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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i6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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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雙鳳旗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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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發表於 2019-6-21 11:29:44 |只看該作者
三〇〇

  夏淇道:“他如是女人,為什麼要自稱父皇呢?”

  田文秀道:“這樣才使人有些混淆不清。”

  夏淇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三陽道長突然站起身子,道:“坐而言,不能起而行,對大局有何補益?”

  慈雲大師道:“我少林派中,還有幾位長老,未曾中毒,他們原想追隨老衲來此,但老衲卻想為我少林寺留下一點元氣,勸他們遁跡深山,苦練武功,日後待機而起,但如情勢有變,老衲等還有幾個可用之人。”

  田文秀:“那很好。”

  目光轉注到三陽道長的臉上接道:“道長,貴門中還有什麼可用之人?”

  三陽道長道:“我武當門下,還有三個弟子,未曾中毒。”

  田文秀道:“那三人武功如何,現在何處?”

  三陽道長道:“武功十分高強,都已得武當劍術真傳。”

  望瞭望慈雲大師一眼,道:“貧道也和道兄一般,想為我武當門中,留下一點實力,因此,指命他們遁跡深山,保命求全。”

  田文秀道:“貴門中餘下的幾個高手,恐怕是我們唯一可用之人,必須設法把他們找到才成,唉!如是他們已經遵從兩位掌門之命,遁跡而去,咱們就要憑仗眼下幾人之力,對付強敵。”

  慈雲大師道:“我少林門下,並未去遠,老衲可在一個時辰之內找到他們。”

  三陽道長望望天色,道:“我武當派中人,要日落時分才會離開,此刻時光還早。”

  田文秀道:“那很好,請兩位掌門人快召請他們來此。”

  慈雲大師緩緩說道:“不用找他們來此地了,諸位約一個會面之地,老衲等直接帶他們在約定之地相會。”

  田文秀道:“此事關繫著整個武林的命運,也許和整個蒼生有關,希望大師言而有信。”

  慈雲大師道:“少林派中戒律有戒狂一條,老衲既然答應了,豈有失信之理?”

  田文秀道:“好!咱們就此一言為定……”

  目光轉到三陽道長道:“道長之意呢?準備如何?”

  三陽道長道:“貧道和慈雲道兄一般行動,咱們約好一處地方,準時會面。”

  田文秀道:“今晚初更時分,咱們在五龍廟大殿之中會齊。”

  慈雲大師搖搖頭道:“不成!”

  田文秀道:“為什麼?”

  慈雲大師道:“我等來此之時,暢行無阻,但離此之時只怕無此可能了。”

  田文秀回顧了夏淇一眼,道:“夏兄,可否送他們安全離此地?”

  夏淇長嘆一聲,道:“在下解毒之藥,已經服完,今朝就要毒發,只怕無能再支持下去了。”

  水盈盈道:“我有解藥。”

  夏淇道:“那很好,快些拿來。”

  水盈盈探手從懷中摸出一瓶藥物,道:“這藥物不治你毒傷,且只有使它逐漸加重,效用只能解一時之危。”

  夏淇道:“這一瓶解藥,可使我四將軍多活上數日時光,如是在這數日之中,還找不到解藥,那只有認命。”伸手接過解藥,打開瓶塞,當先吞下一粒。倒臥在地上的張超,突然接口說道:“夏兄,給我一粒。”

  夏淇道:“你身上受傷未癒,這藥只解毒,不能療傷。”

  張超道:“我知道,兄弟已覺得腹內奇毒似要發作。”

  夏淇打開瓶塞倒出一粒解藥,放入張超口中,道:“好,你快吞下去。”

  張超吞下解藥,長長吁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希望我傷勢早好,能夠會會那下毒之人。”

  夏淇服下解藥之後,精神大振,望了慈雲大師和三陽道長一眼,道:“大師,道長,咱們走吧。”

  慈雲大師道:“希望能夠按時趕到。”

  隨夏淇、張超進來之人,這時分成兩路,四個隨夏淇而去,四個留下保護張超。

  田文秀望了張超一眼道:“閣下的傷勢如何?”

  張超抬頭打量了田文秀一眼,緩緩說道:“還未完全復元。”

  田文秀道:“如是此刻,有人要殺你,你是否還有抗拒之能力?”

  張超道:“有!如是在下拚死還擊,或可和那殺在下之人同歸於盡。”

  田文秀道:“那很好,閣下既然還有還擊之力那就請留在此地。”

  張超道:“留此作甚?”

  田文秀道:“你有四位屬下,可供調遣,渡過這生死橋的少林、武當兩派弟子,人數甚眾,閣下遣人去找幾件袈裟、道袍,不算難事,你就從四個屬下中,選一人扮作少林掌門,閣下著道裝扮作三陽道長,餘下之人,請他們埋伏石後,但不要相距太遠,以便聽你招呼之後,出手助你。”

  張超道:“閣下之意,是……”

  田文秀道:“為你藉箸代籌,因你傷不輕,不適行動,易容療傷,藉以掩護,閣下幾時覺得傷勢好轉,就可以離開此地了。”張超道:“目下這君山之中,十分複雜,各門派的人物都有,在下留此,只怕要引起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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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發表於 2019-6-21 11:29:51 |只看該作者
三〇一

  田文秀道:“這裡情勢雖然複雜,但閣下別忘了,他們都在藥毒控制之下,大都是聽憑宰割而來,閣下留此,藉機養傷,如你自覺傷勢已好,自然可以離去了。”也不待張超答覆,目光一掠容哥兒和水盈盈道:“咱們走吧。”轉身向前行去。

  容哥兒、水盈盈,隨在田文秀身後,一口氣轉過了兩山彎。

  容哥兒停下腳步,道:“田兄。”

  田文秀重重咳了一聲,道:“兄弟姓楊。”

  容哥兒知他不願水盈盈瞭解他真正身份,轉口說道:“楊兄把那張超留在那裡,可有特別的用意嗎?”

  田文秀道:“沒有……”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此後時光,有什麼變化,咱們都無法瞭解,但我想那位父皇和趙大鄧二之間,必有一種特定的聯絡之法,咱們殺了趙大、鄧二,卻忘記逼問他們聯絡的辦法了。”

  容哥兒道:“這和張超留在那裡假充少林掌門和三陽道長,有何關連嗎?”

  田文秀道:“自然有關了。”仰臉長長吁一口氣,接道:“趙大、鄧二都已死去,自然再無人知曉那聯絡之法了,如若那父皇遣派有人,久久不見聯絡,自然會找上門去,那時,有他們兩人假扮作慈雲和三陽道長,或可掩人耳目一時…”

  水盈盈接道:“他們難道不會被人發覺嗎?”

  田文秀道:“自然會,但那正是咱們期待之局。”

  容哥兒道:“為什麼?”

  田文秀道:“因為,他發覺之後,必然警覺有變,但趙大和鄧二已經死去,無法尋找他們,自是最先尋到張四……”

  容哥兒急急接道:“不錯,他們要先找張四,那時,不用咱們費心,自然可以見到那位父皇了。”

  田文秀搖搖頭,道:“不一定能夠見到那父皇,但至少可以知曉他在何處。”

  目光轉注到容哥兒的臉上,道:“容兄,這要看你的膽氣了。”

  容哥兒道:“要在下假冒張四?”

  田文秀道:“正是如此。”

  容哥兒道:“好,為了挽救武林大劫,赴湯蹈火,在下萬死不辭。”

  田文秀道:“容兄有此豪氣,兄弟是深信不疑,不過,必得詳密的計畫才成,咱們此番之計,是只許成功,不可失敗。”

  容哥兒道:“楊兄有何高見?”

  田文秀道:“我們那位父皇,狡猾無比,而且以他自恃之尊,雖然驚悉大變,也不至親臨小舟找你,但除了我們四公子外,他別無心腹,料想他必會派人找你。”

  容哥兒點點頭道:“大概是如此了。”

  田文秀道:“你如隨那人同去,自然可以見到父皇,不過,在他驚變之後,必然有著很妥善的準備,你必須有著抗拒他們的信心,不過,在下所說的信心,並非指武功而言,而是說一個人的心機,能夠隨機應變。”

  容哥兒道:“多謝指教,兄弟記下了。”

  田文秀目光轉到水盈盈的臉上,道:“如若容兄冒充張四之名,唯一能隨他身側,幫助他的,只有姑娘了。”

  水盈盈點點頭,道:“好吧!我跟他同去。”

  田文秀道:“那是最好不過,容兄本來還將為人所疑,但如有姑娘同行,就不至於啟人疑竇了。”

  水盈盈道:“閣下呢?你分配了我們的工作,你自己做什麼?”

  田文秀道:“我麼?去會合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然後再設法去接應你們。”

  水盈盈道:“接應我們?”

  田文秀道:“不錯,兩人去時,請一路留下暗號,在下如若能夠說服兩派人物,將一路追蹤兩位,找尋那父皇存身之處。”

  容哥兒道:“好吧!不過,要是事出意外,那父皇並未派人找我們呢?”

  田文秀道:“那麼,各位就留舟上,在下和兩派人物見面後,有了結果,就設法找你們。”

  容哥兒道:“如若三更之後,還無消息,也不見楊兄來找,我就離開小舟了。”

  田文秀道:“好!那時,兩位趕往咱們定下約會之處,看看兄弟是否還活著……”語聲一頓,道:“兩位去吧。”

  容哥兒、水盈盈相互望了一眼,齊聲說道:“楊兄保重。”

  田文秀道:“兩位珍重。”轉身而去,三人分開行動,容哥兒和水盈盈匆匆趕回舟上。

  水盈盈細看過臨去前留下的暗記,並未破壞,長吁一口氣,道:“還好,此時為止,還無人來過。”

  容哥兒低聲說道:“令姊呢?”

  水盈盈搖頭道:“這幾個時辰中,一直在驚風駭浪中掙扎,哪有工夫尋她?”

  容哥兒道:“還有鄧老前輩,不知他們是否找出了一些眉目了。”

  水盈盈帶著容哥兒行入舟中,道:“不能有一點馬虎。”

  容哥兒道:“多謝二姑娘了。”水盈盈道:“也許,見到那父皇之時,難免有了一番搏鬥,容兄如肯信得過我,請藉此時光,坐息一陣。”容哥兒微微一笑,盤膝而坐,閉目調息。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一個冷森的聲音,傳入艙中,道:“四公子在嗎?”容哥兒一躍而去,舉步向艙外行去。

  水盈盈低聲說道:“容兄止步,由賤妾對付他們。”

  容哥兒暗道:“自己口音既生,又不知他們習慣用語,萬一應對失措,露出馬腳,反而大為不美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好!二姑娘去招呼他們吧。”

  水盈盈起身行到門口處,道:“什麼人?”

  那冷森的聲音接道:“是四夫人嗎?在下飛龍使者,四公子在舟中嗎?”

  水盈盈道:“正在坐息,使者有何吩咐?”

  飛龍使者道:“父皇傳下了金牌令諭,要公子立時趕往參見。”

  水盈盈道:“可要賤妾同行?”

  飛龍使者道:“夫人最好是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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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發表於 2019-6-21 11:29:58 |只看該作者
三〇二

  水盈盈道:“使者可要登舟小息?”

  飛龍使者道:“急命在身,還望兩位早些登程。”

  水盈盈道:“使者稍候,我們立刻下舟。”

  緩步行入船中,低聲說道:“看來那田文秀的推斷不錯,那飛龍使者,為人十分機警如非必要,少和他搭訕,一切由賤妾應付,唉!為了拯救武林,賤妾只好不擇手段了。”

  容哥兒暗道:“不知她如何對付那飛龍使者。”

  水盈盈取出了四柄匕首,分給容哥兒兩支,道:“藏入懷中,咱們調見父皇時不能身帶兵刃。”

  水盈盈對飛龍使者道:“可知父皇召見我們有何要事?”

  飛龍使者道:“在下看不出來……”

  停了片刻,接道:“似乎微有怒意,兩位小心一些最好。”水盈盈嗯了一聲不再多言,小舟上立時沉寂下來。

  容哥兒倚在小舟一角,望著天上閃閃的繁星,心中暗忖道:“算時刻,那田文秀此刻應該已和武當、少林兩派掌門會面,如若他們按照計畫行事,此刻也應該設法尋找我等。”小舟如箭,飛弛約半個時辰,突然一轉頭,靠岸而停。

  飛龍使者當先一躍上岸,道:“到了,兩位下船吧。”

  容哥兒暗道:“原來那父皇也就在這君山附近。”心中念轉,人卻隨在水盈盈身後,躍登上岸。

  飛龍使者指著數丈外一座竹籬環繞的茅舍道:“那就是父皇的暫時落腳之處,兩位自己去吧。”

  水盈盈道:“使者不去嗎?”

  飛龍使者道:“父皇交代,要兩位自行晉見。”

  水盈盈輕輕咳了一聲,搶在容哥兒前面行去。

  容哥兒暗暗提聚真氣戒備,行到竹籬之前,只見籬門緊閉,不見一點燈光透出。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分明是一座農舍,那父皇怎會在此。”

  只聽水盈盈道:“兒媳水盈盈攜夫君求見父皇。”

  室中火光一閃,傳出一個冷肅的聲音,道:“自己進來。”

  水盈盈推開籬門,取下身上佩劍,示意容哥兒取下身上兵刃,放在竹籬門口處,緩步向前行去。

  這籬門距正廳大約還有兩丈多遠的距離,地上落葉積上,似是久已無人打掃。

  兩人行到正廳門口處,兩扇廳門突然大開,廳中高燃著兩支火燭,照得一片通明。

  容哥兒抬頭看去,只見大廳正中,一張太師椅上,端坐著淡黃長衫,花白長髯垂胸的老者,兩個青衣童子。分列那老者椅子後兩側,一個抱劍,一個抱著一面杏黃旗。

  他曾聽田文秀說過,在那父皇身前,燃著一種毒煙,使人聞得那毒煙之後,立時暈迷了過去。是以,他未入廳前,已然留心瞧著那毒煙放置之處。

  奇怪的是,大廳中並未點燃毒煙。

  水盈盈搶前兩步,拜伏於地,道:“見過父皇。”

  容哥兒也跟著拜了下去,心中暗道:“那田文秀說他是女人,不知是何處瞧出的破綻?除了仔細聽他的聲音之外,最為簡易之法,就是瞧他頸間,是否有喉頭了。”

  只聽黃衣老者冷冷地說道:“張四公子……”

  容哥兒應道:“不敢,父皇有何吩咐?”

  黃衣老者道:“你們辦的事情如何了?”

  容哥兒道:“趙大、鄧二,主持大局,內情如何,臣兒知曉不多。”

  黃衣老者冷笑一聲,道:“他們人呢?”

  容哥兒搖搖頭道:“臣兒不知。”

  原來,見到父皇如何自稱,那水盈盈早已告訴了容哥兒,他才能從容應付。

  黃衣老者冷笑一聲,道:“他們的膽子很大,竟敢不把行蹤告訴老夫……”

  語聲一頓,接道:“就算他們敢背叛於我,量他們也難活過明日午時。”

  容哥兒人雖拜伏於地,目光卻四下轉動,心中暗道:“看來,這廳中縱有埋伏,人手也不會大多,往日見他,必須先為毒煙迷倒,此刻,他大約也覺到局勢不妙,召我等來此,連毒煙也免除了,時機難再,今日絕不能放過他。”

  心念轉動,人卻突然一鋌而起。

  那黃衣老者似是大感意外地怔了一怔,道:“張四,誰叫你起來了?”

  容哥兒雙目炯炯盯注在他臉上瞧看了一陣,希望能瞧出他是男是女。

  但是那黃衣老者衣領甚高,無法瞧出個所以然來。當下冷笑一聲,道:“臣兒呢?也活不過明日午時了。”

  黃衣老者道:“只要你能從老夫之言,自然可渡過明日之劫。”

  語聲一頓,道:“給他解藥。”

  那抱旗童子應了一聲,探手從懷中摸出玉瓶,倒出一粒紅色丹丸,遞了過來。

  容哥兒心中暗道:“這解藥也可救田文秀、水盈盈的性命。”右手突然伸出,一把扣住那抱旗童子的脈穴,向回一帶,順勢把一瓶解藥,盡都搶到手中,迅速地納入懷中。

  那捧劍童子右腕一始,長劍出鞘,右手一振,長劍劍花連閃,刺向容哥兒。

  容哥兒身子一例,避過一劍,飛起一腳,踢了過去。

  捧劍童子劍勢橫削容哥兒的右腿。

  但見寒光一閃,砰的一聲,擋開了容哥兒的劍勢。

  原來,水盈盈抽出了懷中藏的匕首,擋開了那青衣童子一劍。

  但聞那黃衣老人冷冷喝道:“住手。”那青衣童子仗劍而退,仍然站回原位。

  黃衣老人目光一掠容哥兒和水盈盈,接道:“看來你們是早已準備好了?”

  容哥兒冷笑,道:“閣下用毒,使天下英雄大都為你控制,但仍然有少數人脫出你毒物控制,而且他們即將趕來此地,閣下一生用毒,今日是惡貫滿盈之日。”

  那黃衣老人神情肅然,雙目盯注在容哥兒的臉上,看了一陣,目光又轉到水盈盈的臉上,道:“你也要背叛我嗎?”

  水盈盈道:“兒媳怎敢?”

  黃衣老人接道:“我可以原諒你,只要你重依父皇之下,我不但可以原諒你此次錯誤,而且還可以使你恢復容貌。”

  水盈盈道:“當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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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發表於 2019-6-21 11:30:05 |只看該作者
三〇三

  黃衣老人道:“父皇許下的諾言,幾時不算了?”

  用這招是擊中水盈盈要害的一招,使得水盈盈動搖起來,女人,尤其是一個以美貌自負的女人,容貌受損,在她心中的重要,有時超越生死。

  容哥兒暗暗一皺眉頭,忖道:“看來她已被這位父皇說得動心了。”

  心中念轉口中冷冷接道:“二姑娘,別忘了他是最善用詐的人,你已經吃過了很多虧,難道還要吃一次虧嗎?”

  黃衣老人冷笑一聲,道:“我要你立刻償試到叛亂的痛苦。”

  右手一探,取過杏黃旗,緩步向容哥兒逼了過去。

  水盈盈急急說道:“當心那旗中有毒。”

  黃衣老人怒道:“死丫頭,死有餘辜。”杏黃旗一展攻向了水盈盈。

  容哥兒側身而上,手中匕首,攻向那黃衣老人的側背。

  水盈盈眼看黃旗攻來,縱身一躍,避開了七八尺。顯然,她對那黃旗畏懼甚大。

  那黃衣老人借攻向水盈盈旗勢,突然一個轉身,順勢避開了容哥兒的一擊。

  那黃衣老人一擊未中,旗勢回轉,點向容哥兒。

  容哥兒心中暗道:“水盈盈對這黃旗,避之唯恐不及,只怕其間有鬼,想個法子試它一試。”心中念轉,右手匕首一揚,疾向那黃旗之上擋去。

  但聞水盈盈尖聲叫道:“不能封架。”

  其實容哥兒早已閉住了呼吸,施用匕首封擋,也不過一個虛招,匕首舉起的同時,人也同時用出鐵板橋工夫,全身向後仰臥下去。

  果然,只見那黃衣老人右手一抖,杏黃旗中陡然問噴射出一股毒水。

  容哥兒疾快地兩個翻轉,避開了毒水。

  黃衣老人突然停下手,道:“你不是張四?”

  容哥兒道:“不是。”

  黃衣老人道:“張四呢?”

  容哥兒道:“死了。”

  黃衣老人道:“你殺了他?”

  容哥兒道:“可以這麼說,在下可以奉告的是,除了張四之外,連同那趙大、鄧二,都已經死去,目下,只餘你一個人。”

  黃衣老人道:“你是什麼人?”

  容哥兒心中暗道:“此時此地,就算揭露了真正的身份,那也不要緊了。”心中念轉,口中緩緩說道:“在下麼?也不是楊三。”

  黃衣老人道:“我知道你不是,我要知曉你真正的身份。”

  容哥兒心中有準備,伸手抹去臉上易容的藥物,道:“區區姓容。”口中答話兩道眼神卻盯注那黃衣老人身上瞧著,希望從他的神情中,瞧出一些蛛絲馬跡。

  果然,那黃衣老人臉上神色微變,目中神光盯注在容哥兒身上,瞧了一陣,道:“是你?”

  容哥兒道:“是我,你認識我?”

  黃衣老人輕輕嘆息一聲,道:“你來此作甚?”

  容哥兒道:“挽救天下武林同道千百人的性命。”

  黃衣老人搖搖頭,道:“你沒有這個能耐,帶著她走吧!找一個深山大澤,人跡罕至的地方,過幾年安適生活,美女相伴,終老林泉,當該是人生最大的樂事。”

  這時,容哥兒的心中,已然想到對方的身份,亦不禁長嘆一聲,道:“那樣多武林健者,都為你藥物所毒,使他們的才慧和武功,都在不知不覺中消失,這比殺他們更慘酷百倍千倍,你為什麼要這樣作呢?”

  黃衣老人臉色一變,冷冷說道:“老夫好言相勸,你竟是如此不知進退,那是逼我殺你了。”

  容哥兒嘆息一聲,道:“少林、武林兩派中未為你毒藥所傷的高手,即將趕來此地,鄧玉龍老前輩……”

  黃衣老人接道:“你說什麼?”

  容哥兒道:“我說鄧玉龍……”

  黃衣老人接道:“他還活在世上?”

  容哥兒道:“不錯,他還好好的活在世上,而且,很可能找來此地。”

  黃衣老人喃喃自語,道:“不可能吧!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水盈盈接道:“沒有死,我已見到過他。”

  黃衣老人沉吟了一陣,突然一展黃旗,疾向容哥兒前胸點去,口中厲聲喝道:“你如不肯離此,那是自尋死路了。”

  容哥兒身子閃開,匕首一探,刺向那黃衣老人右臂,口中說道:“你雖然不肯說,但我知道你身份。”

  黃衣老人不再答話,杏黃旗展開來,一片旗光,招招攻向容哥兒制命大穴。

  顯然對方已有心把容哥兒傷在旗下。

  容哥兒奮起神勇,全力抗拒,手中匕首,幻起一片銀芒,封擋杏黃旗的攻勢。

  他心中想到天下英雄的安危,全在這一戰之中,強烈的正義感。責任心,激起了他軒昂鬥志,在那黃衣老人杏黃旗的攻勢之下,竟然能支持不敗。那黃衣老人連攻上百招以上,仍然無法傷得容哥兒,心中大是焦急,杏黃旗疾攻三招,迫得容哥兒退了兩步,陡然躍退三尺。杏黃旗交到左手,右手一探道:“拿來。”

  那仗劍青衣童子應了一聲,倒握劍尖,緩緩把長劍遞給那黃衣老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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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11:30:11 |只看該作者
三〇四

  黃衣老人接過長劍,道:“這是你最後離此的機會了,如是再不肯走,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容哥兒道:“為著武林同道的安危,戰死亦是無憾,只是……只是……”

  黃衣老人怒道:“只是什麼?”

  容哥兒道:“只是無法奉報養育之思。”

  那黃衣老人似是大為震驚,右手長劍。幾乎脫手落地,沉吟了良久,道:“你說我是誰?”

  容哥兒道:“如若我猜的不錯,你是對我有過養育之思的母親。”

  黃衣老人全身抖顫,冷冷說道:“我早該殺了你,明知留下你是禍患,不知何故,我下不了手,想不到你身歷重重險關,也都被你脫危而出。”

  這番話,無疑承忍了她的身份。

  容哥兒輕輕嘆息一聲,道:“看來,我也許不是你親生兒子,但那深厚的養育之恩,在下不能不報。此情此景,好生叫孩兒為難!”

  黃衣老人道:“你不用為難,有多大本領,儘管全部施展出來就是……”

  容哥兒道:“母親當真要孩兒以命相拚嗎?”

  黃衣老人道:“你的武功,是我傳授,十合內,我可取你之命。”

  容哥兒沉吟了一陣,緩緩道:“母親也許確有此能,孩兒死不足惜……”

  黃衣老道:“那你就出手吧。”

  容哥兒道:“母親如有必殺我而後快意之心,孩兒是恭敬不如從命;但孩兒在未動手前,想請教母親幾點事情,不知母親能否見告?”

  黃衣老人道:“不要叫我母親,你也不是我的兒子。”

  容哥兒道:“母親要否認我為子,那是母親的事了,但孩兒仍然要奉你為母。”

  黃衣老人道:“不論你叫我什麼,我一樣要取你之命。”

  容哥兒道:“孩兒不敢求活,只望能死得明白。因此,希望母親能答覆孩兒幾個疑問。”

  黃衣老人似是為容哥兒言情所動,黯然嘆息一聲,道:“你說吧。”

  容哥兒道:“暗中施毒謀霸武林,自稱父皇收羅四公子,可是母親所為嗎?”

  黃衣老人道:“不錯,如今事實真相已明,你還要多問什麼呢?”

  容哥兒道:“在母親身後,是否還有主謀之人?”

  這幾句話,大義凜然,問得聲色俱厲。

  黃衣老人怔了一怔,道:“這個麼,我無法答覆你。”

  容哥兒神情肅然地說道:“母親不說,孩兒也可猜測一二。”

  黃衣老人道:“我倒不信。”

  容哥兒道:“在母親身後,定然還有主謀人物,而且,孩兒可斷言那人不是我中土之人,母親所作所為,不但殘害生靈,而且是不惜賣身番邦,以求自榮。”

  黃衣老人怒道:“你胡說!”

  容哥兒道:“母親不用惱羞成怒,孩兒說的句句真實。”

  黃衣老人怒道:“我身為故國效忠,怎能講賣國以求自榮?”

  容哥兒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母親不是我中土人氏了。”

  黃衣老人道:“不錯,我本就不是你們中土人氏。”

  容哥兒長長吁一口氣,道:“母親不是中土人氏,何以會到了中國,而且又嫁於我國人為妻?”

  黃衣老人冷笑一聲,道:“你要拖延時間,等待援手趕到嗎?”

  右手一振,劍光走動,連劈三劍。

  容哥兒手中匕首揚揮,連躲帶架把三劍避開,道:“母親住手。”

  黃衣老人停下手道:“這是你最後一次說話機會民。”

  容哥兒道:“好!孩兒請教一事,希望母親據實回答。”

  黃衣老人道:“那要看你問的什麼事了。”

  容哥兒道:“關於孩兒的身份,孩兒是否是母親所生?”

  黃衣老人怒道:“我說過,我不是你母親。”

  容哥兒道:“在下那生身之母呢?”

  黃衣老人道:“死了。”

  容哥兒激動的說道:“你害死了她?”

  黃衣老人道:“不錯,我先使你們容家家破人亡,然後,再加害你們中原武林。”仰天長長嘆息一聲,道:“想不到,在我大功將成之日,竟然會起了變化。”

  容哥兒雙目中暴射出忿怒的火焰,道:“無怪,在我們相處十餘年中,在下一直感受不到一點母親的慈愛之情。”

  黃衣老人道:“我未殺你,已是極大恨之事,唉!這也是怪我一念仁慈。”

  容哥兒高聲喝道:“還有一位終日纏綿病榻的人,是我兄弟?”

  黃衣老人雙目中神光一閃,道:“你知道很多事情?”

  容哥兒道:“我問他是不是我兄弟?”

  黃衣老人怒道:“你已經問的大多了。”右腕加快,長劍突然展開了猛攻。

  她劍法精奇,一輪猛攻,迫得容哥兒險象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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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發表於 2019-6-21 11:30:23 |只看該作者
三〇五

  水盈盈突然一振匕首,道:“我助你一臂之力。”側身而上,和容哥兒雙戰那黃衣老人。

  容哥兒心知母親劍術上的成就,絕非自己和水盈盈能夠抵拒得住;如若把水盈盈變作了江煙霞,雙劍合壁,或可和她一爭長短,只憑自己和水盈盈和她硬行抗拒,只怕是難以支持過二十招。

  果然,那黃衣老人的劍勢突然加強,劍芒流動,壓力大增,容哥兒和水盈盈已完全被流轉的劍招,迫得手忙腳亂。

  容哥兒目睹形勢,至多再支持十招,必傷在母親劍下,不禁黯然一嘆,忖道:“今日戰死此地,並不足惜,只怕他們無法找到此地,我必須在死亡之前,給他們一次找到此地的機會。”

  念轉志決,右手用力,運轉匕首;擋開了那黃衣老人劍勢,長嘯一聲,道:“武林禍首在此!”這一句話,字字出自丹田,聲沖霄漢。

  黃衣老人冷笑一聲,道:“你想召請援手嗎?”

  容哥兒道:“不錯,他們和孩兒有約,自會及時趕來。”

  黃衣老人冷冷說道:“我不信……”

  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接道:“他說的一點不錯,援手會及時而來。”

  黃衣老人目光一轉,道:“你是誰?”

  那人答道:“楊三。”

  黃衣老人道:“你們都背叛了我?”

  楊三道:“趙大、鄧二沒有。”

  黃衣老人道:“他們呢?”

  楊三道:“死了。”

  黃衣老人道:“什麼人殺了他們?”

  楊三道:“自然是區區在下了。”

  黃衣老人怒道:“你還和誰來受死?”

  楊三道:“在下既來來了,自然要設法揭露你真正面目。”

  黃衣老人道:“你敢對父皇如此無禮?”

  楊三道:“閣下明明是婦道人家,為何硬要充堂堂男子。”

  黃衣老人道:“你胡說!”但見人影一閃,慈雲大師、三陽道長,並肩衝入室中。

  一向赤手空拳的慈雲大師,此刻右手中卻拿著一柄戒刀。

  三陽道長背上的長劍也出了鞘。

  田文秀仍是一身黑衣,緊隨著慈雲大師和三陽道長,行了進來,道:“就是他了,那位自稱父皇的人物。”

  慈雲大師戒刀一揚,道:“阿彌陀佛,施主已被圍困,聽老衲所勸,放下兵刃吧。”

  楊三道:“你那幾個埋伏在茅舍外面的使者,都已經被生擒殺害。”

  黃衣老人怔了一怔,道:“當真嗎?”

  楊三道:“不錯,你縱然武功高強,也難是當代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連手之敵;何況,在這茅室之外,還有著無數的少林、武當高手,待命出手,只要這兩位掌門人一聲令下,他們即可一擁而上。”

  黃衣老人冷冷說道:“還有嗎?”

  楊三道:“有,你所有可能趕來援救你的人物,不是背叛了你,就是已經死亡,你已經完全孤立無援,抗拒只有兩條路,一條死亡,一條是被人生擒。”

  黃衣老人淡淡一笑,道:“你怎知我沒有別作安排?”

  長劍一抖,突然向容哥兒刺了過去。

  容哥兒揚動匕首,正待封架,突然寒芒一閃,三陽道長疾快側身而上,噹的一聲封擋開那黃衣老人的劍勢,道:“閣下請退,貧道接他幾招。”

  容哥兒目光一轉,突然向一個青衣童子撲去。

  水盈盈也同時撲向另外一個青衣童子。

  黃衣老人和三陽道長展開了一場惡鬥,雙劍並舉,相互搶攻。

  慈雲大師手執戒刀,站在一側,冷眼旁觀。

  那黃衣老人劍招精絕,似是不在三陽道長之下,雙方惡鬥百招之後,劍招更見惡毒凌厲。

  惡鬥中,突然聽得一聲大叫,一個青衣童子,吃容哥兒一刀刺入前胸,當場氣絕而逝。

  另一個青衣童子眼看同伴死於對方手中,心中一慌,也被水盈盈一劍刺死。

  但那黃衣老人和三陽道長的惡鬥,卻是愈來愈凶惡,只見劍光流轉,不見人影。

  容哥兒望著那流轉的劍光,呆呆出神,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暗道:“這兩人鬥到如此境界,未分出勝負之前,別人是很難預測出誰勝誰敗了,若傷的是我母親,我是否應該出手救她呢?”

  忖思之間,突聞楊三低聲對慈雲大師說道:“大師武功高強,是否已瞧出了勝敗之機?”

  慈雲大師搖搖頭,道:“老衲也瞧不出來,對方似是正鬥在難分勝負之中。”

  楊三道:“既是如此,大師何不出手,助那三陽道長一臂之力。”

  慈雲大師道:“武當、少林兩派掌門人,連手合鬥一人,只怕要在武林中留為笑柄。”

  楊三急急道:“此時此刻不是拘泥於情面之時,咱們不但要勝,而且要早些勝,還不能重傷對方,必須留下活口逼問出解藥。”

  慈雲大師接道:“施主說的是。”一揮戒刀,雙戰那黃衣老人。

  少林、武當兩派掌門人,雙雙合鬥一人,實是從未有過的事。

  就算在場中之人,傳揚出去,只怕聽的人,也是不肯相信。

  武當、少林各有絕技,刀劍之上各擅奇妙變化,那黃衣老人,登時為之相形見細。惡鬥中,突聞得一陣連環兵刃撞擊之聲,那黃衣老人手中長劍,突然跌落在地。

  原來,他手中兵刃,吃少林慈雲大師“大力降魔掌”一擊,震落手中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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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發表於 2019-6-21 11:30:31 |只看該作者
三〇六

  三陽道長負鋒削過,割落了那黃衣老人胸前大半長鬚。

  黃衣老人突然向後退了兩步,左手回擊,拍向自己前胸。

  楊三顫聲叫道:“不能讓他自絕死去。”

  慈雲大師左手疾出,拍出一擊,但聞砰然一聲,正擊在那黃衣老人的左肘之間。

  這時,那黃衣老人正退在水盈盈的身前,被她揚手一掌,點中了她的穴道。

  楊三大步行了上來,伸手向那黃衣老人頭上抓去。

  容哥兒急急叫道:“住手,你要幹什麼?”

  楊三道:“我想他是女扮男裝,我要證實他的身份,看我猜想是否有錯。”

  容哥兒道:“你猜對了,他是女人,還是請江二姑娘動手吧!”

  楊三略一沉吟,點頭退下。

  水盈盈出手取下那黃衣老人臉上的人皮面具,脫下她身上黃衫,果然是一個身著青衣的婦人。

  容哥兒仔細看了那婦人一眼,黯然嘆息一聲,行向前去,拜伏於地。

  慈雲大師道:“容施主,這婦人是……”

  容哥兒道:“是我母親。”

  慈雲大師怔了一怔,道:“阿彌陀佛。”緩步向後退去。

  三陽道長道:“容施主事前可曾知曉?”

  容哥兒搖搖頭道:“完全不知。”

  三陽道長道:“現在容施主準備如何?”

  容哥兒道:“在下不能因一己之私,貽害天下武林。諸位秉公辦理。”

  三陽道長道:“容施主深明大義,使我等減少很多為難。”

  目光轉到水盈盈的臉上,道:“姑娘點了她何處穴道?”

  水盈盈道:“左右『帶脈』二穴。”

  §第四十九回 諸葛亦出化外地

  三陽道長道:“點她四肢穴道,解開她左右帶脈穴,我要和她談話。”

  水盈盈依言點了那青衣婦人四肢穴道,解開她左右帶脈穴。

  只見那青衣婦人長長吁一口氣,睜開了雙目。

  三陽道長緩緩說道:“女施主對目前情景,想必十分瞭然,貧道不希望施展什麼手段,逼迫夫人說話。”

  青衣婦人冷笑一聲,道:“你要問什麼?”

  三陽道長道:“真正的解毒藥物現在何處?貧道希望女施主能夠體念上天好生之德,說出內情真相。”

  青衣婦人淡淡一笑,道:“不知道。”

  化名楊三的田文秀接道:“兩位掌門人這等問法太君子了。”

  容哥兒起身行出室外,不忍再看下去。他心中知曉,慈雲大師、三陽道長自恃身份不會施展毒手,但田文秀卻是不會顧及於此。

  那青衣婦人目睹容哥兒行出室去,不禁臉色微微一變。

  田文秀緩步行近那中年婦人,右手一揚,舉起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冷冷說道:“如若是情勢逼人,在下要下手了。”

  青衣婦人道:“殺了我,你就是要成千上萬的武林人物為我償命。”

  田文秀道:“不殺你,我們也是一樣要死。”

  青衣婦人道:“殺了我,你們連一線希望也將斷去。”

  田文秀道:“如是堅不吐露,不管你死與活,對我們都無價值。”

  只聽慈雲大師道:“一個婦道人家,竟然下得如此毒手,一毒數千人,如非老衲親見,說給老衲聽,老衲也是難信。”

  田文秀輕輕咳了一聲,道:“夫人想必心中知道,在下是下得了手的。”

  青衣婦人道:“你要怎樣?”

  田文秀道:“我要一刀一刀地割死你!”

  青衣婦人緩緩說道:“你們服用的毒藥,可以說沒有解藥。”

  田文秀冷冷說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實話嗎?”

  青衣婦人道:“不錯。”

  田文秀道:“我先挖你一隻眼。”匕首一揮,割破了那青衣婦人的左面眼皮。

  慈雲大師道:“阿彌陀佛,楊施主暫請住手。”目光轉到青衣婦人臉上,道:“老衲不忍目睹這等殘忍的屠殺,若施主執意不肯說出實言,老衲只好先行退出了。”

  青衣婦人道:“我說的句句實言,你們不肯相信,那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慈雲大師道:“哪有毒藥沒有解藥之理,這話叫人難信。”

  青衣婦人道:“說實話別人反而無法相信,倒是那花語巧言容易使人上當。”

  慈雲大師道:“女施主能夠說出理由嗎?”

  青衣婦人道:“自然能夠說出來。”

  慈雲大師道:“老衲洗耳恭聽。”

  青衣婦人道:“這些毒藥不是一個人配製而成,而是很多名醫,聚在一起,長時間地研究製成此藥。”

  三陽道長道:“那些大夫呢?”

  青衣婦人道:“死了。”

  二陽道長道:“怎麼死的?”

  青衣婦人道:“用他們自己製成的毒藥,自毒而死。”

  田文秀道:“這又是你的手段了!”

  青衣婦人道:“我怕他們暗藏解藥,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他們如制有解藥,必然會自己取來服用,但他們沒有製成解藥。”

  田文秀苦笑一下,道:“幾千名武林高手,都將死在你這惡毒婦人的手下。”

  青衣婦人道:“我自恨太慈善下不得手,讓你們中原武林保存下一些元氣。”

  水盈盈突然接道:“中原武林,武功之高,只怕你想像不到,有很多內功精純的武林前輩,能把你制的毒藥,逼集身體一側,使它們永不發作。”

  青衣婦人道:“那是用的藥不夠惡毒,如果施用毒性最烈之藥,片刻之中,可取人之命,那自然不會給你們運氣抗毒的機會了。”

  三陽道長道:“貧道想不到女施主製造這些毒藥的目的何在?”

  青衣婦人道:“我想一鼓作氣,毒死你們中原武林中所有之人!”

  三陽道長道:“聽女施主之言;似是你不是中原人氏?”

  青衣婦人道:“不是……”語聲一頓,道:“你們問夠了嗎?我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再問也無法問出更多事了。”

  田文秀道:“你想很快地死掉,是嗎?”

  青衣婦人道:“不錯,只求速死而已。”

  田文秀搖搖頭,道:“你不用想得這等輕鬆,你能狠得下心,毒害武林中數千高手,難道就沒有承受痛苦的勇氣嗎?”

  青衣婦人道:“你要如何對付我?”

  田文秀道:“如若是我們死定了,這一股怨氣,自然要出在你頭上了。”目光一顧三陽道長和慈雲大師,接道:“兩位請退出此室,此地交由在下辦理。”

  三陽道長、慈雲大師互望了一眼,緩步退了出去。這兩人心中明白,以自己掌門之尊,無法施下毒手,迫她講出內情,這毒刑逼供的事,只有借重田文秀了。

  田文秀回手掩上大廳門戶,室中只餘下他和水盈盈兩個人。

  青衣婦人面上突然現出緊張之色,緩緩說道:“你準備如何?”

  田文秀道:“要你講出解藥。”

  青農婦人道:“如是我不說呢?”

  田文秀道:“你將很悲慘地死去,那是人世間最悲慘的死法。”

  水盈盈接道:“你是容世兄的母親,容夫人?”

  青衣婦人道:“你們可以這樣叫我。”

  水盈盈道:“你雖然罪大惡極;但我們看在容世兄份上,不願對你施用太惡毒的方法,不過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也許,那持有解藥的人,不在中原,但你必須要說出來。”容夫人突然一閉雙目,似是不願再理兩人。

  水盈盈疾出一指,點中容夫人“天容”“地倉”兩穴道:“夫人想,自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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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發表於 2019-6-21 11:30:38 |只看該作者
三〇七

  容夫人穴道被點,口齒再難自主,緩緩流出血來。

  田文秀左手伸出,抓起容夫人的右手,道:“你替我們訂下刑法中,有一種利刃穿指的刑法,不知可還記得?”匕首緩緩向容夫人中指點去。

  水盈盈低聲道:“慢著。”

  田文秀停下手,道:“四夫人可是動了惻隱之心,但你如果想到你那如花似玉的容貌所受的損傷,那就不難想到,堆集在你心中的仇恨。”

  水盈盈道:“我知道,我心中對她之恨,比起你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此刻,咱們不能只為了私仇雪恨。”

  田文秀道:“姑娘有何高見?”

  水盈盈道:“我相信她有法取得解藥,目前困擾江湖數千人的,說穿了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解毒藥物,若我們不能找出解毒藥物,就永遠無法解除江湖之厄運。”

  田文秀道:“至少,咱們可以一消胸中之恨,處置這個罪魁禍首。”

  水盈盈道:“自然,她如執意不肯說出那解藥存放之地,咱們自然要用十倍的殘酷手段對付予她。”她望著容夫人道:“只怕她還不知道我們的決心,因此賤妾想最後再勸說她一次。”

  田文秀道:“姑娘請說。”

  水盈盈目光轉注到容夫人的身上,道:“你如不肯交出解藥,咱們之間恩怨,只有私了一法,但私了的手段,必使你精神肉體;都受到無法抗拒的折磨,如若那時道出,何不現在說出呢?”

  容夫人望著水盈盈欲言又止。水盈盈道:“你可是想講話?”容夫人點頭。

  原來她“天容”“地倉”兩穴被點,已然無法說話。

  水盈盈道:“好!我解開你兩處穴道,不過,希望你不要妄生嚼舌自絕之心,在我們嚴密注視之下,你沒有機會死去。”容夫人又點點頭。

  水盈盈伸手去解了容夫人“天容”“地倉”兩穴,接道:“我知道你有一個兒子,我們將先捉他來,在你面前:施以慘刑,讓你眼看著親子在痛苦中死去。”

  容夫人臉色一變,道:“你怎麼知道?”

  水盈盈道:“因為你洩露了秘密。”

  容夫人道:“我沒有告訴你。”

  水盈盈道:“我會推想,你說過你使我恢復容貌之後,常伴一個纏綿病榻的人,除了母子之情外,還會有什麼人,對一個人有此等關注之情呢?”

  容夫人長長嘆息一聲,道:“想不到,我功敗於垂成之時,唉!我應該早殺了容小方。就不會有今日之局了。”

  田文秀道:“容小方,就是容哥兒了?”

  容夫人冷笑了一聲,道:“不錯,是容哥兒。”

  田文秀道:“虎毒不食子,親情比海深,在下從未見過一個為母親的人,處處要設法謀害自己的兒子。”

  容夫人抬頭望了田文秀一眼,道:“他不是我的兒子。”

  田文秀道:“那你這容夫人,也是冒充的了?”

  容夫人沉吟了一陣,道:“這是一樁隱秘,我原想讓它隨著我的死亡,永遠埋葬泉下;但現在,卻又想把它公諸於人世間。”

  水盈盈道:“為什麼你要改變心意。”

  容夫人道:“我要你們知道,你們口中的北遼番女,智謀和能力,並不在你們中原人物之下。”

  田文秀心中暗想要她吐實,只怕不是易事,唯一的辦法,就是誘使她不知不覺中,洩露出隱秘,而且這番大劫的經過,就我中原武林預言,也算得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問個明白,也是應該。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你自稱容夫人,想來,定然是和那姓容的有過婚姻生活了?”

  這一句話,似是勾起了容夫人心中的回憶,仰起臉來,望著屋頂,長長吁一口氣,道:“他傷害了我的兄嫂,我無力報仇,只有委身以侍,徐圖報復之機。”

  臉上泛出了股慷慨激昂的神情,緩緩說道:“我要利用你們中原武林高手先行殘殺,然後,再分遣他們謀刺你們當朝重臣,挾天子以分諸侯,暴政虐民,造成民間亂象,再迎我狼主進兵中原。”

  田文秀倒抽一口冷氣,道:“想不到,你一個婦道人家,竟有這等大志!”

  容夫人黯然說道:“但因我一念仁慈,不忍殺害容小方,種下後患,今日敗局,是咎由自取了。”

  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你們中原武林高手,幾千條人命,都死於我安排的計畫之下,我一人的死亡,自然是值得了,目下唯一使我不安的是,可惜我二十餘年的苦心,竟然落得一場空幻,天不亡你們漢人,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田文秀道:“還有一件事,在下想告訴夫人,肯不肯說出你經歷之秘,那是你的事了,在下決不再多問。”

  容夫人道:“什麼事?”

  田文秀道:“若夫人不肯說出內情,你不但在中原武林道上要落下千古罪名,而且你那番遼故國也不知你成敗生死,他們可能會貿然進兵,那是自取亡國之禍了。”

  容夫人沉吟了一陣,道:“我可以說出內情,但你們必須要答應我一件事才好。”

  田文秀道:“什麼事?”

  容夫人道:“替我傳一封信。”

  田文秀道:“傳給何人?”

  容夫人道:“自然是敝國狼主的特使。”語聲一頓,道:“若是這封信不能傳到,他們可能三月內進兵中原。自然也可能猜想到我已經遇難,進兵中原之事作罷。”

  田文秀道:“好!你如肯據實說出內情,在下答應辦到此事。”

  容夫人搖搖頭,道:“你不成。”

  田文秀:“為什麼?”

  容夫人道:“有兩個原因,你絕難當此大任。”

  田文秀道:“請教是什麼原因?”

  容夫人道:“第一,你無法活過三日,三日內毒發而亡。”

  田文秀道:“我飲鴆止渴,再服用你那含有毒素的解藥,也無法拖延時刻嗎?”

  容夫人道:“不成,我已對你們存有戒心,『求生大會』完後,也就是你們死亡之期,防患未然,我已給你們服過藥物,那藥物很惡毒,三日內再也無法可救。”

  田文秀道:“第二個原因,又是什麼呢?”

  容夫人道:“你生性狡詐,不可寄予信任。”

  田文秀點點頭道:“好吧!那如何才成?”

  容夫人道:“我要少林寺慈雲大師,當面承諾,才能信。”

  田文秀道:“好!我去請少林大師來。”舉步向外行去。

  片刻之後,果然,請來了少林慈雲大師。

  田文秀目睹容夫人道:“現在,你可以說出來了。”

  容夫人望著慈雲大師道:“你們少林派,乃中原武林中大門派,你身為少林掌門人,自然是言而有信了?”

  慈雲大師道:“貧僧答應的事必將辦到,除非貧僧和整個少林派都無能為力。”

  容夫人道:“那很好,我有一封信,你給我送到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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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八

  慈雲大師早已得田文秀事先說明,當下應道:“好!送給何人?”

  容夫人道:“長安東大街,有一家南通商行……”望瞭望水盈盈,道:“取下我頭上玉釵。”水盈盈依言取下容夫人頭上玉釵。

  容夫人道:“把玉釵交給慈雲大師。”

  水盈盈應了一聲,把玉釵遞給了慈雲大師。慈雲大師無可奈何地伸手接過玉釵。

  容夫人道:“衣袋有封書信,幫我取出來。”

  水盈盈又遵照吩咐,伸手從容夫人衣袋取出了一封書信。

  慈雲大師道:“好!老衲這就派人動身。”

  容夫人淡淡一笑道:“賤妾自會有以回報大師,大師但請放心。”

  慈雲大師道:“老衲為我武林同道求命。”

  容夫人道:“我將盡我心力。”慈雲大師接過密函轉身而去。

  田文秀突然一抱拳。道:“夫人,在下請求一事,還望夫人應允。”

  容夫人道:“什麼事?”

  田文秀道:“望夫人保留在下身份之秘。”

  容夫人道:“好!你叫容哥兒進來。”田文秀應了一聲,快步而出。

  片刻之後,容哥兒滿腦淚痕,緩緩行了進來,含淚望著容夫人,緩緩拜伏於地,道:“孩兒罪該萬死,只怕無能相救母親了。”

  容夫人平靜地一笑,道:“孩子,你起來,我不是求你救我。”

  容哥兒緩緩站起身子,道:“非是孩兒不孝,只是母親犯的罪惡太大了。”

  容夫人道:“孩子,我說過我不是向你求命,何況我也不是你的親生母親。”

  容哥兒怔了一怔,道:“母親有何吩咐?”

  容夫人緩緩道:“我已決心把幾年中所作所為的經過之情都說出來……”

  容哥兒道:“當真嗎?”

  容夫人道:“自然是當真了,不過,有一個條件,我必須先行說明。”

  容哥兒道:“什麼條件?”

  容夫人道:“我要你們中原武林道上所有的人,都要會齊,我要當他們之面,說明詳細內情。”

  容哥兒道:“所有之人,大都為你奇藥所毒,哪會還到此地來呢?”

  容夫人道:“還有很多人,他們縱然中了奇毒,但他們的神智還清楚,孩子。”

  容哥兒道:“孩兒盡力。”轉身向外行去。

  片刻之後,三陽道長、慈雲大師、容哥兒魚貫而入。

  容哥兒一欠身,道:“他們都願盡力,母親請說明內情吧?”

  容夫人道:“中原武林道上,雖然大部分人為我奇毒暗算,但他們死亡的並不多,雖然武功才智,都受了很大的影響,但他們大都還能說話,神智還很清醒,他們可以為我證實幾件事情。”

  慈雲大師道:“女施主之意,可是要老衲把他們全都請來此地?”

  容夫人道:“不錯,要他們一一和我對質,這一來,如果我說的不錯,你們也可找到人證。”

  慈雲大師道:“少林一門,老衲自信他們都會聽我之命,但其他門派……”

  容夫人道:“他們大都在此,並不難邀。”

  三陽道長道:“咱們雖然制服了女施主,但你那些屬下,大都還不知內情,要他們如何肯聽從我等之命?”

  容夫人道:“你們是否生擒我四個傳令使者?”

  慈雲大師道:“有四個施主守望,倒是不錯,但已被我斃兩人,重傷一人。”

  容夫人道:“不要緊,你叫他來見我,助你們一臂之力。”

  三陽道長道:“如是女施主的屬下,不肯受我等之命,豈不引起一場屠殺?”

  容夫人道:“他們知曉真相後,人人恨我入骨,哪裡還會助我?”

  三陽道長嘆道:“這話倒也有理,但此行太過冒險,貧道不敢獨作決定。”

  容夫人道:“如若那些人不能聚齊,只怕我很難為諸位解說清楚,你們中原武林人物,雖然英雄人物很多,但其中也有不少貪愛女色好大喜功之輩,給金以可乘之機,我要當面揭破他們的虛偽,數說他們的劣行,我毒害了你們中原很多武林人物上也無疑替你們清除一些外披俠名、內藏奸詐的偽君子。”

  三陽道長輕咳一聲,道:“這個貧道要和慈雲大師詳細計畫一下,才能決定。”

  容夫人道:“好!我知道兩位在江湖上的威望,如能出面召集,必可獲得信任,不過,兩位決定了,就請立刻進來。”

  慈雲大師、三陽道長、容哥兒和田文秀等一番計議之後,覺得事已至此,召集天下英雄,於此當面對質瞭然詳情,也算辦法之一。

  商議之中,田文秀一直默然不語,但他也未反對。

  於是,少林、武當兩位掌門人出面,各遣出門下弟子,召請天下英雄,就君山求生大會場,安排一次從未有過的盛會。

  有很多雲集於洞庭湖畔,尚未渡過“求命橋”的各方豪雄,在局勢明朗之後,也安下了心。容夫人也在田文秀和少林、武當弟子嚴密地監視中暫居於茅舍。

  容哥兒和水盈盈、慈雲大師,連同容夫人手下的一位使者,重渡過求命橋。

  那僅有的一個傳令使者,他本是中原人物,在大局已去,容夫人命令之下,和慈雲大師等極為合作。抗拒的力量,在傳令使者的說明下瓦解了。

  大部分中毒的武林人物,都在極力忍受毒性發作的痛苦,等待最後機會,希望慈雲大師能夠取得解藥解救他們,一種神秘、殘酷的力量頓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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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九

  這時,容哥兒心中最為擔憂的一件事、就是那江煙霞和鄧玉龍,始終不見露面,兩人似乎突然間消失了一般。容哥兒、水盈盈找遍了君山,仍然不見兩人。

  容夫人控制的勢力,雖然瓦解了,但他們並未屈服,仍然自居一處。

  慈雲大師三陽道長率領之人,雖然都是少林、武當兩派中精強人物,但在人數上,他們卻不及敵方甚多。因此,兩人儘量避免和對方衝突。

  田文秀查看了敵我形勢之後,低聲向慈雲大師說道:“目下縱然容夫人不為我等所困,她似乎也無法再指揮這雲集君山,身受藥物控制的高手了。”

  慈雲大師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田文秀道:“因為四位助她統治的人手,死亡其三,在下又背叛了她,這些人,需要用那控制藥物,但無人供給,使他們性格急變,有如一座火藥桶,只要火星沽燃,立刻爆發,不可收拾。”

  慈雲大師道:“這麼說來,咱們處境很險惡了,隨時有和他們衝突之可能。”

  田文秀道:“這衝突,不只是他們和我們而已,而是他們自己之間,也可能爆發一場惡鬥……”聲音立轉低沉,道:“不過,大師和道長也不用害怕,他們在藥性侵蝕之下,武功和內力都已經大受損耗,尤其是藥物將要發作之時,更是不易自主,大師等先行選擇一處險地,可作固守,以作戒備。”

  慈雲大師交代隨來的僧侶,分頭佈置,一面問田文秀道:“如若咱們把容夫人請出來,能否控制他們?”

  田文秀道:“不行,如若用容夫人,還不如用在下一試……”

  三陽道長望了田文秀一眼,道:“貧道想問一聲,閣下身上毒藥,幾時發作?”

  田文秀緩緩說道:“我們服用的一種藥物,在三種藥物中,一是最好的一種,也是最惡毒的一種。”

  三陽道長道:“此言何意?”

  田文秀道:“我們服用的一種藥物,不會使一個人智力消退,但如不按時服用解藥,會突然毒發而亡,死前全無徵兆,使人無法防備,道長問在下幾時毒發,在下就很難答覆了,我看隨時可能死去。”

  三陽道長盯注田文秀臉上,瞧了一陣,道:“閣下對生死之事,看得很淡。”

  田文秀道:“何止很淡,如據實而言,在下實有求死之心,如非我活下去,對江湖大局,稍有幫助,在下早就自絕而死,沉屍湖底了。”

  慈雲大師道:“施主求死,可是為了想洗厲倆手血腥捕身的罪惡嗎?”

  田文秀道:“此不過原因之一。”

  慈雲大師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原因?”

  田文秀道:“在下有一個很好的家世,我被藥毒迫害,誤入歧途,實不願使我祖宗蒙羞,因此希望沉屍早死。”

  三陽道長沉吟了一陣,道:“我明白了,閣下不願使真面目和身份,暴露天下英雄之前。”

  田文秀道:“是的,還望兩位掌門人成全小可的心願。”

  三陽道長道:“好!貧道盡我之力。”

  慈雲大師接道:“老衲也將全力成全閣下。”

  田文秀心頭略寬,一抱拳,道:“多謝兩位掌門人了。”

  三陽道長合掌還了上禮,道:“此後借重正多,不知貧道等要如何稱呼閣下。”

  田文秀沉吟了一陣,道:“兩位掌門叫在下楊三就是。”

  一頓,又道:“照在下的看法,那容夫人也已無能控制大局,所以她要趕在近日之內,完成控制江湖,屠殺武林同道的工作。”

  慈雲大師道:“容夫人既然能造成今日這等局面,想來,她有著很精密的計畫,為什麼會讓大局脫去自己的控制呢?”

  田文秀道:“兩位不要把容夫人估計過高,她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一是倚仗藥物,二是我們中原武林人物助她之故,三是她舉動神秘,使人無法瞭然……”

  抬頭望了慈雲大師和三陽道長一眼,接道:“如若咱們能夠早知那容夫人是幕後人物,只要你們兩派中,隨便遣出兩位高手,就可取她之命,是嗎?”

  慈雲大師道:“不錯,咱們不知敵人何處,才被他們攪亂整個武林。”

  田文秀道:“是的,兩位能夠想通個中的內情,那就好了。”

  三陽道長道:“楊施主,貧道還有一點想不通的地方請教施主。”

  田文秀道:“不敢當,道長有何吩咐,儘管請說。”

  三陽道長道:“那容夫人為什麼在一敗塗地之後,還要舉行類似求命大會的這一場英雄大會呢?”

  田文秀道:“那是個很殘忍的集會,她要撕下武林中很多偽善高人的面具,使他們無法再在武林之中立足。”沉吟了陣,道:“這也許是她私人怨恨的發洩,也許存心使一些高手自絕於武林。不論如何,這件事對中原武林而言,利害各半。”

  三陽道長道:“利、害何在?”

  田文秀道:“害是,這舉動可能使很多武林高手,羞愧自絕,使我中原武林中實力大減,絕藝失傳,如是那人是一門一派之主,也可能使這個門派為人所不齒,從此沒落。利的是經過這一番洗刷,餘下之人,可能都是武林忠義之士,今後武林,必有一番新氣象。”

  慈雲大師道:“施主言之有理,只是,這一番清洗之後,中原武林,十去六七,這淒慘之狀實叫老衲不忍去想。”

  田文秀輕輕咳了一聲,道:“事已至此,大師雖有悲天憫人之心,但也是無力回天,只有設法應變,儘量減少死亡就是。”

  慈雲大師道:“老衲擔心,是那解藥的下落,如是無法尋得解毒之藥,單是我們一門,就要有數百人死去。”

  田文秀道:“愛莫能助,在下也是等待毒發死亡的人。”

  三陽道長道:“刑逼容夫人,是否有希望取得解藥?”

  田文秀道:“使不得!”

  三陽道長道:“為什麼?”

  田文秀道:“那容夫人自知罪大惡極,就算咱們放了她,那些被她陷害之人,也不會饒過她,因此,咱們如用刑求,必使她咬牙苦忍,縱然知曉那解藥之法,定然也不說出來了。”

  三陽道長道:“楊施主說的有理,不過,咱們難道就放手不問?”

  田文秀沉吟道:“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設法從她的談話中,找出破綻。”

  三陽道長望了慈雲大師一眼,目光又轉到田文秀的臉上,接道:“貧道和慈雲兄,一向不善機詐,這方面還要楊施主多留心了。”

  田文秀苦笑一下,道:“如若我還能活,在下自應盡心……”

  稍一沉吟,接道:“我如在場,那容夫人勢必提高警覺,在下想改變一下裝束,扮作道長門下,也許她會少些戒心!”

  三陽道長,道:“楊施主如覺這辦法妥當,悉憑尊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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