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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岳小釵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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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〇

  玉簫郎君道:“還沒有到,那是說她一定要來了。”

  楚崑山道:“那要看她是否知曉此訊了……”

  玉簫郎君厲聲接道:“我說你老糊塗了,你還不肯承認。”

  楚崑山怒道:“老夫言語清明,人人能夠聽得明白,怎的老糊塗了?”

  玉簫郎君強自按下心頭的怒火,冷冷地說道:“如若還有執事的人,老丈最好請回到後面去休息休息。”

  楚崑山道:“閣下如是來此弔喪,就該拜拜靈位,如是來此生事的,你劃出道子來,老夫奉陪。”

  蕭翎吃了一驚,暗道:玉簫郎君武功深厚,簫招毒辣,楚崑山如何是他之敵,如若真要動手,我是不能不管了。

  只見玉簫郎君抬起頭來,打量了楚崑山一眼,冷笑一聲,道:“殺你不武……”

  語聲一頓,接道:“在未確知蕭翎的生死之前,在下還無法確定你們是敵是友。”

  楚崑山一拍腦袋,道:“不知是你少不更事,語無倫次呢?還是老夫真的老糊塗了,咱們之間,當真是越談越叫人難以明白了。”

  玉簫郎君道:“有兩個人,一定在此,除非他們也被那沈木風活活燒死……”

  楚崑山接道:“你說那兩個人?”

  玉簫郎君道:“中州二賈。”

  楚崑山道:“不錯,他們在這裡!”

  玉簫郎君道:“好,你要中州二賈出來見我,咱們再談下去,只怕在下也無法忍耐了。”

  楚崑山還待再言,商八已從靈幃內閃身而出,抱拳一揖,道:“楚兄請回後面稍息,這位兄台既然指名要見在下,兄弟陪他談談就是。”

  楚崑山搖搖頭道:“今日之事,實是叫老夫生平所遇的一件胡塗事。”

  口中說話,人卻緩步行入靈幃之後。

  玉簫郎君不再理會楚崑山,目光轉到商八的臉上,道:“商八,你認識我麼?”

  商八道:“似曾相識。”

  玉簫郎君道:“咱們見過,也許我那時間戴有面具。”

  商八道:“此刻呢?”

  玉簫郎君道:“廬山真面。”

  商八沉吟了一陣,道:“如是在下猜得不錯,閣下可是玉簫郎君?”

  玉簫郎君冷哼一聲,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商八道:“張兄找商八有何見教?”

  玉簫郎君道:“我問你一件事。”

  商八道:“張兄請說。”

  玉簫郎君道:“蕭翎是真死了呢?還是假死?”

  商八道:“縞素十里,武林同悲,設靈開吊,天下震動,你說他是真死呢?還是假死?”

  玉簫郎君道:“這麼說來,他是真的死了?”

  商八道:“我們希望他還活著。”

  玉簫郎君道:“那場火燒得山岩溶化,他如何還能活著?”

  商八黯然說道:“但願我武林同道有幸,吉人天相,蕭大哥能夠逃出險難。”

  玉簫郎君正待接口,突見司馬乾急奔而入,道:“沈木風前來弔喪。”

  這幾句有如春雷乍動,只聽得全場的人,為之一呆。

  玉簫郎君仰天打個哈哈,道:“來得好啊!來得好。”

  商八冷冷接道:“閣下可是和沈木風相約在此會面?”

  玉簫郎君道:“我們不期而遇。”

  商八道:“那有什麼好?”

  玉簫郎君道:“在下可從那沈木風的口中,求證一下蕭翎之死,是真是假。”

  只見靈幃閃動,孫不邪、無為道長,和另一個長髯及腹、滿身孝衣之人,並肩而出。

  蕭翎一看那長髯之人,心中頓時一喜,暗道:原來,他也趕到了,這番設靈招魂,開弔祭我,只怕都是他安排的。

  原來,那長髯人正是浙北向陽坪璇璣書廬主人,宇文寒濤。

  孫不邪和無為道長,大約已從商八口中聽到了蕭翎對宇文寒濤的推崇,是以,都對他有著適當的尊重。

  無為道長回顧了宇文寒濤一眼,低聲說道:“宇文兄作主吧!”

  宇文寒濤目光轉到司馬乾的身上,道:“司馬兄,那沈木風帶有多少從人?”

  司馬乾道:“周兆龍、金花夫人,和一個年輕的藍衫人,一共四個。”

  宇文寒濤道:“要他們進來,不過,要換上孝衣,不肯換孝衣,咱們就全力擋駕。”

  司馬乾道:“好!在下去對他說。”

  宇文寒濤目光一掠無為道長,道:“有勞道兄,傳令下去,全面戒備,但未得兄弟之命時,不許擅自出手。”

  無為道長應了一聲,轉入靈幃之後。

  宇文寒濤目光轉到玉簫郎君身上,道:“張世兄可是想從沈木風的口中,求證蕭大俠的生死?”

  玉簫郎君道:“不錯,在下確有此意!”

  宇文寒濤道:“在未證實蕭翎真死假死之前,咱們之間,雖然非友,但也非敵、是麼?”

  玉簫郎君沉吟了一陣,道:“嗯!正是如此。”

  宇文寒濤道:“那就請張世兄暫坐靈堂一側,待那沈木風奠拜過蕭翎的靈位之後,張世兄再質問他蕭翎是真死,還是假亡。”

  玉簫郎君道:“那沈木風恨蕭翎有如刺骨,豈肯奠拜他的靈位。”

  宇文寒濤道:“在下推想,那沈木風乃一代梟雄,豈能和張世兄一般沒有風度。”

  玉簫郎君冷笑一聲,似要發作,但他卻又強自忍了下去,緩緩退到靈堂一邊,坐了下去。

  這時,宇文寒濤和孫不邪一齊退入靈幃後面,無為道長反而由靈幃後面行了出來。

  只聽司馬乾高聲說道:“百花山莊大莊主,沈木風駕臨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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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7 11:33:20 |只看該作者
二七一

  無為道長道:“請他進來。”

  語聲甫落,沈木風已緩步行了進來。

  §第三十九章 露真情倩女哭靈

  蕭翎轉目望去,只見沈木風左面走著周兆龍,右面是金花夫人,身後那藍衫少年,正是引誘自己入險的藍玉棠,

  沈木風目光轉動,先掃掠了靈堂一眼,不見有什麼高人在場,目光才轉到無為道長的臉上,緩緩說道:“道長別來無恙。”

  無為道長冷肅地說道:“貧道粗體安好,有勞沈大莊主下問。”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道長,這靈堂佈置得極為風雅、堂皇。”

  無為道長道:“天下英雄同心協力,一夕間成此靈堂,頃盡長沙府白綾白緞,布成十里縞素場面,俗語道:眾志成城,看來是不會錯了。”

  沈木風道:“這氣魄很輝煌,道長雖然多才,只怕也未必有此等開闊的氣度。”

  無為道長道:“沈大莊主此言,是何用心?貧道思解不透。”

  沈木風笑道:“在下相信,道長心中一定明白……”

  無為道長冷然一笑,道:“貧道不解。”

  沈木風仰天打個哈哈,道:“在下既然來到此地,總要停留一段時光,咱們先行奠祭了蕭翎的靈位之後,再談不遲。”

  言罷,緩步行到蕭翎靈堂之前,長揖之後,跪拜了下去。

  蕭翎眼看那沈木風對自己行這等大禮,倒是大感意外。

  沈木風拜倒的同時,金花夫人和周兆龍,以及藍玉棠,也全都跪拜下去。

  百里冰特別地留心那金花夫人,只見她珠淚紛紛滾了下來。

  沈木風拜罷起身,望著蕭翎的靈堂,神情肅然地說道:“你雖晚生五十年,但為兄卻感覺,細論當代英雄,唯弟與兄爾,弟如肯與兄合作,此刻武林,已然全入我等掌握,一聲令下,江湖震動,那時,天下英雄,盡為我等所用,別說一個武林盟主,就是取代當今皇上,也非難事……”

  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可惜的是,兄弟你少不更事,為一般江湖上求命之輩,冠以俠名,那俠字害了你,也奪去你功名利祿,使你落得大火焚身而死,兄弟啊,想想你死的划算嗎……”

  無為道長冷冷地接道:“他死得名標青史,天下武林,正義之士,人人哀傷。古往今來,武林中不少大英雄、大豪傑,又有那一個能如他一般,死得這等光彩。何況,蕭翎之死,有如春雷乍響,已然驚醒了天下英雄,別說你沈木風陰謀難逞,就算你成就了霸業,也落得千古罵名。”

  沈木風冷笑一聲道:“道長對我這等無禮,如是在五年之前,沈某人早已取你之命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但此刻,在下卻不願殺你。”

  無為道長道:“也許貧道非你沈大莊主之敵,不過,你沈木風如願動手,貧道極願奉陪。”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道長的勇氣,實叫在下佩服。”

  無為道長冷冷說道:“沈木風,你已奠祭過蕭大俠的靈位,如若別無他事,可以走了。”

  沈木風回目一顧金花夫人,只見金花夫人仍然珠淚紛落,呆呆地望著蕭翎的靈位出神。

  顯然,她的哀傷痛苦,是真出於內心。

  藍玉棠冷冷地望了無為道長一眼,道:“你就是武當派掌門人?”

  無為道長道:“正是貧道。”

  藍玉棠道:“江湖上傳誦你們武當派劍法如何神妙,但在下看來,盡都是欺人之論。”

  無為道長道:“貧道似和閣下見過,只是一時記不起了。”

  語帶雙關,有著不屑與談之意。

  藍玉棠道:“在下藍玉棠,如是道長不信任在下,不妨當場來試驗一番,百招之內,我要道長棄劍認輸。”

  沈木風搖手阻止住藍玉棠,道:“在下想和道長詳細談談。”

  無為道長道:“談什麼?”

  沈木風道:“談談江湖大事。”

  無為道長道:“好!沈大莊主請說,貧道洗耳恭聽。”

  沈木風道:“也許道長不信,江湖大局,我已然掌握了十分之七,只要一聲令下,九大門派,一夕間,可入我沈木風的掌握。”

  無為道長道:“就貧道所知,武林之中,也有很多同道,誓言要為蕭大俠復仇,自然,這其間也包括有九大門派中人!”

  沈木風道:“這就是你們在此設靈開吊的真正用心了,豈不知你們又錯了。”

  無為道長道:“貧道想不出那裡錯了。”

  沈木風道:“你們雲集於斯,正好授我以可乘之機,在下已然出盡了百花山莊高手,把爾等團團圍困,如是在下不能口頭上說服諸位,那只有一鼓把爾等盡戮於斯了。”

  無為道長道:“設靈之前,我等已有準備,沈大莊主能否如願,只怕很難說。”

  沈木風正要接口,突聞一個冷冷的聲音,搶先接道:“如是那蕭翎不死,你沈大莊主似乎沒有這麼強烈的信心。”

  沈木風目光轉到玉簫郎君的身上,望了一眼,道:“閣下是何許人?”

  藍玉棠想不到玉簫郎君竟也在此,不禁失聲驚噫了一聲!

  沈木風道:“藍兄弟認識他?”

  藍玉棠道:“認識。”

  沈木風道:“什麼人?”

  藍玉棠道:“白雲山莊的少莊主,簫王張放之孫……”

  玉簫郎君喝道:“住口,家祖是你什麼人?”

  藍玉棠道:“咱們情意早斷……”

  沈木風一揮手,攔住了藍玉棠,沉聲說道:“久聞白雲山莊大名,今日幸會少莊主!”

  玉簫郎君道:“不用客套,在下想向沈大莊主打聽一件事,但望能據實見告。”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少莊主的口氣,果然是咄咄逼人,如是在下不願奉告呢?”

  不待玉簫郎君接口,立時接道:“不過,在下仍願一聞高見。”

  玉簫郎君道:“問題很簡單,那蕭翎是否真的死了?”

  沈木風反問道:“真死如何?假死又如何呢?”

  玉簫郎君道:“關係很大,對在下和你沈大莊主而言,是生死相關!”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太嚴重了,少莊主這點年紀,怎可輕易言死。”

  玉簫郎君厲聲喝道:“在下問那蕭翎是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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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7 11:33:33 |只看該作者
二七二

  沈木風皺皺眉頭道:“死了!”

  玉簫郎君口氣突然緩和,道:“當真麼?”

  沈木風看他神情,忽而聲色俱厲,忽而和緩自語,竟然不知他的用意何在,心中暗暗忖道:這小子不知是何用心。

  當下應道:“不錯,閣下有何高見?”

  玉簫郎君緩緩說道:“那蕭翎的屍體何在?”

  沈木風道:“屍體為大火焚去!”

  玉簫郎君道:“這話出自你沈大莊主之口,想來是不會錯了!”

  沈木風道:“千真萬確……”

  語聲微微一頓道:“少莊主可是準備為那蕭翎復仇麼?”

  玉簫郎君緩緩說道:“如若那蕭翎真的死去,在下自有主張,但在下未見到他的屍體,終是放心不下。”

  這時,金花夫人已站起了身子,冷冷地說道:“你這人年紀輕輕,卻是話也說不清楚,你究竟是希望那蕭翎死了呢?還是希望他還活著?”

  沈木風一向陰沉多威,有他在場時,一向不許別人做主多言,但他對金花夫人卻似有著特殊恩遇,站在一側,微笑不言。

  玉簫郎君望了金花夫人一眼,只見她桃腮星目,長眉彎彎,別有一種徐娘風韻,動人心弦。

  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自然是希望他死!”

  這回答之言,不但使金花夫人大感意外,就是那沈木風也聽的一怔,暗道:這玉簫郎君不知在打的什麼主意。

  金花夫人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道:“那你就不用問了,他已被大火燒死。”

  玉簫郎君突然縱聲大笑,聲如龍吟,震動靈堂。

  百里冰心中暗道:哼!你如知曉我蕭大哥還好好地坐在此地,保證你笑不出來。

  沈木風乃是久經大敵的人物,冷靜異常,不把內情完全瞭然之前,不肯輕率發作。

  冷冷地站在一側,直待那玉簫郎君自行停下了大笑之聲,才緩緩說道:“少莊主笑什麼?”

  玉簫郎君笑容突斂,緩緩說道:“在下笑那蕭翎真的死了,大約再不會有人假借蕭翎之名了。”

  話到此處,冷冷地望了藍玉棠一眼。

  目光中,充滿怨憤。

  原來,藍玉棠假冒蕭翎之名,使那岳小釵得知訊息,離他而去,如非藍玉棠假蕭翎之名,岳小釵可能已嫁他為妻,日後縱使蕭翎在江湖出現,生米已成熟飯,岳小釵已成張夫人,那也無可奈何了。

  事後想及此事,愈想愈氣,覺出其中變化,大都壞在藍玉棠的手中。

  但聞藍玉棠冷然說道:“張兄別太高興,蕭翎雖然死了,在下還活在世上。”

  玉簫郎君冷笑一聲,道:“你如不想活,那倒是容易得很!”

  藍玉棠怒道:“別人怕你張家簫法,在下卻是不怕。”

  靈堂中人,看兩人突然爭吵起來,你言我語,若有所指,大家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有蕭翎心中瞭然,這兩位沾親帶故的表兄弟,為著岳小釵相互嫉恨,已到了水火不容之境。

  使蕭翎心中不解的是,那藍玉棠一向畏懼玉簫郎君,何以此刻竟然毫無畏懼,而且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呢?

  只見玉簫郎君身體移動,緩緩向後退了兩步,冷冷說道:“咱們在蕭翎靈堂之前,比試一百招,百招內我要取你之命。”

  藍玉棠雖然明知玉簫郎君的武功強勝過自己,但也無法忍耐,緩步而出,道:“好!咱們就比一百招。”

  他原想激怒玉簫郎君出手,觸怒沈木風和金花夫人,由這兩人出手,一舉間擊斃玉簫郎君,自己豈不減少一個情敵。

  那知事與願違,玉簫郎君竟是不肯貿然出手,反而退後兩步,向他挑戰。

  眾目睽睽之下,藍玉棠就算明白非敵,也只好硬著頭皮出來。

  他走得很慢,心中希望那沈木風或金花夫人出言阻止,自己就借階下台。

  那知沈木風和金花夫人有如未曾看到一般,竟然是視若無睹。

  此情此景之下,藍玉棠只好對那玉簫郎君行了過去,右手一抬,長劍出鞘。

  無為道長一皺眉頭,道:“這地方似乎不是兩位動手的地方吧?”

  藍玉棠回顧了沈木風一眼,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沈木風再也不能裝聾作啞,淡淡一笑道:“藍世兄請暫時忍耐一二,來日方長,兩位的恩怨隨時可以結算。”

  藍玉棠借階下台,還劍入鞘,緩步退到沈木風的身後。

  玉簫郎君仰天大笑三聲,放步向外行去。

  行約數步,突見司馬乾急步奔了進來,道:“有一位女客奠靈。”

  無為道長道:“告訴她沈大莊主在此,要她晚一陣再來。”

  司馬乾道:“在下也這麼說,但那位女客聽說沈大莊主在此,非要進來不可。”

  玉簫郎君正要行出靈堂,聽得司馬乾之言,立時停下腳步。

  但聞無為道長道:“你可曾問了那姑娘的姓名?”

  司馬乾道:“問過了,她說姓岳。”

  沈木風接道:“好啊!不知那岳姑娘為何突然要見在下。”

  無為道長道:“岳小釵岳姑娘,是麼?”

  司馬乾道:“這個在下沒有問她。”

  無為道長道:“請她進來。”

  司馬乾應了一聲,正待轉身出去,突聞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應道:“不敢有勞。”

  語聲甫落,只見一個氣度清雅的白衣少女,緩步走了進來。

  蕭翎轉目望去,不禁心頭一震,暗道:“果然是岳小釵岳姊姊。”

  岳小釵穿著一身孝服,而且是一身重孝,白綾勒發,白緞蠻靴。

  雖然是一身孝衣,但卻是緊身的衣服,似是隨時隨地,都準備和人動手。

  岳小釵雙目微現紅腫,但兩道目光卻仍如冷電一般。

  她似是未料到玉簫郎君和藍玉棠都在此地,看到了兩人之後,不禁微微一怔。

  但那只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略一怔神後,又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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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7 11:33:40 |只看該作者
二七三

  她緩步直向靈堂行了過去。

  就在行向靈堂之時,另外兩個身佩長劍,全身孝衣的少女,已悄無聲息地行入靈堂,並肩行到岳小釵的身後。

  蕭翎目光轉動,只見來人正是那素文、小虹。

  那小虹一向喜著紅衣,全身如火,此刻換著白衫,顯得十分清雅,也似是長大了很多。

  只見岳小釵對蕭翎的靈位跪拜了下去,口中卻高聲說道:“翎弟陰靈有知,賤妾拜靈來了,慈母遺命,已把賤妾……”

  突聞一聲重重的咳嗽,打斷了岳小釵未完之言,

  岳小釵回頭望去,只見那咳嗽之人,正是玉簫郎君,不禁一蹙柳眉兒,但卻忍下未言。

  玉簫郎君人極聰明,一聽岳小釵的口氣,已知岳小釵的用心,她想借拜靈之機,說出心中之言,說出她已是蕭翎的妻子,那是眾耳皆聞,日後縱然有使她就範的機會,她亦可因此作為理由,堵人之口。

  所以,玉簫郎君故意搗蛋,不讓她說出口來。

  岳小釵望了玉簫郎君一眼之後,又高聲接道:“賤妾母親遺命之中,說得十分明白,已把賤妾的終身,許配給……”

  玉簫郎君高聲說道:“岳姑娘!”

  岳小釵冷冷說道:“什麼事?”

  玉簫郎君道:“蕭翎死了,你是否要替他報仇?”

  岳小釵道:“不錯,要替他報仇。”

  玉簫郎君道:“你一人之力,不覺得太過單薄麼?”

  岳小釵道:“不要緊,如是我不能替他報仇,至少可以戰死,在陰曹地府之中會他。”

  玉簫郎君淡淡一笑,道:“你戰死了,也沒有替他報仇啊!那豈不是死得很冤麼?”

  岳小釵道:“張兄有何高見?”

  玉簫郎君道:“在下之意是,姑娘要替蕭翎報仇,就一心一意地替他報仇,不擇手段不計後果。”

  岳小釵似是已被那玉簫郎君說動,星目眨動了兩下,道:“怎麼樣?”

  玉簫郎君道:“凡是能夠為蕭翎報仇出力的人、姑娘都該把他當作朋友,就當今江湖上而論,在下我嘛!應該是姑娘首要拉攏之人!”

  岳小釵沉吟了一陣,道:“不錯,如若我要不擇手段的為蕭兄弟報仇,張兄應該是能力最強的一位了。”

  玉簫郎君哈哈一笑,道:“姑娘誇獎了……”

  忽的黯然一嘆,接道:“咱們之間,似乎是陌生了。”

  岳小釵想到他昔年相待之情,亦不禁為之黯然,搖搖頭道:“張兄的病勢好了麼?”

  玉簫郎君反問道:“姑娘見過你師父麼?”

  岳小釵搖搖頭道:“沒有啊!”

  玉簫郎君道:“我這病勢,多虧了姑奶奶的醫道,靈丹和心藥齊施,把我從垂死中救了回來。”

  岳小釵心知他所謂心藥為何,是以並不深問。

  但那玉簫郎君卻自行接道:“我那姑奶奶告訴我一句話,實比服了她小羅丹還有妙用!她說不論我要什麼,都必得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才成,她願全力助我……”

  岳小釵聽到師父要全力助他,不禁呆了一呆。

  玉簫郎君苦笑一下,接道:“你害怕了?”

  岳小釵搖搖頭,道:“師父對我,誠然是恩重如山,但她不能逼我違背我母親遺命。”

  玉簫郎君長長吁一口氣,道:“我知道,就算她老人家全力幫我,我也不一定得償心願,但她要我愛惜身體,實是說對了。”

  岳小釵道:“你病勢好得很快。”

  玉簫郎君道:“只要我心情開朗,姑奶奶有的是靈丹奇藥。”

  岳小釵不再理會玉簫郎君,緩緩轉過頭去,拜伏於蕭翎的靈位之前。

  這次,她不再高聲祝禱,喃喃低語,別人只見她口齒啟動,卻不知她說些什麼。

  沈木風神情冷靜,一直站在旁側,不言不語。

  無為道長早已和宇文寒濤,孫不邪等,有所安排,是以,也表現得冷靜異常。

  直待岳小釵拜罷起身,沈木風才緩緩說道:“區區沈木風,聽說姑娘要見在下。”

  岳小釵道:“我認識你。”

  沈木風是何等才慧的人物,已然從玉簫郎君和岳小釵一番對話之中,聽出了一點內情,而且也從藍玉棠口中聽到過一點,藍玉棠甘心投效自己,就是為了這岳小釵,藍玉棠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沈木風助他生擒岳小釵。

  因此,在沈木風心目之中,早已對岳小釵有了極深的印象,玉簫郎君、藍玉棠,都為她發狂的難以自制,心中暗道:倒要詳細瞧瞧,這丫頭有什麼迷人之處,能令人如此顛倒。

  仔細看去,只見她柳眉鳳目,十分端莊,並無任何妖媚之感。

  心中大是奇怪,忖道:此女也不過算個美女而已,如何會使玉簫郎君,藍玉棠為她顛狂呢?

  只聽岳小釵冷然說道:“沈木風,你殺了我蕭兄弟?”

  沈木風微微一笑,道:“不是殺死,是在下放的一把火,把他活活燒死了!”

  岳小釵道:“殺死,燒死,似是沒有什麼不同吧!”

  沈木風笑道:“一樣的死法,只是死時滋味有些不同罷了。”

  岳小釵道:“殺人償命……”

  沈木風接道:“不錯,不過,那要有人能夠為他報仇才成。”

  岳小欽道:“我要替他報仇!”

  沈木風雖口中在和岳小釵說話,但雙目卻一直留神打量著岳小釵,希望能瞧出,為何能令人那樣傾倒,如痴如醉。

  需知玉簫郎君和藍玉棠,不但都是身負絕技的人物,而且年少英俊,神態謙灑,都是一般少女們夢寐以求的情郎,岳小釵卻是堅拒兩人,使他們為情所困。

  他這麼留心觀察,果然瞧出了岳小釵有著與眾不同之處。

  她有著一股懾人心神的氣質美,流現於眉宇之間,縱然是發怒時,也有著一種不同的風情。

  沈木風瞧了一陣,亦不禁怦然心動,忘記了回答岳小釵。

  岳小釵厲聲接道:“沈木風,咱們就在我蕭兄弟靈堂之前動手相搏,一分生死!”

  沈木風雙目中奇光閃動,打個哈哈,笑道:“姑娘,可是自信能夠勝過我沈某人麼?”

  岳小釵冷冷說道:“我沒有勝你的把握,但我卻有一顆必死的心!”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有一件事,在下想不明白。”

  岳小釵道:“什麼事?快些說。”

  蕭翎冷眼旁觀,心中暗暗著急,忖道:岳姊姊如何能是那沈木風之敵,如若兩人真要動手相搏,那是非要逼我出手不可了。

  但聞沈木風道:“蕭翎有什麼過人之處,竟能使姑娘如此傾心,不惜和蕭翎同登鬼錄?”

  岳小釵道:“這是我的事了,與你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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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四

  沈木風回顧了藍玉棠一眼,道:“這位兄台,岳姑娘是否相識?”

  岳小釵道:“認識,怎麼樣?”

  沈木風哈哈一笑道:“那很好,這位藍兄,為了你岳姑娘,才肯投入我的百花山莊之中,為在下效力,但卻要在下答應他一個條件……”

  語聲一頓,望著岳小釵,那知岳小釵似是己胸有成竹,冷哼一聲,不肯接口。

  沈木風見岳小釵不肯接口,只好接道:“他的條件,是要在下生擒岳姑娘,配他為妻。”

  岳小釵冷然一笑,仍不肯答話。

  沈木風又道:“在下已經答應了他的條件,所以,岳姑娘盡可放心,你縱然非我之敵,我也不會殺你。”

  岳小釵冷冷說道:“你亮兵刃吧!”

  沈木風道:“姑娘請用兵刃,在下赤手空拳奉陪姑娘幾招。”

  岳小釵伸手鬆開腰中扣把,抖出軟劍,正待出手。

  突聞玉簫郎君喝道:“岳姑娘,住手!”

  岳小釵回頭望了玉簫郎君一眼,道:“什麼事?”

  玉簫郎君道:“在下先打頭陣。”

  岳小釵嘆息一聲,道:“你如何是沈木風的敵手!”

  玉簫郎君淡淡一笑,道:“我知道,我不能勝他,難道不能戰死麼?”

  岳小釵道:“那又何苦呢?你和蕭翎沒有這份交情啊!”

  玉簫郎君道:“你要為蕭翎戰死此地,是麼?”

  岳小釵道:“不錯。”

  玉簫郎君黯然說道:“你如戰死於此,我的生死,還有什麼重要,我如先你而死,也許能得你灑幾滴同情之淚,那就夠了。”

  一向冷靜沉著的岳小釵,也為玉簫郎君這幾句話大為感動,長嘆一聲,說道:“張兄的深情,小妹永銘肺腑,至於為蕭翎戰死於此,那倒不用了。”

  玉簫郎君突然縱聲而笑,道:“很久以來,小兄沒有聽到過你這樣溫柔的聲音了……”

  一撩長衫,取出一支玉簫,接道:“我不是為蕭翎,而是為你。”

  玉簫一指沈木風,又道:“江湖上都說你沈木風武功高強,在下聞名已久,今日希望能見識一番,閣下請亮兵刃吧!”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你是簫王張放之後?”

  玉簫郎君道:“不錯,張某的身份,還可和你沈大莊主一戰吧!”

  沈木風緩緩說道:“張世兄家世輝煌,可當得武林世家之稱,世兄要和在下動手相搏一事,沈某人就想不通了。”

  玉簫郎君道:“在下所思所為,豈能是凡夫俗子能夠瞭然。沈大莊主請亮兵刃吧!”

  沈木風冷然說道:“在下很奇怪,閣下志在岳小釵,但那蕭翎,卻又是張世兄最大的情敵、障礙,在下代你除去蕭翎,閣下應該對我沈某感激才是,為何卻要和在下動手呢?”

  玉簫郎君道:“這和蕭翎無關,在下是為了岳姑娘。”

  沈木風道:“如是那蕭翎還活著呢?”

  玉簫郎君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沈木風冷冷接道:“如是在下未燒死那蕭翎,你和那蕭翎將是水火不相容的仇人,岳小釵自然是幫助蕭翎,閣下和岳姑娘,也將是誓不併存的仇人,但在下幫你殺了蕭翎,我卻又變成了你的仇人,這筆帳,當真是難算得很。”

  岳小釵雖然明知那沈木風在施展挑撥手段,勸服玉簫郎君,但她本無意讓那玉簫郎君為自己拚命,芳心之內,倒希望沈木風挑撥生效,使那玉簫郎君退出事外。

  她心中感覺到欠那玉簫郎君的太多,如若再讓那玉簫郎君為自己拚命而死,心中自然是更為不安了。

  所以,她也不出言反駁。

  但聞玉簫郎君說道:“大莊主說得不錯。蕭翎活在世上,我和他是誓不兩立的仇人,但如他確實死了,他又是在下的好友了。”

  沈木風道:“嗯!很胡塗的一筆帳。”

  玉簫郎君道:“很清楚,但要看你怎樣想了,如是你能想到愛烏及屋,那就不用再忌恨蕭翎了。”

  沈木風點點頭,道:“這麼說來,張世兄是一定要和在下動手了?”

  玉簫郎君道:“不錯,而且咱們這番動手,定要分個生死勝敗出來。”

  沈木風笑道:“現在嘛,太早了一些!”

  玉簫郎君道:“為什麼?”

  沈木風道:“在下想給閣下一個機會,你多想一想,明日午時,咱們再動手不遲,”

  玉簫郎君目光轉注到岳小釵的臉上,道:“岳姑娘意下如何?”

  岳小釵道:“答應他吧!”

  玉簫郎君道:“明日咱們在何處相見?”

  沈木風道:“悉憑張世兄之見。”

  玉簫郎君道:“仍在這蕭翎靈堂之前如何?”

  沈木風道:“明日午時,沈某人按時來此。”

  玉簫郎君道:“在下午時之前到此,恭候大駕。”

  沈木風道:“在下告辭了。”

  轉對無為道長道:“道長請早作準備,明日午時,沈某人來此搏鬥過張公子之後,要和道長等交手。”

  無為道長道:“貧道等隨時候教,恕不遠送了。”

  沈木風道:“不敢有勞。”

  轉身大步而去。

  無為道長目睹沈木風等去之後,才長長吁一口氣,道:“岳姑娘、張公子,請入靈堂後面休息一下吧!”

  玉簫郎君不置可否,暗中卻看著岳小釵的舉動,只待那岳小釵舉步向靈堂後面行去,玉簫郎君才隨後而入。

  百里冰暗施傳音之術,道:“大哥,咱們不能讓那玉簫郎君騙了岳姊姊,我去告訴她你還活著。”

  蕭翎吃了一驚,急急伸出手去,抓住了百里冰的左腕,低聲說道:“不可造次。”

  兩人坐的距離很近,伸手即可相觸,不致引起別人的疑心。

  但蕭翎心中明白,宇文寒濤為人心細如髮,只怕在這靈堂四周,早已暗中佈下人手,稍露破綻,即將被他們瞧出內情。

  是以,一拉百里冰手腕,立刻放手,低聲說道:“咱們在這靈堂之中,時間太久了,應該出去走走了。”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第四十章 定苦計寧為玉碎

  百里冰隨在蕭翎身後,出了靈堂。

  兩人找了一座無人的帳篷,行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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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五

  百里冰行入室內,四顧了一眼,不見有人,方低聲說道:“大哥,咱們要設法混入那靈幃後面瞧瞧啊!”

  蕭翎雙目中奇光閃動,良久不語。

  百里冰久久不聞蕭翎答話,心中大感奇怪,低聲說道:“那玉簫郎君存心不良,岳姊姊又誤認你真的已死,咱們必得早些設法,把你活著的訊息,告訴岳姊姊啊!”

  蕭翎緩緩轉過臉來,雙目盯注在百里冰的臉上,看了良久,才搖頭說道:“冰兒,那玉簫郎君,苦戀岳姊姊,十分痴情,是麼?”

  百里冰怔了怔,道:“是的!怎麼樣?”

  蕭翎道:“那玉簫郎君為人性格稍嫌偏激一些,但並不是一個壞人,對麼?”

  百里冰道:“但他對大哥很壞啊!”

  蕭翎道:“他本來和我無怨無仇,只因為岳姊姊之故,他才恨我,他把我視作了唯一的情敵。”

  百里冰長長嘆息一聲,道:“大哥不恨他麼?”

  蕭翎搖搖頭,道:“不恨他……”

  百里冰道:“唉!大哥的氣度,似乎越來越恢弘了,當真是叫人敬佩。”

  蕭翎淒涼一笑,道:“冰兒,玉簫郎君約沈木風明午在此相會一事,想來那沈木風必然將有一番佈置,咱們要設法查出一些內情來,也好告訴宇文寒濤早作準備。”

  百里冰道:“我也想到一件事,如是明午當真要展開一場決鬥,大哥是否要出面呢?”

  蕭翎道:“那要看當時情形了,如若咱們能不現身,那就不用現身了。”

  百里冰道:“小妹想不通,為何大哥一直不願現身,隱秘身份,用意何在?”

  蕭翎微微一笑道:“問得好……”稍一思索,接道:“我和沈木風數番抗拒之後,故然使很多武林同道,由畏懼那沈木風,逐漸變得豪壯勇敢起來,但也有很多武林高手,原為自保而被逼得和沈木風抗拒的人,因我而縮手不前,如是他們知曉我已死了,武林中人再也無人會為他們作那馬前之卒,他們勢非起而自保不可了……”

  百里冰點點頭,接著道:“不錯,武林中確有這樣的人,我雖然說不出他的名字,卻有著這樣的感覺。”

  蕭翎淡淡一笑,接道:“你知道沈木風今日前來弔喪的用心何在麼?”

  百里冰道:“他覺得用詭計燒死大哥,心中極為不安,特來大哥靈前憑弔。”

  蕭翎搖頭笑道:“別人會如此,沈木風決然不會如此!”

  百里冰道:“難道他來此地,還有什麼陰謀?”

  蕭翎道:“他找不到我的屍體不放心,特來此檢視,帶著金花夫人和藍玉棠同來,其用心更為明顯了!”

  百里冰道:“為什麼?”

  蕭翎道:“因為那藍玉棠是誘我入伏的人,那金花夫人,是沈木風手下,和我相處最好,情意較真的一人……”

  百里冰道:“我說呢!她剛才那等悲傷,有如杜鵑啼血,不似裝作出來。”

  蕭翎淡淡一笑,道:“那沈木風算準了我如還在世上,必要到此地來,他要用藍玉棠和金花夫人激動我的哀傷、憤怒心情,露出破綻……”

  百里冰接道:“你要是躲起來,他們不是一樣的看不到麼?”

  蕭翎道:“他可從那悲傷氣氛,瞧出一點內情,這就是吊我之喪的用心了。”

  百里冰道:“那他現在是否已知曉咱們還活著呢?”

  蕭翎道:“我想他不知道,他想不到咱們混入了坐在靈堂前的弔喪群豪之中,他沒有仔細觀察過咱們,他認為我如回到此地,無為道長必然知曉。”

  百里冰道:“唉!咱們這幾個月相處之中,大哥不但武功進境日新月異,就是智力,也似是日日不同,人說大哥天縱奇才,看來是不錯了。”

  蕭翎搖搖頭,道:“情勢逼人,連年無日不在風頭浪尖的生死邊緣,初時我不知想,現在,學會了用心思索,環境逼人,不用心也不成了。”

  百里冰柔婉一笑,道:“大哥越來越能幹,我就顯得越來越笨了……”

  語聲一頓,道:“其實我日夜追從大哥,處處由你保護我,也不用費心思了。”

  蕭翎嘆一口氣,道:“冰兒,你知道咱們此時的處境麼?”

  百里冰聽得一怔,道:“怎麼?難道咱們處境很險?”

  蕭翎道:“正邪的決戰,迫在眉睫,沈木風已然全面發動,表面上,各位此刻處境很平靜,其實,這正是大風暴前的一段暫時沉寂,也正是各逞心機,決生死、爭存亡的緊要關頭。小兄內心沉重,有如重鉛壓身,此時此情,只要咱們一著失算,就要造成武林中悲慘劫難。”

  百里冰道:“這樣嚴重麼?”

  蕭翎道:“不錯!所以,我寧可要商兄弟和杜兄弟肝腸痛斷,岳姊姊錐心泣血,也不能現身說明內情。”

  百里冰沉吟了一陣,道:“大哥如此作為,有何用心呢?”

  蕭翎道:“要沈木風認為我真的死去,我才能來去自如,破壞他的計畫,使他的陰謀難逞。”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宇文寒濤似是亦有了精密的計畫,此人之能,絕不在沈木風之下,但他無法掌握勝算,因此,我必得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百里冰道:“如是宇文寒濤智略強過那沈木風,為什麼不能掌握勝算呢?”

  蕭翎道:“那沈木風處心積慮數十年,布成了今日局面,江湖上精銳高手,大部為其羅致收用,宇文寒濤縱然才略過人,但雙方實力卻有著很大區別……”

  話到此處,目光突然轉注到百里冰的臉上,道:“冰兒,咱們要暫時分手了。”

  百里冰道:“大哥要到那裡去,不能帶我同行麼?”

  蕭翎道:“我適才已經說明了目下情勢,咱們不能為兒女私情,誤了大事。”

  百里冰緩緩點頭道:“好吧!咱們幾時再見?”

  蕭翎道:“也許今夜,最遲明日午時之前。”

  百里冰道:“我在靈堂中等你。”

  蕭翎道:“你要替我辦一件事了。”

  百里冰精神一振,道:“什麼事?”

  蕭翎道:“岳姊姊不是沈木風的敵手,如是明日午時靈堂前一場決鬥,沈木風當真赴約而來,岳姊姊和玉簫郎君,都將傷死於沈木風的手中,午時之前,我如還不回來,你要設法阻止這一場惡鬥。”

  百里冰道:“用什麼法子攔阻呢?”

  蕭翎道:“悄然告訴岳姊姊,我沒有死,不要她和那沈木風硬拚……”

  略一沉吟,接道:“不過,最好是不要用這辦法,這是最後之策。”

  百里冰點點頭,道:“我記下了。”

  蕭翎站起身子,道:“你的武功足堪自保,但要小心一些,乖乖得等我回來。”

  言罷,起身出帳而去,百里冰追出帳外,只見蕭翎大步向外行去。

  蕭翎行出那連綿帳篷,直向荒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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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六

  因為雲集於此的天下英雄,不下數百之多,人往人來,十分混雜,宇文寒濤和無為道長,雖然明知這些人中,可能有沈木風的奸細混了進來,但為故示氣度,只要對方沒有舉動,也就不加干涉。

  是故,蕭翎出入篷帳,並無什麼困難。

  百里冰直待蕭翎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後,才長長吁一口氣,轉身又向靈堂之中行去。

  這時,弔喪之人,大都已拜過靈位,路途較遠者還未趕到,靈堂中一片靜寂。

  百里冰緩步行入靈堂,但見一縷裊裊清煙,散發出撲鼻清香,整個靈堂中,不見人影。

  她緩步走近蕭翎靈前,目注蕭翎靈位,忍不住微微一笑,伸出手去,輕輕向蕭翎靈位上的幾個字摸去。

  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傳入耳際,道:“那只是白綾寫上的黑字,閣下伸手觸摸不知是何用心?”

  百里冰回頭望去,只見那說話人長髯及胸,身著白色長衫,正是宇文寒濤,心中暗道:大哥常說此人之能,尤在那沈木風之上,我只要一開口,必然要被他聽出破綻,無論如何不能開口。

  但那宇文寒濤兩道目光,有如冷電一般盯注在百里冰的臉上,使她感覺無法不理對方。

  百里冰心中大急,暗道:如若大哥在此,必有方法對付他,如今只我一人在此,勢將要被他逼出破綻了。

  焦急之間,心中突然一動,忖道:有了,我裝作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他就無法逼我說話了。

  念轉意決,伸手指指嘴巴搖搖頭。

  宇文寒濤一皺眉頭,道:“閣下不會說話。”

  百里冰點點頭,伸手在地上寫道:“我能聽會寫,只是無法說話。”

  宇文寒濤略一沉吟,道:“閣下請靈後待飯如何?”

  百里冰心中暗道:就今日所見而言,這靈堂之後,似乎是他們專以招待高手嘉賓的要地,也是抗拒沈木風的核心,岳姊姊在裡面,玉簫郎君、無為道長等都在裡面,進去瞧瞧應該是很難得的事了。是以也不推拒,轉身向靈幃後面行去。

  靈幃之後,有一條兩尺寬窄走道,兩邊白綾作壁。

  宇文寒濤低聲說道:“白綾作壁,行道清明,希望你朋友不要因好奇之心,故意衝破綾壁,那恐將鑄成大錯。”

  百里冰回目望去,只見宇文寒濤站在靈位之旁,並不隨同前來,心中大感奇怪。

  但她假冒啞巴,又不能啟口追問。

  只見宇文寒濤舉手一揮,道:“閣下只管向裡面行去,只要你能夠循著白綾夾道而行,自會有人接待。”

  百里冰心中暗道:這人果是心機深沉,難測高深,要我一人行入,不知用心何在?

  但她此刻有如騎上了虎背,只好轉身向前行去。

  只見那白綾夾成的甬道,七折八轉,有如行入了八卦圖中一般,百里冰足足走了一頓飯工夫之久,仍未走到盡處,也未見有人迎接。

  忽然心中一動,停下了腳步,暗道:這整座靈堂,能有多大,我這一陣奔行,不下五里之途,卻仍然在這白綾甬道之中打轉,分明陷入迷陣之中了,大哥再三稱讚宇文寒濤,看來果然不錯,這人的確是胸羅玄機,懷有甲兵。

  她心中佩服那大哥的眼光,是以,心中毫無怒意。

  突然間人影一閃,宇文寒濤陡然出現在一處轉角所在,緩緩說道:“朋友的修養很好。”

  百里冰口齒啟動,幾乎說出聲來,話到口邊,又嚥了下去。

  宇文寒濤舉手一招,道:“閣下請隨在下身後行走。”

  百里冰依言行了過去,跟在宇文寒濤身後。

  只見宇文寒濤轉了幾轉,人已出了白綾夾著的甬道,景物隨著一變。

  一座座白綾布成的雅室,分列兩側。

  百里冰暗讚道:裡許方圓之地,不但能以白綾布成迷陣,而且又能建築成一座座的雅室,如非精通建築計算,決難在短短數日之中完成。

  但見宇文寒濤伸手掀起一個垂簾,緩緩道:“閣下請進。”

  百里冰緩步行進,打量著室中佈置。

  室中仍是一色白,不見雜色,一張木桌上,鋪著白色的桌布,四張木椅上放著白色的墊子,白色瓷壺,白色瓷杯。

  兩張木椅上分坐白色道袍的無為道長和白色長衫的孫不邪。

  無為道長望望宇文寒濤,道:“這人是誰?”

  宇文寒濤道:“一個有口難言的武林朋友!”

  孫不邪一皺眉頭,道:“有口難言,那是啞巴了?”

  宇文寒濤點點頭,道:“不錯!”

  一面答話,一面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孫不邪兩道炯炯的眼神,盯注在百里冰的臉上瞧了一陣,道:“閣下是否經過了易容?”

  百里冰搖搖頭。

  宇文寒濤緊傍百里冰身側而坐,伸出手去,輕輕在百里冰肩上拍了一掌。

  百里冰吃了一驚,急急起身避開。

  她這驚慌失措的舉動,使得宇文寒濤也不禁為之一怔。

  但不過一瞬間,又恢復了鎮靜之色,淡淡一笑道:“如若在下猜的不錯,閣下並非真的啞巴!”

  百里冰心中暗道:要糟,棋差一著,滿盤皆輸,我自認高明的事,卻要變成拖累了。

  只聽宇文寒濤接道:“閣下有一個很好的同伴,已經離開此地,你們交談過很多話,而且閣下也和別人談過話。”

  百里冰心中暗忖道:他舉證歷歷如繪,顯然早已經派人在暗中監視著我,今天想賴,只怕也是賴不過了。

  宇文寒濤看那百里冰仍然不肯接腔,又道:“閣下就是那沈木風的奸細,但在蕭大俠開吊之日,我們也不會傷害你。”

  孫不邪突然接道:“宇文兄,你能確知他不是啞巴麼?”

  宇文寒濤道:“確定不是。”

  孫不邪道:“好!老叫化讓他說話。”

  右手一伸,突然向百里冰左手腕上抓去。

  百里冰一閃避開,伸手亂搖。

  無為道長看他閃避孫不邪擒拿的身法,已知是位高人,霍然離位,擋在門口。

  宇文寒濤神色肅然地接道:“閣下似是不用再裝作了,在下說過,就算你是那沈木風的奸細,在下等也不會殺你,但閣下如若一味的裝聾作啞,那是逼迫我們出手了。”

  孫不邪大踏兩步,直向百里冰迫了過去,冷冷說道:“只要閣下會講話,我老叫化就不信你不肯開口。”

  口中說話,右手一抬,又是一掌劈了過去。

  這一掌勢道強猛,挾帶著一股強猛異常的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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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七

  百里冰右手一揚,推出一掌,人卻又向旁側閃去。

  雙方發出的內力相觸,孫不邪冷哼一聲,道:“閣下的掌力不弱。”

  陡然欺身而上,雙掌連環劈出。

  掌掌快速,有如雷奔電閃一般,迫的百里冰不得不出手接架。

  只覺孫不邪的掌力,一招強過一招,三掌過後,百里冰已經被震得雙臂發麻,胸中血氣浮動。

  孫不邪眼看對方竟然能夠連接自己三掌,大感意外,暗暗讚道:瞧不出這個糟老頭子的武功竟也不弱。

  原來,百里冰扮裝成一個瘦小的老人。

  孫不邪掌勢加強,雙掌一齊劈出。

  百里冰避開右掌,卻無法避開左面掌勢,只好硬著頭皮又接一掌。

  這一掌力道奇猛,震得百里冰嚶了一聲,一跤跌坐在地上。

  孫不邪收掌而退,皺皺眉頭,道:“怎麼?是個婦道人家。”

  宇文寒濤大行兩步,逼近百里冰,道:“閣下究是何許人,女扮男裝而來。”

  百里冰緩緩站起身子,右手按在唇上,低聲說道:“小聲些。”

  聰明絕倫的宇文寒濤,也被百里冰這等舉動,搞得微微一怔,道:“此地十分安全,姑娘若有什麼話,請說不妨。”

  百里冰心知此刻,若再不說實話,實難應付過去,自己決難是這三大高手之敵,如是被他們生擒了去,揭下臉上面具化裝,也要露出本像,不如早些說出來的好。

  心中念轉,緩緩說道:“我是百里冰。”

  宇文寒濤、無為道長,齊齊失聲驚叫,道:“什麼?你是百里姑娘──”

  百里冰急道:“小聲些。”

  宇文寒濤放低了聲音,道:“姑娘不是和蕭大俠在一起麼?”

  百里冰道:“是啊!”

  無為道長說道:“姑娘沒有被那沈木風燒死麼?”

  百里冰道:“燒死了,我怎還會到此地呢?”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也沒有被火燒死麼?”

  百里冰道:“沈木風連我都燒不死,如何會燒死我蕭大哥呢?”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現在何處?”

  百里冰道:“你不是知道他離開此地了麼?”

  宇文寒濤道:“那化名藤大丹的就是蕭大俠?”

  百里冰道:“大哥一向讚你心細如髮,看來果然不錯了。”

  孫不邪道:“你當真是百里姑娘麼?”

  百里冰道:“自是真的啦!”

  宇文寒濤道:“大概不會錯了,在下還隱隱可辨出她的聲音。”

  孫不邪道:“現在,咱們不能有得絲毫失措,必得認明真身才成。”

  百里冰無可奈何,只好抹下臉上化裝,露出本來的面目。

  無為道長仔細瞧了百里冰一眼,突然長長吁一口氣,道:“果然是百里姑娘,這麼說來,那蕭大俠未遭毒手……”

  百里冰急急接道:“你輕一些……”

  孫不邪忍不住心中的歡樂,哈哈大笑,道:“我說呢?蕭兄弟不似早夭之相啊!”

  百里冰怒道:“老叫化子,你不要笑,好不好?”

  孫不邪微微一呆,道:“你這小毛丫頭,這般叫我麼?”

  百里冰道:“好!你們嚷吧!嚷的大家都知道了,大哥定要怪我。”側身向外行去。

  宇文寒濤橫身攔住了百里冰的去路,低聲說道:“姑娘不要生氣,先請坐下吧!咱們慢慢地談。”

  孫不邪輕輕咳了一聲,道:“好吧!老叫化子不笑就是。”

  宇文寒濤伸手拉過一張木椅,低聲說道:“姑娘請坐。”

  百里冰緩緩坐了下去,雙手一招,道:“你們都坐過來。”

  孫不邪、宇文寒濤、無為道長都依言圍攏了過來。

  百里冰道:“我大哥再三的告誡我,不許我洩露他還活著的訊息!”

  孫不邪道:“為什麼?難道他要大家都為他悲傷得肝腸痛斷麼?”

  百里冰道:“他自有用心了,絕不會讓你們白白地痛斷肝腸!”

  無為道長道:“沈木風那把火燒得山岩溶化,峰谷變色,但卻未把蕭大俠和姑娘燒死……”

  百里冰道:“怎麼?你可是很希望我們被燒死麼?”

  無為道長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姑娘不要斷章取義。”

  百里冰神色嚴肅地說道:“我大哥再三告誡我,暫時不要告訴你們他還活著的事,如今我被你們逼了出來,他如是知道了,心中定然不高興。”

  孫不邪拍拍胸脯,道:“不要緊,老叫化擔保你無事。”

  宇文寒濤道:“姑娘和蕭大俠逃出火場一事,定然是有著驚險萬狀,奇蹟一般的經過,但那已成過去,咱們日後再說不遲。目下最為重要的是,蕭大俠此刻到了何處,沈木風已率高手到此,蕭大俠人單勢孤,咱們得派人去接應他。”

  百里冰搖搖頭道:“不行,你們派人去接應他,豈不是露了風聲……”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其實,他現在在那裡,我也一樣不知道,只知他辦事去了!”

  宇文寒濤道:“姑娘可知他幾時回來麼?”

  百里冰道:“明日午時之前,他定然趕上岳姑娘和沈木風那場決鬥……”

  放低了聲音,接道:“我大哥活著的事,除了你們三位之外,暫時不能讓別人知道,尤其不能讓玉簫郎君知道。”

  孫不邪道:“中州二賈,這兩人自聽得蕭翎噩耗之後,終日以淚洗面,茶水不進,太苦了,蕭翎既然未死,為何還讓他們苦下去。”

  百里冰沉吟了一陣,道:“這兩人實也可憐,你們勸勸他們兩個吧!”

  孫不邪道:“除了讓他們知曉蕭翎未死的訊息之外,誰也沒有法子勸他們!”

  百里冰道:“要是告訴了他們,日後大哥怪我,那要怎麼辦呢?”

  孫不邪道:“老叫化子講過了,替你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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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八

  宇文寒濤道:“其實,沈木風已經來過,縱然讓中州二賈知曉此事,也不會有大礙了。”

  百里冰道:“大哥一向讚你智計百出,才慧絕世,只有你才能和沈木風一較智力,你看看能不能告訴他們。”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蕭大俠太捧我,其實他的氣度、風骨才使人處處心折,而才華尤在區區之上……”

  語聲一頓,接道:“中州二賈,數日中未進飲食,體能大為減退;此時,正值用人之際,這兩大高手,如是因體能消退,無法派上用場,那就太可惜了。”

  百里冰道:“依你之意,那是應該告訴他們了?”

  宇文寒濤道:“在下只說出輕重利害,是否要告訴他們,那要姑娘決定了!”

  百里冰沉吟了一陣,道:“好!那你就告訴他們吧!不過,不能說我在此。”

  宇文寒濤道:“如是姑娘不肯和他們相見,在下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

  百里冰道:“那要如何?”

  宇文寒濤道:“最好姑娘和他們見上一面。”

  百里冰道:“如是別無良策,那也只好如此了!”

  無為道長道:“貧道去請他們來。”

  起身向室外行去。

  宇文寒濤長長吁一口氣,道:“蕭大俠對明日午時沈木風和岳姑娘決鬥之約,如何吩咐?”

  百里冰道:“他沒有,他只說明日午時之前,他會趕回此地。”

  宇文寒濤沉吟了一陣,道:“蕭大俠既然還活在世上,咱們這對敵之策,不得不稍作修正了。”

  孫不邪道:“老叫化子有個愚見,不知成是不成。”

  宇文寒濤道:“老前輩有何高見?”

  孫不邪道:“百花山莊實力雖然雄厚,但中心在沈木風一人身上,如若咱們能夠把那沈木風擊斃或是生擒,是否能夠使百花山莊的實力星散江湖?”

  宇文寒濤微微一笑,道:“自然可以,不過,生擒或擊斃沈木風,只怕不是容易的事。”

  孫不邪道:“照老叫化的看法,那沈木風明日午時,定然會來此赴約!”

  宇文寒濤道:“不錯,一定會來!”

  孫不邪道:“待到他來此之時,老叫化準備相助岳小釵一臂之力,和他硬拚一戰,如若是幸而把他擊斃,也可除去武林一大禍惡。”

  宇文寒濤嘆息一聲,道:“沈木風是何等人物,豈能計不及此,如若在下料斷的不錯,沈木風明日午時,必將率領極多的高手而來,在下原來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玉碎靈堂,既可為蕭大俠報仇,亦可為武林除一大害,但因蕭大俠未死,這計畫必得從新改變一下才成。”

  孫不邪奇道:“你那玉碎靈堂的計畫,怎麼老叫化一點也不知道?”

  宇文寒濤歉然一笑,道:“這計畫不但孫老前輩不知,就是無為道長,也不知曉。為了確保秘密,除了在下之外,只有中州二賈知曉……”

  孫不邪嗯了一聲,接道:“現在你既然說了出來,總該說給老叫化聽聽吧!”

  宇文寒濤道:“老前輩不要誤會,在下讓中州二賈知曉此事,實因有著借重他們之處,不得不說明內情了……”

  語聲一頓,接道:“中州二賈聚斂之豐,當今武林中無出其右,算上那沈木風,也未必能強過中州二賈,不過,世人只知他們聚斂金銀珠寶,卻不知他們無所不收。在下那玉碎靈堂之策,也是得知兩人收藏了一種‘破山神雷’之後,才動此念,老前輩大概還記得百年前一位破山老人的往事,那人終身喜愛火藥,創造出破山神雷,曾在一場搏鬥中施放出手,使當場三九二十七名武林高手,全部傷亡殆盡。因為神雷威力強大,使破山老人四名弟子,也死於當場,那老人雖然獨逃劫難,但也身受重傷,半年後傷重而歿,遺留下兩顆破山神雷,卻為中州二賈收藏了起來。”

  孫不邪點點頭,道:“老叫化也知道這件慘事。”

  宇文寒濤道:“中州二賈得到那僅有的兩個破山神雷之後,因它過於惡毒,把它藏於鐵盒,埋之地下,蕭翎死訊傳出,兩人報仇心切,突然想到了兩個神雷,竟然把它取了出來,帶在身上,商八把此事告訴在下之後,在下才安排玉碎靈堂之計,準備和那沈木風同歸於盡在蕭大俠靈堂之上。”

  孫不邪道:“老叫化明白了,中州雙賈準備施用破山神雷,和沈木風並赴黃泉。”

  宇文寒濤嘆息一聲,道:“老前輩太低估沈木風,以他的武功和機智,咱們縱有殺他的利器,只要被他瞧出破綻,早作戒備,他還有逃出大劫之可能。如若咱們運用神雷不當,又必會為他瞧出破綻,因此,殺他之法,要使他在全然不覺中,神雷突然爆炸,才能傷他。”

  談話之間,無為道長帶著中州二賈,行入室中。

  中州二賈進入室中,四道目光一齊投注百里冰的身上。

  兩人雖然認清了那確是百里冰,似是心中還是不敢相信一般,揉揉眼睛,又望了百里冰一眼,愁苦,哀傷的臉上,才泛出一絲笑容。

  百里冰看到兩人雙目紅腫,滿佈血絲,商八那便便大腹,也似是小了甚多,原本滿臉紅光的臉色,也變得一片蒼白。

  杜九一張臉,更是難看,有如枯木一般,青中透黃。

  百里冰目睹兩人形象,想到他們內心之中的煎熬,亦不禁為之黯然、緩緩站起了身子,行到兩人身前,柔聲說道:“苦了你們啦。”

  商八微微一笑,道:“現在好了,不知幾時可見到大哥之面?”

  百里冰道:“明日午時之前,你們就可見到他了……”

  突然一皺眉頭,接道:“不過,我不能告訴你們他改裝的形貌,你們也不能和他招呼。”

  杜九一向冰冷的面孔上,也現出難得一見的笑意,說道:“咱們只要知曉大哥還活在世上,那就夠了。”

  原來,無為道長已把部分內情,先行告訴了中州雙賈。

  宇文寒濤舉手一招,道:“商兄、杜兄,兩位請過來坐。”

  商八、杜九心中痛苦盡消,依言行了過去,道:“宇文兄有何指教?”

  宇文寒濤道:“適才在下和孫老前輩談起咱們玉碎靈堂之策,如今蕭大俠還活在世上,這法子自然也不能用了!”

  商八道:“我們那蕭大哥一向推崇宇文兄的才華,如何處理,還要宇文兄做主了!”

  孫不邪接道:“不論玉碎靈堂之策,是否還用,老叫化子還想聽聽準備對付沈木風的法子!”

  宇文寒濤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奇妙之法,只是咱們陪沈木風同死,方法是由在下和商兄各帶一顆破山神雷,和沈木風動手相搏,再動手引發神雷,雙方一齊粉身碎骨。”

  孫不邪嘆息一聲,道:“你們該早把這法子告訴老叫化,由老叫化懷神雷和他們動手,老叫化已經行將就木,不凶死,也再難活得幾年,能和沈木風同歸於盡,死得光光彩彩,也好博得後世美名,你們兩位都還在壯年之期,怎能輕易言死?”

  宇文寒濤笑道:“在下想過,如以武功而言,老前輩和沈木風動手,那是最好不過,只是老前輩和無為道兄,都不能死。”

  無為道長對這玉碎靈堂之計,原本毫無所聞,是以一直用心傾聽,未多接言。

  孫不邪卻接口說道:“為什麼?”

  宇文寒濤道:“因為沈木風被炸死之後,百花山莊並未星散,半局殘棋,還要孫老前輩這等德高望重,武功絕世的高人,出面收拾。但沈木風死去之後,百花山莊沒有了領導中心,以孫老前輩和無為道兄的聲望,登高一呼,不難聯合九大門派中高手,殲戮餘孽,如若老前輩和無為道兄,在這場搏鬥之中死去,這些大事,又叫何人完成呢?”

  孫不邪略一沉吟,道:“現在蕭大俠未死,全局轉變,咱們又應該如何呢?”

  宇文寒濤道:“這就是在下要和諸位研商的事了。”

  孫不邪搖搖頭,道:“不用研商了,還是你宇文兄想個法子,講給無為道長和老叫化聽聽,我等如若能聽出毛病,再行提出修正,如是找不出毛病,那就照宇文兄的計畫進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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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5-17 11:34:31 |只看該作者
二七九

  宇文寒濤緩緩說道:“好!在下提出拙見,諸位如是認有不妥,那就再作計議……”

  語聲微頓,接道:“蕭大俠既然未死,咱們暫時不用破山神雷為宜,明日午時,沈木風到此之時,也許蕭大俠也在場中,施放出破山神雷,只怕要波及無辜,而且能否炸死沈木風,還難預料,這本是孤注一擲的打算,此刻,咱們似乎是不宜採取。”

  孫不邪道:“老叫化之意,不如把破山神雷交由在下攜帶,明日午時,由老叫化出面,單獨約那沈木風,找一片空曠之地。一決生死,如是老叫化幸能得勝,自然不用再施放破山神雷,萬一非他之敵,再施放神雷,我和他同歸於盡。”

  宇文寒濤搖搖頭,道:“這法子不成!”

  孫不邪道:“為什麼?”

  宇文寒濤道:“不要說此刻用人之際,老前輩不宜輕易言死,單是那沈木風的狡猾多疑,也不會答應老前輩的挑戰。”

  孫不邪道:“宇文兄,不用為老叫化的生死擔憂,我這番重出江湖,就沒有打算再重歸林泉,樂度餘年,至於沈木風,不肯接受老叫化的挑戰一事,倒叫老叫化想不明白。”

  宇文寒濤輕輕嘆息一聲,道:“難怪老前輩有此一問,世人對那沈木風的瞭解,實在是太少了,所以,他才能縱橫自如,造成今日之局,他為人多疑,陰沉,任何一個細微小節,都不放過,老前輩想約他到一處空曠所在挑戰,那就是一個極大的破綻。”

  孫不邪接道:“宇文兄未免把那沈木風形容得太過神化了。老叫化不信他有如此過人之見。”

  宇文寒濤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不信在下之言,不妨一試。”

  孫不邪道:“好,你把那破山神雷給我,並且告訴我施放之法。”

  宇文寒濤道:“可以,不過,老前輩要答允在下一件事!”

  孫不邪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如是那沈木風不答應和老前輩挑戰,老前輩從此之後,就要聽憑在下的調遣,不得再問內情。”

  無為道長本想勸阻,但見宇文寒濤一臉嚴肅之色,似是要借此機會,以制服孫不邪,也就不再多言了。

  孫不邪沉吟道:“好吧!老叫化自信可使那沈木風就範……”

  百里冰接道:“為什麼?”

  孫不邪微微一笑,道:“據老叫化的經驗;武林中人,大都極愛情面,沈木風在數百英雄之前,如是不答應老叫化的挑戰,那是對老叫化示弱了,料想他不敢不允。”

  宇文寒濤緩緩說道:“對沈木風不能以常情測度。”

  孫不邪道:“老叫化不相信那沈木風連面子也不顧到。”

  宇文寒濤緩緩說道:“看來,只有一試之後,老前輩才肯信在下之言了。”

  孫不邪道:“如是事情果是如你宇文寒濤之料,從今之後,不論你宇文寒濤如何派遣我老叫化,水裡水中去,火裡火中行。老叫化絕不再多問一句,可以麼?”

  宇文寒濤道:“好!咱們就此一言為定。”

  百里冰一皺眉頭,道:“孫老前輩,大哥都一向極讚許宇文先生的智慧,你為什麼要不肯信他的話呢?”

  孫不邪道:“老叫化子長了這大年紀,難道連一點見識也沒有麼?你這小女娃兒,知曉什麼!”

  宇文寒濤道:“既是看法各異,只有賭賭看了……”

  語聲一頓,接道:“蕭大俠明日依然出現靈堂,他顯然不願現露身份,咱們自然是暫不洩露為佳,明日也不用設法逼他現身。”

  無為道長道:“咱們是否也要有所布置呢?”

  宇文寒濤道:“是的,既是孫老前輩決心要以破山神雷,和那沈木風同歸於盡,咱們只有別作佈置的了……”

  語聲一頓,道:“道長率咱們編成的第一隊高手,應付沈木風隨來之人,商兄,杜兄,代替孫老前輩率領第二隊高手,專以堵截沈木風本人,必要時,可以破山神雷對付他們,餘下的事,由在下臨場應變,再行調派。”

  無為道長,商八、杜九齊齊應了一聲。

  宇文寒濤緩緩由懷中摸出破山神雷,雙手捧給孫不邪道:“老前輩,破山神雷在此,老前輩您收下吧!”

  百里冰凝目望去,只見那破山神雷,只不過有鴨蛋大小,遍體血紅,如非事先知曉,絕想不到此物有著那等驚人的威力。

  孫不邪雙手接過,應了一聲,道:“老叫化實難相信,它有著破山碎石的威力。”

  宇文寒濤神色肅然地說道:“如是老前輩自覺無法和沈木風同歸於盡,希望不要輕用。”

  孫不邪點點頭,道:“如是不能和沈木風同歸於盡,老叫化也還想多活幾年,宇文兄儘管放心。”

  宇文寒濤道:“那很好,此物只要受重擊,即可爆炸,老前輩如能讓沈木風一掌擊中,而使它爆炸,那是上策,否則只要施用內力,把它摔在地上即可,不過,據晚輩所知,這破山神雷威勢雖大,但必死的距離是在一丈之內,超過一丈,對方就有生存的機會了。”

  孫不邪道:“老叫化記下了。”

  宇文寒濤道:“明日午時,沈木風來此之時,岳小釵和玉簫郎君,必然會先行出手……”

  百里冰接道:“蕭大哥說,那岳姑娘不是沈木風的敵手,要我阻止此事,不能讓岳姑娘傷在沈木風的手中。”

  宇文寒濤點頭應道:“這個在下會作安排,不用姑娘費心,明日姑娘也在場中,希望你能夠鎮靜一些,不要出聲呼叫,使我們亂了章法。”

  百里冰道:“你一定得阻攔岳姑娘,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宇文寒濤道:“姑娘放心,在下決不讓岳小釵受到毫髮之傷,但姑娘只管坐山觀虎鬥,用不著多管閒事。”

  百里冰道:“好!我答應你。”

  宇文寒濤站起身子,道:“蕭大俠不似早夭之相,聞得噩訊時,在下有些半信半疑,但就當時形勢而論,一個人陷於四方大火之中,實是萬無生還之理,但命不該死,五行有救,果然發生奇蹟,此刻,諸位心中已安,希望能夠好好坐息一陣,培養體能,明天也許還有一場惡鬥……”

  轉目一顧百里冰,接道:“在下已為姑娘備妥了住宿之地,緊鄰岳姑娘,中間只有一層白綾阻隔,姑娘只管安心調息,也可以暗中聽聽,但不能多說一句話,需知那岳姑娘耳目靈敏,一句話就可能暴露了你的身份。”

  百里冰點點頭道:“我腹中飢餓,想進些食用之物。”

  宇文寒濤道:“姑娘請到房中休息,自會有人為姑娘送上食用之物,姑娘可以重新易容,早些去吧!”

  百里冰重新塗上易容藥物,隨在宇文寒濤身後,繞了數條甬道,來到一處小室之前。

  宇文寒濤掀起垂簾,百里冰低首行入室中,宇文寒濤緩緩放下垂簾而去。

  兩人未再交談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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