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白】劍聖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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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章 小家小戶的家夥

第一輪的比鬥，?果然是波瀾不驚，一切?都如太子預料一般。

“李公子，千萬手下留情啊。”

齊天象在擂台上對上李淳的時候，還客氣地招呼了一聲，臉上還堆著諂媚的笑容。

然後……大概慘不忍睹地抵擋了三四招，就被李淳送下擂台。

“李會元過關！”

太監也知道拍馬屁，大聲給李淳報喜。

其餘的戰鬥，也差相仿佛。

碰上燕燕的，是一個年紀較大的中年人，他胖乎乎的臉上滿是油汗，雖然明明是修者，卻是壓根兒沒出全力，在燕燕的幾招妙手之下，當即就潰不成軍的敗下陣來，臉上卻還是笑嗬嗬的。

燕燕自然是知道有人許了這位中年人好處，反正就算贏了燕燕，他也很難進入二等，倒不如做個人情。

另外兩位大熱門江山悟和金不換也都順利過關。

殿試第一輪完畢，刷下了十六人，如無意外，這十六人肯定是第三等的進士了。

第二輪對陣之前，眾人稍微重視了些。

三等進士總共有二十三人，?隻要能通過第二輪，隻要被淘汰的那些人中沒有兩人以上逆襲，就可以保證進入二等。

二等進士與三等相比，待遇上可是差得多了，這一關必是硬仗，誰也不可能輕易放棄。

燕燕，差不多也應該止步在這裏了。

要是讓一個連修者都不是的小女孩擠入了二等進士，盡管她是會試第二，那也難免會引起別人的非議。

李淳這次遇上了一個年輕的高手。

“越十城！”

此人?大約二十來歲的年紀，眉目狹長，臉上常帶著嘲諷的笑容，看上去就是極為倨傲之人。

他抽到了李淳之後，冷哼一聲，意甚不屑。

“這人祖籍慶豐城，與李淳倒是老鄉……”

小侯悄悄稟告。

不消說。這一次抽簽的安排，也是小侯做的。

“哦？”

太子瞧了瞧，微微皺眉。

“此人麵貌，可不甚討喜。”

“可不是嘛！”

小侯點了點頭。“他家中之人，跟李公子好像還有些過節，幹脆讓李公子把他淘汰到三等，也殺殺他們的威風？”

“有過節？”

這麽一說，太子立刻就關注起來了，“什麽過節，若是李卿不喜，孤就把他貶斥下去也可！”

“那倒不用。”小侯大笑，“大概李公子也搞不清楚這其中的關係。”

他指了指越十城，“此人有個族叔。是在慶豐城開武館的，他們那間武館，與李公子就讀的清靈館閣有些糾葛，李公子後來劍敗他們武館中的頭牌，弄得他們灰頭土臉。所以心中頗有怨言。”

越十?城的族叔乃是?霹靂堂的?越天鷹，?兩方的關係其實已經有點遠了，隻是畢竟都姓一個越字，越天鷹有時候也會以族人的名頭來為自己吹噓。

越十城大概也聽說過李淳之事，雖然不屑，但心裏難免也有疙瘩，更加看不起李淳。

所以讓他們在擂台上相逢。越十城也高興得很。

“原來如此。”

太子點了點頭，“那此人的本事怎麽樣，李淳應該可以輕鬆拿下吧？”

小侯連忙點頭，“這人是十一級的劍客，修為已經停滯了好幾年未曾提升，聽說今年已經有突破第十二級的跡象。不過與李公子相比，那肯定萬萬不如。”

——李淳其實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十一級劍客，但現在包括太子在內所有人都認為，除非是十二級劍客，否則根本在他麵前沒有勝機。

就算是十二級。李淳大概也能夠戰而勝之。

比較要擔心的，隻有十二級巔峰的金不換和已經踏入十三級的江山悟兩人而已。

其他人的實力，大致相差也不多，所以小侯安排起來，也不算太麻煩。

不出意料之外，燕燕在第二輪敗北，但她也沒有什麽遺憾，過來為李淳加油。

李淳踏上擂台，客氣地越十城點了點頭。

“同學，請了！”

“誰是你的同學！”

越十城卻是哼了一聲，橫眉冷對。

李淳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人為什麽這麽古怪——不過反正也沒打算交朋友，要打，那就打吧！

“請兩位進士開始！”

隨著太監的宣告，李淳劍尖一抖，也不客氣，化作一團光霧，朝著越十城頭上籠罩而去。

“哼！就憑這點本事，也敢自稱神將？”

——這位越十城小家小戶，?大約消息也不怎麽靈通，不知道會試之後，李淳已經被皇帝題詞，並賜金印，確定了神將這個名號了。

若是李淳追究，可以治他一個大不敬之罪。

不過李淳隻是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劍尖一劃，已經在他肩頭輕輕一點。

——若是這一劍刺實，隻怕?越十城肩膀上立刻就要多個大洞！

越十城雖然狂妄，但到底?也是修者，這如何看不明白，剛剛明明瞧見李淳的劍尖刺來，?也不甚快，就是不知如何沒來得及閃避，不由得滿麵通紅！

“喝！”

他大喝一聲，劍如霹靂，暴風驟雨一般地向李淳反擊而去。

“嗯？剛才那一劍，那什麽越十城就該認輸了吧？怎麽還糾纏不清？”

太子皺了皺眉頭，對這種不識好歹的行為表示不滿。

“真是蠢貨！”

小侯也同樣表示了不屑，“不過李公子劍法遠遠在他之上，隻是在耍他玩呢！”

以他的本事，當然看不出來到底誰高誰低，其實現在越十城劍如電光火石，攻勢不絕，倒像是占了上風，但以小侯的見識，反正說李淳會贏，絕對不會錯就是了。

李淳也是在苦笑。

沒想到對手這般冥頑不靈，“這位朋友，你劍雖快，氣卻不足，又有何用？”

他長笑一聲，長劍撥開，將越十城的招式盡數化解。

“胡說！你剛才隻是趁我不備偷襲，有本事你破了我的劍……”

當啷啷啷！

越十城的話還沒有說完，李淳手腕一抖，手中長劍隻是一絞，越十城拿捏不住劍柄，虎口一麻，竟是脫手長劍飛出！

長劍飛出兩米，墜落在擂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越十城麵色慘白，簡直不敢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麽。

“怎……怎麽可能？”

“我怎麽會輸？我的修為，明明在他之上！”

“是他狡猾偷襲！是我太大意了！”

越十城在台上痛心疾首，太監卻全不管他，冷冷地宣布了結果。

“李淳勝！越十城敗！”

然後才笑嘻嘻地轉向李淳，“李會元，你又勝一陣，下來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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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一章 詩酒**盛簪花

“真是不知所謂。”

太子一邊笑，一邊搖頭，瞧著失魂落魄呆若木雞，到現在還不肯相信事實的越十城被太監拉下擂台，隻感覺進士如今也多欺世盜名之輩。

“其實也算是不錯了！”

小侯嘿嘿笑著，“如今末世，修者難尋，要是以前盛世的時候，隻怕李公子還不那麽容易拿狀元呢！”

前幾期中，十四十五級的進士都大有人在，哪像這一科最高就隻有一個十三級的江山悟。

看來真是末世已到，人才凋零。

——這樣才凸顯出一個李淳來。

太子搖了搖頭，“我本來也是這麽認為，但是現在想來，卻並不是如此。”

他本來也暗自慶幸這次的進士沒有太多高手，讓李淳可以脫穎而出，但是看了李淳的劍法之後，又突然覺得這小子能夠出人頭地絕非偶然。

他有足夠的實力，又有足夠的運氣。

就算是真的遇上更強的敵人，沒有自己在背後運作，這小子也未見得不能創造奇跡。

隻是正如李淳所說。

“能夠簡單一點，為什麽不簡單一點呢？”

他的目光，真的不停留在這種小事之上！

“好了好了，看下一輪。”

經過兩輪淘汰之後，還有資格進行殿試的進士隻剩下九人。

一般情況來說，狀元肯定是在九人中產生。

——皇帝宰相郡王的推薦，怎麽也會是這九人中的一員。

這次天下九郡都沒有郡王前來，有人推薦挑戰，也隻有太子和宰相兩人而已。

太子肯定會推薦李淳——如果李淳沒有拿到第一的話，宰相的人選，就不知道是誰了。

反正淘汰到九人之後。就已經全是精華，再無弱者。

事實上除了李淳一人還是十一級以外，其餘八人，全都在十二級以上。

“下一個對手，肯定是十二級的高手了吧！一年之前，真是隻覺得威勢赫赫。我根本提不起對抗的勇氣。”

“如今，卻隻是普通的對手罷了！”

一年前在慶豐城外明陀山，第一次見到修者的景象還曆曆在目，仿佛就是昨日，到了今天，他已經可以與十二級的強者分庭抗禮。

如果當初他有現在的實力，不知廢老頭的神骸爭奪之戰，又該是怎樣的結果。

“反正我也占盡了便宜，也很難有更好的結果了。”

他向每一個十二級強者敲詐了一本秘笈。順便還撈了個未婚妻，怎麽看都是劃算的買賣。

就算是現在的實力，也很難有更好的結果。

“難道真把廢老頭的屍體搶回去，又有什麽用？”

雖然直到今日，李淳還是沒搞到足夠的神力去兌換自己想要的劍法，對神力還是有迫切的需求，但是就算他得了神骸，也沒辦法煉化。一樣得不到神力。

“想那麽多做什麽……”

他搖了搖頭，不去想那些過往。目光一掃，關注著眼前的對手。

如今，終於勉強也算是站到了強者之林，但是距離他的目標，和他必須要做的事，還太遙遠。

不管是劍聖還是征途萬象天界。現在這裏，最多也隻是一個起點而已。

“李淳，四號！”

抽簽的結果，他排在第二個出場。

第一個出場的一對之中，一號正是江山悟。而另一位大熱門金不換，則是抽到了七號。

他們三人，誰也沒有互相碰到。

“安排還是沒出問題。”

太子微微點頭，用眼角的餘光看著宰相，宰相已經與百官們一起坐著，並沒有任何特殊的表現。

“相爺，太子又在看你了。”

燕一一已經站到了令狐陶身後，口唇不動，輕輕地告訴他訊息。

令狐陶微笑點頭，看上去好像是跟身邊的官員打招呼一般。

“太子還是有點心急了吧？”

他們一直沒有動作，這讓太子感到了疑惑，他就不信，宰相在殿試之中，不會稍微施展一點手段。

“燕燕在家中留書，已經跟我決裂。”

說起妹妹的事，燕一一並沒有什麽情感的起伏。

“這樣的話，太子那邊，肯定已經知道是我動手陷害李淳。”

“這次的事，我辦砸了。”

她臉上並無表情，隻是目光略微有些陰沉。

“這不怪你。”

令狐陶擺了擺手。

“誰也料不到李淳竟然能夠做到這個地步……雖然他隻是十一級劍客，但是憑他的本事，我看金不換絕不是他的對手，就連江山悟，也未必能夠攔得住他。”

他歎了口氣。

“我不出手，這次的狀元，還真是非他莫屬啊！”

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生來創造奇跡的。

天帝陵、太廟、會試，李淳已經給他帶來了太多的意外，江山悟雖然有著壓倒性的級別優勢，但令狐陶對他並沒有信心。

“逼得相爺連那個後招都用出來了，屬下死罪！”

說是請罪，燕一一的語氣之中，仍然是沒什麽情感。

“說了不怪你。”

令狐陶歎了口氣，微微搖頭。

“此天意也，既逢末世，自然有禍亂天下之輩，為了天下太平，我個人的聲望，又算得了什麽！”

他悲天憫人地開口，緊緊了握住了拳頭。

江山悟的對手很快就認輸了。

他隻是避開了江山悟的三劍，然後就棄劍認輸，跳下了擂台。

“此人還行有餘力，怎麽不再拚一拚？”

太子瞧了瞧名單，這位敗給江山悟的進士是江南人士，名叫慕容連，是當地世家濁公子，素以風度聞名於世，看上去青衫磊落，倒確實有幾分風采，可惜沒什麽鬥誌。

“江山悟的劍法是這一期公認的第一，慕容連雖然是十二級劍客，但是與江山悟比起來，還是差了一籌。”

專心資料工作的小侯如數家珍。

“大概此人覺得沒機會進入一等，如今二等又是穩穩的，犯不著再拚命爭了吧？”

再說在狀元定下來之後，他還有機會向前麵之人挑戰，以提高名次，與其與狀元大熱門江山悟硬拚消耗實力，倒不如養精蓄銳，再圖後期。

“也是。”

太子點了點頭，“看看李淳的對手。”

小侯立刻又列起了資料。

“李公子的對手，是我京城的考生，劍盟之中的供奉，十二級劍客盛簪花，聽說他二十年前就已經名滿京城，為人疏狂，曾與白輕衣唱和，隻可惜他二十年來醉生夢死，未有寸進，考了六次都沒考上進士，沒想到這次倒是過關了！”

“哦？”

太子眉毛一挑，盛簪花這個名字，他小時候就聽過，沒想到居然是這一期的進士。

他抬起頭來，仔細地尋找與這個名字相當之人，卻是找來找去找不到。

直到最後，一個兩鬢斑白的小老頭子居然走到了擂台之上，倒是讓太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名滿京城的盛簪花，居然就是他？”

傳說中詩酒風流的名士，怎麽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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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二章 真正的劍客

“你是盛簪花？”

就連李淳也聽過這位大叔的名字。

他當日與白輕衣交好，名滿天下，號稱彌天四大才子。

白輕衣，盛簪花，葉盛雪，梅堯世。

這幾個名字在二十年前是響當當的，隻可惜，二十年過去，青春不在，除了白輕衣名滿天下之外，其餘三人，都已經碌碌無聞。

其中葉盛雪早死，倒也罷了，梅堯世隱遁，早已不知去向。

唯一剩下一個盛簪花，還在科舉考試之中打滾。

從年輕前途無量的詩酒風流，變成人到中年，走下坡路的劍客，不知道他是怎麽能夠忍得住寂寞和羞辱，一次次繼續參加考試。

“我就是盛簪花，二十年前，我也和你一樣有名。”

小老頭的語氣淡淡的，並沒有怪他冒犯，也沒有生氣的意思。

“他這個模樣為什麽還在考？以他當年的名聲，到哪裏去混飯吃都沒問題啊？”

太子都疑惑不解。

若是不專注於科舉考試，就算是二十年未得什麽大進步，盛簪花也完全可以托庇哪個大人門下，過著點舒心的日子，不至於把自己弄得那麽憔悴。

“因為我想變強。”

盛簪花麵對李淳同樣的問題，輕聲回答，他握緊了手中的劍。

“當年四大才子，其實我是湊數的，我的年紀最長，劍法卻是最弱。”

雖然是在擂台之上，他倒也不介意講講自己的故事，因為他曾是名滿天下的盛簪花，太監們也不會來催促他。

他的資質，其實並不像人家以為的那麽好，能夠在那個年紀踏過修者之境。是以超過別人三倍的努力換來的。

但這也讓他後期的止步不前，顯得更加紮眼。

“十多年前，我就明白劍是天才的武學，我的資質，就足夠我到這裏。”

成為第十二級的劍客，在眾人眼中。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他大可以自己開宗立派，沽名釣譽；也可以投效達官貴人，享受榮華富貴；更可以歸隱山林，留下一段傳說。

但是盛簪花沒有。

“我不服氣。”

年紀已經大了，資質有限，修為不得寸進，劍法停滯不前。

但這並不是放棄的理由。

“一次又一次的參加科舉考試，與其說我是想要一個進士資格。不如說是我想看看比三年前有沒有進步。”

“哪怕隻是最微小的，也證明我在前進！”

盛簪花的語氣之中，充滿了自豪，完全不見應該有的頹廢和沮喪。

李淳肅然起敬。

“你是一個真正的劍客。”

“今日你終於得償所願，成為進士，還是二等，不知還有什麽打算？”

“打算？”盛簪花哈哈大笑，“那當然是打敗你。成為這一期的狀元嘍！”

“人可以有自知之明，但如果在打之前。連贏的期待都不敢有，未免就太懦弱了！”

“來吧！”

他劍尖輕點，幻化出幾點花瓣之影，微微笑著。

“如果你把我當成一個劍客，那就全力出手，切勿有什麽保留！”

“好！”

李淳心領神會。也是豪情勃發，長劍一抖，朝著盛簪花直刺！

“年輕人，可不要太看不起我啊！”

盛簪花大笑一聲，口中輕吟。劍氣化作無數落花，漫天而起，曼妙之極。

“花謝花飛飛滿天！”

他的劍法，經過二十年磨礪，縱然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卻已經是到了爐火純青，毫無破綻的巔峰境界。

這漫天飛花，猶如真實的一般，將整個擂台都籠罩在內！

“盛簪花果然是盛簪花！”

太子拍掌大讚。

“此人待劍之誠，真是讓人心折！”

哪怕他不再有當年的風流倜儻，也不可能再有那種英俊的相貌，哪怕他已經老去，但隻要拿著劍，他就是一個劍客。

他是不停向前的盛簪花。

“四大才子，各有風範，白輕衣讓人望之心折，今日見到盛簪花，初時以為貌不驚人，沒想到他也有這番氣度！”

他讚不絕口。

“太子，你不會轉向，要支持盛簪花了吧？”

小侯都有點兒擔心。

太子哈哈大笑，搖了搖頭。

“如果此人當真能夠勝過李淳，倒也不是壞事，讓那小子受點挫折，也讓人明白天道酬勤……”

“可惜，盛簪花的劍法雖妙，還是奈何不得李淳的！”

嗤！

太子的話音未落，隻聽一陣利刃破空之聲，森冷的長劍，竟是刺破了無邊的落花，傲然的露出頭來。

“好一劍八千裏路雲和月！”

盛簪花開口大讚，飄然後退，肩膀上已有了一點殷紅！

“氣勢驚人，胸襟博大，在氣量上勝過了我不止一籌，今日，敗得不冤！不冤！”

漫天飛花，消散殆盡，隻是一招，便已經分出了勝負。

盛簪花似乎並沒有失落，反而是為從李淳那裏學到了一點東西而感到興致勃勃。

“老先生的劍法精妙，在下不得不以蠻力破之，收手不及，竟是傷了老先生，還請恕罪！”

李淳也歎了口氣，他並不想傷人，隻是盛簪花的劍法綿密非常，若不盡全力，哪裏能夠破去？

“不怪！不怪！”

盛簪花哈哈大笑，“你要是手下留情，隻怕就不是老朽的對手了，你這劍法很好，我喜歡得緊！”

李淳這劍招，乃是從嶽家大重山圖譜之中所悟，在會試的最後才略有心得的劍招，今日方才初試啼聲，果然一擊奏功。

“李會元，你又勝了一場，此次一等三甲，隻怕已經是會元你的囊中之物了！”

太監再次喜滋滋的報喜，幾乎是不顧一切地拍馬屁了。

“哪裏……哪裏……”

李淳還要謙虛幾句。

這一輪，又淘汰了四人，還剩下五人，下一輪之後，才能定下一等三甲，而且還有個挑戰的環節，並不能說一定。

“還剩下五人……”

太子皺了皺眉頭，“這一次是誰輪空？”

小侯心領神會，“金不換這次會輪空，這樣可以養精蓄銳，對付下一輪的江山悟……”

“江山悟對龍小笙，這也是個勁敵，至少能消耗他幾分力氣。”

“李公子的對手是錢玉伯……這場可得靠他自己了！”

不管怎麽安排簽位，到了最後，總都剩下強人，避無可避。

江山悟和金不換是最主要的對手，但是龍小笙跟錢玉伯與他們倆相比，所差也不過隻有一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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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三章 少年得意逍遙遊

龍小笙家學淵源，以龍威劍法揚名西南三郡，號稱西南一龍，年紀不過二十歲，卻已經是第二次來參加進士考試。

他在會試之中死守綠洲沙堡，與江山悟並肩作戰，兩人惺惺相惜，倒是好朋友。

而錢玉伯出身紈絝，但天分極高，?隱隱有新一代才子的跡象，據說白輕衣都對他頗為看好。

這兩個人都是十二級巔峰的劍客，怎麽都是避不過去的。

“這一場，就要看李淳的發揮了！”

太子點了點頭，從這時候開始，才算得上是勢均力敵的比鬥。

“這時候差不多也認真起來了嗎？”

一直事不關己的宰相，眼中也隱現光芒，開始認真地瞧著擂台之上。

“李淳對錢玉伯，如果是你下注，會買誰？”

令狐陶輕聲地向身邊的燕一一詢問。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應該買錢玉伯……”

燕一一歎了口氣，錢玉伯的修為高於李淳，劍法高於李淳，成名多年，戰績穩定。

“但是，我還是會買李淳。”

這毫無道理，倒像是那些民間迷信李淳神將稱號和傳說的那些老百姓，他們不懂得什麽是修者的實力，卻是盲目的相信李淳是星宿下凡的故事。

在民間的賭坊，李淳是?毫無疑問的最大熱門。

但在朝中人看來，他卻隻是一匹黑馬?而已。

按照?燕一一的?眼光和分析，本來就不能認同李淳會得狀元，但是女人的直覺卻告訴她，如果真的要下注，還是下李淳保險。

“這一點……我也不明白。”

一向足智多謀，成竹在胸的宰相也歎了口氣，?微微?搖頭。

“明明怎麽看，他都贏不了的局麵，他卻偏偏能翻身——天帝陵、太廟、會試。我都沒有看過他是怎麽贏的，總算這一次是在公開場合，我想看看，他到底是怎麽勝過修為比自己高出一級的人！”

進入修者之後。因為劍氣修為的不同，這級別之間的差距幾乎可以用鴻溝來形容。

——要知道從十一級劍客提升到十二級，普遍都要有幾年的時間，要是沒有鴻溝，這幾年豈不是白練了？

李淳已經勝過了不少十二級劍客，但這或許是因為他劍氣充盈，對方又太弱了的原因，至少令狐陶還沒有看到一個占上風的。

但對上錢玉伯可就不一樣。

這人是十二級劍客的巔峰，比之金不換也不過就差那麽一點，實力上應該能夠壓住李淳。

令狐陶。很想看看李淳的逆風局是怎麽打的。

“李淳，對錢玉伯，開始！”

太監宣布了比鬥的開始。

錢玉伯站在擂台的一角，並沒有急著進攻。

他端詳著李淳。

錢玉伯今年也不過二十二歲，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他一身錦衣，左手中指上帶著一個碩大的寶石戒指，腰間佩著玉環，相貌溫和，眉目如畫。

年齡、相貌、財富和才華，都是他值得誇耀的部分。

可是和對麵的李淳比起來，突然覺得這些東西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對方隻有十五歲。

自己比他大了七歲。

相貌上來說。李淳雖然仍有少年人的稚氣，但麵龐上卻多了一分他沒有的英挺之氣，再怎麽樣也是不分上下。

財富……聽說這小子三天兩頭都有太子的賞賜，就算現在沒什麽錢，以後也不會少。

至於才華，自己的劍法比對方略勝一籌。可是……考慮到七年的差距，他隻覺得弱了幾分。

——有一種類似羨慕和嫉妒的情緒在胸中泛起，錢玉伯搖了搖頭，不願意相信自己會嫉妒別人。

他已經是別人嫉妒的對象了。

“李淳？”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詢問，想盡量顯得平和。但是詞尾上挑的音調，還是暴露了他有點情緒的起伏。

“錢公子好。”

李淳微微點頭，並不介意。

“聽說你最近名聲很大，在下不覺技癢，請李公子你賜教幾招可好？”

錢玉伯笑了笑，雖然是既定的擂台比武，言語間倒是頗為客氣。

“不敢當，請！”

李淳卻是一個不太願意跟別人廢話的人，何況錢玉伯這人看上去就有點虛浮，他也沒有攀交情的打算。

擂台比武，速戰速決。

“好！”

錢玉伯大笑一聲，忽然飛身躍起，就像是一隻大鳥一樣，翱翔空中，劍氣縱橫！

逍遙遊！

宛若大鵬，傲然居於空中，展翅飛振，氣勢宏大。

——修者的比鬥，其實漸漸從二維而至三維，從地麵而至空中。

隻有在寬闊的環境之中，才能完全展現高級修者的實力。

像殿試這樣的擂台戰，最多也就是他們這些初級修者勉強可用，再高一級，就難以真正分出高下了。

由於低級修者騰空的高度不算太高，所以在擂台之中，完全在空中展開決鬥的是寥寥無幾。

錢玉伯，卻是憑著獨門劍法，占據著居高臨下的優勢。

“果然又是這招……”

李淳剛才也看到了錢玉伯的戰鬥，此人居高臨下，攻勢如潮，他的對手隻能消極防守，沒什麽反擊的機會，一旦時間消耗過長，露出破綻，難免就敗下陣來。

當時他就考慮過如何應對，如今見到錢玉伯果然騰空而起，倒也並不驚惶，而是穩穩地擂台中央，並無躍起在空中對抗的打算。

對方擁有武學上的優勢，在空中轉折如意，憑著修者的騰空之能跟他對抗，隻能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隻會更早的敗下陣來。

唯一的應對方法，隻有以不變應萬變。

“李淳還是選擇在地麵防守……”

“這樣可不容易啊。”

太子皺起了眉頭，錢玉伯的空中攻擊層出不窮，變化多端，能夠防得住一時，卻難以長期防禦。

“這麽被動挨打，難道李淳要輸？”

百官和侍衛之中，也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

“反正我買的不是李淳，也無妨……”

“是啊，他輸了最好，江山悟奪得狀元的話，我這次可就賺大了！”

“本來李淳的實力就在這裏，說他能得狀元不過就是愚夫蠢婦的傻話，你們好歹也是懂劍的人，居然買李淳，不是犯蠢了麽？”

“你說什麽！”

吵吵嚷嚷，要不是在金殿之上，隻怕有人真要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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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四章 0．2秒的破綻

“你現在怎麽看？”

令狐陶沒有回頭，詢問燕一一。

“無論從什麽角度來分析，都應該是錢玉伯獲勝。”

燕一一再度歎了口氣，“可是讓我買，我還是買李淳。”

說不出任何?理由。

場麵上，占據優勢的是?錢玉伯。

他的攻擊淩厲不絕，又因為身在空中，李淳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拚消耗，十二級劍客的劍氣總量遠遠超過了十一級劍客，到最後肯定是李淳先精疲力竭。

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李淳能夠翻盤的機會。

“天帝陵中，他麵對一位偽神。”

“太廟之中，他麵對的是真正的神祗。”

“會試之中，他麵對惡龍和我們的絕殺之局。”

“之前三次，他對手的優勢更加明顯，我幾乎看不出他有任何可以翻盤的機會，但是他還是翻盤了。”

令狐陶緩緩開口，麵無表情。

“所以，錢玉伯越是有壓倒性的優勢，我就越覺得李淳會贏。”

他歎了口氣，卻是露出一絲微笑。

“不過也沒關係，正好可以讓我看看，到底他是怎麽翻盤的！”

李淳正處於疾風驟雨之中。

錢玉伯的身影在空中縱橫來去，忽左忽右，劍勢飄忽不定，讓人無從防禦。

根本不知道下一劍會從哪裏攻來，又叫人如何防禦？

所以李淳很老實。

他老老實實地揮劍，將全身上下守得如銅牆鐵壁一般，身子也是一動不動，與他以前輕靈飄動的作戰方式又完全不同。

“這樣消耗很大，你能堅持多久呢！”

錢玉伯人在空中，劍如疾風，冷言開口。

李淳的作戰與之前又不相同，這讓他也有些困惑，其實他是期望李淳能夠以輕靈飄逸的身法與他周旋的。

他的身法不但輕靈。而且更快，他完全相信，可以在身法之上壓倒李淳，來奠定自己的勝勢。

可惜李淳似乎是識破這一點一般。竟是壓根兒不與他比身法，隻是用最笨的法子防禦。

雖然明知道他早晚會撐不住，但是短時間之內，他卻真的對這種完全放棄進攻，一味死守的風格束手無策。

“該死！”

錢玉伯心中暗罵。

原以為?這一場，將是?一場華麗的比鬥，誰知道變成?這樣。

“這麽窩囊的防守，不會覺得有些羞愧麽？這可不是劍之正道！”

他忍不住不停地開口刺激著李淳。

李淳卻是微笑搖頭，“昔日駝大師以一人一劍，安坐磐石之上。抵擋千軍萬馬的攻勢，也是未曾還手一劍，可是被傳為佳話，怎麽不是劍之正道了？”

“這你也好意思拿來比喻？”

錢玉伯鼻子都快氣歪了。

中古之時，軍閥混戰。民不聊生。

駝大師身為一代高僧，立有不殺之誓，但逢有軍隊廝殺，必然要出麵阻擋。

——這和尚的劍法也當真了得，在千軍萬馬之中，任騎士奔騰，萬箭齊發。亂槍攢刺，他都渾然不懼，就憑著一柄長劍，抵擋千軍萬馬的攻勢。

他從不還手，但也總是讓人不寒而栗，所以但凡有他的地方。軍馬退避三舍，倒確實維護了不少地方的和平。

但人家那是立誓不殺，對抗普通人的大軍，這跟一對一的比拚有什麽關係？

這種龜縮防守，一直都是主流輿?論所不太滿意的。但是事實上在擂台賽這種地方，還往往有所奇效，畢竟是金殿比試，對方縱有殺招，也不太能全力出手，相對於進攻，防守的消耗更小，一旦抓住對方的破綻，就可以反擊致勝。

實在不行，若是久攻不下，殿試也有規定，長時間分不出勝負的，也可以由皇帝下令，判為平局，共同晉級……

在錢玉伯看來，李淳可能就是打著這個念頭。

畢竟他人在空中，逍遙遊身法飄忽不定，李淳絕無反擊的機會，他大概就是想拖時間。

——今日主持殿試的是太子，李淳是太子的心腹，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太子就會喊停，判兩人平局了！

他心中一緊，攻勢頓時加緊了幾分。

令狐陶皺了皺眉頭，“錢玉伯的心亂了……”

“他明明占據著優勢，為什麽要心亂。”?燕一一也表示不解。

“難道這小子真有不可思議的能力？”

令狐陶的目光隻在李淳的背影上打轉。

“這麽一來，李淳還真有機會了。”

燕一一歎氣。

雖然錢玉伯的攻擊更加猛烈，但是與此同時，他在空中停頓的時間過長，防禦之上，開始露出了破綻。

——雖然這個破綻非常小，錢玉伯自信占據了居高臨下的優勢，別人絕對不可能發現他的破綻。

然而李淳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他雙目茫然，早已經進入了劍魔之境，一直?關注著錢玉伯的身法變化。

“逍遙遊固然是變化無窮，但是終究也不是無限，他到現在為止，身法變化已經重複了兩次。”

李淳微微點頭，目光卻是落在錢玉伯的右肋腋下。

“他加快速度之後，原本在最後轉折時候露出的右肋腋下破綻時間變多了0.2秒。”

“隻要抓住這0.2秒的機會，我就可以將他刺下！”

他斜斜地舉著長劍，信手化解錢玉伯的攻勢。

“七十五，七十六，七十七……”

李淳輕聲又快速地數著，錢玉伯隻能看到他嘴皮子不斷蠕動，卻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逍遙遊總共八十一?個身位，在第八十一個變化之後，錢玉伯會略微停頓，露出那一個破綻。

“七十九，八十，八十一……”

“就是現在！”

李淳身形陡然一動，竟是迎著錢玉伯的長劍衝了上去，貼著他的劍鋒一側身，長劍挑起，已然正中錢玉伯的腋下！

“啊！”

錢玉伯高聲大喊，隻覺得骨軟筋麻，李淳雖然沒有用力刺傷他，但是劍氣侵入體內，頓時攪亂了渾身經脈，哪裏還能維持騰空，噗通一下墜落於地，滾倒一旁，勉強才一個魚躍翻身站了起來，身子猶自在顫抖不住。

他的臉上滿是疑惑驚惶之色，瞧著李淳的劍尖，又瞧了瞧衣服上的破洞，黯然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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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五章 一招秒殺！

“李淳神將，果然名不虛傳，我今日是心服口服了。”

這一場失敗，固然有他錢玉伯心浮氣躁的原因在，但李淳這一劍的時機妙絕巔峰，換了是他，絕對做不到。

轉折之中的破綻，他自己也知道，但是換了他在李淳的地位，肯定也不可能看得出來。

兩個地方都不如人，自然是輸得心服口服。

“錢公子不必過謙，在下隻是僥幸而已。”

別人客氣，李淳?也當然跟著客氣。

錢玉伯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實力勝我，哪裏是什麽僥幸，我雖然眼拙，這還是看得出來的，不過李公子那一劍絕妙，不知是何劍招？可否告知？”

輸了的話，總該知道?敗在什麽劍招之下。

“這個……”

李淳心想這一劍就是抓你這個破綻，隨手刺出，哪裏是什麽劍招來著？但看對方那副殷切的表情，若是不說出一個名頭來，隻怕錢玉伯回去都睡不著覺，隻好幹笑一聲，隨口胡謅。

“我這劍法是衡山回風落雁劍法之中的最後一招‘一劍落九雁’，尚未精熟，讓錢公子見笑了！”

“一劍落九雁！”

“好！好！”

錢玉伯拍掌大讚，“一劍可落九頭大雁，那我這區區一頭大鵬，刺下來何足道哉？這衡山又是什麽地方？”

李淳硬著頭皮往下掰，“衡山乃是在下家鄉一處名聲，我以前在山頭練劍——隻能一劍刺落七頭大雁，九頭還未曾做到過……”

“七頭也難能可貴了……”

聽到兩人在擂台上寒暄，太子忍不住暗笑。

“慶豐城哪裏又有個衡山了？李淳這小子，又在胡說八道吧？什麽七頭大雁九頭大雁的，也難為他編的頭頭是道。”

另一邊，令狐陶卻是麵色肅然。

他不在意李淳說些什麽，他在意的是李淳那一劍。

“你看清沒有？”

“看清楚了。”

“你做不做得到？”

“做不到。”

燕一一搖了兩次頭。後來又遲疑了一下，“我本來覺得，發現破綻和利用破綻兩個我都做不到，但仔細想想。若是能夠找到那個短暫的破綻，我大概可以勉強試一下，有六成的把握。”

她歎了口氣，“李淳出劍的時候，大約也隻有六成的把握，但他就是敢出手，而且贏了。”

“所以，李淳的優勢，就是能夠在那麽短暫的時間裏麵，找到別人的破綻；而且。有膽子去用。”

令狐陶微微點了點頭。

通過這一場比鬥，他一眼就看出了李淳的最大優勢。

但是，他是怎麽做到的呢？

就算是身經百戰的高手，實力修為遠在李淳之上的令狐陶，在那麽短的時間裏麵。也沒有發現錢玉伯的破綻。

如果他與李淳易地而處，?又不能飛騰空中與錢玉伯對抗的話，那大約唯一的選擇就是

以強悍的修為硬破對方的劍法。

他自認找不到這個破綻。

最精細的燕一一也找不到這個破綻。

“記下來，此子……當真是不同反響！”

他捏緊了拳頭，微閉上雙目。

李淳與錢玉伯分出勝負之後，接下來一戰的乃是江山悟和龍小笙。

金不換輪空。

到現在為止，抽簽的結果都符合太子的意誌。

江山悟慢慢地走上了擂台。

他真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人。即使他是這群進士當中修為最高的一個，但乍一看卻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

大概是因為父親是狀元，他從小就在這種光環和陰影下長大，早就學會了低調。

他的人很樸實，衣服也很樸實，劍也一樣很樸實。

李淳倒覺得他的眉目之間有點像當初認識的那個鄉村少年範東流。同樣是劍術天才，同樣的不起眼。

相反的，他的對手龍小笙卻是鮮衣怒馬，一看就是人群的中心。

西南一龍之名，並不是胡吹出來的。

他身著紫袍。長劍鑲嵌明珠，?一副江湖大佬的派頭。

“江兄，幾日不見，你氣色越發好了！”

龍小笙走到擂台上，大笑著跟江山悟打招呼。

好像他是這裏的主人一般。

江山悟木訥的點了點頭，“龍兄好，你最後在綠洲沙堡守到了會試第四，在下佩服。”

除了李淳、燕燕在世界盡頭，金不換在萬金村，這三人之外，最後一個死在惡龍之手的就是龍小笙，他是會試的第四名。

“都是兄弟們幫忙，拿命來填的，這份榮譽，不屬於我，屬於在綠洲沙堡守衛的每一個兄弟！”

龍小笙拍了拍胸脯，臉色肅然，說得很認真一樣。

不管怎樣，說兩句話惠而不費，在場的進士大部分都是在綠洲沙堡的，自然心中一陣暖流湧動。

“這小子也真會說話，讓人心甘情願為他賣命，結果還得認他的好！”

李淳悄悄地豎起了大拇指。

當大哥的就得有這覺悟，要動手的時候?肯定讓兄弟先上，實惠肯定得自己撈，但是好話是必須說的。

好言一句三冬暖，這可也是本事！

像江山悟這樣，傻不愣登自己衝在前麵，死得早不說，也沒人會感激他。

“龍兄所言甚是。”

江山悟點了點頭，他似乎沒什麽話要對龍小笙說，走到擂台中央，回頭示意太監，這一場比鬥可以開始了。

“江山悟真是跟他老爹江翰林的文采風流大不相同啊！”太子歎息搖頭。

江翰林今日也在殿上?，他年過四旬，依然麵如冠玉，蓄著短須，看上去也是一派儒雅溫和，素以出口成章而聞名，他的兒子真是一點兒都不像他。

“文采風流不同，劍法卻是一脈相成的。”

小侯在旁說明。

江翰林人很風流，劍卻很紮實。

江山悟人很紮實，劍也一樣很紮實。

他的實力，是不容質疑的。

“好，今日就與江兄試試招，還請江兄手下留情！”

龍小笙哈哈大笑，飛身撲上，卻不知怎的，?讓人覺得他的笑聲之中底氣不足，有些發虛。

“好！”

江山悟點頭答應，他隻是認認真真地揮出了一劍。

說實在的，看不出有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但不管如何，龍小笙沒有擋住。

噗！

劍剛舉起，劍鋒就已經到了龍小笙胸口，嚇得他魂飛魄散，急向後退時，隻覺得一股劍氣撲麵，遮攔不住，倒翻兩個筋鬥，跌倒在地，麵色慘白！

一招之內，勝負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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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六章 十三級劍客的威力

“江山悟居然這麽強？還是龍小笙太弱了？”

“不是說他們惺惺相惜，是好朋友麽？”

“差距怎麽這麽大？”

文武百官一群，立刻就炸了鍋。

買了龍小笙的人，大約都是欲哭無淚。

太子和小侯都目瞪口呆，心中駭異不已。

“龍……龍小笙太弱了麽？”

這位西南一龍，也是有真材實料的，至少與那錢玉伯應該不相上下，居然這麽輕易第敗給了江山悟？

江山悟到底有多強？

“這就是十三級劍客了吧……”

令狐陶輕輕歎息，“看到了江山悟的劍法，不知道太子還有多少信心，可以讓李淳奪魁。”

這是真正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了。

十二級劍客巔峰對上十三級劍客，尚且被一招秒殺。

江山悟並沒有用什麽花招，隻是他的劍氣精純程度和力量，都遠遠超過了龍小笙，才能造成這樣的效果。

李淳，隻是十一級劍客，這個差距就更大！

“果然是很強……”

李淳站在擂台邊，也不由得歎了口氣。

進入修者之後，每進一步，都千難萬難，自然的每進一階，也會要強上許多。

十三級劍客的強大，若不是正麵應對，真是未必能夠感覺得到。

金不換的麵色也是非常凝重。

如今剩下的三名進士，就是江山悟、李淳和金不換。

如果之後沒有人挑戰，那他們就是此次的頭等進士三甲。

狀元，榜眼，探花。

但這個次序要如何排法，卻還未能確定。

“抽簽！”

太子咬了咬牙。不管江山悟有多厲害，總是要打過才知道，讓他先碰金不換，如果金不換能夠消耗他一點兒實力，李淳也未見得沒有機會。

“是！”

太監們再度把金瓶送到了李淳、江山悟和金不換麵前。

他們各自取了一塊竹牌。

“李淳輪空，江山悟對金不換！”

最後的結果。仍然是在太子的掌控之中。

李淳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次輪空過，三人之中輪空一次，雖然勉強算是占了大便宜，倒也沒有人來質疑。

“奇怪，宰相似乎一點都不想在抽簽之中動手腳。”

太子沉吟，今日的殿試，也太順利了，難道說宰相是認為江山悟吃定了李淳。根本不需要耍什麽花招；又或者，他把寶壓在之後的挑戰之中？

“果然是這樣抽簽。”

令狐陶也是啞然失笑，他回頭對燕一一笑笑，“太子也真是不顧一切，想要推這李淳上位了，可惜，江山悟這一關，他未必能過。”

這樣的抽簽結果。也早在宰相的意料之中，太子已經是明目張膽地挺李淳。

“金不換應該也不是江山悟的對手。不過應該不會像龍小笙那麽快敗下陣來，倒是可以看看。”

燕一一微微搖頭，對這些權謀表示了不再有興趣。

金不換聽說抽簽結果之後，第一個站上了擂台，卻是神色肅然，一直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江山悟依然跟上次一樣，穩定而紮實地走到了他的對麵。

“江兄。”

“金兄。”

這兩人是早就認識的，之前也切磋過好幾次，可以說是真正的朋友。

金不換舒展開眉頭，攤開了雙手。

“剛才你打敗龍小笙的那一招。我想了半天，找不到破解的辦法。”

“那不算招，隻是蠻力而已。”

江山悟說得也很清楚。

“不錯，一力降十會，這就是我沒辦法對付的原因，就算我能夠抵擋一招兩招，但是你可以持續不停地這樣來打我，總有一招，我抵擋不住。”

金不換苦笑。

“所以你要認輸？”

江山悟抬起了頭。

“就這麽認輸不太好。”金不換緩緩抽出了長劍，“這段時間，你突破了第十三級，我不是對手；但這幾年我也不是在白混日子，劍法之上，有了那一點點心得。”

“請你接我這一招，如果你能破了，那我沒辦法贏你，就拍拍屁股認輸。”

“如何？”

金不換倒也爽快，亮出了長劍。

“請。”

江山悟沒有再多廢話，擺出了防禦的架勢。

“哇！他們不打算好好打？”

小侯翻起了白眼。

“這怎麽行，太過分了！好不容易把他們抽簽到一起啊！”

如果隻是一招，那能消耗江山悟什麽力氣，李淳要對上這人，隻怕還是吃虧吧？

“義之劍，九式，義薄雲天！”

沒有再耽擱時間，金不換怒喝一聲，長劍出手！

義薄雲天之境，他在會試之前已經領悟，但是萬金村一戰，卻是更讓他的劍法有了神韻！

麵對惡龍，他就是這樣無怨無悔地出了一劍，絲毫不顧及後果，也不顧及自己的安危。

義！

劍意之中，以此為魂！

當他為了義而出劍的時候，他的劍招也就有了靈魂。

“好！”

江山悟也不由得悚然動容。

“你的劍法，有些氣象了，比我強！”

論修為，江山悟在金不換之上；但是論劍意之魂，他卻遜色了一籌。

在這義之劍九式的攻擊之下，他隻能緊守門戶，就如風中喬木一般，咬牙挺立！

“金不換有機會？”

太子瞪大了眼睛，宰相也提起了精神。

江山悟的實力在他們的預計之上，金不換的劍法也讓他們驚奇。

這兩人的對決，雖然隻有這一招，但真是精彩！

“可惜！”

就聽江山悟長嘯一聲，長劍依然是平平無奇地向前刺出，在金不換的萬千劍影之中，找到了劍身的存在。

當!

一聲劇烈的金屬撞擊聲響起，金不換倒飛而出！

江山悟的劍尖，正刺中了他的劍尖，劍勢登時潰散，即使借著劍招之力，金不換依然無法抵擋江山悟的力量

所以他隻能退。

一退，這一劍的攻勢，自然也就消失無蹤。

“江兄，還是你贏了！”

金不換歎了口氣，毫不留戀的下了擂台。

“金兄你的劍法已經卓然成家，若是你突破第十三級，今天輸的人必然是我。”

江山悟也是歎息點頭。

這兩人，終究還是很快地分出了勝負。

“糟了……”

小侯愁眉苦臉，“江山悟強到這個程度，李公子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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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七章 你受傷了吧？

李淳一直靜靜地看著擂台上。

江山悟連續兩戰，都沒有什麽花巧，隻是平平無奇的一記攻擊而已。

但正是因為他修為劍氣上的優勢，讓他這種平平無奇的攻擊變得無可阻擋。

“難辦啊……越是這種人，破綻就越少……”

他不追求花哨，也不追求更大的攻擊，隻是讓每一招都正常的發揮自己的力量。

就好像是擁有千軍萬馬的帝國，用堂堂正正之師，去對付周圍的小國一般，沒有什麽精妙的戰略，也沒什麽詭詐的戰術，隻是一路平推，反而是讓智計百出的敵國?軍師無能為力一般。

這就是江山悟的威力所在。

“十三級與十二級的差距，真的有那麽大嘛。”

李淳歎了口氣。

十三級劍客與十二級差距大不大，他現在心裏還沒數，但是他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十三級劍客對上他這位十一級的劍客，那差距確實是足夠大的。

就像是千軍萬馬，對付一支幾百人的遊騎一般。

“應該怎麽應對？”

他一直在琢磨著這個問題。

“決賽，江山悟對李淳！”

這是決定狀元候選人的最後一戰，從今日各位進士的實力表現來看，隻怕這樣確定了名次之後，就算有人挑戰，也很難改變最後的結果。

——應該沒有其他人勝得過江山悟和李淳，他們倆的勝者，應該是實至名歸的狀元。

經過剛才兩戰之後，金殿之上支持江山悟明顯多了幾個。

江山悟對付龍小笙和金不換都如此輕鬆，而李淳對付錢玉伯卻是廢了不少功夫，一度還落在下風。

怎麽看，都覺得應該是江山悟獲勝的局麵。

“好極了，這次該是我中了！”

“李淳也不是沒有機會……”

“有什麽機會？這實力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眾人竊竊私語。都是瞧著擂台上的兩人。

李淳瞧了瞧江山悟，突然笑了。

“江公子，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不必。”

江山悟一臉淡然，搖了搖頭。

“可是。你受的內傷，若不休息一陣，隻怕待會兒纏鬥久了，會稍微影響你的劍法，我也不想勝之不武啊……”

李淳微微一笑，臉上的神情甚是從容。

“什麽？”

“內傷？”

“江山悟什麽時候受了內傷？”

令狐陶悚然動容，幾乎要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倒不是為江山悟受了內傷這件事驚訝，他是為李淳看出來江山悟受了內傷而驚訝！

“怎麽可能？老夫都沒看出來，他怎麽能看出來？”

原本以為，李淳隻是天分高。眼力驚人，但是……連他都沒有看出來江山悟受傷，李淳居然能看出來，這可不僅僅是眼力的問題！

“他一定是修習了什麽特異的武功，可以看出別人的狀態！”

令狐陶捏緊了拳頭。終於猜測出了部分的真相。

“還有這樣的武功？”

燕一一皺了皺眉頭。

“天下武功，無奇不有，你們燕家不是也有些古怪的功夫麽？”

令狐陶平靜了些，喝了一口茶，慢慢鬆開了拳頭。

“你怎麽看出來我受了傷？”

江山悟的眉毛一挑，也覺得頗為奇怪。

“我沒看出來。”

李淳攤開雙手，笑嘻嘻的。

“不過金不換那一劍那麽強。若不是以傷換傷，你根本不可能破得那麽快，我就是這樣猜的。”

他挺起胸，雙目炯炯注視著江山悟。

“固然你是十三級劍客，劍氣修為要遠在這次所有的進士之上，但是我就覺得。你根本不可能有那麽碾壓的能力。”

“你連勝龍小笙和金不換，都是用一種無可阻擋的氣勢在發招，其實，是用了什麽以傷換傷，激發潛力的法門吧？”

“否則的話。就算十二級與十三級有差距，也不可能那麽大！”

“什麽？”

就連金不換也不由得抬起頭來，呆了一呆，半天才反應過來李淳的意思。

“想不到……江山悟這家夥，居然也會用心理戰。”

他雙手一拍，甚是惋惜。

如果真的是硬拚下去，他確實未必能夠贏江山悟，但也不是沒有機會，如果如李淳所說，差距還真的沒那麽大。

“怪不得，我就想說跟幾位叔叔動手，也沒覺得差那麽多啊……江山悟老實人騙人，倒真的能唬住人！”

金不換對著江山悟扮了個鬼臉，苦笑不已。

就是老實人用起心理戰來，才最有效果，沒有人會懷疑他是虛張聲勢。

“你的眼力很好。”

江山悟點了點頭，“我不是有意騙人，我也沒有說過一句騙人的話。”

他隻是全力出手，把人打退而已，可從來沒說過他的實力?遠遠淩駕別人之上的謊言。

隻是……大家都先入為主，導致了誤會罷了。

“不錯……”

李淳也不得不苦笑，事實上就是如此，江山悟或許還真沒有刻意騙人的意思，他所想的，隻是以全力出手，盡快獲得勝利，別人看不出來，那也隻能怪別人眼拙。

“你既然看出來了，那為什麽不趁我有傷在身，占些便宜？”

江山悟笑了笑，他話雖這麽說，卻已經盤坐在地，開始調息起來。

太子等人目瞪口呆，殿試之中，這種事情也是很少發生。

“傳出去倒是美談，對雙方名聲都有好處，不過以李淳的性子，為什麽不那麽動手？”

太子也有些糊塗。

按照李淳愛走捷徑的性子，發現了別人的破綻，那還不往死裏麵利用，不逼得江山悟傷勢發作落敗，簡直就不是李淳啊！

“兩個原因。”

李淳伸出兩個手指頭，嘿嘿一笑。

“第一呢，雖然我想要狀元，但是我想要的是真正的狀元，而不是趁人之危撈到手的第一，這樣就算到手了，心裏也不踏實。?”

這個理由冠冕堂皇，但是實在很少有人相信。

“打死我也不信！”

太子搖頭不已，一天到晚把作弊捷徑掛在嘴邊的李淳，哪裏會突然這麽有競技精神？

除非是他突然昏了頭，才會真的這麽想。

“第二個，是因為讓你憋著傷勢跟你打，我未必打得過。”

李淳微微一笑，“雖然是你是以傷換傷，但是那種碾壓的氣勢已經打出來了，我跟你交手，也很有可能就這麽被碾壓下去，因為你已經有了自信，哪怕這種自信是虛假的。”

“但我把你受傷的事實點出來，再讓你休息療傷，就是打斷了你這個氣勢。”

“與前者比較，我覺得我的勝算比較多。”

李淳得意洋洋。

江山悟身子一僵，麵色陡然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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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十九章 無心者

“這人不對勁！”

李淳在空中一個倒翻，輕飄飄地劈開了江山悟的橫掃一劍，皺起了眉頭。

“這個樣子，倒像是習練了什麽古怪的武功，導致無心無性，劍法修為雖然大進，但人也有了非常大的變化！”

沒有心這種事，對於一般人來說，當然是非常詭異的存在。

雖然是石像顯出來的景象，但是李淳清楚，劍魔之境當中看到的東西，與現實有非常明確的關聯。

石像沒有心，那也就意味著江山悟無心。

“什麽人……會練這種無心的功夫？”

李淳心念電轉，卻是想不起來。

場上的局麵，仍然保持著膠著。

遠在慶豐城的武寒煙大小姐，陡然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中帶著一抹淒厲的光芒，竟是有著明顯的恨意。

“大小姐！”

白發老者跟在她的身邊，臉上帶著欣喜的神色，“恭喜你劍法圓滿，一舉突破第十四級！”

大小姐在短短地一年之內，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劍法，被評為一品，而她的實力也是勢如破竹地提升，幾乎是以半個月升一級的速度，沒有任何瓶頸地提升到了第十四級劍客！

“他們又來了。”

武大小姐卻是殊無歡喜之意，她搖了搖手，麵色沉肅。

“又來了？”

白發老者麵色大變，“不可能。最後一名無心者，已經被大小姐親手擊殺。怎麽還會有人存留在這世上？”

這種黃泉之中出來的怪物，與人類表麵無異，但繼承精忠天王武天照遺誌而生的大小姐，卻是可以輕易第分辨出他們。

“無心者好除，無心神功卻一直流傳在世上。”

大小姐歎了口氣，慢慢地站起身來。

“這幾日，我心神不安，太子斬龍脈。動國本，天地動蕩就在近日，隻怕，以後再也不得安寧了。”

她緩緩地走到窗前，瞧著湛藍的天空，在遠處，有一片烏雲慢慢地挪了過來。

“也許。我該出山了。”

“大小姐！”

白發老者大驚，“天王可是吩咐過，大小姐你一日不到劍客巔峰，一日不得出山，否則的話，就有彌天大禍！”

“是麽？”

武寒煙淡淡地笑了。

“彌天大禍。已在眼前，世人苦難，如此之多。我若憐惜自身，一直就這麽躲在家裏練武，又怎麽會是我父親的女兒？”

“我決定了。明日便要上京！”

千裏之外，武大小姐的反應。當然李淳無法知曉。

但他也陷入了一種混亂的情緒之中。

不安，疑慮，恐懼。

江山悟的異常狀況，大概還沒有其他人發現，即使是他的父親，大約也不太了然。

李淳也是因為偶然，才發現了其中的怪異。

“他若沒有心，又是怎麽活下來的？”

他忍不住要胡思亂想。

“小心！”

在群臣之中，發出了一陣驚呼。

李淳猛然驚醒，身子向後一仰，平平地翻倒在地，雙腳一蹬，向後飄滑而走，這才好不容易避開了江山悟的攻擊。

“不管他有心沒心，總得想辦法對付！”

他飛身躍起，長劍畫弧形與江山悟的劍相交，隻覺得一股沛然大力湧來，手腕一酸，幾乎握不住長劍，借力後退，麵色一陣潮紅。

“他沒有破綻，力量強過我幾倍，正麵對抗，肯定是沒有勝算。”

“這到底是什麽古怪的功夫？難道沒有心，就會沒有破綻不成？”

心乃六神之主，從某種角度來說，若是沒了心，也就消滅了大部分七情六欲，在實際戰鬥的過程當中，就不容易因為情緒的波動而露出破綻。

不急躁，也不懊惱；不憤怒，也不自大；不畏懼，也不嫉妒。

這種人打起來，非常的麻煩。

“難道就這樣一直纏鬥下去不成？”

李淳搖了搖頭。

狀元戰是肯定要分出勝負的，太子也無法判平，畢竟狀元不可能是雙黃蛋，千萬人中，三年隻能有一個。

而這樣消耗下去，雖然自己還能堅持很久的時間，但是以劍氣修為的總量來說，他比之江山悟還是差了一大截，拚消耗的話，最後體力耗盡輸的一定是自己。

“不可能……無心肯定會有很多問題，不可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李淳皺緊了眉頭，用心地看著麵前的石像。

在劍魔之境當中，任何的破綻，都會以一種非常直觀的方式展現在他的麵前，這個無心的石頭人，代表著什麽呢？

“除非……”

李淳心中一動，忽然冒出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

他輕嗤一聲，身子反轉，突然長劍一挺，展開了反擊！

“好快的劍！”

太子拍手，“李卿這一劍真如電光石火一般！”

李淳這一劍是全身精力所聚，竟是不顧一切地朝著江山悟的心口刺去！

“奇怪？”

令狐陶皺了皺眉頭。

“現在他明明處於劣勢，要拚命也不是這個時機啊？”

他不相信李淳會做蠢事，但他確實看不明白這一劍的動機。

這一劍，是很快，是很妙的一劍，但是江山悟照樣可以輕鬆的閃開，然後再以迅捷無倫的反擊至李淳於險境。

但江山悟嘿然一笑，做出的反應卻是讓所有人呆了。

他竟是不避不讓，反而是挺胸撞了上去，同時長劍也直刺李淳的咽喉！

“他們都瘋了嗎？”

令狐陶這種老奸巨猾的家夥簡直沒法看下去了！

江山悟的選擇，居然是要跟李淳同歸於盡，雖然他的劍更快，可以跟李淳的劍差不多同時命中目標。

但是一者刺心，一者斷喉，這不是同歸於盡的格局嗎？

李淳倒也罷了，江山悟明明占著上風，為什麽這麽不智？

“哎呀！”

太子也是失聲驚呼，為兩人的性命而擔憂。

李淳在間不容發之際，陡然撒手將莫毒劍丟了出去，在江山悟的長劍上一撞，略略將他的劍身撞歪了一點，避開了咽喉要害，隻劃破了一點兒皮膚，然後信手一抄，把莫毒劍又抓了回來，飛身後退十丈之遙。

吃了一個大虧，他卻是哈哈大笑，似乎是很得意的樣子。

“原來如此，江山悟，你的破綻，我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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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怪勝

“剛才……是怎麽回事？”

太子驚魂甫定，轉頭問小侯，小侯揉了揉眼睛，也有些不明所以。

“看起來，好像是李公子想要玉石俱焚，但是沒嚇住江山悟，反而自己吃了點虧……”

“不對！”

令狐陶在另一邊搖著頭。

“李淳不會吃虧，他如果目的是要跟江山悟兩敗俱傷，也不會在最後一刻退縮。”

李淳此人他雖然沒有交談過，但是他的資料，可是一直在他案頭放著。宰相翻這本資料，也不知道已經翻了多少回。

李淳此人，貪財好色，好吃勤做，最開始的幾年，實在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直到學劍一段時間之後，他卻漸漸閃現了閃光點。

莫名其妙的翻盤勝利倒也罷了，令狐陶最擔心的，是他從不放棄的努力。

無論在什麽逆境之下，這個人似乎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不知道是怎樣的一股信念支撐著他。

“以前，他有個很了不起的妹妹，但是現在，他妹妹已經離開了。”

雖然資料不詳細，但是顏火兒多智而近妖，最後離開本世界去了萬象天界這些事，宰相也有所了解。

——這倒也很好地解釋了李淳的實力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突飛猛進——有一個萬象天界的妹妹，武功根本不算什麽太大的問題。

但是，李淳創造奇跡的天帝陵、太廟和會試，他妹妹早就走了。

“難道是他妹妹留了什麽東西給他？”

“沒有。”

令狐陶搖了搖頭，“應該是沒有，萬象天界中人，又是被魔眼追殺的。應該自顧不暇，不可能能夠留下什麽東西，而且時間上也來不及。”

他歎了口氣，“反正這些都是未解的謎團，隻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李淳的所作所為。絕不是那麽簡單。”

“剛才那一劍，看似是要玉石俱焚，但肯定是他發現了什麽。”

畢竟剛才李淳也親口說了。

他已經發現了江山悟的破綻。

而令狐陶仍然沒有發現。

“他會不會是虛言恫嚇？”

燕一一在猜測。

“不會，”令狐陶斷然搖頭，“對現在這個狀態的江山悟虛言恫嚇，好像沒有任何意義。”

鬥到現在，江山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顯然已經控製地非常好。

在李淳說已經發現了他的破綻之後，他也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是嗎？”

然後。就又是質樸的一劍。

李淳嘿然一笑，繼續開始纏鬥，後退，閃避，似乎並沒有因為剛才所說，而改變什麽戰術。

隻是，稍微稍微地加了一點反擊。

——可以說是非常勉強的反擊。

“他這一劍，刺得離江山悟還有三尺遠呢！”

“這一記橫斬更離譜啊。根本連人家衣角都夠不著！”

“李淳是在幹什麽？”

眾人發出了驚訝不明的聲音。

太子也是一頭霧水。

“你看得懂他在幹嘛嗎？”

“不懂，李公子的劍法高妙。我從來不懂。”

小侯地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難道是無形劍氣？”

燕一一也難得地說了一個冷笑話，令狐陶回頭無奈地瞧了他一眼。

這當然不是什麽無形劍氣。

李淳的劍招，就是莫名其妙的廢招，根本夠不著江山悟。

因為他退得太遠，避得太快，以至於根本無法碰到對手。

“大概。是他雖想反擊，但還是決定安全第一？”

遠遠地做出反擊態勢，但因為被逼得太遠，而無法造成實際的效果——這看來是唯一說得通的解釋。

但是令狐陶不相信。

他不信李淳會這麽簡單。

一開始的時候，當李淳反擊之時。江山悟還會適當的加強戒備，即使劍鋒離他還遠，他尚且還會回招防守。

但是隨著李淳這種情況的增多，他終於開始不屑一顧。

“李公子，你這些花招，對我沒用的。”

他的語氣依然是很淡定，攻擊更加緊了幾分，李淳左支右絀，顯得有些狼狽。

“是嗎？”

李淳微微一笑，突然間高高躍起，長劍激射而出！

“那這樣呢！”

他的劍，直射向江山悟的心口！

“這……太平實了吧？居然將劍脫手？”

令狐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兩人勉強勢均力敵，李淳居然把劍扔了——好吧，這算是一次攻擊，但江山悟隻要揮一揮手，就可以把他的劍撞飛，到時候李淳無劍在手，還要怎麽對抗江山悟？

他不是想要認輸了吧？

“難道是禦劍之法？”

燕一一又貢獻了一個冷笑話。

但是沒有。

李淳的劍，就是直直地江山悟的胸口飛去。

江山悟的臉上露出笑容，微微搖頭。

“李公子，你總是弄這些無用的花招，又有什麽用呢？”

他踏前一步，竟是不避不讓，不格不擋，依舊維持長劍直刺的態勢，要將李淳刺落！

“怎麽可能？”

太子的眼睛都要瞪爆了！

嗤！

李淳的長劍將江山悟穿胸而過，牢牢地釘在地上！

“啊！”

文武百官，一起發出了驚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是江山悟占盡了優勢，把李淳逼得連劍都扔了，可他卻是對著當胸刺來的長劍不避不讓，就像是那劍距離他的要害還有幾尺似的，根本就沒有看在眼裏。

大家認為他可能還有別的應對手段，誰想到他就這麽傻嗬嗬地向前，用自己的胸口去接了這一劍。

然後，被釘在地上，臉上的表情還一樣從容，甚至還在揮動手臂，就像是沒有被刺穿一樣！

“他瘋了嗎？”

令狐陶養氣功夫再好，也想抓自己的頭發，好看看自己是不是在一個瘋狂的夢裏。

哪有這種事，江山悟再瘋也不應該瘋到這個程度，明明他一切看上去都非常正常的，難道他以為他的胸口根本不是要害，就像是一件衣服一樣，被穿過了就穿過了？

或者他練了什麽奇功，根本不懼穿刺？

可是那滿地的鮮血，又說明了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所有人都傻眼了。

李淳歎了口氣，站在半空之中，攤開雙手。

“我說……這樣，算是我贏了吧？”

“要不要趕緊給他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