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5-5-13
- 最後登錄
- 2024-11-2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790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50987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四章
玲瓏嘴裡輕輕巧巧的應了聲“是”,其實心裡頗不以為然:這老婆子算什麼東西,她和大人可是從小長大的情分呢,當初在尚書府裡身處微賤,她處處多加照拂,連樹上的果子都任其摘取——要知道,玲瓏她嬸子當初看守果園時,那些無賴小廝連一粒種子都撈不著的。
想她玲瓏自負美貌,幾時對第二個人這樣好過?如今朱大人雖然飛黃騰達,難道就能忘卻昔日的交情麼,也不怕人笑話!
玲瓏裝飾一新來到書房時,只見朱墨正認真擦拭他那把薄如蟬翼的匕首,想是為了應付下午的比試。
她身不由主的上前,脆生生喚道:“大人,您真應了楚家那蠻子的挑釁哪?他那種人家哪知道什麼禮數,手腳粗蠻不說,仔細傷著了您,可是半句道歉都不會多說的。”要說這玲瓏丫頭也是昏了頭,想著朱墨召自己總無其他要事,多半是為了收房,不由得飄飄然起來,說話的底氣也足了許多。
朱墨沒有理她這句話,而是含笑招手,“你過來。”
玲瓏被他的笑意晃得心頭亂跳不已,臉色也透出緋紅來,她步履翩然走上前去,越發肯定了原先的猜測:這件事她已經盼了許久了。
朱墨待她近前,和藹的問道:“你在朱家待了多久了?”
都問起資歷來,可不是要提拔她了麼!玲瓏心頭一陣狂喜,故作矜持的道:“回大人的話,已經一年有餘了。”
朱墨嗯了一聲,輕輕頷首道:“已經這麼久了,看樣子,是該為你尋一個更好的歸宿。”
這話簡直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玲瓏激動得五臟六腑都亂顫起來,忙壓低嗓子,嬌滴滴的道:“婢子悉聽大人吩咐。”
“那好,我如今給你兩條路走,或是送你回林家,你在尚書府所得的月錢,亦加添一倍給你;或是讓南嬤嬤為您尋一戶人家,所需的嫁妝銀錢,我也一併負擔,你覺得如何?”朱墨溫聲道。
玲瓏正忙著吸氣吐氣,好緩解躁動的緊張,誰知聽到的卻是這樣一番話。她才憋住的一口氣立時便泄了,難以置信的望著座上人,“大人您要趕我走?”
“不是趕你,只是這朱府實在與你不相宜。我若強留你下來,又不給你妥善的安置,那不是耽擱你嗎?”
朱墨向來是好脾氣的,對奴僕也是沒話說。此刻聽著他涓涓細流的語調,玲瓏卻忍不住淚眼模糊起來,“大人,奴婢總念著從前在尚書府的光景,只想著能遠遠見大人一面便好,如今大人留我在身邊服侍,婢子更是感恩戴德,為何您卻如此忍心,一定要趕我離去?”
她使出最後一招感情牌,這是她唯一僅有的殺手鐧,因為知道回憶是最管用的。
可是朱墨並未如她想像一般被打動,依舊平和的說道,“玲瓏,你是個好姑娘,大可以嫁去平頭正臉的人家成為良妻,為何要自甘卑屈,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樣的想頭不是太糊塗了麼?”
玲瓏拚命搖著頭,只是嗚嗚哭著。
朱墨頓了頓,臉上已顯出幾分冷峻來,“你若一定不肯,我也只好讓南嬤嬤叫幾個人牙子來,天大地大,總有你的容身之地。”
這也許是唬人的話,可他的語氣又不像是開玩笑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玲瓏到底有些懼怕,漸漸收住淚,見朱墨面色冷然,只得無計可施的伏地磕了個頭,哽咽道:“那就請大人將我送回尚書府吧,婢子的家人還在府中,婢子不願舍他們而去。”
沒想到朱墨真這般狠心,玲瓏也只好選擇一條對自己最划算的出路,留在林家,至少以後還有希望;可若是任由南嬤嬤將她許嫁,誰知道會找些什麼人來,也許會遠遠地嫁去南邊也說不定——這婆子可是慣會看人下菜碟的。
朱墨貌似對她的答覆很滿意,“如此甚好,你本是林夫人差人送來,見你完璧歸趙,林夫人想必也很高興。”
可不正是“完璧歸趙”麼,玲瓏心頭如在滴血,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大人執意要為我另謀出路,究竟是出於您自己的心意,還是受了別人的指使?”
這話問得頗為大膽,可她著實癡心妄想,即便是在最後關頭,也要確定自己敗在何人之手,否則看著一腔真心付諸東流,她好不甘心——她在這府裡待了許久,朱大人對她縱使不算熱情,可也從未說打發她出去,偏偏是到楚家去過幾遭之後,才說起這番話來,容不得玲瓏不多想。
朱墨靜靜地看著她,“你真想知道麼?”
玲瓏渾身的勇氣陡然消失于無形,連骨頭都酸軟下來,她喃喃露出一絲苦笑:“婢子無禮了,大人莫要怪婢子冒昧。”
她鄭重的拜了三拜,才無精打采的低頭離去。
朱墨全神貫注繼續手裡的工作,待匕首的刃尖打磨的精光珵亮,才沉聲道:“進來吧。”
雕花木門外出現一個鬼頭鬼腦的身影,成柱一臉尷尬的進來,“好好的,大人怎麼想起玲瓏姑娘來了?”
“你想知道些什麼?是不是也要說給那邊聽?”朱墨望著他微微笑道。
成柱唬了一跳,“小的不敢。”
朱墨卻於此時負手站起身來,“無妨,我也沒怪你。”他湛黑的眼仁中驀地閃過一絲笑意,“守不住秘密,是你的壞處,也是你的好處。”
“啊?”這下成柱的榆木腦袋可就真的不能理解了。
朱墨懶得與他多費唇舌,隨口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午時二刻了。”成柱知道他關心比試的事,“咱們若要及時趕去西山,最遲再過兩刻便要出發。”
他想了想,道:“大人,咱們要不要帶些金瘡藥在身上?”
畢竟刀劍無眼,指不定會是誰掛彩。
朱墨輕輕“唔”了聲,也不知聽沒聽見,繼而輕輕笑道:“帶上吧。”他的目光落在書案上一盒胭脂膏子上,那是他從楚瑜的妝台裡搜羅來的。
非常無心的,他將那盒胭脂揣進袖裡。
不提主僕二人應付比武的忙亂,楚瑜在娘家亦是坐立難安,午膳的時候雖然埋頭盯著飯粒,卻是食不知味,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吃了些什麼。直到何氏用筷子在她碗沿連敲了幾下,她才猛地醒悟過來。
何氏信奉食不言寢不語的戒條,用飯的時候相當肅然。楚瑜本不該在這時打擾她,可那件事攪得牽腸掛肚,她不得不開口問道:“今兒怎麼沒看見哥哥,母親可知他往哪兒去了?”
語氣是相當小心的。
何氏手腳麻溜的夾了一塊江珧柱,爽利回道:“他找朱十三決鬥去了,說是在西山圍場。”
楚瑜沒想到她回答得這樣乾脆,自己兩眼都有些發蒙,“母親怎麼不攔住他?成日家打打殺殺的,像什麼樣子!”
“我為什麼要攔?”何氏睃了她一眼,顯然並未當一回事,“你哥哥正在血氣方剛的年紀,年輕人彼此考究些武藝算得了什麼,又不是為非作歹。”
“那若是不小心受傷掛彩呢?”楚瑜咬著唇道。
何氏放下筷子,專注的看向她,“你哥哥不學無術,一身本領可是實打實的,你覺得別人傷得了他麼?”
她婉轉的睨了眼楚瑜,“還是說,你擔心的是朱十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