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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已走過千山萬水的樂平,執韁的小手落在身下坐騎的脖子上,溫柔地撓癢著。
放眼四下,荒涼而蕭條的幻邈景致讓樂平深感恐懼,她壓根兒不知此處是何處,只知腳下的疆土已不再屬於她父皇的領域,因為她已流浪個把月了。
話說個把月前,她騎著她的小紅馬,沿路向人詢問南詔國的方向,便開始一路往南行。
沒想到她方向感不好,東西南北老是搞不清,幾次迷了路,又叫天天不理,叫地地不應,幸好每次都被她逢凶化吉,遇到貴人,指引她迷津。
所以說,對於從未出遠門的樂平來說,這一趟旅程,辛苦是不在話下,但為了報答皇太子的救命之恩,也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再辛苦也得撐下去。
幸虧她身上的銀兩足夠她用,不然南詔國這麼遠,她准要走到兩條腳都斷了也到不了,搞不好早就餓死在半路了。
摸了摸扁扁的肚皮,再望瞭望天色,怪不得餓了,天都快黑了,不如先找個驛站落腳,先解決了晚膳再說,好好休息一晚,明兒個再繼續上路吧!
思及此,樂平驅著小紅馬在迷霧中繼續前進。
不知走了多久,濃濃煙霧中出現了一座城池,似乎傳來吵雜人聲,她沒有遲疑地揮鞭到了城門口。
驀地,樂平瞪大了明眸,一臉新奇地看著高大的城牆。“哇!這道牆好高哦!”
城樓上有侍兵監守,城樓下亦站了兩排手持長矛的衛兵。
樂平滑下小紅馬,牽著韁繩要進城,兩名官差卻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賊兮兮的小眼睛放肆地在她身上遛達個不停。
“小美人兒,你要進城呀?打哪兒來的?有沒有路票呢?”
“路票?什麼路票呀?”樂平奇怪地看著他們。
“你連路票是什麼都不知道呀?可見你是外地來的哦!”
官差笑得不懷好意,賊模樣讓人看了很不舒服,天真的樂平卻缺乏警覺性。
“小美人兒,別擔心,你陪本大爺一晚,本大爺就讓你進城去。”
樂平一臉天真無邪地看著官差,“只要陪你一晚就可以了嗎?那有什麼問題!請問有沒有吃的呀?”
“有!咱們這兒什麼都沒有,食物特別多。”兩名官差發出淫笑聲,伸手要去握她的小手。“乖,到這兒來,本大爺保證把你喂飽。”
驀地,一串稚嫩童聲響起,阻止了官差的惡行。
“姊姊!原來你在這兒呀!害我在這兒苦等不到你!”一抹桃紅色的小小身影飛快從城裡跑了出來,轉瞬撲進樂平懷裡,一把將樂平抱住。
原本色欲滿面的官差們,一見頭上綰了兩團髻的小丫頭,竟立刻笑出一臉諂媚。“原來這位小美人兒是杏兒丫頭的姊姊呀!早說嘛,咱們也就放她進城了!”
樂平不明所以地看著小丫頭,她面如圓月,眼帶慧黠,有幾分稚氣在臉上。“敢問姑娘你是……”
“我是杏兒呀!”杏兒仰著紅撲撲的小臉兒,笑咪咪地看著樂平,“姊姊,才多久不見,你就把杏兒給忘了呀?”
“可是我並不認……”八成是認錯人了,樂平確信自己並不認識她。
“快隨杏兒回去,總管老是惦記著你呀!”杏兒機靈地拉著樂平飛快進了城,任由身後原本諂媚的官差不甘心地咒駡著。
一進城,熱鬧繁華的景象頓時讓樂平忘了發生在城門口的一切,驚喜地睜大了眼。打鐵鋪、布莊、武館、客棧、酒樓……還有許多小攤販,哦哦,這裡真是熱鬧極了。
樂平好奇地在每一攤前面東張西望,糖炒栗子的香氣撲鼻而來,蒸籠裡的包子看起來都超大,有些攤子還賣現場熱炒的飯食,光看就忍不住要流口水。
她跑過賣熱炒的攤位,直接撲到賣窩窩頭的攤位前,伸手就抓起一粒熱騰騰的窩窩頭。
“姊姊,小心燙手……”
杏兒稚嫩的童聲才剛響起,抓在樂平手裡的窩窩頭就滾到地上去了。
“我的窩窩頭!”那窩窩頭很燙手,迫使樂平才一抓起就被燙著,樂平連忙蹲了下去,低頭尋找滾落的窩窩頭。
“姊姊,掉到地上就不要了,喏,這給你。”杏兒遞給樂平一粒乾淨的窩窩頭。
樂平看著杏兒,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打開細軟取出一錠碎銀子,然後拿走杏兒手裡的窩窩頭,再把碎銀子放進她掌心裡。
“這是我買下來送給你吃的,你不必給我銀兩。”杏兒笑嘻嘻地把碎銀子還給樂平。
“那怎麼好意思呢?不然這樣好了,我再多買幾個,咱們一塊兒坐下來吃,換我請客。”樂平連忙起身,賠老闆幾枚銅板,又買了兩個窩窩頭後,轉身把窩窩頭和碎銀子一併塞進杏兒的小掌心裡。
“不必了,這……”杏兒推拒著。
“杏兒,你就不必跟我客氣了。”樂平餓得當場啃起窩窩頭。
“好吧!”杏兒把碎銀子收進腰間,雙手挽在身後,一臉好奇地瞧著樂平。“姊姊,你是外地來的嗎?方才你很危險你知道嗎?幸好被我撞見救了你,不然你就慘了。”
“是嗎?”樂平壓根兒沒意識到任何危機,不過她相信杏兒是不會欺騙她的,便感激地猛點頭,“幸好有你,杏兒,謝謝你。”
她大口大口地啃著窩窩頭,邊吃邊看著杏兒。“真好吃……唔!杏兒,請問這兒是哪裡呀?為什麼這麼熱鬧呀?”
“這裡是南詔國的都城啊!”杏兒答道。
“南詔國!”樂平一臉驚喜地睜大眼兒,“你說這裡是南詔國的都城?真的嗎?”
“真的呀!”
“唔!”樂平望瞭望四下,然後雙手叉腰,很神氣地宣告:“哈哈哈!段弁,你一定想不到我這麼厲害吧!這麼快就找到南詔國了,哈哈哈!皇天不負有心人,可見這是天皇的旨意啊!對了,杏兒,請問你知道太子殿下段弁住在哪嗎?”
“住在皇宮裡呀!”
“那請問皇宮在哪兒呢?”
“喏!”杏兒把小指頭往正前方一指,“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皇宮就在那裡!”
樂平的目光循著杏兒手指的方向看去。
杏兒不說,樂平還沒發現有座富麗堂皇的皇城就聳立在眼前,兩排侍衛手持矛槍守著,看來戒備森嚴。
樂平高興得不得了,正要衝上前去,杏兒連忙拉住她。
“姊姊,太子殿下不是一般人說要見就可以見著的人,況且他們也不會讓你進宮去找太子殿下的。”
“他們當然會讓我進宮,因為我是太子殿下未過門的妃子呀!我肚子裡還懷著太子殿下的親骨肉呢!不信你看,我還有殿下的物信為證呢!”樂平掏出段弁送給她的寶貝香扇。
“什麼?!你你你……”杏兒嚇壞地緊盯著樂平扁扁的肚子,又瞄了一眼她手裡的香扇,“姊姊,你說的是真的嗎?你肚子裡真的有……哇!這麼說來,你是……是太子妃?!”
“哈哈哈!太子妃這頭銜聽起來似乎比公主還要威風幾倍哦!”比起她倒楣的公主身份,樂平好像比較喜歡太子妃這稱謂,作夢般地眨了眨眼。
“不瞞你說,杏兒我呀,是剛被選中的侍女呢!”
“哇!是真的嗎?”樂平想不到自己這麼幸運,糊裡糊塗地來到南詔,又糊裡糊塗地遇到杏兒,真是天意不可違啊!
“可是……奇怪……”杏兒訥悶地搔搔頭皮。
樂平忍不住問她,“什麼事奇怪?”
“那楚楚姑娘怎麼辦?你知道楚楚姑娘吧?”杏兒覺得皇太子應該會讓樂平知道他和楚楚姑娘之間的關係,畢竟她是太子妃。
偏偏,樂平就是不知道。
“楚楚姑娘?”樂平用疑惑的口吻重複了一遍,不安的感覺讓她整個人漸漸麻木起來,只有膝蓋是顫抖的。
杏兒點了一點頭,“是啊,我一進宮就被分配到東宮,後來又被總管大人派去服侍楚楚姑娘。如果太子殿下真心喜歡太子妃,就應該會事先跟太子妃提起楚楚姑娘,畢竟楚楚姑娘是皇太子最在乎的人。”
皇太子最在乎的人……這句話讓樂平一陣暈眩,整個人像掉進一個漩渦裡,很不舒服地一直轉著,而且,她仿佛能聽到似乎有某種她不知道的怪獸正在劇烈地撞擊著她的腦際,害她冷靜不下來。
樂平有些喘不過氣,下一句謊言更讓她心跳個不停,可是她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我……我當然知道楚楚姑娘……”
“我就知道!”
連杏兒的聲音聽起來都很遙遠,樂平很難集中精神。
杏兒興奮地伸出手,握住樂平冰涼的小手。
杏兒還說了些什麼,樂平根本聽不清楚,她整個人都在旋轉,腦中的聲音比雷還大聲。
樂平只好用猜的,她猜杏兒應該說了“太子殿下不可能瞞隱太子妃任何事”等等類似的話。這讓樂平感到心虛,她緊張地低下頭,不敢看杏兒。
並非她愛說謊,而是為了讓杏兒相信她真的是皇太子的女人。
只是,楚楚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
樂平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即使她的心思好亂,腦子在旋轉,仍想要知道更多關於段弁的事,尤其是他和名叫楚楚的姑娘之間的關係。
杏兒忽然興奮地搖著樂平的雙手,“太子妃,杏兒現下就帶你進宮去找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的,搞不好一個歡喜,太子殿下就會犒賞我呢!”
“好……太好了……謝謝你,杏兒。”樂平的聲音卻不如她預期的穩定。
杏兒帶著樂平由東側的小門步入皇城。
“一會兒太子殿下見到太子妃你呀,一定高興得不得了。”杏兒心裡還盼樂平在被正式封妃後,別忘今日恩情。
“嗯!”但願如此呀!樂平由衷地盼望著。
每一想起“楚楚”這個名字,她就心煩意亂。
她之所以在乎,是因為她從來就不知道楚楚的存在。
她猜想段弁心裡大概也不願意和她分享太多關於他個人的私事,如果他有一點點喜歡她,他也不會把她一個人扔下。
“太子妃,你走快點,過了這座小橋,進了那道拱門,就是東宮了,你知道太子殿下剛從外地回來嗎?這幾天太子殿下幾乎都關在東宮,足不出宮。”
“哦!”真辛苦啊,一會兒見了面,樂平心想,非得好好慰勞他的辛苦不可,她一定會表現得比楚楚出色。
思及此,樂平趕忙加快腳步,隨杏兒步上一座小石橋,已迫不急待要與段弁相會。
一進東宮,美麗的景色很快就讓樂平的心情恢復開朗,踏上小橋後,樂平再也忍不住好奇心,眼兒骨碌碌地四處打量著宛如迷宮般的東宮內苑,沿路還驚歎不已。
“哇!杏兒,太子殿下這個東宮不輸我大皇兄的東宮耶!哇!杏兒,你快瞧,橋下有好多的魚耶!快瞧,那一只好大哦……搞不好我撈得到哦!看我的!嘿!抓到了!”
樂平完全沒發覺已把人給跟丟了,待她停在小石橋中央,興奮地發現彙集在池塘中的魚群,貪玩的她忍不住停下腳步,整個人趴在石橋上,不顧危險地伸手去撈魚,想不到一伸手就抓到一條肥嘟嘟的鯉魚。
正要炫耀成積,頭一抬,才赫然發現杏兒不知跑哪兒去。
“咦?杏兒人呢?”
前後左右瞧了瞧,不見了?!
“啊——哎唷!”
樂平手裡的魚兒掙扎地上下拍動著身子,使得她向下傾的身子站也站不牢,抬頭又不見杏兒,頓時一個失神,上半身傾得太斜,突然間整個人像倒栽的洋蔥般滑了下去。
“撲通”一聲,樂平栽下石橋,瞬間落入池塘裡。
池塘裡的水,深到樂平站不到底,加上不懂泅水,當她落入池塘的那一刹那,呼吸不期然地被水奪了去。
一股水流直衝口邊,嚇得樂平驚慌失措地亂抓亂爬。
就在她快失去知覺的當兒,眼前出現了一雙黝黑的大手,將在水中掙扎的樂平給牢牢抓個正著。
樂平努力睜開雙眼……看見了一雙勾魂懾魄的黑眸。
是他,她一輩子怎麼也忘不掉的段弁!
想要開口,已喝下一肚子水的樂平,卻感到氣悶異常,意識漸漸支持不住地昏眩了過去……
手一抖,段弁驚訝地鬆開昏死在懷中的小小人兒。
“樂平……”他楞了好久,才喊出她的名字。
老天!他不敢相信竟然在東宮救到一個他急於擺脫的小女人,她真是神通廣大,究竟是怎麼進宮的?
小小人兒落在草地上,氣悶異常。
段弁驚喘地看著她,轉身想走,然而,令人憎恨的同情心還是找到他逐漸流失的仁慈,趁著他稍有猶豫之際,悄悄霸佔他拒絕救她的心。
他實在無法見死不救!
俯下身去,段弁運氣為樂平逼出腹中之水,她慢慢蘇醒,渾身直打著顫,勉強地擠出笑容,為了那些許的成就感,鯉魚還在她手裡,死也不肯鬆手,原本是要向杏兒炫耀的,如今她找到了更適當的人選。
“我……我神不神氣?”她虛弱地笑著,開口第一句話竟然是炫耀自己手裡的成績,“快瞧我手中這一條大肥魚,是我……我抓到的……很厲害吧?”
望瞭望她手中的鯉魚,再看著連說話都顯得十分虛脫無力的樂平,段弁頓時火冒三丈,盛滿怒熾的雙目陰鷙地瞪著她,伸手一揮,打掉她手中的鯉魚。
“胡來!”
那條鯉魚被揮落一尺遠,以為自己已回到水中,拚命啪啪啪地拍動著魚身。
水氣瞬間盈滿樂平的眼,泛白的雙唇微微顫抖著,“那是我……是我抓到的。”
她的淚具有一種剮痛他心的魔力,深深刺痛了段弁,但他卻不願迷失在這種感覺裡,匆匆避開她淚光閃動的眸子。
“你怎會在這裡?是誰帶你進來的?”
“是杏兒。幸好我遇上杏兒,否則我……”
“杏兒?”別說宮女們的名字,就連宮女們的樣貌,段弁也沒半點兒印象,他從不在乎宮女們的外貌和姓名。
“是呀!杏兒說她是宮女啊!”
“是嗎?”
樂平吃力地坐起身,蒼白的小臉滿是期盼地看著他,“太子殿下,你已是我的駙馬爺,你不能再次扔下我不管哦!”
段弁嚴峻的目光如炬地射入樂平眼底,“樂平,我不是你的駙馬爺,你若還有一點羞恥心的話,即刻給我離開皇宮,我不想再見到你!”
樂平的胃不斷翻攪著,面容白得像蠟,她的心隨著他每一句而碎。“可是我懷了你的孩子……”
“夠了!你這蠢丫頭,你根本不可能懷我的孩子!”段弁簡直快被她搞瘋,更想不到她會追到南詔來。
她唇顫抖著,“為什麼不可能?你明明吃了我的嘴……”
“就算吃了你的嘴,你也不可能懷孕。”
“可是我奶娘說……”
“你奶娘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盛怒的心不准她再胡言亂語,他僅存的慈悲逐漸被心中那股不耐煩吞噬,要知道他一向不被栽贓和冤枉,更不用說是他視之為玩物的女人。
“我奶娘才不會胡說八道,分明是你不想對我負責任,才故意這麼說的吧?”樂平的小臉上沒有半絲血色。
她顫抖得厲害的小手指著他的俊容,好像他不對她負責任,就是天下第一大惡人。
“你……你這愚昧女人竟敢三番兩次藐視我的威信,還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的人格?!”段弁痛恨這種指控,理智頓時斷了線。“本來,碰上像你這種愚蠢無知的女人,我理應要避之唯恐不及,但是……”
“你……我……我又不是毒蛇,你竟然這麼說?嗚……”樂平簡直心痛到難以複加,“難道你……難道你嫌我出生不好,配不上你?”
她指的是那個要命的詛咒。但她覺得這應該不是重點,他不願娶她,搞不好和“楚楚”有關,但她不好明講,萬一“楚楚”是他的愛人呢?那她該怎麼辦?
在這一刻,她真希望“楚楚”只是他一個皇親國戚,甚至希望他們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
段弁冷笑一聲,“你是金枝玉葉,我娶你為妃,還怕自己配不上你呢!”
樂平心花朵朵開,“不會、不會!你當然配得上我了!你儘管娶我就是了,我敢說咱們……”
“夠了!”段弁忍無可忍地大吼,“我最後再說一遍:我、不、娶、你!”
樂平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兒,“你嫌我醜啊?要不然怎會軟的不吃、硬的又不甩,性情這麼難以捉摸?!”
段弁上下打量著她,老實說,她不但生得一點都不醜,反而挺美的,但問題根本不在這兒;對他而言,一個人的樣貌美醜並不是那麼重要,而是他根本就沒有納妃的打算。
於是,他再也不願理睬她任何問題,隨她去胡思亂想。
見段弁一語不發,樂平嘟著嘴,偷偷地瞄他一眼,“自小到大,大家都誇我好看,從來也沒人嫌我醜,我想應該不是這個問題吧?”
他瞪她一眼,欲拂袖離去。
她從他身後抓住他的衣角,“求求你不要扔下我不管嘛!別不理我嘛!”
他怒極了,想大聲吼她到底是哪裡有毛病,想想又不對。給她的釕子不下數十次,每次都在他有了回應後,就輕易被她找到話題搭上。
這一次,他決計狠下心,不給她任何回應。
“是不是……”她又開始猜了,當然又猜回了初步,因為她太想知道誰是“楚楚”。
頓了頓,樂平還沒勇氣開口,她變得冰冷的小手輕輕擠壓一下自己的胸口,鬱悶的情緒又漲滿了她的心。
“是不是連你也知道關於我國公主的那些詛咒?所以你怕死……不敢娶我?”
“什麼詛咒?”段弁困惑地眯起黑眸。
話語一出,他馬上就後悔了,心裡極為懊惱地閉上眼睛。他竟然順著她的話意開口問了她,豈不是又給她機會了?
“就是……”樂平難以啟齒,欲言又止著。
“算了,你不必解釋,我根本不想知道。”段弁睜開眼睛,想不到一眼就望進她的紅眼眶裡,他簡直快瘋了。
“不准!不准你掉一滴淚,你敢的話,我就……”
樂平的心中有股莫名的妒意逐漸成形,直到她忍不住,直到她崩潰,連自己怎麼喊出聲的都不知道。“因為楚楚姑娘?就因為楚楚姑娘,你才不要我的,對嗎?”
“你知道楚楚?”這個名字迅速在段弁心上掀起巨大的波瀾,俊容緊繃,提防似地看著樂平。
“嗯!”樂平沒料到他臉色會有這麼大的變化,他幾近蒼白,卻讓她猜不透心思。
“你怎會知道楚楚?”段弁的聲音變得低沉、濃郁,眼神仿佛很努力想要隱藏內心那股波瀾的情緒,卻失敗了。
他濃郁的神情讓樂平心碎,卻難以否認這樣的他反而極具男性魅力,一下就蠱惑了她的心,只是這份深沉的眼神卻不是在為她憂。
她嫉妒、悲憤、痛苦地把頭瞥向一邊,一聲也不肯哼,默默地流著傷心的淚,盡情展現她愛哭的天賦。
他心痛著,“你哭什麼?”
反正她橫豎都要被他拋棄了,不如趁這負心漢還沒被她克死,跟他拼了,而且把他哭煩,也好過回家躲起來一個人偷偷的哭吧?
誰教他的態度給她一種感覺——好像追到這邊來,是為了破壞他的好事一樣,有沒有搞錯啊?
“你這該死的,既然有心上人了,為什麼還要欺負我?現下我肚子被你弄大了,你自己說,你要怎麼辦?是要她,還是要我?”
現下是什麼情形?一所無知的女人,居然逼他做選擇?
“離開我的東宮!立刻!”段弁憤怒地指著進出東宮的那道拱門。
樂平愈哭愈激動,淚水肆無忌憚地淌落,“哼!我偏不走!除非你對我肚子裡的孩子負責!嗚嗚嗚……”
樂平既傷心又生氣又沮喪又難過,嘟著嘴,雙手捂住雙耳,拚命地跺著腳。
她再也不要多聽一句傷她心的話了!
“你……”段弁漂亮到驚人的狹長細眸直瞪著她花貓似的淚臉,忽然為自己把她弄成淚人兒的罪惡感而感到惱怒不已。
她的無賴態度怎可能激發出他可笑的罪惡感?這等莫名其妙的慈悲心腸真教他失控發狂啊!
懷著滿腔的恨意,段弁粗暴地一把橫抱起樂平。
“做什麼?啊——”她尖叫。
男人身上的體溫燙紅了她的臉,她感覺身體湧過一股狂熱的氣流,猛烈的心跳像擂鼓似地悸動不已,聲音大到連她自己都聽得見。
“聽過洞房花燭夜沒有?”他裝出一臉肅貌。
他再也懶得解釋,反正說太多都沒有用,為了證明他的清白,他決定要教她“做人”的個中道理!
“聽、聽過。”她心緒被他身體上的熱氣灌到昏茫迷眩。
“那你可曉得新人進了洞房都幹些什麼事?”
“這個嘛……”頓了頓,想了想,“製造小孩。”
“怎麼製造?”
“吃口水。”
對於她的答案,他一都也不驚訝,“除此之外呢?”
樂平想不出還有其他,“還是吃口水。”
“吃一整夜的口水?”
“多吃多生嘛!”
段弁在心中暗歎一聲,然後抱著她往寢宮走去,“製作小孩也沒你想的那麼容易。”
“不然呢?”
“我會親自為你做示範。”
他很快就會把她嚇得落荒而逃,因為,所有制造小孩的過程他都不會“簡陋”——當然,他自然會在最後一刻停止所有的“示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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