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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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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蕎楚 - 《金夫玉媳 卷三:家宅是是非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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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09:26: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吳婆子行禮退下。
  沈書嫻又對春分和立夏道:「你們也一路辛苦了,這兩天不用過來侍候。」
  春分忙道:「這怎麼行,我們都不在,誰來侍候姑娘。」
  「三個小的就夠了。」沈書嫻說著,她屋裡的事情本來就不多,吃飯有廚房,衣服都有專門的婆子洗,丫頭們也就是端茶遞水,三個足夠了。道:「都去歇著吧,累病了就不好了。」
  春分道:「總要等到行李搬過來,我們把箱籠收拾好了才好走,不然小丫頭們不知道東西放哪裡,亂放也是麻煩。」
  「也是,那收拾好了就歇著吧。」沈書嫻說著,又道:「還有吳媽媽的東西,打發小丫頭給她送去。」
  「是。」春分應著。
  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沈書嫻直接上床睡了。掌燈時分,小丫頭把她叫醒了,今天有貴客來了,晚上是接風宴,沈書君派人來叫的。
  「我真是睡迷了,這麼大的事情都忘了。」沈書嫻自言自語的說著,白天收拾東西忙碌,晚上肯定要好好給裴霜接風,人家不遠千里過來,實在不容易。
  小丫頭侍候著梳洗打扮好,沈書嫻睡了一下午只覺得精神很不錯。因為天氣熱了,雖然是晚上江氏仍把接風席擺在後花園裡,幾排大紅燈籠點著,把後花園照的燈火通明,沈書君已經給江氏說了上京這一趟的經驗,以及裴霜會出現在這裡的原由。
  江氏聽得驚嚇之餘,對裴霜十分感激,雖然說是受命於謝衡,但人家不遠千里來了,沈家再好好款待也是應該的。此時席面已經擺開,沈書君,裴霜,江氏都到了,林姨娘倒不需要出席,冬至四個通房也盛裝在席間站著執壺。
  沈書嫻上前見禮,裴霜是習武之人,連著這些天的趕路完全是小意思。沈書君下午休息一會,也覺得精力不錯。
  江氏怕席間無聊,又特意叫了四個歌伎彈唱,據去請的管事說,麗春院來了一個絕色新人,才開始接客不久,因為是沈家叫人,麗春院著力推薦。歌伎除了陪睡外,出台表演也是重要收入,除了出台費,一般主人客人都會有打賞,這個錢也最好掙。江氏對於這些無所謂,只管到時有人就好。
  四個歌伎魚貫而入,因為亭子不大,只在旁邊彈唱。沈書君和裴霜說的正好,江氏也拉著沈書嫻問長問短,本以為衛連舟是佳婿,誰想到竟然有這麼一個煞星在,只是婚事已經訂下,因此退婚確實不好。
  江氏作為嫂子,只能安慰沈書嫻幾句,女兒出嫁就是第二回投胎。本以為沈書嫻投了一個好胎,誰想到爛壞程度更可怕。極品親戚哪家都有,變態殺人狂親戚,這就……
  四個彈唱唱了好一會,沈書嫻睡了一下午精神倒是挺好,沈書君連日趕路,再加上喝了點酒,覺得有點累,裴霜便說了累了,要回到歇著。離席散場,四個彈唱要上來磕頭領賞,江氏早準備好碎銀子,正打算打賞時,沈書嫻不自覺得驚呼出來,道:「噫??你不是……怎麼會在這裡?」
  沈書君本來喝的有幾分醉了,衛策的酒量就更好了,沒想到裴霜的更好,果然是師傅,連喝酒都這麼猛。只時聽沈書嫻這麼一聲驚呼,也愣了一下,問:「怎麼……」
  江氏也已經看到了,四個彈唱的歌伎中赫然有紹晚詞,紹晚詞比在沈家時清瘦許多,本來就很瘦,現在完全就是風吹吹就倒,腰細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想到紹晚詞好歹侍候過沈書君一場,此時道:「當日大爺做主不是把你賣身契歸還,還讓你去找你原來的嬤嬤,你怎麼會??」難道這就是麗春院的新來的頭牌?
  裴霜也看了過來,他雖然認得紹清詞,那是因為周林的緣故,他並不認得紹晚詞,這種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平常見人十分有限。此時只覺得此女與紹清詞有幾分相似。
  紹晚詞低頭跪著,一句話不說,臉如死灰。
  倒是旁邊歌伎插嘴道:「大奶奶認得這位紹姑娘嗎?她是我們院裡才來的姐兒,是一位姓周的男人把她賣進來的,說是家裡原來買的官奴,現在不要了。」
  周婆子原是紹家的引教嬤嬤,她的兒子媳婦也都是紹家的下人,後來因為周大遊手好閒就被趕了出來,周大媳婦一直下頭跑腿的媳婦,連主子的面都沒怎麼見過。在周家混的最好就是周婆子,就是後來放他們出來,周婆子還能出去當教席,一年有五十兩銀子的年薪。
  錢都是她的爭的,周婆子在家裡自然有發言權,兒媳婦再刁鑽也不敢在她面前使,就連她那不成氣的兒子也不敢在她面前大聲說話,指望她掙銀子給他花。
  直到周婆子被沈家請出來,又把周婆子乾的事宣揚出來,淮陽城並不大,能給姑娘請起教席的就沒幾家,這麼一折騰周婆子就徹底失業了。周大和媳婦就是不依了,他們兩口子帶著孩子全靠著周婆子,兒子不那麼聽話了,媳婦也不那麼孝順了。
  周婆子回家之後的日子很不好過,她以前絕大多數時間要麼是在紹家要麼是在沈家,雖然是下人,但主人對引教嬤嬤一般都十分優待,吃穿都跟主子一樣,現在突然回到家裡,吃穿住都不如以前不說,還有鬧心的兒子和媳婦。
  就在此時,紹晚詞來了,周婆子本來很高興,但高興沒兩天問題就來了。周家並沒有下人,所有活計都是自己動手,以前家務都是周婆子和周大媳婦兩個人動手,現在紹晚詞來了,多了一個人多了份活不說,紹晚詞從小到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是曾經在妓院呆過,因為長的好,也沒人在衣食上苛待她。
  周大媳婦可不是好相處的,就算以前是千金小姐,現在都是官奴了,到了她家裡,自然該要好好侍候主子。都這樣了,還以為是千金小姐呢,天天家中罵的十分難聽。
  周大反而罵自己的媳婦,說不懂事云云,周婆子本來還有幾分欣慰。誰想到沒幾天周大就襯著周婆子和周大媳婦不在把紹晚詞給奸了,周婆子氣得全身發顫,抓著周大就要大。紹晚詞尋死覓活,吵著鬧著要告官,周大卻是喊著說告官都沒有用,紹晚詞現在是周家的奴才,主子那啥啥很正常的事。
  周大媳婦回來之後就更怒了,抓起木棍把紹晚詞打了一頓。周婆子倒是想拉,想勸,只是哪裡勸得住,周大也拉著她,周大媳婦就狠打紹晚詞。
  折騰了一天,事情並沒有因此結束,周大占了一次便宜肯定沒夠。後來就成慣例似的,周大有機會就占紹晚詞的便宜,周大媳婦知道了就把紹晚詞打一頓。周婆子天天哭也是沒辦法,她就這麼一個兒子,紹晚詞再是曾經的主子,要因此告周大忤逆,她無論如何也不肯的。
  鬧了兩個月,周大也覺得紹晚詞煩了,主要是手中無錢了。周婆子不能做工,家中反添了她的花銷,周大又一直遊手好閒,手裡緊了,家裡東西都能偷出去賣,更何況守著一個紹晚詞。紹晚詞要是平民周大真不敢賣她,官奴賣,直接把紹晚詞賣進勾欄裡。賣到其他地方出錢都少,就去這裡錢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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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09:26: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周婆子不是沒攔過,關鍵是她攔不住,周大拿了錢就出去瀟灑了。周婆子手裡倒是有點錢,但贖紹晚詞只怕還不夠,更重要的是贖出來之後要怎麼辦。家裡天天吵鬧不休,兒媳婦天天指桑罵槐的罵,有時候都不給她飯吃,說她因為狐狸精丟了工作不說,還把狐狸精引到家裡來,弄得家宅不寧。
  罵的多了,周婆子哭的多了,最後也無可奈何了。她都到這個年齡了,兒子媳婦這樣跟她鬧法,她手裡那點錢她要留著養老。也不是她自私,她真沒辦法,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如何管得了別人。
  這是紹晚詞第二回進勾欄了,但這回進去跟頭一回不一樣,頭一回她是清倌人,而且京城那種地方還能有雅伎之類的。到淮陽這種小地步,要求就沒那麼高,會陪睡,會唱就行,不同意就打。
  在周家的時候紹晚詞就被打的不輕,進了勾欄裡打的就更狠了。周大媳婦也就是抓哪打哪,勾欄裡打人都是專業的,紹晚詞這番苦頭吃下來就徹底老實了。
  「可憐啊,多拿一兩銀子給她。」江氏感嘆的說著。
  冬至雖然以前很討厭紹晚詞,但看她現在這樣,也十分無語。這樣那樣的求出去,結果出了沈家就進了勾欄。聽令又拿了塊碎銀子給紹晚詞,紹晚詞低頭接了。
  沈書君雖然有點意外,但紹晚詞打發都打發出去了,與他再沒關係,只是揮揮手讓她們退下。
  紹晚詞抬頭看一眼沈書君,突然道:「我願意好好侍候爺,求爺可憐。」
  眾人都愣了一下,沈書君也顯得十分驚訝,道:「我哪裡找不到侍候的人,要你做什麼。」紹晚詞衛策曾的未婚妻,衛策替她贖身從這裡出去的,他再把人弄回來,以後要如何跟衛策說話。更何況他對紹晚詞的性趣早就沒了,他想納妾有的是人選。
  紹晚詞頓時把頭低了下來,再不說話。
  歌伎們磕頭謝了賞走了,江氏心裡卻多了個心眼,吩咐管事的,以後再沈家再叫歌伎過來彈唱,不要叫紹晚詞過來。
  散席各自回去休息,裴霜的住處還沒有完全收拾出來。主要是江氏收拾錯地方了,像裴霜這樣的男客按理該住前院裡,但鑒於上回柴府的驚魂,住前院肯定不行。沈家後院的房舍也十分寬敞,沈書嫻的院落本來就挨著後花園,後頭再無房舍。
  旁邊倒是有一處小院,在沈家最北,一直空著,雖然不至於年久失修,但空的時間長了,收拾起來也不容易。只有三間正房,一個小院,只比傭人的房舍好一點。
  沈書君覺得實在太委屈裴霜了,裴霜卻是無所謂。這裡離沈書嫻的房舍最近,只要稍有變故他就能馬上知道,他這趟過來的目的就是這個。他雖然在鄭親王幾年了,但江湖習性並沒有改太多,能住人就好。
  江氏指派了兩個小廝,三個婆子,院落實在太小,不能另立小廚房。江氏卻是特別吩咐了,裴霜的飯菜一定要十分精心細緻,家中人等更不能有絲毫怠慢。
  次日清晨,沈書君沒急著到店裡去,先寫了一封信寄給漕幫幫主梁實厚。紹清詞一個女人在青陽十分不容易,托誰關照她都不如托地頭蛇照顧,梁實厚看著他的面子,很幫忙也許不會,但至少不會難為她。
  會寫這麼封信也不是因為他對紹清詞有啥意思,或都想裴霜欠他人情之類。只是覺得這人比較值得幫一把,就像裴霜言語中對她的同情。當然紹清詞並不需要同情,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在青陽過的不錯,粗茶淡飯,布衣荊釵。
  信上沈書君並沒有提紹晚詞的事,紹清詞與紹晚詞的關係並不難看出來,但在青陽遇上紹清詞時並沒有托他或者裴霜幫著尋親,他也就不多事了。紹清詞自己吃飯穿衣都很勉強,如何顧的了別人,再者要是真是姐妹情深,紹清詞遇上裴霜時肯定會讓他幫忙打聽。裴霜算是走江湖的,人面十分廣。
  「派個小廝把信寄出去。」沈書君吩咐著。
  冬至接過信趕緊去了,江氏就道:「真如大爺所說,那紹大姐倒是可敬的很。只是想想紹晚詞……昨天我吩咐管事的,以後沈家找歌伎不準叫她。但我想著,要是讓她一直在淮陽……不如跟麗春院說一聲,把她賣到別處去吧。」
  紹晚詞要是一直在淮陽的勾欄裡呆著,肯定要四處彈唱,就是沈家以後有事不叫她,沈書君也常外赴宴。很多人都知道她曾是沈家的姨娘,要是撞上只怕面子都不好看。
  沈書君無所謂的道:「你隨意,不值操心。」只是曾經的妾,現在早就沒關係了。
  「嗯。」江氏應了一聲,沈書君如此說了,也就表示此事隨她處理。
  信寄出去,沈書君就要去店鋪,分店開張之後,他就認命了一個掌櫃就走了。現在店鋪也不知道經營的怎麼樣,他這個老闆回來了,肯定要過去看看。
  江氏給沈書君拿來衣服,笑著道:「當初你用克表弟,我都擔心他年齡太小,沒想到掌櫃當的還是有模有樣的。」
  「我看中的掌櫃豈會有錯。」沈書君笑著,他幾年內生意能做起來,用人眼光肯定有的。
  說到這裡江氏臉上露出一絲難色,沈書君走的兩個多月,安貞是不怎麼來沈家了,卻常去店鋪找鄭克。安貞對鄭克的心思,就沒有不明白的,安岳為此也試探性地問過江氏,鄭克條件不錯,要是妹妹嫁這麼一個人,他也放心了。
  江氏只能裝做不知道,她不好直接跟安岳說,鄭克以及鄭家根本就沒看到上安貞。現在鄭家也不上什麼高門大戶,鄭克只是掌櫃,安岳是個秀才西席,身家是相當,但安貞的性格實在是……
  安岳倒是個明白的,後來就沒再問,不表態其實也是一種表態,安貞不懂,他懂的。他不是沒勸過安貞,人家男方沒看上,女方再上趕著去就是丟人丟份的事,但安貞豈是會聽話的,還是一切照舊。
  鄭太太也十分無奈,她不太滿意安貞,但安貞這樣她也不知道如何好。只是托媒婆人說親,想著趕快給鄭克說門親事,這樣安貞也就死心了。結果鄭克卻還是挑三揀四,他既不同意安貞,也不同意媒婆說的那些姑娘,安貞就以為鄭克對她還是有點意思,也就來的更勤。
  「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就好。」沈書君只能這麼說,安貞是他表妹,鄭克是江氏的表弟,要是雙方都滿意,這門親事自然皆大歡喜,現在鄭家沒看上安貞,這就不能勉強了。
  江氏嘆氣道:「我托了好幾個媒婆,想著給安表妹尋個人家,大爺有空也看看吧。」
  沈書君忙揮手道:「安表弟在,你只管問他就好了。」他事情已經夠多,這種事情就別來煩他了,安貞模樣是不錯,性子實在差點了。
  江氏打發沈書君出門,便喚了張財家的過來。有些事情主人家不好出面的,需要管事的去暗示。能經營勾欄的老闆必是樂籍,這是比奴籍還低的存在,奴籍好歹能給人當當丫環僕從之類的,樂籍除了賣身就是當老鴇或者龜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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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09:26: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當然能把勾欄開的好,開的賺錢,那就需要有點來頭。麗春院作為淮陽第一院,背後靠山也過硬,不過就是再硬,只要沈家開口了,麗春院只有照辦的份。
  也不說是沈家主子的意思,只讓管事的找老闆聊聊,紹晚詞這樣的容貌肯定是顆搖錢樹。就是高價賣出去麗春院也會有點虧,不過不要緊,以後沈家長長久久的生意還是麗春院的。
  相反的要是沈家主子發話說,以後沈家再不叫麗春院的彈唱。以沈家現在的地位,以後邀請沈書君的人多著呢,要是主人家想著沈書君的忌諱,只怕麗春院的彈唱生意做不好。能把妓院經營好的,姑娘好不好是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得懂事。
  「是,奶奶放心,一會我讓我當家的跑一趟。」張財家的說著,紹晚詞要是在淮陽彈唱確實挺礙眼的,沈書君是不在乎這些,但旁人說起來就是,沈家曾經的姨娘現在在勾欄了,只怕太太小姐們說起話來,江氏面上也不太過得去。
  江氏又道:「也不用難為她,只讓她到別處去。」
  「奶奶放心,我知道怎麼說。」張財家的說著。
  沈書君曾經的姨娘,要不是實在不像話,最後也不會淪落勾欄裡。就像從沈家出去的吳姨娘,沈家不但沒要男方聘金,衣服,細軟也全部帶出來了。現在又嫁了別人當兩頭大,日子過的相當不錯。出嫁的時候,林姨娘還過去送禮,兩家繼續行走。
  紹晚詞這樣,直接淪落為妓了,沈家不管不問。淮陽城的富戶中就是有看上紹晚詞容貌的,也會想想這是不是個善茬,不會輕易買下為妾。到了他處別人不知道她底細,反而更容易離開。
  晚上張財家的就過來回話,事情已經辦妥了,麗春院的老闆在開陽還有一間連鎖店,竟然在淮陽不方便,那就帶到開陽去。同時還跟張財說了許多好話,除了多關照生意外,還希望沈家能多多照撫。
  「老闆說了,明天把人送到開陽去,請奶奶放心。」張財家的說著,
  江氏點點頭,道:「走了就好,總在眼前晃著,就怕不小心惹上什麼事。」
  次日下午安岳就帶著安貞來了,沈家兄妹遠門回來,他們兄妹受沈書君這麼多照撫該過來看看。沈書君知道安岳這兩個月做月很勤勉心裡十分高興,但看到安貞心裡就沒那麼高興了。
  「大表兄,我跟鄭家哥哥十分投緣,就是無人做主。」安貞說著,她跟江氏也說過,但江氏每次都是把話題差開。
  安岳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跟安貞說了,鄭家對這門親事無意,人家鄭家一直托媒人給鄭克說著親事。要是有意於安貞,雙方早談親事了,何必到現在。
  江氏不吭聲了,她這兩個月一直被安貞折騰,現在讓她折騰一下沈書君也好。沈書君發回脾氣,要是能讓安貞老實了,她也省心了。
  沈書君已經聽江氏聽過此事,無語之餘也不算意外,他不像安岳那樣軟弱,又不像江氏身為嫂子很多許不好說。便直接道:「鄭家無意於表妹,表妹也不用再想鄭克,讓你嫂子再給我另尋好人家。」
  江氏聽得內心十分抽搐,她實在不想給安貞說媒。其實以安貞的眼光來說,她看上鄭克,各方麵條件都不高她許多,她要不是性格太那啥,這倒是門好親事。問題是她對鄭克太執著了點,當然也是因為自我感覺太良好。
  安貞更是吵著道:「不是的,表兄你肯定誤會了,鄭家哥哥對我很好的。」
  沈書君皺眉道:「你是姑娘家,又是我表妹,鄭克是你嫂子的表弟。兩家如此姻親,難道他還能打你罵你不成,鄭家要是有意,早就提親,不會曬著你一個姑娘家。」
  安貞還要再說,沈書君就揮手道:「此事別再提起,你好歹也給我,給你哥,也給你自己留點臉面。」
  安貞臉色有紅到青,有青到白,一時間也不說話了。
  話題揭過去,沈書君看看席間並沒有裴霜,便問:「裴先生呢?」雖然是沈家的家宴,但裴霜是貴客,又素來不拘禮,應該請來的。
  江氏便道:「我派人去請過,小廝說裴先生早上出門去了。」
  雖然裴霜的工作是保護沈書嫻,也不用十二時辰盯著,真這麼盯著,沈書嫻也不用嫁給衛連舟,可以直接嫁裴霜了。守護工作主要是晚上,防著有人侵入。大白天的,沈家前院小廝,後院丫頭婆子,來個生人馬上就能認出來。
  衛簡要真是喪心病狂到大白天衝進沈家殺人的進步……雖然也有可能性,衛簡從來沒有按套路來過。那也不可能讓裴霜天天守著沈書嫻,沈書嫻也覺得沒必要,基本上就是白天裴霜自由時間,留心晚上有人摸進來。
  裴霜雖然初來淮陽,但江湖人士出門逛再正常不過,沈書君也不再問。正想開口說別的,管事的匆匆來報:「大爺,不好了,大興賭場的人來了……
  沈書君聽得愣了一下,他倒是知道大興賭場。淮陽城最大的賭場,老闆叫孫禹,跟漕幫幫主梁實厚類似的人物,淮陽地界上的一霸,黑白兩道通吃。孫禹倒是有結交有意,但沈書君嫌孫禹身上匪氣太重,他經商時雖然手段有時會過份,說到底還是個正當商人。孫禹則是典型的黑道頭子,不能說無惡不作,但凡能弄到錢的,他都乾。
  沈家有靠山,孫禹再狠再使壞也不敢算計到沈家頭上,沈書君又不是什麼正義人士,不會想著為淮陽百姓除害,雙方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沈書君就是談生意,也只會到妓院談,不可能到賭場談,所以一直到沈書君連賭場門朝哪開都不知道。
  「是孫三爺親自帶人來的,跟著的幾個身上都有傷。」管事著急的說著,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孫禹這麼氣勢洶洶的帶了,只怕會有大事。
  管事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孫禹怒氣衝衝的道:「我也很奇怪,想我與沈大爺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何故找人砸我的場子!!」
  孫禹身後跟著幾個打手模樣的人,此時卻是鼻青臉腫,再有幾個就是沈家的小廝,此時都不上前來。本來說讓孫禹在前院等著,孫禹哪裡肯聽,直接衝到這裡來。
  沈書君站起身來,江氏和沈書嫻也一臉莫名,沈書君一直以來的行事都不上謙謙公子,說他到妓院喝個花酒以至於打鬧起來那是有的,但到賭場鬧事,沈書君是真不賭。
  沈書君拱手道:「原來是孫三爺,我才從京城回來,一直在整理家中生意,並未進過賭場。我更犯不著去砸孫三爺的生意,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如此。」他的鹽業生意一直很好,比勞偏門還好掙,他犯不著去搶孫禹的生意。
  「我也很疑惑沈三爺何故如此,但人確實是你沈家的,從你沈家出去,又進了你沈家門,這要如何解釋。」孫禹怒氣衝衝的說著,他在淮陽橫行不是一天兩天了,沈書君沒發家之前,他就示過好,結果沈書君不鳥他。後來沈書君發家了,就更不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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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沈書君一臉莫名,沈家人口簡單,沈書嫻和江氏不可能到賭場去。至於沈家的下人,目前為止還有哪個有這樣的本事的,能孫家賭場裡打人鬧事,打死都是有可能的。便問:「趕問孫三爺,事情的經過是怎麼樣的?你只說來找事,總要說說是怎麼回事。」
  孫禹氣衝衝的卻是不說了,主要是事情經過太丟臉。倒是他身邊正鼻青臉腫的打手說了,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沈家某人去賭場賭錢,然後就一直贏,開賭場的豈能讓人一直贏錢,那賭場如何掙錢。
  然後就換了個高手荷官,沈家某人卻說荷官出老千。這麼一鬧開,賭場如何肯依,本來幾個打手上來想把某人教訓一頓,結果反而被教訓了。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沈書嫻忍不住說著,沈書君才從京城回來,正在整理生意,怎麼可能會跑到賭場打架,還能把人打成那樣。沈家的小廝也都是正常人,要是跟普通人家的家丁群毆可能不會輸,但跟賭場的打手比……
  目前沈家的人口……除非是……裴霜可是第一劍術大師,大師喲,怎麼可能會進賭場。
  「這也算是誤會,事情是我做的。我目前寄住在沈家,但並不是沈家人,此事更與沈大爺無關。」裴霜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打完人出去吃飯,吃完飯才到家,雖然進門時才得知孫禹竟然帶著人找上門來。
  裴霜走過來,幾個打手立即縮了,孫禹卻不由的上下打量裴霜。裴霜大鬧的時候,他並不在場,此時也是初見裴霜。
  沈書君卻顯得愣了一下,有幾分不可思議的道:「裴先生,你……」怎麼會進賭場??
  裴霜攤手道:「我第一愛劍,第二愛賭,好這一口。」本來他也不太懂賭,但後來輸的多了,曾經一怒之下還想改名,裴霜,賠雙,這名字對於賭徒來說實在不吉利。後來想想便把賭場的荷官抓起來,就開始懂了。後來就是有輸有贏,贏多輸少。
  「呃……」沈書君不知道說什麼好,人都有愛好,大師也不便外。
  孫禹卻是道:「是你?你何故砸我場子?」
  裴霜笑道:「是你的荷官不老實,剛在我面前出千,我沒砍他的手就是給足你面子。」當時想著不給沈書君惹麻煩,再者這是頭一次,砍手有點過了,打一頓長長記性就好了。
  「誰家賭場不是這麼開的!!」孫禹怒道。
  「我不管你們平時如何開,但敢在我面前出千,這是頭一次這麼就算了,再有第二次我就不會這麼氣。」裴霜微笑說著,眸子裡卻帶著一股戾氣。
  孫禹聽得冷笑起來,道:「好大的口氣,你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知道你是沈三爺的朋友,我才會如此客氣,只是上門來理論,再有下次,只怕刀劍無眼傷到你性命。」
  裴霜無所謂的笑著,看沈書君一眼道:「你不用看沈兄面子。」
  沈書君不知道該怎麼說,裴霜這話沒問題,一個三十幾歲的老江湖到賭場玩兩把惹點事,要是還需要別人擺平,他活不了這麼大。但要是孫禹真把裴霜激怒,直接殺人清場,事情又有點大發。想想裴霜教出來的衛策,那是當街殺海盜,裴霜行事只怕比衛策還瀟灑。
  孫禹立即看向沈書君,等他怎麼說。
  沈書君想想道:「這位裴先生是京城第一劍術大師,鄭親王府的坐上賓客,因為有事在我家小住。」
  孫禹怔了一下,不可思議的打量裴霜,撈偏門的對於這種江湖俠客多少有點了解,自然聽說過裴霜的大名。但沒想到這樣一個大人物會出現在淮陽,出現在沈書君府裡。半晌突然看向沈書君冷哼著道:「果然是沈三爺,交友就是廣泛,連裴霜這樣出名的劍師也是你的……好友,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現在上門來自尋其侮,也是我倒霉。就此別過。」
  說完這話,孫禹拱了下手,然後掉頭走了。
  裴霜卻是不忘提醒他,道:「在我面前出千,必斷其右手。」
  孫禹扭頭道:「裴先生這樣的大人物,我這間小廟供不起,以後我會提醒店家,看到先生來了,定然會好好招待,絕不會讓先生上桌。」惹不起,總是躲的起,根本就不讓進門,那就啥事沒有了。
  裴霜卻是笑道:「我就是在京城時,也沒有哪家店敢把我拒之門外,你大可以試試。」他就這一點愛好,哪個敢不讓他賭,他就打到他願意為止。
  「……」所有人的心情。
  休息好幾日之後,沈書嫻不管是精神還是體力都已經恢復過來。憂患意識仍然有,但在自己的家裡,要是還要時時想著,衛簡那個大變態會不會過來砍她,那她真不用活了。
  那天安貞被沈書君說了一通,倒也老實了,至少沒再來沈家。姑嫂許久不見,自然有一番話說,還有就是沈書嫻的嫁妝,繡活部分已經完成大半,現在裁縫正在做四季衣服,江氏本來很高興,現在想到衛連舟,想到衛簡,總覺得這門親事太坑爹。
  沒想到沈書嫻的興致卻是挺高,笑著道:「是嗎,我既然沒想到,一會回去就看看。」兩位繡娘就住她院落的東西廂房裡,她回來之後竟然忘了去看看。
  江氏輕輕嘆口氣,拉著沈書嫻的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昨天沈書君跟她說的時候,她聽著就覺得害怕,沒想到沈書嫻竟然還有心情看嫁妝。
  姑嫂兩個一起過去看,江氏已經看過了,此時不過是拿給沈書嫻看看。沈書嫻穿過來這麼久也見識過繡娘的本事,但這回仍然驚艷了。江氏旁邊看著只是笑,現在是給沈書嫻繡嫁妝,自然是最好的。
  「天氣越來越熱了,嫂子在家忙碌了這麼久,也該出來透口氣才是。」沈書嫻笑著說著,淮陽臨水的,每到夏季時大戶人家的小姐們總會到坐船遊玩,或者到畫舫上坐坐,一是消暑,二則是玩樂。
  要是往年,江氏必然沒有其他話說,只是今年事多,在江上去玩,怕玩出事來,便道:「今年事多,不如一直在家裡。」
  沈書嫻笑著道:「只是平常出門而己,嫂嫂要是不放心,把裴先生叫上就是了。」
  「裴先生啊……」江氏一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氏沒跟裴霜打過多過交待,但沈書君自覺得眼力不差,裴霜雖然頂著劍術大師的名頭,一直都是很溫和很好相處的。結果賭場事件出來,改觀說不上,只能說了解加深了。既然裴霜再溫和,那也是長齊牙的老虎,行事不拘一格,不爽就打到爽為止,等你拳頭比我硬時,再講道理也不遲。
  裴霜照樣白天笑著去賭場,至於晚上……誰會管他晚上做什麼,反正日子過得很瀟灑。江氏更是不敢過問,她問過沈書君,要不要付負裴霜一定的費用。沈書君卻說不用,謝衡讓他把人帶走,不可能讓他再付錢,估摸著請起裴霜,必是天價。
  「天天往賭場跑也挺無聊的,晚上給裴先生說一聲,想必他對江上風光也挺有興趣的。」沈書嫻笑著說著,那日事情沈書嫻雖然有點驚訝,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那樣一個大高手豈是只有好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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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唯獨沒想到的就是裴霜竟然好賭,吃喝嫖賭,男人一般都會偏好一樣,嚴不嚴重只看自製力如何。裴霜竟然會好賭,總有一種很崩壞的感覺。
  江氏看沈書君執意,更何況還能把裴霜叫上,也就不再勉強。只是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跟大爺說一聲,大家一起去才好,人多才熱鬧。」
  「嗯,等我晚上跟哥哥說。」沈書嫻笑著說,從京城回來沈書君更忙碌了,也該歇歇了。
  姑嫂兩個議定,江氏便命人去挑選合適船隻。沈家是暴發戶,目前家中還沒有這種專供遊玩的船隻。江氏也想著要買的,只是一直事多,現在沈書嫻提起了,那不如打發管事的去挑了合適來,然後再好好收拾一番,估摸著半個月之後就上船玩了。
  「奶奶,不好了,鄭家姑奶奶上吊了……」張財家的跑著進來,都顧不上沈書嫻也在,便直接直說了。
  江氏聽到這話差點直接倒仰過去,就連沈書嫻雖然與鄭氏不熟,聽到這話也是心中猛然一涼。張財家的見狀忙扶住江氏又道:「奶奶先別著急,佑哥過去給姑奶奶請安時看到,現在婆子們正在救著,應該會沒事。」
  有救就好,要是放下來就是一具屍體,那就真完了。只要還有氣,一般都能救的回來。鄭氏的奶奶派鄭氏身邊的小丫頭過來通知的,出了這樣的大事,必須得知會娘家了。
  江氏聽得大鬆口氣,身體卻還是覺得有點軟,對身邊的丫頭道:「準備車駕,我過去看看。」要是平常顧家鬧氣了,或者怎麼樣她是管不著的,但現在鄭氏上吊了,不管救下來還救不下來,她都得過去看看。
  張財家的趕緊去了,冬至和大雪拿來衣服侍候著江氏更衣。沈書嫻便道:「嫂子別擔心,吉人自有天相,鄭家嫂子不會有事。」
  「唉……」江氏聽得長長嘆口氣,這事雖然出的突然,但也在情理之中,鄭氏性格軟弱,要是天天受氣,她肯定會想著去死。
  江氏匆匆上車,沈家離顧家有點遠,離鄭家倒是挺近。車子到顧家門口時,只見鄭大舅,鄭太太,還有鄭克都在。鄭克一副怒氣沖天的模樣,正衝著顧家的小廝們喊著,江氏見狀連忙下車過去,只聽鄭克道:「既然顧家如此無情無義,這就讓人寫狀紙,現在不讓我們進去,那我們就公堂見。」
  顧家管事聽到鄭克如此說,頓時有幾分怕了,現在顧大爺不在家中。鄭氏上吊了,雖然已經救回來了,但鄭家人這麼氣勢洶洶的來了,小妾梅氏害怕,便給管事的說先不讓鄭家人進門,總要等到大爺回來再說。忙道:「舅爺別說這麼說,大爺馬上就回來了。」
  鄭太太聽得只是流淚,鄭大舅心中也是千萬感感嘆,便對鄭克道:「你去鋪裡一趟,讓安大爺寫張狀紙,顧家不給留任何活路,已經被逼到上吊的地步,這門親事如何還能繼續,現在只看縣太爺如何判吧。」
  女兒每每回家哭訴,他當爹的如何不心疼。他不是沒找過顧大爺,但顧大爺如何會聽他的,他既沒有口才也沒有本事,後宅的是是非非他更是無能為力,但現在女兒都到上吊的地步,有女兒才有女婿,女兒都要死了,親事也就到頭了。
  鄭克早就等這句話,鄭氏每每回家哭訴著,鄭克就跟鄭大舅說過。像顧家這樣完全可以告顧大爺寵妾滅妻,官府會判和離。鄭氏的嫁妝拿回不說,顧家還要付高額贍養費。雖然和離之後與女方名聲也不好,但像顧大爺這樣,日子也過不下去。
  管事見狀知道此事大發了,便上前去攔鄭克,道:「使不得啊,舅爺,要是和離,家中佑哥要如何辦。」
  鄭克甩開他,怒斥道:「你們顧家的孩子,愛怎麼辦怎麼辦。顧家寵妾滅妻,逼得正妻上吊,現在我們娘家在門口站著,你個奴才竟然還能聽那妾室所言不讓我們進門,可想而知這後宅之中,那妾室是多麼囂張,我們鄭家雖然不及顧家富貴,但總不能看著女兒被婆家欺負死也不管不問。」
  管事的賠笑著道:「舅爺這話就嚴重了,小的們哪裡敢如此,只是想著大爺現在不家裡,後宅亂哄哄的,怕委敢了舅爺。」
  鄭大舅道:「自己女兒生死未卜,誰還會在意這些委屈不委屈。事已經止至,我也不想多說什麼,與顧家的親事本來就是我家高攀了,也不怪顧大爺如此對我家女兒。但再不好總是我親女,我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去女兒去死。你也不用在這裡多說,我聽了消息過來,心中已有主意,與顧家情份己滅,只在公堂上見分曉。」
  說到這裡鄭大舅眼淚已經落下來,想想當年江氏的母親,自己的親姐是如何死的,他如何能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也走上老路。婚姻不是強求的,實在過不下去了,怎麼著也得留下一條小命。想他一生行事,雖然說不上大善,但也對得起天地良心,為何自己女兒就如何命苦。
  「此事太大,親家老爺還是該跟奶奶說一聲才是。」管事的這回是真怕了,鄭家在淮陽城說不上大戶,但鄭大舅這個人的人品行事卻很受人敬重,鄭大舅真要是把這事捅上官府,官老爺如何判不說,淮陽城中十之八九的人都要說是顧家的錯,能把一個老好人逼到咬人的地步,顧家必是大錯。
  鄭克哪裡理會這些,他早有此意,只是父母猶豫,他當弟弟的也不好說什麼。現在鄭大舅都說要寫狀紙告了,他哪裡會等,不管怎麼樣,先把狀紙遞上去再說。
  管事的見鄭克要走,上前去拉,但哪裡拉的住,鄭克甩開他先找人寫狀紙去了。江氏來到之後一直沒吭聲,見狀便對管事的道:「我現在姐姐如何,你真要讓我們在站到顧大爺回來不成?就是我舅舅好說話,我也沒那麼好打發,你再不讓我開,就打發人叫了小廝夥計,我倒要看看,你們顧家有多大的勢,今天能攔得住我!!
  管事的聽江氏如此說更為害怕,鄭大舅乾不出來,並不表示江氏乾不出來。要只是鄭家去告官,這還沒什麼。但要是沈家背後使力,只怕這官司去顧家極為不利。心裡沒有主意,也不敢攔著鄭家眾人,忙道:「如何能讓親愛老爺太太門口著著,快請進來。」
  小廝們這才把路讓開,鄭太太早哭的泣不成聲,江氏扶著鄭太太,鄭大舅也顧不上前院後院,一路向前往鄭氏的院落走。那妾室梅氏聽著前頭的動靜,知道鄭家人來了,嚇得連忙躲到顧太太屋裡去,不敢露頭。
  鄭氏已經救了回來,卻只在床上躺著,閉著眼也不吭聲。佑哥在她床邊哭泣,顧太太在旁邊椅子上坐著,說話卻是沒好氣,道:「顧家是缺你吃了,還是少你喝了,不過是大爺喝多了,打了你兩下,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就尋死覓活的。自己收不了男人的心,倒在這裡鬧騰,要不是看在佑哥的面上,我早讓你回家去了。」
  鄭太太門外聽到哭的更凶,江氏忍無可忍道:「顧太太就是能看在佑哥兒的分上,鄭家卻不會念著這些。克表弟已經著人去寫狀紙,大家公堂上見分曉吧。」顧太太從來都不是明白人,也不指望她能明白,一拍兩散,再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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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顧太太聽得愣了一下,她實在想不到鄭家竟然會去告,鄭家一直都挺軟弱的。鄭太太在顧家被梅氏欺負了都不敢吭聲,鄭氏要是真死了,鄭家也許會鬧,現在還沒死呢,鄭家又能鬧什麼。
  進了屋裡,顧太太這才看到江氏,便冷哼著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沈家大奶奶,這是顧家的家事,與沈家不相干。」
  「婆子報信與我鄭表妹上吊,我當姐姐的難道不該過來看看。顧家的家事是與我無關,但我來看看表妹,難道顧太太也要攔著不成。」江氏冷哼著說著,顧家就是欺負太甚,像顧太太這樣的主,落到她手裡早讓她死十幾回了。
  鄭太太與鄭大舅卻是顧不上這些,鄭太太哭著到鄭氏床前。鄭氏看到父母過來,也已經坐起身來,與父母抱頭痛哭。邊上佑哥兒也跟著一起哭,顧太太管不了別人,卻是把佑哥拉起來,怒斥道:「有什麼好哭的,你娘又沒死呢。」
  佑哥眼淚卻是沒止住,卻是哭著向鄭大舅道:「是梅氏挑唆著,挑唆父親打我娘的,把我娘打得好慘。」
  鄭太太聽得估哥如此說,頓時哭的更大聲,一邊哭一邊道:「我苦命的女兒,竟然被欺負至此,母親帶你走,你弟弟已經讓人寫狀紙,顧家寵妾滅妻,我倒要看看他們會有什麼報應。」本來鄭太太對於告官之事還十分猶豫,現知道女兒因為挨打受不過才上的吊,再是泥人總有點土性。
  江氏聽得也直掉眼淚,怪不得鄭氏會上吊,原來還有這個緣故。本以為只是受點氣,沒想到還有皮肉之苦,想想鄭氏當年在家何豈的嬌寵,現在竟然會如此。
  顧太太聽得一愣,抬手一個耳光打向佑哥,斥道:「你胡說什麼,是你娘頂撞與我,你爹又多喝了兩杯,本來就是小事一件,哪裡關你梅姨娘的事。親家太太,你別聽小孩子胡說,」
  佑哥捂著臉哭泣道:「母親從來沒有頂撞過太太,對太太從來都是十二萬分的小心謹慎。昨日爹爹就是受了梅姨娘挑唆,我還聽到丫頭們說,等到梅姨娘生了孩子,就要把母親休回去,扶梅姨娘當正室,讓梅姨娘的孩子當嫡長子。」
  顧太太聽得正怒,剛要再打,江氏手快把佑哥兒拉過來,顧太太怒道:「我管我的孫兒與你何干。」
  佑哥卻是對著鄭大舅跪下道:「外公救我性命,我要是再留在顧家,只怕梅姨娘會要了我的性命,為以後自己的兒子鋪路。」
  鄭大舅聽心中更是難受,伸手把佑哥兒扶起來。顧太太氣的全身打顫,恨不得把佑哥拉過來打死。只是她剛要動手,江氏卻已經把佑哥拉到身後,又吩咐鄭氏身邊的丫頭,道:「你奶奶平常用的東西收拾了。」
  鄭氏當初的陪嫁丫頭都已經不在,現在身邊使喚的全是顧家的人,幾個丫頭卻是不敢動。倒是鄭氏的奶媽在旁邊跟著張羅,張財家的帶著冬至大雪幾個丫頭也跟著幫忙。
  顧太太喊著道:「反了,真是反了,你們是什麼人,憑什麼在我顧家鬧事。」
  鄭太太除了摟著鄭氏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鄭大舅雖然不太善於言詞,更不會與婦人爭辯,此時只得道:「我只想把我可憐的女兒接走,至於與顧家的婚事,我已經讓克兒去寫狀紙,到時候大家公堂上分辯。」
  「你!!」顧太太聽得又是驚又是急,上公堂什麼的在婦道人家聽起來是如此可怕,但鄭家如此好欺負怎麼會上公堂,只怕鄭大舅是拿話哄她的。便冷哼著道:「上公堂就上公堂,難道還會怕你不成,鄭氏頂撞與我,不敬長輩,打死都是活該的。」
  顧太太話音剛落,管事的就急匆匆進來,回道:「太太不好了,縣衙來人了,說鄭家小爺把我們家告了,現在指名要提大爺上堂。」
  顧太太聽得大驚失色,心裡全然沒了主意,也顧不上鄭家眾人以及江氏,連忙到前頭去看。
  鄭氏的貼身東西已經收拾好,江氏親自扶著鄭氏起來,鄭氏流淚道:「女兒不孝。」
  鄭大舅哭道:「我可憐的孩子,跟我回家去吧,再怎麼樣家中總有你一口飯吃。」
  佑哥也拉起鄭大舅的衣袖道:「外公也帶我上我吧,我實不想在家中。」
  鄭大舅有幾分猶豫,和離之後孩子是要歸男方的,現在把佑哥帶走容易,但以後再回顧家,只怕他的日子更為難過。
  鄭氏卻是哭著道:「爹,你就帶上佑哥吧,我只怕他留在這裡……」
  顧大爺跟變了人似的,雖然以前夫妻之間不能說多恩愛,但好歹也能好好說話。現在說不上兩句就開始瞪眼,總說她不賢慧苛待了梅氏,她多分辯兩句就動起手來。她傷心失望不過才要去上吊,現在被丫頭救了回來,她斷了尋死的念頭,只想離顧家去,但她走了把佑哥留下,她也不忍母子分離。
  鄭大舅嘆口氣,想到剛才佑哥兒跪下求的話,實在可憐,便道:「那就一起回去,以後……再說。」
  鄭太太和丫頭們扶著鄭氏往外走,鄭氏的奶媽卻是落後一步,輕輕拉了一下江氏。現在已經鬧成那樣,襯著顧太太和顧大爺都不在,該好好收拾一下梅姨娘才是。江氏卻是笑著搖搖頭,既然已經鬧上官府,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梅氏上了堂那頓板子是跑不掉的,隨便給捕快幾兩銀子,好好收拾梅氏一頓,何必這裡鬧騰。
  鄭大舅帶著鄭氏和佑哥先回家,江氏沒跟著去,而是坐車回了沈家。官字兩個口,有事錢說話,顧大爺不是缺錢的人,自然懂這個道理。所以這回看的是臉面,誰在縣太爺跟前更有臉,這官司就好說。
  沈氏到家之後先叫了管事過來,張財已經往縣衙走過一趟。這趟再去就要備上一份厚禮,又封了一百銀子送過去,另外又給二十兩銀子,讓管事交給幾個鋪快,他們自然知道如何辦事。
  管事的笑著道:「奶奶不用送厚禮,縣太爺也知道要如何辦。」現在沈家前程正好,店鋪開了一間又一間,縣太爺就是對他們也都十分客氣,更何況沈家主子們。張財已經過去一趟,不用再去二趟。
  江氏道:「情面歸情面,總不好讓大人太虧了。」顧家肯定會花錢打點,就是縣太爺也不好吃兩家茶禮給一家辦事,要是不能收顧家的禮,豈不是讓他虧了。
  「是。」管事應了一聲,趕緊拿上帖子和禮單去了。
  管事的到縣衙後門時,縣衙前頭大門處已經圍了不少人,安岳的狀紙寫的很快,鄭克拿了狀紙,除了大聲擊鼓告狀外,沒忘記四周吆喝,淮陽城就那麼大,都是街坊四鄰,彼此都認得的,鄭克這麼一叫,幾乎瞬間所有人都知道了,顧家寵妾滅妻逼得鄭氏自殺,現在鄭家要告了。
  縣太爺那邊前邊收了鄭克的狀紙,後頭沈家的管事張財就過來送錢了,不然官司不可能受理的如此快。那顧大爺倒是知道鄭氏上吊,後來聽說救回來了,便大松了口氣。想著今天有場鬧,便沒回家中,躲到外頭去了,誰想到鄭家竟然把他告上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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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鄭克在衙門裡等著,圍觀群眾越來越多。捕快去提被告,除了顧大爺之外,妾室梅氏也要一起提過來,鄭家告的是寵妾滅妻,除了顧大爺這個當事人,被寵那個妾也一樣被得被提上公堂。顧大爺躲出去了,找到他得要一會。梅氏就好找了,就是梅氏再哭再鬧,捕快豈能吃這一套,顧太太更是個沒用的,她除了會欺負一下鄭氏,連梅氏她都搞不定。
  梅氏到了公堂上跪下來之後就開始哭泣,把縣太爺聽得煩躁不安,直接拍了驚堂木,終於讓梅氏不哭了。等了一會顧大爺終於來了,鄭大舅,鄭太太連帶著鄭氏和佑哥也來了。
  人齊開堂,鄭克早在告狀時就把前因後果說清楚,現在正式升堂,縣太爺先是例行詢問。後來說到鄭氏被打,受不過才上吊,縣太爺便命人叫來侯氏,領著鄭氏到後院去看傷。
  顧大爺便道:「今天早上我是打了鄭氏兩下,那是因為她對我母親不敬,我氣不過才打她的。老爺要是不信,就傳我母親過來問話。」
  梅氏也在旁邊道:「是啊,是啊,是奶奶頂撞了太太,大爺才動手的,與我並無關係。」
  鄭克怒道:「你們母子一氣,欺負我姐姐,說我姐姐頂撞你姐,讓淮陽城的太太小姐們說說,我姐姐是會忤逆婆婆的人嗎!!」
  圍觀群眾也議論起來,鄭氏的好脾氣在淮陽城內算是比較出名的,相反的顧太太則是比較傳統意義上的惡婆婆。媳婦侍候婆婆天經地義,但要是太過份了,八卦議論起來,也總是被說上幾句。
  鄭氏驗過傷從後院回來,只是在堂上跪著,也不反駁顧大爺的話。侯氏在縣太爺跟前低聲說了幾句,顧大爺是把鄭氏打的挺狠的,同樣作為妾室她是想站在梅氏這邊,但這回顧家行事已經太超過了,沈家已經派人過來打點,連縣太爺都惹不起沈家,更何況她。
  沒一會顧太太過來,到了堂上就開始吵著說,鄭氏如何如何頂撞她。鄭氏旁邊聽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當年剛嫁進顧家時,顧太太就對她十分刁難,這樣不滿意那樣不滿意,她沒有一句抱怨,婆婆嘛,那是長輩,對長輩只能至孝,如何能違抗。到後來梅氏進門,顧太太更加變本加厲,以為梅氏對她才是真孝順,自己都是假的。
  最初的時候她也辯解過,現在想想真是可笑,男人的心硬了那就軟不下來。他喜歡的那個人才是人,其他人都不是,顧大爺在她跟前就說過,與梅氏在一起後他才知道什麼是人生,以前那些時光好像完全是虛度的。
  鄭氏當時聽得痛哭流泣,按顧大爺所說,那她是什麼,她生的孩子又算什麼。顧大爺說他的人生是虛度呢,那她呢,顧大爺是不該賠她這麼多年虛度的人生。
  「不是的,不是的,我娘沒有頂撞太太,我娘沒有。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梅姨娘挑唆的,她挑唆我爹打我娘的。」佑哥雖然沒有直接上公堂,但鄭家人都同來了,也把他帶過來了,鄭蘭草帶著他卻是旁邊圍觀。
  他聽到堂上顧太太與梅氏說的有來有去,再也忍不住直接衝過來喊了出來。梅氏每次都這樣,顛倒黑白,無中生有,但偏偏顧大爺和顧太太就信她的,他很害怕縣老爺也信了她。
  估哥衝上來這麼一喊,鄭氏的臉色首先變了,所謂子不言父過,當爹的再混賬也不是當兒子的能說的。像佑哥今天這樣的行為肯定會被指責,佑哥都八歲了,這樣的名聲對他前程不好。便小聲對佑哥道:「誰讓你來的,快退下。」
  顧大爺臉色更難看,吼著道:「孽障,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佑哥揮手說著,此時也反應過來,剛才那話是多麼的不孝。想到這裡,佑哥直接跪了下來,卻是看向縣太爺道:「我一直聽老師講書,說百行孝為先,但老師並沒有教過我,為了孝順父親就要看著母親被冤枉。」
  縣太爺一時間也啞然,圍觀群眾議論之聲更大,要是旁人說這話,但佑哥一個八歲孩子此時敢為母親說話,公然指責父子。這種行為雖然不孝,但顧大爺行事肯定也到錯無可錯,連自己親兒子都要反他了。
  顧大爺漲紅了臉,道:「不要聽小兒胡說,他天天跟著鄭氏,都被鄭氏教壞了。」
  縣太爺嘆氣道:「雖然子不能告父,但八歲孩子眼見母親受屈,此時情急才衝出來說話。到了此時此刻,你竟然還說是鄭氏頂撞你母親,看來我不動刑,你是不知道厲害。」
  說著縣太爺語氣嚴厲起來,直接道:「顧XX蔑視公堂,梅氏身為妾氏不敬主母,每人褪衣打二十板子。」
  顧太太頓時慌了起來,圍觀群眾卻是樂了起來,有圍觀女性也早早離開。公堂之上打板子是常有的事,但脫了衣服打板子那侮辱的意味就很明顯了,男人還好些,對待女犯,一般青樓之流犯事才會脫了衣服打,不然良家婦女在公堂之上脫了衣服打板子,就是沒打死也得羞死。不過像梅氏這樣大逆不道的妾室,這樣打的也有。
  顧大爺臉色極為難看,梅氏也喊著道:「冤枉,大人,冤枉啊……」說著又給顧大爺使眼色,鄭家告顧家寵妾滅妻要和離,既然如此承認了就是,何必在此受侮。
  顧大爺頓時反應過來,道:「大人莫用刑,小人確實是聽了梅氏的話,誤打了鄭氏,小人千萬不該。」
  縣太爺卻是冷笑著道:「自己承認更好,但你寵妾滅妻,妾室挑唆致使家宅不寧,兩人依然是褪衣二十大板,你跑不掉。」
  幾個捕快聽令上去,顧大爺和梅氏臉色慘白,尤其是梅氏,要是在公堂上她被褪衣打了板子,別說扶正,以後見人也是不能了。捕快們早拿了沈家的錢,此時哪裡會對梅氏客氣,上去就按住了,縣老爺說了是褪衣打,要是梅氏自己不動手,他們就動手了,那時候就……
  顧大爺還想去護梅氏,只是哪裡護的了,幾個捕快上去直接把他褲子趴下來,然後按住就開打了。梅氏哭泣無法,只得自己脫下,二十板子下去,顧大爺還好些,梅氏直接暈死過去。沈家給了他們銀錢,把顧大爺打出個好歹來,他們也不想惹事,但梅氏一個妾室,雖然不是照死的打,但保證能讓梅氏床上躺上好幾個月。
  顧太太見狀哭得死去活來,喊著道:「大老爺,我們和離,我們和離……」鄭家不就是要鬧著和離嗎,那離了就是了。
  縣太爺卻是道:「這個不用說,本官自會宣判。」現在雙方不是議協和離,而是訟訴和離,顧家又是寵妾滅妻逼迫髮妻上吊,沈家還特意派人過來打點,他自然知道要怎麼判。
  「老爺,我兒……」顧太太哭喊著,顧大爺雖然不像梅氏那樣直接暈過去,但也動彈不得。
  縣太爺卻是一拍驚堂木,直接宣判了,鄭氏與顧XX正式和離,除此之外,顧家還要拿出一半家產來補償鄭氏。
  顧大爺被打的動不了,就是想跳起來反駁也說不出話來。顧太太更是除了哭什麼都說不出來,師爺拿來供詞直接拉著顧大爺的手畫了押,官司就算完了,一會還要打發人給沈家送個消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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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縣太爺本要退堂,鄭氏卻突然道:「佑哥今天上堂說了那些話,只怕顧家再容不下他,雖然不和規矩,但我想把佑哥帶到身邊。」
  縣太爺眉頭皺了一下,按照律法說,不管是和離還是被休,女方都不能把孩子帶走,畢竟是父系社會。但是律法之外不外乎人情,女子再嫁把前夫家的孩子帶走的也不在少數,不然就不會有同居繼父的存在了。想想便道:「此事不合律法,但本縣願意與你和顧家調節,雙方協商要如何辦。」
  不合律法的事,縣太爺也不能強判,不過可以協商,大家商量一下看要如何辦好。顧家與鄭氏鬧成那樣,佑哥又出堂指政父親,以後在顧家的日子肯定好過不了。
  「謝老爺成全。」鄭氏說著。
  退了堂,兩個小廝把梅氏抬走,又有管事把顧大爺扶起來,卻沒有馬上走。縣太爺招顧大爺,顧太太以及鄭家眾人進了後堂,主要說佑哥的撫養權問題。顧太太哭的早沒主意,顧大爺卻是咬死口不答應。
  鄭氏便道:「你那一半家產我也不要了,我只求不母子分離。」
  顧大爺本來打就是這個主意,聽到鄭氏如此說這才答應了。當著縣太爺的面,雙方立下文書,文書的內容也不是說佑哥以後與顧大爺不再是父子,這個關係是脫離不了的。只說和離之時,顧家允許鄭氏把佑哥帶走了,以後鄭氏改嫁,佑哥可以跟隨繼父生活。這樣省的顧大爺這邊同意,然後沒幾天就去搶兒子。
  和離文書直接在衙門辦好,雙張文書籤好,鄭氏帶上佑哥跟著鄭大舅,鄭太太回家。鄭克一時半會還走不了,他得去顧家拉嫁妝,既然事情了結了,那就一天辦完,現在顧大爺打的不能動彈,凡事也好辦些,鄭克也不想跟顧家打第二回交待。
  官司判完,縣太爺先派人往沈家報了信,上堂過程如何,最後如何判的。還有佑哥的撫養權問題,一一報與江氏知道。
  江氏聽得大鬆口氣,重賞了報信之人,心情十分舒爽,一百二十兩子送出去,果然是用的。梅氏那二十大板是褪衣打的,要是如此顧大爺還要把她扶正,那才是真愛,她真心期待那天的到來。
  時候已經不早,估摸著沈書君要回來,江氏也沒去鄭家,只打發了張財家的先過去看看,等明天有了空,她再過去看鄭氏。
  晚間沈書君回來,吃飯之時說起此時,這事鬧這麼大沈書君早聽到消息。顧大爺到動手打妻的地步,和離了也好,說到佑哥時沈書君卻覺得鄭氏把孩子帶走十分不妥。現在在鄭家生活還沒什麼,等鄭克成了親,舅母會是什麼態度。鄭氏這個年齡只怕還要再嫁,到時候又要怎麼辦。
  江氏嘆氣道:「佑哥兒那孩子可憐,哭著求我大舅把他帶走,說自己在家中性命不保,看的人好不心疼。」鄭氏是當娘的,她如何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親生孩子在火坑裡,比殺了她還要難受。情願不要顧家的那一半財產,她也要孩子。
  沈書君聽得也跟著嘆氣,他想兒子想瘋了仍然沒兒子,顧大爺是有了兒子卻是如此不疼惜。八歲的孩子早就懂事,情願跟著母親也不願意跟著父親,在他的意識裡恐怕是真覺得跟著顧大爺有性命之憂。
  「明天我就過去看看妹妹,再遲些日子就把夏媽媽叫來,幫著留神看看。」江氏說著,鄭氏再嫁……未必能嫁多好,但女子總不好一輩子在家裡。
  時至七月,天氣熱了起來,沈家的畫船也終於收拾好。本來江氏想著買一艘就好,畫船這種東西,就是平常大戶人家遊玩時用的,不可能帶代步工具,實用性不強。結果沈君不贊同,說一艘怎麼能夠用,除了平常自己家裡遊玩外,沈君還打算在上面宴宴,硬是追加了一艘。
  沈嫻當時也在旁邊聽著,心中頓時想起一句話,等姐有了錢,豆漿買兩碗,喝一碗倒一碗。放到沈君身上就是,哥有錢了,畫船買兩艘,一艘自己坐,一艘請人坐。
  沈君特意挑了一個黃道吉日,兩艘畫船正式下河,江氏把鄭家一家全部請上。想請安岳,想到安貞……江氏直接請示沈君,最後沈君說算了,江氏這才把安家兄妹清出名單。不然她只請了自己娘家人,卻沒有請沈家的親戚總是不太好。
  沈家全部人馬出動,再加上鄭家一家,沈嫻又特意請了裴霜,再加上丫頭小廝,十幾口人,畫船是不小,三間正房那般大,但全擠在一處也是顯得有些擠了。女座一船,男座一船,兩船緊挨著行駛。
  大半月的休整過來,鄭氏雖然仍然顯得十分虛弱,氣色卻是好了許多。佑哥去上學了,今天並沒有過來,江氏無事時也常過去看鄭氏,本以為鄭氏會看不開,沒想到鄭氏看的十分開,生死一回,顧家的絕情絕義也讓她徹底死了心。
  再嫁的事鄭太太也提起過,鄭氏心裡也知道娘家不是她最後的歸宿,但再嫁……嫁給誰也是個問題。她這個年齡當原配不太可能了,她自己還帶著一個孩子,與其嫁人當填房,前頭孩子,自己帶著孩子生氣,不如等幾年佑哥兒長大了,她只守著兒子過,男人什麼的,她不想再想了。
  「聽說顧家要把梅氏扶正呢。」林姨娘說著最新八卦,這是最新出爐的,也是最為傳奇的。
  江氏聽得愣了一下,不可思議的道:「顧家還要把梅氏扶正???」她果然太小看男人了,也可能顧大爺是一種她不知道的新品種。
  林姨娘道:「我也是聽人說的,反正顧大爺這樣也娶不上媳婦了,兒子都不願意跟他。他總得再生嫡子,便把梅氏扶正。」
  鄭氏聽得十分淡然,她倒是不意外,顧大爺都入魔了。以前那是她在,不能直接掐死她搶過來正室之位。現在兩人都和離了,顧大爺把真愛扶正,一家子和諧對他這才是好日子。顧太太總是嫌她不好,現在換了梅氏當兒媳婦想必顧太太就趁心如意了,多好的一家子。
  便道:「顧大爺既然那麼真愛梅氏,扶正就扶正,只是不知道顧家要怎麼辦。要是大宴賓不知道誰會去。」梅氏在公堂上是褪衣打的二十板子,就這麼一筆,她這輩子沒臉見人。不扶正她是顧大爺的真愛,正妻都要靠邊,扶正了也好,省得顧家禍害別人家的好姑娘。
  林姨娘撇嘴道:「聽說顧家族裡嫌丟臉不同意,但架不住顧大爺要願意。至於擺酒,顧大爺就是把龍肉擺上來,也沒哪家肯去,聽說是不打算擺酒了,過了文就是了。」她雖然也是妾室,但她看不起梅氏,公堂之上褪衣打了二十板子,哪裡還有臉見人。
  「顧家族裡不同意,也能拿到文?」鄭太太插嘴說著,顧大爺與鄭氏已經和離,他要扶正誰不需要鄭家的文,但族裡的文那是必需的。
  江氏淡道:「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顧大爺自己承認她是正室,她以後也就能依正室自了。」就像胡氏,文手續一樣不全。但她以正室的身份活了十幾年,直到夫死子亡,才又變成妾室,鄉野之間法律的效率未必有約定俗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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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鄭太太心中十分不憤,道:「宗族不承認,那梅氏以後就是生下算是嫡子還是庶子?」胡氏的扶正文是缺鄭家的,但顧家扶正要是缺了宗族的,孩子的身份肯定有得吵。
  鄭氏淡然道:「難得今天如此好的天氣,何必說這些事情,顧家把梅氏扶正也好,不扶正也好,與我們又有什麼相關。」
  「佑哥……」江氏心裡隱隱有點擔憂,縣太爺協調佑哥的扶養權是歸鄭氏了,但佑哥本身並沒有從顧家宗族裡除名。這跟衛二老爺把衛連舟一紙貶貶出不不相同。在父系社會裡爹就是爹,除非鄭氏遠嫁把佑哥帶的遠遠的,一生不與顧大爺或者顧家人相見,不然佑哥就得認顧大爺為爹。
  把梅氏扶正也好,梅氏以後要是生下兒子,顧大爺為了自己心愛人所生兒子的嫡長子之位,肯定會想辦法。最好的就是佑哥兒從顧家宗族出來,然後跟著鄭氏再嫁後,入繼父的戶籍。雖然這樣與顧家也不能完全脫離關係,但比戶籍在顧家強的多。
  「姐姐快看,前頭是哪家的畫船,好生的……華麗……」鄭氏只能想起這麼一個詞彙。
  沈嫻一直聽八卦,也沒留意河上,現在聽鄭氏如此說,也忙轉身看過去。頓時覺得眼前一花……確實是花了一下,對面始來的畫船上四周扎滿了鮮花,連頂上都沒放過,五顏六艷看的好不耀眼,乍然看去可不是花了一下。
  畫船上有男有女,估計也是淮陽城的富戶出來,只是不知道為何如此的花痴。滿船的鮮花其實值不了幾個錢,但這事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幹出來的。
  「花真多。」旁邊傳來裴霜的聲音。
  兩船挨的極近,沈嫻看過去,只見裴霜人在船頭站著。一身青衣,左手長劍右手酒壺,迎風而立,一派瀟灑自若的模樣。
  沈嫻忍不住道:「裴先生好瀟灑啊。」
  裴霜直接拿著酒壺讓沈嫻,笑道:「沈姑娘要跟我喝一杯?」
  「呃……」沈嫻雖然欣賞裴霜的瀟灑,但她行事還不能如此剽悍。
  就在沈嫻猶豫之間,眼前裴霜人影一晃,直接從那邊船上躍了過來。眾女子看他過來不自覺的後退一步,沈嫻卻是沒退,只是拍手笑道:「裴先生好功夫。」
  其實她也不太懂功夫好壞,兩船挨的極近跳過來好像不是很難,關鍵是他動作很輕,不管是那邊船上還是這邊船上,都不見多晃一下。
  裴霜向江氏抱拳道:「驚擾大奶奶了。」
  江氏雖然覺得十分意外,不過裴霜作為江湖人士,行事不拘小節也是有的。笑著道:「裴先生氣。」
  裴霜看看船內眾人,又看看沈嫻,笑著道:「你要這邊船上呆煩了,我帶你到那邊船上去。」
  沈嫻只是笑,要是只有沈君,他們兩個還能聊的來。再加上鄭大舅和鄭克,那就完全沒話題了,便笑著道:「先生既然看得起我,我自然樂意。」
  裴霜會如此說,不過是想找人聊聊天,這邊船上都是女,看到他上船都要退步了,他再多說幾句,只怕掃了別人的興致。到那邊船上,雖然也有男,不過都是沈嫻的至親,倒沒什麼妨礙。
  當然這樣的行為有點不合規矩,不過規矩什麼的,也沒必要如何在意。又不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大庭廣眾下,又跟兄嫂一起,跟裴霜多說幾句倒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裴霜笑道:「我果然沒看錯姑娘,有膽識又夠大氣。怪不得小九在我跟前誇你,行事大方,不拘小節。」
  衛策誇過的女子很少,當然他見過的女子也不多,不過沈嫻確實值得一誇。平常人被衛簡折騰一下,只怕就要求爹告娘的要退婚了,沈嫻親眼看識了衛簡的變態,還能不退婚,這確實需要勇氣。
  「謝先生誇獎。」沈嫻笑著道。
  「那走了。」秦霜說著,隨即抓起沈嫻的肩,沈嫻只覺得眼前一晃,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人卻是在另一邊船頭上了。
  江氏旁邊看著雖然覺得裴霜這樣的行事不太妥當,但她也不好說什麼,反正沈君就在船上坐著,看他怎麼說吧。
  沈嫻覺得又是新奇又是好玩,至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此時計較倒顯得十分多餘。笑著道:「裴先生好身手。」
  話音剛落,只聽前頭滿是花朵的畫船上突然傳來一聲:「喲,裴大俠,大庭廣眾之下調戲人家小姑娘不太好吧,沈君還把你奉為上賓,真是瞎了狗眼。」
  沈嫻愣了一下,抬頭就見孫禹從裡頭走出來,身邊還摟著一個衣衫暴露的歌伎。說起來孫禹長相不錯,身材也十分,要是打扮起來還可以走走黑道老大路線,但匪氣太重,活脫脫的山賊形象。其實孫禹要是像電演裡小馬哥那樣,沈君弄不好還會搭理搭理他,氣質很重要。
  沈君聽到外頭動靜,從船裡走出,鄭克也跟著出來了。看到沈嫻在船頭站著,有幾分意外,沈嫻笑著解釋道:「大哥陪著舅舅和表兄說話,嫂子陪著舅母和鄭家姐姐說話,我就陪著裴先生說幾句。」
  裴霜笑道:「我帶沈姑娘過來跟我聊幾句。」
  沈君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想當初衛策都把他囧的說不出話來,現在師傅來了,是更上一層樓了。
  前頭船上孫禹卻是十分不甘寂寞,本以為挑釁一句會得到回應,沒想到幾個人聊起來,照樣不鳥他。便繼續喊著道:「沈君,你這妹子倒是長得不錯,正好我家中無正妻,不如我娶了她,你覺得如何。」
  沈嫻聽得眉頭皺起,沈君臉色也難看起來,剛想接口,裴霜突然一躍而起,直跳到孫禹船上,道:「我看你這船太難看了,我在船底開個洞你看如何!」
  說話間裴霜直接拔劍,閃身到船艙內,幾個彈唱歌伎見人帶劍闖入,頓時嚇的躲閃到旁邊。裴霜刷刷幾劍劃出,本來十分艱固的船底頓時破了一個大洞,河水嘩嘩的往裡頭流。裴霜開完洞,一躍又回到沈君船上。
  孫禹頓時大叫起來,道:「混帳,混帳,我的新船!!」
  裴霜哪裡理會他,拉起船上的歌伎,一手一個,兩趟就搬運完畢。他只是想整一下孫禹,並不打算要人性命。
  沈君也嚇了一大跳,實在沒想到裴霜的行動竟然如此迅速,這樣一艘畫船的造價不低。裴霜就這麼上去給他捅了個大洞,實在是……
  裴霜長劍歸鞘,卻是道:「敢在我面前亂說話,這次只是船破了個洞,下次就我讓你身上多個洞,不信你就試試看。」
  裴霜這話說的十分威武霸氣,但威脅效果卻是不大,主要是他威肋的對象,一邊心疼自己的新花船,一邊卻是淚流滿面的喊著道:「裴霜,我日你祖宗,老子不會水!!!」
  「……」
  孫禹的手下來的很快,做為淮陽的黑道頭子,不管是人脈還是人手,孫禹底氣十分足。沒用裴霜動手,救援人員就來了,畫船己經沉的七七八八,孫禹倒是沒喝幾口水,只是那神情卻是狼狽極了,指著裴霜的手都有點顫抖,末了被家丁扶著走了。
  沈君不想惹這個麻煩,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聽裴霜笑著道:「一隻畫船才值幾個錢,竟然讓孫老闆如此舍不得,我賠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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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1 23:07:1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說著裴霜從懷裡掏出銀票,拿一錠銀子裹著,隨手一丟正扔到孫禹懷裡。孫禹剛剛被人救起,腿正軟著,突然一個東西飛過來,本以為是暗器,差點又甩出去。又來看到是銀子,叫罵著道:「裴霜,你給老子等著。」
  裴霜哈哈大笑,道:「輪武功,把你的所有的人叫上,都不可能傷到我。輪權勢我是鄭親王府的坐上賓,世子都是我徒兒,你奈我何。」
  孫禹氣的全身哆嗦,一句話說不出來。這種仗勢欺人的話,平常都是他的台詞,結果現在就有人對他說了,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裴霜把笑臉收起,正色道:「我奉王爺之命,給沈家看家護院,不管是行動上,還是言語上只要你冒犯了沈家,就是跟我過不去。」
  「有種你就看一輩子。」孫禹毫不示弱的說著,其實他跟沈家沒啥仇,兩回仇都是裴霜引起的。
  裴霜道:「沒想到你竟然對沈兄如此大的恨意,既然如此,那在我走之前,我必然把孫家勢力連根拔起。呃……賭場我會留著的。」不把賭場留下,他玩什麼。
  孫禹這回連上下牙都咬出聲響來,沈君忍不住出聲道:「我與孫三爺並無恩怨……」就是有恩怨也是裴霜來到之後才結的。
  裴霜攤手,一臉無辜的道:「是這位孫爺自己說的,讓我一輩護著沈家周全。」
  「我,我……」孫禹己經說不出話來,他本來就是流氓頭子,跟人比拳頭硬還行,跟人耍嘴皮子就差多了。
  裴霜再次道:「把嘴巴放乾淨一點,沈姑娘己經訂了親,不管你是真想著,還是嘴上討便宜,下次讓我聽到了,我就拿針縫了你的嘴。」
  沈嫻聽得愣了一下,難道裴霜這是給她打抱不平?雖然古代女子重名節,就是嘴上被占了便宜也是大事。但裴霜行事素來瀟灑,男女之防看的極輕,怎麼會因為孫禹的一句話,就破他的船。不過也可能是衛連舟關係,她的衛連舟的未婚妻,被人欺負了是衛連舟面子上難看。
  孫禹這回是徹底閉嘴了,當了這麼久的老大,所謂能屈能伸他是明白的。有時候想不服也不行,他確實是鬥不過裴霜,英雄不吃眼前虧,他撒退就是。
  把從孫禹船上拉過來的幾個歌伎打發走,一個不算小的插曲,沒有影響到裴霜游河的心情,嚇的比較狠的是眾女眷,像孫禹這種人平常聽到名字就覺得害怕的,沒想到今天卻被整的這麼慘。江氏心裡隱隱有點擔心,像孫禹這樣的地頭蛇,交惡了真沒好處。裴霜現在是在,但他不能在沈家一輩子。
  眾人的中午飯是在船上吃的,沈家婆子提來了食盒,沈嫻在沈君船上,自然跟著一起吃。反正也沒有外人,鄭大舅是長輩,跟鄭克也不是頭一次見。裴霜也跟著一起吃飯,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繼續到船頭坐著喝酒看河。
  沈嫻對於席間的談話也沒什麼興趣,吃的七七八八也放下筷子到了船頭,走過去時裴霜正晃著酒壺,笑道:「吃飽了嗎?」
  沈嫻笑了起來,道:「今天裴先生不用跟著來的。」她想的太簡單了,一般大家閨秀可能對遊船比較有興趣,像裴霜這樣的,這樣在船上呆著,還不如到賭場去瀟灑呢。
  「你都請我了,我肯定給你這個面子。」裴霜笑著說著,又道:「而且我要保護你和沈大爺的安全。」
  沈嫻偏頭道:「我覺得我現在沒什麼危險,我清楚記得衛簡說的,他說要等衛大哥有子祭祀。」也不知道是在家的日子過的太舒服了,危險什麼的她總覺得離她很遙遠。就是當初謝衡把裴霜派過來,其實更為多的是為了討好沈君,讓他安心些。
  「衛簡的話你也信?在他說那些話前他曾製造車禍讓你死,幾個月過去,你如何能知他會不會又改主意。」秦霜說著,停了一下又道:「所謂有子祭祀,非親生也一樣可以,你與衛連舟己經訂親,就是他現在死了,你做為未亡人也可以過繼個子嗣,認在衛連舟門下,一樣是有子祭祀。」
  沈嫻聽得嘴角抽搐,像裴霜說的這種情況確實存在,還未過門就死了男人,女人一樣也得守寡,過繼孩子撫養,不至於這房人無後。但這樣的做法,相當沒人性,處女未成親就要守寡,單身女兒生活不易,還要撫養孩子。
  衛簡不會真打的這個主意吧,再細想衛簡話裡的意思,他要是真把衛連舟做了,她敢另嫁他人,衛簡肯定會作了她。
  「不過聽說衛兄也不是一般人物,有膽量跑海運,不至於會怕一個衛簡。」裴霜往嘴裡灌了口酒,停了一下又道:「衛簡,雖然不曾見過,到底年輕了些。」
  「聽說?」沈嫻愣了一下,道:「裴先生不認識衛大哥嗎?」
  「我八年前去的京城,後來就一直在王府,這衛兄是十一年前離的京,再未進京,我如何認的。倒是聽王爺和小九提起過,神交己久。」裴霜笑著道,衛連舟確實是個人物。
  「噢噢……」
  「姑娘嫁與他為妻,倒沒侮沒姑娘。」裴霜笑著說,看看沈嫻又道:「也是衛兄有福氣,能尋得你。」
  「呃……先生誇獎了。」沈嫻說著。
  裴霜聽得只是笑,一口把壺中酒喝完,招手喚來小廝道:「拿酒來。」
  江氏本來擔心那天裴霜惡整了孫禹會被報復之類的,結果一連好些天也沒動靜,後來跟沈君說起來,才知道沈君完全沒當是一回事。孫禹雖然是地頭蛇,難道沈家還會怕他不成,更何況裴霜還在,要是裴霜走了,還需要擔心一下,現在他在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江氏這才丟開手不管,倒是顧家那邊真有消息了,顧大爺真要把梅氏扶正。雖然要低調點,但總要擺幾桌酒,請上幾個親友支會一聲。接到貼的幾家都是顧家的直系親友,但也氣壞了,直接讓人把貼子送了回去,此事也就傳開了,以前只是小道消息如此說,現在確認有這麼回事,顧家頓時成了全城笑柄。
  江氏沒少給沈君吹枕頭風,顧家與沈家一直都有生意往來,但就沈家來說,不跟顧家合作換了別家照樣賺錢。顧家少了沈家這個戶,肯定要少賺一部分。沈君也是這個意思,以前兩家會合作,也是因為這重姻親在,現在都和離了,生意也就沒什麼好談的。
  除此之外,沈家生意越乾越大,江氏也一直幫著打理生意。只要她放出話去,沈家要打壓顧家,有的是人會跟顧大爺過不去。更不用說顧大爺這回行事,不止是把顧家的名聲丟了,也把自己所有的信譽丟了。
  商戶之間合作看中的肯定是利,但要找長久的合作夥伴,對方的人品行事肯定要小心。不然多年老生意突然間被後捅一刀,那自家可能會出大事。顧大爺就犯了如此大忌,寵愛小妾是小事,打的老婆要上吊就是大事了,但連兒子都要反他,說他虐待自己母親,己經上升到人品問題。
  現在又要把梅氏扶正,只能說色字頭一把刀,這把刀馬上就要把顧家的名聲,生意全部砍掉,到那個時候就看顧大爺怎麼死吧。就是顧家有點家底一時半會敗不完,但生意上的事情,一旦有了決策失誤,想敗容易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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