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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七絕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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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8 14:45: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青冢巧遇

  李寒秋目光轉動,只見北面五丈外,有一個突起青冢四周荒草蔓延,當下奔了過去,準備隱人青冢之後。

  只見那青冢草叢之中,一雙炯炯眼神,冷電一般直射過來。

  敢情那青冢後草叢中,早已藏得有人。

  李寒秋本能地右手一握劍把。

  凝目望去,只見那人身著青色勁裝,青帕包頭,面目可辨,卻是那數度相逢的娟兒,當下鬆開劍把,行了過去。

  娟兒因李寒秋戴有人皮面具,而瞧不出他真正身份,兩道銳利的目光,不停在李寒秋身上打量。但神情之間,並無出手之意。。

  李寒秋緩步行了過去,低聲說:“是娟姑娘麼?”

  娟兒怔了一怔,道:“你是誰?”

  李寒秋道:“在下李寒秋。”

  娟兒一撇嘴,冷冷說道:“你戴了人皮面具?”

  李寒秋道:“是的!別人要我戴,我就只好戴上了。”

  娟幾道:“別人要你去死,你也去死麼?”語聲一頓,接道:“你們來這裡於什麼?還有那兩個人是誰?”

  李寒秋心中忖道:“彼此既非同盟之友,那是不能告訴她了。”

  但聞娟兒接道:“我知道一個是雷飛,還有一個呢,是什麼人?”

  李寒秋搖搖頭,道:“很抱歉,在下不能告訴姑娘?”

  娟兒冷冷地道:“你這人沒有良心,我救你一命,又傳訊給你。娟兒道:“從此歇手,不再存奪取那靈芝之心。”

  李寒秋道:“在下本無貪圖靈芝之心,但既有此奇物,只是想見識一番而已。”

  娟兒沉吟了一陣,道:“你只是想看看麼?”

  李寒秋道:“曠世奇物,難得一見,開開眼界,也是好的。”

  娟兒道:“如若李兄能答允小妹,或可讓你一償心願。”

  李寒秋暗道:“好啊!你終於承認那靈芝和你有關了。”心念及此,不禁微微一笑。

  娟兒道:“你笑什麼,不要認為我別有用心,明日,你們即將會知曉今夜中,有著多大的變化。”語聲頓了一頓,接道:“今宵你易容而來,我也瞧不出來是你,幸好你們及時而住,未為那暗記引誘,更巧的一是你也躲人這處青冢,這並非你或我有意安排,這般的巧遇,你能說不是一個緣字麼?”

  李寒秋道:“姑娘之意,可是想勸在下,立時回頭?”

  娟兒道:“是的!希望你能相信我,聽我相勸。”

  李寒秋接道:“這個已牢記心中,必將報答,不過,那隻限李某個人。姑娘如有需用在下之處,粉身碎骨,在所不辭,但在下不能出賣朋友。”

  娟兒突然微微一笑,道:“我不過說笑罷了,不要認真,救你豈是望報?”語聲一頓,接道:“如是你們不來,今夜也將有很多人來,定然有熱鬧好看。”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丫頭以女兒之身,混跡於江湖之中,而且是獨來獨往,今日在張家為婢,明日又混人李家作奴,不知究竟在鬧的什麼把戲?”

  心中念轉,口卻未曾多問。

  但聞娟兒低聲說道:“快些看,又有人來了。”

  李寒秋凝目望去,果見三條人影,疾奔而至,到那岔路所在,略一猶豫,從正中一條道上行去。

  這時,月兒已出雲層,清光如水,李寒秋隱隱識出,正是武當派中三人。

  三人去勢奇速,晃眼間,走得蹤影不見。

  李寒秋低聲說道:“他們好像是走錯了路。”

  娟幾道:“為什麼?”

  李寒秋道:“應該走左面一條。”

  口中說話,暗中卻留心著娟兒的反應,希望從她神色間,瞧出一些內情。

  那知娟兒只是微微一笑,既無驚訝之容,亦無忿怒之意,神色間是一片平靜。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丫頭小小年紀,為人處事,竟是如此的冷靜沉著。”

  只聽娟兒低聲說道:“快些看,又有人來了。”

  李寒秋凝目望去,又是三條人影,疾奔而至。

  行到那岔路口處,停了下來,仔細地瞧了一陣,也順著正中一條行了下去。

  娟兒待三人行遠之後,才緩緩說道:“你知道這三個人的身份麼?”

  李寒秋搖搖頭,道:“不知道。”

  娟兒道:“可想要我告訴你麼?”

  李寒秋道:“如是姑娘願講,在下洗耳恭聽,不願講,那也就算了。”

  娟兒道:“少林寺中的和尚。”

  李寒秋奇道:“他們都明明穿著俗家人的裝束。”

  娟兒道:“這才叫出人意表啊!”

  李寒秋道:“出家人也要改裝,所作所為,只怕不是什麼好事。”

  娟兒道:“非偷即盜。”

  談話之間,又是五條人影,停在那岔路口處,略一觀察,順著正中一條路行了過去。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位娟姑娘似是識人很多,應該問她一下才是。”

  當下說道:“姑娘可認得這五個人麼?”

  娟兒道:“自然是認識了。”

  李寒秋道:“這五人是何身份?”

  娟兒道:“峨嵋和青城兩派中人。”

  李寒秋道:“兩大門派如何能夠走在一起呢?”

  娟幾道:“一則因為這一代峨嵋和青城兩派掌門人,交情特佳。二則是因為兩派自知實力難以和少林、武當兩大門派抗衡,外患內情使兩派攜手合作。”

  李寒秋道:“姑娘對江湖中事,似是知曉得很多?”

  娟兒道:“誇獎!誇獎!”

  李寒秋道:“他們這些人雲集於此,不知有何用心?”

  娟兒道:“你呢?今宵來此用心,恐怕也就是他們的用心了。”

  李寒秋道:“在下麼,受人邀請而來。”

  娟兒道:“神愉雷飛?”

  李寒秋道:“不錯!”

  娟幾道:“來此何為?”

  李寒秋道:“找尋一件東西。”

  娟兒道:“什麼東西,可否告訴我?”

  李寒秋道:“我想,你一定知曉得比我清楚,但在下仍是再說一遍,來此,志在找尋一株靈芝。”

  娟兒道:“說的倒是實話啊,不過……”

  李寒秋道:“怎麼樣?”

  娟兒道:“如是李兄能夠不為所動,那就更叫賤妾敬重了。”

  李寒秋淡淡一笑,道:“在下倒不重視所謂人間奇物,只不過被他們拖入漩渦之中,欲罷不能。”

  娟兒道:“雷飛拖你?”

  李寒秋道:“這似乎不用說得太明白吧!”

  忽然間想起一件事,低聲接道:“娟姑娘,你和那丁佩很熟吧?”

  娟兒道:“是啊!他對你說了麼?”

  李寒秋搖搖頭,道:“沒有,他言語謹慎,生恐言語有失,洩露內情。”

  娟兒道:“什麼內情啊?”

  李寒秋望了娟兒一眼,道:“這不過是在下隨便猜想罷了。”

  娟兒道:“可否說出來?”

  李寒秋道:“只怕和靈芝有關。”

  娟兒微微一笑,不再接言。

  李寒秋接道:“在下說得對麼?”

  娟兒搖搖頭,笑道:“一定要我告訴你麼?”

  李寒秋道:‘那是姑娘的事了。”

  突然間,來路上又是四條人影,聯袂奔來,在那岔路口處,略一猶豫,也從中間一條小道上向前奔去。

  李寒秋道:“關於那靈芝和你姑娘的關係。”

  娟兒道:“你好像很清楚,可是那丁佩告訴你的麼?”

  李寒秋淡淡一笑,道:“丁佩和我談的,絕無靈芝的事,此事,我還是聽別人談起,我和丁佩是純道義的交往,絕沒有牽扯到利害上。”

  娟兒笑道:“你想來想去,想到我的身上來了。”

  李寒秋道:“如若姑娘肯說出內心之言,這事情不但和你有關,而且全由你居中操縱。”

  娟兒接道:“啊喲!李兄可把賤妾恭維得太高了。”

  李寒秋道:“姑娘如是不肯承認,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娟兒道:“你要我如何承認呢?”語聲停頓了良久,接道:“李兄,你肯聽我良言相勸,就不要捲入這是非之爭。”

  李寒秋道:“姑娘可否說得更明白些。’”

  娟兒道:“自然可以……”似是在籌思措詞,沉吟了一陳,接道:,“姑且不論是否有靈芝這樁事,但卻有無數的武林高手,相信了這件事情,而且也為此不惜動武。”

  李寒秋道:“這都是姑娘居中調度之功了。”

  李寒秋道:“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叫在下想不出原因何在?”

  娟兒道:“什麼事啊?”

  李寒秋道:“一批人走錯了路,也就是了,怎麼全都走錯了呢?”

  娟兒道:“你可知道該走哪一條麼?”

  李寒秋道:“就來路方向而言,他們應該走左面一條才對。”

  突然間,響起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遙遙傳來,劃破了靜夜。

  娟兒道:“你聽到這聲音麼?”

  李寒秋道:“聽到了,十分刺耳。”

  娟兒道:“你可能辨認出,這一聲慘叫在何等情形之下發出的麼?”

  李寒秋道:“他遇上了驚怖的事。”

  娟兒道:“這是垂死前的呼叫,包括了驚怖和痛悔,這一聲呼叫之後,就永遠再叫不出聲了。”

  李寒秋道:“姑娘怎能如此肯定呢?”

  娟兒道:“在這一方面,我有著人人所難及的辨識之能,我能夠從一個人呼叫談話聲音中,聽出他內心的善惡。”

  李寒秋道:“有這等事,實是叫人難信。”

  只聽幾聲厲喝,傳了過來。

  李寒秋道:“姑娘自稱能夠從聲音中聽出事情變化,這幾聲厲喝,又是怎麼回事呢?”

  娟兒道:“那是他們遇上了勁敵,雙方動手互搏,一方呈現不支。”

  李寒秋道:“是哪一方不支?”

  娟兒道:“那沒有喝叫的一方,那些喝叫聲,乃是激厲氣勢,希望一舉殲敵。”

  李寒秋心中暗道:“相隔遙遠,無能看到,她姑妄言之,我也只好姑妄聽之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看起來,你似已胸有成竹。”

  娟兒微微一笑,道:“你說的什麼事啊!”

  娟兒道:“如若他們心無貪念,再比我聰慧十倍的人,也無法使他們俯首聽命啊!”

  李寒秋道:“這麼說來,姑娘已經挺身而出,發號施令了?”娟兒道:“我能出面,卻也不願出面,只是重要當口,點他們一點就是。”

  李寒秋道:“所以,你將他們引人歧途,使他們自投埋伏之中?”

  娟兒道:“什麼埋伏?”

  李寒秋道:“江南雙俠和會武館主,他們已經召集了很多高人。”

  娟兒笑道:“你也知曉很多事,你行走江湖時日不久,但比起那些自命老江湖的人物,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寒秋道:“這也並非是全無道理。”

  娟兒道:“因為你智慧絕高,常人難及,是麼?”李寒秋搖搖頭,道:“非也!因為在下心無貪念,所以能早晚清醒,觀察大局”

  娟兒點點頭,道:“好吧!你既然知曉了,告訴你也無妨了。”

  李寒秋道:“在下洗耳恭聽。”

  娟兒道:“這居中之路,確實是那江南雙俠安排的埋伏,而且在路中,又作了很多暗號,引誘他們深人埋伏。”

  李寒秋道:“江南雙俠膽子很大啊!竟然敢和諸大門派為敵!”

  娼兒笑道:“他們敢這般胡作非為,不惜暴露出猙獰面目,自然是有所仗恃了。”

  李寒秋道:“仗恃什麼呢?”

  娟兒道:“也許他們想服下靈芝之後,功力大進,足可傲視武林,也許在他們之後,還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持。”

  李寒秋道“娟姑娘,可否少說幾個也許?”

  娟兒道:“這都是可能的事,也許他們已經是兩者兼有,才敢這般大干。”

  李寒秋心中暗道:“她似是知道很多事,而且大都是將要發生的事,此人之言,實要字字句句記在心中才成。”

  心中念轉,口中卻淡淡說道:“姑娘難道要袖手旁觀,任那靈芝被人取去麼?”

  娟兒道:“那靈芝只是傳言,是否確有其物,誰也不敢斷言。”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丫頭好生陰險,那丁佩守護靈芝,明明是她遣派,她卻裝出一副毫不相干之狀。”

  但聞娟兒接道:“不管如何,那靈芝之事,已為人所確信,再加上即將舉行的會武館英雄大會,使這場爭奪靈芝的事,更為熱鬧。”目光轉注李寒秋的臉上,接道:“李兄今夜來此,是否也為奪取靈芝而來呢?”

  李寒秋道:“是的!今宵在下確為靈芝而來。”

  娟兒微微一笑,道:“可否聽我奉勸一句話。”

  李寒秋道:“姑娘儘管請說。”

  李寒秋道:“可是在下等三人同來,我一人答應了姑娘,他們兩位必會答應啊!”

  娟兒道:“想法子說服他們,萬一無法說服,那就只好任憑他們去了。”

  李寒秋道:“他們如去,在下難道獨自退回去不成?”

  娟兒道:‘你能獨自退走更好,萬一不便,不妨和他們去瞧瞧,但要記著,走在最後,不可涉險。”

  最後這兩句話,說得口氣十分肯定,似乎是進人那埋伏之人,生還之望,十分微小。

  李寒秋沉思了片刻,道:“多謝姑娘指點,在下想請教一事?”

  娟兒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關於那江南雙俠,是否也在那裡?”

  娟兒道:“就算江南雙俠在那裡,他們也不會露面,隱在幕後指揮。”李寒秋正待再問,突聽一聲輕嘯傳了過來。

  這正是那李寒秋和雷飛等約定的信號,李寒秋霍然站起身子,道:“在下要走了。”說罷,縱身而出,飛出青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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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一擊致命

  這時,雷飛也從大樹上飛躍而下,洪不發也從草叢中躍飛而起,三人會合一處。

  雷飛低聲說道:“那許多武林人物,一路行去,定是有所見了。”

  洪不發道:“咱們也追上去瞧瞧如何?”

  李寒秋心中明白,接道:“他們大都走中間之路,不知為了何故?”

  雷飛凝目看去,果見中間路中,留有暗記指標,當下說道:“這裡留有暗記。”

  李寒秋道:“什麼人留下的?”

  雷飛道:“這倒瞧不出來。”

  李寒秋道:“那暗記上說些什麼?”

  雷飛道:“大概指明去路。”

  李寒秋道:“如是留這暗記,是指明去路,那是說人人都可以看懂了?”

  雷飛道:“正是如此。”

  李寒秋道:“如此簡明的標記,人人都可以看懂,其中只怕有詐。”

  雷飛道:“這一點倒是值得推敲。”

  洪不發接道:“已有很多人先咱們而去,那些人武功都很高強。”

  李寒秋接道:“適才傳來了喝叫之聲,兩位想必都已聽到了?”

  洪不發道:“那證明他們沒有走錯,遇上了守護靈芝的人,如是雙方動手,自是難免要有傷亡了。”

  雷飛道:“很有道理,咱們該去瞧瞧,自是無妨。”

  李寒秋不便說出遇上娟兒的事,只好不再接口。

  但聞洪不發道:“我不信那守護靈芝的人,能夠一舉盡殲武當、少林等高手,也許他們已經快要得手,咱們要去,得快一些了。”

  也不待雷飛和李寒秋答話,縱身而起,星飛丸擲一般,疾向前面奔去。

  李寒秋無可奈何地低聲對雷飛說道:“雷兄,咱們要小心一些才是。”

  雷飛一面放步緊追洪不發,一面說道:“怎麼?兄弟可是見到了可疑事物?”

  李寒秋道:“兄弟越想越覺那標識奇怪,也許是有人預謀安排,誘人中計。”

  雷飛道:“也許你想得對。不過,武林中事,無一不是帶著三分冒險,只要心有戒備。謹慎對付,縱然遇上埋伏,也不至於就有危險了。”

  李寒秋心中暗道:“除非我說明內情之外,看來是無法說服他們了,只有臨時示警,使他們小心應付了。”

  心中念定,不再多言,緊追在兩人身後行去。

  洪不發奔行快速,雷飛和李寒秋不得不加快追趕。

  三條人影,快如流矢,靜夜中劃起一片疾風。

  一口氣奔出了六七里路,到了一片雜樹林前。

  李寒秋急急說道:“雷兄,招呼他不要追人樹林。”

  話未落口,那洪不發已自動在林外停下了。

  雷飛和李寒秋緊隨而到。

  洪不發目光轉動,仔細地在那樹林搜望了一陣,道:“雷兄,你瞧瞧這片雜林,和一般雜林有何不同?”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雜林十分茂密,別說在黑夜之中,就是青天白日,藏在其中,也瞧不出來。

  只聽雷飛說道:“有一股陰沉的殺機。”

  洪不發道:“不錯!”沉吟了片刻,接道:“雷兄嗅到了什麼?”

  雷飛道:“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洪不發微微一笑,道:“是的!有一股輕淡的血腥氣,那是說,在不久之前,這地方有過一場激烈的搏鬥,而且有人受了重傷?”

  李寒秋心中暗道:“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在激動奔行之時,仍能顧慮周詳,如是我未先得那位娟姑娘的警告,只怕早已沖人樹林中去了。”

  雷飛道:“看來,這雜林中設有埋伏,絕不會錯了。”

  談話之間,突見茂密的樹林之中,火光一閃。

  洪不發哈哈一笑道:“他想引誘咱們進去,咱們偏偏不讓他們心願得償。”語聲一頓,高聲接道:“諸位在林中所設埋伏,已為在下等瞧破,諸位這番心機,算是白費了。如是諸位願意出林一會,在下倒是很願多交幾個朋友。”

  林中一片死寂,不見有人出林,也未聞有回答之聲。

  洪不發一皺眉頭,道:“雷兄,林中人倒是很沉得住氣。”

  雷飛神情嚴肅地說道:“洪兄,兄弟有一個不祥預感。”

  洪不發道:“什麼預感?”

  雷飛道:“適才一群武林高手,只怕都已遭到了不幸。”

  洪不發道:“你是說,他們都已經被人殺死?”

  雷飛道:“雖然未必全被殺死,但至少被人生擒了。”

  洪不發道:“夜色幽暗,視線不清,不論武功何等高強的人,也是無能躲過暗器施襲。”

  雷飛回顧了李寒秋一眼,道:“李兄有何高見?”

  李寒秋忖道:“那娟兒再三警告於我,想來這樹林中定有著十分惡毒的埋伏,大可不用涉險了。”

  當下說道:“既是冒險太大,似可不必。”

  只聽洪不發哺哺自語,道:“辦法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逼他們現身出來。”

  雷飛道:“什麼辦法?”

  雷飛輕哎了一聲,道:“情形有些不對。”

  李寒秋道:“怎麼?”

  雷飛道:“他如是遇上強敵,咱們當可聽到兵刃交擊之聲,此刻半個時辰已過,還未聞一點消息……”長長嘆息一聲,接道:“在這等情勢之下,只有兩個可能,一個他在悄無聲息中遇害。第二是他找到了靈芝。”

  李寒秋笑道:“他怕咱們分那靈芝,故而不肯出言招呼?”’雷飛道:“不過,那第二個可能很小,八成是被人出其不意地點了。

  穴道,或遇害傷亡。”

  李寒秋一皺眉頭,道:“此刻,咱們應該如何?”

  雷飛道:“咱們應該進去瞧瞧,不過,此刻情形未明,咱們又不能太過冒險。”

  李寒秋道:“難道咱們就永遠守在此地,等待不成?”

  雷飛抬頭望望天色,道:“李兄弟,你守在林外,我進去瞧瞧,如是頓飯工夫我也毫無音訊,你就回金陵城中去吧!”

  李寒秋道:“雷兄和在下素不相識,但卻在會武館挺身相助,此刻如要棄兄獨回金陵,心中如何能安?”

  雷飛道:“就此刻情勢而論,這密林中局勢險惡、詭奇,叫人莫可預測,你去了,也是白白送命,唉!你年紀還輕,大仇未報……”

  突聞一陣踉蹌的腳步之聲傳了過來,打斷了雷飛之言。

  李寒秋和雷飛同時警覺,轉目望去。

  只見一條人影,由密林中奔了出來。

  雷飛一躍而起,奔了過去,李寒秋緊隨著跑了過去,道:“洪兄…?”

  目光到處,只見那人一身勁裝,背負長劍,並非洪不發。

  雷飛一伸手扶住那人,道:“兄台,傷得很重麼?”

  李寒秋仔細看去,只見那人口中鮮血,仍然不停地流了出來,步履不穩,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那人似是已然無能回答雷飛的問話,口中嗯了兩聲,用手指指密林,突然閉上了雙目。

  雷飛伸手探去,脈搏已停,竟是氣絕而逝。

  李寒秋仔細打量那人一眼,年約三十一二,五官端正,不似邪惡之人,不禁嘆息一聲,說道:“雷兄識得此人麼?”

  雷飛搖搖頭,道:“不認識。”

  李寒秋道:“他全身無傷,何以致命?背上劍末出鞘,那是說明了他並未和人動手。”

  雷飛點點頭,道:“他傷得很特別,似是被人以內家重手法,震傷了內腑。”

  李寒秋道:“他在密林搜覓敵蹤,手中劍不出鞘,而且既敢來此,武功絕是不弱,怎會被人欺近身側,出掌擊傷?”

  雷飛沉吟了一陣,道:“李兄之意,可是說他死於自己同伴之手?”

  李寒秋搖搖頭,道:“不是,兄弟之意,只是說他死於不知不覺之中,致連還手的機會都未曾有,至於他死於何人之二手,兄弟就不清楚了。”

  雷飛點點頭,道:“很有道理,此中或有別情……”

  只聽一陣沙沙之聲,一條人影,由樹林中衝了出去。

  李寒秋縱身而起,直向那人影撲去。

  雷飛緊隨著奔了過去。

  李寒秋去勢奇速,人未到,右手已然伸出,扣向那人脈穴。

  右手伸出的同時,左手平胸舉起,準備攻出。

  那知事情大出李寒秋的意外,右手到處,竟然輕輕扣住了那人脈穴。

  凝目望去,只見那人口鼻中鮮血淋漓,口中中喃喃叫道:“鬼……”

  說得一個字,倒地而逝。

  雷飛仔細查看了這人傷處之後,搖頭說道:“一樣,和那人一樣是被內家重手法擊中後背,震傷內腑,致命而死。”

  李寒秋道:“雷兄聽到他最後一句話麼?”

  雷飛道:“聽到了,不過在下不信,我跑了數十年江湖,從未見過鬼魁。”

  李寒秋豪興忽起,低聲說道:“雷兄,看來咱們得進人林中瞧瞧了”‘雷飛道:“兄弟似已胸有成竹?”

  李寒秋道:“不敢當,小弟推想,可能是有人穿著奇裝怪服,陡然在人前出現,使那人驚魂不定之時,另有人出手施襲。”

  雷飛心中一動,道:“一擊致命,亦非易事。”突然蹲下身子,扯去那人身上衣服。

  仔細看去,只見那人後背之上,有一片長圓形的紫色痕跡。

  李寒秋道:“不似掌傷。”

  雷飛細看了那傷痕一陣,道:“是拳傷。”

  李寒秋道:“似是一種很惡毒的拳法,但武林之中不乏練有毒掌之人,卻從未聽到過有人練過毒拳?”

  雷飛凝目思索了一陣,道:“難道他也在此地麼?”

  李寒秋低聲說道:“什麼人?”,雷飛道:“流星神拳。”

  李寒秋道:“誰是流星神拳?”

  雷飛道:“張伯俊。”

  李寒秋道:“何謂流星神拳?”

  雷飛道:“是一種很特殊奇怪的武功,和百步神拳相近,但百步神拳稍有不同,除了拳風凌厲,可傷人於五步之內,右拳之上,戴有一個鋼套,用內力造出,可及一丈五尺,後面有軟索繫著,又可以當兵刃使用,的確是防不勝防。你以後如若遇到此人,要小心一點才是。”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道:“這麼看來,那江南雙俠在武林之中,潛力實在很大了。”

  雷飛道:“今日之局,只怕不是這麼簡單。據小兄所知,那張伯俊為人十分倔傲,江南雙俠雖然名氣很大,也無法請到那張伯俊來助拳,其間定然是別有內情。”

  李寒秋沉吟一陣,道:“這麼說來,那張伯俊也是為那靈芝而來了?”

  雷飛道:“今晚情形,十分奇怪,如若我推想不錯,這兩人都是死於張伯俊的手中,但那張伯俊卻又不似來此奪取靈芝。”

  李寒秋道:“那他像幹什麼的?”

  雷飛道:“像是早已在密林中埋伏之人。”語聲一頓,低聲說道:“你怎麼知道這地方是江南雙俠設下的埋伏?”

  李寒秋道:“在下聽一位朋友說起。”

  雷飛道:“那位朋友可信麼?”

  李寒秋道:“非常可信,這一點決然不會有錯。”

  雷飛奇道:“你幾時和那位朋友談過,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李寒秋道:“談過就是,在下可不是故作驚人之言。”

  雷飛知他不願說明內情,也就不再多問,緩緩說道:“不管那張伯俊是否為江南雙俠所邀,但他是埋伏之人,大概是不會錯了。”

  李寒秋望望那躺在身邊的屍體,問道:”‘洪兄入林很久了,不見動靜,希望他無恙才好。”

  雷飛嘆道:“此乃我和他計畫的事情,我不能袖手旁觀啊!”

  李寒秋接道:“自然,咱們要盡力設法救他。”

  雷飛道:“你不能去,在下一個人進去看看。”

  李寒秋道:“不行!咱們一起入林,也好有個照應。”

  雷飛無可奈何地說道:“兄弟一定要去也成,但要聽我的話?”

  李寒秋道:“好吧!”

  雷飛在那屍體上脫下一件衣服,拿在手中,低聲說道:“你仗劍護身。”

  李寒秋無可奈何,依言拔出長劍。

  雷飛道:“跟在我身後而行,除非經我准許,不許妄自行動。”

  李寒秋道:“小弟一切遵命就是。”

  雷飛舉步向林中行去,一面說道:“不許超到我的面前。”

  兩人一先一後,魚貫深人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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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私仇公憤

  深入十餘丈,卻未見一點動靜。

  李寒秋心中暗道:“如若這林中果有埋伏,怎的現在還未見發動呢?”

  忖思之間,突聞嗤嗤幾聲破空之聲,傳了過來。

  但見雷飛揮動手中的衣服,帶起一片強風。

  李寒秋也揮動長劍,以補雷飛不足。

  雷飛停下腳步,低聲道:“從此刻起,咱們已經步入了寸寸殺機的險地,要特別警覺一些。”

  李寒秋道:“不勞關懷……”突然長劍一揮,擊向右側。

  但聞砰的一聲,一把柳葉飛刀,吃長劍擊落實地。

  雷飛輕輕一抖手中衣服,數枚子午追魂釘,跌落在地上。

  原來,他用衣服封打那暗器,有許多暗器,被捲入了衣服之中。

  李寒秋在夜暗密林之中,視線不明,回手一擊,拍落了一柄飛刀,全憑藉聽風辨位之能,以及奇準快速的劍招。

  只聽雷飛輕輕嘆息一聲,道:“七絕魔劍果非虛傳。”

  李寒秋長劍一探,挑起落在前面的柳葉飛刀,仔細瞧了一眼,道:“刀上無毒。”左手取過飛刀,扣在手中。

  雷飛道:“李兄也精暗器麼?”

  李寒秋道:“世人只知家師劍法精奇,人所難及,卻不知家師亦精此道,只是他不屑使用罷了。”

  雷飛道:“如此說來,兄弟亦精此術了?”

  李寒秋道:“我發暗器的手法,只怕還不如擊打暗器的手法。不過,情勢不同,他們隱在暗處,使用暗器偷襲,咱們只有挨打的份了;而且那暗器不到一丈之內,無法聽出它的聲音、方位,再加夜色掩護,根本無法瞧出他們的方位,咱們吃虧太大了。”

  雷飛道:“你要以其人之道,加諸其人之身,咱們也用暗器對付他們?”

  李寒秋道:“小弟正是此意。”

  雷飛搖搖頭,道:“咱們不能再冒險,早些退出密林為宜。”

  李寒秋道:“為什麼?”

  雷飛道:“飛刃、飛鏢發出時夾帶破空金風,咱們或可對付,但他們如若施用梅花針一類暗器那就很難應付了。”

  李寒秋道:“雷兄說的是,不過,那洪不發還在這密林中。”

  雷飛道:“強敵在這密林之中設下埋伏,處處陷阱,步步殺機,並非憑藉武功和人拚搏,在此中求生,智計尤重過武功,洪不發久經大敵,我瞧他至多受傷……”

  李寒秋道:“他如受傷,咱們該找到他再出去才是。”

  雷飛道:“太冒險了,咱們還是先離此地,等天亮之後,再來不遲。”

  李寒秋道:“好吧!雷兄既是有此想法,咱們在林外村舍休息一下,等天亮之後再來。”

  雷飛道:“還是由小兄開路。”說罷,依來路,緩緩回向林外。

  李寒秋仗劍隨後而行。

  兩人一路退出密林,竟未再受襲擊。

  傾耳聽去,靜夜中,再不聞一點聲息,似是一切都恢復寧靜。

  雷飛回顧了一眼,道:“李兄弟,咱們就在這附近找一處地方休息一下,明晨再人密林,查訪洪不發的下落。”

  李寒秋道:“就依雷兄吩咐。”

  心中卻是暗暗忖道:“夜入密林,殺機四布,武林中本有逢林莫入的規戒,但那洪不發卻因貪念大熾,靈智閉塞,冒險人林。”

  只聽雷飛輕輕嘆息一聲,道:“看來,今宵這一場紛爭的結果,很可能發展成一場武林中全面的衝突,如若武當和少林門下弟子,今宵有著很大的傷亡,這兩大門派,決然不肯忍受。”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我要報父母的大仇,憑仗恩師奇絕一時的劍法,傷了很多牽入其中的人物,似這等冤冤相報,殺伐不息,那是永無了結之日了!”

  一念及此,孕育心中十餘年的仇恨之火,突然間大為消減,口中卻緩緩說道:“今宵咱們是目睹各種變化之人,日後,武林因今宵之事,而形成一場大火拚時,咱們應當挺身而出,作證說明才是。”

  雷飛目光投注到李寒秋的身上,臉上是一片驚奇,顯然,對李寒秋這番話,大感意外。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就事論事,理當如此,雷兄覺著小弟說得不對麼?”

  雷飛道:“我只是覺著有些奇怪。”

  李寒秋道:“可是小弟這一番話,和平日有些不同麼?”

  雷飛道:“不錯!似乎是你的想法,已不侷限於個人恩怨之內,擴大為先天下之憂,行仁俠矣!”

  李寒秋道:“雷兄過獎了。”也不再多解說。

  說話之間,行到一片草叢旁側。

  雷飛道:“咱們就在此地休息吧!也可監視著往來於林中之人。”

  李寒秋道:“悉憑雷兄之意。”

  雷飛當先坐下,說道:“咱們分頭休息,小兄先行守望。”

  李寒秋想到明日人林時,極可能有一番搏鬥,必須要設法保持體力,也不謙辭,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李寒秋與雷飛輪番坐息醒來,天已五更過後,東方泛白。

  這當兒,突然有兩條人影,聯袂而來。

  雷飛輕輕一拉李寒秋,閃身躲人草叢中。

  兩條人影,先後從草叢旁側行過,直奔林中而去。

  李寒秋看得清楚,其中一人,正是娟兒,另外一人,卻是二十一二歲的俊美少年。

  突然間,平靜的心田中,微波泛動,一股莫名的惆悵,泛了上來。

  雷飛眼看李寒秋雙目盯注在兩人背影之上,目光一瞬不瞬,直待兩人消失不見,仍然望著兩人的去向出神,心中大為奇怪,忍不住說道:“李兄弟,識得兩人麼?”

  李寒秋如夢初醒,急道:“我認識其中一個。”

  雷飛不再多問,起身說道:“別人已經搶了先著,咱們也該去了。”

  李寒秋應聲而起,兩人向林中奔去。

  這時,天色已亮,遠遠望去,林木蒼翠,已非昨宵夜間的恐怖景象。

  兩人行近林邊,已不見昨夜留在林邊的兩具屍體。

  顯然,已有人連夜收拾去了屍體。

  雷飛低聲說道:“雖是朗朗白晝,但咱們也不能太過大意,要小心戒備才成。”

  李寒秋點點頭,道:“此番該由小弟帶路了。”閃身入林。

  雷飛緊隨身後,向林中行去。

  兩人一口氣深入二十餘丈,既未見何警兆,亦未遇上暗襲。

  李寒秋回顧了雷飛一眼,低聲說道:“雷兄,這是怎麼回事呢?”

  雷飛道:“也許他們已經逃離了此地。”

  語聲甫落,突聞幾聲尖風刺耳,兩支弩箭,急如流星而來。

  李寒秋身子一側,啪地一聲,擊落了兩支長箭,道:“雷兄,咱們過去仔細搜查一下如何?”

  雷飛搖搖頭,道:“不行!也許咱們一直未在他們的包圍圈中,此刻,他們已佈置妥當,引誘咱們涉險。”

  李寒秋道:“很有道理,雷兄之意,該當如何對付?”

  雷飛道:“早晚都得進入他們包圍圈內,只不過咱們得有較為充分的時間思考,先決定應付方法,然後,才能掌握主動。”

  李寒秋道:“不錯!雷兄想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雷飛道:“談不上胸有成竹,拙意是,咱們保持稍遠的距離,一面探道,一面覓敵,最好能生擒他們兩個,是說服他們,還是用刑逼供………”

  李寒秋道:“逼問他們強敵首腦為誰?”

  雷飛道:“也可以引誘他們主腦人物,在咱們抉擇的地方決戰。”

  李寒秋道:“好!兄弟帶路。”

  雷飛道:“慢著,這番一定要讓我走在前面。”

  李寒秋道:“為什麼呢?”

  雷飛道:“就搜敵觀察而言,在下自信比你李兄弟稍高一籌。”

  李寒秋道:“好吧!就讓你走在前面。”

  雷飛略一沉吟,道:“林木密茂,咱們不能大聲呼叫,也不能用手示意,唯一的通訊之法,就是憑藉音響。”

  李寒秋點點頭,道:“說得是。”

  雷飛道:“咱們現在商量幾個簡單的聲音通訊之法,用作聯絡。”

  說是研商,實際上都是雷飛規定。

  李寒秋記熟了各種音響通訊之法,轉向南面搜去。

  雷飛當先而行,一面說道:“李兄弟,聽到聲音,再向前面行進,先試幾次,看看配合得如何?”

  李寒秋點點頭,道:“好!”站在原地不動。

  雷飛身影一閃,頓時消失不見。

  片刻之間,突聞幾聲卜卜之聲,傳了過來。

  李寒秋傾耳聽了一聽,微微一笑,橫向西邊跨出十步,才向前面行去。

  行了五丈,停下腳步,凝目四望,哪裡有雷飛的蹤影,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難道我聽錯了那傳音之意麼?”心中念轉,舉手互擊五響,三快兩慢。

  原來,這也是他和雷飛規定聯絡的信號之一。

  哪知,五掌過後,仍然不聞雷飛的回應之聲。

  李寒秋警覺到情勢不對,不再傳訊聯絡,緩步向前行去。

  這雖是青天白日,但因林木茂密,枝葉相接,也是看不清兩支外的景物。

  穿過一片特密的林木,到了一片較為開闊之地。

  李寒秋長吁一口氣,正待再發音響試試,瞥見白影一閃,一物飛來。

  他已經全神戒備,留心四外,當下舉劍削去。

  但聞唰的一聲,那飛來之物,正好吃長劍削斷。

  凝目望去,原來是一條白色索繩。那白索打了一個圓結,由兩丈外一棵大樹上飛了下來,套人頭頸,李寒秋眼明劍快,一劍斬斷自索。

  李寒秋抬頭望著那大樹,冷冷說道:“閣下可以現身了。”

  只聽一聲輕笑,由大樹上傳了下來,一條人影,穿出茂枝、密葉直飛而下。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那現身之人,年約四旬開外,一身深綠色疾裝勁服,身體十分瘦小,但雙目炯炯,一臉精悍之氣,背上背著一柄單刀,手中還握著一段白索。

  那瘦小漢子冷冷說道:“閣下出劍很快,不知是哪一門派中人?”

  李寒秋道:“咱們似乎是都不願回答對方問話,還是先動手分出勝敗再說,閣下亮兵刃吧。”

  那瘦小漢子不再多言,側的一聲,抽出背上單刀,也不再多問,一招“迎風斬草”劈了過去。

  李寒秋長劍偏出,斜裡一揮,逼開單刀,長劍一轉,側的一劍,刺向右腕,瘦小漢子吃了一驚,暗道:“好快好毒的劍招!”急急向旁側閃去。

  李寒秋似是已料到他閃避的方位,一上步,長劍一振,疾快刺出。

  這一劍閃電而至,那瘦小漢子腳步還未站好,李寒秋劍勢已到,劃上右臂,匆匆間急施出鐵板橋,全身向後仰臥下去。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撒手!”

  劍鋒中途一轉,斜斜削下,劃破了那瘦小漢子的執刀右臂,迫得那瘦小漢子撒手丟刀。

  李寒秋迫得那瘦小漢子丟了手中兵刀之後,長劍忽然一轉,劍尖抵在那瘦小漢子的前胸之上,冷冷說道:“閣下如果想活命,最好是不要掙扎。”

  口中說話;手中長劍,卻隨著輕輕向前一送,刺入那瘦小漢於胸前肌膚之中。

  那瘦小漢子果然不敢掙扎,仰臥在地上不動。

  李寒秋冷冷說道:“希望你在回答我問話之時,不要說一句謊口。”

  那瘦小漢子緩緩說道:“那要看閣下問什麼了,此間之事,在下知曉不多。”

  李寒秋微笑說道:“你能否回答出來,我有眼會看……”語聲一頓,接道:“你和江南雙俠相識嗎?”

  那瘦小漢子點點頭,道:“彼此相識甚久了。”

  李寒秋道:“閣下到此,也是受江南雙俠之邀而來了?”

  瘦小漢子點點頭,道:“不錯!”

  李寒秋道:“那江南雙俠現在何處?”

  瘦小漢子道:“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

  李寒秋手腕微微一震,劍尖流動,那瘦小漢子前胸上劃了一道兩寸多長的血口,說道:“閣下如果真不怕死,那就不用說了。”

  瘦小漢於急急咳了兩聲,道:“天亮之前,在下還見過江南雙俠,但他們是否已經離開,在下此刻實是不知道。”

  李寒秋道:“那江南雙俠在這密林佈置的什麼機關,閣下總知曉一些內情?”

  瘦小漢子沉吟了一陣,道:“據在下所知,這林中設了很多陷阱,但究竟如何一個分佈之法,由那些人管理,在下是當真不知。”

  李寒秋突然放低了聲音,道:“閣下是何身份?”

  瘦小漢子道:“兄弟受那江南雙俠召請,不便不來。”

  李寒秋突然收了長劍,接道:“閣下可以起來了。”

  瘦小漢子一抱拳,道:“閣下怎麼稱呼,日後咱們再遇上時,也好回報今日之情。”

  李寒秋冷冷說道:“我只是給你一個脫身的機會,並未允准放你離開。”

  那瘦小漢子道:“雖然如此,在下仍然很感激。”突然提氣站了起來。

  但見寒芒閃轉,李寒秋長劍轉動,正好封住那瘦小漢子的去路。

  那瘦小漢於已吃過李寒秋劍上的苦頭,哪裡還敢戀戰還手,當下一吸氣,陡然轉過身於,向後奔去。

  李寒秋動作快速,又擋住了那人去路。

  那瘦小漢子連轉了數個方向,均為李寒秋劍光所阻,只好停了下來,道:“閣下是何用心?”

  李寒秋冷笑一笑,道:“你昨夜之中,施用暗器,傷了幾個人?”

  那瘦小漢子搖頭說道:“在下未傷一人。”

  李寒秋冷笑一笑,道:“你這一生中,總傷過人吧?”

  那瘦小漢於怔了一怔,暗道:“我如果說未殺過一人,別說他不肯相信,就是自己也很難相信了。”

  當下說道:“殺是殺過,只是不多。”

  李寒秋道:“夠了,殺一個,你也應該償命。”喇的一劍刺了過去。

  這一劍快速無比,那瘦小漢子問避不及,劍鋒掠胸劃過,衣破皮綻,鮮血湧出。

  李寒秋長劍回轉,劍尖指在那瘦小漢子的咽喉之上,道:“你既殺過人,我今日殺了你,自不算傷天害理了。”

  那瘦小漢子心中既是害怕,又是奇怪,暗道:“武林中彼此相搏,殺上幾個人,極為平常,算得什麼喪天害理呢?”

  但聞李寒秋接道:“此刻,你只有一個求生的機會。”

  瘦小漢於道:“什麼機會?”

  李寒秋道:“說實話及聽命行事,先說你叫什麼名字?”

  瘦小漢子道:“在下叫毒鴉馬保。”

  他已被李寒秋劍勢震住,連綽號也說了出來。

  李寒秋道:“你現在替我帶路。”

  馬保道:“到哪裡去?”

  李寒秋道:“江南雙俠停身之處,和你們這密林中發令中心。”

  馬保道:“好!在下帶路。”轉身行去。

  李寒秋喝道:“站住!”

  馬保果然不敢再跑,停下腳步道:“兄台還有何吩咐?”

  李寒秋道:“對付小人不能以君子相待。”飛起一腳,踢中了馬保的左膝穴道,接道:“你還可以走,但卻不能跑快,你如中途背信,藉著密林脫身,那是自己找死了。”

  馬保心中暗道:“瞧不出這年輕人,倒是個老江湖了。”心中念轉,人卻向前行去了。

  李寒秋右手執劍,追在馬保身後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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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9 11:37: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茅舍疑雲

  深行二十餘丈,一路上竟然未遇上施襲之人。

  李寒秋心中大為奇怪,忍不住問道:“這沿途之上,何以未見埋伏?”

  馬保道:“大部分人,都已撤走。”

  又行三丈左右,景物忽然一變。

  只見一片半畝大小的開闊草地上,搭建著幾幢茅屋。

  馬保手指那茅屋道:“那幾座茅舍,就是江南雙俠的停身之處,也是這密林埋伏的發令之所。”

  口中說話,人卻隱在樹後,不肯前行。

  李寒秋道:“你怎麼不走了?”

  馬保道:“不能過去。”

  李寒秋道:“為什麼?”

  馬保道:“因為那幾幢茅舍之內,住有幾位暗器高手,只要行近茅舍三丈之內,絕難生還。”

  李寒秋道:“閣下不是江南雙俠邀請而來的助拳人麼?”

  馬保道:“不錯啊!但未得召喚,一樣不能接近那茅舍。”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如果是幾幢茅舍,絕不會防衛得那等森嚴,難道那茅舍之中,還藏有什麼隱秘不成?”心中念轉,油然而生探看茅舍之心。

  當下說道:“但你如不去,一樣要死。”

  馬保搖搖頭,道:“看你精奇劍招,必出身正大門派,殺一個毫無抗拒之能的人,實非英雄行徑,何況在下腿上穴道被點,行動不便,去則非死不可。”

  李寒秋微微一怔,暗道:“他說得也是道理。”

  當下說道:“如是我解開你腿上穴道,你去是不是?”

  馬保搖搖頭,道:“在下不想去,也希望你不要去。據在下所知,那茅舍中施用暗器之人,不但手法高明,而且暗器種類繁多,有毒沙。毒針,叫人防不勝防,在下不去。而且,在下也勸你閣下不要去。”

  李寒秋冷冷說道:“我是非去不可,而且你也得去,別忘了,你是我的俘虜,不是朋友,我隨時可以殺你。”

  馬保道:“你這人,好像對生死之事,一點也不重視。”

  李寒秋道:“你仔細想想,去則還有幾分生機,不去則非死不可。”

  馬保無可奈何,道:“好吧!你解開我的穴道。”

  李寒秋抬腿一腳,踢活了馬保的穴道,緩緩說道:“你可知曉那茅舍中放的什麼?”

  馬保搖搖頭,道:“在下從未去過。”

  李寒秋道:“那你又怎知那茅舍中住有暗器高手?”

  馬保道:“江南二俠說過。”

  李寒秋愈相信那茅舍中可能就是存放的靈芝,即非靈芝,也是極為重要之物,探視之心,更為堅定,當下說道:“你拿起兵刃,護身開道,我在你後面緊隨而行,也可保護於你。”

  馬保冷笑一聲,道:“照在下的看法,你只怕連自己也保護不了。”

  他口中在頂撞,人卻突然閃過大樹,緩步向前行去。

  李寒秋果然緊隨在馬保身後而行。

  茅舍中一片靜寂,似是茅舍中根本無人。

  馬保走得很慢,每行一步,必然觀察良久,才走第二步。

  李寒秋道:“你走得這等慢法,幾時才能走近茅舍?”

  馬保冷冷說道:“在下正在計算這段距離。”

  李寒秋突然伸出手去,一掌拍在馬保背後。

  馬保不由自主地向前行了兩步。

  李寒秋左手伸出,抓住了馬保,道:“不用害怕。”

  大步向前行去。

  果然,行近三丈之內,茅舍有了反應。

  但聞一聲冷笑,由那茅舍傳了出來,道:“兩位如再向前行一步,立時要你們橫屍當地。”

  李寒秋低聲說道:“向前走啊!這是最後的一次告誡你,再不聽話,我就不再多話,揮劍取你之命了。”

  馬保仍然不肯向前行進,口中卻緩緩說道:“他們已然瞧出在下是受了脅迫,如若沒有瞧到,只怕早已發出暗器了。”

  李寒秋道:“那很好啊!他們既然瞧了出來,自然不會施放暗器傷了你。”

  馬保道:“但如咱們再向前面行進,激怒了他們,那就很難說了。”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人很怕死,看來是非得施用非常的手段,才能迫他就範。”

  左掌揚起,抵在馬保背心之上,道:“你如再藉詞推托,我就震斷你的心脈,用你作為阻擋暗器的盾牌了。”

  馬保無可奈何地說道:“好吧!不過,在下希望閣下有個承諾。”

  李寒秋道:“什麼承諾!”

  馬保道:“如若在下帶你行到那茅舍之前,幸而未死,閣下準備如何對付在下?”

  李寒秋道:“放了你。”

  馬保道:“君子一言。”

  李寒秋道:“駟馬難追。我既然答應了,那就鐵案如山,絕不反悔。”

  馬保道:“咱們一言為定。”突然縱身一躍,直向茅舍衝去。

  這一躍,足足有一丈二三尺遠。

  李寒秋振袂而起,緊迫在馬保身後。

  就在兩人腳落實地,還未站穩時,那茅舍中同時響起了幾聲怒喝,暗器如蝗,紛紛飛出。

  李寒秋目光一掠那飛來的暗器,十分龐雜,飛鏢、袖箭、三棱鏢、鐵蒺藜、沒羽飛蝗石等,不下十數種之多。

  心中暗暗吃驚,道:“看來馬保說得不錯,這茅舍中人,都是暗器能手。”

  只見馬保揮動手中單刀,刀光霍霍,撥打暗器,口中卻高聲喊道:“在下奉了方大俠之命來此,有事奉告諸位。”

  這幾句話,果然發生了很大的效用,室中暗器,陡然停下。

  只聽那茅舍中傳出一個冷漠的聲音道:“閣下既是方大俠差遣而來,何以不見施用聯絡的暗記?”

  馬保道:“方大俠正有急事,匆匆交代在下一聲,就離開而去。”

  一面卻低聲對李寒秋道:“咱們以最快的速度,衝進茅舍。”

  李寒秋還未及答話,馬保已縱身而起,直向茅舍撲去。

  只聽茅舍中連聲怒喝,暗器又紛紛打出。

  月光下,只見幾縷細小的銀芒一閃,馬保向前撲進的身子,陡然跌摔在地下。

  顯然馬保已然為一種極細小、惡毒的暗器所傷。

  這不過一瞬間時光,李寒秋施出燕青十八翻的功夫,掠地旋轉,衝向茅舍,左手一探,抓起了馬保,疾快無倫地接近了茅舍。

  那數幢茅舍,本開有很多的窗戶,暗器紛紛從窗口打出。

  但李寒秋奔近茅舍,靠在壁間,那暗器反而無法施襲了。

  低頭看去,只見馬保雙目緊閉,面門上中了一枚細如繡花針的暗器,傷處色呈青紫,顯然,那針上喂有劇毒。

  前胸上,中了一支純鋼的短箭,深人肌膚。

  李寒秋暗暗嘆息一聲,忖道:“也許他身上還有毒針之傷,但卻為衣服掩去,無法瞧到。”

  當下左手用力,一掌拍在馬保的背心之上。

  馬保緩緩睜開雙目,望了李寒秋一眼,苦笑道:“在下未死在你的劍下,但卻未出我所料,死在了毒針之下。”

  李寒秋道:“馬兄請忍耐片刻,在下衝人茅舍中,找那施放毒針之人,替你討取解藥。”

  馬保道:“不用費心了,這梅花計上,淬有奇毒,在下已經死定了。”

  李寒秋道:“試試看吧!”

  放下馬保,站起身子,右手執劍,突然一個轉身,繞到一座茅舍門前。

  這三幢茅舍,相對而立,李寒秋衝到南面一座茅舍門前,身體立時暴露在北面茅舍的窗口之下。

  但聞嗤嗤幾聲金風破空之聲,數枚暗器,急襲而來。

  李寒秋長劍振起,劃出一道銀虹,擊落一柄飛刀及一枚白虎釘,飛起一腳,踢在木門之上。

  但聞蓬然一聲大震,木門應聲而開。

  一把鐵蒺藜,閃電而出。

  李寒秋早已想到,當那木門啟開之後,必有暗器射出,是以一腳踢開木門,並未立刻沖人,直待一把鐵蒺藜飛出之後,才舉劍護身,衝入室中。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李寒秋仗劍沖人茅舍的同時,一蓬銀絲,由北面茅舍中疾飛而出。

  一步之差,使李寒秋避開了絕毒梅花針。

  且說李寒秋衝入茅舍,抬頭看去,只見這室中共分有內外兩間,兩個穿著勁裝的大漢,神情冷肅地並肩站在一處暗角。

  兩個人四隻手中,分別都扣有暗器。

  在內外兩間分隔的門口處,垂著一條灰色的垂簾。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兩人站在一起,施放的暗器,來自同一方向,倒可減少我對付暗器上的不少麻煩,但不知那灰色垂簾之後,是否還隱藏有暗器高手。如若簾後藏得有人,乘我全神對付前面兩人之時,他在後面施襲,那可是防不勝防了。”

  心中念轉,人卻緩緩移動身軀,退到一處屋角。

  但見兩個穿著勁裝大漢的人,冷然一笑,道:“閣下是什麼人?”

  李寒秋道:“在下不是和兩位攀交而來,用不著通名報姓,兩位手中扣著的暗器,何以不發呢?”

  他雖然對暗器不太畏懼,但見兩人手中扣制的暗器,隱入掌指之中不見,想來必是十分細小之物,是以不敢大意,太過欺近兩人,故而想先激怒兩人,逼他們打出手中暗器,然後再以快劍,擊傷兩人,再行搜查全室。

  果然,兩個勁裝大漢,吃李寒秋言語激怒,齊聲喝道:“好狂的口氣!”喝聲中,四手一齊揚動。

  四件暗器,同時飛出,兩枚銅箭,兩枚鐵蓮花,分取四處要穴。

  李寒秋冷笑一聲,陡然迎著暗器而上,長劍揮動,擊落一枚鐵蓮花、一枚銅箭,身子側轉,隨著避開另外兩枚。

  兩個勁裝人,想不到李寒秋行動如此之快,第一道暗器出手,第二道暗器還未來得及取出,李寒秋已衝到兩人身前,長劍斜削,斬落了右面大漢一條手臂。

  左面那大漢呆了一呆,還未來得及閃避,李寒秋長劍已然倒轉而至,削斷了左面那大漢一條右腿。

  他連出兩劍,傷了兩人,劍招惡毒無比。

  李寒秋眼看兩人已無還擊之能,立時飛起一腿踢倒了左面大漢,右手長劍平伸,啪的一聲,擊在右面大漢背上,兩人同時跌摔地上。

  擊倒兩人之後,李寒秋轉身一躍,撲向內室,長劍挑動軟簾,閃人室內。

  目光到處,不禁一呆。

  原來內室之中,並排躺著六個勁裝大漢,臉上都用白紗蒙起,不知是被點了穴道,還是已經死去。

  李寒秋緩緩伸出長劍,想挑起一人臉上的白紗看看,突然一陣嗦嗦之聲。傳人耳際。

  回頭看去,只見那斷臂人正掙扎而起,向室外行去。

  李寒秋冷笑一聲,疾躍而出,橫劍擋住去路,冷肅地說道:“你不怕死?”

  那大漢搖搖頭,默默不語。

  他雖未講話,但神情之間,顯然已回答李寒秋的問話。

  李寒秋長劍探出,冷冷說道:“既然怕死,那就快些退回原位。”

  那斷臂大漢,果然依言退回原處。

  李寒秋緩步行了過來,道:“你們各有職司,兩位只怕很難希望他們來此救你。”

  兩個受傷人相互望了一眼,默不作聲。

  李寒秋道:“兩位如若有視死如歸的豪氣,不怕兄弟出手傷害,就可以不答覆在下的問話。”語聲一頓,道:“但如兩位很怕死,那就不同了,最好答覆在下的問話。”

  兩個受傷大漢,四道目光,一齊投注在李寒秋的臉上,仍是未發

  李寒秋冷冷說道:“那室中諸人,都是何許人物?”

  那斷臂大漢道:“那些人身份很雜,有武當派中人,也有江洋大盜,至於他們的詳細劃分,我等也不知曉。”

  李寒秋道:“兩位不知曉,何人知曉?”

  斷臂人應道:“江南雙俠。”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他們臉上,為何蒙上一層白紗?”

  這一次,由那斷腿之人接口道:“一則要隱去他們本來的面目。二則,他們臉上,都塗有一種藥物。”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那江南雙俠還有側隱之心不成?

  心中念轉,口中卻問道:“涂的什麼藥物?”

  斷腿人道:“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

  李寒秋四顧了。眼,道:“你們這三幢茅舍之內,廠都是用作收押敵人的麼?”

  斷腿人道:“我們守護這一幢的茅舍中,全是收押的敵人,至於其他二幢中藏些什麼,在下等確不清楚。”

  李寒秋看兩人傷處,仍然不停有鮮血湧出。

  當下說道:“兩位請先包紮一下傷勢。”

  兩人身上都帶有藥物,聞言自行忍痛敷藥。

  李寒秋借勢側身傾聽,竟不聞另外兩座茅舍中有何反應,心中暗道:“大約他們奉有嚴命,非不得己,不得離開守護的茅舍。”

  他冷靜下來,經過了一番思考之後,突然覺著這室中的情形,十分詭奇,那些人已經死去,似乎是用不著再在他們臉上塗上藥物,也不必停屍在這茅舍中了,如是這些人還活著,為什麼要在他們臉上塗有藥物,覆上白紗?

  心中疑念橫生,回頭望了兩個包傷大漢一眼,道:“有一事,在下不解,想請教兩位一二。”

  這兩個大漢心中已然明白,逃走的機會已完全絕望,逆他之言,只有死亡一途,兩人心思一樣,齊齊抬頭說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兩位施放暗器的手法不錯,定然是出身名家門下了,不知何以甘為那江南二匪,作為看守門戶的爪牙?”

  兩人茫然說道:“江南二匪?”

  李寒秋道:“就是江南二俠,他們名依實盜,稱他們為江南二俠,未免有辱俠字了。”

  二人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李寒秋冷肅地說道:“兩位奉命守護這荒涼的茅舍,必有作用了?”

  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默不作聲。李寒秋回顧了內室一眼,道:“則是和那些屍體有關?”

  兩人微微點頭,仍未答語。李寒秋忽然想起了馬保,心中忖道:“我答應了救他,不能失信於他。”

  當下說道:“你們兩人之中,那一位施用梅花針?”

  兩人齊齊搖頭,道:“在下等都未施用。”

  李寒秋道:“何人施用此物?”

  突見兩人面現驚怖之容,齊齊掙扎欲起。

  李寒秋心中警覺,回目望去,只見一座窗口之處,探人一個人頭。

  只見人頭突然縮回,緊接著雙手一揚,兩點寒芒,破空飛來。

  李寒秋長劍一揮,噹噹兩聲,兩枚急射而來的蛇頭白羽箭,盡為劍光擊落。

  就在擊落兩枚暗器的同時,響起了兩聲慘叫。

  那出現的人頭突然隱失不見。

  回目看去,只見那斷腿和斷臂人,面門上各自插著一支蛇頭白羽箭。

  原來,那人先對李寒秋打出兩枚暗器,使李寒秋心神一分之際,又發出暗器,分取兩人。

  李寒秋伸手摸去,兩個斷去腿、臂之人,都已經氣絕而逝。

  再看兩人傷處,各呈一片青紫,顯然,那蛇頭白羽箭,乃是經過劇毒淬煉之物。

  李寒秋心中大怒,冷笑一聲,仗劍奔近室門,拉開木門,衝了出去。

  抬頭看去,只見室外人影全無,連那馬保也不知去向。李寒秋打量一下對面茅舍形勢,如若由前門直攻,身體要暴露在數處窗口之下,在室中暗器群攻之下,實是不易對付,忖思了良久,決定忍下,來又退回房中。

  望著兩具屍體,李寒秋不禁黯然一嘆,忖道:“我應該顧慮及此才是,早先把他們兩人移人一處死角,暗器就不致傷到他們了。”

  這時;李寒秋已無法再從兩人口中,探問出任何事物,只有獨力設法揭穿這室中的隱秘了。

  心中念轉,緩步行到那內室中去。

  長劍伸出,挑開一個屍體臉上的白紗。

  凝目望去,只見那白紗之下的臉上,塗滿了深紫色的藥物。

  李寒秋蹲下身子,伸出右手,試探那人鼻息之間,只覺那人氣息雖然微弱,但卻十分均勻,有如睡熟過去一般。

  他連揮長劍,挑開了六人臉上的白紗,只見六人臉上,一般模樣,都塗滿了深紫色的藥物,而且一個個都有均勻的呼吸。

  李寒秋雖然聰慧,但面對著這等詭奇的情勢,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沉思良久,又把白紗挑起,掩在六人的臉上,暗道:“眼下之策,只有設法另行攻入一座茅舍中,一查究竟,留下一個活口,問明內情,這些人究竟是怎麼回事。除此之外,只有設法離開此地,找著雷飛,把所見之情,說給他聽,他經驗廣博,無所不知,或可推想出原因何在了。”

  念轉意決,長長吸一口氣,行出茅舍,突聞一個冷漠的聲音喝道:“兩位快請停步,再要向前行進,那就別怪在下施放暗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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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君子協定

  李寒秋心中暗道:“好啊!又有人來了。”

  緩步行到窗口處,凝目向外望去。只見一男一女,並肩停在兩支開外。

  那男的像貌英俊,不足二十年紀,身著藍色勁裝,背插長劍。

  女的正是娟兒,青絹包頭,玄色勁服,看上去更顯得纖腰秀肩,體態撩人。

  李寒秋看他們並肩而立,雙雙帶著笑容的形貌,只覺前胸如中重擊一一般,幾乎失聲而叫。

  他長長吸了一口氣,鎮靜了一下自己。

  但聞勁裝少年說道:“在下姓韓,我要找徐州韓二俠。”

  只聽北面茅舍中有人應道:“你是韓公子麼?”

  那勁裝少年應道:“不錯,區區韓繼信。”

  李寒秋心中暗道:“原來是韓濤的兒子。”

  但聞北面茅舍中有人說道:“韓二俠已經交代過了,此地未得允許之前,誰也不能來此,韓公於還是請回吧,下次和令尊同來。”

  韓繼信奇道:“為什麼呢?區區幾幢茅舍,難道還會有什麼隱秘不成?”

  李寒秋心中暗道:“何只是隱藏著很多隱秘,而且是奇詭難測。”

  心中念轉,卻未說出。

  只聽那近北茅舍中有人說道:“幾幢茅舍,本無隱秘,只是令尊此今未解,我等奉命行事,還望韓公子原諒才好。”

  韓繼信回望了娟兒一眼,應道:“既是如此,我等先回去了,見著家父時,就說我們明日午後再來。”

  室中人應道:“公子慢走,恕在下不送了。”

  韓繼信道:“不敢有勞。”

  韓繼信和娟兒聯袂轉身而去。

  李寒秋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說不出心中是愛、是恨,只覺一陣惘然的悲傷,充塞於心頭。

  他呆呆地站著,不知過了多少時問。

  但聞嗤嗤幾聲,破空掠面而過,也驚醒了如醉如夢的李寒秋。

  原來,他不覺問移動身軀,行到窗口,被人瞧到,發出暗器。

  幸好那施放暗器的窗口,和他停身處的窗口角度不對,暗器掠面而過,沒有傷他。

  李寒秋疾退兩步,啞然一笑,暗道:“李寒秋啊!李寒秋!你身負血海大仇,前途荊棘正多,怎能涉此綺念,那娟兒和人同行,與你何干?”

  自念正心,頓覺愁懷一開,又想到目前的處境,忖道:“他們殺死同伴,顯是怕我追問內情,但他們對我卻不聞不問,定是早已胸有成竹了。就目前情形而言,他們似是在固守待援,聽那位韓繼信和茅舍中人對話內容,那韓繼信似是徐州韓濤的兒於,奇怪的是這茅舍中人,竟然未利用那韓繼信傳訊求援。

  “這茅舍中人既然認出他是韓公於,對他的身份,似是再無懷疑之處,那又為何不肯告訴他實際情形,或是用他傳出消息呢?這可能是因為那韓繼信武功不濟?”

  突然問,一個念頭閃過腦際,暗道:“韓繼信和那娟兒聯袂並馳,奔行的速度,不在那娟兒之下,那娟兒武功高強卓越,極是罕見,韓繼信自非平庸之輩了。”

  一時間,心中懷疑難定,不知何所適從。

  突然間,一聲長嘯飄了過來,傳人耳際。

  李寒秋細辨那長嘯聲,頗似自己和雷飛相約的聯絡訊號之一,當下精神一振,忖道:“此間情勢詭異難測,雷飛經驗廣博,或可推想出其中原因。”

  當下縱聲長嘯,聲如龍吟。

  果然聲嘯傳出不久,又有和嘯傳來。

  李寒秋聽嘯聲辨出方向,凝神相注。

  一盞熱茶之後,瞥見雷飛奔出林木,直向茅舍行來。

  李寒秋高聲說道:“雷兄小心。”

  雷飛愕然止步,高聲說道:“是李兄弟麼?”

  李寒秋行到一處窗口所在,高聲說道:“正是小弟。”

  眼看雷飛正要舉步行來,立時高聲接道:“雷兄小心,這茅舍中隱藏著很多暗器高手,所有暗器,也十分繁雜,刀縹、弩箭之外,還有異常惡毒的梅花針。”

  雷飛道:“你沒有受傷麼?”

  李寒秋道:“小弟幸未受傷。”

  雷匕道:“那茅舍中,存放的什麼?”

  李寒秋道:“幾具氣息未絕的屍體,臉上塗滿了深紫色的藥物,形勢詭奇,小弟瞧不出一點頭緒。”

  雷飛道:“有這等事,在下是非進去瞧瞧不可了。”

  李寒秋道:“難在他們暗器施襲,數方齊至,閃避不易。”

  雷飛道:“你停身的茅舍中,可有施用暗器的人麼?”

  李寒秋道:“這座茅舍中的兩人,已為小弟所傷,但卻死於他們自己人的暗器之下。”

  雷飛高聲說道:“那室內可餘有很多暗器麼?”

  李寒秋道:“不錯。”

  雷飛道:“那很好,這三幢茅舍,構成了暗器交叉之網,如今失去一幢,威勢大減,你用暗器攻襲北面茅舍中第一、第二兩個窗口,我就可安全衝近茅舍了。”

  李寒秋道:“好!”

  伏身檢起兩人遺留的暗器,施展連珠手法,疾擊而去。

  剎那間,箭如飛蝗,襲向北面茅舍中第一、二兩處窗口。

  雷飛一提氣,展出上乘輕功,“燕子三抄水”,快速絕倫地衝近茅舍。

  茅舍木門虛掩,雷飛一撞而人。

  這一陣工夫,李寒秋已連續打出二十四枚純鋼短箭。

  雷飛一鋌而起,掩上木門,笑道:“好手法,李兄弟雖然不用暗器,但這一陣連珠拋箭手法,縱然是武林暗器高手,也不過如此而已。”

  李寒秋笑道:“兄弟雖然從師學過暗器手法,但卻是閃避擊打,重於發射。”

  雷飛道:“看你手法,不在自負暗器高強的洪不發之下。”口中應話,目光卻四下打量一陣,接道:“那些活死人,現在何處?”

  李寒秋道:“現在內室之中。”

  雷飛掀起垂簾,奔入室中查看,果見六個大漢,並肩而臥,每人的臉上,都覆蓋著白紗。

  李寒秋隨後而入,道:“這是怎麼回事?”

  雷飛蹲下身子,揭開了一個大漢臉上面紗,瞧了一陣,低聲說道:“事情確是有些奇怪。”

  又緩緩把手中白紗,覆在那大漢的臉上。

  李寒秋道:“雷兄見多識廣,難道也瞧不出一點端倪麼?”

  雷飛搖搖頭道:“瞧不出來,在下走了一大半輩子江湖,還未見到過此等情形。”

  李寒秋突然想起韓公子,轉過話題,道:“雷兄對那徐州韓濤,知曉好多?”

  雷飛道:“知曉不多,兄弟要問什麼?”

  李寒秋道:“那韓濤有幾個兒女?”

  雷飛沉吟一陣,道:“大概是兩人作惡多端,在下所知方秀無後,那韓濤也只有一位兒子。”

  李寒秋點點頭,道:“那就是了。”

  雷飛道:“你見到了韓濤之子?”

  李寒秋點點頭,把利用馬保沖人茅舍,韓繼信到此經過說了一遍。

  他說得輕描淡寫,尤其娟兒和韓繼信同行之事,更是約略一提。

  雷飛望了那六具仰臥大漢一眼,神色肅然地說道:“這事情有些奇怪,我雖然不知它的作用何在,但定然是一個很大的陰謀,我先在這些人身上留下記號。”

  李寒秋道:“如何一個留法?”

  雷飛道:“他們耳朵卜沒有藥物,就留在他們耳朵上吧I”

  李寒秋道:“留下什麼樣的記號?”

  雷飛道:“你仔細看看,希望日後你一見之下,就能瞧得出來。”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和一包紅色的藥粉,在六人右耳後面根處,劃破了一道小日,塗上了一些紅粉,收起匕首,笑道:“這些紅粉見血之後,即浸人肌膚之中,無法洗掉,這地方別人不易看到,看到了也不注意,但咱們可以一目瞭然。”

  李寒秋道:“我想另外兩座茅舍中,必然也有隱秘,咱們是否要衝進去瞧瞧?”

  雷飛道:“此刻時光已然不早,此地變化,只怕早已傳人了江南雙俠的耳中,咱們不宜久留了,早些離開為上。”

  李寒秋道:“小弟帶路。”

  雷飛道:“不用走大門,咱們破壁而出。”

  當下雙手用力一推,推倒一片牆壁。說道:“他們很留心監視咱們,得先分他們心神。”

  李寒秋聽得怔了一怔,道:“如何一個分法呢?”

  雷飛道:“這片林木茅舍,最怕放火。”

  說著話,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火摺子來,一晃而燃,從窗下燃起。

  李寒秋還道他用什麼火種暗器燒別人的房子,卻不料他竟然用起火摺子來燒這幢房於。

  剎那間濃煙大起,火焰四吐。

  但聞正北茅舍中有人叫道:“他們在放火。”

  雷飛道:“咱們可以走了。”

  當先由破裂的牆壁中,向外奔去。

  李寒秋緊隨身後,竄出茅舍,兩條人影,快加閃電般,奔入林中。

  果然,另外兩幢茅舍裡的敵人,並未發出暗器施襲。

  李寒秋回目望去,只見幾個身著勁裝的大漢,都在全力撲救火勢。

  雷飛和李寒秋隱藏在大樹後面瞧了一陣,轉身出林。

  一路上再無攔阻,直向店中。

  李寒秋坐定之後,緩緩說道:“雷兄!可曾找到那位洪兄麼?”

  雷飛搖搖頭,道:“未曾看到。”

  突然仰起臉來,望著屋頂,緩緩說道:“那些人……那些人……”

  李寒秋道:“什麼人?”

  雷飛道:“那些臉上塗著藥物,仰臥茅舍中的人物,都是些什麼人呢?”

  李寒秋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

  雷飛道:“你說,會不會有洪不發呢人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咱們錯了,應該帶一個人出來。”

  雷飛緩緩說道:“不能帶,一則咱們不知他們用的什麼辦法傷人,咱們無能解救,如果帶人出來,說不定害了他的性命。再說,咱們要帶一個活死人,也無法在街上行走,勢必會引起路人側目。”

  李寒秋道:“照雷兄的看法,咱們此刻,應該如何?”

  雷飛道:“就目下情勢而論。似乎是已不是咱們兩人的力量可以對付江南雙快了。”

  李寒秋道:“那要如何?”

  雷飛道:“必得和金陵城中的正義力量,結合在一起……”語聲微頓,接道:“兄弟,令師的七絕魔劍,實乃當今武林第一奇劍,雖然稍顯凶殘一些,但它的招數變化,無…不是奇幻難測,武林中人,無不退避三舍。但一個人的豪勇,決然無法和一個組織嚴密的團體拒抗。你要找江南雙快報仇,但圍繞在江南雙俠周圍的人數眾多,可能有數十人,也可能有數百人,你一人武功再高,也無法和數百人抗拒啊!”

  李寒秋長長嘆息一聲,道:“在下的心願,是希望報過父母大仇之後,立時封劍歸隱,看來,這願望是很難達到了。”

  雷飛道:“千秋以來,捲入江湖是非之後,再無一人能獨善其身,李兄弟又何能獨免。”

  李寒秋道:“照雷兄的說法,咱們是必需得以和人合作了?”

  雷飛道:“就目前情勢而論,咱們是毫無選擇餘地。”

  李寒秋道:“好吧!雷兄作主就是。不過,兄弟要把話說明,我只管對付江南雙俠,其他的恩怨和我無關,也別想我會出手幫忙。”

  雷飛微微一笑道:“如若那力量維護江南雙俠呢?”

  李寒秋道:“自然,那又當別論了。”

  雷飛哈哈一笑,搬轉話題,道:“咱們運氣坐息一會,我就出去和少林、武當兩派人物聯絡。”

  李寒秋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雷兄進入密林之後,行向何處,兄弟曾經連發訊號,一直不得雷兄的回音。”

  雷飛道:“我追蹤一個人,奔行數里,竟然把他追丟了。”

  李寒秋道:“你追的什麼人?”

  雷飛雙目盯注李寒秋臉上瞧了一陣,道:“我沒瞧清楚。”

  李寒秋道:“你不認識那人麼?”

  雷飛道:“不認識。”語聲微微一頓,道:“兄弟自己坐息一卜,小兄出去瞧瞧。”

  李寒秋道:“雷兄一樣的勞累,怎的不坐息一下呢?”

  雷飛笑道:“我坐不住,咱們回頭再見。”

  行到門口處,又回頭說道:“兄弟,如若你沒有重要事情,最好是不要離開這裡。”

  李寒秋道:“小弟在店中候駕。”

  雷飛帶上房門,轉身而去。

  李寒秋拴上房門,盤坐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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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無量大師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才被拍門之聲驚醒。

  李寒秋打開木門望去,只見雷飛微現疑容;當門而立。

  雷飛匆匆行人室中,低聲說道:“兄弟,有人來過麼?”

  李寒秋道:“沒有人來過。”

  雷飛微微一笑,道:“兄弟休息好了沒有?”

  李寒秋道:“休息好了。”

  雷飛道:“咱們去見見少林高僧吧!”

  李寒秋道:“現在就動身麼?”

  雷飛道:“越快越好。”他語聲一頓,道:“此地已經被人作了記號,說不定,他立時會派人來此,暗中監視咱們。”

  李寒秋道:“什麼人?”

  雷飛道:“自然是江南雙俠的人了。”

  李寒秋道:“那暗記留在何處?”

  雷飛伸手指著門框橫樑上一點白記道:“就是這個。”

  李寒秋仔細瞧去,只見那白點形如星狀,如若不仔細瞧著,不會留心,仔細一看,才發覺果然是新被點上不久。

  當下說道:“兄弟很慚愧。”

  雷飛微微一笑道:“咱們此刻動身,他們又晚了一步。”

  李寒秋不再多言,收拾了一下衣物,緊隨在雷飛身後而行。

  這時,已經是太陽下山時分,晚霞絢燦,悅目動人。

  李寒秋原想那少林派中人,不是住在廟中,定然是住在郊外,那知雷飛帶他直行到一片高貴的住宅中。

  只見雷飛行到一座高大宅院之前,輕輕叩動門環。

  木門大開,一個二十左右的勁裝人,當門而立。

  那人打量了雷飛一陣,道:“這一位是何許人?”

  雷飛道:“在下已和張兄及無量大師談過。”

  勁裝人一閃身道:“兩位請進。”

  李寒秋目光閃動,只見這座宅院十分深廣、華麗,心中暗道:“武林中一向傳說少林寺清規森嚴,但一個和尚擁有這等廣大的宅院,如入俗家,而門房僕人,都著俗裝,這清規森嚴的傳說,實難叫人相信。”

  忖思之間,那勁裝人已帶兩人行到一座大廳外面。

  只見一個身著藍衫,年約三旬左右的大漢,站在廳門口處相迎。

  雷飛一抱拳道:“不敢當張兄親迎。”

  藍衫大漢還禮笑道:“久聞雷兄之名,心慕已久,屈駕舍下,蓬蓽生輝。”

  目光轉到李寒秋的臉上,道:“這位就是雷兄適才提到的李兄?”

  李寒秋道:“不敢當,區區李寒秋。”

  藍衫人一抱拳,道:“無量師叔正在花廳候駕,咱們花廳談吧!”

  雷飛道:“有勞張兄帶路。”

  那藍衫大漢微微一笑,轉身行去。

  雷飛、李寒秋緊追身後而行。

  這時,已是掌燈的時分,花廳上已經燃起燭火。

  李寒秋目光轉動,只見四周人影隱隱,這花廳的表面上不見戒備,實則防守森嚴。

  藍衫人行到廳門口處,停了下來,欠身說道:“弟子張欽求見。”

  花廳中傳出來一個威嚴莊重的聲音,道:“請進來!”

  張欽道:“兩位請。”

  雷飛也不謙讓,帶著李寒秋當先而人。

  只見一個六旬左右,身著灰袍的老僧,盤膝坐在花廳正中一個蒲團之上。

  那和尚頭頂上烙有九個戒疤,項間掛著一串佛珠,面容端莊,一看之下,就知是一位有道的高僧。一臉紅光,說明他內功十分精深。

  雷飛一抱拳道:“在下雷飛,見過大師。”

  無量合掌當胸道:“老袖久聞大名,今日有幸一會。”

  雷飛哈哈一笑道:“老禪師言重了。”

  那無量大師法相莊嚴,雷飛想說兩句玩笑之言,但話到口邊,市又嚥了回去。

  無量大師目光轉到李寒秋的臉上,道:“這位施主……”

  李寒秋一抱拳道:“區區李寒秋。”

  無量大師輕輕嘆息一聲,說道:“兩位請坐吧!”

  張欽急急搬過兩張木椅。

  雷飛、李寒秋接過木椅坐下之後,說道:“在下等此番晉見大師,有兩事請教。”

  無量大師道:“請教倒不敢當,雷施主只管請講。”

  雷飛道:“兄弟一向是獨來獨往,此番求見大師,實有難解之事請求指點,不過,在下未說之前,先要請教大師一事。”

  無量大師道:“好!貧道洗耳恭聽。”

  雷飛道:“第一,大師此番來到金陵,不知有何貴幹?”

  無量大師道:“這個,這個……貧僧為英雄大會而來。”

  雷飛微微一笑:”那英友大會,還有一段時間,大師不覺得來得太早麼?”語聲一頓,道:“在下雖未參與過會武館主辦的英雄大會,但卻聽人說過,少林一派,從未參與其事。”

  無量大師道:“雷施主向有多識多知之譽,那就請說出老袖為何到此?”

  雷飛道:“可是為了成形靈芝?”

  無極大師雙目盯注在雷飛瞧了一陣,微微一笑,道:“如若老袖否認此事,只怕你不肯相信,但老衲到了此地之後,才知曉靈芝的事。”

  雷飛微微一笑,道:“此刻,少林派是否也捲入了漩渦中呢?”

  無量大師點點頭,道:“不瞞你雷施主說,此事出家人實也不便出面,但敝門中兩個俗家弟子,已經卷人漩渦之中,但老袖既然到了此地,又不能坐視不管。”

  雷飛目光轉到張欽的臉上,道:“是這位張兄的……”

  張欽接道:“是我兩位師弟。”

  無量大師輕咬了一聲,道:“其中有一人,是老袖的俗家弟子。”

  雷飛心中暗道:“原來,是這位老和尚的徒弟,師徒關心,如非他的弟子,只怕少林派自負清高,也不會答允和我見面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張兄那兩位師弟呢?”

  張欽道:“他們不知從何處所得消息,說那江南雙俠把靈芝藏在密林之中,昨夜去林中探著,迄今未返。”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那林中茅舍內,很多面塗藥物的活死人,不知是何許人物?難道都是昨夜進人林中的武林人物不成?”

  但聞雷飛說道:“大師對此事看法如何呢?”

  無量大師道:“老袖很奇怪,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雷飛微微一怔,接道:“大師去那林中查看過了?”

  張欽接道:“兄弟陪師叔去了一趟,在那林中走了一週。”

  李寒秋急急接道:“你們瞧到林中的幾棟茅舍沒有?”

  張欽道:“瞧到了。”

  李寒秋道:“那茅舍中……”

  張欽道:“茅舍中不見人影。”

  李寒秋道:“沒有人?有沒有活死人呢?”

  張欽道:“既無死人,也無活人,兄弟從來沒有見過活死人。”

  李寒秋道:“這就奇怪了!”

  張欽道:“奇怪什麼?”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兩位可仔細查過那座茅舍麼?”

  張欽道:“查得很清楚,三棟茅舍不見人影。”

  李寒秋低聲說道:“雷兄,這是怎麼回事呢?”

  雷飛道:“很簡單,他們可以移動啊!”

  無量大師道:“兩位施主談些什麼?老袖聽不明白。”

  雷飛道:“大師和張兄,幾時去那林中查看?”

  無量大師道:“午時之後。”

  雷飛道:“我們卻先大師和張兄之前,去那林中查看過了。”

  無量大師點點頭,道:“兩位定然在林中發現了什麼。”

  雷飛道:“就在那茅舍之中,發現了從未見過的奇事。”

  張欽道:“雷兄足跡遍及大江南北,見識之廣,人所難及,雷兄亦未見過的事,那定然是很奇怪了。”

  “是的!很奇怪,就是我這李兄弟適才提到的活死人。”

  張欽淡淡一笑道:“死則死,活則活,活死人之稱,只怕是有些不通吧!”

  雷飛道:“他們氣息猶存,但卻目不能睹物,口不能說話,靜靜地躺在地上不動。”

  張欽道:“那是被人點了穴道。”

  雷飛道:“照在下的看法不像,如果被人點了穴道,定然要數穴同時被點。”

  張欽接道:“依雷兄的說法,不是穴道被點,那是怎麼了?”

  雷飛道:“這就叫人大費疑猜了!”

  無量大師道:“阿彌陀佛,雷施主可否說得明白一些?”

  雷飛道:“自然可以。”

  遂把在茅舍所見之情,很仔細地說了一遍,但他卻把在那些人耳下留上記號一事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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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疑雲難解

  無量大師閉目沉思了良久,說道:“這事情確是有些詭奇,如果雷施主沒有說錯,確不似穴道被點。”

  李寒秋道:“使人不解的是,為什麼要在他們臉上塗了很厚的一些藥物?”

  無量大師道:“那塗在臉上的藥物,也許用心在使他們形貌改變。”

  李寒秋道:“不錯!使他們改變臉色、容貌…”突然放低聲聲音,愕然接道:“改變成一個顏色……”

  雷飛點著頭,自言自語地說道:“如若他們再穿上同樣的衣服,那就教人無法分辨了。”

  無量大師似是也被兩人口述的詭異情形所震動,圓睜雙目,眼神炯炯地說道:“兩位幾時離開那茅舍?”

  雷飛道:“午時之前。”

  無量大師道:“這確實是個叫人難解之謎,而且充滿陰森的氣氛。”

  雷飛道:“在下還有一個不祥之感。”

  無量大師道:“什麼不祥之感?”

  雷飛道:“也許那些人,就是昨夜進入林中的人,包括了你們少林弟子。”

  無量大師怔了一怔,道:“大有可能。”語聲頓了一頓,道:“兩位可曾將此事傳揚出去?”

  雷飛道:“沒有,在下等第一次告訴兩位。”

  無量大師道:“兩位可有朋友迷失於樹林之中麼?”

  雷飛道:“有一位。”

  無量大師道:“兩位此刻作何打算,是否有冒險救那朋友之心?”

  雷飛道:“在下默察情勢,種種詭變,似非三五人之力能夠操縱,恐也非江南雙俠能力所及。”

  無量大師接口道:“你說江南雙俠並非首腦,是麼?”

  雷飛道:“最低限度,在江南雙俠背後,還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持。”

  無量大師道:“所以,你才找上老衲合作?”

  雷飛搖搖頭道:“在下只是把此訊告訴大師,你們少林派乃武林泰山北斗,如何對付,那是你們少林派的事了。”言罷,轉身欲去。

  無量大師急急說道:“雷施主請留步。”

  雷飛回過臉去,道:“大師還有什麼吩咐?”

  無量大師道:“雷施主找到老衲,只為了講這幾句話?”

  雷飛道:“自然是還有別的事情。”

  無量大師道:“何以不肯說明?”

  雷飛笑道:“在下不忍眼看江湖上殺劫叢起,因此,特來告訴大帥。”

  無量大師笑道:“你可是想把此事告訴我之後,就撒手而去?”

  雷飛道:“但是在下並非是來求大師合作。”

  無量大師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雷飛,氣量竟是如此狹小!

  雷飛笑道:“在下一向不願求人。”

  無量大師道:“咱們公平合作。”

  雷飛道:“好吧!大師請吩咐。”

  無量大師道:“老袖準備今夜之中,追查兩個弟子下落,不知閣下是否願去?”

  雷飛道:“大師是否已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無量大師道:“老袖已請人去查了。”

  雷飛道:“只怕未必能查得出來。”

  無量大師道:“別人也許無能,但他卻有些不同。”

  雷飛道:“什麼人?”

  無量大師道:“追風手陳家奇。”

  雷飛道:“聞名久矣!無緣相識。”

  無量大師道:“等他回來之時,老袖替你們引見引見。”目光轉到張欽臉上,道:“你去備些酒菜,再替老衲準備一盤素果,我要和雷施主長談。”

  張欽應了一聲,匆匆出了花廳。

  片刻之後,張欽親自帶著四個男僕,捧著酒菜、素果而來。

  幾個男僕擺好桌子,放好酒萊,悄然退出廳去。

  無量大師目光轉到張欽的臉上,道:“你也坐下來吃一點吧!”

  張欽欠身應道:“弟子謝坐。”

  無量大師舉起酒杯道:“老袖雖然不常到燕趙行走,但對雷施主的事蹟,卻是知曉得十分清楚。”

  雷飛微微一笑,道:“當今少林寺中,有四位高僧,經常在江湖上行走,鋤奸除惡,積修善功,號稱四大羅漢,大師是其中之一了?”

  無量大師道:“老袖因靈慧不足以閉關自修,才奉命在紅塵積修善功。至於四大羅漢之稱,那是武林傳言,豈足憑信。”

  雷飛道:“大師過謙了。”舉杯一飲而盡。

  酒席之上,雷飛並未把李寒秋的身世說明,也未提起他是七絕魔劍的傳人。

  好在李寒秋的生性不喜露鋒芒,冷落一側,斟酒自飲,看兩人縱論江湖大事,反有著輕鬆之感。

  酒過三巡之後,雷飛放下酒杯,說道:“大師準備如何行動?”

  無量大師道:“老袖等那位陳施主回來之後,瞭然內情,再行決定行動。如若那陳施主能夠確然知曉小徒的行蹤,老袖準備親去勘查一番,如若無法說明小徒行蹤,只有慢慢打聽了。”

  雷飛道:“好!大師如有行動,在下亦當奉陪一行。”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就目下形勢而論,在江南雙俠背後,似是還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支持,大師德高望重,如若肯出面領導,登高一呼,金陵城中的武林人物,必可在大師的領導下,聯合一致……”

  無量大師搖搖頭,道:“雷施主把老袖估計得太高了,老衲何許人,又能有多大能耐,豈能使金陵城中武林人物盡皆服我呢?”

  雷飛輕輕嘆息一聲,道:“大師有所不知。”

  無量大師道:“老袖這裡領教了。”

  雷飛道:“大師弟子陷身於密林之中,但同時,和大師弟子一起陷身之人,無計其數了。”

  無量大師道:“你好像很清楚。”

  雷飛道:“在下並非是推想之言,而是行有所見,言有所本,此刻,雲集於金陵城中的各派領導人,只怕都有著和大帥一般的苦衷,但他們的德望,不足以號召天下,又恐怕傳出去之後,有失面子,只好隱忍不言了。”重重咳了一聲,接道:“這是他們心中的痛苦,無處宣洩,大師登高一呼,必可使他們望風來歸。”

  無量大師道:“只怕老袖還沒有這份德望。”

  雷飛正容說道:“如若大師沒有這份德望,在下也不致來此求見了。”

  無量大師正待答話,瞧見一個勁裝大漢,奔人廳中,道:“陳大俠回來了。”·

  無量大師道:“快請他進來。”

  那大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後,帶著一個三旬左右的瘦削中年人,行入花廳。

  李寒秋轉眼看去,只見那人一襲天藍長衫,雙目中神光炯炯。

  無量大師對來人極為看重,起身合掌說道:“有勞陳施主了。”

  追風手陳家奇欠身還了一禮,道:“在下無能,致叫大師失望。”

  無量大師微微一怔,道:“怎麼回事?”

  陳家奇道:“在下在那密林尋找了甚久,除了發現有些搏鬥痕跡之外,竟是一無所見。”

  李寒秋忍不住道:“你可曾找過那三間茅舍了麼?”

  陳家奇道:“找著了,不過那茅舍中已一無所有了。”

  雷飛道:“久聞陳大俠追蹤之能,天下第—……”

  無量大師接道:“老袖忘記替兩位位引見了,這位是雷飛,雷施主。”

  陳家奇道:“目下江湖之上,很少有人能夠做得乾淨,不留下一點可資追索的痕跡。”

  雷飛道:“陳兄可是指少林門中兩位失蹤弟子而言?”

  陳家奇道:“不錯!在下正是指他們的行蹤。”

  雷飛道:“陳兄心中是否已存有可疑人物?”

  陳家奇道:“有!不過說出來很難叫人相信。”

  無量大師道:“什麼人?大家都是自己人,說說無妨。”

  陳家奇道:“會武館主和江南雙俠,諸位能相信麼?”

  李寒秋暗道:“根本就是這幾人在搗鬼,還有什麼不相信呢。”

  但聞雷飛哈哈一笑,道:“不錯!在下查來查去,也是這三個人。”

  陳家奇道:“那還好,在下很怕查錯了。”

  無量大師點點頭,道:“就老衲明查暗訪所得,也是這幾人可疑……”語聲一頓,又道:“陳施主既然無法在林中找出證明,咱們只有設法進人江南雙俠的宿住之地去看看了。”

  陳家奇道:“這個在下倒打聽清楚了,他們宿住在方家大院,和會武館主的家中。”

  無量大師道:“好!老袖先到方家大院中瞧瞧。”目光轉到雷飛的臉上,接道:“雷施主是否要和老袖同去一趟?”

  李寒秋道:“不能去。”

  無量大師道:“為什麼不能去?”

  李寒秋道:“因為那方家大院中,佈滿了機關。”

  無量大師道:“閣下如何知曉?”

  李寒秋道:“在下去過那方家大院,曾被因在那裡。

  無量大師道:“那機關很厲害麼?”

  李寒秋道:“很惡毒,在下被困那裡,幾乎死在方秀手中。”

  無量大師道:“李施主可否把經過的詳細情形告訴老油?”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把經過之情,很詳細地說了一遍。自然,其間仍有很多保留的地方,隱下未言。

  無量大師一皺眉頭道:“如此說來,那方家大院中整個建築,都是早有準備的了。”

  李寒秋道:“是的!那建築像一座古堡,到處都是機關暗器,叫人防不勝防。”

  無量大師原本對李寒秋很不注意,但聽他說出進人方家大院之後,突然對他注意起來。當下說道:“李施主年齡不大,平時很少在江湖走動,是麼?”

  李寒秋道:“在下出道不久。”

  無量大師道:“施主何以和江南雙快結仇?”

  李寒秋道:“上一代的恩怨。”

  無量大師道:“原來如此。”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令尊的姓名,不知是否可以見告?”

  李寒秋道:“李清塵。”

  無量大師道:“施主是李清塵的公子?”

  李寒秋黯然說道:“是的!”

  無量大師道:“令尊和老袖相交甚久,以後,聽說他被人害死,老地打聽甚久,始終找不出真正的凶手是誰。”

  李寒秋道:“先父含冤的事,武林中知曉之人不多。”

  無量大師道:“你此刻可曾查明凶手?”

  李寒秋道:“查明了。”

  無量大師道:“什麼人?”

  李寒秋道:“江南雙俠。”

  無量大師先是一怔,繼而輕輕嘆息一聲,道:“你今年幾歲了!”

  “二十一歲。”

  無量大師凝目思索了半天,道:“令尊被害之時,你的年紀還小。”

  李寒秋道:“是的!那時晚輩還不解人事。”

  無量大師道:“令尊的太極劍法,在劍術中獨成一格,可惜他沒有傳給你。”

  李寒秋道:“晚輩自然盡我之能,設法找出先父尚存人間的太極劍法。”

  話到此處,無量大師不再多問,李寒秋也未再多言。

  目光轉到雷飛臉上,道:“雷施主,那方家大院中機關雖多,但咱們如能小心一些,那就不致有何凶險了。”

  雷飛道:“大師可是很想去看看?”

  無量大師道:“百聞不如一見,不論那江南雙俠的為人如何,但他們能有今日之名,絕非幸致,老袖想持帖拜會,看他們如何舉動。”語聲一頓,接道:“如若雷施主肯和老袖同行,那是更好不過了。”

  李寒秋道:“明裡拜會,還不如暗中查訪,方家大院客廳、內室,都佈滿了機關。”

  無量大師淡淡一笑,道:“我想他們江南雙俠,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加害老衲。”望著雷飛接道:“雷施主意下如何?”

  李寒秋眼看那無量大師很自負,也就不再多言。

  但聞雷飛應道:“在下亦覺出明查不如暗訪。”

  無量大師道:“追風手陳施主都無法追查出一點蛛絲馬跡,何況他人?”

  雷飛道:“在下想不明白,大師去見那江南雙俠,用心何在?”

  無量大師道:“一則,老袖要觀察一下他們神情,是否確如諸位所言。如若瞧出有些內情,老袖就開門見山地問他們要人,看他們如何答覆?”

  李寒秋心中暗道:“只怕你看錯了江南雙俠,有你的苦頭好吃。”

  雷飛輕咳了一聲,道:“大師以自身的威名,和少林派在江湖的聲譽,想迫那江南雙俠就範,是麼?”

  無量大師道:“事逼如此,老袖也別無他法了。”

  雷飛沉吟了一陣,道:“如是在下不去呢?”

  無量大師道:“老衲和陳施主同去。”

  雷飛目光轉到陳家奇的臉上,道:“陳兄意下如何?”

  陳家奇道:“無量大師對我有救命之恩,叫在下同去,自是不容推辭。”D

  雷飛道:“大師在去方家大院之前,最好先行把進人方家大院一事,通知現在金陵的貴派門下弟子。”

  無量大師道:“此言何意?”

  雷飛道:“使他們有所準備,萬一有需用他們之處,也好使他們及時相援。”

  無量大師道:“原來如此。”語聲一頓,接道:“諸位請在花廳小坐,老袖和陳施主去去就來。”

  雷飛道:“可是要去方家大院麼?”

  無量大師道:“不錯!遲則三更,早則二更,老袖就可以和這位陳施主回來。”

  說完話,站起身子,大抽一拂,人已離開花廳。

  陳家奇苦笑一下,緊追無量大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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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交換人質

  李寒秋望著無量大師的背影,道:“這位大師好急的性子!”

  雷飛道:“少林寺行道的四大羅漢,他是有名的急躁性格。”

  李寒秋低聲說道:“照在下的看法,只怕他們很難再生離方家大院。”

  雷飛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很難說,江南雙俠雖然已成騎虎之勢,惡名漸著,但他們只怕還不敢和少林派正面為敵。”

  李寒秋道:“就算他們不會加害那無量大師和陳家奇,至低限度,他們可以生擒囚禁他們兩人。”

  雷飛道:“如此說來,咱們要趕到方家大院去,替他們打個接應了。”

  李寒秋道:“如是動手相搏,各憑武功,以分生死,就算江南雙俠一起出手,在下也是不怕,但如他們發動機關,那就非人力所能抗拒了!”

  雷飛道:“咱們儘量避免陷人他的機關之中。”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若是雷兄一定要去,兄弟只好奉陪一行了。”

  張鐵突然接口說道:“在下也和兩位同去如何?”

  雷飛道:“咱們此番前去,目的只在讓江南雙俠明白,無量大師進人方家大院一事,有很多武林同道知曉,使他們心生禁忌,不敢胡作非為就是。”

  李寒秋略一忖思,道:“只要咱們不陷入埋伏,他們也無法對付咱們。”

  雷飛道:“事不宜遲,咱們即刻動身如何?”

  李寒秋道:“慢著!咱們是否以本來面目趕往方家大院呢?”

  雷飛道:“最好是改易容貌,使他們無法辨出咱們來路。”

  李寒秋道:“在下也是此意。”

  張欽吩咐僕從取過衣服,三人動手改裝。

  雷飛極精易容改裝之術,在他指導之下,不過片刻工夫,三人都已改裝完成。

  雷飛換了一件土布長褲,對襟大褂,腰中橫束了一條白布帶子。

  在雷飛指導之下,李寒秋也裝成一個中年人,青綢子長衫,長髯及胸,頭戴青緞子員外帽。

  張欽一身土布白衫,貼上了兩撇花白的八字鬍。

  雷飛眼看兩人改裝完成,說道:“此地可有馬車?”

  張欽道:“有!”

  雷飛道:“好!要他套好一輛。如果你常坐那車子,最好能把它改裝一下。”

  張欽道:“一年也難得用上一次。”

  雷飛道:“那很好,你們二位坐在車上,在下趕車,到達方家大院之後,兩位能不講話,就別講話。”

  片刻之後,車輛套好。

  雷飛道:“兩位把兵刃藏在車內,順便再帶,上兩支強弓。”

  張欽吩咐僕從取來弓箭,雷飛已躍上車轅,向前馳去。

  此時城門即將關閉,雷飛縱騎馳車而出。馳出城外,直奔方家大院。

  張欽低聲說道:“雷兄,咱們要坐車直馳方家大院麼?”

  雷飛一面馳車而行,一面笑道:“不錯!我想造訪方家大院的人,很少馳車而往,咱們給他個揣測不透,兩位請坐車中,不要接口,一切由在下對付。”

  車行近方家大院,只見那進院的吊橋,早已高高吊起。

  雷飛高聲喝道:“放下吊橋,迎接嘉賓。”

  只聽莊院中有人應道:“客從何處而來?口氣如此託大。”

  雷飛道:“茅山紫薇宮。”

  這句話收效奇大,只聽一陣軋軋之聲,大門敞開,吊橋也隨著放下。

  顯然,這是守門人的決定,連通報江南雙俠,似是也不及通報。

  雷飛一揚鞭,馬車直馳而人。

  但見火光連閃,片刻間,亮起了十數隻氣死風燈。

  李寒秋心中暗道:“茅山紫薇官,和江南雙俠合作,那是不會錯了,但那紫薇宮中,都是女人,不知雷飛如何應付了?”

  只見四個帶刀武士,分列大門兩側,抱拳過頂,神態間十分恭敬。

  雷飛把馬車馳人方家大院之後,卻不肯行近形如古堡的兩大宅院,把車停在堡前的廣場之上。

  李寒秋心中明白,他這番用心,在萬一被人瞧出破綻之後,在!”場之中和人動手,可無困於機關埋伏的威脅。

  心念電轉,豪氣忽生,伸手摸摸劍把,忖道:“今日如若能在這!”場中見到江南雙俠,非得讓他們領教一下七絕魔劍的滋味不可!”

  只見那古堡大門,突然大開,四個女婢,執燈而出。

  在四個女婢之後,緊隨著一個儒巾長衫的中年人。

  李寒秋看得清楚,那人正是方家大院的院主方秀。

  只見方秀在四個女婢前導之下,快步行近馬車。

  四個女婢,突然散開,高舉手中紗燈。

  燈光照耀之下,方秀仔細地打量那馬車一眼,道:“來的是哪位夫人?方秀這裡迎駕了。”言罷,對馬車抱拳一揖。

  只聽雷飛信口說道:“車中乃是二公主。”

  方秀突然一震,急急說道:“在下久聞二公主的大名,今日有幸一會,更承玉駕到方某宅院中來,真是蓬革生輝。”

  雷飛心中暗道:“好啊!竟然被我信口胡說地說對了,這倒要唬他一下了。”

  當下輕輕咬了一聲,道:“二公主素不喜和生人相見,方院主不知道麼?”

  方秀先是怔了一怔,繼而說道:“是的!但二公主到此,必有見教了。”

  雷飛道:“少林派中四大羅漢之一的無量大師,已到了金陵。”

  方秀接道:“那老和尚麼?現在客廳之中,已為鐵網罩住,在下正在拷問於他。聞報宮中有人來此,想不到竟是二公主。”

  雷飛道:“只有他一個人麼?”

  方秀不聞二公主回答之言,心中忽然動疑,目光凝注在雷飛身上,不答雷飛問話,反口問道:“閣下是何身份?”

  雷飛經驗豐富,沉著無比,淡淡一笑,道:“在下麼?乃二公主的常隨之—……”語聲頓了一頓,道:“閣下既知二公主的性格,想必知曉二公主素來不喜多言了。”

  方秀微微一笑,高聲說道:“二公主縱然不喜多言,也望和在下見上一見,以消在下心中之疑。”

  這幾句話,說得聲音奇高,那是分明在對二公主說了。

  雷飛也不接口,等了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二公主既然不答話,那是無意和閣下交談了。”

  方秀眼珠兒轉了兩轉,笑道:“大約是二公主責怪在下禮貌不周,快請進廳中入坐吧!”

  口中說話,人卻突然伸手,疾向車簾抓了過去。

  雷飛右手一揮,擋開了方秀,緩緩說道:“閣下這是何意?”

  方秀仰天打個哈哈,道:“我方秀走了數十年的江湖,豈容人在眼睛裡揉進沙子,二公主如若不肯現身,諸位都別想生離此地了。”

  雷飛道:“方院主可是懷疑二公主麼?”

  方秀道:“在下不是懷疑二公主,而是懷疑閣下。”

  雷飛突然一帶韁繩,道:“方院主既然心生懷疑,那就不用談了。”

  抖韁放馬,向前衝去。

  方秀右手一揮,蓬然一聲,擊在馬頭之上。

  只聽那健馬一聲低嘶,身子搖了兩搖,倒地死去。

  雷飛冷笑一聲,縱身下車,右手一揮,疾向方秀右手之上扣去。

  方秀右腕一沉,避開一擊,左腿飛起,踢向雷飛,右手同時抓開了車上垂簾。

  李寒秋等早已在暗中戒備,方秀右手抓向垂簾的同時,李寒秋右手卻以迅速無比的手法,抓住了方秀的右腕。

  方秀冷哼一聲,右手猛然向外一拉。

  李寒秋五指緊收,同時向車中一帶。

  兩人各用全力,勢均力敵,彼此都站在原地未動。

  雷飛欺身而上,取出一把匕首,指在方秀的助間,冷冷說道:“方院主家大業大,想必是不願死吧?”

  方秀微微一呆,果然不敢再掙扎。

  這時,追隨方秀之人,都已經亮出兵刃,準備出手。

  雷飛沉聲說道:“這時動手,對你方院主只怕不利。”

  方秀目光轉動,掠掃了四周的幾個女婢一眼,道:“你們都退回去,我要和這幾位朋友談談。”

  幾個女婢應了一聲,果然依言退回。

  霎時間,四個高挑紗燈的女婢,一齊退入堡中。

  燈光盡失,場中暗了下來。

  方秀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幾位貴姓啊?”

  雷飛緩緩說道:“方院主的生死,已在我們掌握之中,似是用不著再和你通名報姓了。”

  方秀淡淡一笑道:“好!諸位要什麼?儘管明說吧!”

  雷飛道:“在下想先知曉那無量大師的生死。”

  方秀道:“他還好好地活著。”語聲一頓,接道:“原來諸位都是少林派中人物。”

  雷飛道:“我等身份,還難奉告,閣下似乎也不必急著知曉。”

  方秀道:“那也好,咱們只談條件就是。”

  雷飛輕輕咬了一聲,道:“好!長話短說,咱們提出兩個條件,閣下考慮一下就是。”

  方秀道:“在下洗耳恭聽。”

  雷飛道:“第一,咱們要你方院主答允先行釋放無量大師。”

  方秀道:“在下呢?”

  雷飛道:“自然是交換你的生死了。不過,你必須先把我們安全送離此地才成。”

  方秀道:“這很容易,在下只要講一句話,諸位就可以安全離此了。”

  雷飛道:“方院主的狡詐,在下已經聞名甚久了,這個,咱們自會設法對付。”

  方秀淡淡一笑,道:“承你這麼看得起兄弟,實叫兄弟高興……”目光在三人臉上瞧了一陣,道:“如若在下猜得不錯,幾位似是都經過易容而來?”

  雷飛道:“我想,這不是一樁很重要的事吧!”

  方秀道:“自然,在下只不過隨便說說而已。”

  雷飛道:“我想你方院主的時間很寶貴,在下也無太多的時間在此多留,我等條件已經提出,簡單可行,閣下是否答應呢?”

  方秀道:“在下已經答應了。”

  雷飛道:“凡事太過順利,應防其中有詐。我不信你們江南二俠敢和少林派正面為敵,縱虎歸山的事,豈是方院主這等精明人物所願為?”

  方秀微微一笑,道:“在下縱不願為,但也是無可奈何啊!在下的生死,似乎是重過那無量大師吧?”

  雷飛道:“好!我們姑且信之。不過,方院主要想要什麼花招,那要多多考慮一下了。”

  方秀淡淡一笑,道:“除非我想死在閣下的匕首之下!”

  雷飛道:“方院主明白就好,在下這匕首之上,經劇毒淬煉,見血之後,只怕是很難得有救。”

  方秀道:“在下腕穴被扣,反抗無力,刀上有毒無毒,似是不關緊要了。”

  雷飛道:“方院主可以立刻下令,釋放那無量大師麼?”

  方秀道:“自然可以。”語聲一頓,高聲說道:“請仇管家來。”

  只聽遙遠處。有人應了一聲,片刻之後,一個黑衣勁裝大漢,高舉著一盞紗燈,引著一個長衫人,緩步行了過來。

  方秀望了那長衫人一眼,道:“這位是敞院中的管家,在下被諸位擒作人質,放人的事,必得告訴他才成。”

  雷飛道:“好!讓他過來吧!”

  方秀高聲說道:“仇管家行近一些。”

  那執燈大漢停在一丈開外,長衫人卻越過那執燈大漢,直向方秀行來。

  距幾人還有四五步遠時,雷飛已沉聲說道:“還不夠麼?”

  長衫人停下腳步,打量了雷飛、方秀等一眼,欠身說道:“院主有何吩咐?”

  他的舉動沉著,眼看方秀被人扣住了脈穴,刀尖子頂在肋間,他卻有如未曾瞧見一般,臉上毫無一點表情。

  方秀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去放了那無量大師和那追風手,用他們換我脫此危難。”

  那仇管家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雷飛低聲對李寒秋道:“咱們先退出方家大院,守在城堡門口,萬一這位方院主不守信約了,咱們也可以應付。”

  方秀微微一笑,道:“諸位很多疑。”

  雷飛道:“這是對你方院主的敬重了。”

  談話之間,人已退到堡門口處。

  方秀被擒,守護方家大院的人,只好聽命行事,放下了吊橋,看著幾人行了過去。

  李寒秋一面走,一面注意方家堡中的舉動,但見一片平靜,似是對方秀被擒一事,並無什麼反應,不禁心中大為奇怪,忖道:“他乃一院之主,陷入敵人之手,應該立時引起相當的混亂才是,至低限度,也應該有一種緊張的氣氛,但此刻卻什麼也瞧不出來。”

  雷飛重重咳了一聲,道:“方院主,我們還要等好久?”

  方秀道:“這個很難說啦!”

  雷飛道:“不論你那位仇管家什麼時候出來,但我們只等他一頓飯的時光,他如是不肯來,咱們只好帶你走了。”

  方秀道:“在下相信他一定會趕來。”

  突然,那聳立的古堡之外,亮起了兩盞紗燈,那位仇管家帶著兩個黑衣人,押著無量大師和追風手,緩步行了過來。

  仇管家行到吊橋這一端,停下身子,道:“諸位可是要以方院主交換這位和尚?”

  雷飛道:“不錯!”

  仇管家道:“咱們各站吊橋一端,一二三一齊放人,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雷飛略一沉吟,道:“好。”伸手從李寒秋手中接過方秀,行到橋邊。

  那仇管家也把無量大師和追風手,推到橋上。

  雷飛高聲說道:“大師無事麼?”

  無量大師微微點頭,舉步行了過來。

  追風手緊隨在無量大師身後。

  雷飛直待他們行了兩三步,才揮手點了方秀雙肩穴道,放開手去。

  方秀步履快速,直向橋內走去。

  他必得早些解開穴道,才能有所行動。

  但那無量大師和迫風手卻走得很慢,緩步向前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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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約戰荒墳

  雙方一齊放人,在吊橋中間相遇。

  無量大師雙目中神光暴射,凝注在方秀的臉上,冷冷說道:“方大俠。”

  方秀淡淡一笑,道:“大師有何吩咐?”

  無量大師道:“你的偽裝做得很好,一手掩盡了天下英雄耳目。”

  方秀輕輕咬了一聲,道:“但大師今日已經知曉。”

  無量大師道:“老袖知曉了,天下英雄也就很快知曉了。”

  方秀微微一笑,道:“知曉了又怎麼樣?”

  無量大師道:“方大俠很自負。”

  方秀道:“在下如若害怕,只有一途可循。”

  無量大師道:“那一途可循?”

  方秀道:“殺你滅口!”

  無量大師滿臉怒容,但卻沒有發作。

  原來,無量大師也被點了雙臂上的穴道。

  兩人相對而立。誰也不肯讓路,相持了一刻工夫,方秀才忍不住說道:“大師怎不出手對付方某呢?”

  無量大師冷哼~聲,道:“老袖被你那仇管家點了穴道。”

  方秀微微一笑,道:“在下也被點了穴道,看來這一戰只有留待以後再找機會了。”

  無量大師道:“方施主希望和老袖動手,還望能約定一個時間。”

  方秀道:“好!大師希望幾時動手?”

  無量大師道:“時間愈近愈好。”

  方秀道:“明日午時如何?”

  無量大師道:“在什麼地方?”

  方秀道:“這點由大師選擇如何?”

  無量大師道:“老衲希望找一個幽靜之地,咱們要動手,就要分個勝敗出來。”

  方秀道:“好!城外雨花台,大師可知曉麼?”

  無量大師點點頭,道:“知道,明日午時咱們在雨花台見。”

  方秀道:“距離雨花台正西方五里處,有一片荒涼的墓地,咱們在那裡見面,那地方正適合你大師的心意,荒涼僻靜,四無人蹤。”

  無量大師道:“就此一言為定,明日午時之前定然趕到。”

  方秀道:“既已約定了動手之處,大師可以讓讓路了。”

  無量大師一側身子,道:“方大俠請吧!”

  方秀舉步而過。

  雷飛大聲說道:“大師、陳兄,快走過來。”

  無量大師應聲加速奔過吊橋。

  追風手緊隨在無量大師身後,下了吊橋。

  就在兩人剛剛下得吊橋,那吊橋突然收了起來。

  雷飛快步迎上無量大師,低聲說道:“大師,咱們快些離開。”

  無量大師道:“你是……”

  雷飛道:“在下雷飛。”

  無量大師輕輕嘆息一聲,道:“多虧諸位相救。”

  雷飛道:“此地不是講話之地,咱們快些走吧2”

  無量大師回顧了方家大院一眼,搖搖頭說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江南雙俠,竟然是坐地分贓的大盜。”

  雷飛微微一笑,道:“現在,大師知曉了還不太晚。”

  無量大師道:“老衲已和他約好了明日中午見面。”

  雷飛急急拍活了無量大師雙臂上的穴道:“大師和他約好動手?”

  無量大師放步向前走去,一面說道:“不錯,咱們一面走,一面談吧!”當先舉步向前行去。

  雷飛緊隨在無量大師身後,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師,在下有句不當之言,想請教大師。”

  無量大師道:“什麼事?”

  雷飛道:“大師在那方家大院中,可曾吃到苦頭麼?”

  無量大師苦笑一下,道:“李施主說得不錯,那方家大院中確有著奇幻難測的機關,老油一人方家大院,就被困人機關之中。”長長嘆息一聲,道:“那機關惡毒無比,有如虎入牢籠,龍困淺灘,使人全無掙扎反擊之能。”

  李寒秋暗暗一笑,忖道:“這和尚這大年紀,還有如此大的火氣,不知人稱他什麼羅漢。”

  但聞雷飛說道:“大師明日約鬥那方秀的事,心中可有計畫?”

  無量大師道:“如若單打獨鬥,老袖自信可以勝得方秀。”

  李寒秋忖道:“這和尚不但脾氣暴躁,而且好勝之心很強。”

  只聽雷飛說道:‘大師怎知那方秀是和你單打獨鬥呢?”

  無量大師道:“那方秀也是很有身份之人,即和老納約定斗,難道還會暗設埋伏,另尋幫手不成”

  雷飛道:“如若那方秀很君子,他也不會用埋伏對付大師了!”

  無量大師怔了一怔,道:“這話很有道理。”

  雷飛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除人之心不可無,咱們也得有點準備才成。那方秀既然敢和大師正面沖年,只怕是早已有恃無恐了。”

  無量大師點點頭,道:“雷施主之意,應該如何?”

  雷飛道:“在下之意,咱們必得有很充分的準備才成。”

  無量大師道:“如何準備呢?”

  雷飛道:“在下之意,由大師出面,邀請貴派中人以及其他各門派中人,共同參與此事。”

  無量大師道:“要那許多人參與何為?”

  雷飛道:“這是江南雙俠正式和江湖上各大門派為敵,揭露他偽裝面目的時候了。”

  無量大師沉吟了一陣,道:“這話甚有道理,不過……”

  雷飛道:“大師可是不願以少林高僧的身份,請人相助麼?”

  無量大師搖搖頭道:“我少林一門,在武林之中,雖然受人尊敬,但老袖卻一向很少和人搭汕,除了我少林同門弟子之外,識人不多;何況,這番金陵城中的形勢,和往常大不相同,每一個門派中人,儘量保持行蹤的隱密。”

  雷飛輕輕嘆息一聲,道:“誤人不淺。”

  無量大師道:“雷施主也知曉此事了麼?”

  雷飛道:“天下之事,瞞得過我雷某的,只怕不多。”

  無量大師淡淡一笑,道:“咱們回去休息一下吧!老袖必得有一個充分的時間調息,以對付明日午時之約。”

  雷飛道:“大師已決定不再請助拳之人了麼?”

  無量大師道:“老袖想不出請何人助拳。”

  雷飛顧了李寒秋一眼,不再多言,轉身向前行去。

  幾人重回到張府之後,張欽早已為雷飛、李寒秋安排下一廳兩房,兩人各住一間。

  一個男僕送上香茗後,悄然退出。

  雷飛快掩上廳門,低聲說道:“李兄弟,你瞧出點內情沒有?”

  李寒秋道:“什麼內情?”

  雷飛道:“無量大師受的內傷不輕。”

  李寒秋道:“這個在下倒未留心,但如他受傷很重,如何能赴那方秀之約?”

  雷飛道:“這位老僧不但固執,而且很自負,他想盡一夜之功,使內傷完全復元,明日和方秀決戰。”

  李寒秋道:“雷兄看這場龍爭虎鬥,是一個如何的結局?”

  雷飛道:“在下的看法,如若是單打獨鬥,無量大師不致敗於方秀手中,問題在方秀不會和他單打獨鬥。預測明日經過是:方秀早已在約會之地,設下了埋伏,他心知無量大師受了內傷,如若致勝有望,自然是不會請人助手,如若不是無量大師之敵,自然會發動埋伏,使用群攻的手段對付。”

  李寒秋道:“處此情景,咱們應該如何呢?”

  雷飛道:“無量大師雖是出家人,但他的耿直生性和高強的武功,養成了一種極端的自負,也許在少林寺強大的實力支持之下,他一直沒有受過什麼挫折,又不願求人相助,怕有失少林威名,最重要的是,他在打著如意算盤。”

  李寒秋道:“什麼如意算盤?”

  雷飛道:“他想明日在動手之時,一舉手間,擊敗方秀,甚至生擒方秀,縱然那方秀在那裡設有埋伏,亦可因生擒方秀,而攔阻那埋伏發動。”

  李寒秋道:“他這算計,亦算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

  雷飛搖搖頭,道:“他算盤打太如意了,也太低估那方秀了,這一戰不論鬥智鬥力,方秀都立幹不敗之地。

  李寒秋道:“咱們是否要插手其間,助他一臂之力呢?”

  雷飛道:“那要看咱們的看法了。”

  李寒秋道:“小弟不解。”

  雷飛道:“事情很簡單,如若咱們希望能使這場紛爭擴大,那就不用插手其間,如是無量大師傷在那方秀手中,少林派必大興問罪之師,江南雙俠亦必將正面和少林為敵了。”

  李寒秋道:“如若咱們插手這件事呢?”

  雷飛道:“勝算也不大,但李兄弟的七絕魔劍,至少可傷他們很多人”

  李寒秋道:“如若能殺方秀、韓濤,兄弟之願已足。”

  雷飛道:“這希望不大。”

  李寒秋道:“為什麼?”

  雷飛道:“不是小兄捧你,無量大師雖是少林高僧,但他絕難勝過‘七絕魔劍’。李兄弟一出手,方秀必立時發動埋伏,獨木難支大廈,咱們雖然傷得幾人,也無法扭轉敗局。”

  李寒秋道:“處此情勢,咱們該當如何?”

  雷飛道:“小兄之意,咱們袖手旁觀最好,讓那方秀傷了無量大師,使江南雙俠正式和少林結仇,少林派大興問罪之師時,也就是李兄弟搏殺江南雙快之時。”

  李寒秋心中暗道:“如若咱們明知那無量大師非敗不可,而不助他一臂之力,未免是說不過去了。”

  但聞雷飛說道:“咱們好好休息吧!有事明天談。”

  次日天亮,兩人起床,立時有女婢送上面水、早點。

  兩人食過早餐之後,一直等到中午時分,仍然無甚動靜。

  李寒秋一皺眉頭,道:“雷兄,這是怎麼回事啊?”

  雷飛道:“無量大師要強,不肯來找咱們趕去助拳,他要咱們自動趕去助他。”

  李寒秋道:“一個出家人,脾氣這等火暴躁急,倒是少見得很!”

  雷飛道:“他乃是少林寺中有名的脾氣暴躁之人,也是有名的要強之人。”

  李寒秋道:“此刻咱們應該如何?”

  雷飛看看天色,道:“他約那方秀中午動手,此刻已經中午,咱們就算趕去,也來不及助他了。”

  李寒秋道:“那要如何才好?”

  雷飛道:“此刻情勢,只有一途,咱們坐在家中,靜候消息了。”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欲言又止。

  兩個女婢送上豐盛的午餐,又悄然退出門外。

  李寒秋低聲說道:“咱們可要問她們?”

  雷飛道:“問也沒用,她們可能是真不知道,也可能是知道不講。吃飯吧!天黑之前,咱們就算不要聽,也有人會告訴咱們。”

  李寒秋不再答話,兩人又匆匆進過午餐。

  兩個女婢一直等候在門外。兩人食用過後,立時收拾殘盤碗筷而退。

  李寒秋道:“他對我們太尊敬了,似是有逐客之意。”

  雷飛道:“他們要逐客,今夜之前,必有逐客之令。”

  半個下午,在李寒秋的感受中,有如過了一年,好不容易,才等到日落西山。兩人靜坐的客室中,已有女婢燃起了火燭。

  李寒秋忍不住問道:“姑娘,令主人還沒有回來麼?”

  那女婢欠身應道:“主人去時,曾經嚴厲吩咐我等,好好地招待兩位,不許絲毫慢待。”

  李寒秋道:“他幾時回來?”

  那女婢道:“這個……未聽說過。”

  雷飛道:“我等現在想離開此地,是否可以?”

  那女婢沉吟了一陣,道:“兩位最好是能等我家主人回來之後,再走不遲。”

  雷飛笑接道:“如是你家主人數日不歸呢?”

  那女婢道:“我們主人去時,亦有交代,如若他到初更之後,仍不回來,兩位留此、離開,悉聽尊便。”

  雷飛點點頭道:“知道了。”

  那女婢欠身一禮,悄然退出。

  雷飛目睹那女婢去後,低聲對李寒秋,道:“李兄弟,咱們索性等到初更之時再走吧!”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道:“如若初更時分,他們仍不回來,那是八成遭人毒手了。”

  雷飛道:“我想江南雙快不敢傷害那無量大師之命,至多把他打傷。”

  李寒秋道:“那無量大師武功不弱,方秀想打傷他,豈是易事?”

  雷飛笑道:“方秀一人,只怕未必是無量大師之敵;自然,不會是方秀一人和他動手了。”語聲微微一頓,道:“不論那無量大師是遭生擒,或被殺死,少林派很快就會有激烈的反應。”

  李寒秋道:“大約要多長時間?”

  雷飛道:“不出三日。”

  李寒秋道:“方秀是否也想到此情呢?”

  雷飛道:“自然會想到。”

  李寒秋道:“方秀既然知曉要和少林結仇,為什麼還要和無量大師作對?”

  雷飛道:“一則是,他已經造成了騎虎之勢。二則他也許為勢所迫,不得不硬著頭皮,把數十年偽裝面孔撕破。”

  李寒秋道:“雷兄說他為勢所迫,不知是何所指?”

  雷飛道:“也許在江南二俠的身後,還有著一個強力人物,逼得他不得不倒行逆施。”

  李寒秋道:“你可是指那茅山紫薇宮而言麼?”

  雷飛道:“也許還有其他的人……”

  話到此處,似是突然想起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哺哺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李寒秋聽得莫名其妙,道:“雷兄,你在說什麼?”

  雷飛道:“這次的英雄大會和秦淮花會,才是這次武林大變的關鍵。”

  李寒秋道:“雷兄可否說得清楚一些?”

  雷飛道:“這本是一系列的陰謀,只不過我們未曾注意罷了。”

  李寒秋道:“在下仍不明白。”

  雷飛道:“好!我仔細地說給你聽,我不敢自誇說的一點都不錯,但自信不致於離譜太遠。”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江南雙俠也許未必心存謀霸江湖之意,但他們卻為幕後一股強大的力量,逼得身難自主。那幕後人,決定借兩人的俠名,在英雄大會之後,再舉秦淮花會,以美女為餌,誘人上鉤。不願參與英雄大會的人,卻難免為秦淮花會所誘,那幕後人卻藉機鑑辨形勢,從中下手,或用籠絡手段,收為己用,或藉機施下毒手,剷除異己,我只能大約料定如此。自然,詳細內情,還是無法確定。”

  李寒秋點頭說道:“大約是不會錯了,但不知咱們應該如何?”

  雷飛神色肅然地說道:“這是江湖大變,咱們必須要鎮靜應付,憑咱們兩人之力,絕無法應付此事。因此,從現在起,咱們要先行隱秘行蹤。”

  李寒秋道:“那是說逃避此事,不聞不問?”

  雷飛道:“非也,非也,咱們目前的處境,必須要以隱秘對付隱秘,暗中設法破壞。”

  李寒秋道:“如何破壞法呢?”

  雷飛道:“江南雙俠厲害處,是先行傳出靈芝出現的事,引起雲集金陵群豪,如痴如狂,追尋靈芝,忽略他們的陰謀。”

  李寒秋道:“要緊的是,目下咱們該如何對付呢?”

  雷飛道:“暫時只有坐以觀變。”

  李寒秋道:“那不是太自私些了?”

  雷飛道:“目下情勢只有如此。”

  談話之間,突聞一陣踉蹌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李寒秋霍然站起,道:“什麼人?”

  雷飛也跟著站了起來。

  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應道:“是我。”

  一個跛腿人快迅衝入室中。

  李寒秋目光到處,只見那跛腿人正是此地主人張欽,不禁一呆,道:“是張兄,傷得很重麼?”

  站起身子,準備伸手去扶。

  張欽自行坐了下去,道:“在下能見到兩位,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李寒秋望了張欽腿上的傷勢~眼,看他的傷雖然不輕,但卻還不至於有何危險,當下說道:“無量大師呢?”

  張欽道:“在下忍著傷痛趕回來,就是想拜託兩位一件事。”

  李寒秋道:“什麼事?”

  突聞一聲尖叫,傳入室中。

  李寒秋一伏身子,竄出窗外。

  只見寒光閃動,四點寒星破空而人,分襲雷飛和張欽兩人。

  雷飛一吸氣,避了開去。但張欽身上有傷,行動不便,閃避不及,滲叫一聲,倒地而逝。

  李寒秋追出室外,凝目望去,只見那侍候兩人的女婢,已然倒地而逝。

  抬頭看去,只見兩條人影,疾如鷹隼,破空而去。

  李寒秋正待追趕,卻聞雷飛高聲叫道:“李兄弟,不要追了。”

  李寒秋停下腳來,道:“為什麼?”

  雷飛道:“因為咱們追趕上去,正好中他們之計。”

  李寒秋道:“什麼計?”

  雷飛道:“誘敵人伏之計。”

  李寒秋正待伸手扶起張欽,卻被雷飛伸手攔住,道:“不要動他。”

  李寒秋道:“見死不救麼?”

  雷飛道:“他已氣絕多時,縱是華論重生,也無法救他之命了。”

  李寒秋道:“咱們此刻要幹什麼?”

  雷飛道:“那人是用調虎離山之計殺死女婢,使你聞聲出外查看,再放出暗器,取了張欽之命。那是說,他知你必有擊落暗器之能了。”

  李寒秋接道:“雷兄之意,可是說他們已認識我們了?”

  雷飛道:“不錯。所以當前咱們第一要務就是隱起形蹤,使別人無法知曉。”

  李寒秋道:“這一局殘棋,咱們就留下不管了麼?”

  雷飛點點頭,道:“就目前情勢而論,咱們是不管最好。”語聲一頓,接道:“其實,我們要管也無能管好,此刻,咱們已是江南雙俠的搏殺對象,如若我料斷不錯,廳外屋頂花叢之中,都已經暗伏殺害咱們的人。”

  李寒秋望了張欽的屍體一眼,道:“如若咱們不找無量大師,也許他還不會……”

  雷飛搖搖頭,道:“不管是否來此,這慘劇都已注定,也許他們傷亡得還早一些。兄弟,小不忍則亂大謀,江湖中事,不能單靠鬥力,咱們走吧!”

  話說完,揮掌撲滅室中火燭,悄然行出室外。

  李寒秋雖然覺著這做法有悖情理,但在雷飛堅持之下,亦是無可如何,緊隨他身後而出。

  雷飛離開了張宅之後,突然加快腳步,淡如飄風,直奔出金陵城外。

  李寒秋只好緊隨身後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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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29 11:42: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漏網之魚

  雷飛一口氣奔出了十餘里,到了一個土崗之上,回目不見有人追來,才接著李寒秋在一棵大榆樹下坐下,道:“兄弟,你對我這些舉動,可是有些不滿意麼?”

  李寒秋道:“不滿意倒不敢當,只是在下有些不大明白雷兄的用意何在?”

  雷飛道:“如是照李兄弟你的辦法呢?”

  李寒秋道:“縱然咱們不管無量大師的事,也應該收殮了那張欽的屍體。”

  雷飛道:“不成,如若咱們收殮了張欽的屍體,只怕是難再生離張宅了。”

  李寒秋心中雖然有些不信,但卻不再和雷飛爭論,搬轉話題道:“此刻咱們應該如何?”

  雷飛道:“找一處絕對隱秘的所在,設法易容改裝,然後,再潛返金陵城中觀察大勢變化,從中操縱主持。”語聲一頓,接道:“江南雙俠既然和少林派正面結仇,還有什麼不能干的事?因此,咱們要特別小心才成。”

  李寒秋皺皺眉頭,道:“咱們如若隱藏不出,或是離開金陵,那江南雙俠,就無法找到我們了。”

  這兩句話滿含了很重的譏諷之意。

  哪知雷飛竟是毫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兄弟,你瞧出來目下金陵大勢沒有?”

  李寒秋道:“沒有,這還要請雷兄多指教了。”

  雷飛道:“前夜一戰,能夠和江南雙俠們一爭高低的人,大部被誘人那密林之中,也許咱們看到那面塗藥物的人,就是各大門派中派來金陵的高手。”

  這幾句話,字字如鐵錘一般,擊打在李寒秋的心上,使他呆了半晌說不出話。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接道:“那前夜一戰,可以說幾乎打盡了金陵地面上和江南雙俠為敵的人物,所以,他對少林無量大師也不再心存顧忌了。”

  李寒秋點點頭,道:“雷兄說的是。”

  雷飛道:“我知曉那七絕魔劍的威力,也許你可能勝過江南雙俠,但你卻無法勝過十數位高手的車輪大戰。此刻,江南雙俠已把咱們看成最大的敵人,必欲得之而甘心,因為,雲集在金陵地面上的勢力,似是被他削平了,只有咱們兩人,是兩條漏網的大魚。”

  李寒秋道:“與兄一席談,勝讀十年書,雷兄使在下長了很多見聞。”

  雷飛道:“不敢,不敢,但望李兄弟此後對小兄之言,少些懷疑就是了。”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目下情勢已經如此,此後,咱們應該如何呢?”

  雷飛道:“在下必得先使李兄弟相信了小兄,咱們再談此後的事。”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好!以後在下依照雷兄吩咐行事就是。”

  雷飛點點頭,道:“那很好,並非在下定要迫使兄弟聽我之言,實在是目下情勢緊張,非同小可,有時應變匆急,小兄也無法和你解釋。”

  李寒秋道:“小弟記下了。”

  雷飛道:“現在,我把推想出來的詳細情形告訴你,也許以後咱們沒有時間再談了。”

  李寒秋道:“這樣忙麼?”

  雷飛道:“不錯,隨時都要提高警覺,為了掩護身份,必要時咱們還得分開。”語聲頓了一頓,接道:“此刻,那江南雙俠早已瞭然咱們身份,其不肯輕舉妄動,是想佈署齊備之後,一舉就把咱們擒下!”

  李寒秋接道:“使在下不解的是,適才在張府之中,現身之匪,為何不戰而退?”

  雷飛道:“那是他自知不能勝咱們。”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咱們不能自貶身價,那江南雙俠早已把咱們看成了勁敵,所以,他準備沒有完全成熟之時,不敢對咱們出手。”

  李寒秋道:“所以,咱們要逃避他們?”

  雷飛道:“話不是這麼說。整個金陵雲集的武林高手,怕不有百名以上,他們力量是何等強大,如若他們都被擄去,咱們兩人武功再高一些,但只有兩個人,又能如何呢?而且咱們如也被江南雙俠擒去,可能連那日雜林所見之秘,都再無人知曉了。”

  李寒秋道:“兄弟心中又有一件不解的事,不知可否問問?”

  雷飛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雷兄怎知雲集於金陵的武林朋友,全都死去了呢?”

  雷飛道:“我只是推想而已。”

  李寒秋笑道:“生死大事,豈憑一兩句話,就可應付過去。”

  雷飛道:“我自信這番推斷,絕不會錯,明日咱們混入城中瞧瞧就不難明白。”

  李寒秋道:“如若一切都如雷兄所料,咱們留在此又有何作用?”

  雷飛道:“留此的作用太大了,咱們要把此刻的變化消息,隨時傳遞出去,必要時,也好從中破壞。”

  李寒秋道:“好!此刻咱們應該如何?雷兄只管吩咐。”

  雷飛道:“咱們暫時隱秘行蹤,等待英雄大會舉行之時,再相機決定,或是暗中參與,或是公然出席,屆時,再看情形決定。”

  李寒秋道:“此刻咱們要化裝成什麼身份,才算安全呢?”

  雷飛道:“自然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李寒秋笑道:“一切雷兄作主,兄弟聽命行事就是。”

  次日中午時分,兩個各擔著一擔木柴的樵夫,進人了會武館中。

  原來,雷飛和李寒秋都化裝成了樵夫,擔了兩擔木柴,混入城中。

  巧的是,這兩擔木柴,又正好被會武館中買去。

  自然,這其間雷飛也費了不少心機安排。

  兩人賣完了木柴,離開會武館,一路上雷飛默察各大門派留下暗記,果然不再見新留的。

  顯然,雷飛的推斷不錯,金陵城中的武林同道,大部分都陷入江南雙快預佈的羅網之中,也許還有一些人,未被生擒,但他們都已隱藏起來,未再活動。

  李寒秋雖然看不懂那留在四面壁間的暗號,但他卻瞧出了金陵城中一片寧靜,不像兩日之前,茶樓、酒館,到處武林人物活動的景象。

  雷飛帶著李寒秋,行人了一條僻巷之中,道:“兄弟,咱們現在要再行改裝了。”

  李寒秋道:“為什麼?”

  雷飛道:“我適才暗中觀察,發覺已有人暗中追隨咱們,但咱們行動自然,又是依照來路而返,使他疑心大消,悄然退去。但以後如若再被他發現咱們還在金陵城中,那就立刻有麻煩上身。”

  李寒秋道:“好吧,咱們可要分開行動呢?”

  雷飛道:“不錯,但今夜中在夫子廟相見,你瞧到一個因鐵口的看相招牌,那就是我打扮。”說完,轉身而去。

  行約三步,又轉回身來道:“咱們約好兩句暗語,免得出錯。”

  當下把兩句對答暗語告訴了李寒秋,才匆匆而去。

  李寒秋目送雷飛去遠之後,飛身躍人一家後園之中,四顧無人,匆匆脫去士布褲褂,用土埋好,然後,從懷中取出一襲青色長衫,和一具人皮面具戴好,才飛出後園,緩步向前行去。

  一個樵夫模樣的人物,頃刻間變成一個中年文士。

  行出巷口,又轉入一條大街上。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賣酒飯的布招,迎風招展。

  沒有雷飛在一起,李寒秋覺著失去一盞照明燈光,但也使他的膽子大了很多,覺著肚中飢餓,就大步行人店中。

  這時,午飯已過,店中客人很少,只有一張桌位上,還有人在猜拳飲酒。

  店夥計迎了上來,道:“大爺,你吃點什麼?”

  李寒秋心中暗道:“此刻我也無處可去,如其在街上走來走去,不如在此多坐一刻了。”

  心中念轉,口中應道:“我要一壺黃酒,四樣精緻的小菜。”

  那伙計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店中客人少,酒菜很快,不過片刻工夫,酒菜全部送上。

  李寒秋自斟自飲,一面思索著如何應付目下情勢。

  自己找江南雙俠報仇,本是一樁很簡單的事情,找兩人挑戰就是,想不到竟然變得如此複雜起來。

  忖思之間,突然一陣快速的步履聲,突人店中。

  李寒秋抬頭看去,只見兩個身著淡藍長衫的漢子,氈帽壓到眉梢,快步行了進來。

  只見左首那漢子一推帽沿,沉聲喝道:“夥計!”

  兩個酒保,抬頭瞧了來人一眼,立時抱拳道:“齊大爺請坐。”

  那二人搖搖頭,道:“如是你們對面巷子中走出來什麼人,你們一定看得最清楚了?”

  兩個酒保齊聲應道:“那要瞧是什麼時候了,如果正是午時,我等上菜繁忙,那就很難說了。”

  那位齊大爺道:“自然是午飯過後了……”語聲一頓,道:“不久之前,有兩個樵夫模樣的人,從對面巷中出來,兩位可曾瞧到他們向哪個方向去?”

  兩個酒保說道:“賣柴的人,兩個走在一起?”

  那姓齊之人道:“不錯啊!走向哪去了?”

  兩個酒保同時搖頭,道:“午飯過後,從沒有一個樵夫模樣人物,從對面巷中走出。”

  那姓齊的大漢冷笑,道:‘齊大爺講正經話。”

  兩個酒保駭得一跳,道:“你老別生氣,小的講的句句實話。”

  那旁側站的大漢接道:“我不信他們長了翅膀飛啦!”

  姓齊大漢冷冷地望了酒保一眼,道:“想他們也不敢說謊,也許他們還藏在這條巷子裡,咱們進去瞧瞧。”言罷,大步行去。

  另一個大漢緊隨身後而行。

  李寒秋暗暗忖道:“好啊!如非早已準備,非被他們找到不可。”

  兩個酒保目視兩個大漢背影消失,心中仍似存有餘悸,轉眼望了李寒秋一眼,道:“這位大爺,你可曾瞧到樵夫模樣的人麼?”

  李寒秋搖搖頭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原來他怕口音不對,不敢多言。

  兩個酒保相互看了一眼,在門口一張木凳坐了下來。李寒秋心中暗道:“看來江南雙俠的佈置,果然是嚴密無比。我們化裝樵夫,已然天衣無縫,但仍然在他們的追蹤偵察之中。”

  忖思之間,瞥見四個大漢,匆匆由那巷中走了出來,除剛才進人巷中的兩人之外,另外兩人是一身土布褲褂。

  敢情,對方派出的追蹤人物,也是化裝成各種不同的身份。

  李寒秋暗暗搖頭,忖道:“看來江湖上的風波險詐,果然是厲害得很,此後真要小心才是。”

  只見那四個大漢,一齊行入店中。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莫非這四人已然對我生了疑心不成?”當下暗中提氣戒備,但表面之上,仍然不動聲色,自斟自飲。

  只見早先那兩個大漢其中一人冷笑一聲,對兩個酒保道:“你們當真沒有瞧見過人麼?”

  兩個酒保被那聲冷笑,嚇得全身直打哆嗑急急應道:“人是瞧到過,只是沒瞧見過樵夫模樣的人。”

  那大漢道:“你們瞧到了什麼樣的人物?”

  兩個應道:“一個穿著黑衣的人……”

  那大漢道:“人呢?”

  兩個酒保一齊應道:“沿街向南而去。”

  那大漢道:“只有一個人麼?”

  兩個酒保一齊點點頭,應道:“一個人。”

  那大漢沉思了一陣,道:“還有人麼?”

  兩個酒保目光投到李寒秋的臉上道:“還有就是這位秀才先生了。”

  四個大漢八道目光,一齊投注在李寒秋臉上打量了一陣,一言不發,匆匆而去。

  李寒秋目睹四人去後,望了兩個酒保一眼,道:“那四人是何許人物,兩位好像是很怕他們。”

  兩個酒保已從李寒秋的口音中聽出他不是本地人氏,當下說道:“客人不是本地人,出門在外,忍氣為宜……”

  兩人似是音未盡意,但卻突然住口不言。

  李寒秋也不多言,匆匆結了酒帳而去。;

  出得酒店,李寒秋信步在大街上走動,一面暗中留意情勢。

  只見人來人往,穿梭走動,竟然未發現武林中人物。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行人紛紛退避道旁。

  李寒秋抬頭看去,只見四匹快馬,一線奔馳而過。

  馬上的人穿著疾服勁裝,外罩披風,但衣履鞍鐙上滿是積塵。

  顯然,這些人是經過長途跋涉而來。

  李寒秋心中暗道:“只要又有武林人物湧入金陵,我和雷兄就容易掩護身份。”

  心中念轉,人卻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坐息了一陣,待夜幕低垂時,離開客店,直撲夫子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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