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檸] 胖姑娘威震後宅 (全文完)

大頭寶珠

第20章

　　有人喜歡冷眼旁觀，自然就有人喜歡打抱不平。王若珊吩咐一聲，王大夫便當著外人的面叫藥童收拾東西，暗示衛老太太送來的藥材有問題，要親自到侯府說一說。那些有心人聽見了自然要找那藥童打聽，一來二去，那些藥材以次充好、魚目混珠的情況便傳了出去。那都是衛明珠的藥材，而侯府十六年來都是林婉柔這個“二夫人”當家，林婉柔的女兒又搶了衛明珠的未婚夫，這還有什麼可琢磨的？明擺著是小妾苛待嫡女，忠勇侯寵庶滅嫡啊！
　　衛老太太聽王大夫說完，更是氣急攻心，當即命人把衛志榮、林婉柔並兩位小姐都叫來，讓他們當著王大夫的面對質，徹查這藥材是怎麼回事。
　　衛志榮對老太太總是不懂得遮掩家醜心煩得很，懷疑衛明珠這樣鬧騰就是像了老太太，語氣不自覺就帶上了不耐煩，“明珠禦下不嚴，興許被下人換了東西也不知道，之前那個什麼香蓮不是已經被處置了嗎？這件事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玉竹，送王大夫。”
　　衛老太太一心以為抓住了林婉柔的把柄就能把她打壓下去，萬萬沒想到衛志榮會是這麼個反應，心中失望透頂。
　　衛明珠看了眼眾人的表情，出聲道：“這麼多藥材賬上記了不少銀子吧？全給我換成了假貨，也不知那些銀子都進了誰的口袋，咱們府裡是不是該查查帳了？”
　　衛志榮眉頭一皺，反射性地頭疼起來，“你給我住口！這是你該管的事嗎？”
　　衛老太太卻眼睛一亮，敲了下拐杖說道：“你不叫我查藥材的事可以，但咱們府十幾年來的帳目必須查清楚，要是你連這個也不答應，我乾脆回鄉下去算了，跟個不孝的兒子住在一起早晚被氣死！”
　　“娘！你這是做什麼？如今當務之急是趕緊想辦法洗清明月的污點，挽回侯府的名聲，咱們府裡實在不宜在這個時候亂下去啊，你就當體諒體諒兒子行不行？”衛志榮滿心疲憊，頭一次覺得這個家裡煩得他透不過氣來。
　　衛老太太瞥向低眉順眼的林婉柔，冷哼一聲，“若管賬的沒做虧心事，查個賬怎麼可能亂的起來？除非真有人監守自盜！”
　　林婉柔不得不出聲了，“老太太，我冤枉啊！這些天明珠一盆接一盆地往我頭上潑髒水，我真是百口莫辯，可我這麼多年伺候老太太盡心盡力，若您都不信我，我……我還不如一頭撞死！”
　　林婉柔一扭身就要往牆上撞，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樣，衛志榮急忙攔住她，怒喝道：“都不要鬧了！一個個尋死覓活的像什麼樣子！”
　　幾人安靜下來，突然聽見衛明珠輕笑一聲，頓時又有了不好的預感。只聽衛明珠漫不經心地說道：“一點小事鬧什麼呢？讓陳管事查不就行了？他不是父親的人嗎？又不會偏幫誰栽贓陷害，有什麼可吵的？”
　　衛志榮也不耐煩繼續聽她們吵架，沉聲道：“就讓陳管事查帳，娘，這樣總行了吧？還有你，明珠，我暫時不罰你只是顧全大局，你莫要得寸進尺，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衛明珠嗤笑一聲，“原來你還有耐心呢？我的耐心早就用盡了。陳管事，父親讓你查帳，你可得查仔細了，尤其是我娘的嫁妝。聽說我娘出嫁時乃是十裡紅妝，好東西數不勝數，總不能我娘一病，嫁妝就沒了吧？”
　　衛志榮惱羞成怒，整個人已處在暴怒的邊緣，“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懷疑我貪了你娘的嫁妝？！”
　　衛明珠看著他，將他從頭看到腳，又偏過頭去看林婉柔和衛明月，同樣是從頭看到腳，然後鄙夷地說道：“恕我眼拙，竟不知你們這身行頭值多少銀子，陳管事，記得查清楚林婉柔和衛明月有沒有偷我娘的首飾來戴！若是她們偷了我娘的東西，父親你總不會就任憑她們偷吧？堂堂忠勇侯的小妾庶女居然是小偷，傳出去怕是要叫人笑掉大牙，還是說……堂堂忠勇侯不介意偷用重病髮妻的嫁妝？”
　　衛志榮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你！你這個不孝女！來人！把她給我……”
　　“用不著，當誰願意看你們似的，我還嫌小偷汙了我的眼睛呢！”衛明珠連珠炮似的說了一通，轉身就走，不管衛志榮怎麼憤怒，也不管林婉柔和衛明月怎麼裝委屈，反正她想說的都說完了，誰還有耐心聽他們說廢話？
　　府裡的下人看見衛明珠都噤若寒蟬，低下頭恭恭敬敬地行禮，生怕被衛明珠盯上。就算他們知道衛明珠惹了侯爺發怒不會有好日子過，可也不想讓衛明珠死前把他們拉上陪葬，誰也不想變成第二個香蓮，只能縮起腦袋給衛明珠該有的尊重。
　　紫芸緊跟著衛明珠的步伐，笑著道：“主子您真有辦法，不過您是怎麼知道這麼多事的啊？您揭穿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臉色真難看呢。”
　　衛明珠隨口道：“我瞎說的呀，誰知道他們虧心事那麼多，我隨便說說他們就心虛得要命。”
　　紫芸目瞪口呆，“瞎說的？那……您跟老太太說的那些話……”
　　衛明珠好笑道：“挑撥離間的時候當然有什麼說什麼，信不信是她的事，我也只是說我懷疑啊。看他們亂七八糟的我就舒坦了，真沒想到他們也不是一家人嘛，小心思那麼多，隨便挑撥幾次他們就劍拔弩張，互相算計。大概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沒空管我的事了，我還是做個低調的小人物，不讓人注意得好。”
　　紫芸說不出話來，都這樣了還想低調？這不是做夢呢嗎？雖然她們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但想也知道衛明珠肯定是揚了名了。
　　衛明珠也想到了這一點，輕輕一笑，不在意地道：“既然註定了不能低調，倒不如再高調一點，我來這世上走了一遭，不管活過多久，至少被人記住了不是？也算不枉此生了。”
　　紫芸常聽到這種奇怪的話，已經見怪不怪了，似乎衛明珠真的早就做好了隨時死去的準備。她抬起頭看向衛明珠的側臉，發現衛明珠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是真的看透了生死，什麼都不在意。似乎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做到真正的無畏無懼，擁有無盡的勇氣所向匹敵。即使前路依然困難重重，可她忽然萬分慶倖，慶倖自己可以這麼近距離地接近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衛明珠幾次下了衛志榮的臉面，以至於衛志榮對她最後一絲感情也消失得乾乾淨淨。玲瓏院的守衛更森嚴了，所有人都盯著衛明珠的一舉一動，生怕她又做出什麼事破壞侯府的聲譽。
　　衛明珠跟紫芸問了問他們都是什麼人，忠不忠心。聽紫芸說他們並不全聽令于林婉柔之後，她就在院子裡一直說一直說，把原主從小到大受過的欺辱一件不落地說得清清楚楚。說完一遍她就重複再說，一邊說一邊散步運動，竟也沒人阻止她。畢竟每個人都有好奇心，這麼隱私的事他們平時可沒機會聽，而且他們這麼多人看著，衛明珠又跑不了，他們自然而然地就放鬆了警惕心。
　　可他們防著了別人，卻沒防著自己。兩天之後就有人把這些事神神秘秘地告訴了家裡人，他們的家裡人又神神秘秘地告訴了親朋好友，親朋好友再神神秘秘地傳給了其他人，每個人都以為自己只和親近的人說，殊不知這些隱秘像燎原大火般迅速傳遍了京城，幾日內就成了人盡皆知的秘密！
　　這麼個很簡單的道理每個現代人都知道，但古代除了一部分很聰明的人，一般人沒機會發現這個道理。侯府的人更不可能懂這些，所以等他們聽到信兒的時候，衛明珠在侯府受盡屈辱的故事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與之相對的是林婉柔的惡毒、衛明月的偽善和衛志榮的冷漠無情。
　　什麼偷盜嫁妝、偷換假藥、搶未婚夫、下人欺辱，連林婉柔鳩占鵲巢代管侯府後宅的事都被提了出來。還有馮世輝，從衛明珠的故事中就能知道，衛明珠從小到大對他是多麼好，多麼一心一意地遵守著婚約，馮世輝卻和衛明月暗通款曲，在高中探花之後聯合衛明月謀害衛明珠，妄圖不損名聲地退婚，簡直是個人渣。他們三人立時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猶如過街老鼠，不罵他們兩句都不能證明自己正義！
　　衛志榮想引導流言，洗清衛明月的污點，沒想到還沒等他動手，事情就失去了控制。如今他也是一身污泥洗不乾淨，哪裡還有辦法保全林婉柔和衛明月？他實在想不通，衛明珠被軟禁在家，怎麼還能對外面有這麼大的影響？事到如今他再說衛明珠失心瘋，恐怕就更加坐實了他寵庶滅嫡的罪名，一時間衛明珠竟成了個不能動的角色。他不但不能嚴懲衛明珠，還得讓衛明珠活得好好的，以證明自己絕不是親手弑女的冷血之輩。這種氣得發狂卻不能動手的憋屈感讓他恨意瘋長，全都發洩到了林婉柔身上！

大頭寶珠

第21章

　　林婉柔是衛志榮年輕時的求而不得，初次心動，真心實意，卻被林家父母阻攔，硬生生地被棒打鴛鴦。從此林婉柔就成了衛志榮心中的一道白月光，即使娶了風華絕代的世家貴女也不能對林婉柔忘懷，並且分離越久思念越盛。所以當太子倒臺之後，他迫不及待地打了林家父母的臉，將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帶回家，志得意滿，了無遺憾。
　　可十六年了，當初那份求而不得早就變成了唾手可得，那個他無法觸及的美好女子也變成了他後院裡一個溫柔小意的妾室。就算他每每思及不能給林婉柔正妻的名分而心懷愧疚，他也仍舊會隱隱為此感到愉悅。從前娶都娶不到的女人如今只是他的妾，是個完全依附他不敢給他臉色看的妾，這種俯視的感覺令他上癮，而俯視了十六年之後，他待林婉柔的感情也早已帶上了輕視。
　　衛志榮在朝堂上感受到眾臣微妙嘲笑的目光，整張臉都是僵的，一回府就問林婉柔在何處，待得知林婉柔在衛明月那裡說話，當即邁開大步面色陰沉地找了過去。
　　衛明月正在纏著林婉柔說自己的親事，反正如今名聲也毀了，何必還要和馮世輝劃清界限？她對馮世輝是真心喜歡的，既然已經不能高嫁，乾脆就嫁給馮世輝，堅持兩人的感情，時日久了傳言自會淡去。只要她和馮世輝日後謹言慎行，早晚還有機會翻身。
　　林婉柔卻不像她這麼樂觀，之前害衛明珠的主意可是馮世輝和衛明月一起想的，這樣的男子哪裡靠得住？再加上衛明月是動了真心，嫁過去必然要吃大虧的。她苦口婆心地勸說女兒，心裡又有一大堆煩心事，母女倆各執己見幾乎要吵起來。
　　衛志榮沒讓下人稟報，走進門正巧聽見她們說這件事，怒氣瞬間就翻騰了起來，“明月！你還知不知道羞恥？不管怎麼樣馮世輝都是你曾經的姐夫，你怎麼能嫁給他？”
　　被父親罵“不知羞恥”，這對姑娘家來說是極其嚴厲的指控了，衛明月立時白了臉，卻還是咬咬嘴唇反駁道：“他們只是定親，又沒有成親，怎麼能算我的姐夫呢？如今我和世輝哥兩情相悅的事已經傳出去了，不嫁他我還能嫁給誰？爹，你就成全我吧！”
　　衛志榮怒道：“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早晚能找機會推翻，可你若真嫁過去就把傳言都坐實了，那將是你一輩子的污點，更是侯府的污點，我決不允許你再玷污侯府的名聲！”
　　“玷污侯府名聲的是衛明珠，不是我！爹你還講不講道理！”
　　“啪！”衛志榮怒急攻心的一巴掌狠狠打在衛明月臉上，將她白皙的臉龐打出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痕，衛志榮卻仍不消氣，厲聲罵道，“你為了一個男人反駁我？莫非你的乖巧懂事都是裝的？事情是明珠鬧出來的，但她為什麼鬧？還要我說出來你都做過什麼嗎？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林婉柔驚呼一聲，急忙拉過衛明月心疼地想要給她揉。衛明月被碰到傷處，疼得倒抽一口氣，不可置信地看向衛志榮，“爹！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衛明月已經快被這些日子的流言蜚語逼瘋了，她賴以立足的根本被毀得乾淨，完全看不到未來，只想牢牢抓住心上人不讓自己失去一切，卻還被衛志榮一口否決。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她再也得不到從前那樣的寵愛，這一巴掌直接打斷了她對父母的依賴，她忽然意識到，想要嫁給馮世輝，她只能靠她自己。
　　衛明月一向能屈能伸，想明白了也就軟了下來，泫然欲泣地道：“爹，我不是想反駁你，我只是害怕，怕姐姐還有後手。我知道錯了，我想求姐姐原諒，想求她放過我，可是姐姐不肯見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爹，我已經被衛明珠害成這樣了，你不要不喜歡我……”
　　衛志榮對著她的眼淚罵不下去，卻也沒有心疼，轉眼看見林婉柔再次火冒三丈，“你是怎麼管家的？啊？那些下人在外頭胡說八道，把家裡的事全都傳了出去，讓我在人前受盡嘲笑。我把家交給你管，你就是這麼管的？！”
　　林婉柔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委屈道：“那幾個嘴碎的被我抓到都打了板子，我也沒想到明珠竟會對他們胡說……”
　　衛志榮不耐地打斷她，“明珠是我叫你關起來的！我親手把她交到你手裡，讓你看著她，竟然還能讓人傳出那些話來，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林婉柔低聲道：“若是像當年那般，定不會傳出風言風語……”
　　衛志榮輕喝一聲，“住口！明珠的事怎麼能一樣？她說公主要找她的事還不知是真是假，我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傷她？自然只能先關起來再談其他。要怪就怪你禦下不嚴，連幾個下人的嘴都管不住，要怪就怪你非要在這時候惹老太太發怒，讓她護著明珠給你沒臉！”
　　林婉柔拉住他不甘地道：“我也不想惹老太太生氣，可是她一定要給你納妾，難道我還要欣然接受嗎？榮哥，我是對下人不夠嚴厲，可不顧侯府聲譽的是老太太和明珠啊！”
　　衛志榮冷哼一聲，“沒有因哪來的果！我已經跟你說過我的打算，明明只要好好關著明珠就什麼事都沒了，是誰叫下人去磋磨她的？是誰叫廚房把她的飯換成清湯寡水的？追根究底，到底是誰把明珠逼得這般不管不顧？自作孽不可活！你們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衛志榮一把甩開她，不顧她的呼喊，拂袖而去，臉上冷漠得厲害。
　　衛明月原本最得他喜愛，這樣乖巧的孩子突然犯了大錯，讓他丟盡臉面，巨大的落差讓他對衛明月失望透頂。而林婉柔在他心裡一向是美好的，可真正發生事情需要夫妻一起處理的時候，他才發現林婉柔比起他的妻子到底差了多少。林婉柔根本就是依附於他的菟絲花，只能共富貴，無法共患難，連衛明月都比不上衛明珠有傲骨，遇事只知哭泣，連大聲反駁都不敢，更別說維護母親了。這兩個人如今半點溫暖都給不了他，只讓他感覺到無盡的煩躁。
　　衛志榮失望地去了書房，沒多久陳管事就捧著一摞帳本求見。
　　衛志榮皺了皺眉，問道：“可查出什麼不對？”
　　陳管事點了下頭，將帳本一個個翻開，指著上面劃線的地方道：“被紅筆圈出的都是對不上的帳目，侯府每年的收入至少有三成不見了。另外，大小姐吩咐小人的事，小人沒有夫人的嫁妝清單，無法查清，但……夫人的庫房已經空了。”
　　衛志榮渾身一震，吃驚地看著陳管事，“空了是什麼意思？”
　　陳管事低頭回道：“夫人原來的院子已經完全空了，什麼都沒有。小人問了幾個府裡的老人，似乎二夫人和二小姐的首飾中便有夫人的嫁妝。”
　　衛志榮抓起帳本快速翻看，一本接一本，滿篇的紅圈異常刺眼，他竟不知溫柔賢淑的林婉柔這般大膽，仗著他的信任和寵愛監守自盜，虧他還獨寵了林婉柔整整十六年，把他們的女兒當做掌上明珠，卻原來……他一直活在自以為是的假像中。他不氣林婉柔用妻子的嫁妝，可他氣林婉柔竟敢直接把侯府夫人的十裡紅妝搬空！他不氣林婉柔管賬撈油水，可他氣林婉柔竟敢直接扣下三成的錢財！
　　林婉柔她怎麼敢？！那些錢財又到哪裡去了？以林父林母當初的棒打鴛鴦，他這輩子都不會待見林家，可林婉柔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拿了這麼多錢財貼補林家，他感覺到一種極致的羞辱，仿佛看到林家人盡情嘲笑他的面孔，嘲笑他當了侯爺又怎麼樣，打了他們的臉又怎麼樣，到頭來還不是要把家財送給林家？！
　　衛志榮氣急攻心，臉色鐵青，突然用力捂住自己的心口，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陳管事急忙上前，擔憂道：“侯爺！您怎麼樣？我叫人請大夫來。”
　　衛志榮沉聲道：“不必，這時候被人知道我吐了血，只會更笑話我。”
　　他看著被鮮血染紅的帳本，臉色越發難看。當這些事實如此直白地擺在他面前時，就算他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原配和嫡女確實比小妾庶女要好太多，他過去確實有眼無珠，錯把珍珠當了魚目。可他也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他乃堂堂侯爺，難道還不能肆意寵愛自己喜歡的人？他的妻子既高貴又美麗，可那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常常讓他無地自容，讓他時刻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是個鄉下的泥腿子。他不喜歡那樣的生活，便選擇了讓自己舒坦的生活，有什麼不對？他費盡心機往上爬不就是為了享受榮華富貴嗎？
　　不過既然林婉柔和衛明月讓他這般失望，他也不必再因為她們毀掉自己的名聲。侯府是他的侯府，只要他好好的，侯府的名聲就能挽回。只可惜，他不能再有其他女人，日後恐怕只能獨身一人了。

大頭寶珠

第22章

　　衛志榮半闔著眼沉思了半晌,出聲道：“從今日起,你從林氏手中接管後宅,把那些嘴碎的都打發到莊子上,看好府裡的人,不許再傳出任何閒話。打聽清楚外面的流言蜚語,再派人去臨溪鎮查查林氏的娘家，看他們這些年是不是富貴了！”
　　提及林家,衛志榮咬牙切齒,只覺當初太過心軟,沒有動手報復林家,以至於他們如今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他雖為侯爺,可他早就不領差事了，這十六年來的俸祿和田產的出息加起來都未必有他妻子的嫁妝多,是以林婉柔拿用妻子的嫁妝，他一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自己也得了不少好處，但如今那嫁妝竟然不翼而飛，林婉柔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些,真是找死！
　　衛志榮一把掃落桌上的東西,粗喘著氣,狠厲道：“徹查這些年林氏對明珠的欺淩，本侯如此信任她，將後宅完全交於她打理，沒想到這些年看到的溫馨和睦竟全是假像！林氏背著本侯欺淩本侯嫡女,本侯定不饒她！”
　　陳管事一一應了，低頭露出一抹諷刺的笑。之前衛志榮為了保林婉柔母女，狠心關起衛明珠，欲將髒水全都潑到衛明珠身上。如今發現事不可為，便要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捨棄林婉柔母女，當真是冷血無情，自私到了極點。不過也就是這樣當斷則斷的氣魄才能讓他抓住時機當上侯爺吧！這樣的人最適合做別人手裡的刀，缺點明顯，容易掌控，所以這樣的人當初跟在皇上身邊，自然很可能知曉一些隱秘的事。陳管事等到了侯府的混亂，並因此接手了整個侯府，立馬將不能用的下人遣走，趁機換上了自己人。
　　這麼大的動作令侯府人人自危，前有林婉柔打了十幾人的板子，後有陳管事將許多人送去了莊子，一時間所有人都變成鋸了嘴的葫蘆，再不敢議論主子的事。
　　衛志榮要用衛明珠來塑造自己受人蒙蔽的好父親形象，所以衛明珠雖然仍被關在院子裡，待遇卻好了幾倍不止，只要她不出院子，要什麼有什麼。衛明珠稍微動了動腦子，就想到了衛志榮的目的，世人總是對男人寬容得多，而且大多數男人都不會將精力放在後宅，只要衛志榮把一切都推到林婉柔身上，那他就是被林婉柔蒙蔽欺騙的無辜之人。理由也很好找，衛明珠這些年白白胖胖金光閃閃的，他以為衛明珠過得很好不是很正常嗎？到時他只要做出一副痛心疾首補償嫡女的姿態，也就把自己洗白了。雖說還是要落得個糊塗的名聲，但總比寵庶滅嫡、親手弑要強得多吧！
　　而與之相對的就是林婉柔和衛明月那邊了，她們明顯感覺到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尤其府裡換了很多下人之後，林婉柔感覺自己像是變成了聾子、瞎子，連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了。
　　衛明月忐忑不安地要林婉柔想辦法，害怕道：“爹那麼疼我們，不會因為一次生氣就捨棄我們了吧？前幾日他不是說他會想辦法解決的嗎？”
　　林婉柔沒好氣地道：“前幾日是前幾日，如今流言蜚語傳遍了京城，哪還有那麼容易解決？我叫你攀上李雪嬌多和世家公子走動，你偏偏不停，因為一個馮世輝弄出這麼大的事來，如今連我都要被你害死了，你滿意了？！”
　　衛明月不服氣地道：“怎麼能全怪我？爹也說了要怪你沒管好下人，不然怎麼會把家裡的事都傳出去？再說你哄了老太太十幾年，做什麼偏要在這時候惹她？她一個鄉下的婦人根本什麼都不懂，要不是她生你的氣，怎麼可能把藥材的事揭穿叫陳管事查帳？娘，你說實話你到底貪了多少？爹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才這樣對我們？”
　　林婉柔被她一番話氣得眼前發黑，渾身顫抖地罵道：“我做這麼多事還不是為了你？要不是我攔著你爹納妾，不讓他有其他子嗣，你以為你一個庶女能被你爹看重？要不是我貪府裡的東西，你以後能有幾抬嫁妝？我苦苦籌謀，替你打算，竟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要不是你差點害死衛明珠鬧得滿城風雨，就算你爹查出我貪了東西也不可能對我怎麼樣，我既然敢做自然有我解決的辦法。可你！你這個蠢貨將我連累至此，如今恐怕我和你爹二十幾年的情誼都被你抹殺了，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女兒？！”
　　衛明月臉色難看，滿腔怒火，“你別把什麼都怪到我身上，那些事都是你做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你總教我怎麼拿捏男人，怎麼算計人心，結果呢？你還不是連自己女兒都保護不了？！”
　　林婉柔一巴掌扇在她臉上，雙眼噴火，“你給我滾！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早知今日，我就應該把衛明珠抱過來養，至少她這麼多年忍氣吞聲是為了孝順爹娘！你就只知道給我惹禍！你滾！”
　　衛明月捂著紅腫的臉，怨恨地看了她一眼，飛奔而去。
　　林婉柔胸口劇烈地起伏，平復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她撫著發痛的掌心有些後悔，起身就想去找安慰女兒，但走到門口她想起當前的處境又停了下來。算了，讓女兒反省一下也好，若不是衛明月把衛明珠逼得報復她們，她們何至於落得如此境地？
　　林婉柔頭痛地做回桌邊，連喝三杯涼茶才讓自己清醒了一點。衛志榮不肯見她，她有滿腹藉口都失去了用處。這些天發生的事，單獨哪一件爆出來都好解決，以她對衛志榮的瞭解，只需吹一吹枕邊風就結了。可她萬萬沒想到所有的事會一起曝光，衛明月搶姐姐未婚夫只是個引子，她故意苛待衛明珠連帶讓人懷疑衛志榮色令智昏就是火上澆油，若這時她在旁溫柔軟語也未必不能讓衛志榮偏向她們母女，這些年衛志榮只有她一個人已經充分說明了對她的感情。可偏偏陳管事這麼快就查清了賬，讓她連做手腳掩飾的機會都沒有，一環扣一環，她恐怕真的很難翻身了！
　　林婉柔苦思冥想，許久之後才想出了一條不算良策的計策。事到如今，只有讓衛明珠閉嘴才有可能讓一些“證人”證明衛明珠說的一切都是假的，畢竟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衛明珠的話是真的。到了那時，沒有了衛明珠，衛志榮也保住了面子，自然就會有迴旋的餘地，她們母女也就能有機會翻身了。
　　不過如今府裡只剩下她幾個暗樁沒有被換，辦起事來十分不易，她必須要小心再小心才可能成事，不能衝動，一定要細細籌謀。也許，老太太身邊的玉竹是個好人選。衛明珠能挑撥老太太來對付她，她也能利用老太太除去衛明珠！
　　在林婉柔為了翻身謀劃的時候，衛明月也沒閑著，她自覺父親靠不上，母親也不贊同她的想法，她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只能自己謀劃了。侯府一直閉門謝客，她也沒機會和馮世輝、李雪嬌聯繫，此時沒了辦法，她只好寫信求助，命司琴務必將信交到他們手上。
　　司琴十分為難，不知在戒嚴的侯府怎麼送出信去，可衛明月不是好惹的，她要是辦不成肯定沒好下場，司琴只能硬著頭皮去後門鑽狗洞。
　　一個小廝發現她之後立即去稟報了陳管事，陳管事淡淡說道：“跟上她，看她去做什麼。若有其他人通風報信不必阻攔，只需記下他們見過什麼人即可。”
　　“是，小人這就去。”
　　司琴爬出府外，看見四下無人松了口氣，急忙拍掉身上的塵土，匆匆跑去給馮世輝和李雪嬌送信。兩家門房都說人不在，司琴急得沒有辦法，她也不敢把信隨便給人，思來想去，便跑到馮世輝回家的路上守株待兔，總算在兩個時辰之後把信交給了馮世輝。
　　馮世輝臉色難看，掃了眼四周，皺眉道：“信我收下了，你趕快走吧。這個時候不宜再有流言傳出。”
　　司琴急道：“馮公子，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家小姐啊，我家小姐被人侮辱謾駡全都是為了你，你可不能不管她啊。”
　　馮世輝不耐煩地道：“行了，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你回去叫明月安心等著。”
　　司琴還想說些什麼，馮世輝卻已經轉身走了。她躊躇片刻，跑去謝家將給李雪嬌那封信交給了謝蘭，雖然謝家姐妹同衛明月的關係並不好，但她們一直在討好李雪嬌，萬萬不敢藏起這封信的。送完了這兩封信，司琴才急急忙忙地跑回侯府又從狗洞鑽了回去。
　　謝蘭確實不敢藏信，拿到信沒一會兒就給送到丞相府去了。正巧丞相夫人從李雪嬌房裡出來，看到她們姐妹淡淡笑道：“雪嬌身子不大舒坦，你們來了就多陪她說說話，也勸勸她，別為著一些不著調的人氣壞了身子。”
　　謝蘭忙恭恭敬敬地應了，笑道：“夫人放心，雪嬌最喜歡熱鬧了，我們姐妹會常來陪她玩的。”
　　丞相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帶著下人走了。謝蘭、謝梅被丫鬟引進房中，看到李雪嬌滿臉怒氣好像剛和誰吵了一架似的，不禁有些後悔沒挑好上門的時機，這下又要當李雪嬌的出氣包了。

大頭寶珠

第23章

　　李雪嬌正煩躁,看見她們沒好氣地道：“你們來做什麼？我沒請你們過府吧！”
　　謝梅眼珠一轉,快步上前,笑道：“我們新得了個花樣子,這不趕緊就拿來給你看看嗎？要是你喜歡,我和姐姐就給你繡幾個荷包玩。”說話的功夫她已走到了李雪嬌身側,低下頭悄聲道，“衛明月讓我們來送信。”
　　李雪嬌一愣,清了清嗓子,道：“都下去吧,我們閒聊幾句,不要打擾。”
　　幾個丫鬟一齊應聲,福了福身魚貫而出。
　　謝蘭立馬將衛明月的信遞了過去，免得再聽呵斥。
　　李雪嬌拆開信快速閱覽,看完只覺衛明月受盡了委屈。衛明月沒有承認什麼，只說從來沒想過要搶馮世輝,更不會去害自己的親姐姐，暗示她是對馮世輝動了心，但恪守禮儀,之後的事全是被冤枉的。而如今衛明珠發了毒誓又傳得滿城風雨,她已經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更被父母厭棄，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求李雪嬌幫忙想想辦法。
　　李雪嬌憤怒地一拍桌子，冷聲道：“都是一群蠢貨！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只聽信衛明珠一面之詞，這些年和明月相處的過往都是假的嗎？”
　　謝蘭和謝梅對視一眼，試探著問道：“雪嬌你相信衛明月是無辜的？”
　　“當然！明月是什麼樣的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要不是她處處照顧衛明珠，哪裡有人會看衛明珠一眼？明月要是想對付她早就對付了，還用等到今日？哼，我看是衛明珠籌謀已久，嫉恨明月母女得忠勇侯寵愛，故意陷害！可恨我現今出不去，竟不知該怎麼幫明月解圍。”李雪嬌緊皺著眉頭，原本動搖的心也被這封信給穩住了。這些天外界的傳聞她都聽說了，就因為這個，她被關在家裡不許和衛明月走動，在好友遇難時她什麼忙也幫不上，簡直成了縮頭烏龜，這令她無比焦躁。
　　謝蘭想了想，道：“王若珊明日在別莊設宴，聽說許多世家子女都會去，女子賞花、男子打獵，不如……我們想法子讓衛明月也參宴。既然她是無辜的，那總有辦法和衛明珠當面對質吧？反正大家聽到的都是傳言，又沒見過什麼真憑實據。只要衛明月、衛明珠和馮世輝當面說清楚，豈不就真相大白了？”
　　李雪嬌沉思片刻，憂心道：“衛明珠從前蠢鈍如豬、膽小如鼠，這個法子自然可行，可如今的衛明珠膽大包天、口才了得，若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質，恐怕明月會中她的陷阱，再無翻身之日。”
　　謝梅遺憾道：“那就沒辦法了，畢竟這種事我們也無法左右別人的看法，她們雙方各執一詞，信誰不信誰就看大家怎麼想了。”
　　李雪嬌指望不上她們，心煩意亂地將她們打發走了。謝家姐妹離開丞相府，進了馬車便不再遮掩臉上嘲諷的神情。
　　謝蘭道：“衛明月也不知給李雪嬌灌了什麼**湯，讓她對衛明月這般深信不疑。”
　　謝梅嗤笑道：“她要是不蠢，衛明月怎麼會巴上她？區區一個庶女偏要往咱們前頭擠，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也就只有李雪嬌被她哄得暈頭轉向，真心把她當摯交呢。你看著吧，不管李雪嬌有沒有辦法，明天都有好戲看了。”
　　謝蘭挑眉笑道：“可不是，她那個腦子能有什麼辦法？最後肯定會採用我們的提議，讓衛明月去跟衛明珠對質，大不了她給衛明月撐腰唄。”
　　兩人說道了幾句，看到路邊的店鋪便一同下車去挑選首飾。王若珊的宴席據說辦得很大，邀請了很多世家公子呢，雖然男女不會走得太近，不過若她們打扮得光鮮一些，也多幾分被注意到的可能不是？若能僥倖攀到了高一點的婆家，哪還用討好李雪嬌那個蠢貨？！
　　李雪嬌在家斟酌半晌，當真如謝家姐妹所想，決定採用她們的提議。
　　第二日衛明珠早早就被紫芸叫了起來，為宴席梳洗打扮。紫芸看著她僅有的一套正常衣裙和簪子，發愁道：“主子，您真要穿這身去參宴啊？您前幾日剛在宴席上穿過，不太好吧？”
　　衛明珠對著銅鏡給自己擦了一層滋潤肌膚的面脂，笑說：“就是這樣才對，我這麼慘哪有心思打扮？府裡也不可能給我準備衣裳啊。就給我打扮成上次的樣子，既能凸顯我的無奈，又不會讓人覺得憔悴。”
　　紫芸笑起來，“您這精神好著呢，跟憔悴可貼不上邊，他們看見您保管會羡慕您的好氣色。”
　　衛明珠擺擺手，笑道：“慘的是我的遭遇，不是我的人生，我就是侯府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白蓮花！”
　　衛明珠想到現代對白蓮花的定義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趴在桌上直嚷著肚子疼。紫芸根本不明白她的笑點在哪裡，既無奈又好笑，連忙倒了杯水過來，又伸手給她揉肚子。
　　兩人說說笑笑的，沒一會兒就打扮好了。系腰帶的時候感覺腰圍略肥了一點，衛明珠驚喜地站在銅鏡前左照右照，笑問：“紫芸你快瞧瞧我是不是瘦了？”
　　衣服是紫芸親手做的，她最清楚尺寸，當即心疼道：“是瘦了，這些天主子都沒吃好。”
　　“傻話！肉粥、菜粥還有水果，我吃得好著呢！這是我每天運動節食有了效果，正好符合我現今的處境，非常好！”衛明珠快速穿好了衣服，滿意地照照鏡子，便道，“好了，就等王小姐來接我們了，她真是個好姑娘，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還履行諾言專門設宴，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報答她。”
　　王若珊很快就到了侯府，怕下人接不出人，她特地約了兩位小姐親自登門。侯府裡幾位女眷都被關著，以她們的身份又不能拒之門外，衛志榮思索片刻，只好命人引她們去見老太太，並叫人傳話給老太太，一定要說衛明珠、衛明月都病了，不能出門。
　　衛老太太因著林婉柔倒楣的事正樂呵著，和衛志榮也沒了矛盾，很是聽話，還沒等王若珊表明來意，就遺憾地說：“你們是來找明珠和明月玩的吧？唉，真是不巧，她們姐妹倆著了涼，正小心養著呢，實在不宜見人啊。等她們身子好了，我定讓她們擺個賞花宴和姑娘們好好玩一玩。”
　　王若珊抿了抿唇，淡笑道：“明珠身子一向很好，怎麼竟然病了？老太太，您看我們事先不知情，也沒帶些禮物來探望，真是失禮。不如讓人引我們過去看看明珠，同她說說話也好解悶？”
　　衛老太太笑著搖頭，“哪用這麼客氣？莫要讓明珠給你們過了病氣，那就不好了。”
　　王若珊早知會遇到阻攔，來之前已經仔細瞭解了侯府的情況，不緊不慢地道：“明珠真的病得很重嗎？要是尋常宴席不去也沒什麼，不過今日有許多公子、小姐都在，二皇子和三皇子和三公主也會去，明珠之前因為一些事損了名聲，我就想著她若能參宴同大家多多相處也是好事。”
　　衛老太太眼睛一亮，“三皇子也會去？”
　　王若珊笑道：“是啊，別莊後面正好有一座山，皇子和公子們都去打獵，皇貴妃娘娘還特地派了宮人幫忙打點呢。”
　　衛老太太沒想到這次的宴會竟然這般重要，皇子、公主都在，還有皇貴妃娘娘的人盯著，很可能就是要給兩位皇子選妃啊！雖然衛明珠和衛明月最近鬧出了不少事，但衛老太太可不懂那麼多，她只知道自己兩個孫女一個一臉福相、一個溫順清麗，若能僥倖被選進三皇子後宅，即使只是個妾將來也是大有可為啊！
　　衛老太太心急地道：“既是這般，我便讓人去看看明珠的身子怎麼樣了，你們這麼有心特地跑來找她，她若能去是她的福氣。”
　　衛老太太說是看看衛明珠的身子，實則是派人去詢問衛志榮了。衛志榮當然不會像她一樣糊塗，就自家兩個女兒如今的名聲也不可能被選進皇子後院，恐怕京裡有點身份的人家都是看不上的，他立即命人回復老太太，一定要拒絕到底，不能放衛明珠和衛明月出去。
　　可惜的是這時候衛老太太已經被王若珊和兩位姑娘三言兩語的挑動了心思，仿佛已經看見兩個孫女進入皇宮成為下一代帝王的妃嬪一樣，皇宮可不論什麼妾不妾的，只要受寵一路升到皇后的也不是沒有。衛老太太從農婦成為侯府老太君，已經是一步登天，這樣的經歷讓她覺得榮華富貴得來得很容易，成為皇親國戚好像也並沒有那麼遙不可及。
　　於是就在衛志榮以為萬無一失的時候，衛老太太已經鬆口讓人叫衛明珠過來了。衛明珠面色紅潤自然不是生病的樣子，很快便同衛老太太告辭，坐上了王若珊的馬車離府而去。
　　衛志榮知曉後暴跳如雷，一陣風一般地沖進松鶴院，對衛老太太質問道：“娘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不是叫你攔住她們，不許讓明珠出府嗎？”
　　衛老太太笑道：“志榮你不知道，今兒個二皇子、三皇子都在呢，還有皇貴妃娘娘的人，她……”
　　“娘！你以為就明珠這樣的名聲還能嫁在京城嗎？別說皇子，連尋常的公子她都嫁不成！今日那麼多人，明珠還不知會胡說個什麼，你這是嫌我不夠亂嗎！”
　　衛老太太不悅地皺起了眉，“你別當了侯爺就看不起我，你還是我養大的呢，難道我什麼都不懂？明珠的名聲怎麼了？不是已經查清楚她是被明月害的了嗎？馮家小子不仁義，那也不幹咱們明珠的事啊，再說明珠生得那般圓潤，最是有福氣之人，說不定就被皇貴妃娘娘看中了呢？要是在咱們鄉下，求娶明珠的人要把門檻都踏破了呢！這些事你們男人不懂，總之明珠這樣的最適合開枝散葉，最討婆家喜歡，若是明珠能跟了三皇子，我們可就是皇親國戚了！”
　　“你！娘你忘了明珠的性子了？她這樣動不動跟長輩頂嘴的哪有人喜歡？你這次真是害苦我了！”衛志榮跟她說不清楚，一摔門就走了出去。
　　衛老太太被嚇了一跳，嘟囔道：“難道真是我想錯了？”
　　玉竹趁機端了茶上前，悄聲道：“老太太，您忘了讓奴婢請道士的事了嗎？”

大頭寶珠

第24章

　　衛老太太又是一驚,“道士？”
　　玉竹道：“是啊老太太,您前幾日不是叫我去請道士來給大小姐看看嗎？大小姐自從落水後這性子就和過去大不相同了,也不知那湖底有沒有什麼髒東西。”
　　衛老太太心驚肉跳的,抓過一串佛珠在手中慢慢撚動,遲疑地說道：“明珠也沒做什麼害人的事,就是性子變了些也算正常，畢竟是被林氏欺負得狠了,又沒了未婚夫……”
　　“老太太說的是,大小姐人好好的,請道士回來也不過就是圖個安心。要奴婢說讓道士到府裡看看也好,咱們府裡近日出了不少事,也不知是不是犯了太歲，衝撞了什麼。這幾個月咱們也沒去山上進香,大小姐、二小姐身上沾惹了那麼多是非，是不是該去山上拜拜？”
　　衛老太太深以為然,拍拍她的手道：“多虧你心細，咱們家可不就是犯太歲嗎，很該去山上進香好好拜拜。今日明珠去參宴還不知是好是壞,道士就先不要找了,免得傳出更難聽的話。不過進香是有備無患,你去安排，明日就叫明珠、明月跟著我一起上山。”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玉竹笑著應了，出門就想法子將這消息傳給了林婉柔,林婉柔也開始動用她在府內府外的暗樁。
　　陳管事暗中監視著一切，故意鬆懈看守讓林婉柔有機會出手，侯府再一次暗潮湧動。
　　衛明珠坐在王若珊的馬車上卻只感覺到陽光明媚，她趴在車窗深吸了一口氣，笑道：“還是外面好啊，自由自在的。”
　　王若珊好奇道：“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剛才我去找你，你祖母真的說你病了呢，要不是我提及皇子，你恐怕都出不來。”
　　衛明珠回頭笑道：“能有機會出來我當然要高高興興的，總不能白費了你的一片心意。”她對王若珊做了一揖，真心地道，“今日多謝你，你我本不相熟，請你幫我這個忙實在是為難你了。”
　　王若珊搖搖頭，笑說：“沒什麼，我們不是打賭了嗎？我願賭服輸，自然要履行承諾。這宴席我本來也是打算辦的，只不過提前了幾日罷了。咦？那不是李家的馬車嗎？”
　　王若珊往外看了看，說道：“馬車是朝你家的方向去的。”
　　衛明珠玩味地笑道：“那肯定是李雪嬌去接衛明月了，想不到她們感情這麼好，真是患難見真情。就是不知在別莊會不會出什麼事了，今日馮世輝會去嗎？”
　　王若珊厭惡地道：“聽說會去，也不知他臉皮怎麼這麼厚，居然還敢出現！”
　　“有些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還在找機會翻身呢，哪有那麼好的事？”
　　“你又有什麼主意了？”
　　衛明珠淡淡一笑，“他們不來招惹我就算了，要是再來害我，我自然要讓他們自食惡果。”
　　王若珊看著她的笑容感覺她一點也沒有眾人所以為的淒慘可憐，她根本不需要同情，好像她天生就有一種蓬勃的生命力，不管遇到什麼困境都能迎面而上，勇往直前。在這樣的人身邊即使不言不語都能感覺到一種舒心，真奇怪過去怎麼就沒發現衛明珠的好呢？不過也許只有經歷過破繭的痛苦才有了今日已然成蝶的衛明珠吧！
　　兩人隨口閒聊著一些京中的話題，小半個時辰之後就到了京郊別莊，而在她們後面不遠處便是李雪嬌和衛明月的馬車了。衛明珠同王若珊和兩位小姐先一步進了別莊，姑娘們在左邊，公子們在右邊，中間有花叢隔開，算是涇渭分明。但衛明珠一出現就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眾人都在或明或暗地打量著這個一夕成名的侯府千金，十分好奇那樣一個備受欺淩據說差點被弄死的女子變成了什麼樣。
　　然而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衛明珠並沒有半點頹喪憔悴，反倒是面含笑容，一臉的好氣色。許多公子瞧見她都暗自奇怪，這衛明珠長相並不難看，還頗有幾分討喜，怎麼過去的印象就那麼糟呢？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想不起過去的衛明珠是什麼樣子了，真是奇哉怪哉。
　　這時幾位姑娘的驚呼聲又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她們都是上次去侯府見過衛明珠的人，此時看到衛明珠不禁吃驚萬分，“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其實她們更想問衛明珠怎麼衣服首飾都和上次一般無二，但這話太過失禮，便只能問起其他了。
　　衛明珠一臉欣喜地道：“真的能看出來嗎？我早就想瘦一點了，無奈每日只能吃雞鴨魚肉，怎麼瘦也瘦不下來，沒想到這些日子換了清湯寡水，竟然這麼快就瘦了！”
　　其實仔細看衛明珠並沒有瘦多少，才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再瘦又能瘦到哪去。但她前些天穿的就是這件衣服，當時衣服是非常合身的，如今卻寬鬆了一點，看著可不就異常明顯了嗎！而聽到“清湯寡水”四個字之後，完全沒人把衛明珠的笑容當做欣喜，紛紛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只當她強顏歡笑，不願在外人面前悲傷失禮。
　　王若珊拉著她坐下，說道：“今日是禦廚給我們準備的吃食呢，你待會兒可要多吃一點。”
　　衛明珠本來對節食是很堅持的，畢竟她現在真的很胖，不努力一點是減不下去的，可一聽是禦廚她就有些糾結了，禦廚那可是給皇家人做飯的啊，味道肯定是天下一絕啊。她要是今天不吃以後會不會就沒機會了？
　　於是眾人便看到衛明珠表情微妙地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頓時更坐實了她瘦下來不是不想吃飯，而是根本就沒飯吃的推論！一時間這些小姐公子們都想起了那些流言，對流言也更相信了幾分。
　　不遠處的涼亭裡，坐著三公主和兩位皇子。三公主瞥向涼亭外的馮世輝，對三皇子道：“三皇弟，你怎麼讓這種人跟在身邊，當心被人看做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三皇子臉色沉了沉，似笑非笑地道：“勞煩皇姐操心了，世輝一向頗有賢名，也許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
　　三公主輕哼一聲，轉頭對二皇子道：“二哥，這裡好沒意思，我過去找明珠玩。”
　　二皇子咳了兩聲，點頭道：“去吧，莫要胡鬧。”
　　“我從來不胡鬧，誰叫那些不長眼的總是來惹我？等一下我帶明珠一起去打獵！”三公主起身便大步走向衛明珠那邊，還沒靠近就笑了起來，朗聲道，“明珠，聽說你要被人弄死了？怎麼也沒見你多落魄啊？”
　　花園裡瞬間靜了一靜，邊感歎三公主驕奢跋扈邊好奇衛明珠會怎麼回答。
　　衛明珠也笑起來，“被人弄死跟落魄有什麼關係？就算我下一刻要死，這一刻也要活得舒心自在。沒人疼已經夠慘的了，還不讓我自己疼自己嗎？”
　　三公主滿眼笑意，直接坐在了她身側，“說得好！本宮就知道你不會教人失望，之前還聽人猜測你為了個男人瘋瘋癲癲的，如今看來根本沒有啊。”
　　“那是自然，傻了十六年就算了，若是再傻下去就真是犯賤了。”衛明珠看也沒看馮世輝一眼，眾人卻都知道她在說誰。
　　馮世輝壓下心中的怒氣，看向衛明珠深情地道：“明珠，你誤會我了，要我怎麼解釋你才相信？”
　　衛明珠眼角瞥到拱門邊的裙擺，微微一笑，對馮世輝說道：“你發誓呀，發誓你從來沒對衛明月動過半點心思，否則定會窮困潦倒，活不過二十。”
　　馮世輝臉色變了變，眉頭皺了起來，“明珠，我們從小指腹為婚，明月是你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我怎麼可能有別的心思？你就非要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身上嗎？”
　　三公主挑眉笑道：“明珠你怎麼總喜歡叫人發誓？除了你自己毒誓說得痛快，別人好像都不願意說呢。”
　　“當然了，因為我不心虛啊。”衛明珠看了眼眾人的表情，對馮世輝認真地道，“今日大家一起出來玩是高興的事，請你不要再說這些廢話。我也難得出來一次，請你不要再跟我說話，還有，我跟你的婚約早已作廢，請馮公子往後稱呼我衛小姐，多謝。”
　　馮世輝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洗白的機會，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如果一定要發誓才能證明我沒有變心，那好，我發誓，我……”
　　“李小姐，衛二小姐，你們怎麼不進去？”
　　拱門處一道聲音打斷了馮世輝的誓言，接著李雪嬌和衛明月就臉色難看地走進了花園，馮世輝被衛明月幽怨的眼神看著，誓言就說不出口了。眾人的視線在他們三人之間來回移動，多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這可是這段時間京中最有意思的事了。
　　衛明月一身素淨地裝扮，襯著蒼白的臉色，看上去十分憔悴。她勉強扯出個笑容，同李雪嬌一起走到王若珊面前，歉意道：“我們來晚了，望王小姐見諒。”
　　王若珊淡淡地道，“我們也剛到不久，衛二小姐這是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衛明月故作堅強地笑道：“只是偶感風寒，已經沒事了。”說完狀似無意地看了衛明珠一眼，又低下頭退到了一邊，一副忍辱負重的模樣。

大頭寶珠

第25章

　　人們通常情況下都是同情弱者的,不管有理沒理,只要一方顯得淒慘弱勢,另一方就會被襯得尖銳過分。衛明月就是打的這個主意,讓大家看到從前溫柔大氣的才女如今落魄至此,怎麼都該對好吃好喝的衛明珠有點意見吧？
　　可偏偏她倒楣晚了一步,衛明珠剛剛已經笑著說過“即使下一刻死，這一刻也要活得舒心自在”這種話,讓人心生欽佩之餘又不自覺地同情,甚至因為衛明珠變瘦和對吃食的期待讓眾人認定她是在苦中作樂。如此堅強樂觀的女子,比之衛明月不知強了多少倍,自然更顯得衛明月小家子氣了。
　　不少人在看過衛明珠和衛明月的表現之後,在心裡感歎這太傅之女的後人和一個無名小妾的後人就是不一樣，自然也就沒人接衛明月的話表示關心。
　　衛明珠瞥到衛明月僵住的表情,嘴角揚了揚，賣慘是很有用,可是和樂觀積極比起來就有些不夠看了。這都是現代娛樂圈玩剩下的，她上輩子沒有團隊都能自帶自來水粉絲力壓黑心蓮，到了這兒又怎麼可能輸給衛明月？再一看馮世輝,她就更樂了,也不知衛明月親耳聽到心上人要發誓說沒喜歡過自己是個什麼心情。
　　衛明珠同三公主和王若珊說著話,旁的人也漸漸聊了起來，把馮世輝和衛明月晾在一邊。李雪嬌有心幫好友一把，可這種沒人理的情況說什麼都不合適，便也只能叫過謝家姐妹和幾個交好的姑娘一起說話,時不時把話頭拋給衛明月，只不過幾位姑娘都不甚熱情，保持著疏離冷淡的微笑，有一聲沒一聲的應著，給了李雪嬌面子，卻完全無視了衛明月，讓衛明月頓時變成全場最尷尬的人。
　　倒是公子們那邊，有同馮世輝交好的人打趣他遭遇了桃花劫，馮世輝就露出無辜又無奈的表情，表示一切都是誤會，一定會找機會解釋清楚，然後偶爾朝衛明珠投以深情的目光，一舉一動都彬彬有禮，不失風度。此舉確實有用，畢竟這還是出事後馮世輝第一次公開露面呢，他的表現給他加分不少。許多原本就對他報以好感的姑娘都懷疑是不是衛明珠誤會了什麼，說不定一切只是衛明月自作多情呢？沒見馮世輝從衛明月到場後看都沒看她一眼嗎？
　　衛明珠看到了他們態度的轉變，也不介意，出名的人什麼時候都會有腦殘粉，就算衛明月明擺著人品不行，不也有李雪嬌這樣不離不棄的嗎？這種時候該著急不是她，在她打亂所有平靜之後更應該做的是穩坐釣魚臺。
　　有時候動作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綻，她先前那一套是亂拳打死牛，在所有人毫無防備的時候把一切都暴露在眾人眼前，完全的不按常理出牌，效果也出乎意料的好。但事到如今，眾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的時候就不能輕舉妄動了，別人又不是傻子，這時候正該謹言慎行，多說多錯。可惜衛明月他們卻是不動不行，他們已經跌落穀底了，不想被定罪就必須洗白，要洗白就要說謊，而衛明珠和他們相比最大的優勢就是——她說的都是真的。
　　虛假的謊言必然會被揭穿，旁觀者的眼睛永遠都是雪亮的。這也是混娛樂圈必懂的道理之一呢，慶倖她上輩子在娛樂圈混得頗有心得，否則哪有這麼容易引導輿論鹹魚翻身！
　　眾人閒聊沒一會兒就開了宴席，衛明月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李雪嬌身邊，倒沒找衛明珠的麻煩。她原本確實有一些計畫，但馮世輝那差點說出口的毒誓讓她心慌意亂，再沒心思考慮旁的，以至於衛明珠無知無覺地躲過了一場糾紛，說來還是她自己幫了自己呢。
　　禦廚做的飯菜確實是人間極品，衛明珠很不想做出沒出息的表現，可還是抑制不住的口水氾濫，從飯菜一上桌就再也沒注意過別的東西。要知道她上輩子就是一個吃貨，加入月光族全是為了美食，穿越之後為了減肥天天喝粥，乍然見到這麼多佳餚簡直是聞到了幸福的味道！雖然她的姿態毫不失禮，但動作卻明顯快了不少，讓其他人頻頻側目。
　　涼亭裡的三皇子看了看衛明珠，又看了看桌上的菜，疑惑道：“有那麼好吃嗎？”
　　二皇子咳了兩聲，轉頭看去，正好看見衛明珠吃了一口魚肉然後享受地眯起了眼。他收回目光也夾了一塊魚肉入口，並沒覺得魚肉多麼鮮美，卻著實感覺到了一種舒心的愉悅，便淡淡道：“不錯。”
　　三皇子跟著吃了兩口，放下筷子搖頭道：“沒什麼特別，還是下午去打頭鹿烤點鹿肉吃。二皇兄，今日你可要下場？”
　　二皇子搖了下頭，溫和地笑道：“太醫叮囑我好生休養，不宜打獵，我在獵場四處看看就好。”
　　三皇子面露笑容，眼含得意地道：“那二皇兄就等我得勝歸來吧，以前都是弟弟看著二皇兄勇得頭籌，這一次就讓弟弟也出一回風頭，二皇兄放心，弟弟一定把你那份算上，多打幾隻獵物回來！”
　　二皇子似是沒聽到他話裡的諷刺，依然溫和地叮囑道：“不可爭勝，小心為上。”
　　周圍有聽到他們對話的公子們表面在談笑風生，心裡卻自有一番計較。二皇子戰功赫赫，可惜凱旋歸來之時卻是身受重傷，損了根本，好好的太子之位只能拱手讓人。明明二皇子文才武功都是世間難得，乃是最好的皇位繼承人，是無數人心中的英雄，可遇到這種事誰都無能為力，只餘無限唏噓。之後三皇子炙手可熱，成了太子的不二人選，眾人心照不宣，對三皇子都恭敬熱情了許多，但這不代表他們心裡就認為三皇子比二皇子強，此時見了兩位皇子的表現，頓覺二皇子還是更為出色，可是怎麼就成了病秧子呢？可惜，可惜！
　　不管眾人心裡怎麼想，這頓飯卻是吃得賓主盡歡，尤其是小姐們那邊，離著衛明珠近的都跟著不自覺地多吃了不少。三公主摸了下小腹，嘀咕道：“吃這麼飽還怎麼打獵？怪不得人都說長相圓潤就是有福相，本宮算知道了，在你身邊至少餓不著肚子，看你吃什麼都覺得香！”
　　衛明珠無奈道：“我確實覺得香啊，真羡慕你，每天都能吃到這麼好吃的菜。”她放下筷子，看著桌上還剩了那麼多，面露惋惜，真恨不得打包帶回家啊！
　　三公主被她明顯的捨不得給逗笑了，歪在她肩膀上笑說：“你可真有意思，不羡慕別人好看，不羡慕別人有人寵，偏偏羡慕別人吃得好，這也太容易滿足了！走走走，跟我一起進山打獵去，打到好東西晚上烤著吃！”
　　衛明珠眼睛一亮，烤野味她真沒吃過！立馬點點頭，起身道：“那我們走吧，不知道有沒有合身的騎裝給我。咱們先說好，我技術不行，到時候就跟在你旁邊撿漏了，你打到什麼好吃的可得分我一點。”
　　三公主又笑了，揮手道：“小事一樁，我們走！”
　　王若珊不愛騎馬打獵，而且身為主人家也要留下來招呼眾小姐賞花游湖，便叫了八個嬤嬤、丫鬟護著她們去後山了。衛明珠這才知道原來別的姑娘都是不打獵的，只有三公主不在乎旁人眼光，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過她都已經跟著三公主走了，這時再退回去更沒意思，正好離了眾人還免了禍從口出，倒不如跟著三公主體驗一把皇家待遇。
　　給衛明珠準備一身合適的騎裝不是什麼難題，很快她就換上了一身材質上乘的正紅色騎裝，襯得膚色越發好了，比之前更漂亮了幾分。可當她站在三公主身邊時，悲催地發現三公主穿了騎裝是英姿颯爽，她卻像個可口的紅蘋果，除了可愛就想不到別的詞了。而更悲催的是——她根本爬不上馬背！！
　　為了拍戲學騎馬的事是上輩子，而她靈敏的身手和輕盈的身姿也是上輩子！這輩子她就像一顆球，怎麼爬都爬不上去，雖然下人可以幫她上去，但她怕自己這種狀態會半路被甩出去啊！
　　三公主看她對自己一臉嫌棄的樣子扶著馬笑彎了腰，“是我的錯，怎麼沒想到你不能騎馬呢哈哈哈……”
　　兩位皇子和公子們慢慢走了過來，三皇子不懷好意地道：“皇姐在衛小姐面前似乎很愛笑，看來這位衛小姐真的很會哄人啊。”
　　三公主輕哼一聲，“沒有你會哄人，聽說父皇剛賞了你一個溫泉莊子？以後好好哄著父皇，少不了你的好處。”
　　三皇子頓時沉下臉，不悅地看著三公主，這不是說他如今的一切都是討巧賣乖得來的嗎！
　　二皇子輕笑一聲，打開摺扇溫聲道：“難得見三妹這般高興，這是好事。”
　　衛明珠聽這聲音就覺得很好聽，悄悄抬頭去看兩位皇子長什麼樣。一位衣著華麗年輕氣盛，一位淡然而立溫潤如玉，當她的視線落在二皇子身上時，即使早見慣了娛樂圈各類美色，還是忍不住晃了下神。
　　三公主注意到她的目光，在她耳邊悄聲問：“你看我二哥是不是比那個聒噪鬼強多了？”
　　衛明珠回了神，卻下意識地呢喃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大頭寶珠

第26章

　　三公主聽到衛明珠口中的誇讚之詞,立馬揚起笑容,悄聲道：“你說的真不錯,我二哥就是當世無雙！是不是看呆了？”
　　衛明珠臉都沒紅一下,大大方方地小聲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呆了才能說明你二哥有魅力不是！”
　　三皇子蹙眉看著她們,“你們在說什麼？遮遮掩掩的不覺得很失禮嗎？”
　　二皇子耳尖微動，目光從衛明珠面上劃過,笑道：“好了,不是要打獵嗎？再不去恐怕就得不到好獵物了。”
　　三皇子看到其餘公子們都已經整裝待發了,急忙上馬出發,還不忘回頭炫耀道：“二皇兄你身子弱就好好歇著吧,看弟弟給你打個好物回來！”
　　二皇子淡然一笑，並不惱怒,倒是三公主沉下臉冷哼一聲，“醜人多作怪！二哥,你幫我照顧一下明珠，看我去煞煞他的威風！”
　　說罷也不等人回答就騎上馬緊追了上去，一眾人眨眼就失去了蹤影,留下衛明珠站在原地傻了眼,“公主！公主？”
　　二皇子咳了幾聲,走到她身邊慢慢搖著摺扇說道：“別喊了，三妹就是這個性子，想必要同三皇弟爭出個高下才會回來。”他低頭看著衛明珠問，“看不出衛小姐也喜歡打獵,不知可有什麼想要的獵物？”
　　如此近距離地聽這人說話，衛明珠深覺耳朵都要懷孕了，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是個聲控呢！真的好聽到不得了啊！而且這還是真真正正的皇子，曾經的太子殿下，征戰沙場的大英雄。這樣一個人物如今就站在她身邊專注地看著她等她回答，衛明珠覺得自己心臟酥了一下絕對是正常現象，任誰站在她這個位置都會酥的！不過她也不是花癡，美男在前也頂多是賞心悅目，還不到失態的地步。
　　衛明珠看著二皇子笑了下，恭敬地道：“回二皇子殿下的話，臣女這是第一次打獵，只是想跟在公主身邊見識見識，沒想過別的，也不知這山裡都有什麼獵物。”
　　二皇子笑道：“三妹很喜歡你，在我面前你也不用如此多禮，隨意些便好。既然你是第一次打獵，不如我帶你到處看看如何？”說完二皇子偏過頭又咳嗽了幾聲。
　　衛明珠見他臉色蒼白，不由得想到了坊間那些傳言，關心道：“殿下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我也不是很想去打獵，我們還是找一處陰涼地休息吧，這裡山清水秀，看看風景也好。或者殿下回莊子裡休息，不用管我的，我可以去找王小姐她們玩。”
　　二皇子看了她一眼，笑著搖了搖頭，“老毛病了，咳幾聲沒什麼的，走吧，太醫也說多走動對身體有好處。”
　　“那殿下要是累了一定要說。”衛明珠放下心，跟在二皇子身邊一起往林子裡走去。二皇子讓她隨意些，她就真的比較隨意了，主要也是感覺到二皇子不會計較一些小事，所以看到什麼新奇的事物時她會很自然的出聲請教，驚歎連連，甚至還摘了幾顆野果子嘗鮮。
　　古代的山林格外的吸引人，鬱鬱蔥蔥的樹木，蜿蜒清澈的河流，還有隱隱約約的蟲鳴聲，讓人忍不住感歎大自然的奇妙。尤其是清新無污染的空氣，簡直讓衛明珠這個常見霧霾的北漂族愛上了這個地方，不止一次的悄悄做著深呼吸，嘴角也揚了起來。
　　兩人走得不緊不慢，像是散步一樣，不過說著話的工夫竟也走出了不遠的距離。突然前面不遠處傳來些許動靜，衛明珠抬頭看去，立時眼前一亮，驚喜道：“是兩隻兔子！”
　　衛明珠急忙去抓背上的弓箭，可惜略胖的身子阻礙了她的動作，等她把弓箭拿在手裡擺開架勢之時，那兩隻兔子早就不知所蹤了。衛明珠往前跑了幾步，四處查看都沒找到痕跡，不禁踢了下樹幹，心裡一陣氣餒。
　　二皇子微微眯起眼，看著衛明珠的動作，怎麼都覺得此女不該有那麼個懦弱膽小的名聲，即便遭逢大變轉了性子，也不該連骨子裡的東西都變了。他搖了搖摺扇，走上前問道：“可曾學過弓箭？”
　　衛明珠搖搖頭，看著手中的弓箭道：“沒學過，不過難得打獵，總要試試，說不定就射中了呢？公主說打了獵物要烤野味的，我還沒吃過野味呢。”拉弓射箭她倒是會，架勢還異常漂亮，拍戲嘛，想要出彩肯定得勤奮點多學點，但說到打獵她還真不會，力氣也沒那麼大。
　　她這副苦惱的樣子落在二皇子眼中就是一個嘴饞的形象，襯著她白白嫩嫩的臉蛋平添了幾分可愛，讓二皇子忍不住搖頭失笑，開口說道：“放心，三妹定能打到足夠多的獵物，晚上少不了你的野味。”
　　衛明珠也笑了起來，“多謝殿下安慰，其實我也不是多惦記野味，只是機會難得，總想過程精彩一些，我們繼續走吧。”
　　二皇子看到衛明珠這麼快就打起精神重新尋找起獵物，心中頗覺有趣。之前衛明珠和三公主小聲說那幾句話，他都聽到了，正因如此，之後衛明珠在他面前落落大方毫不扭捏害羞的樣子才顯得稀奇。不是看他看呆了嗎？怎麼一點也不拘謹，面對他就像面對一個小廝、一個貨郎一般？若不是相信自己不會聽錯，他還真以為之前那一幕是錯覺呢。實際上這也是第一個在他面前如此隨意的姑娘，讓他也跟著輕鬆了幾分。
　　為著這兩分輕鬆，二皇子很願意讓衛明珠難得的打獵之行精彩一些。
　　接下來二皇子給隨行的人使了個眼色，下人們便各自散開，只留下四人跟在身邊。沒一會兒的工夫，這些又回來，手中卻拿了各種各樣捕獵的用具，有釣魚竿、漁網、草筐、竹子等等，看得衛明珠很是新奇。
　　二皇子打趣道：“我們一個弱女子、一個病秧子，想打到獵物倒是要用些手段。”
　　衛明珠笑了笑道：“殿下您要是病秧子，這天下誰還敢自稱英雄？我們能安安穩穩的在宅院裡鬥來鬥去還是靠著殿下的保衛呢。再說就算用些手段也不是誰都能想出來的，才智高的人最令人敬佩，我就等著跟在殿下身邊撿撿漏了。”
　　“哦？這說法倒是新鮮，你不覺得我再上不了戰場很可惜嗎？”
　　“這有什麼可惜的？殿下您已經立下不少功勞了，人總有累的時候，就當休息好了，總要給別人一點表現的機會，泱泱大國，總不至於找不出能上戰場的將軍，不能可著您一個人辛苦不是？”
　　二皇子聽過許多或真心或假意的安慰，就算真心之言也多包含著惋惜、同情之意，但像衛明珠這般當真不把他身受重創當回事的人還真沒有，想到衛明珠說的“即使下一刻死去，這一刻也要痛快的活”，他心裡動了動，有些明白三公主為何對衛明珠另眼相看了。
　　二皇子難得的好心情，似乎同衛明珠聊天能把所有的不愉快變成愉快，暫時忘掉那些惱人的俗事。他拿過下人手中的東西，親自帶著衛明珠去佈置陷阱，到河邊撈魚，兩人臉上的笑容都多了起來。
　　跟在二皇子身邊的貼身太監忍不住多看了衛明珠幾眼，不為別的，只為這姑娘能讓主子輕鬆片刻，還有剛剛那番發自內心的說辭，就足以讓他對人另眼相看。怪不得一個小姑娘能引得全京城的關注，果真是與眾不同。
　　衛明珠見陷阱捕到了兩隻兔子、兩隻山雞，還有一隻狐狸，十分高興，又拿著漁網蹲在河邊兜魚。這些她從前都沒機會接觸，一時間也不覺得累，反而覺得很好玩，尤其還有帥哥陪同，更是心情愉悅。
　　二皇子在旁邊看著搖搖頭，伸手接過漁網擺弄了幾下，道：“你這樣拿不對，要這樣才行，不然魚會跑掉。”
　　衛明珠認真聽著二皇子的指點，還親手實踐了一下，她以後說不定還要跑呢，這種生存技能多少都不嫌多。看到漁網裡兜住的五條小魚，衛明珠笑道：“殿下，您懂的真多！”
　　“行軍打仗的時候多了，自然也就學會了。怎麼樣，這些夠吃了嗎？”
　　衛明珠轉頭看了眼下人們手上拎得獵物，好笑道：“殿下別說笑了，哪裡吃得了這麼多，今天的晚膳肯定很豐富！”
　　二皇子也看了看那些獵物，卻覺少得可憐，若是從前，他必是拔得頭籌滿載而歸，就連猛虎他都獵到過，這點東西算得上什麼。可看到衛明珠臉上滿足的神情，他又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反正他如今身子弱不宜打獵的事誰都知道，他再也用不著將辛苦獵來的獵物送給皇上、皇貴妃他們，和衛明珠獵到這些小東西只為吃一口野味，似乎也是挺有意思的事。
　　“那好，我們先回莊子休息一下吧，想必三妹他們也快回來了。”
　　衛明珠這會兒也有些累了，當即點點頭跟著二皇子往回走，想起二皇子似乎身體很差，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方才一時高興忘了時辰……”
　　沒等她說完，二皇子就抬手打斷了她的話，摺扇左前方指了一下。
　　衛明珠順著摺扇的方向望去，遠遠看到了兩個人影，似乎是一男一女。

大頭寶珠

第27章

　　衛明珠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到一點影子,不禁疑惑道：“怎麼了殿下？那兩個人有什麼問題嗎？”
　　二皇子看了他一眼,說道：“是馮公子和衛二小姐。”
　　“是他們？”衛明珠驚訝的再度望去，這回終於把對方的服飾特徵和那兩個討厭鬼對上號了。她看著二皇子滿臉敬佩,真心地誇讚道,“殿下您真厲害，這麼遠的距離一眼就能認出人來，難怪在戰場上無往不利。”
　　幾個下人都若有若無地看了看她，連二皇子也在看著她，衛明珠終於覺得有點不對勁了,詫異道：“怎麼了？你們怎麼都這麼看我？”
　　二皇子本已準備好要面對衛明珠的傷心淚眼，沒想到她卻似完全不在意那兩人一般，沉吟片刻，低聲道：“這個時候他們理應在打獵和賞花,卻單獨出現在人後……”
　　“他們在私會啊，我早說了他們暗通款曲,今天在一個莊子裡碰上,他們不私會才奇怪,只要不來害我就好啦。”衛明珠又看看那兩人,突然皺眉說道,“不對，誰知道他們兩個是不是在商量怎麼害我？我得去聽聽才行。殿下,你們先走，我過去看看。”
　　二皇子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火紅的裝束，攔住她道：“你就這樣過去很容易被發現的,若你實在擔心，我可以叫兩個人跟在你身邊，這樣旁人便不會有機會害你。”
　　這樣雖然也是個好辦法，但躲得聊和尚躲不了廟，衛明珠可不信那些被她反擊的人會就這麼算了，若有陰謀當然是趁這時候爆出來最好，不怕他們亂，就怕他們有機會掩蓋。所以衛明珠謝絕了二皇子的好意，仍舊打算悄悄過去探一探究竟，他們所在的位置比較好，很難被那兩人發現，而借著許多樹木山石的遮掩，她要過去也並不是太難。
　　二皇子掩口咳了幾聲，低聲道：“既如此，我便陪你過去看看，三妹將你交托於我，總不能讓你出事。”
　　衛明珠自然欣喜的答應了，有二皇子在，就算再有什麼爭議也是她占上風，二皇子作證誰會不信？當即他們兩人便帶了兩個下人悄無聲息地往那邊靠近，二皇子在前面帶路，也不知他怎麼繞的，竟當真沒被那二人發現半點端倪，很快就走到了那二人附近，既能清楚的聽到他們談話，又不會太近讓人察覺。而其他的下人們則是潛伏在更遠一些的地方，關注著二皇子的安危。
　　衛明珠蹲在地上，撥開面前的草叢小心地看著馮世輝和衛明月，只見衛明月臉色蒼白，看著馮世輝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顫著聲質問道：“世輝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你不願與衛明珠解除婚約？難道你喜歡她？”
　　馮世輝歎了口氣，避開衛明月的目光柔聲說道：“明月，我也是不得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的心意如何你最清楚不過，我如何會喜歡那般蠢笨之人？可事到如今卻容不得我選擇，我雖然考中探花，但還沒有得到重用，此時若傳出我忘恩負義拋棄未婚妻的名聲，對我的仕途有極大的影響。我只能娶衛明珠來破除那些難聽的傳言，洗清身上的污點，你能理解我的對嗎？”
　　衛明月泫然欲泣，搖著頭道：“我不理解，我不理解！明明你我兩情相悅，也好不容易等到衛明珠主動退婚，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我嫁給別人，然後就守著衛明珠過日子？之前衛明珠讓你發誓，你是不是真打算順她的意發出毒誓？難道你對我的情誼都是假的？”
　　馮世輝往四周看了一眼，隨即上前拭去衛明月的眼淚，溫柔地道：“我對你的情誼是真是假你還感覺不到嗎？明月，你聽我說，如今只要我和衛明珠的婚約解除，你我的名聲就毀了，上次你給我來信說你在家中也很不好過，可見連你父親也不會管這件事，那我們身上的污點就洗不掉了，如何解釋都沒用。可若我娶了衛明珠，那這些日子她的所作所為就都成了笑話，到時我們可以說她瘋了，可以說她故意算計我們，甚至……我們還可以讓她病逝，她不會是我們之間的阻礙。”
　　衛明月被他說動了心思，卻仍舊有些遲疑，“這能行嗎？如今可是很多人都信了她的話。”
　　“自然行的，如此一來，所有事都是她一個人鬧出來的，你我和你爹娘都是受害人，我想侯爺也不會反對這件事。等她嫁入馮家，便不會有人再揪住此事不放，時日久了定會慢慢淡忘此事，到時不管衛明珠發生什麼事也只是尋常，不會掀起半點風浪。”馮世輝胸有成竹，雙手按著衛明月的肩膀，笑道，“明月，相信我，我這樣做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等風頭一過，我自會想辦法讓你名正言順的嫁我為妻。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不想你為了我背負駡名。”
　　衛明月不願如此，可她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馮世輝娶衛明珠直接就能扭轉馮家忘恩負義的傳言，若他們拉開距離也能洗清他們早有私情之事。本就沒有實質的證據，坐實了馮世輝和衛明珠的親事確實是最快最好的方法了，想必就連她父親也是贊成的，但若馮世輝成了她的姐夫，她真的還有機會嫁給馮世輝嗎？衛明月不甘心地道：“就不能直接毀了她的名聲嗎？今日有那麼多公子，可以讓她和某位公子獨處被人發現，最好是三皇子，就說她攀龍附鳳想當三皇子的侍妾！世輝哥，你常跟在三皇子身邊，這樣也不是不可行的。”
　　馮世輝想到把自己的未婚妻送到三皇子身邊就感覺好像在給自己戴綠帽子一般，更何況三皇子身邊有許多人，想算計三皇子是很容易露出馬腳的，到時說不定會被三皇子厭棄，那他就真的什麼依仗都沒有了。見衛明月猶豫，馮世輝低下頭和她抵著額頭，柔聲笑道：“早些時候還能用這法子，現如今傳言滿天飛，卻不能如此了。明月，相信我好嗎？一切都會沒事的。”
　　衛明珠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覺得十分礙眼。怪不得之前馮世輝不要臉地糾纏她，還做出那副深情的樣子，原來是在這等著她呢！果然是個小人，她現在堂堂侯府嫡女，可以用忘恩負義去指責馮世輝，但她若嫁進了馮家的門就鬧不起來了，到時不管她說什麼，都會成了不知足、不懂事、無理取鬧，而曾經被她指責過的人自然也就是無辜的了，到時安排幾個小廝丫鬟做個偽證還不簡單嗎。馮世輝說對了，她那個在意臉面的父親一定會同意的，只怕就算她拒絕，別人也會說“都娶你了還想怎麼樣”，真是個陰損的招數。
　　衛明珠揪掉幾根草扔在地上，對二皇子比了個手勢，幾人便又悄悄地退回了原地。離得遠了，二皇子才咳了幾聲，開口問道：“衛小姐，你沒事吧？”
　　衛明珠搖搖頭，道：“這兩人太無恥了，不知殿下可願幫我個忙？”
　　“你且說。”
　　“那兩人想必還要互訴衷腸，我想請殿下幫忙引來眾人，親眼目睹他們二人幽會，坐實他們的私情，如此，他們剛剛那些計謀自然也就用不成了。”衛明珠來之前就有這個打算，只不過沒有特意去盯著，若沒人惹她，她也不會沒事找事，誰知道人家還就在那算計她呢，不還回去簡直不符合她性格！
　　二皇子笑了下，轉頭吩咐道：“按衛小姐的意思去辦。”
　　“是，殿下！”下人領了命，很快就跑去了莊子。
　　他們就在莊子和後山之間，也不知那下人用了什麼方法，才一刻鐘，就有七八個姑娘悄悄走了過來。衛明珠藏在角落裡，聽她們小聲議論，話裡透著好奇，“真有成群的蝴蝶啊？噓，咱們小點聲，別驚走了蝴蝶，這可是難得一見的。”
　　這時馮世輝為了安撫衛明月，踏出了親密的一步，將衛明月摟在懷中親吻，以證明自己對她的喜愛。兩人都閉著眼，竟沒發現有人在悄悄靠近。倒是那些姑娘們，四處張望尋找蝴蝶，沒一會兒就瞧見了抱在一起親熱的兩人，頓時發出連連驚呼。
　　馮世輝嚇了一跳，一把推開衛明月，背過身跑走。不料衛明月是第一次被人親吻，早已渾身綿軟，這一推就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茫然地叫了一聲“世輝哥？”
　　姑娘們聽清了這一句，好奇心頓起，急忙上前，不知誰還喊了一句，“把那登徒子抓住，別讓他跑了！”
　　立時有人沖馮世輝追去，二皇子往那邊瞥了一眼，指尖微動，一枚石子便疾射而出，正中馮世輝的膝蓋。看到馮世輝失去平衡驟然撲倒，被人給抓了個正著，他才低頭理了理衣袖，面色冷然。如此背信棄義的男子，合該下地獄才是！
　　姑娘們已經圍到衛明月身邊，看到她一臉春^色的樣子，心中頓生鄙夷，面上卻都關切地伸手將她扶起，關心道：“衛二小姐，你沒事吧？你怎麼會在這裡？還被人給欺負了？”
　　衛明月立時驚醒，神情慌亂，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忍不住扭頭去看馮世輝。
　　大家也跟著看過去，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登徒子竟是馮公子？！”

大頭寶珠

第28章

　　馮世輝臉色煞白,起身後一直低著頭,看都沒看衛明月一眼。若不是這個女人糾纏不休，他怎麼會被人當場抓住,若不是這個女人蠢得激起了衛明珠的性子,又哪來的這麼多事？他此時心裡只剩下後悔，恨不得從不認識衛明月，哪裡還會想到一個女子被撞到這樣的事情將會面臨什麼！
　　場面詭異的安靜，幾位姑娘好奇極了，卻礙於身份不好問出口,但她們的目光一直在馮世輝和衛明月之間徘徊，充滿了鄙夷不屑。
　　衛明珠看到這場面滿意地笑起來，隨即便大步走了過去，狀似驚訝地打量眾人,“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二皇子心知她定是要落井下石，跟在她身後也走了過去。二皇子露面,眾人自然急忙行禮問安,二皇子隨意地擺了下手,“免禮,發生什麼事了？”
　　在皇子面前沒人敢隱瞞,何況眾人跟馮、衛兩家又沒什麼關係，根本沒必要隱瞞。只是這話到底不好說,幾位姑娘臉紅的低著頭，最後還是一個小太監上前小聲說明了情況。
　　小太監話音剛落，衛明珠突然一個箭步上前,狠狠扇了馮世輝一巴掌，厲聲罵道：“你這個人渣！我忍你很久了，你忘恩負義就算了，引誘我妹妹也算了，竟還敢輕薄我妹妹！誰給你的狗膽？”
　　“衛明珠！你做什麼？”衛明月驚呼一聲，憤怒地上前，卻被幾位姑娘給拉了回去，勸她清醒一點，別被男人給騙了。雖是勸慰，但那話中的嘲諷刺得衛明月一陣心驚。
　　馮世輝又何曾這般狼狽過？他陰狠地盯著衛明珠質問，“你敢打我？”
　　衛明珠反手又是一巴掌，怒道：“打的就是你！馮大才子！馮大探花！你可真是好啊，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一點禮義廉恥都沒有？我看你這些年只學會了偷香竊玉吧？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我忠勇侯府的姑娘可以任你肆意欺辱？就算我妹妹只是庶出，也不是你這樣的人渣配得上的！今日家父不在，我身為長姐便為妹妹討回公道！”
　　衛明珠義正言辭一番，趁馮世輝雙手被太監抓在身後，一拳打在他左眼上。這一下毫不留情，打得馮世輝慘叫一聲，眼淚橫流，當場就腫了眼眶。衛明珠猶不解氣，扯下一根柳條，劈頭蓋臉地就朝馮世輝抽去，那一道道紅痕和慘烈的叫聲嚇得姑娘們也連連尖叫，一時間場面混亂極了。
　　下人們互相看看，見二皇子沒有阻止的意思，便都後退一步眼觀鼻，鼻觀心，而衛明月早已被衛明珠一系列的動作給嚇傻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撲向衛明珠，尖叫道：“賤人！你給我住手！住手！”
　　衛明珠早就防著她呢，見狀腳步一錯，手中的柳條就抽到了衛明月臉上，落在眾人眼裡就好像衛明月故意撲過去為馮世輝擋下的一樣。
　　衛明月跌倒在地，捂著臉上的傷處尖聲叫喊，毀容的恐懼令她形象全無，簡直像個瘋婆子一般。衛明珠趁機後退幾步，一把丟掉手中的柳條，冷聲道：“真沒想到，這個時候你還護著他，你還是我衛家的女兒嗎？你還有丁點做人的傲骨嗎？你真是丟盡了忠勇侯府的臉！”
　　衛明月驚恐又憤恨地瞪著她，大聲喊道：“是你！是你對不對？你故意把他們引來看我出醜，你就是想毀了我！”
　　衛明珠冷笑一聲，“故意？難道是我把你們兩個按在一起的？想給我潑髒水你也動動腦子，我可是一直跟二皇子殿下在一起的。”
　　二皇子站在那裡，沒有反駁就等同默認，其他人自然不會懷疑，對衛明月倒是更多了幾分鄙夷。
　　衛明珠看著那兩人狼狽至極的樣子，心裡終於痛快了一些，沉聲道：“雖然你從未把我當做姐姐，但我不能看著你被人始亂終棄，好歹你也是父親的血脈，容不得被人如此輕侮。”衛明珠話頭一轉，嚴厲道，“馮世輝！你身為我的未婚夫，三番兩次招惹我妹妹，今日更是在眾人面前毀了我妹妹的清白，簡直死一萬次也不足惜。但看在我妹妹對你一片癡心的份上，我放過你一次，只是這個責任你一定要負。三日內你馮家若不登門求娶我妹妹，我便將你告上公堂，誓要你付出代價！”
　　衛明珠說話擲地有聲，沒人懷疑她會不會這樣做，包括馮世輝也一樣。經歷今天這些事，衛明珠在馮世輝眼中已經同瘋子無異，誰也不能保證她下一刻會不會鬧得更大，所以只能點頭，憋屈的應下了三日之約。
　　衛明月本還要說什麼，但聽到衛明珠逼馮世輝三日內提親，她忽然想到，這樣她不就可以嫁給馮世輝了嗎？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怕別人知道，只要以後他們夫妻恩愛幸福，今日的醜事自然會慢慢淡化。反正她如今的名聲也無法挽回了，若是不嫁馮世輝，恐怕父親會為了臉面將她隨意遠嫁，到時沒有好的夫家也沒有娘家可以依靠，她這輩子就毀了。倒不如順勢讓衛明珠鬧，這次對她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過就算衛明珠談及了他們兩人的親事，他們頂著眾人的目光還是感到十分羞恥，低著頭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衛明珠對這結果十分滿意，也沒興趣再留下來，便對二皇子道：“殿下，能否勞煩您派人將他們送回房裡梳洗一番？今日發生這種事，還是早些送他們回府為好，免得多生枝節。”
　　二皇子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那就把他們送回去吧。”
　　下人們聽令而動，將那兩人拉起來迅速離去，得了二皇子的令，他們自會將兩人平平安安地送回府，並且將兩人的醜事詳細告知。
　　二皇子並不願看那些姑娘們拘謹的樣子，見事情已了，便告辭離去。
　　幾位姑娘立即把衛明珠圍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地問她怎麼會和二皇子在一起。衛明珠如實答了，只不過隱去了細節，她一向知道對什麼人說什麼話，該說什麼又不該說什麼，就算她僥倖同二皇子相處了兩個時辰，也沒讓幾位姑娘有任何不快。甚至幾人還因著剛才的事對她十分佩服。
　　“明珠，你怎麼那麼大膽啊？竟然敢沖上去打馮世輝！”
　　衛明珠抬起手給她們看，苦笑道：“我也是一時氣昏了頭，你們看我的手紅成這樣，都有些腫了。”
　　幾人都看到了她通紅的手掌，手掌還在微微顫抖，連忙關心道：“怎麼會這樣啊，看別人打人好像很威風，沒想到你自己也受傷了。”
　　衛明珠歎了口氣，道：“我第一次打人，要不是馮世輝欺人太甚，我也不會氣得動手。他以前費盡心機想要悔婚，害得我沒個好名聲，如今又這般明目張膽地輕薄我妹妹，我今日若是就那麼放過他，豈不是要被人欺負死了！”
　　“明珠你心地真是太善良了，衛明月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對她好，你們說對不對？剛剛明珠替衛明月出氣，衛明月還罵明珠呢，這是什麼人啊，以前竟然會覺得她好，真是看錯了人！”
　　“是啊明珠，你就是心好才被衛明月欺負這麼多年，他們兩個才敢背著你偷偷私會，要我說啊，你早就該厲害點了。你堂堂侯府嫡女，給她臉是她的福氣，不給她臉她也只能受著，做什麼委屈自己？”
　　“明珠你聽我說，對庶女就不能那麼實心實意，到底不是一個娘生的，誰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呢。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衛明珠臉上掛著笑容，時不時地點頭附和，一副受教的樣子，成功拉近了與姑娘們之間的距離。京中姑娘也不是都和她有矛盾的，實際上以前原主的圈子就那麼大，衛明月喜歡跟在李雪嬌身邊，原主常見的自然也只是李雪嬌身邊那幾個人，而能和李雪嬌玩得好的本也不是多好性子的人，衛明珠從來都沒打算同她們交好。就算為了原主，她也不可能和那些一直欺負原主的人走近。
　　但除了李雪嬌那個小圈子外，還有許多世家女是從前不相熟的，只不過互相見過聽說過，有個印象而已。如今有機會接觸，她便順其自然地同她們交好，多個朋友多條路，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至少往後再有這樣的場合，她也能多幾個說話的人。
　　回到莊子衛明珠先同王若珊打了個招呼，然後便說自己累了，被人引到客房休息。她也確實累了，一百三十多斤的體重，在林子裡玩了四個小時，又用力打了渣男老半天，她是真累得夠嗆，一進屋就趴到床上不起來了。
　　而那些同她一起回來的姑娘們早就被許多人拉住，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醜事，幾人沒敢直接說，但過後手帕交之間悄悄傳話，這事兒眨眼間就傳遍了整個莊子，所有人都知道了馮世輝、衛明月私會，衛明珠出面討回公道，這三人孰是孰非已經如此明瞭，再沒有人對衛明珠之前的話有什麼懷疑。等到衛明月和馮世輝被送回家裡的時候，隨行侍衛帶回去的話更是讓兩家都炸開了鍋！

大頭寶珠

第29章

　　衛志榮說什麼也不願意相信,只是出去賞個花吃個席而已,自家竟然又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尚未明確解除婚約的大女婿就這麼在眾人見證下成了二女婿，衛明珠的一句“主持公道”,他是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倘若阻攔了這門親事，那被人親了去的衛明月難道要送去廟裡當姑子？只怕以衛明月的性子還要逃出來惹出更大的醜事，他一丁點都不敢拿這個去賭。
　　可真的聽了衛明珠的決定，他心裡何止是不痛快,簡直是呼吸不暢，幾欲暈厥。他好不容易從泥腿子爬到了侯爺之尊，最是在乎臉面，如今竟是不得不憋屈的應下這門親事。自古結親就是結兩家之好,可他們這是結什麼？這分明就是結怨！
　　衛志榮送走二皇子的侍衛，扭頭就大步流星地走去了衛明月的院子,到的時候衛老太太正在跟衛明月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對她臉上的傷吃驚萬分,還焦急地問她衛明珠哪裡去了,為何沒同她一起回來。
　　衛明月用帕子遮著傷痕,滿目怨恨地道：“老太太，衛明珠哪裡用得著您擔心？她攀上了二皇子,可得意著呢，我這臉上的傷就是她用柳條抽的，她是真沒拿我當妹妹啊！”
　　衛老太太倒抽一口氣,震驚道：“怎麼可能？之前你們鬧得那般厲害，她都不曾打過你，莫非今日你又做了什麼？”
　　衛明月立即反駁，“怎麼沒打過？我鼻樑上的淤青不就是她用茶壺砸的嗎？她已經瘋了，為了害我她連自己的名聲也不顧，今日定是她故意害我出醜，毀我清白，壞侯府名聲！”
　　“住口！”衛志榮踏入房門，冷厲地質問道，“你還有臉惡人先告狀？你怎麼不說你自己做了什麼醜事？堂堂候爺之女，竟與人私會親熱，你可還有半點禮義廉恥？你！你真是要氣死我了！”
　　衛老太太一把抓住衛志榮的衣袖，驚道：“志榮，你說什麼？明月與人私會親熱？是誰？”
　　衛志榮惱羞成怒地喝道：“還能是誰？不就是那個姓馮的？這下我們衛家的名聲是無論如何也挽回不了了！”
　　衛老太太腦袋一懵，頃刻便反應過來，舉起拐杖就往衛明月身上打去，“你個犯賤的東西，連姐夫也要勾引，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竟是養成了個狐媚性子，你對得起衛家的列祖列宗嗎？你爹九死一生博出來的名聲，都被你給毀了！果真是小婦養的，淨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衛明月尖叫著躲閃，說是抱頭鼠竄也不為過，身上挨了不少下，疼得眼淚直流，卻還不忘反駁，“你們只會罵我，要不是你們不管我，不顧我的心意，我何必偷偷去見世輝哥？明明我和世輝哥兩情相悅，你們非要棒打鴛鴦，難道我就要像個傀儡一樣聽之任之嗎？”
　　“你還有理了？你叫人占去了便宜，要是在老家那邊早把你抓去沉塘了，哪裡還輪得到你跟我大呼小叫？你個不孝的東西，還敢躲，今日我不好好教訓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衛老太太體力不錯，追在衛明月身後半點不留情，縱使她對侯府的名聲不算那麼瞭解，但姑娘不檢點叫人抓住會有什麼後果，她卻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時真是恨不得打死衛明月，以免日後被人提起就要嘲笑。
　　衛志榮被她們吵得怒氣升騰，攔也攔不住，忽然厲喝一聲，“夠了！還嫌家裡不夠亂嗎？！”見兩人停下，他沉聲說道，“誰都不許再鬧，此事等衛明珠回來再議。來人，看好二小姐，若再出什麼亂子，我唯你們是問！”
　　衛志榮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命陳管家派人前去接衛明珠回府。他對衛明珠極其不滿，不管衛明月做了什麼齷齪事，至少都是遮遮掩掩的，讓這一切暴露出來的是衛明珠。若不是衛明珠，誰會知道他們家發生了什麼事？他固然對衛明月不喜，但對衛明珠卻更加厭惡，就仿佛枕邊有一把刀，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對向他，實在令人無法安穩。
　　而且聽說衛明珠攀上了二皇子，這更是他急於把衛明珠接回來的原因。如今二皇子傷了身子，已經繼位無望，侯府怎麼能和二皇子扯上關係？當年太子太傅家族繁盛，不就是因為站錯了隊才會家破人亡嗎？他靠著這件事得封侯爺，自然不能讓人有機會再把他拉下去。當今皇上中意三皇子，他就算攀不上關係也必然不能親近二皇子，若衛明珠真和二皇子有了什麼關係，他拼了名聲不要也得把衛明珠徹底控制住。
　　心思轉念間，衛志榮突然想到馮世輝似乎和三皇子走得比較近，是跟隨三皇子的那些公子之一，若將來真能得到三皇子的重用，甚至在三皇子登基後有一份不錯的封賞，那衛明月嫁給他似乎也不算什麼壞事。畢竟侯府的名聲已經壞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若馮世輝入了三皇子的眼，那他們就還有翻身的機會。不管名聲如何，能在京城這處地界屹立不倒才是真本事，等有了權力，誰還敢非議他們！如此看來，這門親還是有一點可取之處的。
　　這樣想著，衛志榮終於松了口氣，不再如之前那般憤怒。只是原本好好的親家，如今弄成這般膈應的關係，終歸是讓人反感，這筆賬，他得好好跟衛明珠算一算！
　　陳管家派的小廝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莊子，找到衛明珠的時候，她正在同三公主說下午打獵的趣事，引得三公主大呼可惜，後悔去參加那無聊的比賽。
　　眾公子的比拼，最後竟被三公主奪得頭籌，實在是件很沒面子的事。尤其是三皇子出發前自信滿滿，最後卻被個女人給壓了一頭，回來的時候臉色簡直黑如鍋底。更何況他心心念念的鹿還被三公主給搶先獵到了，一回來就送到二皇子手中，更是讓三皇子心中憤恨，看向三公主的眼神都不對了。
　　往常有皇上在的時候，狩獵只有皇上才能射鹿，就算皇上不在，也還有太子在呢。直到太子退位讓賢，成了二皇子，他才有機會把鹿當做目標，以此暗示眾人自己的地位。誰知三公主絲毫不給他臉面，故意讓他在眾人面前難堪，簡直就是在挑釁他的地位。偏偏他還不能說什麼，因為這鹿在沒有皇上和太子時，按理說是誰都可以射的，這畢竟是私下狩獵而不是皇家狩獵。旁的公子們不管是為了討好他還是為了避嫌，都不會跟他搶，如今被三公主搶了去，他只覺旁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點嘲笑，不顧眾人挽留，率先離了莊子。
　　而三公主在看到他那副樣子之後就失了興致，甚至心情還十分低落，就算三皇子處處不如二皇子又如何？二皇子傷了身體，讓出了太子之位，今日爭到了鹿也不能再代表地位，將來皇位還是會落在三皇子身上。到那時，心思狹隘的三皇子會放過他們兄妹嗎？恐怕只會將今日受的氣十倍百倍的還回來。她一時意氣之爭，是不是反而給二哥添了麻煩呢？
　　三公主本是想知道二皇子不能打獵有沒有抑鬱，誰知聽衛明珠說了一些有趣的事卻被逗笑了，心頭的煩悶也消去不少，跟衛明珠說起許多從前狩獵遊玩的事，還有各種野味的美味。
　　兩人正說到興頭上，衛家的小廝就來找人了，三公主自然不肯放人，直接叫那小廝回去，說晚上會派人把衛明珠送回去。
　　小廝急得快哭了，支支吾吾地懇求道：“回稟三公主，老爺因為二小姐的事大發雷霆，特命小的來接大小姐回府議事……”
　　三公主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嗤笑道：“議事？就衛明月那點醜事還有什麼可議的？難道堂堂忠勇侯連個庶女的親事都定不下？你回去告訴忠勇侯，本宮也有事要同明珠商議，商議完了本宮自會送她回去，退下！”
　　小廝嚇得不輕，哪敢再說？趕緊退了下去匆匆趕回侯府。
　　衛明珠笑著對三公主拱了拱手，玩笑道：“小女子多謝三公主解圍之恩，否則惦記了一天的野味就真吃不上了。”
　　三公主拍了她一下，笑問：“那你如何謝我？是不是要以身相許？”
　　衛明珠睜大了眼，不可思議道：“這麼點事就要我以身相許，那我今日受了不少幫助，豈不是許不過來了？”
　　“你們在說什麼？”
　　一道好聽的聲音傳入耳朵，衛明珠轉頭就看見二皇子走到了她們面前，想到剛才的口無遮攔，饒是自認臉皮厚如城牆，也不由得有些臉熱。在古代像她這樣的可以算是極其豪放了吧！不過想到之前打獵的笨拙和打人的潑辣，又覺得在二皇子面前多暴露一條“缺點”也沒什麼所謂了，當即起身行禮，看向二皇子身後那些提著食物的下人問道：“殿下這是？”
　　二皇子笑道：“下午打到的那些獵物，我已經讓人做成了幾種不同口味的吃食，想著你們也該餓了，便叫人送了過來。”
　　衛明珠立馬福了一福，笑道：“多謝殿下，幸虧剛剛沒走，這下我真是有口福了。”
　　三公主命人把吃食擺上，還不忘留人，“二哥，你也留下一起吃吧，有明珠在保證你能多吃一大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