  那天劍姬侗的大悲劍法,以門戶嚴密見稱,這一劍,守中寓攻,平反劣勢,迫的那四維大師疾退了兩步。

  左少白爭回先機,側身而進,劍勢一擺“雲龍三現”,閃起三朵劍花,攻向四慈大師。

  四維、四慈,早有預謀,四慈先行發出劈空掌力,四維緊隨出手,準備施展擒拿法,奪下左少白的長劍,或是如拿住左少白的脈穴。

  那知事與願違,左少白大悲劍法,招數奇幻,在極度險惡之中,竟然仍能反擊,把敗局穩了下來。

  四慈眼看幾位師兄、師弟,都未能傷得了左少白,而且那四成大師,又被左少白長劍劃破了衣袖,如按武林中規矩而論,已不能再戰,心中對他,確有幾分憚忌,看他劍招分入三處要害,急急向後退去。兩人連手的嚴密攻勢,登時露出了很大的空隙。

  左少白心中早有打算,要和這佛閣中九位高僧,一一過招,眼看四慈向後退去。中途陡的變招,劍化“火樹銀花”,幻起一片寒星,轉向四維大師攻去。

  這一招,在整個的大悲劍法中,也算是一招奇幻難測的招數,四維不敢封擋,被迫向後退開。

  左少白逼退二僧,突然轉身一躍,撲向正西方位。

  他連鬥六僧,雖然憑仗奇幻的劍招,渡過險關,但內力消耗甚大,再吃四維掌力邊緣,擊中了左臂,左邊半身,感覺到隱隱發麻,是以,並未急於出手。右手捧劍,目注二僧不動,表面之上瞧去,似是準備出手,實則暗中在運氣調息。

  那護守正西窗口的兩位高僧,眼看左少白連鬥幾位師兄的豪勇,心中暗暗讚佩,忖道:“此人小小年紀,如此武功,實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人物。”心中那裡還敢大意,心想瞧出他出手空隙,然後一擊得手。

  是故,左少白凝立不動,二僧竟然也未出手。這使左少白有了運氣調息的機會,活開左臂上的行血。

  四空大師看出左少白在運氣調息,心中暗道:“四成師弟已是輸了一招,若讓左少白元氣復元之後,再行出手,四淨、四明兩位師弟,豈有獲勝之望。”

  他暗暗嘆息一聲,揚聲說道:“小施主劍術通神,老衲今日是大開眼界了。”

  只聽范雪君冷冷說道:“大師客氣了。”

  左少白正待答話,見范雪君已然接上,也就繼續運氣調息,活動左臂的脈血。

  四空大師存心引動左少白開口講話,令他無法調息,當下接道:“小施主雖然了得,但想一人一劍斗遍老衲師兄弟九人,那也未免不自量力了。”

  范雪君目雖不見,卻似看透了四空大師的心思,不待左少白答話,接口說道:“是否不自量力,少時便可得知,老禪師靜觀分曉吧!”

  四空大師臉上微微一紅,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他乃是有道的高僧,像這種勾心鬥角之事,本就非他所長,但眼看著少林寺數百年累積下來的威望,遭受著眼前這莫大的考驗,不由他不暗暗焦灼,做出大違本性的事。

  忽見左少白將頭一昂,雙目之內,威棱四射,左手扣指,在劍身之上輕輕一彈。鏘的一聲脆響,餘音搖曳,滿室繚繞,久久不絕。

  守護正西窗口的兩位高僧,法名四淨、四明,二僧見左少白倏然之間,臉上神光湛然,目中威棱四射,料想他必有威力極大的招術出手,兩人都功凝雙掌,蓄勢待敵,心情緊張異常。

  左少白目注二僧,肅然說道:“在下這一招施展出來,自身或許傷在二位大師手上,二位大師如若執意攔阻,也可能為在下的長劍所傷。”

  四空大師道:“若是兩敗俱傷,小施主自覺划算麼?”

  左少白目射神光,凝注窗口一瞬不瞬,對四空大師之言,恍若未聞,口中緩緩說道:“縱然同歸於盡,在下的屍體,必然倒在這佛閣之外……”

  這兩句話講的斬釘截鐵,眾人聽了,心頭同是往下一沉。

  四空大師兩道壽眉蹩了一蹙,道:“小施主,劍法如此高明,何不讓老衲也領教幾招?”

  范雪君接口說道:“若是僥倖勝了老禪師一招,我等就可走出這佛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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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1 11:14:33 |只看該作者
二五二

  四空大師臉色一沉,道:“這位姑娘口齒也……”

  話猶未了,忽見左少白豎劍當胸,身子在原地緩緩圍動起來。他轉動的甚為緩慢,那長劍隨身而動,光花一閃,但眾人卻看得出來,那轉動的速度在逐漸增加著,只是不太顯著,若不細看,極難分辨出來。

  四空大師心神暗暗一凜,暗道:“這是什麼招術?作用何在?”

  要知少林派武功之淵博,冠蓋天下,四空大師更是九大長老之首,其武學造詣之博大精深。放眼當世,無人能出其右,而此時竟然無法看出左少白那式劍法的神妙所在,豈非令人震驚之事!

  四淨大師與四明大師,同樣不識這一劍法的底蘊,但兩人都感到,有一種驚天動地的力量,正在逐漸醞釀,只要左少白攻勢一發,那力量必然石破天驚一般地湧了過來。

  此時,佛閣中沉寂如死,不聞絲毫聲息。一陣沉重的氣氛,逐漸瀰漫於佛閣之中,正如暴風雨來臨之前那沉悶的空氣一樣。

  眾人的目光,隨著左少白的身子轉動,心情也愈來愈是緊張,驀地,長劍之上,振起了一陣嗡嗡之聲,左少白身子越轉越快,那長劍嘯風之聲也越來越響,劍芒閃動,看去已是一幢光柱,隱沒了左少白的身形。

  口空大師已逐漸看出這一式劍法的威力,心中暗暗忖道:“這一招劍法乃是慢慢地迫出劍上的真力,再將全部真力匯聚在一招之內,突然迸發出去,如此一來,就等於將十餘劍,乃至數十劍的功力,集為一招發出,其厲害可想而知了。”

  心念電轉,暗中搜索枯腸,尋思破解這一劍的招術。

  范雪君目不能見,但覺室中氣氛緊張,迫的人透不過氣來,不禁轉臉過去,暗向妹妹詢問。

  范雪儀在姊姊身畔,悄然暗傳:“盟主展露出一式劍法,身子在原地轉動,但尚未出手攻擊。”

  四空大師授遍枯腸,始終未能想出破解那劍法的招術,眼看左少白越轉越快,劍氣嘯風之聲,轟轟發發,恍惚山洪下瀉之聲,心中暗道:“這一劍威力如此強大,四淨、四明定然抵擋不住!”

  心頭焦急,脫口說道:“小施主果然高明,老衲不才,向你領教幾招如何?”邁上一步,大有隨時出手之意。

  范雪君暗暗忖道:“四空大師乃是少林寺中,首屈一指之人,盟主若是被他纏住,縱能獲勝,也必筋疲力盡,那有餘力衝出這座佛閣?”

  心念電轉,接口說道:“老禪師是有道高僧,講過的話,難道不作數麼。”

  四空大師怒聲道:“老衲講過什麼?”

  范雪君道:“老禪師講過,只要咱們能夠衝出這座佛閣,就能安然離去,這話可是老禪師講的?”

  四空大師怒道:“不錯!”

  范雪君存心分散四空大師的注意力,以便左少白專心對付四淨、四明二人,當下緩緩說道:“既然說明要咱們衝出佛閣,那麼咱們向外闖時,諸位就不能先行出手了。”

  四空大師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范雪君冷冷說道:“這道理再也簡單不過,若是諸位可以先行出手,那麼盡可以一湧齊上,九人連手,合力對付咱們盟主一人,那時咱們盟主莫說衝出佛閣了,只怕連性命也保不住!”

  四空大師神情一楞,暗道:這少女強辭奪理的本領,真是高人一等。

  這時,劍光閃耀,疾轉如輪,已全部掩蓋住在左少白的身形,四淨、四明二僧,情知左少白即將攻襲過來,兩人都是豎掌當胸,提足了功力,緊守窗下,蓄勢待敵。

  四空大師看兩人臉上緊張的表情,已知二僧心有怯意,但他自己也未想出破解之道,想到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威望,心頭的焦灼,難以言喻,再無心腸理會范雪君但也不好意思先行出手,向左少白攻襲,只是遍索枯腸,尋求破解那一式劍法的招術。

  這時,眾人的心情,好像一根繃得極緊的弓弦,只要輕輕一觸,那弓弦就會應手而斷。

  四空大師心中,突然靈光一閃,暗道:若是四明師弟以“般若禪掌”施展一招“諸佛朝覲”,四淨師弟使“菩提禪掌”擊出一招“佛在當頭”,那就可以引得左少白的劍勢一轉,襲到我這一方來了。

  心念一閃,不覺脫口而說道:“左般若,諸朝覲……”

  范雪君一聽四空大師開口,立即大聲叫道:“好啊!堂堂少林高僧……”

  突聞左少白一聲大喝,轟的一聲,一道匹練般的劍光,狂潮一般,猛然向窗下射去!這一劍,但見劍光不見人,勢道之凌厲威猛,無與倫比,四淨、四明二位高僧,俱是登然色變,驚凜之極!

  四明大師站於左邊,耳聞師兄提示之言,本能地身形一側,斜斜閃退二尺,雙手齊揮,般若樣掌一招“諸佛朝覲”,疾地拍擊出去。

  那四淨大師未能得到師兄的指示,但左少白劍勢業已襲到,情急之下,猛地橫跨一步,雙腿一坐馬步,吐氣開聲,霍地暴喝,雙掌齊齊推了出去!

  只聽蓬然巨震,緊接著砰的一聲,左少白在四淨、四明強猛無儔的撞擊下,上半身雖已竄出窗口,雙腿卻撞在窗櫺之上,吧噠一聲,摔落在地,窗櫺已被撞斷,磚塊斷木,散落一地。

  左少白身子一沾地,左手一掌,就待翻身站起,忽然心頭一動,暗道:今日之事,掃盡少林僧侶的顏面,幾個老和尚為人不惡,我就裝作一點,為他們留點面子。

  心中盤算,頓時裝作內傷頗重的樣子,慢吞吞的動身坐起,喘息不已。

  范雪君姊妹二人,由佛閣中飛奔過來,急聲問道:“盟主傷得重麼?”

  左少白目光一轉,瞥見四空大師面凝嚴霜,由佛閣中走了出來,其餘八僧尾隨在後,魚貫行來,隨即故作愁容,垂頭喪氣,道:“唉!少林派領袖武林,他們的武功實有過人之處。”

  范雪君道:“盟主傷在那裡?”憂急之情,溢於言表。

  左少白喘息道:“雙腳受傷甚重!”微微一頓,接道:“我體內真氣亂竄……”他似是無力多講,口齒啟動了一下,倏然頓住。

  這時,四空大師已率著八僧,走到了左少白的身側,緩緩說道:“老衲有言在先,如若施主能夠闖出佛閣,那就任憑諸位離此……”

  范雪君道:“此刻我家盟主,已然衝出佛閣,幾位大師這一場賭約,自然是已經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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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1 11:14:40 |只看該作者
二五三

  四空大師冷笑一聲,道:“好!諸位可以走了。”帶著八僧,魚貫而去。

  左少白眼看群僧步覆沉重的緩緩行去,心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望著群僧的背影,默然無言。

  突然間,一縷柔柔的細音。傳入了左少白的耳中,道:“真像即將大白,施主必需設法留在少林寺中,當今武林之事,只有少林寺能夠幫你的忙。”

  左少白一聽之下,已然聽出是四戒大師傳音相告,心中暗道:這話倒是不錯,我如起身而去,那四空大師格於自己的身份,說出之言,自無不算之理,但這一來,掃盡了少林高僧的顏面,他們縱然確已對那一痴大師動了懷疑,但為了保持少林聲譽,也許裝作不知,我如留在此地,他們心無旁顧,或許會追查內情。

  心念轉動,突然低聲說道:“范姑娘,有一句俗話說,剛則易折,是麼?”

  范雪者是何等聰明人物,聞絃歌而知雅意,當下應道:“委屈才能求全。”

  左少白道:“姑娘果然聰明……”高聲接道:“諸位大師止行。”

  四空大師率領群僧,已然快步行出跨院,聞聲而住,道:“小施主還有什麼事情?”

  左少白道:“在下傷勢甚重,已無行走之能。”

  四空大師神色莊嚴的問道:“施主之意呢?”

  左少白道:“在下自己知道,傷勢一時間,難以好轉,願暫留於貴寺之中。”

  四空大師眉宇間間掠過一絲奇異之色,緩緩又行了回來,沉聲說道:“雖然你受傷甚重,但總算已經出了佛閣,老衲有言在先,決不後悔,小施主儘管行動,少林寺內,決無一個僧侶攔阻放你。”

  左少白心中暗道:好啊,少林寺內,決無一個僧侶,阻攔我們,那是說少林寺外,將會有很多少林僧侶,將會不擇手段的阻攔我們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雖然幸出佛閣,但身上內外傷勢,均極慘重,已然是寸步難行了。”

  四空大師合掌當胸,低誦一聲佛號。

  左少白接道:“咱們相約之時,未曾談到此點,如若衝出佛閣,身受難動重傷,勝負如何一個定法?”

  四空大師道:“很難說了,老衲願先聽左施主的高見。”

  左少白道:“就事而論,這一戰,咱們算是勝敗未分,大師以為如何?”

  四空大師道:“持平之論。”

  左少白道:“在下已然沒有再戰之能,此刻,縱是來一位普通的江湖武師,亦能輕取在下之命。”

  四空大師只聽得神情茫然,回顧了身後群僧一眼,道:“施主之意……”

  左少白道:“在下細想咱們定下的賭約,在下勝了三成,但卻敗了七分,因此,在下仔細的思量過一番之後,決心認敗服輸。”

  四空大師大感意外,沉吟了一陣,道:“施主認敗之後呢?”

  左少白道:“決心留在少林寺中,聽候老禪師的發落。”

  說話之間,目光一轉,掃掠過四戒大師,只見他臉上神采洋溢,對左少白這等認識大體的舉動,大為讚美。

  四空大師道:“這個,老衲也不便擅專,我要和幾位師弟,商討一番,再作決定。”

  左少白故作痛苦之狀,道:“區區在此候命。”

  四空大師突然又舉步行入了佛閣之中。身後八僧,緊隨著四空大師,步入佛閣。

  范雪君低聲說道:“屬下細作思量,如無少林首先領導,武當、崆峒、峨嵋三派中,縱有明智之士,為了面子、聲譽,也不敢挺身而起,清理門戶。”

  左少白道:“姑娘說的不錯,為了武林大局,咱們不得不忍耐一些。”

  范雪君道:“盟主不要忘記,要教少林僧侶,召來閒雲大師,和張姑娘等,同留於斯,一則,咱們會聚一起之後,實力大為增強,萬一事情有變,委屈仍難求全,只怕還難免一場浴血大戰,二則,屬下亦可借這些相處時光中,把家師遺留人間的幾種絕技,量才轉授諸位。”

  說話之間,瞥見四空大師,帶著四戒、四意,大步行出佛閣。

  四空大師緩步行到左少白等身前,說道:“老衲和諸位師弟相商之後,認定了小施主言之有理……”

  語聲微微一頓,臉色更見莊嚴的接道:“不過,諸位留在少林寺之時,必是守我清規。”

  左少白道:“那是當然。”

  四空大師道:“敝寺戒恃院中,有座石牢,用作囚禁敝寺中身犯大惡的弟子之用,諸位留此之間,被囚那些石牢之中。”

  左少白心中暗道:我為你們留下面子,還要坐牢,未免太不講理了。

  抬頭看去,只見四戒大師滿臉渴望之色,不禁心中一動,暗道:是他勸我留此,想必他早有成竹在胸了。當下應道:“好吧!在下既是認輸了,被囚石牢,也是應該的事,不過……”

  四空大師道:“施主還有什麼事情?”

  左少白道:“我金刀門同來之人,尚有幾位被困那大殿後樹林之中。”

  四空大師接道:“可是要老衲,答允送他們安全離此麼?”

  左少白道:“要他們和在下同坐石牢。”

  四空大師道:“若是他們不肯聽老衲之命呢?”

  左少白道:“在下傷勢沉重,行動不便,由這位范姑娘代傳在下之令,要他們束手就縛。”

  四空沉吟了一陣,道:“整個的金刀門,被我少林寺中囚禁石牢,日後傳言於江湖之上,只怕有損你金刀門的威名。”

  左少白道:“在下身為金刀盟主,輸了賭約,凡是我金刀門中,自然是該和他們的盟主,患難與共。”

  四空大師道:“既是如此,老衲倒不便再說什麼了。”

  左少白道:“在下還有一事,求助老禪師。”

  四空大師道:“施主請說。”

  左少白道:“這兩位范姑娘代傳在下之命時,還望老禪師加派人手,保護她們的安全。”

  四空上師回顧四戒和四意大師一眼,道:“有勞兩位師弟一行。”

  四成、四意合掌齊齊應道:“敬領師兄之命。”

  范雪君緩緩站起身子,左手扶在妹妹的肩頭之上,道:“有勞兩位大師了。”緩步向前行去。

  四戒、四意緊隨在二女身後,出了跨院。

  左少白目注二女行出跨院,背影消失,才淡然一笑,道:“在下傷勢甚重,必得及時運氣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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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

  言罷,閉上雙目而坐,運氣調息。他受傷輕微,但佛閣中一番惡鬥,卻耗去大部內力,亦正好借此機會運氣調息。

  待他運息醒來,微開雙目,范雪君早已帶著群豪等候多時。四空大師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四戒、四意站在一側監視。

  四戒大師眼看左少白調息醒來,說道:“施主傷勢如何?”

  左少白道:“死不了啦!”

  四戒道:“可要老衲助你行動麼?”

  左少白道:“不敢有勞。”伸手抓住萬良,緩緩站起身子,接道:“那石牢在何處?倒要有勞大師帶路。”

  四戒轉身而行,一面應道:“敝寺戒恃院中。”

  群豪魚貫隨在四戒大師身後而行,四意走在最後押陣。

  穿越過兩重庭院,到了一座圍牆環繞的院落之中,只見一塊金字橫匾,寫著“戒恃院”三個大字。

  四戒大師當先帶路,行入後院,指著一座翠竹環繞的石室,說道:“那座石室,就是本寺的石牢。”

  左少白劍眉聳場,星目中神光如電,望著四戒大師道:“在下有一件事,懇請大師相助。”

  四戒大師道:“但得老衲力能所及,無不答允。”

  左少白道:“我等居於石牢期間,還望大師能在飲食之上,照顧一二。”

  四戒大師道:“施主但請放心,老衲自會吩咐廚下。”

  左少白一抱拳,道:“在下先行拜謝了。”大步行入石室。

  群豪隨在左少白的身後,行入了石室之中。

  四戒大師伸手拉上木門,一按室外機關,蓬然一聲,落下來一塊大石,堵住了木門。

  且說左少白行入石室,抬頭四下打量,只見這座石室,大約有兩間房子大小,除了木門之外,都是青色的巨石砌成。

  范雪君緩緩說道:“諸位請借此機會,好好的運氣調息一下。”

  群豪經一夜惡戰之後,大部都已經體力不支,聽得范雪君之言,大都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只見閒雲大師,內功精湛,毫無倦意,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左少白已坐息醒來,睜開雙目四顧了一眼。

  這時,萬良也同時坐息醒來,低聲向左少白道:“聽范姑娘說,盟主和少林寺中長老,定一賭約,敗在他們手中,是麼?”

  左少白沉吟了一陣,道:“不錯。”

  萬良道:“天劍、霸刀,一代奇技,難道都被少林武功破去了?”

  左少白心中暗道:我偽裝敗在少林僧侶手中一事,四戒大師是心中早已瞭然,那四空大師,只怕也有些明白,我偽裝認敗,雖然是忍辱負重,但也是為了顧全少林僧侶的面子,如若我親口說出認敗之事,豈不是前功盡棄?

  轉念又想到姬侗、向敖兩位恩師,在武林中的聲譽,又是何等的崇高,自己認敗,也罷了,損到兩位恩師的盛名,那可是大憾之事。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忽然間,的一聲輕響,門口處,露出了一個方洞,耳際間,響起了四戒大師的聲音,道:“諸位施主,這菜飯,都是老衲親在廚下,監視著他們做成,而且老衲又先行嘗過,諸位可以放心食用了。”

  左少白突然想起了那棄暗投明的黃鶴周正來,起身接過飯菜,說道:“在下還有一事,請託老禪師。”

  四戒大師道:“施主儘管請說。”

  左少白道:“和在下同來的,有一位中毒大漢,黃衣長髯,相貌十分魁梧,身中奇毒,暈迷不醒,但卻氣息未絕,還望大師能予慈悲照顧。”

  四戒大師道:“這個老衲不知,容老衲查明之後,再來回覆施主。”

  左少白道:“拜託了。”捧著飯菜,退回原位。

  群豪腹中早都飢餓,狼吞虎嚥,匆匆用完。那四戒大師一直等到群豪食畢,才親自收回餐具,放下窗門而退。

  萬良望瞭望左少白道:“少林僧侶,對咱們甚是禮遇,這中間,當有內情。”

  左少白心中暗道:我誠心相讓,成全他們九老顏面一事,九僧之中,只怕大部份都已心中明白。

  萬良不聞有人接口,自言自語的說道:“少林寺中長老,雖然武功深博,只怕也無能擋得那向敖霸刀一擊,至低限度,他們該有幾個人傷亡才是。”

  左少白沉住氣,默不接言。

  萬良輕輕咳了一聲,望著閒雲大師,道:“如若這少林寺幾位長老之中,有一人傷在天劍、霸刀之下,他們絕不會對咱們這樣好了。”

  閒雲大師微微一笑,也不接口,

  他五官破碎,雙腿上殘,笑起來本極難看,但自經過昨宵一夜惡戰之後,群豪都已對他生出了很深的敬意,絲毫不覺他難看恐怖。

  范雪君一直不聞左少白接口,已想到他心中定有所難。當下接道:“少林寺,對咱們這般禮遇,想是為了敬佩咱們的豪壯氣度,和盟主的絕世武功,佛閣中相約比武的一戰,盟主是雖敗猶榮。”

  萬良接道:“可惜我無法瞧到那場比武的經過詳情……”

  范雪君接口道:“盟主既然敗了,咱們追隨他手下,那也不用追根究柢了。”

  她這幾句解說之言,雖然使萬良心中有些瞭然,但黃榮。高光、張玉瑤卻聽得心中動了懷疑。

  張玉瑤最是性急,說道:“為什麼盟主要認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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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五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咱們不談這個了……”停了一停,接道:“少林寺中僧侶、把咱們關入這石牢之中,對咱們也許是有益無損的事。”

  張玉瑤奇道:“為什麼?難道坐牢還是值得你欣慰的事麼?”

  范雪君道:“坐牢雖不是值得欣慰之事,但兩害相權,取其輕……”

  忽聽左少白輕輕咳嗽一聲,含笑道:“這座石牢,是少林寺囚禁身犯大惡的弟子之用,說不定暗中裝置著機關,室中人的一言一動,皆在對方的監視之中。”

  張玉瑤大聲道:“不錯,咱們快來查看一下。”一躍而起,朝牆角撲去。

  左少白微微一笑道:“查看倒是決不必,咱們講話檢點一些就夠了。”

  閒雲大師暗暗忖道:武林人物,視死如歸易,忍辱含垢難,像盟主這樣,身處石牢之中,能夠若無其事,絲毫不改其雍穆清貴的本色,當真是了不起得很!

  心念轉動,不覺暗暗凝注著左少白,臉上流露著一片崇敬之色。

  只聽左少白道:“范姑娘不是打算借這段相處的時光,將師門幾種絕技,轉授給幾位兄弟麼?”

  范雪君道:“屬下正有這個意思。”

  左少白道:“人事碌碌,聚散無常,難得有如今這段閒暇,姑娘何不實時就開台傳授?”

  范雪君道:“盟主說的不錯。”

  高光眉尖聳動,道:“范姑娘是說有幾種師門絕藝,願意傳授給咱們兄弟嗎?”

  范雪君微微一笑,點頭道:“聞道有先後,藝業有專精,我這幾種……”

  黃榮不待范雪君將話講完,倏地縱身而起,抱拳一禮,道:“姑娘不用說客氣話,黃榮敬請教誨。”

  高光大聲道:“那可不行。”雙腿一彈,猛地跳了起來。

  范雪君莞爾一笑,道:“誰先誰後都是一樣。”低頭沉思了片刻,接道:“我有兩招劍法,先傳授給黃護法,高護法稍待片刻。”

  高光心中暗道:“僅只兩招,未免太少一點,那我還是等一等好。”退到牆邊,盤膝坐了下去。

  范雪君緩緩站起身來,道:“黃護法,請你將長劍給我。”

  黃榮急忙拔出肩後的長劍,雙手遞過,神色之間,極為恭謹。

  范雪君接劍在手,緩緩說道:“我這兩招劍法,其實只能算是一招,不過既可進攻,也可退守,兩者間,略有變化而已。”

  黃榮心思敏捷,聽說僅只一招,越發斷定這招劍法一定含有神鬼莫測之機,威力之大,必然驚人,當下屏息靜氣,目不旁瞬地聽著。

  只聽范雪君左手捏訣,右手長劍一橫,擺了一個架勢,隨即平劍一轉,劍尖轉招東南,口中緩緩說道:“這是第一個變化,你記下了麼?”

  黃榮肅然道:“在下記住了。”

  范雪君劍勢一收,回覆到起手那個架式,道:“你注意著。”長劍一轉,劍身急作一個弧形,自天向地。

  黃榮心中暗道:這該是第二個變化了。

  但聽范雪君道:“這是第三個變化,你注意了。”皓腕一振,回劍上溯。

  此時石牢中鴉雀無聲,人人屏息而觀,留意著長劍的每一點變化,黃榮全神貫注,默默記誦著招式的演變,片刻工夫,額上冒出了一片豆大的汗珠。

  忽見范雪君長劍一振,灑出萬點銀星,千變萬化亂點而下。

  左少白看出那劍法的精妙之處,脫口讚道:“好劍法?”

  范雪君微微一笑,長劍一收,面向黃榮道:“這是第八個變化,黃護法統統記住了?”

  黃榮滿頭大汗,道:“大致記得。”

  萬良滿面崇敬之色,道:“這一招劍法,總共有多少種變化?”

  范雪君道:“進攻之時,共有一十六著變化,拒守時的變化,則有二十一種之多,如何運用,那就要看對手的武功招式了。”

  左少白肅然道:“這種劍法,鬼斧神工,窮極變化,若是練得到家,那真是進可以攻,退可以守,威力太大了。”

  但聽黃榮道:“姑娘,在下要趕緊練習一遍,不然要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范雪君莞爾一笑,將手中的長劍,遞了過去。

  黃榮雙手接過,道:“多謝姑娘。”感激之意,溢於言表。

  §第五十七章 代師傳藝

  范雪君退後了數步,黃榮長劍一橫,擺開架式,按著記憶,逐一演練出來。

  范雪君以耳代目,由那劍的震動的風聲,覺察出黃榮練劍不對,當下說道:“黃護法練的錯了。”

  黃榮收劍住手,神色恭謹的說道:“請姑娘指教。”

  范雪君道:“第四個變化是挽劍下削,攻擊對手的中盤。”

  黃榮道:“多謝姑娘點撥。”長劍一挽,唰的削了下去。

  這八式劍法,看去容易,演練起來,卻是十分艱難。黃榮反覆數次,勉強記熟了要領,人已累的汗流浹背,大聲喘息起來。

  范雪君似是甚為滿意,道:“這一招劍法,身、手、眼、步、意,每一點都有獨特之處,黃護法如此進度,已是相當快了。”

  黃榮喘息道:“姑娘指導有方。”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這兩招劍法有名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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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1 11:15:04 |只看該作者
二五六

  范雪君道:“名稱是有,不過是我自己隨意取的。”

  黃榮道:“叫作什麼?”

  范雪君道:“進攻的一招叫作‘雷電交加’,退守一招叫作‘風雲四合’,連在一起,就叫‘風雷一劍’。”

  高光倏地大步走了過去,雙手抱拳一禮,道:“姑娘,應該輪到在下了。”

  范雪君微微一笑,轉頭對黃榮道:“今日到此為止,你坐息之時,最好能多用一點心思,想想那劍上的變比。”

  黃榮恭恭敬敬的說道:“在下當全心全意思索到劍上的變化,決不負姑娘的厚望。”

  高光眼看黃榮那一招劍法的奇異,心中大是羨慕,急急說道:“在下使用的判官筆,不知姑娘有什麼新奇的招術相授?”

  萬良微微一笑道:“范姑娘既然已經答應了你,絕對不會食言,何用急在一時,容待范姑娘休息一下再說。”

  高光尷尬一笑,道:“老前輩說得是。”緩緩坐了下去。

  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見那黃榮神情一片肅然,閉目而坐,口齒啟動,顯然是在復誦著那招數的變化,雖然靜坐未動,但頭頂之上,卻汗水隱隱,那說明黃榮確然在全心全意用心推敲。當下轉過臉去,低聲說道:“范姑娘……”

  范雪君接道:“盟主有何吩咐?”

  左少白道:“在下看姑娘適才那風雷一劍,其精奇深奧,不在大悲九劍招之下,令師的才華,果然是驚世駭俗,只可惜天不假年,如若他老人家還活在世上,也許當今武林,另是一番景象了。”

  范雪君沉吟了一陣,道:“盟主雖是誇獎之言,但先師確也當之無愧……”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唉!家師因受先天的骨質所限,雖然有通古博今之才,胸羅錦繡玄機,但卻無法使武功成就,登峰造極,可惜一代絕世奇才,就這麼埋沒一生。”

  左少白道:“姑娘承繼他的衣缽,發揚光大,那也算對得住令師了。”

  范雪君搖頭道:“可惜的是愚姐妹,亦因先天缺陷,無法登武學之頂。”

  左少白道:“姑娘千萬不用如此悲觀,古往今來,有不少身懷缺陷的人才,亦成為一代宗師。”

  范雪君道:“盟主又想錯了。”

  左少白微微一怔,暗道:“怎麼又錯了,難道她不是為了感嘆目難見物的缺陷麼?”

  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說道:“姑娘頗有令師之才,語含玄機,非常人能解,倒得請教姑娘了。”

  范雪君緩緩說道:“在賤妾記憶之中,一夕深夜時分,先師把愚姊妹召至身側,訓示數言,以後,就不再逼迫賤妾姊妹們習練武功了。”

  萬良搶先接道:“我那范大哥說的什麼?”

  范雪君道:“那一宵,大約是明月當頭,家師無限感慨的自言自語道。天有陰晴,月有圓缺,如何能要求一個人,既具有習武之質,又需具卓越才華,之後,囑愚姊妹從今之後,多用心思,記熟他傳授的每一句口訣真言。”

  左少白道:“令師大約是唯恐他胸中之學失傳,但又無法等你們瞭然一事之後,再傳第二件,故而只有讓你們默記口訣,日後才智漸增,自會瞭解了。”

  范雪君道:“盟主說的不錯,從那時開始,先師就不再讓我們姊妹習武,但卻給我們說了很深奧的武功真訣,要我們熟記於胸中,但有時我們姊妹兩人,偶而興之所至,自行習武,先師也不阻止。”

  一直沉默不語的閒雲大師,突然接口說道:“是以,姑娘中心熟記了很多武功真訣,只要用心去想,每隔一些時日,就可以想到一兩件絕世武功出來。”

  范雪君道:“大師說的不錯,賤妾心胸中,熟記了多少武功真訣,自己亦不知道。”

  左少白道:“姑娘適才傳給黃榮那風雷一劍,可是剛剛想起不久麼?”

  范雪君道:“這一劍倒是早已想起。”

  閒雲大師道:“這麼說來,令師不但才華絕世,而且武功上亦有如此大的成就,實是不可思議了?”

  范雪君道:“家師確然是一位絕代奇才,他曾和賤妾等談起過‘天劍、絕刀’兩位老前輩的武功。”

  左少白接道:“令師對家師的武功,如何一個評斷?”

  范雪君道:“先師說,姬老前輩那大悲劍法,美中不足的是失之於柔,整個劍法的氣勢,充滿著婦人之仁。”

  左少白中心暗道:“這話倒是不錯,雖然偏激一些,但卻十分中肯。”

  但聞范雪君接道:“家師評論那向老前輩的刀,似賭徒撈本,孤注一擲,如是那一刀殺不了人,別人反擊一招,他即無法招架。”

  左少白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在下就不敢苟同了。”

  范雪君道:“盟主的看法呢?”

  左少白道:“那霸刀一擊,石破天驚,威勢無與倫比,任何人也無法抗拒,自然是用不著第二招了。”

  范雪君道:“斷魂一刀,未必就是絕響,先師如若晚死幾年,必可想出破解之法。”

  左少白道:“此事只怕不易。”

  范雪君道:“盟主也許不肯相信,家師已經傳授破解絕刀之法。”

  左少白道:“如此說來,在下倒要領教領教了。”

  范雪君道:“好!你如能把斷魂一刀,緩緩施出,賤妾倒願一試。”

  左少白被范雪君激起一股豪壯求勝之氣,緩緩站起身子,道:“姑娘一定想試試麼?”

  他心中對天劍姬侗、霸刀向敖,都有著無與倫比的崇敬,范雪君輕言評斷兩人,已使左少白大感不悅。

  范雪君緩緩站起了身子,微微一笑,道:“賤妾功力有限,盟主要手下留情。”

  左少白站起身子之後,中心就有一點後悔,想到此時此情,實不宜求證“斷魂一刀”的威力,本當藉故推托,自下台階,卻不料范雪君不肯放過,幾句輕描淡寫之言,卻含著強烈挑戰戰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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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1 11:15:12 |只看該作者
二五七

  萬良、黃榮等,都是親自瞧到那“斷魂一刀”的威力,那確實刀出人亡,威勢強大無比,范雪君嬌柔之軀,如何能擋得那“斷魂一刀”?

  正想出言勸阻,耳際間又響起那范雪君的聲音,道:“盟主手中無刀,自然是無法施出刀法來。”

  左少白心中暗道:如論他胸中之能,那確實勝我十倍,但她這樣藐視那“斷魂一刀”,實又使人心中有所不甘,不如讓她見識一下,也好讓她心服,我點到為止,不傷到她就是。

  他究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在范雪君連番進逼之下,不覺激起了好勝之心。

  萬良默查形勢,兩人之戰,似是已經無法避免,緩緩說道:“盟主不可認真。”

  左少白點點頭,握住刀把,凝神而立,說道:“姑娘小心了。”

  范雪君右手一直扶在妹妹的肩頭之上,此刻卻突然把妹妹推開,雙掌合十道:“盟主儘管出手。”

  這震動江湖的一刀,數十年來,刀鋒所及之處,武林中人,無不退避三舍,在閒雲和萬良的記憶之中,那霸刀向敖,行走江湖數十年,不拔刀則已,如若拔刀,從未一人能夠逃得過去,不禁暗暗為範雪君擔起心來,生恐左少白收勢不住,傷到了她。

  但這集千古大成的一刀,人人都想見識,雙目注定著左少白的握刀手腕。

  室中突然間,沉寂下來,靜的落針可聞。但幾十道目光,卻如冷電一般,凝注在左少白的握刀手腕之上。

  因為人人心中都知,左少白這一刀要緩緩擊出,出刀的變化,正是這霸刀精華所在。

  范雪君道:“盟主怎不出刀?”

  左少白輕輕嘆息一聲,道:“說來姑娘只怕難以相信。”

  范雪君接道:“怎麼了?”

  左少白道:“在下似乎無法擊出這一刀。”

  范雪君沉吟了一陣,道:“可是怕傷著賤妾?”

  左少白搖搖頭道:“不是。”

  范雪君道:“盟主仔細想想,究竟是為了什麼?也許那就是霸刀的精華之處。”

  左少白道:“以前每用此刀,似乎有一種波動的氣勢,促使人躍躍欲動,很自然的拔刀擊出,但面對姑娘時,在下卻無法培養出那股氣勢。”

  范雪君沉吟了一陣,道:“是了,家師少算了一件事,咱們不用試驗了。”緩緩行入原位,坐了下去。

  群家雖知范雪君聰慧絕倫,但都想到她料事之能,卻不知在武功上,竟然是也有著精闢過人的見解,自她傳授黃榮一劍之後,使群豪對這天生殘缺的盲女,又有一番新的估計。

  很自然的,群豪團團圍住了范雪君周圍而坐。

  左少白最先忍耐不住,問道:“姑娘說令師少算了一件什麼事?”

  范雪君輕輕嘆息一聲,道:“盟主心中定然很奇怪,以賤妾之質,如何定要試驗盟主那斷魂一刀的威力,是麼?”

  左少白道:“不錯,在下心中,確有所疑。”

  范雪君道:“家師臨死之前,告訴了賤妾姊妹一句!他說天劍姬侗,挾絕技揚名天下,霸刀卻能以一刀,震動武林,武林之中,人人都想,天劍和霸刀相遇,以分勝負,兩人卻蓄意避開,始終不肯交手,這是武林人所共知的事了。”

  萬良道:“不錯,連區區也曾有過此心,有道是雙雄不併立,但天劍、絕刀,都能同時享譽江湖數十年,在武林中來說,也是一樁奇事。”

  范雪君道:“但有一件武林無人知悉之秘,那就是姬侗、向敖,曾經有過一次交手的事。”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連那閒雲大師,也為之驚愕不止。一時間,全都呆在當地。

  半晌之後,萬良才緩緩說道:“姑娘怎會知曉此事呢?”

  范雪君道:“天劍姬侗,曾經找過家師,講起此事,他和家師挑燈夜話,通宵達旦,家師曾經答允過他,求出破解霸刀之法,但必得姬侗詳細述明王道九劍的變化,以及那霸刀出鞘傷人的威勢。”

  左少白道:“家師可告訴令師了麼?”

  范雪君道:“自然是講過了。”

  左少白道:“這麼說來,姑娘胸中早已瞭然天劍、霸刀,招術變化了。”

  范雪君道:“大體而言,都已記熟心中,但細節變化,非得苦心習練之後,才能體會得出來。”

  左少白道:“這麼說來,天劍、霸刀的變化,姑娘都已熟記於胸了,在下要請教一事了。”

  范雪君道:“盟主有何吩咐,只管請說就是。”

  左少白道:“就姑娘的看法,天劍、霸刀,孰優?孰劣?”

  范雪君沉吟了一陣,道:“這其間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微妙,很難評論出孰優?孰劣?家師曾經說過,姬侗、向敖各成一半,天劍之缺,即霸刀之優,但家師忘記計算那拔刀而擊的氣勢,和那神與意會,以意馭刀的威力。”

  左少白心中一直惦記著那一場惡戰,誰勝誰負,但那范雪君卻一直不說出來,忍不住接口問道:“天劍、霸刀,究竟是誰勝誰負?”

  范雪君道:“這很難說了,向敖拔刀一擊,姬侗未死刀下,但姬侗接下向敖一刀,不但嚇出一身冷汗,而且內腑亦受著很重的傷害,最妙的是,那姬侗竟然不知如何把向敖一刀接下,向敖眼看出手一刀,竟然未能傷得姬侗,立時掉頭而去,你說,這一場比試,是何人勝了呢?”

  左少白呆了一呆,暗道:“這麼說來,勝負是確難定論,但那姬侗在接下一刀之後,已無再戰之能,撇開兩位恩師教育之情不談,就事而論,那霸刀是顯然勝了一籌。”

  但聞范雪君接道:“如若賤妾料想的不錯,諸位心目之中,必然會想到那霸刀要勝天劍一籌。”

  萬良道:“不錯,老朽就有這等想法。”

  范雪君道:“諸位也許忽略了一件事,就是那霸刀只有一招,一擊之下,未能傷得姬侗,顯然,是窮盡了全力施為,仍未能收到效果,諸位和賤妾,只知那姬侗受了重傷,但卻不知霸刀如何?他在一擊之後,掉頭而去,不外兩種原因……”

  沉吟了一陣,接道:“第一種,是他受了比姬侗更重的內傷。第二種原因是,他發覺了姬侗天劍,確有破他霸刀之能。因而,不稍留顧,掉頭而去。”

  萬良點頭說道:“姑娘高論,使我等茅塞頓開。”

  范雪君道:“據先師告訴賤妾說,在王道九劍中,必有一劍,能夠破解霸刀,至低限度,可以封擋住霸刀那凌厲的攻勢,只是姬侗本人不知罷了,他能在生死交關之中,憑強烈求生本能,促使潛意識,用出了那破解霸刀的一劍,阻擋住向敖的斷魂一刀。”

  閒雲大師接道:“有一種越超體能的成就,常常不到生死一發之境,無法施展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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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

  范雪君道:“賤妾之見,稍和大師不同。”

  閒雲大師道:“願聞姑娘高見。”

  范雪君道:“先師曾經和晚輩談過此事,他說在姬侗那九招天劍之中,顯明的有一劍可制霸刀,奇怪的是以姬侗之才何以竟不能發覺此一劍招。因此,先師和那姬侗長談之後,就是研究那姬侗的王道九劍,姬侗原本就敬佩先師的才華,經過一宵長談之後,更是五體投地,因而,毫無保留的把王道九劍,仔細的告訴先師,可惜的是,他卻無法說出那霸刀的精要所在。”

  閒雲大師道:“令師即無法瞭然霸刀的變化精要,何以斷言,那九招天劍之中,有一劍可破霸刀?”

  范雪君道:“先師為此,苦思求苦,費時三月之久,他把王道九劍,書在壁上,查看那劍路的勁道變化,終於找出了那可能破去霸刀的一劍。”

  閒雲大師道:“可能並非一定,因為,令師和姑娘都還不知那霸刀的變化。”

  范雪君道:“賤妾已默記了此劍的變化,只是無法求證而已,是以,盟主提起霸刀之時,賤妾不禁躍躍欲試,一則求解心切,不能自禁,二則亦可替先師完成一個心願,日後見到那姬老前輩時,也好有個交代。”

  左少白心中暗道:“如若她能說出是那一招,我亦可就刀勢、劍路上,想出一點眉目,但她既然不肯明白說出,想必定有苦衷,我倒也不便追問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適才姑娘曾經說過,令師少算了一件事,不知少算了什麼了?”

  范雪君道:“先師少算了那拔刀一霎的氣勢,就盟主適才之言推想,那斷魂一刀,除了變化奇詭之外,還要和氣配合,如若不是在憤急大怒之下,很難施展出手。”

  左少白道:“還有一件事,只怕姑娘不知。”

  范雪君道:“為什麼?”

  左少白道:“在下已經數度施展霸刀,傷了數人,但每次都是拔刀擊出,一揮而就,但想那一刀如何擊出,卻又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范雪君道:“這就是先師少算的一件事了。”

  只聽一聲佛號,傳了進來,那壁間窗門突開。左少白抬頭看去,只見那四戒大師滿臉肅穆之色,姑在窗外。

  左少白緩緩站起身子,說道:“大師有什麼事?”

  四戒大師道:“敝師兄四空,希望和諸位一談,不知盟主是否有暇?”

  左少白道:“我等身受囚禁,如俎上之內,還不是聽候宰割麼?”

  四戒大師輕輕嘆息一聲,道:“敝師兄和老衲,都已知感戴之情。”

  范雪君低聲接道:“盟主,請他們進來呢!”

  左少白目注四戒大師,道:“兩位大師是枉駕來此呢?還是我等起而就教?”

  四戒大師道:“自然是敝師兄和老衲來此就教了。”

  左少白道:“那就有勞大師了。”

  四戒緩緩放下窗門,室內室外,陡然還是隔絕。

  高光眼看黃榮學的奇奧劍招,心中大為羨慕,正該自己學習武功之時,即為四戒大師所阻,不禁心中大怒,尖聲罵道:“臭和尚,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當口來此打擾!”

  群豪大都知他心意,微笑不語,也無人接口理他。

  范雪君低聲對左少白說道:“那四空大師乃是位有道高僧,但他仍不能破出數百年來少林寺在武林中的盛名、顏面,你保全了他的面子,也保全了少林寺的威名。他心中對你感激,才能平心靜氣,思索武林大局。”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在這等短短的時刻之中,他就要來此見你,顯然,他已然心有所感,這一番談話,不但關係我們的安危,也關係著武林大局,還望盟主小心應付才是。”

  左少白道:“如若在下言語不當之處,還望姑娘從旁指點。”

  范雪君道:“賤妾儘量少說話,如若談到重大之事,盟主三思而言就是。”

  話畢,突然門聲呀然,兩扇堅牢的石門,突然大開。四戒大師帶著四空,緩步而入。

  左少白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兩位大師請坐。”

  四空合掌一禮,道:“委屈諸位了。”雙膝坐了下去。四戒大師在進入牢門之後,就退到四空大師身後,就四空身後而坐。

  左少白望了四空一眼,似想說話,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雙方相對而坐,沉默了良久,仍是四空大師先開口道:“老衲想到了幾件可疑之事,特來請教。”

  左少白道:“不敢當,大師有何吩咐,只管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四空大師目光轉注閒雲大師的身上,緩緩說道:“這一位是……”

  左少白道:“峨嵋派當代掌門,閒雲大師。”

  四空大師雙目如電,投注在閒雲大師的臉上,凝思不語。

  閒雲大師更是沉著無比,端坐不言。室中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

  左少白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說道:“大師,可是不信在下之言麼?”

  四空大師不理左少白的問話,雙目仍然盯注在閒雲大師臉上瞧著。

  忽然間,一揚手,遙遙一掌,擊向閒雲大師的前胸之處。

  他功力深厚,雖然虛空一擊,但威勢亦非小可,再看那閒雲大師,卻有著無比的沉著,眼看那四空一掌拍來,卻是不肯封架。

  四空大師道:“老衲這一招叫作‘飛鈸撞鐘’。”

  閒雲大師道:“數十年前,老衲記得用一招‘畫龍點睛’,破了此招。”

  四空大師道:“只此一樁事,也無法證明你的身份。”

  閒雲大師道:“大師可以不信,貧僧並無強求人相信之意。”

  四空大師點點頭道:“看白雲蒼狗,變幻無常……”陡然住口不語。

  接著,四空合掌當胸,道:“老衲失敬了。”

  閒雲大師道:“事本難怪。”

  四空大師接道:“昔年白馬山煙雲峰,四大掌門全都遇害,你何以熄燈復明,返魂重生?”

  閒雲大師道:“遺屍代死,惑人耳目,可嘆天下武林人盡皆受愚。”

  四空大師道:“四大掌門人,各有一身成就,何人有能一齊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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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4-11 11:15:26 |只看該作者
二五九

  閒雲大師道:“禍起蕭牆,變生肘腋,家賊難防。”

  四空大師雖然和那閒雲大師相談,但始終不肯正面承認他的身份,此刻,卻突然站起身子,合掌說道:“大駕是閒雲道兄?”

  閒雲大師緩緩應道:“老衲被囚秘室,得仗金刀盟主所救,峨嵋門中,孽徒未除,門戶未清之前,不敢當得此稱。”

  四空大師仰臉長長吁一口氣,道:“當真是武林中前所未有的悲慘之事,千萬人受其所愚,餘波蕩漾,連結十年,數百口無辜蒼生,白白死亡,可悲啊!可嘆啊!阿彌陀佛。”

  范雪君接道:“大師既已知曉內情,不知要如何處理?”

  四空大師道:“翻案文章,自是大手筆,才能一舉掃清陰雲,重見天日。”

  范雪君道:“大師高見,救重病,挽狂瀾,必得要霹靂手段,砥柱中流。”

  四空大師道:“多謝女施主的指點。”回顧了四戒大師一眼,接道:“師弟留此,陪陪他們,我要先走一步了。”轉身出室而去。

  四戒目注四空背影消失不見,才舉手推上房門,回顧左少白一眼,道:“盟主。”

  左少白道:“不敢當,大師有何吩咐?”

  四戒大師接道:“目下敝師兄已經瞭然梗概,離此之後,必將招集長老會,研究此事。”

  范雪君接道:“事實已極明顯,還要研究什麼?”

  四戒大師道:“敝門中規戒森嚴,天下武林都有知聞,敝派掌門,位高權重,縱然是長老會,也不能取代掌門權威,何況,那長老會中各有看法不同。”

  左少白道:“這麼說來,縱然令師兄知悉內情,亦是於事無補了。”

  四戒大師搖頭說道:“四空師兄,不但極受長老會的敬重,凡我寺中弟子,無不對他敬重有加,只是茲事體大,非同小可,他必得先行設法,說服長老會中人。”

  范雪君接道:“以大師看法,令師兄能否說服長老會中人呢?”

  四戒大師道:“這個麼?只怕不是一半日的時間,能夠收效。”

  范雪君道:“當機立斷,才是英雄本色,如今事情已經明朗,為何還得大費口舌呢?”

  四戒大師道:“長老會中,有幾位特別重視少林派的聲譽……”

  他僅是言未盡意,但卻突然住口不言。

  范雪君嘆息一聲,道:“大師也該去了,相助令師兄一臂之力吧!”

  這時,室中群豪,大都還未聽懂四戒話中含意,本想追問一個明白,但聽范雪君勸那四戒大師早去,自是不便再行追問了。

  四戒大師站起身子,道:“諸位施主,安心養息,兩日之內,老衲定有佳音相告。”

  言罷,合掌一禮,走了出去。

  高光冷哼一聲,道:“這和尚說話吞吞吐吐,當今武林之世,有誰不重視聲譽,豈止你們少林一門一派!”

  張玉瑤接道:“這和尚話未說完,就走,不知是何用意?”

  范雪君道:“不能怪他,他很難說得出口。”

  張玉瑤道:“為什麼?”

  范雪君道:“他言中之言,是說那長老會中,有幾位少林高僧,為了保持少林寺的顏面,雖然明知少林寺環境險惡,也不願假咱們之手,揭露個中隱密。”

  高光道:“久聞少林寺中長老會,乃寺中有道高僧,才能入選,怎的會如此胡塗呢?難道硬要等到火燒眉毛,才肯承認不成?”

  范雪君道:“在他們內心之中,早已承認,只是不願傳言天下,更不願借助咱們之手罷了。”

  高光道:“但此事既為我們知曉,縱然不借助我等,亦難掩我等之口。”

  范雪君道:“也許,他們別有所謀……”

  突然住口不言,緩緩籲一口氣,舉手理一下垂下散發,搬轉話題,接道:“高護法,可要我傳授兩招武功麼?”

  高光本想追問個明白,但聽得范雪君傳授武功之言,登時心中一喜,忘了再問少林和尚的事,急急說道:“不錯啊!”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高護法用的判官筆麼?”

  高光道:“如是筆中無奇招,在下改用長劍也成?”

  范雪君道:“你在判官筆上,已經用了很多年工夫,如若再改用長劍,豈不是太過可惜了麼?”

  高光道:“姑娘若能傳授在下幾筆奇學,在下更是感激不盡了。”

  范雪君道:“一十八般兵器中,無不各有奇招,但因各人的功力不同,發揮出的威力,亦是差別很大……”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傳了黃榮一劍,但此刻卻要傳你三招筆法。”

  高光起身一個長揖,道:“謝過姑娘!”

  范雪君道:“不用行禮了。”

  高光肅然道:“姑娘傳授在下武功,有如師之課徒,豈有不拜之理。”

  范雪君搖搖頭,道:“我只是口述竅要,解析變化,成就如何?還要你們自行苦習,那和師之課徒,有所不同了……”

  長長嘆一口氣接道:“我傳你的三招筆法,和傳授黃護法的劍招不同,他那劍招變化,包羅雖廣,但卻是一氣呵成。”

  高光道:“在下的三筆呢?”

  §第五十八章 舌戰群僧

  范雪君道:“三招分立,各不相關,各有妙用。”

  高光道:“姑娘之意,可是說那三招筆法,無法合在一起運用,是麼?”

  范雪君笑道:“一招用過,再用二招,其間變化,絕無關連。”

  萬良突然接道:“姑娘,老朽要多口接言了。”

  范雪君道:“賤妾洗耳恭聽。”

  萬良道:“據老朽所知,武功一道,大都是承上啟下,連續變化,才能稱得奇奧之學,有如姑娘適才傳授黃護法那一招劍法,名雖一招,卻是變化多端,守中有攻,攻中有守,那才是絕世奇技,卻從未聞過三招武功,互不相關的,竟也當得絕技之稱?”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家師因受先天體質所限,無法成得絕技,但他胸羅之博,卻是世無其匹,曾經特別提出這三招筆法,講授我們姊妹。”

  萬良道:“照的姑娘說法,這三招筆法亦是世所罕見的奇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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