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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潤鈺 - 《郎有絕色妹有財 卷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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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 16:20:4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章

  她走到門口,看門的小廝一見是她連忙嚷嚷起來,說是公主回來了,來寶在府上聽見動靜,快步跑了出來,偌大的公主府上,奴僕跪了一地。
  顧今朝腳步匆匆,走過他們的面前:「準備一下,我要進宮。」
  來寶連忙站起來,追了過來:「我就知道公主今天一定會回來,已經準備好了。」
  今朝回頭誇了她一句,眉眼彎彎:「我先洗個澡,一身的汗,過半個時辰就命人備車。」
  來寶當即應下,記了心裡。
  回到公主府,竟然也有家的感覺了,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換上新裙,今朝懶得動,全憑來寶打扮,主僕兩個多年默契,如今完全契合。
  來寶知道她不喜歡繁複的髮髻,只簡單梳了高髻,上面單單一個桃花簪,別無他物。
  當初的小仙童也似長大了,她身形高挑,並無小女兒姿態,顧今朝一身白衣,都是少年裝扮,此時再看,英美非常,真個是增一分減一分都俗。
  為了方便行走,改裙為褲,現在京中女兒都喜歡這麼裝扮了,利落瀟灑得很。
  在營地時候,最不方便的事就是洗澡,只能簡單擦洗,這會兒舒舒服服泡了一會兒,去了一身的疲憊,只覺胳膊腿都舒展開了許多。
  乘車直奔宮中,已是日上三竿,劉世春來回都不知道走了多少來回了,見了她急忙上前。
  「公主可回來了,皇上可等得心急,讓老奴來看了又看,宮裡為了公主生辰擺了大宴,快隨老奴前去快隨老奴去吧!」
  「……」
  顧今朝甚為無語,她這個親爹,似乎總是不知道她想要什麼。
  他一直很努力地在對她好,在他眼裡,可能她的生辰普天同慶才好,跟了劉世春身後,她真是無奈:「什麼大宴,都有什麼人來了?」
  劉世春前面帶路,見她問了,腳步就慢了下來:「皇上說要年輕人一起熱鬧熱鬧,京中權貴家的公子一個不落,都請來參加公主壽宴了呢!」
  今朝無語:「……」
  再往前走,她又試探道:「劉總管,我……我父皇近日可念叨我什麼了?」
  叫了那麼多年輕人來,周帝的心思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分明是在為女兒物色駙馬,多少人都生了尚公主的心欣然赴宴。
  如今小皇子年紀還小,長公主的婚事,就是大事。
  當然了,今朝也想到了。
  她這麼一問,劉世春這個八面玲瓏的,當然明白,左右看看這就站住了:「公主心裡明鏡似地,皇上當然是想給公主定一門好姻緣,所以很用心地在挑駙馬。」
  一想便是,今朝輕擺袖,只覺無聊。
  她的婚事,不會受人擺弄。
  不過走了大殿近前了,莫名地又有些心虛,她有一段時間沒有想起的那個人,應當不在殿中吧。
  眼見著劉世春剛要上前,忙是一把拽住了他:「等等。」
  劉世春茫然回頭:「公主怎麼了?」
  今朝想了下:「京中權貴那麼多,可有誰沒來的?」
  劉世春不知所謂,不過也想了下,認真答道:「應該是沒有,都到了。」
  顧今朝不禁皺眉:「世子也來了?」
  全京中只有一個人會被別人叫做世子,劉世春當然知道,點頭之餘,好奇道:「難道市井傳言是真的?公主當真是心悅世子,求而不得憤而離京的?」
  今朝瞪了他一眼:「你聽誰胡說八道的!」
  劉世春不敢再說,忙是低頭,二人走進殿中,宴中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顧今朝四下瞥了一眼,只覺眼花繚亂,翩翩公子,真個是目不暇接。
  她立即收回目光,真個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目不斜視,上前給周帝見禮。
  頭疼,大宴上多少人都看著她。
  她被封為長公主,有了一個新的名字:李緋。
  此時看著她的他們,面對的便是長公主李緋,然而今朝不喜歡。
  她私下並不許身邊的人叫那個名字,所以,她還是今朝。
  她還喜歡阿娘為她批的那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愁。
  周帝見了她,很高興,再三問起女兵編隊的事,她一一回了,偌大的殿內,鴉雀無聲。有些人還汗顏,因為當初徵收女兵的時候,沒少給周帝潑冷水。
  顧今朝站在周帝身側,面向宴上。
  一抬頭,芸芸眾生當中,就看見了謝聿。
  他手裡拿著酒盞,仰著眉眼喝酒,淺淺的目光在她臉上一掃而過,隨即又轉回身去,不看她了。
  他與別個不同,光只是一身朝服,一片錦衣當中,十分扎眼。
  說起來,顧今朝已經有大半年沒見到他了。
  即便她懂得其中道理,但是她傷過的心,唯有自己知道,不願意和他再有兒女私情,如果可以,她也想輕輕放下了。
  可畢竟是與她有過肌膚之親的男人,她在穆二那受過的傷和疼,全在他那裡得到了治癒,之後再與他分開,她整個人都似被掏空了一樣。
  周帝扶住她的肩頭,往前走了走:「今日是我兒生辰,這麼多人能過來參宴是她的緣分,來,朕將公主交與你們,年輕人麼,還是一起吃吃酒說說話才好。」
  說著他回眸看著今朝,稍微壓低了些聲音說道:「這些人當中,多半權貴,你的婚事馬虎不得,朕想著,如果你不願成婚,先定下婚事也好,但即便這些也想先問過你,你是長公主,是朕最疼愛的女兒,天下最好的兒郎,也嫌不夠,今日就想想,如果願意,父皇定不讓你失望。」
  說著,他再輕移步,推著她坐了主位上面。
  顧今朝抬眼看過去,不由歎氣,先應了一聲,匆匆一瞥,宴會當中不少認識的人,除了昔日同窗,就連秦鳳祤,顧原泓也跟著湊熱鬧來了。
  看見這些人,的確唏噓。
  不過她不敢多看,只偶爾瞥向謝聿,他一盞又一盞光是喝酒,偶爾轉過目光來,臉色冷峻。
  她更是目不斜視,但凡有同她說話的,都三言兩語打發了。
  周帝沒有騙她,京中權貴都來了,回眸細看,穆二也在其中,她知道,周帝是心血來潮,但他這樣的命令,他們也不敢違抗。
  她向來帶著些兒郎的做派,此時見周帝離開,親自拿了酒壺倒酒,將酒盞舉了起來。
  眾人紛紛向她祝賀,她含笑而對,坦然得很。
  平時陌生的人,並未上前來,熟悉一點的都過來道了賀,最熟悉的那幾個人,倒是齊心一樣的,誰也沒過來說話,顧今朝淺酌幾盞,坐了周帝身邊,乖巧得很。
  她言語不多,臉上始終掛著笑意。
  宴上的確不少翩翩公子,不過她沒大細看,都是敷衍,可能是看出她興致不高,最後這個酒宴變成了流水席,今朝無意再留,說是去德軒殿,早早離開了去。
  她不知酒宴上還有多少事,離開大殿,直奔德軒殿。
  顧容華已在殿中等待多時,小皇子又長大不少,看見今朝樂顛顛跑了過來,她當即彎腰張開雙臂,直接將人迎到懷中,直接將他抱了起來。
  小九兒立即摟住了她的脖頸,巴巴地在她臉上親了好幾口:「皇姐怎麼才來看我,你再不來我都快想死你了!」
  今朝笑,單手抱著他,伸手掐他的臉:「有那麼想嗎?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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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 16:20: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九兒兩手往起一揚,表示很大很大的:「這麼大這麼多的!」
  顧今朝用力將他舉高了,惹得他笑得更歡,容華從殿中走出,也笑得溫柔:「盼星星盼月亮可把姐姐盼回來了,你可陪他玩一會兒吧,順便好好治一治他的小脾氣!」
  今朝笑,將九兒放了下來,姐兩個手拉著手,一起進了內殿。
  容華半年多沒見過她,自然也想念得緊,拉著她問東問西,她認回親娘之後,其實兩個人之間,似乎還沒有之前做姑侄時候親厚了。
  不過還好,容華待她的心還是一樣的。
  提及今朝的婚事了,她比周帝更加委婉一點:「你父皇總是用身世來看一個人,但我不以為然,喜歡一個人呢,不一樣他要有顯赫的家世,兩個人談的來,看著就歡喜,如果你有那樣的人,即可招為駙馬。」
  今朝看著她,歎氣:「能不能讓我再想想,如果真的想招駙馬,一定告訴你們。」
  容華見她這麼說,聽出些話語間的鬆動,喜出望外:「好,其實不一定非得立即成親,先定下來也好,總之你好好考慮,有了消息就立即告訴我們。」
  顧今朝當即應下,她同顧容華說了說路上見聞,陪著坐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了德軒殿。
  此時酒宴剛散,三三兩兩的人從大殿走出,等她出了宮門遇見些個。
  劉世春親自送了她出來,今朝腳步輕快才要上自家馬車,一旁停著許多車馬,她懶得看那些車徽,目光掃過時候,眼尖地看見不遠處穆二一手牽著馬,側立一邊,他一身藍衫,已不知在巷口那邊站了多久了。
  她一眼看過去,他抬眼瞥見,對著她擺了擺手。
  顧今朝輕勾著唇,大步走了過去,二人相見,她依舊是笑:「在這幹什麼?等我?」
  穆二絲毫未避諱,點了點頭:「有一會兒了,今個是你生辰,不知趙□回來了沒有,咱們去你府上吃酒?難得相見。」
  今朝欣然答應,與他並肩:「好啊,這時候她應該也回來了,來公主府吧,平時冷冷清清,來了人才有生氣,我恨不得把這酒宴搬過去。」
  穆二一手牽著馬,腳步緩緩:「皇上有意競選駙馬,名門之間,都有爭鬥,你怕是要被捲入風口浪尖了……」
  顧今朝不以為意,只是笑道:「愛往哪裡卷就往哪裡卷。」
  二人走遠,車馬當中,一輛馬車的窗簾還提腕勾著,謝聿一手勾著窗簾,看著他們的背影目光沉沉,旁邊的男人遮掩不住唇邊的笑意,一傾身將窗簾放了下來。
  謝聿半闔著眼,酒色微醺:「師兄這是何意?」
  秦鳳祤在他身側,光只是瞥著他:「你不是說她惱了你,只要你往她身前站一站,她就不會再惱了的嗎?」
  謝聿回眸,神色淡漠。
  秦鳳祤更是揚眉:「皇上有意為長公主招駙馬了,這是千載難得的機會,師弟若是再不能將她挽回,那就別怪師兄了,國公府還差一個嫡長媳,就算是常住公主府,我也得爭一爭。」
  謝聿不禁冷笑,別開了眼去:「師兄且看著,看看誰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她搶過去?笑話。」
  他今日煩悶,在酒宴上面喝了不少的酒。
  前面那兩個人越走越是慢了,世子府的馬車跟了他們身後,偶爾會有人將窗簾打開,不過更多時候,還是悄悄跟了她們身後。
  今朝許久未見穆二,先還有些生疏,不過很快,他提起她兒時的窘事,二人似又恢復了從前的親厚,只不過少了許多曖昧。
  一路走回公主府了,趙□果然回來了,三人直奔酒樓,又是一頓吃吃喝喝,各有煩惱。
  中郎府如今已有緩色,可穆二缺金少銀,穆家軍難以恢復往日神像,趙□才回京中就被秦家的二公子纏上了,秦鳳崚可真是一根筋的,實在是不好敷衍。
  今朝煩惱更多,不過她不說,光是喝酒。
  酒過三巡,她拚命將秦鳳崚誇獎了一通,安撫了趙□些許,讓她放心大膽地嫁,緊接著又安撫了穆二,如果兩個人當中,已沒有了那樣的忌諱,她更願幫他。
  藉著酒意,顧今朝大方得緊,承諾撥銀上百萬,非要拉他一把,讓他重振家風。
  她許久沒有喝得這麼暢快,從晌午一直喝到了黑天,到最後都醉倒了,就她還有兩分清明,讓人送了這兩個人回去,她一出酒樓,也上了回府的車馬。
  一路顛簸,一路疾馳。
  她靠了車壁上面,身體有點飄飄然了,偏偏腦子還清醒得很。
  回到公主府,來寶還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看門的小廝想要扶她,被她一手拂開,今朝藉著酒意,對著天空當中的月亮嘀嘀咕咕說了一通話。
  那小廝跟了她身後,雖聽不真切,但還是聽見了三兩字眼。
  什麼小玉的,他聽得糊塗,忙是差了人去尋來寶。
  片刻功夫,顧今朝就去了後院了,她在這偌大的公主府轉了一轉,最後才回到自己房中,漆黑一片,來寶不知幹什麼屋裡竟然沒有點燈。
  她絆絆磕磕走了桌邊,摸著火石點了燈火,屋裡亮了些,似乎同她走的時候沒有什麼分別。
  解開外衫,隨手扔了一邊。
  到家了,她快步走了床邊,來寶雖然不在,但是幔帳已放下來了。
  顧今朝並未多想,掀開一角就坐了過去。
  甩開鞋子,躺倒,不知是不是錯覺,床上似乎也有酒香。
  這種酒香同她身上的都不大一樣,往床裡滾了一滾,顧今朝胳膊一動,不知摸到了什麼,隨即,像是被燙到一樣又再次坐了起來。她將幔帳掀開了些,藉著外面的燭光,能看見她的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個很熟悉很熟悉的人。
  他只著中衣,眉宇之間,傾城絕色。
  此時呼吸淺淺,似已睡著了去。
  謝聿一身酒意,呼吸淺淺,似已睡著了。
  原本的幾分醉意,此時已清醒不少。
  顧今朝伸手將幔帳掛了起來,她坐了床邊,藉著燭火靜靜地看著他,他一動不動,不知在她床上躺了多久,也不知道他這麼堂而皇之地來,算什麼。
  她想下,伸手推他:「醒醒,醒醒……」
  謝聿未動,房門偏在這個時候吱呀一聲,今朝下意識回頭,才要將幔帳拽下來給人遮住了,來寶端著水盆已經快步走了進來。
  這姑娘這兩年穩當不少,見是今朝回來了,可鬆了口氣:「公主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可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顧今朝一手撫額,看著她:「他什麼時候來的?」
  來寶將水盆放了一邊,歎了口氣:「世子醉酒了,你和二公子趙小姐走了之後就來了,臉色很不好看,我瞧著太遭罪了,就給他打了點水,簡單洗漱洗漱倒下就睡著了。」
  今朝回眸,眼皮子底下這個人似無察覺。
  她雙手捂著臉揉了一下,又看向來寶:「好吧,那既然醉了為什麼不送去客房,偏讓他在我屋裡。」
  來寶委屈巴巴地看著她:「公主呀,世子一臉怒意來的,誰敢上前啊,跟著他的五叔讓人準備些菜粥的,說世子空腹喝了不少酒,他問了你行蹤,非要等你,我有什麼法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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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 16:21: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顧今朝當然知道謝聿脾氣,只能退而求其次:「再打點水來吧,我洗把臉也睡了。」
  來寶痛快應下,出去打水。
  今朝站起身來,看見謝聿臉色的確不大好,仔細拿了薄被來給他蓋好。
  她一旁等著,不多一會兒,來寶打了水來,洗漱一番。
  謝聿佔了她的床,她只得讓了,他這脾氣還不知醒過來要鬧到什麼地步,輕易好不敢離開,當即拿了另外一床被褥,鋪了榻上。
  來寶手腳利落,還提醒著她:「今天也就罷了,明個去了宮裡,千萬跟皇上說好,我聽著世子的意思,隻言片語的,好像是說皇上要給你招駙馬?你若是不願意,那就告訴他們,別讓他們擅自做主。」
  今朝手還濕著,伸手在她鼻尖點了下:「知道了,小囉嗦。」
  她擦了手,脫衣倒了外間榻上。
  來寶往裡面指了一指,還有些擔心:「公主這不合適的吧,萬一……」
  顧今朝抓住她手指,將她往外推了一推:「沒有萬一,你快點下去睡吧,我也乏了,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來寶見她這般,才兩步一回頭地走了。
  今朝躺倒,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了,寂靜的夜裡,她似乎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偌大的公主府,真個是,太冷清了。
  如今公主府是她的家,她一個人住得也很快活。
  但是這樣的快活往往隨著日落而孤寂,她本來是幾分酒意此時令她昏昏欲睡,但是腦中還清醒著,抗爭一樣胡思亂想。
  是了,她需要一個溫暖的家。
  需要一個溫暖的人,與她相互取暖,需要這個公主府裡以後住很多很多的人。
  如果有很多孩子的話,那就是一家人了吧!
  迷迷糊糊笑著,沒過多久就閉上了眼睛。
  混沌的腦中,清醒終於被困乏代替,她喝下的那麼多酒當中,好像後勁更大。之後,顧今朝做了一個夢,夢裡她抱住了那個人,睡夢當中他似乎很是氣惱,唇瓣都帶著酒香,想念如同潮水一樣,漲入心肺,呼吸著熟悉的味道,纏著彼此的肢體,唇齒之間,十指之間,糾纏著的所有,都是本能。
  半夢半醒時候,他在她耳邊低語,今朝睜開了眼睛。
  是夢。
  她赫然坐了起來,翻身下榻。
  屋內燭火跳躍,裡屋一點動靜都沒有,拖著鞋快步走了過去,站在床邊,定睛一看,沒有人。
  床上的謝聿已經不在了。
  顧今朝有些發怔,頭疼,伸手撫額,她唇瓣上似還有餘溫,略疼。
  只不過,她轉身要回,才一動,差點撞到人了。
  謝聿就站在她背後,此時四目相對,他長髮披肩,更像是一抹遊魂。
  只不過,這抹遊魂此時目光沉沉:「……」
  今朝頭更疼了,她眼簾一動,連忙往右,隨即被人站在同方向攔住了她。
  她連忙又往左,當然,也被他攔住。
  顧今朝別開眼去,才要再次往右,袖子突然被人抓住了。
  她錯愕回頭,謝聿兩手都抓住了她的一隻袖子,他兩眉略低,眼簾微動,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別氣了,嗯?」
  她向前一步,他便跟了後面又拖住了她。
  今朝這次沒有回頭:「謝聿,我真的很氣很傷心,在那段日子裡,舅舅和舅母一起,你爹娘一起,我雖有了親生爹娘,但是更為生疏,小九兒才同他們是血脈至親,我唯一的阿娘都被你奪走了,我想我真的,真的不能不生氣……」
  身後的人扯著她的袖子,到了她的面前去站住了。
  他依舊還抓著她,目光灼灼:「能讓本世子自薦枕席,怕是除了你也無別個了,你不是說,任何時候,只要我走過你面前,你都會……」
  話未說完,今朝急急回道:「不作數了!那話不作數了!」
  謝聿向前一步,逼得她後退一步:「你看,你分明還記得。」
  說著又是上前,顧今朝連退三四步,到抵到床邊,無路可退。
  他微微傾身,更是來勾她的腰帶:「我不信你一點不想我,」
  這個混物!
  今朝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受不住,她一下跌坐床邊,強飛快說道:「謝聿,你別胡來,我警告你別胡來,今天晚上就算發生什麼事,那我也不會改變心意!」
  擲地有聲,表情也十分到位。
  但是,謝聿站直了身體,伸手已是拉開了自己腰帶,他並未脫衣,光是坐了她身邊,氣息就吐在她的臉邊,聲音低沉得令人癡迷。
  「要不要再試試,看看你以後除了本世子,還能不能再沾別人的身?」
  說著,薄唇已到她的唇上。
  如果說那個夢預示了什麼,那可能就是今朝的內心,她不看他的時候,或許還好些,與他共處一室,如何能不想他不念著他。
  他輕易地,就咬住了她的唇瓣。
  唇齒之間,同夢裡一樣,今朝呼吸漸急,她下意識想要推開他去,可此時哪裡還推得開,她心底本就瀟灑,不大在意女子貞潔,身體才被推倒在軟褥上面,人立即抓住了謝聿的衣領。
  他中衣已快不能蔽體,被她一抓一扯,幾近撕裂。
  顧今朝翻身按住了他,已是忘了今夕何年:「我可告訴你,是你自己來的公主府,今天晚上過去了,明個該怎樣怎樣,我阿娘已經讓了你,其他的,別想這麼輕易地,就兩全其美!」
  說著伸手抱住了他,不動還好些,這麼一抱,謝聿哪裡還能放過她了。也不知是誰扯落了幔帳,天雷勾地火也不過如此,漆黑當中,更覺放肆。
  兵法有云: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守則不足,攻者有餘。
  一夜疾風暴雨,天快亮了才消停。
  二人都帶著幾分酒意,可天亮了之後謝聿是真睡著了,今朝則清醒過來,她悄然自他懷中坐起,忙胡亂穿了衣裙,下了床來。
  兩條腿酸疼酸疼的,在心裡不由將他暗罵了個夠。
  也不敢叫來寶進來,自己找了新衣穿上,顧今朝匆匆忙忙出了屋裡。
  時間還早,她走下石階,才到院中,來寶已經起來了,正和掃院子的小廝說著話,見了她急忙迎了上來:「公主起來了?那那個……」
  許是心虛,今朝上前一步,一手扶著她肩頭,一手捂上了她的嘴:「哪個?別胡說!」
  來寶見她神色,神色更是複雜。
  她慢慢放手,心裡更心虛了:「不用管他,我也這就走,沒事,沒什麼事的,不用擔心……」
  話未說完,來寶已是指了她的頸間,紅了耳根了。
  今朝後知後覺,伸手在頸間輕撫而過,有那麼兩個地方,一碰就疼,想也知道,他在她身上像是做印記似地,沒幹好事!
  這還出什麼門,至少得先找高領的衣衫遮掩遮掩。
  她稍作冷靜,推了來寶去:「你先讓人給宮裡的劉世春送個口信,就說我同意父皇招親,讓他看著辦。」
  公主府是空曠了點,多住些人才好。
  來寶見她開竅,忙是囑咐人去了,今朝始終不大放心,還想出門躲上一躲,可這院子還未出,匆匆走進一個小廝,說世子府來人了。
  的確,有幾個人匆匆走近。
  何老五走在前面,進門便像她欠了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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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 16:21: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公主明察,世子昨晚一夜未歸,王妃擔憂得很,卻不知他人可在公主府上?」
  「並不在……」
  她臉不紅,心不跳,可一句話未到頭,聲音已是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了。
  景嵐在幾人後面現身,很顯然,她也是來找謝聿的。
  「今朝,謝聿一夜未歸,真不在你府上?」
  「……」
  她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真個不知如何回答,可偏在這個時候,房中不知什麼地方摔了地上去,緊接著屋裡人影微動,很快,房門就被人打開了來。
  謝聿穿戴整齊,走了出來。
  可即便他穿得再整齊,也能看見昨日舊褶,這麼一大早上,很顯然,他是在公主府過的夜,還是在她屋裡過的夜,當然了,他並未強出頭說什麼讓她氣的話,只不過尋常說道:「醉酒留了公主府,別無他法。」
  見他撇清了些,顧今朝下意識點頭,口中唸唸有詞,客套一番。
  她的手,始終捂在了頸子上。
  謝聿側立一旁,景嵐目光淺淺,在他和今朝身上一掃而過。
  她不動聲色地叫了今朝過來,母女二人進了房間,合上了房門,誰也不叫上前。
  院子當中,特別的安靜。
  景嵐進門走了桌邊坐下,對著今朝招手:「過來,你也坐下。」
  今朝一手還捂著頸子,想推脫一下,卻不知如何推脫才好了。
  才走了阿娘身前,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用力一扯,那頸子上面的兩塊紅痕立即顯露出來,景嵐銀牙一咬,一手拍在了桌子上面:「顧今朝!之前你不讓問,娘便不再問了,可今個怎麼回事?你和謝聿,不是口口聲聲說你不要他了嗎?還有之前的穆家二小子,你跟我說說,我給你分析分析。」
  今朝洩氣,別開眼去:「還分析什麼呀,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理他了……」
  景嵐並未心急,在旁等著她傾訴。
  片刻之後,顧今朝實在忍不住了,這就伏在了桌子上面,她不知從何說起,想了下,只得從她管穆二叫媳婦兒開始說,一直到……一直到昨天晚上。
  她以為這麼長時間的事,就是在穆二那裡,她都會講很久很久,可事實上,她甚至已經想不起之前的事,很多很多在記憶當中的事,三言兩語就講過去了。
  通通說了一遍,心裡莫名舒服了很多。
  景嵐哪裡知道,今朝早在幾年前就和穆二斷了情,這般聽她娓娓道來,很是唏噓。
  她此生瀟灑,從未為情所困,抬眸間見今朝臉色,不由歎氣:「穆家那二小子其實也還不錯,你那般待他,之後分開,就沒想過再重新來過嗎?」
  今朝坦然搖頭:「沒有,其實分開時我很傷心,但是我能做的都為他做了,可能是因為這個,所以才了無遺憾,反倒是他,總放不下。」
  景嵐嗯了聲:「那謝聿呢?」
  今朝頓時低頭:「我不知道,我也想輕輕放下,但是……」
  景嵐明白過來,沉聲道:「但是你現在被他困住了,是吧?」
  顧今朝甚為苦惱,兩手直揉著臉:「是,我不能看見他,只要他在我眼前,我就生不起氣來,真是……我真是要被自己氣死了!」
  景嵐繼續歎氣:「男女情愛,總有一個人要付出多些,一人要少些,你對穆二掏心掏肺,到了謝聿這裡,自然不願多出。他心中不甘,總有比較,當然嫉妒不滿。但是你們兩個,當初要是告訴我了,早沒有後面這些事了。現在阿娘也為你把把關,你從小這樣,誰待你好,你就多喜歡誰些。說句公道話,謝聿當機立斷,並無過錯,若非說錯,那是他別無選擇,我生了他,但是即便有這樣的愧疚之心,我也當你是自己的女兒說話,你現在定是同他重歸舊好還心有芥蒂,不和好還牽掛,說白了就是放不下,他吃準了你性子,才敢步步緊逼,果斷到公主府自薦枕席,你對他是束手無策,這哪行啊……你這孩子從小心腸就軟,謝聿一看就是行動派,不讓他吃點苦頭,他不知怎麼疼人,你父皇不是說要為你招駙馬嗎?你什麼意見?」
  今朝心中煩亂,只是低頭:「沒什麼意見,要是能給我賜一個好駙馬,說不定我明天就把他忘了!」
  她這話說的是氣話,但景嵐卻是笑了:「情情愛愛說忘就忘,哪有那麼容易呢,你於穆二,是傾其所有,所以分開並無遺憾,能說斷就斷了。但是謝聿既能讓你心軟,說明你還欠他許多,想想再賜你一個別個駙馬,以後你見了謝聿,可有遺憾?」
  當然遺憾,她答應了他那麼多事,卻鮮少有真正做到的。
  今朝沉默不語,景嵐看出她猶豫,拉過她的手去:「不過是心裡還有口惡氣未出,謝聿的確是太過獨斷,你這樣下去不行,是要別他吃得死死地。聽阿娘的,回你爹家住幾天,他總不能賴進顧家,該招駙馬招駙馬,看阿娘怎麼治他!」
  這可是她親娘了,今朝當即動容:「娘……」
  景嵐拍了她的手,讓她放心,安撫了這個,這就往出走,到了院中,謝聿還側立一旁,景嵐走過他的身邊,目光冷厲一掃,一把拉住了他手臂,帶著往出走。
  謝聿:「……」
  一路給人拽出公主府了,二人上車,景嵐一指頭戳在他腦門上面,怒道:「謝聿你真是出息了!今朝性子是軟,但她打定的主意可十頭牛也拽不回來,你為了斷她招駙馬的心,跑到公主府來自薦枕席?嗯?你安得什麼心!」
  謝聿靠在車壁上面,沉默不語。
  景嵐瞪著他,又捶了他肩頭好幾下子:「你想要她回頭,對她好就是,你若比天下人對她都好,若比天下人都喜歡她,那就讓她也更喜歡你一些,別白做這些獨斷的事,讓她傷心。」
  謝聿忙稱是,景嵐見他衣衫模樣就知他幹了什麼好事,此時親兒子不親兒子的,已拋之腦後了,她一心記掛著今朝的委屈,在心中掂量了一掂量,先將謝聿送回世子府,之後進宮面聖去了。
  到了宮裡,她含蓄地提了今朝的婚事,跟周帝說招駙馬一事還需如此如此的,可是坐了好半晌才回來。
  顧今朝在她們母子離開之後,換了高領外衫,火速趕往了顧家,這就住了進去。
  顧瑾不在府上,原夫人半年沒見她了,也很想念,直說著要給她安排家宴,顧原泓這兩日才自營地回來,說起女兵操練情況,都有不同見解。
  白日還好些,到了晚上,今朝躺了顧府當中從前自己的床上,實在睡不著。
  她不知自己為何要躲,躺在榻上看月亮。
  昨夜風雨,昨夜情。
  她睡不著,起來趴了窗上,外面夜風徐徐,寂靜的顧府宅院當中,能看見對面廂房的屋頂上,坐著一人。顧今朝從窗口爬出,跳著抓住屋簷鉤處,一個翻越就踩住了窗稜,爬了房頂上去。
  動作之間,衣衫未亂。
  今朝順著房頂繞了一圈,到了廂房屋頂上。
  顧原泓枕著雙臂,此時已經躺了下來。
  晚風撫過臉龐,顧今朝走了他的身邊,坐了下來:「哥哥躺屋頂幹什麼?」
  顧原泓口中還叼著個草棍,吐出去了,才悠悠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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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夜空當中,星月甚美,他抱住了雙膝,勾唇便笑:「爹已經得了旨意了,很快我們就要回西北去了,想念家鄉的草原想念那的星空,和這裡的不一樣,你抬頭看看,若不是在屋頂的話,恐怕看不見這麼美的星星。」
  今朝仰著臉,點著頭:「想必草原上看,星星會更多更美。」
  顧原泓笑,撞了她一下肩:「到時候你可以跟我們去,看看大草原,我從小在那長大,實在不習慣京中的日子,終於能回去了,可心中還有點不捨得。」
  今朝也抱住了雙膝,抬眼看著星星:「好啊,如果沒事我一定過去看看。」
  顧原泓笑意漸深,又挨得她近了些,小聲與她低語:「知道嗎?我很快會添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真是……真是驚喜啊!
  今朝忙是抱拳:「恭喜恭喜,看來我爹和你娘相處得不錯。」
  她叫習慣了,還未改口。
  月光之下,顧原泓看著她笑臉,終於明白過來,他於京中還有的那點不捨是什麼了,不過,他想到母親懷中骨肉,一切都似乎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他揚眉便笑,一笑是一發不可收拾:「等你去了草原,你就會知道了,我們草原上的姑娘個個狂野熱辣,京中女子實在沒法相比。」
  今朝笑,問草原是個什麼樣子的。
  顧原泓想了下,說:「就是自由自在的樣子,騎馬疾馳在草原上面,藍天白雲綠草遍地牛羊,還有心愛的姑娘,一起放馬牧羊……」
  真是一個好光景,可今朝卻被世俗所擾。
  說到藍天白雲了,她突然想起了從前說過的什麼仙君,一時間情緒又低落起來,時候不早了,兩個人說了會話,順著梯子下了房頂。
  本就在隔壁院中,今朝繞過園門直接上了石階,準備回房。
  顧原泓送了她一送。
  到了門口,今朝回頭:「哥哥回去吧,今晚上本來是睡不著的,但是聽見哥哥說草原上的事,真心嚮往,應該能睡個好覺了。」
  顧原泓點頭,為她開門:「那以後我們一起去草原,想來也是不錯。」
  那風輕雲高的,的確不錯。
  今朝笑著走進,反手關門。
  只不過才進去片刻,伴隨著她的驚呼聲,不知什麼東西啪嗒掉了地上,摔碎了,顧原泓本來已經要走,聽見動靜大步衝了過來,推門而入。
  桌上擺著水碗,其中一個掉在地上,已經碎了。
  她正彎腰在撿,顧原泓四下看看,不由皺眉:「怎麼了?」
  顧今朝頭也未抬,只是強裝鎮定:「沒事,才看見個大蟲子,可嚇死人了!」
  顧原泓再往前走了幾步,到了裡屋了,屏風後面什麼都沒有,床邊幔帳已是放下來了,他匆忙掃過一眼,轉身走出。
  「什麼蟲子,把你嚇成這樣。」
  「說的是呢,剛才一把摸到,可嚇人了,現在爬走了,哥哥也回去歇下吧!」
  顧原泓當即應下,說次日把來寶叫過來陪她,轉身出了屋裡。
  腳步聲很快消失在門口,顧今朝把碎碗片撿起來放了桌上。
  她大步走了裡間,床邊幔帳已經掀了起來,謝聿坐了床邊臉色陰晴不定的。
  她到了近前,才是惱道:「這是什麼地方,你也忒大膽了!」
  謝聿臉色更沉:「你才大膽,我這還未過去,便又想著下一家了?」
  今朝不明所以,不想理他,拉了他胳膊直讓他走,他非但不走,還大有要留下來意思,反手抓了她手腕,目光灼人。
  「劉總管說,皇上有意賜婚給你。」
  顧今朝瞪大雙眼,沒想到她父皇做事竟這麼快:「賜婚?賜給……」
  話還未說完,他薄唇微動:「不是我。」
  謝聿回到世子府之後,景嵐從宮中回來,將他叫了過去。
  她拉過親兒子,語重心長地歎了口氣,說看他這般光景,為了他進了宮去,打探了一番周帝口信,誰想到周帝已經有了合適的駙馬人選,並且已經打算給今朝賜婚了。
  問了人選,當然不是他。
  母子兩個分坐桌旁,何老五給倒了茶,誰都沒有動一動。
  謝聿面色更冷,一隻手在桌上扳著,目光定定看著堂口的一株珊瑚,這是他娘自府上帶過來的,說是他爹送她的小玩意。
  這樣的小玩意,都是貢品。
  可見謝晉元每次得了什麼好東西,都要先給景嵐的。
  也正是他待她這般掏心掏肺,所以她才有恃無恐,謝聿從小看到大,尤為感慨。
  從來都是這樣,是以,他更不能讓自己重蹈覆轍。
  眼簾微動,謝聿回眸:「那個人,是誰?」
  景嵐裝聽不懂,在旁眨眼:「哪個人?哪個人是誰?」
  謝聿目光漸沉:「皇上有意給今朝同誰賜婚,娘說不是我,那是誰?」
  景嵐想了下,強忍住笑意,低眸遮住了幾分神色:「是在容華那打探出來的,說是皇上中意秦鳳祤,此事十有八,九沒有兩天就要定下來了。」
  謝聿低眸,嗓音更沉:「國公府還未起勢,便要尚公主了?」
  景嵐點頭,啊了聲:「周帝同今朝一起時候,曾問過她從前事,那秦大人性子同他爹一樣的,謙和有禮,為人溫柔體貼,人模樣也俊秀,如今國公府的確還未全起,但是他前途不可限量。你還別說,今朝嫁了他的話,真是錯不了的。」
  話音才落,謝聿已是皺眉:「謙和有禮,相敬如賓,便是不錯了?」
  景嵐兩手絞著帕子,拿起來擦了下臉,輕咳了聲,才是說道:「什麼叫相敬如賓,依著今朝的性子,她很快就把你忘了,就像穆家那二小子一樣,一樣一樣的,忘了你回頭跟秦大一起。」
  謝聿抬眸:「……」
  景嵐把話拉回來,伸手過去覆了他手腕上按了一按:「兒呀,娘跟你說,今朝性子是軟,但是她從來不喜歡矯情,不喜歡作來作去的,你說說你想和她好,那得對她好,拚命對她好,疼她愛她哄她,讓她日日牽掛著你,那樣才有迴旋的餘地。」
  謝聿:「……」
  景嵐見他似無動於衷,更是添柴加火:「你想想,秦大那般人的,哪個姑娘會不喜歡啊,等今朝喜歡上他了,嘖嘖嘖……那可是甜甜蜜蜜的小日子甜的都掉糖渣渣。人家又溫柔,又謙和,從前待她都那個好,以後他們兩個在一塊,怕也要將今朝寵上天的,其實這樣一想也是不錯……想來今朝也會這麼想的吧,她性子雖然軟,但氣了你了,一時不可能原諒,你若是還有心,那得先過皇帝這關。」
  話未說完,謝聿已是起身。
  天色還早,景嵐故意起身追出去兩步:「你去哪裡?」
  謝聿頭也未回:「出去一趟。」
  人走了之後,景嵐才是歎了口氣,回手拿過茶碗來喝茶。
  手心手背都是肉,顧今朝的脾氣秉性她是知道的,不過心中一口惡氣未散,若是當真不喜歡謝聿了,怕是也不能讓他近身,還是喜歡,只不說而已。
  她太瞭解自己女兒了,說起來今朝和謝聿也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所以如果一開始知道的是她,就沒有後面的這麼多事了,為此還曾埋怨過謝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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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眼見著謝聿出去了,景嵐忙是叫了何老五過來,讓他看著,是不是去了公主府。
  不多一會兒,謝晉元進了前堂來,趕上何老五回來報信,說世子的確是去了公主府。
  景嵐低頭便笑,擺了手讓他先下去。
  謝晉元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見她模樣,等何老五走了才看向她:「聿兒昨夜未歸,可問清了在什麼地方住的?他雖然到了討媳婦兒的年紀,但可不能任他胡來。」
  景嵐兩根食指在一起對著點了點,眨眼便笑:「別胡亂操心了,他心裡擰著呢,知道昨晚上在哪裡住的嗎?人去公主府了,皇上費勁心思又讓眾位公子陪著今朝過生日,那些個人哪裡能想到,你的好兒子乾脆果斷給自己送公主府去了!」
  謝晉元頓時抬眸:「不是說斷了嗎?今朝把那定情信物都送回來了……」
  景嵐點頭:「斷肯定是斷了,但是你兒子追著人到處跑,現在兩個人有緩和氣了,就是今朝還有口惡氣未出,謝聿不知怎麼疼人這點很不好,他仗著今朝性子軟,真是該教訓他一頓!」
  謝晉元聞言搖頭:「這是什麼話,他從小驕傲,能做到這等地步已屬不易,你可是他親娘,至少多為他想一想才好。」
  景嵐回眸,手邊的茶碗重重一推:「你說的這個話我就不愛聽,若不是沒有骨血關係,那今朝還是我親閨女呢,再說我幫她出了這口氣,她緩過來這口氣了,能同他和好,這不是很好嗎?」
  謝晉元當即撫額:「都是你,從來給今朝灌輸的什麼思想,她跟一般的姑娘不大一樣,還不知我兒要受多少苦,可別叫他再傷心了。」
  景嵐不以為意,白了他一眼:「他是男人,不懂疼媳婦那娶媳婦幹什麼?還指望今朝哄他一輩子啊!」
  謝晉元還待再為兒子辯解兩句,景嵐已然起身。
  她伸手指了一指他,不許他再開口,轉身就走,夫妻兩個因著此事也是不歡而散!
  謝聿是真的來了公主府了,但是今朝不在府上,他問了來寶,得知人在顧家府上,並未在意。
  直接進了今朝的屋子,當自己的一樣,昨天晚上本就沒有睡好,此時剛好倒了她的榻上睡一覺,連等她,可惜謝聿等到睡著,直到黑天人也未回。
  這才反應過來,這是打算住在顧家了。
  他乘車趕過去,悄然無息進了顧家後院,躲進了今朝的閨房當中。
  顧今朝是萬萬沒有想到,謝聿竟然跟了顧家來,她真個是拿他沒辦法,想著阿娘的話,故意冷了臉色,站了一旁去。
  謝聿先還未起身:「怎麼,你特別喜歡草原?什麼時候也同顧原泓這般要好了呢!」
  今朝懶得同他解釋,也沒打算解釋,走了門口打開了房門。
  探頭看了看外面,沒見著人,這才回來,到了謝聿面前:「趁著此時無人,你快點走,要是讓別人看見了,到時候咱們兩個就真是說不清了。」
  謝聿不動,只是抬眸:「什麼時候,咱們兩個能說得清了?」
  顧今朝差點咬到舌頭,她脖頸間那兩塊紅痕處,好似隱隱癢著,看著謝聿更覺無奈:「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了!」
  人才動,謝聿已是拉住她手腕。
  輕輕一扯,直接給人扯了回來。
  四目相對,謝聿手更緊了:「顧今朝,皇上若真將你賜婚給別人,你當如何?」
  顧今朝想了下,正色道:「什麼如何,既然賜婚了,定是很好的一個人,既然是個好人,想必很容易喜歡上的吧……」
  說到後面,聲音已是越來越輕了。
  果然如此,謝聿起身,念及阿娘說的那些話,本來想也對著今朝溫言細語地好好解釋一番,再好好道歉,但是他光說了個對不起,後面那些哄人的話,想了下,說不出口。
  打心底,他並未覺得自己做錯,顧今朝願意放棄他們之間這份情意,只能說明她太重與景嵐之間的母女情。
  此時當著她的面,光只想到自己被她放棄,就已惱怒。
  今朝心也很痛,她看著謝聿,突然不知道自己堅持的是什麼了,他那雙眼睛,直直盯著她,其中多少情意,直到心底。
  她曾經憧憬過,謝小聿同顧今朝的結局,其實不是這樣的。
  謝聿上前一步,光是瞥著她:「我很想你,實在不想說那些掃興的話。」
  按著景嵐說的話,那勢必還有大招在後面,賜婚給別人的這消息應當就是假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日一早便會有人來顧家接她。
  那個人便是用來壓服謝聿的最後法寶。
  望進他的眼裡,今朝終究是歎了口氣:「既然是父皇賜婚,那必當遵從旨意,你若有心,那便同我父皇說去,若他同意將賜婚的人選改成你,那麼我便也嫁了。」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但是在她口中說出,這本來是下台階的一句話,謝聿卻聽出別些個東西來,他伸手牽了她的手,握了手裡輕輕一捏,勾著她的指頭還像從前那樣玩耍。
  「你這是認命了?」
  今朝抬眼,抽出自己手來:「明日一早,我便回營地去,招什麼駙馬,任由你們折騰去。」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可能會有人來接她,或者是秦鳳祤,或者是穆庭宇,她不願由著別人來傷謝聿的心,已改變了主意要去營地練兵。
  給人一路推出了門外去,故意凶巴巴地:「怎麼來的,就怎麼走,你有能耐,就讓父皇賜婚給你!」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謝聿雖不知她心中所想,卻也明白過來。
  顧今朝是要聽從周帝的安排,左右一想,趕緊從後門眼線那出去了,先回世子府到了謝晉元跟前,前言後語都對父親說了一遍。
  謝晉元心疼兒子,自然是多支持他的。
  此夜未過,他支開了景嵐,陪同謝聿,這父子兩個連夜進宮請旨。
  一早起來,晴空萬里。
  因女兵營還有事務需要進宮報備,今朝天一亮就起來了,洗漱一番,穿了新衫。來寶在公主府沒有過來,她習慣了一個人,早早拾掇好了,出了後院。
  本來沒想驚動任何人,可到了前院,原夫人在前院嘔吐,顧瑾同顧原泓一邊一個,才一走過去,都直起了腰。原夫人漱了口,還有些不舒服,對著今朝招手,讓她過去。
  今朝連忙過去扶住了她:「夫人月份大了吧,怎麼還吐啊!」
  原夫人已有四個多月身孕了,她身形高挑,腹部不怎隆起看著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同,她一手撫著胸口,還用力揉著又揉。
  今朝一手扶著她,一手幫她順著氣。
  片刻之後,這口氣才順出去了,原夫人回眸便笑:「還是今朝會順氣,你看看這爺倆,都要把我捶死了!」
  顧今朝頓時被她逗笑,扶著她進了前堂。
  後面跟著那兩個人面面相覷,進了前堂丫鬟們就迎上來了,原夫人不叫顧瑾父子兩個過來,給人都攆走了,拉了今朝同她一起坐了堂前。
  丫鬟們給拿了甜粥過來,原夫人將丫鬟們也都摒退了去。
  她親自端了這碗甜粥,送到今朝面前:「我現在什麼都吃不下,吃什麼吐什麼,你喜歡甜的,給你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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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顧今朝連忙推拒:「還是夫人吃吧,多少吃點,我聽人說孕吐可止,不如叫我阿娘過來給夫人您扎兩針,她從前給人扎過,效果還是有的。」
  原夫人搖著頭,笑意淺淺,依舊將甜粥往她手裡塞了塞:「你喝吧,喝了之後,我同你有幾句話要說。」
  今朝只得喝了,她原本喜歡甜的,不過離京之後很少喝了。
  她慢慢喝了,將空碗放了桌上。
  原夫人又親自拿了水遞給她漱口,她慌得忙站了起來,自己接了過去:「夫人身子不適,還是好好歇著吧,我自己來自己來。」
  說著趕緊去漱了口,片刻才回。
  人坐回她身邊來了,原夫人這才握住她手:「說起來,我早就想同你說會兒話,始終沒有什麼機會,其實打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覺著,這姑娘比我兒子還風流俊秀,真是很喜歡你的。」
  今朝點頭:「看得出來,夫人待我一直很好。」
  原夫人目光淺淺,眸光當中都是笑意:「今天就想跟你說說我自己的事,剛才你說讓你娘來給我扎針,能緩解吞吐,其實真是不必了,我和你娘就是表面說得過去的關係,可能她不怎在意我,但是我很在意她。」
  原夫人從來直白,今朝並未多想,依舊看著她。
  她想了下,繼續道:「因為你爹……哦不,現在你身為公主,理當說是你舅舅,你舅舅很在意她,當初我在草原上救過你舅舅的性命,他也三番五次救過我,說是患難夫妻並不為過。從前他心中有人我知道,可那個人是死的,所以我知道,我沒有機會能贏過她了,沒想到回京之前突然收到了皇帝的昭書,裡面寥寥幾句,說你娘她們姐倆還活著,然後後面你就知道了,我們回來那日,正趕上你娘成親。你舅舅看過她了,回來只說了一句話,他說你娘這個夫君還不錯。」
  今朝不知道她怎麼突然想起和自己說起阿娘的事了,只乖巧在旁聽著。
  原夫人歎了口氣,繼續:「那時候我就想,不管怎麼樣,我不能在那個時候輸了去,你娘是個瀟灑的人,她性子淡薄,但是她是個好人,只不過是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樣。之所以不想讓她過來,一來是我身懷有孕,你舅舅一直很疼惜著,就這樣遭點罪也好,他會更在意我同孩子,二來是你娘若是治好了孕吐,你舅舅只會更感激她,只怕橫生許多事端。」
  她拉著今朝的手,兩手緊緊握住:「今朝,今個為什麼要同你說這些呢,因為我真心疼你,希望你以後好好的,我同你娘不同,想的也不同,我同你一起生活兩年,把你的脾氣秉性摸透了,你是個好孩子,若真生為男兒,必當是個深情重義的好郎君,但你不是。你和你娘也不一樣,她唯獨放不下你,其餘什麼都能放下,今日你喝了我的甜粥,會不會覺得我是真心待你好?你就是這樣的孩子,你娘從小真心相待,甜粥都不知給你喝了多少,她真心疼你,你愛她也是正常的。但是你想過沒有,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做不來你娘的事,所以才心裡難受,既然如此,那為何不就做自己想做的去?」
  她繞了一圈,今朝還沒聽明白過來什麼意思:「夫人指的是什麼?」
  原夫人揚眉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若真對世子有意,那為何不將他牢牢抓在手裡?你從來不知哭鼻子,也不知道低頭,偏站在男人的面上看這世間百態幹什麼?疼了就說疼,才有人心疼的啊!」
  顧今朝一臉錯愕,她似乎明白了點:「夫人說的有道理,不過我……世子……這事怎麼好像大家都知道呢?」
  原夫人看著她直歎氣:「你同他鬧得那麼大,有幾個不知道的呢?顧原泓都對我說了,我就想告訴你,低下眼來,傷心就說,委屈就哭這沒什麼,你喜歡就挽留,不要就那麼放手,我若是向你這般豁達,此時早跟你舅舅分道揚鑣了,但是現在你看,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這不是很好的嗎?」
  今朝怔住,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
  原夫人伸手撫住自己腹部,笑意加深了些:「你覺得你傷心,因為別人沒有按著你的心意走,就你同謝聿那個心,捫心自問,你真的盡全力了嗎?分開的時候想一想,真的盡全力了嗎?真的了無遺憾了嗎?今朝,你娘做的事,只能負責她自己,她負責不了你的,你究竟想要什麼,一定好好想想,想到了,輕易別放手,因為我們所謂遺憾,都因錯過。」
  不知怎地,似乎突然間醍醐灌頂,顧今朝心緒難寧。
  她低下眼簾,回想從前。
  從前和穆二時候,青梅竹馬,她想起那些個玩笑時光,不由歎氣。
  是了,所謂遺憾,都因錯過。
  她同謝聿,就在錯過的邊緣,她一口惡氣,因他而傷,但她又生不起氣來,原夫人說得對,她做不來她娘的事,其實做自己就好。
  她娘賭的的是人心,原夫人賭的也是人心。
  心底繞過千山萬水了,突然間福至心靈,想通了。
  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對著原夫人作揖:「多謝夫人提點,今朝明白了。」
  原夫人對著她笑,擺手:「那你去忙吧,我也就一說,這人呢,活在世上總有些事能輕易放下,有些事不能,你不哭一次,怎麼知道哭沒用呢!」
  今朝點頭辭別,她出了前堂,腳步輕快許多。
  讓人趕了車,才到門口,果然有人來接,秦鳳祤是奉命而來,顧今朝上了他的馬車,一起奔著皇宮去了。
  車中人依舊玉樹臨風,就像第一次見他時一樣。
  他脾氣秉性同他爹一樣,其實他當真是個好夫君人選,但是很奇怪,今朝在國公府或不在國公府,都只覺得,他是一個好哥哥,生不出一絲的兒女私情。
  秦鳳祤同她說起鳳崚,也很頭疼。
  秦鳳崚還等著趙□,可趙□始終不願回京,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旁人只能看著,今朝並未多言,她勾著雙唇,抬眼便笑。
  眉宇之間,似同從前一樣,秦鳳祤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怎麼了?有什麼喜事,高興起來了?」
  今朝捧臉,大大方方點著頭:「嗯。」
  秦鳳祤不由失笑,伸手來揉她耳邊碎發,她似有所察覺,往後依靠,躲了過去。
  他頓住,隨即回身坐好:「也是,你都大了,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了。」
  顧今朝偏過臉來,忍住笑意:「大哥說話,越來越我爹了……」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笑了。
  才是笑過,走過長街,馬車登時被人攔下來了,聽著外面說話的動靜,當是世子府的人,今朝伸手掀開窗簾一角,果然是世子府的侍衛隊,何老五就站在車邊。
  再往遠處看,謝聿一身錦衣,不知從何處回來,騎馬奔過來的,他行色匆匆,朝服未換,到了馬車旁邊立即下馬詢問。
  秦鳳祤忙是應了一聲,顧今朝側過身去,扭頭對著裡面角落醞釀。
  片刻之後,門簾一掀,謝聿上了馬車。
  秦鳳祤忙是問他要去哪裡,他往車中瞥了一眼,當即坐了今朝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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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看著秦鳳祤,更有怒意:「師兄這是要去哪呢?」
  秦鳳祤依舊淺淺笑意:「近日世子火氣似乎大了些,我們去翰林院,去東宮,去哪裡又與旁人何干呢?」
  謝聿回眸,伸手握住了今朝的胳膊,往自己身邊帶了一帶:「昨天夜裡,已進宮請了婚,雖不知結果,但已向皇上允諾,楚地邊線還待攻破,來年春時便去……」
  這麼一扯之下,今朝已是回了頭。
  她雙眼紅著,眼淚盛滿了眼眶,此時波光微動馬上就要落淚了,驚得他以為自己力大扯痛了人,忙是放了手,轉身過來,頓時慌了。
  顧今朝眼簾一動,淚珠這就滾落了下來 :「謝聿,什麼叫你去宮裡請了婚,你想怎樣就怎樣的嗎?你有沒有想過,我願不願意?」
  才還笑著,轉眼就哭了,秦鳳祤已是怔住了。
  這時候,才說的什麼都不重要了,謝聿直直看著她,想要伸手來扶,被她一把拂開,他再上前來時候,已是手足無措:「別,別哭啊……」
  秦府的馬車,秦鳳祤在旁側目,對面兩隻一個柔聲柔調,輕言細語,一個吸著鼻子,一副傷心模樣。前一刻顧今朝還與他有說有笑,沒想到轉眼之間,她眼眶當中的淚珠就掉落下來了。
  幸好掉了幾顆停住了,不然怕是他都要受不住了。
  馬車行了一路,顧今朝低著眼簾,扁著嘴,委委屈屈,也不抬頭。
  謝聿便坐了她的身邊,低眉順目的,解釋了又解釋,此話說來真不是一般的長,他平時不善於哄人,想著今朝哄人時的模樣,只挨著她坐著,小心翼翼地不知所措。
  顧今朝一共掉了幾滴眼淚,不理他。
  馬車再往前行,就要到了翰林院了,秦鳳祤瞥著這二人神色,掀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世子先回吧,我同今朝有事要去翰林院一趟。」
  謝聿不走,今朝叫了停車,她先一步下了車去了。
  她人一走,謝聿立即下車,秦鳳祤掀開窗簾,看見他追上了人,此時正扯著今朝的袖子,來回的晃,晃了又晃,還要來抱。
  顧今朝站在街邊,卻是不叫他抱,躲著他:「謝聿,我問你,賜婚怎麼回事?我父皇可答應你的請求了?」
  謝聿坦然看著她:「並未答應,年後再去楚地,攻下來再說。」
  她別開目光,生怕自己脫口而出不許他去,推開他了,硬著心腸不看他:「我有事先走了,你別跟著我。」
  謝聿身形微動,顧今朝立即回眸,伸手指著他。
  她眼睛還有點紅,他當即站住。
  今朝重新上了馬車,頭也未回。
  秦鳳祤一手掀著窗簾,看見她們兩個這般光景,搖了搖頭。
  門簾放下來了,顧今朝自懷中拿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眼睛,整理好最後一絲情緒,端端坐直了身體。謝聿果然沒有跟過來,她些許傾身,悄悄掀開窗簾一角,看見他依舊站在街邊。
  馬車緩緩駛離,秦鳳祤歎著氣:「你這淚水來得也太快了些。」
  顧今朝疊好帕子,頭也不抬:「看見他生氣而已。」
  秦鳳祤並未戳破她,目光淺淺:「昨日景夫人讓人給我送了書信來,讓我來接一接你,雖不知什麼事,但現在多少猜到一些了。」
  今朝點頭,隨他怎麼想:「哥哥不必管我,國公府好才是真的好。」
  他笑了下,隨即點頭:「知道世子府為何助我嗎?」
  顧今朝當然不知道:「為什麼?」
  秦鳳祤薄唇微動,聲音很低:「助我進內閣,我讓謝聿走殺將,不過為了周朝昌榮而已,而他助我一臂之力,卻是為了你。」
  萬萬沒想到,他二人之間,還有這樣的交易。
  想必是早在廢太子時,就有默契了,不然太子如何能那般輕易被軟禁。
  今朝動容,更是唏噓。
  馬車一直行到皇宮外巷,秦鳳祤是真的去了翰林院,顧今朝卻面聖去了,此時早朝未下,她一路進了德軒殿,九兒上早課去了,顧容華才在貴妃榻上歪著。
  讓大腹便便,已是又快生產了。
  顧今朝輕手輕腳地上前,即便是這樣,顧容華還是睜開了眼睛。
  到了她的面前,蹲了下來,一手按在她鳳腹上,今朝抬眼就笑:「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快生了吧!」
  容華點頭,拉過她的手握住:「昨天晚上謝晉元父子進宮來了……」
  話未說完,今朝已明白過來,輕點著頭:「我知道,父皇答應了嗎?」
  顧容華搖著頭:「楚地軍情在即,但是你父皇為此惱怒,他不願被動,你的婚事,是要問過你的,是以並沒有答應,只是敷衍了下。」
  沒想到,就連她的父皇,都知道為她著想了。
  她心中歡喜,眼底都是笑意:「父皇費心了,不過世上懂我的人不多,心中有我的人已是不多了,謝聿既是真心,那就讓父皇應了吧!」
  萬萬沒想到,她竟是願意的。
  顧容華一下坐了起來:「這……這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你同他斷了乾淨嗎?」
  今朝笑,搖頭:「他能容我東奔西走不受束縛的,已是難得,情深意長,不過是當初鬧彆扭,沒緊要的,賜婚不失為一個好主意,我想了,也還不錯。最重要的是我不想錯過,餘生很長,我還有太多的事要做,如果他注定是我的夫君,那還糾結什麼呢,嫁了他就是。」
  鼓掌聲在身後響起,顧容華當即抬頭,周帝身後跟著劉世春,笑容滿面:「今朝這般通透,為父甚為欣慰,世間事都是變化著的,人這一輩子,總也不知道明個要發生多少事,長久難求,是非難辨,善惡難守,生死難變。我兒今個喜歡他,那就定了他,明個不喜歡了,父皇再為你指了別人就是。」
  「……」
  今朝看著他走進德軒殿,聽他這番話,實在哭笑不得:「既是他求的旨意,那父皇應他就是,我不願他這麼早早知道我的心意,省的他過於驕傲。」
  周帝一口應下,過來同她說起女兵營的事情,片刻之後,小九兒回來了,一家人坐了一起,也是其樂融融。在宮裡坐了一坐,容華不叫她走,一直逗留到了晚上才自行離開。
  回到公主府,趙□已是來了。
  女兵營缺少像趙□這樣的追隨者,也缺少很多教頭,此次回京,正是為了解決這兩個問題,多數女兵都是走投無路拿了銀錢之後就懈怠了。
  女兒家都被世俗養的嬌氣了,她們認命,還有的人直接拿了銀錢來求今朝,想要回家。
  有時候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很無力。
  不過阿娘說的好,女人是被自己壓迫的,要想等她們自己覺醒怕是不易,這樣的開始已屬難得,所以她需要的教頭不僅僅是教些跟頭把式,還要教讀書認字,還要給她們鼓舞和堅定的勇氣。
  畢竟和一些姑娘們相處,都是男人還多有不便。
  今朝讓趙□坐了,來寶給她們兩個倒茶,回京這麼兩日,還是沒有什麼太好的人選,正覺苦惱,外面又有人來了,說是穆家二公子來了,還帶了一個貴客。
  貴客?
  顧今朝連忙起身,她才迎到了出來,穆二已走了門口來。
  二人相見,擊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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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 16:22: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隨即,他錯開一步,將背後的女子露了出來。
  衛敏揚著眉眼,見了今朝也學著他的樣子,對著今朝伸出一拳來:「這是什麼?這樣?」
  二人從前相見,交情淺淺。
  今朝笑,也與她擊打了下,衛公館已不如從前,衛敏看著今朝,也是驕傲:「先說好了,可不是我自己願意去的,這傻木頭說我去合適,那我就去試試,從前母親也說過幾次要行女子兵營,沒想到在你這裡實現了,那衛公館便出一分力吧,我母親每隔幾個月可過去巡視,我也可常駐女兵營。」
  當年的長公主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她們母女能去那當然最好不過,虧穆二想得出請得動,顧今朝當即點頭,伸手迎著她們往裡走。
  穆庭宇也是側身,讓衛敏先走。
  這姑娘白了他一眼,直捶著自己胸口:「說他傻,他真是傻,真是傻……」
  今朝看著她眉眼神色,不由偷笑。
  穆庭宇的確有些木訥,這衛敏與他陰差陽錯的,此時倒有些苗頭了,真不知他心裡怎麼想的,看著這番光景,心裡也難免唏噓。
  再往前走,衛敏回頭:「對了,我來之前,世子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別說,母親不願參合公主的女兵營事宜,是他去了又去,不知許了我們什麼,總之衛公館因著這番機緣,還要感謝公主。但是越不讓我說的事呢,我越想說,別以為是這傻木頭干的什麼好事,他現在……」
  話未說完,又瞪了穆二一眼。
  今朝頓時明白過來,這是怕她與穆二之間又生舊情。
  謝聿不願她知道,想必是怕她厭煩他低頭做小的模樣,既是知道了,又怎能不動容呢。
  衛敏後半截話沒說完,她就接過去了:「知道了,也明白了。」
  兩個都是聰明人,四目相對,便交換了個我懂的眼神。
  才叫來寶去倒茶,前院來了人,說是國公府來人了,秦家兄弟來了,公主府今日是真熱鬧,顧今朝看了趙□一眼,連忙往出走。
  趙□無緣無故紅了臉,隨即直往後堂走,被今朝回頭指了一指,叫住了。
  她也是迎到外面,秦鳳祤帶著秦鳳崚匆匆而來,寒暄兩句,往堂前請了,剛好趙□沒有走掉,給人攔住了來。秦鳳崚並未上前,反倒顯得有些乖巧。
  秦鳳祤親自送了弟弟來,直對著今朝抱拳:「這是為你排憂解難來了,不是說缺教頭嗎?鳳崚文武雙全,把他帶走吧,不然他整日在後院垂頭喪氣的,家裡實在看不過去了。」
  今朝大笑,看向趙□。
  她才拒絕了秦鳳崚讓媒人來求的婚事,這會兒瞧見秦鳳崚低著眼簾,也別開了眼。
  顧今朝拍了下手,心情大好:「各位仗義相助,今朝感激不盡……」
  話音還未落呢,院中有人高聲喊了一嗓子。
  堂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聖旨到!」
  皇帝賜婚世子府,長樂公主接了旨。
  一時間京中百姓津津樂道,因為之前鋪墊了太久了,都覺得公主這是得償所願,竟也沒什麼人注意到她們曾為兄妹的事情了。公主府也沒什麼動靜,今朝一直忙著女兵營的事情,自從衛敏和秦鳳崚去了營地,女兵隊伍越發穩定下來了。
  她接了旨意之後,一直在女兵營,並未回京。
  世子府倒是忙了起來,準備大婚事宜,景嵐親手準備著婚事,謝聿也不在府上,年過他要去楚地,是以也在營地練兵。
  這兩個營地,一南一西,相距甚遠。
  自從賜婚開始,顧今朝都還沒見過謝聿,用景嵐的話說,他可能真的是生怕她不同意婚事去尋他,所以早早走了,想等她氣消了再說。
  好在她也很忙,實在無意理會。
  所以婚事當中,世子府一手操辦,宮中自有人監管。
  婚期定在了十月,十月二十六。
  一日比一日冷了,冬日無戰事,各兵營遣散一部分回家待命,留了些人跟著今朝來到京中,她留了一小隊跟著自己,準備帶回公主府。
  眼看到了十月二十三了,衛敏和秦鳳崚帶隊離開之後,顧今朝送走了最後一批女兵,營地只剩三十多個人了,一早起來,沒有聽見鼓聲,可還是按著平時訓練的時候起來了。
  趙□親自架了火,帶著兩個人在河邊做飯,今朝在帳篷當中寫陳情書,皇帝再三催她回京,她都沒有回去,此時眼看到了婚期,她依舊穩在營中,總得解釋一下。
  想著過去種種,其實早已釋然。
  今朝提起筆來,才開兩個頭,外面有人來報,說是有客到訪。
  她讓進了,穆庭宇大步走進賬內,站住了:「我一個去了西北的人都回京了,你個新娘子怎麼還在營地?」
  顧今朝抬眸就笑,放下筆來:「你這一趟怎麼樣,征了多少人了?」
  穆庭宇歎了口氣,聳肩:「銀錢面前,總能有低頭的人,現在穆家軍已經小有模樣,這還得多謝謝你。」
  她支援了他百萬銀錢,這可不是小數目。
  今朝對他豎起大拇指,朝著他走了過來:「厲害,看來你這一趟沒白走,不必謝我,朝中臣子新老交替,正需要你這樣的勇者。」
  二人走出賬內,外面日頭還未升起,
  天邊捲著朝霞,迎著晨風,二人並肩而行。
  顧今朝才坐了半天,此時抻了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使勁伸著自己,她腳步快些,穆二就快些,她動動腿,走得慢了,他就在旁等著她。
  走得遠了些,穆二回頭瞥著她,突然站住了。
  今朝抬眼,笑:「怎麼了?」
  他薄唇微動,再無笑意:「顧今朝,我時常想,如果那個時候我哥哥沒有死,中郎府不需要我去聯婚,咱們兩個會怎麼樣?」
  今朝想了下,那時候窩在心口的甜,似乎毫無雜意。
  她沉默不語,穆二又是歎了口氣:「後來我爭取了,挨了我爹一頓打,退了婚事,可那時候,你頭也不回。」
  對她一點不埋怨,不可能的。
  顧今朝隨手在路邊摘了幾棵小草拿在手裡,她動作很快,一棵纏著一棵:「穆二哥,我現在想起來,那時候也沒想過,我們會是這樣的果,你同我一樣,你守著的是中郎府最後的一點復興希望,守著你爹和你去世的兄長以及阿娘。我也是,那時只能以男兒身份守著阿娘和姑姑,所以我想,所謂有緣無分,就是說的我們吧~」
  怎能不唏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穆二低頭瞥著她手中很快纏成的一隻兔子,轉過身去了:「好一句有緣無分,可我還是不甘心,不甘心,為什麼是他,今朝,你回頭了,你原本已經棄了他的,可你在他這回了頭,我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
  今朝走了他的面前去,拎著手裡的小兔子,對著它吹了口仙氣。
  往前走了:「若非要問為什麼的話,我只是想說,你信不信,哪怕我一生都在女兵營地,一生都不同他生一兒半女,他也能等我,而你不能,中郎府不能等,你也不能等。」
  此話一出,穆二突然明白過來。
  是了,他需要的,是普通家的女兒,為他生兒育女,為他操持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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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1 16:22: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不甘又怎樣,大步上前,追上她了,終究還是嗯了聲:「或許你說的對,是有緣無分。」
  快走了河邊了,遠遠能看見趙□蹲在灶火怕旁添著火,今朝指了一指:「看,現在趙□都變成無所不能了,我都佩服她,心靈手巧,真是愛死個人了!」
  穆二失笑,直跟著她的腳步:「既然這樣,那為何不早點回京操辦婚事,想來你也不能回心轉意,中郎府已備了一份薄禮。」
  顧今朝點著頭,對著他一抱拳:「那就先多謝穆二哥了!」
  她無意再同他說自己的事,只讓他快走,到河邊去找趙□。
  穆二卻看著她手裡的草兔子,慢聲道:「這是顧小朝?不如把它送與我罷,拿回家去,當個念想也是不錯。」
  話未說完,今朝抬起來在眼前晃了晃:「不,這是謝小聿,所以不能給你。」
  她上前一步,在他肩頭狠狠捶了一下子:「別在我這顧念從前了,往前走,走!」
  說著人大步走開,再不等他了。
  到了河邊,趙□見了他們趕緊招呼他們一邊去,結果來了一股沒頭沒腦的風,生火冒出的濃煙被吹得到處都是,誰也沒待消停,只能躲遠了些。
  趙□今個沒發出威來,今朝上前幫忙,結果熏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摔了一下,被柴劃破了衣角。
  平白流了些淚,揉得眼睛通紅。
  趙□趕緊攆了她走,顧今朝手裡的草兔子早被壓扁了,她扯著劃破了的衣角,看了老半天:「早上新穿的呢,昨晚上做了好夢,以為有好事來著。」
  趙□推了她走,一樣紅著眼睛:「趕緊回去換了衣裳吧,大清早的。」
  今朝嗯了聲,這就往回走。
  穆二已是幫著生好了火,看著她們這般模樣直搖著頭:「本來就是來看看今朝的,沒想到到了這變成燒火丫頭了,你們兩個,可得好好感謝感謝我。」
  趙□口中說著謝謝,在旁樂得不行:「這燒火丫頭還真不錯。」
  顧今朝手中扯著那兔子,還試圖把它變得鼓一點:「行了,我回去了,換換衣服,今天這麼好的天氣,一會上山一趟,拜拜佛去。」
  穆二起身,拍著手也大步走了過來:「我也得走了,府中還有很多事。」
  今朝點頭,二人一同轉身:「好,那我送你。」
  從河邊離開,繞過山丘,便是營地,遠遠看著帳前停著車馬,看那架勢,已不知到了多久了。
  顧今朝也看見了,手中的兔子又揉了一揉:「你個小乖乖,一點都不乖,學不會哄人,竟學會幹壞事了,真是太令人討厭了。」
  穆二聽見,直搖著頭。
  再往前去了,今朝回眸看他:「給穆大人問個好,我聽說他一直一個人,想必他待你娘是真心的。」
  穆二笑笑,沒有說話。
  到了帳前,世子府的侍衛隊側立兩旁,一看就知道是誰來了,今朝對穆二擺了擺手,示意讓他先走:「他這個人有點小心眼,你不見他才好,我送你到營前,你回吧!」
  穆二目光淺淺,伸手讓她先走:「不必送我,你先回帳就是,我自己能走。」
  他還是有點擔心,今朝擰不過他,只得作別。
  她走了帳中,才一掀簾走進,人影頓時欺近,粗布條迎著胸口而上,將她兜個正著,今朝先是未動,眼見著布條在身上纏了一纏,她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擰身。
  可此時已晚了一步,謝聿將她抱住老緊,特製的布條纏住了她的雙臂,他竟然將她捆了!
  今朝驚呼出聲:「謝聿,你幹什麼!」
  兩個月沒見,她甚至都還沒看清他的眉眼,頓時天旋地轉被人抱了起來。
  謝聿一身紅衣似火,大力將人舉了起來,這就扛在了肩頭:「能幹什麼,山不就我,只能來就山。」
  說著,不讓她亂動,一手還扶了她腿上。
  他走出帳外,穆二聽見今朝驚呼聲,已是去而復返,不過他才一過來,侍衛隊長劍亮出已將他團團圍住。他臉色冷厲,看著謝聿將今朝扛出帳外,目光在她手中還抓著的那隻兔子上一掃而過,沒有再動。
  顧今朝有點暈,張口將謝聿罵了一通。
  不過他才不以為意,直接將她抱進了車內去,伸手扶穩了她,才叫人趕車。
  今朝靠了他的肩上,掙了他手坐直了,回眸間已是怒目以對:「……」
  不過還未等她先發難,人已先惱:「眼看著你同他越走越遠,幹什麼去了,衣服劃破了,眼睛哭通紅,難不成你還對他念念不忘?還放不下?」
  這可是了,這樣的腔調才像謝聿。
  顧今朝攤開掌心,上面是那只已經看不出模樣的兔子,她兩指夾住了,冷眉相對:「我勸你這就放開我,不然我不知道大婚之前會發生多少事。」
  她耐性漸失,光是盯著他眉眼:「一……」
  二還沒等說出口,他便抓住了活扣,一下扯開了布條:「什麼大婚之前,你這是願意成婚了?」
  束縛一開,今朝手一揚,草兔子立即摔了他懷裡去。
  謝聿接住,拿著兔子又來拉她的手,才一碰到就被她摔開了,他也不氣餒,摔開又過來牽,摔開又來牽,如此三番五次,她到底由著他了,牽了手又得寸進尺,多日想念無處傾訴,咬著她耳朵細細都與她說了。
  今朝不耐,他便抱住了人,可算是抱住了。
  公主府收到了許多賀禮,包括穆二的,他送了一個小木馬,包得嚴嚴實實,顧今朝打開看了看,讓人收了起來。
  謝聿直接將她送了回來,她雖然說是答應了與他成婚,但是依舊不大搭理他,好在他也知道循序漸進,什麼事都要婚後再說。
  婚前不宜見面,今朝在京中也有幾多至交好友,答謝了兩天,到了二十五的這個晚上,才消停下來。
  府中張燈結綵,來寶從早上忙到晚上,宮中來了人,因雲貴妃要親自送女上轎,要在公主府留宿,是以更不敢疏忽。
  到了晚上,雲貴妃果然帶著九兒和小十來了,親自將人迎進府中,趕緊讓人好生去伺候著,安頓好了她們母子,今朝才回到自己房中。
  時候不早了,已經有人送了喜服來,來寶和其他兩個丫鬟攤開了來,鋪了一榻。
  火紅的喜服,上面鳳凰展翅,繡面精美。
  今朝伸手撫過,滿心的歡喜。
  來寶小心翼翼抖著喜服:「公主先穿上看看?」
  屋裡也沒有別人,顧今朝頓時心動:「也好,我先看看什麼樣子。」
  說著解開腰帶,欣然上前,來寶連忙伺候著她沐浴一番,在那屏風後面將喜服從裡穿到外,她小心地在後面拖著喜服後擺,跟著今朝走了鏡前,往裡面看了眼,誒呀一聲。
  今朝回身,笑:「怎麼樣?」
  她才洗過,半干的長髮披在身後,眉眼間都笑意,精緻的容顏被這大紅一襯,顯得她更是英美,來寶紅了臉,在一旁連連點著頭:「好看,好看,真好看。」
  顧今朝再回眸,在鏡子當中看著自己,左右擺動著衣擺。
  兩個人正說著話呢,外面來了人,說是有客到了,今朝穿著喜服不宜走動,問了是誰,說是穆家二公子和趙□一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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