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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臥龍生]七絕劍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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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秦淮花會(五)

  李寒秋仍然是大搖大擺,氣度不凡的直人場中。

  兩人仍行到昨夜原位上坐了下來。

  這時,那彩台已然高燃了火燭,那位紫荷姑娘,早已在台上等候。

  她仍然穿著一身綠,燭火下看上去十分醒目。

  李寒秋目光轉動,只見方秀、韓濤的坐位上仍然空著,其他坐位上,卻已坐滿了人。

  但聞紫荷說道:“昨宵一戰,還未分出勝負,賤妾在此候駕了。”

  她一連喝問數聲,始終無人相應。

  李寒秋目光轉動,不見有人起身,心中暗道:“這倒是一樁很為難的事情,如是那昨宵挑戰的黑衣人,今宵不再來此,這場比試,豈不要拖下去了?不知那主管彩台的胖女人,如何處理此等意外之事?”

  忖思之間,瞥見那胖女人大步行了出來,在台中一站,道:“按照這花台規定,老身命他們擊鼓三聲,如是三聲鼓罷,仍不見其人登台,老身就以台主身份,判定那不肯登台之人落敗了。”

  她似是自知自己太過胖丑,台下之人對她並不歡迎,也不多言,舉起右手一揮。

  但聞咯的一聲鼓響,傳遍全場。

  三聲鼓罷,仍不見有人登台應戰。

  胖婦人微微一笑,道:“想必是那位大爺有了要事,離開金陵,老身格於台規,不得不擅作主意,宣佈紫荷姑娘勝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比賽繼續,哪一位登台賜教?”言罷,轉身行人後台。

  李寒秋忍不住低聲問雷飛,道:“這是什麼回事?”

  雷飛道:“那人不是死去,就是已經被江南雙俠收服了。”

  李寒秋啊了一聲,點點頭,道:“不錯,不錯。”

  這時,瞥見四個勁裝大漢,護擁著江南雙俠,急步行來。

  方秀一揮手,道:“張世兄,來得很早啊!”

  雷飛接道:“在下和敝少東玩了幾處地方,但無一處能及得這花會熱鬧。”

  方秀笑道:“江南風物,尚有可觀,兩位如若有興,待這花會過後,在下奉陪兩位小游一番。”

  雷飛道:“盛情可感,在下代表敝少東先行謝過了。”

  方秀微微一笑,坐了下去。

  但聞紫荷說道:“哪一位大英雄,願登台賜教?”

  只聽西北角處,一人應道:“在下願向姑娘請教幾招。”

  喝聲中,一條人影,竄上彩台。

  他停身之處,僻處一角,一口氣飛登彩台,少說點,也有兩丈多遠,單憑這一份輕功,就足以震駭人了。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那人年約三旬以上,胸前飄垂著黑色的長髯,赤紅臉,臥蠶眉,一身深藍色勁服勁裝,赤手空拳,未帶兵刃。

  紫荷看他躍登彩台的身法,已知遇上了勁敵,哪敢怠慢,欠身說道:“閣下可否賜告姓名?”

  赤臉人淡淡一笑,道:“在下樑上燕,姑娘手下留情。”

  紫荷道:“原來是梁大俠,不知梁大俠要比什麼?”

  樑上燕道:“兵刃太凶險,咱們還是比試拳掌吧!”

  紫荷道:“賤妾悉聽尊意,梁大俠請出手吧!”

  樑上燕道:“時間寶貴,在下也不客氣了。”揚手一掌,拍了過去。

  紫荷揮掌封架,樑上燕已然收掌變化,易為擒拿手法,扣向紫荷右腕。

  變招快速,一望既知是身負絕技人物,李寒秋心中暗道:“如若這位樑上燕全力求勝,只怕紫荷難以支撐過二十招。”

  紫荷也知遇上了從未遇過的勁敵,雙掌連環劈出,希望搶得先機,也好多支持一些時間。

  搏鬥中,突聞那樑上燕沉喝道:“姑娘小心了。”

  交錯搏鬥的掌影,突然頓住。

  凝目望去,只見樑上燕探出的右手,已然緊扣住了紫荷的左腕。

  那紫荷左腕脈門被扣,無能再戰,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

  樑上燕微微一笑,道:“姑娘這等模樣,算不算落敗呢?”

  紫荷搖搖頭,道:“這個賤妾不知,要等台主裁決才成。”

  但聞那胖婦人的口音,從後台中傳了過來,道:“孩於,你被人家拿住穴道,自然是應該算落敗了。”

  紫荷輕輕嘆息一聲道:“賤妾認敗了。”

  樑上燕放開五指,道:“彼此動手,分出勝敗就是,為什麼一定要鬧到兵刃棄地,流血慘局不可呢?”

  紫荷一欠身,道:“賤妾已敗,無顏再戰。梁爺有何吩咐,賤妾洗耳恭聽。”

  樑上燕一揮手,道:“你先退下,聽候在下之命。”紫荷應了一聲,退回後台。

  幾陣比試之中,以這樑上燕武功高得出奇,連那金陵方秀亦看得大為心動,暗道:“此人武功之高,只怕不在我之下,但他的名字,卻是很少聽聞,不知是何方英雄?”

  李寒秋心中也是暗打主意,忖道:“此人生相有若武聖關羽之貌,除了那絕世武功之外,一股正氣,必然是一位仁義君子,怎生和他結交才好。”

  忖思之間,瞥見一個全身穿著桃紅衣服的少女,緩步行了出來。

  那紅衣女長得秀媚嬌小,比起那綠衣紫荷,更強幾分。

  只見她欠身一禮,道:“賤妾紫菊,敬請梁大俠賜教高招。”

  樑上燕打量了紫菊一眼,道:“姑娘一定要和在下動手麼?”

  紫菊道:“按照台規,輪由賤妾領教,自是推托不得。”

  樑上燕道:“但姑娘恐非在下之敵。”

  紫菊道:“縱然賤妾非敵,也只有認命而已。”

  樑上燕道:“好!既是如此,那就請姑娘出手了。”

  紫菊知他武功高強,也不再推辭,雙掌先後擊出,兩手隔有一寸之差,推了過去。

  樑上燕微微一笑,右手一伸,快速絕倫地伸到那紫菊雙手之間。

  只見他掌勢左右揮動,啪啪兩聲,紫菊雙手盡為震開。

  本來,那紫菊這一招攻勢很厲害,但被樑上燕震開之後,攻勢也不得不停止下來。

  樑上燕右腕一沉,五指扣向紫菊左腕。

  這一招,紫菊看得是明明白白,但卻是無法問避,左腕一麻,已被人扣住脈穴。

  李寒秋心中暗暗讚道:“好手法。”

  但見樑上燕微微一笑道:“姑娘,認敗麼?”

  紫菊道:“閣下武功高強,賤妾非敵。”

  樑上燕鬆開五指道:“好!姑娘請下台去吧!”

  紫菊應了一聲,下台而去。

  這樑上燕片刻之間,連敗了兩名美婢,頓然使全場震駭。

  就在那紫菊退下的同時,由後台緩步走出了一個白衣少女。

  這白衣女衣衫勝雪,容貌也生得更為美豔,比起那紫荷、紫菊尤勝幾分。

  只見她欠身一禮道:“賤妾紫梅,見過梁爺。”

  樑上燕哈哈一笑,道:“好標緻的姑娘,可惜在下已然得勝兩陣,姑娘雖然美麗,在下也無福消受了。”

  轉過身子,正待躍下彩台,突間那紫梅叫道:“梁爺留步。”

  樑上燕回過頭來,哈哈一笑,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紫梅道:“梁爺不肯賜教賤妾,那是輕藐賤妾。”

  樑上燕接道:“姑娘言重了。承紫荷、紫菊相讓,不才已連勝兩陣,如是這一陣姑娘勝了在下,也還罷了,萬一不幸在下勝了姑娘,豈不叫在下為難了麼?”

  紫梅粉臉一紅,裝作不懂地問道:“梁爺勝了賤妾,賤妾自然是任憑擺佈,有何為難之處呢!”

  樑上燕笑道:“照你們台規所定,在下勝了姑娘,姑娘即將下嫁於我,我已勝得了紫荷、紫菊,二女相侍,在下已有些些飄飄欲仙;如是三足鼎立,閨房風波,在下如何能夠擔受?”

  紫菊緩緩接道:“這台規上說得明白,我等可以為妾,也可為婢,不論大爺如何吩咐,我等無不遵從。”

  樑上燕搖頭說道:“最難消受美人恩,在下對姑娘,只有心嚮往之了。”言罷,躍身下台。

  他飛下彩台,正落在韓濤身前。

  韓濤突然站起身子,道:“梁兄,請坐在前排觀賞如何?”

  樑上燕打量了韓濤一眼。道:“閣下怎麼稱呼?”

  韓濤道:“徐州韓濤。”

  樑上燕道:“久仰,久仰。”緩緩坐了下去。

  李寒秋留神看去,只見韓濤和方秀各坐一邊,把那樑上燕夾在中間,心中暗道:“這樑上燕實是一位英雄人物,值得結交,江南二俠如有加害鬼謀,必需設法相救。”

  心中念轉,暗中留心了江南二快舉動。

  只見那台上的紫梅,高聲說道:“那位梁大俠,輕視賤妾,不肯賜教,不知哪位英雄見憐,肯賜教賤妾幾招?”

  樑上燕突然轉臉望著方秀,道:“這位兄台,怎麼稱呼?”

  方秀道:“區區方秀。”

  樑上燕道:“原來是方兄,在下失敬了。”

  他不稱江南二俠,直呼方兄,顯是不知江南雙俠名號。

  只聽梁_上燕輕輕咳了一聲,道:“這位姑娘說得好生可憐,方兄應該上台捧場一次才是。”

  方秀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這個在下倒也是想……”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重要之事,語聲一頓,改口說道:“梁兄,可曾收到這秦淮花會的請帖麼?”

  樑上燕道:“兄弟四海飄流,到處為家,名不顯、身不貴,怎會收到請帖?”

  韓濤接道:“梁兄,未收到請帖,怎生進人了這會場中來?”

  樑上燕淡淡一笑道:“這點防衛之力,還無法攔擋兄弟。”

  韓濤臉色一變,冷冷接道:“梁兄,知曉在下是什麼人?”

  樑上燕搖搖頭,道:“其實,我連韓濤之名,也未聽過,那句久仰,只不過一般客氣話罷了。”

  韓濤似是想不到他說得如此坦直,不禁為之一呆。

  樑上燕根本也不看韓濤的神情,微微一笑,接道:“連這位方秀之名,我也未聽人說過。”

  韓濤只氣得臉色鐵青,全身顫抖,似要發作。

  方秀似是已瞧出韓濤無法忍耐,當下接口說道:“這位韓兄弟和在下,都是這花會的主辦人。”

  樑上燕道:“原來是花會主人,兄弟失言了。”

  韓濤和方秀相處日久,聞絃歌而知雅意,方秀接言,那是阻止他發作,立刻放下臉,笑道:“咱們兄弟敬的是英雄好漢,這花會四周的戒備,雖然說不上森嚴,但普通之人,要想混入此地,卻也非易事。”

  樑上燕道:“這麼說來那也算兄弟的運氣好了。”

  韓濤道:“主要的還是梁兄武功高強,輕功卓絕,才能來去自如。”

  李寒秋表面上望著彩台,因為這時,又有一個人登上彩台,和那紫梅動手相搏,實則,卻凝神傾聽江南二俠和那樑上燕交談之言。

  只聽樑上燕說道:“就算兩位不追究今日之事,兄弟明天也不便來了。”

  方秀道:“為什麼?”

  樑上燕道:“兄弟今宵既和兩位主人相識了,自然不便偷混進來了。”

  方秀微微一笑道:“梁兄已勝過兩陣,照我們訂下的台規而言,已算是我們中人了。”

  樑上燕眨動了一下眼睛,道:“這是為何?”

  方秀道:“因為,凡是勝過我們這女台主的,一律被在下等視作嬌客。”

  樑上燕道:“這個,有些不好意思吧!在下和兩位年齡相若……”

  方秀接道:“梁兄今年貴庚?

  樑上燕道:“兄弟今年三十有八了。”

  方秀哈哈一笑,道:“比兄弟小了二十年。祝你作嬌客,豈有不當之理。”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樑上燕看來確實有些奇怪,叫人莫測高深,不知是何許出身,江南二使似是已在設法籠絡於他了。”

  但聞台上傳來一聲嬌叱,一團人影滾下台來。

  凝目望去,只見那一身白衣的紫梅,站在台中,那滾下台的,卻是一位身著青色勁裝的少年人。

  那青衣少年掉落之處,正好是彩台一角,是以也無人助他。

  他似是摔得不輕,半晌之後,才掙扎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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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白髯紅顏

  只聽紫梅說道:“這位兄台,不願勝我一個弱女子,所以,讓了小妹。還有哪位願登台賜教,小妹是歡迎至極。”

  台下有人應道:“好吧!我老頭子來試你幾招,但要姑娘手下留情才好。”

  李寒秋凝目望去,只見一人,繞到後台旁側的木梯,走了過來。

  果然是一位老人,而且還老得相當老邁,白髯稀稀疏疏,幾根白髮,一條辮子,盤在頭上。

  臉上是佈滿了皺紋,連眉毛也完全變了白色,弓腰、駝背,走起路來,也是一搖三晃。

  這樣的年紀,竟也要登台求美,當真是自不量力了。

  只見那紫梅皺皺眉頭,道:“你當真是這樣老了,還是故意裝作?”

  那老人怔了一怔,道:“怎麼?你們台規上還有年齡限制麼?”

  紫梅道:“雖然沒有年齡限制,但你老人家太老了。”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我雖然人老一些,但是心不老啊!”

  紫梅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動手相拚,難免要有傷亡,老前輩要小心了。”

  那老人淡淡一笑道:“寧願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老夫這大年紀,哪裡還會怕死?”

  這幾句話,不但大出那紫梅意料之外,就是台下之人,也都聽得有著啼笑皆非之感。

  紫梅冷冷說道:“既是如此,賤妾從命了。”呼的一掌,拍了過去。

  白髯老人右手顫抖著點了出去,點向紫梅的腕穴。

  他動作雖然緩慢,但手法卻奇博深奧,而且又恰到好處,迫得紫梅不得不收掌而退後。

  紫梅心中暗道:“這老不死指勢趕得好巧,倒似是真的身負絕技一般。”

  心中念轉,手中的掌勢,卻連環撲出,快速搶攻。

  只見那老人雙手連連點出,每次都指襲向紫梅的脈穴,迫得她收去掌勢。

  紫梅心中不服,一連攻了三十掌,而那老人每次都用同一的手法,同一的手式,迫使紫梅收回掌勢。

  奇怪的是,他卻不肯還擊。

  三十掌攻過之後,紫梅似是心知遇上了勁敵,倒退三步,道:“你怎麼不肯還手?”

  那白髯老人笑道:“姑娘生得如此嬌嫩,老夫一還手,如是把你打死了,這不是大煞風景麼?”

  紫梅道:“那你是不求勝了?”

  白髯老人道:“老夫要讓姑娘自行認敗服輸。”

  紫梅道:“除非勝了我,我不會自己認敗。”

  白髯老人哈哈一笑,道:“那咱們就這樣對耗下去,秀色可餐,老夫也不用吃東西了。”

  紫梅怒道:“你不過只會一招,每次都是用同一手法,用多了我總會想出破解你的辦法。”

  白髯老人道:“好啊,你先設法勝了老夫這一招,老夫自然會有第二招出來。”

  紫梅道:“我倒要試試。”

  她口中雖然說得狠,但心中卻是不敢大意,迎胸一掌,拍了過去。

  那老人果然仍和上次一般,右手抬起,一指點向紫梅脈穴。

  只見那老人左手及時而出,食指襲向紫梅左腕。

  他點出的指鋒,恰當無比,正好逼住紫梅的雙腕脈穴,口中笑道:“姑娘如能多上一隻手,老夫就無防衛之能了。”

  紫梅眼看自己的攻勢,竟為對方輕輕易易地封擋起來,心中已知對方並非憑仗運氣行事,實是武功高強之人,但心中仍存了一份僥倖的奇想,忖道:“他年紀如此老邁,指上練有特別武功,也許兵刃上他就不成了。”

  一念動心疾退兩步,道:“你這樣不肯反擊,就算我不能勝你,但你也永遠無法勝我了。”

  那白髯老人笑道:“老夫年紀雖然老邁,但卻天生一付憐香惜工之心,實不忍心傷害姑娘。”

  紫梅道:“但咱們這樣打下去,要打到何時休止?”

  白髯老人道:“老夫深信,只要功夫深,鐵杵可以磨成針。”

  紫梅道:“賤妾後面,還有幾位姊妹,咱們這樣拖延下去,豈不誤了別人的好事?”

  白髯老人微微一笑,道:“但姑娘如肯認敗,咱們就不用打下去了。”

  紫梅道:“我們規定之中,有不准認敗的限制,除非賤妾受傷,已確無再戰之能,或是受老前輩所制,無法再戰。”

  白髯老人搖搖頭說道:“紅顏少女,如若弄得血淋淋的,那豈非太煞風景麼?不知何人立下這個規定,當真是可惡得很。”

  坐在彩台下的韓濤,低聲對方秀說道:“大哥,這人是何許人物?”

  方秀搖搖頭,道:“不認識。”

  韓濤道:“大哥沒有帖子給他麼?”

  方秀道:“沒有。”

  韓濤道:“那他怎麼混進這花場中來的?”

  方秀道:“這就不清楚了,看起來,這花場四周,還待加強防衛才成。”

  韓特點點頭,道:“明日我要親自巡查四週一下。”

  但聞那紫梅說道:“我瞧咱們必得分出勝敗才成。”

  白髯老人道:“嗯!如何一個分法?”

  紫梅道:“使用兵刃。”

  白髯老人沉吟了一陣,道:“你既然說出口了,老夫不同意也是不成,那你就用兵刃吧!”

  紫梅伸手從兵器架上,取過一柄長劍,道:“老前輩行動不便,你要什麼兵刃,我給你取。”

  白髯老人道:“老夫這大年紀了,你卻年紀輕輕,我讓你施用兵刃好了。”

  紫梅心中暗道:“老色迷,當真要找死麼?”口中卻說道:“那怎麼行,你不用兵刃,豈不是太吃虧了?”

  白髯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說過,寧願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出手吧I”

  紫梅一劍在手,殺機陡起,長劍一揮,橫斬過去。

  這一劍勢道極是凶險,那白髯老人眼看對方一劍斬來,竟是不知閃避,眼看長劍及身,才揮手一擊,橫裡擋去。

  紫梅劍勢一偏,心中暗道:“我先斬下你一隻手腕再說。”劍勢橫向手腕劈去。

  但聞砰然一聲,長劍正斬向那白髯老人的手腕之上,除了把袖口斬了一個口子之外,那長劍竟然生生被那白髯老人震盪開去。

  紫梅大吃一驚,道:“老前輩好精純的金鐘罩橫練功夫。”

  白髯老人笑道:“老夫年紀雖然老邁,但這付老骨頭卻硬得很,!”娘不信,再斬上幾劍試試。”

  其實他這幾句話是多餘的,那紫梅已然連連揮劍攻出。

  只見那白髯老人,雙手連連揮擋,紫梅手中長劍,盡為擋開。

  紫梅一連攻出十幾劍,盡為震開之後,才知曉今日萬難取勝了,當下收劍而退道:“看來賤妾是無法勝你了。”

  那白髯老人哈哈一笑,道:“姑娘別太灰心,老夭是取巧而已。”

  紫梅奇道:“什麼取巧?”

  那白髯老人伸出手來,高高舉起,只見雙腕之上,各自戴著一個鐵鐲,只見那鐵鐲有著三寸多寬,他揮腕當劍,劍勢全都為鐵鐲擋開。

  紫梅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白髯老人突然收斂了喜笑之容,道:“姑娘還是不肯認輸麼?”

  紫梅原本為他刀劍不人的功力所震駭,此刻,知曉了他是憑藉鐵鐲之力,不禁膽氣一壯,道:“我心中雖想認輸,但我卻沒敗啊!”

  白髯老人道:“好!這一下,你要敗了,姑娘不信,就再刺一劍試試?”

  紫梅應了一聲,舉劍直刺過去。

  白髯老人只待劍芒近身,才突然一側身子,右手閃電一般地伸了出去,避開長劍,同時抓住了紫梅右腕,五指加力,奪過了紫梅手中長劍,冷冷道:“姑娘認輸麼?”

  紫梅緩緩點頭,道:“老前輩武功高強,賤妾認輸了。”

  心中卻是暗暗忖道:“你這把年紀,作我父親還有餘,難道真要娶我為妻不成?”

  白髯老人仰臉望望天色,笑道:“好!你暫下去,老夫年紀雖大,但童心猶存,娶你一個,未免太過單調了。”

  紫梅皺了柳眉兒,正待退下,那老人又突喝道:“站住!”

  紫梅停下腳步,道:“什麼事片

  白髯老人道:“姐兒愛俏,老夫這把年紀,娶你為妻,你心中定然是不快樂?”

  紫梅道:“但你勝了我,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白髯老人道:“可是老夫不放心。”

  紫梅道:“但賤妾現在還未和閣下成親,待和你成親之後,你多心不遲。”

  白髯老人笑道:“看你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老夫心中就不能信你,咱們雖然沒有成親,但你已敗在老夫手中,照台規你已是老夫的人了,這個給你服下。”

  說著話,從懷中取出一粒丹丸遞了過去。

  紫梅看那丹丸,色呈紫紅,心中一震,道:“這是什麼?”

  白髯老人道:“向心丹,你服用了此藥之後,一心想念老夫,縱然宋玉復生,於都還魂,你也不會動心了。”

  紫梅道:“這個,這個,我們台規沒有這個規定啊?”

  白髯老人左手突然伸出,抓住了紫梅的右腕,道:“姑娘,吃下去吧!”右手捏著紫梅牙關,掌心一推,把一粒丹丸送人紫梅口中。

  李寒秋目睹那白髯老人,強迫紫梅服藥情景,心中大是不安,忖道:“這老人不知是何來路,舉動大出常情,江南雙俠,只怕不肯忍耐了。”

  哪知事情竟是大出了李寒秋的意料之外,江南雙俠竟是靜靜地坐在台下欣賞,內台中人,也是毫無反應。

  只見白髯老人放脫了紫梅之手,緩緩說道:“姑娘請退下休息吧!”

  本來,台下觀戰之人,都覺這白髯老人如此年紀,竟還喜愛美色,看他又只能使用一招卻敵,心中對他既是同情,又覺他好笑。那紫梅動劍搶攻,大家又對那老人生出了同情之心,但見到白髯老人,以藥物邊那紫梅服下之後,又激起了台下甚多人的怒火。暗道:“這人如此年紀,手段竟如此毒辣。”

  台下觀眾,都是三山五嶽的好漢,正邪混雜,各色各樣的人物都有。

  只聽一個粗豪的聲音罵道:“老不死,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迫人服下毒藥。”

  那台上的白髯老人,不知是耳朵不靈呢,還是故作不聞,望也未望台下一眼。

  但聞紫梅幽幽說道:“老前輩,你迫晚輩服用的藥物是何等毒物?”

  言來婉轉、淒楚、動人憐惜。

  果然,這舉動又激起台下觀眾的同情,又聽得沙啞的聲音罵道:“老混帳,不給那位姑娘解藥,你就別想活著離開秦淮河。”

  那白髯老人果有著驚人的修養,仍然是充耳不聞。

  但聞那紫梅說道:“老前輩,我們這台規之上,並無邊人服藥的規定……”突然一皺眉頭,捧著小腹,蹲了下去。

  白髯老人哈哈一笑,道:“小丫頭,當真會裝,看來老夫實是不討你歡心了,無論何等憐惜,都無法使你動心。”

  紫梅似是腹中劇疼甚烈,雙手捧腹,發出了呻吟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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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打抱不平

  李寒秋心由暗道:“這老人在台上施毒,實也不對,奇怪的是,台上似是無管事之人。”

  忖思之間,瞥見人影一閃。一個身著綠袍的中年人,突然飛上了彩台,伸手說道:“拿過來。”

  白髯老人道:“拿什麼?”

  綠袍人道:“藥丸。”

  來此之人,大都身著勁裝,穿著長衫的人已是少之又少,但這人的綠袍,其中竟是放有很多棉花,十分厚重,而那綠顏色也綠得一分刺目,這身裝著,此情此景中,可算得絕無僅有了。

  那白髯老人雙目凝注在那綠袍人身上,瞧了一陣,道:“閣下怎麼稱呼?”

  綠袍人道:“你要問我之名很簡單,先要告訴你的名字才成。”

  白髯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夫先問你,自然要你先說了。”

  綠袍人道:“你雖然先問;但未必就要先答覆你。”

  白髯老人道:“你不回答老夫之言,我又為什麼要先回答你呢?”

  綠袍人冷笑一聲,道:“好!那咱們兩個都不用問姓名了。”

  這兩人一個年過古稀,那綠袍人年輕一些,也有四十以上,但兩人卻和小孩一般,竟然為誰先報名爭執不已。但聞那白髯老人冷冷說道:“你既不肯通上名來,那就下台去吧!”

  綠袍人怒道:“我既然上來了,如何還能再下去?”語聲一頓,道:“要我下去,也可以,但你必須把解藥交給在下。”

  白髯老人道:“什麼解藥?”

  綠袍老人道:“你給那位姑娘服下藥物,自然有解藥了。”

  白髯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這藥物沒有解藥。”

  綠袍人道:“很難叫人相信。”

  白髯老人道:“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綠袍人道:“不拿解藥也成,只要你能勝得過我。”

  白髯老人搖搖頭,道:“要打,咱們也不能在此地打,這裡有人家的台規。”

  綠袍人一指河水,道:“好吧!那咱們就到河水中打吧!”

  白髯老人道:“到河水中打?”

  綠袍人道:“不錯,在河水中打最好了,要是你被在下打死,屍體就順流而去,那也用不著找人埋葬了。”

  白髯老人微微一笑道:“如是你被老夫打死呢?”

  綠袍人哈哈一笑,道:“在下水中工夫,十分熟練,就算打你不過,也可借水道而去。”

  方秀一皺眉頭,低聲對韓濤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韓濤道:“看來,兩人不似懷有預謀,咱們再忍耐一下。”

  方秀道:“不能讓他們鬧得太久。”

  只聽綠袍人大聲喝道:“別人已經等得不及,你究竟要不要拿解藥出來?”

  白髯老人道:“沒有解藥。”

  綠袍人道:“好!那就只好要你老命了。”抬手一拳,搗了過去。

  白髯老人仍然站在原地不動,右手一舉,封擋開那綠袍人拳勢。

  綠袍人冷笑一聲,展開了一陣快速絕倫的攻勢,雙掌連環劈出,拳勢掌風也一招強過一招。

  那白髯老人仍是站在原地不動,雙手揮擋,竟把那綠袍人的攻勢,完全封架開去。

  奇怪的是,那白髯老人仍然和紫梅動手一般,不肯還手,完全采的守勢。

  那綠袍人拳勢越來越猛,片刻間連攻了二十餘招。

  但竟然全被那白髯老人封擋開去。

  綠袍人收拳而退,冷冷說道:“你為何不反擊?”

  白髯老人道:“老夫只守不攻,你就無法對付老夫,如要老夫反擊,你豈不很快就要落敗了麼?

  綠袍人道:“你這把年紀,不肯反擊,如被在下施展毒藥,取了你的性命,不能怪在下手段毒辣,在下已先行把話說明了。”

  白髯老人冷笑道:“你試試看吧!”

  綠袍人大聲喝道:“小心了。”突然一揚右手,擊了過去。

  那白髯老人右手抓出,直指那綠袍人的脈穴,封住了那綠袍人的掌勢。

  他這封穴之法,似是特有專長,常常逼得人掌力無法用出。

  只見綠袍人袖口中綠芒一閃,一道綠焰,激射而出。

  白髯老人突然慘叫一聲,飛身下台,滿地翻滾起來。

  原來那綠焰力遭強烈異常,綠焰閃動,已燒著了白髯老人的衣服。

  那白髯老人似是甚有經驗,立時翻滾滅火,幸是他反應靈快,動作奇速,但身上衣服,已被燒損數處,額下白髯,也被燒去大半,形狀狼狽不堪。

  綠袍人冷冷說道:“如非在下手留餘地,你縱然及時翻滾,也每一樣的要被毒火燒死。”

  白髯老人怒道:“咱們在比試拳掌,閣下施放毒火,那是有違台規了。”

  綠袍人道:“我已再三警告你,但你執迷不悟,那是自討苦吃了?

  白髯老人口中雖然強硬,但心中卻十分畏懼,不敢再輕易登上台去。反而望著彩台高聲說道:“管執台規的,是哪一位?”

  只見那胖婦人緩緩行了出來,道:“閣下有何見教?”

  白髯老人道:“你們這花台,公諸天下的是由十二位女台主主持其事,凡是登台之人,都是與女台主比試?”

  胖婦人笑道:“不錯,你這位大哥,把我們台規記得很熟啊!”

  白髯老人一指那綠袍人,道:“但這人卻破壞了你的台規,他不向台主挑戰,卻對老夫出手,而且施展袖藏毒火,實非君子行徑。”

  胖婦人接道:“閣下的意思是……”

  白髯老人道:“他這等不守規矩,那是存心藐視你這位台主了。”

  胖婦人微微一笑,道:“老身素來不受諷激,你如有什麼事,還是心平氣和地說吧!”

  白髯老人道:“他擾亂你們的台規,你們就放手不管麼?”

  綠袍人接道:“你在眾目睽睽之下,竟敢使用毒藥,而且,強行迫人服下,在下心中不平,才上來教訓你一頓。”

  胖婦人冷冷接道:“你的行動,雖然出於正義,但卻犯了我們的台規。”

  綠袍人怔了一怔,道:“犯了又怎麼樣?”

  胖婦人道:“我們台規上訂得明白,擾我台規者,輕則予以拘囚,花會完後,再行釋放,重則當場搏殺,以儆傚尤。”

  綠袍人淡淡一笑,道:“什麼人執行此規,搏殺在下?”

  胖婦人道:“那要量才遣人了,閣下武功高強,咱們就遣派高手對付閣下,如是閣下的武功有限,我們自也不會派出第一流的高手了。”

  綠袍人冷哼一聲,道:“想不到在下一片好心,卻招來如此一場麻煩。”

  胖婦人道:“閣下是好心不錯,但你犯了台規,老身既然主持其事,豈能不管。”

  綠袍人怒道:“管又怎樣?”

  胖婦人格格一笑,道:“別太衝動,一失足成千古恨,閣下要三思而行。”

  綠袍人道:“三思什麼?”

  胖婦人道:“如是閣下肯遵守我們台規,那就請束手就縛,咱們決不會傷害閣下。”

  綠袍人心中怒極,仰天打個哈哈,道:“在下如是不遵守呢?”

  胖婦人道:“為了執行台規,說不定只好下令動強了。”

  綠袍人道:“就是夫人麼?”

  胖婦人道:“還用不著老身親自出手。”突然舉手,高聲接道:“護法人何在?”

  只聽數聲相應,後台中,奔出了兩男兩女。

  那兩個男的全都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背上斜插單刀,女的著玄色疾服,背插長劍。

  綠袍人目光轉動,只見那兩個男的,約有三十四五,女的約有二十八九的年紀,這四人目光如電,兩面太陽穴高高突起,一望之下,就認出是內外兼修的高手。

  細看四人面貌,卻都又是素不相識的人,心中暗暗驚駭,忖道:“不知這些人都是由何處而來?”

  只聽那胖婦人道:“閣下想好了沒有?

  綠袍人道:“想好了。”

  胖婦人道:“那很好,閣下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我們出手?”語聲一頓,接道:“有一件事,老身必得先作說明,那就是執法不是比武,用不著一個個動手,他們四人一出手,就是合力而搏。你如要打,必得有著勝了他們四個人的信心才成。”

  綠袍人冷冷說道:“就算他們四人要一齊出手,在下也不願束手就縛。”

  胖婦人道:“好,閣下請亮兵刃吧!”語聲一頓,道:“這位綠衣客人的袖中藏有毒火,你們動手時要小心一些才是。”

  那兩男兩女,同時應了一聲,立時拔出兵刃,布成了合圍之勢。

  胖婦人高聲說道:“兵刃無眼,如要動手,只怕要有傷亡,此刻,閣下還來得及……”

  綠袍人怒聲接道:“你要他們出手就是。”

  胖婦人道:“老身已然相勸閣下,閣下執意不聽,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這幾句話的聲音甚高,似是有意要全場人全都聽到。

  綠袍人目光轉動,看四個環圍在自己身側的男女,個個運氣以待,心中暗道:“這四人武功不弱,既是一定要打了,也不能讓他們佔去先機。”

  心中念頭,右手一揚,拍出一掌。

  一股掌風,直向一一個執刀大漢,劈了過去。

  那執刀大漢疾退兩步,閃讓開去,但另一個大漢,卻及時而上,劈出一刀。

  兩個執劍女子,也同時發動,雙劍由左右刺了過來。

  綠袍人擊出一掌,招來了三面攻勢,被逼向一側空隙間去。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綠袍人難道未帶兵刃麼?四個人既然亮了兵刃攻他,何以他還不肯施用兵刃呢?”

  只見那綠袍人雙手一抖,兩道袖口中同時飛出了一道綠色火焰,口中喝道:“諸位要小心在下的袖藏毒火。”

  他用這毒火,燒傷了那白髯老人,在場群眾,都是親日所見,人人都知他那袖藏毒火的厲害。

  是以,他雙袖打出兩道綠色火焰之後,所有圍攻他的兩男兩女,立時向後退去,各舞刀劍護身。

  那綠袍人兩道綠焰,已打出一丈開外的彩台木柱之卜,那木柱立時熊熊燃燒起來。

  胖婦人已退在後台口處觀戰,眼看那木柱燃燒起來,不禁怒聲喝道:“你敢火燒彩台,當真是可惡極了!”

  綠袍人雙袖揚動,把四個又向身前逼近的男女驚退,笑道:“有何不可……”

  語聲未了,突然一裂嘴,慘叫一聲,身子向前栽去。

  兩男兩女,分執刀劍,向前衝去,卻為那胖婦人喝道:“住手!”

  四人同時停下腳步,回顧了那胖婦人一眼。

  只聽那胖婦人冷冷說道:“快收起兵刃,抬這位兄台到後面大夫室中,仔細查看他的傷勢,全力施救。”

  四人應了一聲,抬起那綠袍人行人了後台之中。

  這時那木柱上燃燒的火焰,也同時為人撲熄。

  台下之人,只瞧到那綠袍人倒掉地下,卻未瞧出他是如何受傷。

  連那坐在前排的李寒秋也未瞧出來綠袍人如何受傷,何人所傷,傷在何處,忍不住低聲對雷飛道:“那綠袍人,可是傷在那胖婦人的手中麼?”

  哪知雷飛搖搖頭,道:“這個麼,我也未看清楚。”

  他回答之言,故意比那李寒秋聲音大了甚多,似是有意讓人聽到。

  李寒秋知他別有用心,但卻不知他用心何在,當下也未再問。

  只見金陵方秀轉過頭來,低聲對李寒秋道:“那綠袍人善用毒火,只怕也是傷在暗器之下。”

  李寒秋微微頷首,還未來得及答話,雷飛卻搶先說道:“多承指教。”

  方秀也不再解說,微微一笑,回過頭去。

  只見那胖婦人行到台前,欠身說道:“那位穿綠袍的仁兄,是仁人快士,為台主被迫服毒事,心抱不平,我和紫梅姑娘,都對他感激萬端,但他犯了我們的台規……”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論何人,都不能橫加干涉台上比武的事,以昭大公,現在比武的事,繼續下去。”語聲微頓,回顧了後台一眼,接道:“該輪哪一位女兒啦!快請出來,誠然是到會高人多得出了我們意料之外,但咱們既然擺下了這座花擂,那就不能示弱,必得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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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同命鴛鴦

  語聲甫落,只見彩簾啟動,一個全身黃衣,豔麗奪目的少女,緩緩走了出來。

  李寒秋抬頭看去,只見那黃衣少女,比起前面六位女台主,似是美了很多,不禁心中一動,暗道:“是了,這些女台主,不但武功一個高過一個,而且也一個比一個美貌。”

  那胖婦人眼看黃衣女行到台前之後,悄然退人後台。

  李寒秋心中暗道:“經過這一番凶險的波折之後,不知還有什麼人膽敢登台和那些女台主動手,但這少女的美麗,實也是極為少見,動人異常。”

  心中念頭還未息去,那黃衣少女還未講話,已見人影一閃,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年輕人,已躍上彩台。

  那少年生得十分俊美;劍眉星目,猿臂蜂腰,年約二十三四。

  只見他神態從容,滿臉微笑,一抱拳,道:“姑娘芳名?”

  黃衣少女抬頭打量了那少年一眼,盈盈一笑,道:“賤妾玉薇,閣下怎麼稱呼?”

  李寒秋心中暗道:“如若那方秀旨在使用美色,這秦淮花會,可算得十分成功。”

  只見那黑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張思樓,名不見經傳,倒叫姑娘見笑了。”

  玉薇低聲吟道:“張思樓,張思樓……”

  顯然,她想從記憶中找出這個名字,但她卻失望了。

  張思樓哈哈一笑,道:“姑娘不會想得出來,在下也未準備登台獻醜。”

  玉薇笑道:“此刻,閣下又為何改變了心思呢?”

  張思樓道:“因為姑娘生得太動人了。”

  玉薇道:“誇獎了。”

  張思樓輕輕咳了一聲道:“台有台規,在下也不想和姑娘多談無用的事,咱們是要比試掌法呢?還是比試兵刃?”

  玉薇道:“悉憑張大英雄之便。”

  張思樓道:“兵刃太凶險,在下想和姑娘比試掌法。”

  玉薇道:“好!張兄請出手吧!”

  她忽然稱叫張兄,聽得張思樓也不禁為之一怔。

  張思樓知她不會搶先出手,當下一抬左掌,道:“姑娘小心了。”唰的一掌,劈了出去。

  玉薇右手一抬,食*二指,指向張思樓劈出掌勢的脈穴,迫得張思樓自動收回掌勢。

  張思樓微微一笑,道:“好手法。”雙掌一錯,一先一後攻了出去。

  玉薇嬌軀一側,避過掌勢,道:“你的掌法也很凌厲。”

  說話之中,揮掌反擊。

  只見掌影錯落,展開反擊,剎時間,連攻出十四五掌。

  張思樓硬封硬擋,寸步未移地把玉薇掌勢封開。

  這時,台下觀戰之人,個個都瞧出了王薇姑娘的武功,似是比以前幾位強了很多,但那張思樓的武功,也可列人武林中一流高手。

  李寒秋心中大為驚奇,暗道:“看來,參與這秦淮花會的高人,果是不少。”

  但聞玉薇嬌聲說道:“張兄小心了,賤妾要全力施攻了。”

  張思樓微笑說道:“姑娘儘管施展。”

  玉薇掌法一變,展開凌厲絕倫的攻勢,只見掌影翻飛,綿連不絕地攻了過去。

  張思樓一面防守,一面也展開了反擊。

  只見人影流動,滿台飛滾,已然無法分出兩人身形。

  激鬥中,突問長嘯和嬌叱同起,兩條人影,霍然分開。

  凝目望去,只見張思樓雙掌平胸,肅然而立。

  那位玉薇姑娘卻用右手抱著左手,站在一側,臉上是一片痛苦之色。

  顯然,那玉薇左手受了重傷,但不知她傷在何處,如何被人擊傷。

  只聽那張思樓緩緩說道:“姑娘要認敗麼?”

  玉薇緩緩說道:“張兄武功高強,賤妾不是敵手。”

  張思樓突然望著內台,高聲說道:“哪位能夠作得主的,請出來答話。”

  只見那位胖胖的女人,緩步行了出來,道:“台端有何見教?”

  張思樓道:“在下勝了,這位姑娘就為我所有,不管我作妻作妾,是麼?”

  胖婦人道:“不錯,不過………”

  張思樓道:“這位姑娘左手受了重傷,如若不及時醫治,只怕要落個殘廢,因此,在下想將這位姑娘帶走,療治她的左手。”

  胖婦人緩緩說道:“你勝了她,她確已為你所有,不過,還要舉行過一個儀式之後才能算正式為你所有,歸你帶走。”

  張思樓道:“在下請出夫人,就是要商量一番,情形特殊,希望夫人能夠破格通融。”

  胖婦人搖搖頭,道:“閣下雖然是一片好心,但礙於台規,老身也無法答應。”

  張思樓臉色一變,道:“那是說,你們寧肯要她殘廢,也不願答應讓在下帶走?”

  胖婦人道:“我們這裡請有名醫數人,只要你能療治好的傷勢,老身相信,我們都能救得。”

  張思樓道:“夫人不要忘記一件事,這位姑娘是在下所傷。”

  胖婦人道:·‘閣下也不要忘記一件事,這訂下的台規,凡是參與秦淮花會,登台比武的人,都該遵守。”

  張思樓道:“我想在場之人,定有比你身份更高的人物。”

  胖婦人道:“閣下有什麼事?”

  張思樓道:“我是想找一個能夠作得主的人談,免得浪費唇舌。”

  胖婦人道:“老身……”語音一頓,道:“誠然,這會場之中,身份高過我的人不少,但他們都是清高人物,不管俗凡事務,此地之事,全交由老身作主。”

  張思樓道:“那是說夫人答應了,她們就要從命,事情就算辦妥。”

  胖婦人道:“如是老身答應了,他們自然從我之命,不過,凡是不合台規的事,老身是不會答應。”

  張思樓望了玉薇一眼,只見她站在彩台一角,低垂螓首,默然不語,當下說道:“如若在下一定要把這位姑娘立刻帶走,不知要如何才成?”

  胖婦人道:“你如是真的喜愛她,為何不肯多等幾日呢?”

  張思樓神色肅然地說道:“你還沒有正式答覆在下之言。”

  胖婦人也冷冷說道:“老身不解,你為何要甘冒違背台規之舉,非帶走玉薇姑娘不可?”

  張思樓道:“好,待在下說出理由,因為在下無暇在此多留,不能參加你們大婚典禮,這位玉薇姑娘既已屬我所有,在下帶走,又有何不可呢?”

  胖婦人道:“照常情而論,本也原無不可,不過,台規既然有此規定,老身自當遵守,而且登台比武之人,都得一體遵照,沒有規矩,難成方圓,還望閣下原諒。”

  張思樓冷冷說道:“台規是你訂立,在下事先並未同意,你們遵守,那是應該,但在下似乎是不一定要遵守吧?”

  胖婦人道:“你不肯遵守台規,那是誠心和我們過不去了。”

  張思樓道:“夫人為什麼不說,是你故意刁難在下呢?”語聲一頓,接道:“在下想來,你們總有一個解決之法。”

  胖婦人冷冷說道:“只有一個辦法。”

  張思樓道:“好,你說出來,不論什麼辦法,只要有法子就成。”

  胖婦人道:“閣下只有闖出去。”

  張思樓道:“闖出這秦淮花會現場?”

  胖婦人道:“不錯,離開了這花會場地之後,就無人再管你了。”

  張思樓道:“那很好,不知由此闖出會場,要經過幾道埋伏?”

  胖婦人道:“沒有埋伏。”

  張思樓道:“這麼容易麼?”

  胖婦人道:“凡是守護這花會之人,都是你的敵人,他們可能排成一座人山,阻攔閣下。”

  張思樓道:“那是說,這花會場上的守護之人很多了?”

  胖婦人道:“老身不知詳情,但約略地說來總在百位以上。”

  張思樓道:“那是說你們動手之時,不分層次,不計手段,兵刃暗器,任憑施展了?”

  胖婦人道:“大概是這樣吧!不過,老身還要提醒你一件事。”

  張思樓道:“什麼事?”

  胖婦人道:“如是王薇姑娘答允跟你走了,她一樣也遭群豪圍攻,不管能否間得出去,玉薇姑娘闖過這圍攻的希望,那是少之又少,她如自知無望闖過,不允隨你同行,豈不是掃了閣下之興麼?”

  張思樓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在下先要說服玉薇姑娘了。”臉色一整,緩緩說道:“不過,在下勸說玉薇姑娘時,希望你們不要從中作梗多言。”

  胖婦人道:“好吧!老身袖手旁觀就是。”

  張思樓緩步行到玉薇身前,神情莊嚴地說道:“姑娘已是在下的人,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上刀山下油鍋,咱們也應該生死與共,是麼?”

  玉薇抬頭望了張思樓一眼,默然不語。

  張思樓緩緩伸出手去,握住了玉薇的右手。

  玉薇臉色一紅,低聲說道:“穩重些,眾目睽睽之下,豈可這等輕浮。”

  張思樓笑道:“在下先替玉薇姑娘治好傷勢,姑娘請伸過左手。”

  玉薇不再多言,緩緩伸出左手。

  張思樓接過玉薇左手,雙指一錯,接上了玉薇斷骨。

  原來,玉薇兩個指頭,被張思樓發掌擊斷。

  玉薇搖揮了一下左手,低聲說道:“多謝張兄。”

  張思樓道:“不用謝了,咱們要闖出重重攔截,不知姑娘是否有此勇氣?

  玉薇道:“張兄,為什麼不能多等上三五日呢?”

  張思樓道:“不能等。”

  玉薇道:“為什麼呢?”

  張思樓道:“因為在下已和兩位友人約好,決不能延誤了會晤之期,還有為了你。”

  玉薇道:“我?”

  張思樓低聲說道:“只有帶你離開此地,你才能真正自由。”

  王薇抬起頭來,望了張思樓一眼,道:“你要……”

  張思樓接道:“此時此地,咱們還不宜談得太多,一句話,我如無心,豈肯冒險帶你離此,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你是否有勇氣跟我離開此地?”

  玉薇道:“你心中有把握麼?”

  張思樓道:“自然是有把握了。”

  玉蔽道:“好!我跟你走。”

  張思樓目光轉到那胖女人的臉上,肅然說道:“夫人聽到了麼?玉薇姑娘已答允跟在下走了。”

  胖女人道:“好吧!兩位既然要走,我也無法勸留,兩位要多多保重。”

  張思樓道:“不勞費心……”目光一掠玉薇,接道:“姑娘請選一件合手的兵刃,咱們這一番破圍而出,只怕要引起一場很激烈的搏鬥。”

  玉薇別過臉去,選了一柄長劍,始終不敢瞧那胖婦人一眼。

  只聽那胖婦人冷冷說道:“孩子,你要小心,別要被人家騙了。”

  玉薇一欠身,道:“多謝姨娘關心,該兒就此告別了。”

  胖婦人目光轉到張思樓身上,道:“你要走,也該早些走了,我們還要繼續比試。”

  張思樓縱身躍下彩台,目光一一轉,只見彩台下數百道眼睛,一齊盯注在自己身上。

  玉薇緊隨在張思樓身後躍一廠,低聲說道:“張郎,由東面闖。”

  張思樓點點頭,繞過彩台,向東面行去。

  李寒秋只看得心中大為奇怪,暗道:“天下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那張思樓生得英俊動人,何處不可求得嬌妻,為何定要冒重重危險,帶那玉薇離此?”

  只聽胖婦人高聲說道:“十二美女,已去其七,不過,這十二位越在後面越美,諸位如是不信,不妨拭目以觀,當知老身所言非虛。”

  語音甫落,一個身著粉紅裙衫的少女,緩步行了出來。

  那胖婦人見有人出場,立時退向後台。

  這出台的姑娘,除了美麗,使人眼睛一亮之外,那一身衣著,也使人大感奇怪。

  原來,前面出場少女,大都穿著勁裝,但這粉紅衣著的姑娘,卻穿著裙衫,哪裡似是比武而來,簡直是盛裝赴宴。

  只見她蓮步姍姍地行到台中,欠身一禮,道:“賤妾鳳薇,哪一位不吝高招,登台賜教。”

  言罷,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貝牙,緩緩退後五步。

  她特殊的衣著,加上那煥發的容光,比起那清麗的玉薇姑娘,似尤多幾分動人的風韻。

  李寒秋一面留神台上,一面卻暗中留神那位江南雙俠的舉動。

  只見那方秀和韓濤似是極為注意走去的張思樓和玉薇,不時向東方瞧著。

  那張思樓和玉薇,去如黃鶴,既不見和人動手,也未聽呼喝之聲傳來,似是兩人順利地離開了花場。

  李寒秋從江南雙快不時投顧兩人去向,瞧出了江南雙快內心似是有著很大的不安,只因場中高手甚多,不便立刻有所行動。

  只聽鳳薇清脆的聲音,由台上傳了下來,道:“可是因為賤妾生得太醜,諸位都不屑登台和賤妾動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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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30 15:33: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 捕風捉影

  語聲未落,突然人影一閃,一個身著青衣的童子,飛上了花台。

  那童子年約十五六歲,生得眉目清秀,只是臉上猶帶幾分稚氣。

  李寒秋怔了一怔,暗道:“這樣年輕的孩子,也要登台比試麼?”

  鳳薇美目流盼,打量了那青衣童子一眼,嗤地一笑,道:“小兄弟,今年貴庚啊?”

  青衣童子冷冷說道:“怎麼?你們這台規上,還有年齡限制麼?”

  鳳薇道:“三歲到八十歲,只要能夠動手,台規都無限制。”

  青衣童子道:“這就是了,你問我年齡幹嗎?”

  鳳薇一皺柳眉兒,道:“小兄弟既是不願說出年齡,但不知可否說出大名?”

  青衣童子道:“一定要通姓名?”

  風薇道:“不錯。”

  青衣童子道:“好吧!我叫捕風。”

  鳳薇怔了一怔,道:“捕風捉影的捕風?”

  青衣童子道:“就是捕風,捉影是另一個人了。”

  鳳薇道:“我是問你的真實姓名,你總不會姓捕名風吧?”

  青衣童子道:“你就叫我捕風就是,我說得真真實實,決不騙你。”

  鳳薇的年齡不大,但卻很世故,淡淡一語,道:“小兄弟,你知道登台比試的規矩麼?”

  捕風道:“自然知道。”

  鳳薇道:“我如勝了你……” 捕風冷笑一聲,道:“你哪裡能勝得了我?” 鳳蔽道:“我勝了你,那倒無事,如是你勝了我,你將如何?”

  捕風道:“送給我們公子作丫頭。”

  鳳薇道:“你公子,現在何處?”

  一面說著,兩道目光,卻不停地四下搜望。

  這鳳薇極善心機,幾句話,逗得捕風說出了自己身份。

  這時,全場中人,都已知曉那捕風只是人家一個隨身的童子而已。

  只聽捕風冷冷說道:“不用瞧了,你如能夠勝得我,我們公子自會上台。”

  鳳薇道:“好!小兄弟,哪一門武功精通?”

  捕風道:“拳掌兵刃,在下無不知曉,姑娘隨便比什麼都成。”

  鳳蔽道:“瞧不出,你有這樣能耐,咱們先比拳掌,如是一百招後,咱們還是無法分出勝敗,那就改比兵刃。”

  捕風道:“好啊2你小心了。”

  說打就打,話未說完,迎面一拳,搗了過去。

  鳳蔽右手一招,纖纖玉指突然劃出,襲擊那捕風腕脈。

  捕風疾追兩步,雙拳連環劈出,反擊過去。

  兩人展開了一場惡鬥。

  剎那間拳影縱橫,人影門轉,滿台飛旋。

  這些花女,武功一個強過一個,台下之人,心中無不知曉,想這個童子,決難是鳳薇之敵,三二十招內,必然要傷在鳳薇手下。

  哪知事情竟然大出了群豪意料之外,那青衣童子,竟然和鳳薇斗足了一百招,未分勝敗。

  因捕風的武功高強,引起了台下群豪注意,想到了他的主人,能夠教出這樣的隨身童子,定然是非凡人物了。

  片刻之間的工夫,捕風那還未露面的主人,已在群豪心目中,佔了一個很高的地位。

  一向自負的李寒秋,看過花台上數番惡鬥之後,也為之豪氣消。減,暗道:“看來,武功高強之人,遍地皆是,樑上燕、張思樓,都具有非凡身手,這捕風童子,竟也有這般武功,他那未現身的主人,定然強過他許多了,不知是何許模樣的人物?

  只見鳳薇閃身避開一拳,道:“夠了,咱們換兵刃吧!”

  捕風童子道:“哪裡夠了,我才攻出五十七招。”

  鳳薇道:“我還擊四十二招,加起來是好多呢?”

  捕風道:“原來是這樣算,我還道每人要攻出一百招呢。”語聲一頓,道:“姑娘使用什麼兵刃?”

  鳳薇道:“你要用什麼兵刃,儘管取用就是。”

  捕風道:“我要和你用一樣的兵對動手。”

  風薇道:“我用劍。”

  捕風道:“我也用劍。”

  伸手從兵刃架上取出過一柄長劍,接道:“咱們動手吧廠”

  鳳薇取過長劍,道:“咱們用劍也比試一百招,如是仍然未分勝敗,就再換一種方式比試。”

  捕風道:“比試什麼?”

  鳳薇道:“比暗器。”

  捕風道:“如是暗器還無法比出勝負呢?”

  鳳薇道:“那就拚內功,咱們總要比出勝敗才能住手。”

  捕風道:“好吧!’揚手一劍,刺了過去。

  鳳薇封開一劍,立時還擊,而且出手劍勢奇快,一招連著一招,不容那捕風有還手機會。

  顯然,鳳薇準備在劍上勝過捕風,攻勢凌厲異常。

  捕風初時被迫落下風,連連後退,但十招過後,突出奇招,長劍由腕底翻起,閃起兩朵劍花。

  只聽兩聲金鐵交鳴,鳳我攻出的凌厲劍招,盡力捕風擋開。

  捕風扳回劣勢,本待反擊,那風薇的劍勢又自綿連攻到,仍然搶去了主動。

  鳳薇劍上的造詣,顯然強過那捕風,但捕風每當被鳳薇逼得將要落敗之際,就突出兩招奇學,把將要落敗之勢穩住。

  又鬥片刻,已到百招,鳳薇收劍而退,道:“又夠一百招了。”

  捕風收住劍勢,道:“下面可是要比暗器麼?”

  鳳薇道:“不錯。”語聲一頓,接道:“小兄弟,這一百招比劍中,你攻了幾招?”

  捕風訕訕應道:“二十八招。”

  鳳薇道:“不錯,如是咱們比劍訂上兩百招,我可能取你之命。”

  捕風道:“我有保命三劍護身,你劍法再好,也無法勝我、傷我。”

  鳳薇細想他每將落敗時,施出劍招,果然是奇幻深奧,叫人無法預測,立刻能扳回劣勢,並非吹牛,當下轉變話題,道:“這一次該你選了,咱們如何比試暗器?”

  捕風目光一掠那堆放暗器之處,不下一一卜余種,飛刀、縹梭,以及白虎釘、飛蝗石等應有盡有,緩緩說道:“咱們一定要用那置放的暗器麼?”

  鳳薇道:“不錯,這暗器之上無毒,就算被擊中了,也不致中毒而亡。”

  捕風道:“就算暗器之上無毒,但如擊中要害,也是一樣要死亡。”

  鳳薇道:“那是身法上不如人,死得不冤。”

  捕風伸手從暗器架上,取過三枚白虎釘,扣在手中,道:“你先選暗器,然後咱們再決定比試方法。”

  鳳薇伸手取過五枚柳葉飛刀,道:“你劃出道了吧!”

  捕風緩步退到彩台一角,說道:“咱們各站彩台一角施放暗器,擊向對方,不准施用兵刃撥打,只許閃避或用手去接。”

  鳳薇道:“這辦法很好,不作嚴苛的限制,使各人都能夠自由發揮。”語聲一頓,道:“發射暗器的數量,是否也該有個限制呢?”

  捕風道:“不受限制,但每人以三波為限,一枚也好,十枚一波也好,但發出三波,都得住手,等候對方還擊。’ 鳳薇道:“好吧!咱們那個先行出手?”

  捕風道:“強賓不壓主,自然該由你先出手了。”

  鳳薇道:“你遠道而來,理應讓你。”

  捕風道:“讓我你就要小心一些了。”突然一揚右手。

  鳳薇只當他要發出暗器,凝神相注,卻是不見有暗器飛來。

  當下冷笑一聲,道:“你這樣算不算發出一波暗器呢?”

  捕風道:“算就算吧!”右手一抬,一枚白虎釘脫手飛出。

  雙方距離既近,白虎釘去勢奇速,直射咽喉。

  鳳薇急急一偏頭,讓避開去。

  白虎釘掠耳而過,金風飄起了鳳薇頭上的發絲。

  鳳薇道:“你小小年紀,竟然還會用詐。”

  捕風道:“還有一次。”右手揚動,兩枚白虎釘,並排而出。

  這彩台不過兩丈寬窄,兩方距離只有一丈三四,兩枚白虎釘挾著銳嘯而到,閃避的是不易。

  鳳藏一側身,兩枚白虎釘擦著身側飛過。

  右面一枚白虎釘劃破了鳳薇的衣衫。

  捕風道:“好身法,現在,該你射我了。”

  鳳薇揚了揚手中飛刀道:“我有五把飛刀。”

  捕風道:“五把飛刀要在三次之中射出,至少有一次同時射出數把了。”

  鳳薇道:“小兄弟你要小心了,飛刀見血,就算落敗。”

  捕風童子暗中一提真氣,圓睜雙目,望著鳳薇執刀的右手。

  鳳薇右手一招,一把飛刀,破空襲到。

  這一刀來勢並不如何疾急,捕風原來十分擔心,但見她刀勢來得很慢,立時放下了心,暗道:“你這等打法,如何能夠傷得了我?”

  心中念轉,人卻橫向旁側避了開去。

  只見風薇右手一招,另一把飛刀疾如流矢而至。

  這一刀勢道奇快,捕風剛剛站好身子,刀勢已雷奔而至。

  捕風吃了一驚,急急向旁側間去。

  飛刀擦衣而過,間不容髮。

  只聽鳳薇叫道:“小兄弟,當心這一次了。”

  喝聲中,三把飛刀,雷射而出。

  這時,捕風不過剛剛站好身子,三把飛刀已疾急射到。

  捕風足尖一點地,疾向一側倒臥下去。

  原來,那三柄飛刀,分成一排射到,每刀間開一尺,三把刀,同時並至,捕風縱身讓步,已自不及,希望能臥倒於地,避開三刀。

  但三刀來勢太快,雙方的距離又近,眼看正射中了捕風肘間。

  只聽波的一聲輕響,那射中捕風的飛刀,突然彈了回來數尺,跌落在實地之匕

  鳳薇臉色一變,道:“小兄弟,我不信你已練成了護身罡氣。”

  捕風道:“怎麼了?”

  鳳蔽道:“我那飛刀明明射中了你的身上,為什麼會彈了回來?”

  捕風究竟是閱歷不多,臉上一紅,道:“你說過,見了血才能算敗,如今我沒有流血,自然是不能算敗了。”

  鳳薇道:“你身上暗穿鐵甲……”

  忽然覺到,他如暗穿鐵甲,行動之間,決難如此靈活,立時住口不口。

  捕風搖搖頭,道:“沒有,我只是穿了一件背心。”

  鳳薇道:“什麼樣的背心?”

  捕風道:“銀絲織成的背心。”

  鳳薇道:“如若你不是穿了這一件銀絲背心,只怕早就傷在我飛刀之下了,這等投巧之法,自然不能算了。”

  捕風滿臉惶惑之色,道:“那要如何?”

  鳳薇道:“你要自行認輸。”

  捕風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呆呆地站在彩台上。

  大約過了一刻工大,捕風才突然說道:“好吧,就算我敗了,不過我敗得很不服氣。”

  鳳薇看他臉上惶惑,陡然消失,心中暗道:“他決然不能轉變得如此快速,定然是暗中受到指示,要他認輸下台。”

  心中念動,目光轉顧了四下一眼,仍然未瞧出可疑之人。

  只見捕風童子抱拳一揖,縱身跳下彩台。

  鳳薇兩道目光,緊緊地盯注在那捕風童子身上,希望能瞧見他的主人何在。

  其實,場中之人,大都有此用心目光轉動,盯注在那捕風童子身後瞧著。

  因為,捕風童子高強的武功,已使他未露面的主人,博得了很高估價,都希望見見那位不凡的人物。

  但所有的人,都失望了。

  那捕風童子,似是有意地逃避眾豪的目光,不讓瞧到主人,直向花場一角行去。

  李寒秋心中暗道:“那捕風童子的一舉一動,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施展傳音之術指揮,那位神秘的主人,既然不願讓人發覺,自是可暗中要他走向無人之處,也許,他就坐在我們左近。”

  心念一轉,不再注意那童子行動,兩道銳利的目光,在台下人群中搜望。

  只覺右臂之上,輕輕被人碰了一下,緊接著,傳來了雷飛的聲音道:“不要多管閒事。”

  李寒秋心中忖道:“瞧瞧也不行麼?”心中念轉,口中卻未說出。

  這當兒,突聞一聲清亮的聲音說道:“他已承認敗了,瞧他有什麼用?”

  李寒秋轉目望去,只見又一個青衣童子站在彩台之上。

  台上台下的人,都注意那捕風童子,卻不知這人何時登上了彩台。

  鳳薇霍然回過頭來,道:“你是捉影?”

  那青衣童子應道:“不錯,姑娘怎生知曉?

  鳳薇道:“那捕風告訴了我,其實他不告訴我,我也不難猜到,捕風之下,自然是捉影了。”

  捉影道:“在下素不喜多言,咱們比什麼?姑娘請劃出道子吧!”

  鳳薇打量了捉影,只見他神定氣閒,兩面太陽穴高高突起,看他武功,決不在那捕風之下,當下說道:“你哪一方面最擅長?”

  捉影道:“問我幹嘛?如是我說出來,你也不敢和我比試了。”

  鳳薇道:“你說說看,只要不違犯台規,我也許會答應呢!”

  捉影道:“輕功,犯不犯你們台規?”

  鳳薇淡淡一笑,道:“當真麼?”

  捉影道:“不錯。”

  鳳薇道:“好,咱們就比輕功,但不知要如何一個比法?”

  捉影道:“有兩種方法,由你選一種。”

  鳳薇道:“哪兩種方法?”

  捉影道:“第一種是捉飛鳥,用一個籠子,裝著兩隻飛鳥,打個籠門,讓它們一齊飛了出來,然後,咱們在同一號令之下,-一起出手去捉飛鳥,哪一個先捉到,哪一個就算勝了,這法了最簡單,也不危險。”

  鳳薇道:“第二種是何法?”

  捉影道:“你如同意了第一種,那第二種在下就不用說了。”

  鳳薇道:“就算我同意,我們這裡,也未準備有飛鳥。”

  捉影道:“我有,只要你敢比。”

  鳳薇道:“好!你拿馬來吧!”

  捉影緩步走到台前,仰天吹出一聲口哨。

  但聞吱吱兩聲,兩隻灰色的鳥兒,破空而卜,分落捉影兩肩之上。

  鳳薇細看那灰羽鳥兒,竟認不出山叫什麼名字,不禁一皺眉頭,道:“你這鳥兒什麼名字?”

  捉影道:“等你勝了我,再告訴你不遲。”

  鳳薇仔細看了那鳥兒和捉影一眼,道:“不成,你似是和這鳥兒很熟,我如比賽,豈不是吃了大虧。”

  捉影道:“這話倒是有理,就算咱們公平競爭,但我和這兩個鳥兒相識,勝了你,你也可以說不算。”

  鳳薇對追捉飛鳥一事,心中毫無把握,能夠變換方式最好,當下說道:“瓜田李下,就算你無心弄鬼,也該避嫌,那鳥兒對你熟悉,自會對你方便不少,咱們比賽輕功,相差有限,勝敗之分,可能就在那毫釐之間,我敗了心中不服,你勝了也不覺榮耀。”

  捉影被那鳳薇說得無言可對,沉吟了一陣,道:“這麼吧!由你捉兩個鳥兒來,咱們比試如何?

  雙肩一抖,兩隻飛鳥突然展翼破空而去。

  李寒秋暗暗注意那江南雙俠,只見兩人對台上的事,已經不很留心,目光四下搜尋,大約是想找到這兩個童子的主人。

  鳳薇搖搖頭,道:“我哪裡去找飛鳥?”

  捉影道:“你既找不到飛鳥,那就想個別的比試方法如何?

  鳳薇心中暗道:“他如此堅持比試輕功,只怕果有特殊成就,要想一個危險的方法,使他知難而退才好。”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咱們各自投出一枚暗器,擲向高空,然後各自躍起追取那暗器,哪一個先把暗器取在辦,那就算勝了。

  捉影道:“也好,不過,為了公平,必需是你抓我投出的暗器,我抓你投出的暗器。”

  鳳薇道:“你先選一枚暗器吧!”

  捉影道:“主意是你出的,自然該由你先選。”

  鳳薇伸手取過一柄飛刀,道:“那暗器不能太小。”

  捉影探手從暗器架上,取過一枚銀梭,道:“這枚銀梭不小吧?”

  鳳薇心中暗道:“這人不知是故示高做呢?還是真的不懂事,我這柄飛刀,鋒利異常。伸手去取,極易為鋒刃所傷,他盡可取一種類型飛刀一類的利器,不宜人手之物,何故取了這一枚銀梭。”

  但聞捉影道:“咱們開始吧!”

  鳳薇道:“好!咱們待後台一聲鳴鑼,同時投出暗器,我抓銀梭你抓飛刀。”

  捉影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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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30 15:33: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勝負難分

  這場別開生面的追逐暗器比賽,只引得台下之人,個個全神貫注。

  李寒秋也不禁為捉影擔心,暗道:“就算他勝了,只怕手上也得為刀鋒所傷,那鳳薇又可以因他傷手流血,不認輸了。”

  只聽雷飛的聲音,傳人了耳際,道:“李兄弟,瞧到那兩隻灰色的飛鳥沒有?

  李寒秋微微頷首,代表答覆。

  雷飛道:“那青衣童子,不該招來這兩隻飛鳥,使人查出來歷。”

  李寒秋怔了一怔,幾乎失聲出口,話到口邊時,才忍了下去。

  雷飛似是怕引起那江南雙俠的注意,也不再多言。

  只聽噹的一聲鑼鳴,由後台中傳了出來。

  鳳薇、捉影一齊揚手,一把飛刀,一枚銀梭,齊齊向高空飛去。

  那彩台之上,原有白絹作頂,一梭一刀,都避過絹布,掠著彩台邊沿飛出。

  但見兩條人影同時躍起,翻上彩台頂上。

  頂棚掩遮,兩人如不翻上台頂,都無法瞧到那暗器情形。

  台下之人,大都目力過人,瞧得清清楚楚,只見銀梭、飛刀,沖霄直上。

  那銀梭本身較重,高過那飛刀五尺,才力盡而落。

  捉影首先一躍而起,直向那飛刀撲去。

  緊接著鳳薇也縱身飛起,抓向銀梭。

  捉影人極聰明,心知飛撲取刀,取準不易,如是手觸刀鋒,難免要被那利刃劃破手指,左袖一揮,一擋飛刀墜落之勢,右手疾伸而出,抓住刀柄。

  但他空中揮袖抓刀,停在空中的身子,卻是難再控制,直向地下衝落。

  這時,他已飛出台外,墜落之處,正好在那李寒秋的頭上。

  李寒秋心知這秦淮花會和江南雙俠有關,潛意識中,有著一種不自主的仇視,眼看捉影直墜下來,心中立時興起了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念頭,右手一抬,發出一股暗勁。

  捉影一著失錯,使自己無法控制,直墜而落,雖然極力想提氣收住墜落之勢,但卻有點力不從心,心中正自焦急,突覺一股暗勁湧了上來,向下墜落的身子,突然一緩。

  這一緩之勢,給了他一個換氣機會,一提氣,懸空兩個跟斗,翻上了彩台。

  轉眼望去,只見那鳳薇已然站在台中。不禁一皺眉頭。

  鳳薇緩緩說道:“這一陣,咱們算誰勝誰敗呢?”

  捉影道:“誰先抓到暗器?”

  鳳薇道:“你!但我先落上彩台,復歸原位。”

  捉影沉吟了一陣,道:“咱們說的是先取得暗器,算是勝家。”

  鳳薇接道:“咱們較的是輕功,如是取得暗器之後,不能復歸原位,那人的輕功,自然也算不得高明了。”

  捉影只覺她說得大有道理,心中暗道:“這話說得也是,我如無人暗中相助,只怕非要撞在別人身上不可,就算我先取得暗器,也只能算彼此扯平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不管如何,你取得暗器較晚,那也不能算是你勝啊!”

  鳳薇淡淡一笑,道:“你這人很講理,這一陣咱們算不分勝負。”

  原來,鳳薇抓住銀梭之後,也是無能控制自己的下墜之勢,直向下面墜來,卻得金陵方秀暗中相助,才能飄落彩台之上。

  捉影道:“如算扯平了,咱們還得再比,是麼?”

  鳳薇道:“照我們台規,必得分出勝負才成,不過,你如肯自己認敗,那就不用比了。”

  捉影道:“我為什麼要認敗,咱們再比什麼?姑娘劃出道來。”

  鳳薇道:“比內功,-一定能分出生死勝敗。”

  捉影輕輕嘆息一聲,道:“好!咱們就比試內功吧!眾目睽睽之下,誰也投不得馬。”

  鳳薇踏前一步,揚起右手,道:“你還要準備麼?”

  捉影目光突然從李寒秋臉上掠過,移注到彩台一角。

  但他迅速地收回了目光,使得一直注意他的人,也無法從他一顧目光中發現什麼。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捉影收回目光時,人也向前踏了一步,道:“不用準備了。”舉起右手迎了過去。

  雙掌輕輕地觸在一起,響起了一聲“波”的輕響。

  雙掌相觸雖然很輕,兩個身子,卻同時劇烈地震動一下。

  原來,就在兩人掌勢觸接,同時,蓄蘊於掌心的內勁,同時發出。

  這等比試內功的拚法,一點投不得巧,只要兩人內力相觸,全憑真功夫拚出生死。

  李寒秋心中暗道:“女孩於先天的體能上,要輸男子一籌,不知何故,這鳳薇姑娘竟要和這捉影比試內功?”

  雙方相持約一盞熱條工夫,只見捉影和鳳薇,觸接的雙手,突然開始劇烈地顫抖。

  同時,兩人的頂門上,也開始泛現了滾滾的汗水。

  顯然,兩人這一場內力的比拚上,也是半斤八兩,一時間,只怕是很難分出勝敗。

  縱然有勝負,也是毫釐之差。

  相持大約頓飯工夫左右,突聽鳳薇嬌叱一聲,右手猛力向前一推。

  捉影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兩步。

  但他退過兩步,立時反擊,身子一側,向前衝去。

  鳳薇陡然間全力施襲,未能把那捉影擊倒,已知勝算不大,但卻未料到捉影竟然還能反擊。

  捉影覺著被一個女孩子,內力逼退數步,大感氣憤,不再顧及本身安危,運足內力,向前衝去。

  兩人內力相差甚微,這捉影不留防身保命的餘力,反擊過去,鳳薇竟是無法拒擋。

  只見捉影向前衝進的身子,突然起了一陣強烈地震動,有如被人重重擊了一拳,身子頓然而住。

  只聽鳳薇一聲嬌呼,突然一跤跌坐在地上。

  捉影仰天大笑,道:“我勝了,我勝了……”

  笑聲中,噴出兩口鮮血,栽倒地上。

  原來,武林高手,比拚內功時,都要留下一分元氣,護身保命,縱然在力拚之下,也不致使內腑傷得太重。

  兩人內功,原本相差無幾,那捉影把護身保命的一分功力,也用了出去,力道上,固然是強了那鳳薇一些,使她被震得跌坐在地上,但兩人的內力,互相激盪、衝擊之下,捉影所受內傷,卻比那風薇重了很多。

  鳳薇緩緩站起了身子,慢步向捉影行去。

  沒有人能確實地分出兩人這一場比試內力的勝負,也無法判這一場比試,是否應該到此截止。

  如是鳳薇不惜這機會殺死捉影,捉影清醒後,盡可提出再賽一場的要求,就目前情勢而論,捉影只要有再戰之能,他就不能算敗。

  鳳薇雖然是先被震坐地上,但台下高手都瞧出,捉影用出保護內腑的氣力,推倒敵人,自己卻吐血而倒,傷得比風該重,卻又不能判那鳳薇算敗。

  只聽一聲清喝道:“孩子,你不能殺一個全無抗拒之力的人。”

  隨著那一清喝,後台之內,緩步走出來一個胖婦人。

  她常帶笑容的臉上,此刻卻變得一片嚴肅。

  鳳薇停下了腳步,抬頭望著那胖婦人,道:“如是我不殺他,這一戰,算是何人敗了呢?”

  胖婦人緩緩說道:“這很難下一個定論。”語聲微微一頓,故意提高了聲音,接道:“等他清醒過來,如是他自信還有再戰之能,你們就再打一陣吧,如果他自知無能再戰那就算你勝了。”

  台下群豪,本來都對這胖婦人印象不好,但此刻只覺她處事公正,觀感為之一變。

  鳳薇對那胖婦人似有著很深的敬畏,雖然不同意她的意見,但卻不敢出言爭辯,緩緩退後兩步,一言不發。

  這時,台下人的目光,全都投在那捉影身上,看他是否還有再戰之能。

  大約等過一盞熱茶時光,捉影緩緩站起了身子。

  鳳薇突然欺進兩步,逼到捉影身前,冷冷說:“閣下是否還有再戰之能?”

  捉影用衣拭一下口角血跡,道:“我已勝了,還打什麼?

  鳳薇道:“你沒有勝。”

  捉影接道:“你被我掌力震得坐在地上,難道還不算勝麼?”

  鳳蔽道:“但你失去了再戰之能,算起來你傷得比我重,如非金嬤阻攔,此刻你已經死去多時了。”

  李寒秋心中暗道:“原來這胖婦人叫作金嬤,但不知她在紫蔽宮中是什麼身份,看上去卻似是比這些女婢們高上甚多。”

  只聽金嬤格格一笑,道:“小相公,看起來,似是你勝了,但實在不然………”

  捉影大喝道:“為什麼?她先跌坐在地上,為什麼不算我勝、”

  金嬤道:“誰都看得出來,你犯了武家大忌,把一口護身保命的內力,也施用了出來,但你還沒有把對方震傷,使她失去再戰之能,如非有台規阻止及老身阻攔,你已為鳳薇殺死。’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但老身願意再給你一個機會,那就是你如自覺還有再戰之能,你們不妨再打一場。”

  捉影似欲反駁,但卻突然又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站著不動。

  金嬤久久不聞他回答,接道:“你如覺著老身處理不公,不妨要台下觀戰各方英雄,評評是非。”

  捉影緩緩抬起頭來,道:“好吧!我們再打一場。”

  但場中觀戰之人,大都是武林高手,心中都知兩人如再打下去,吃虧的必是捉影。

  這當兒,突見黑影一閃,一隻灰鳥破空而下,落在捉影的膀肩之一。

  李寒秋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怪鳥飛來,必有作用。”

  心中動疑,是以特別注意那灰色鳥兒。

  只見那捉影右手抬起,似去撫摸那鳥兒,但國李寒秋特別留心,卻瞧出那捉影在那鳥兒口中取出一物。

  只聽鳳薇說道:“咱們既然要打,閣下怎麼不出手呢?”

  捉影道:“休息片刻再打不成麼?”

  以那金嬤的精明,似是也未發覺那捉影由馬口中取出一物。

  觀薇輕輕咳了一聲,道:“要等好久?”

  捉影道:“放了我這鳥兒。”

  左手抬起,剛好把面孔遮住,右手卻輕輕掩過嘴巴,把手中之物,放入口中。

  全場中人,除了李寒秋外,很少人瞧到那捉影吞下了一種藥物。

  只見灰鳥展翼而去,一飛衝天,片刻間,消失於夜色之中。

  捉影放走飛鳥之後,突然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鳳薇冷冷說道:“這地方不是運氣調息的所在。”

  捉影突然睜開雙目,兩道炯炯眼神,直逼在鳳薇臉上,道:“咱們要比什麼?”

  鳳薇道:“任你選擇。”

  捉影道:“好吧!咱們再比內功如何?”

  鳳薇道:“你好像不怕死?”

  捉影道:“此時此刻,咱們還未分出勝負,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鳳薇緩緩揚起右掌,道:“小心了。”呼的一掌,劈了出去。

  捉影右手揚起,接下掌勢,雙掌相觸,各運內力攻了過去。

  台下大部觀戰之人,都有些大感驚奇,忖道:“這捉影不知死活,竟然仍然和人比拚內力,他舊傷未癒,這一比拚內力,必然是重傷冉創,難支過一刻工夫。”

  哪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雙掌接觸片刻忽聽那鳳薇嬌吟一聲,跌坐在地上。

  凝目望去,只見那捉影滿臉通紅,雙目中似是噴出火來。

  鳳薇似是大感意外,呆了一呆,道:“你功力似是陡然間長進了很多?”

  捉影舉起右掌,道:“姑娘可肯認輸,在下此刻,如若取你之命,不過翻掌之勞。”

  鳳薇自知已無抗拒之能,緩緩閉上雙目,道:“你儘管出手吧!”

  顯然,她對捉影,大為不滿,竟然不惜以死抗拒。

  只聽金嬤的聲音,傳了出來,道:“按照台規,你既無抗拒之能,就該認輸才是。”

  說話之間,已然行在兩人之間,拱拱手,道:“小兄弟。”

  捉影冷笑一聲,道:“什麼事?”

  金嬤道:“在這彩台之上比武,全憑真實本領,不能投巧。”

  捉影道:“我哪裡投巧了?”

  金嬤道:“小兄弟的功力,在陡然之間,長進了很多,不但老身能夠瞧得出來,就是台下之人,大都瞧出其事可疑。”

  捉影道:“哪裡可疑了?”

  金嬤道:“那隻飛鳥。”

  捉影道:“你們可是能勝不能敗?”

  金嬤搖頭接道:“前面數陣,我們也敗了,但我們沒有講過一句話,一切遵照台規,這一陣情勢有些不同。”

  捉影怒道:“你要如何,”

  金嬤道:“如是老身的推斷不錯,你可能服下了一種亢奮的藥物,使潛力完全地發揮出來,這不但是我台規不允,而且,對你小兄弟本身,也有著很大的壞處。”

  捉影接道:“你們這台規之上,可有規定,不能夠服用藥物,是麼?”

  金嬤道:“不錯,不能服用藥物,不能施用暗器偷襲,小兄弟犯了一條,那就是服用了藥物。”

  捉影道:“就算我服用過藥物,你們未當場抓住,我也可以不認賬啊!”

  金嬤搖搖頭,道:“小兄弟說得太輕鬆了,如是我們沒有完全的準備,又如何敢舉行這秦淮花會呢?”

  語聲微微一頓,厲聲接道:“閣下借仗藥物之力,勝之不武,觸犯我們規戒。”

  話到此處,突然回手一招,一個身著青衫的五旬老者,留著花白長髯,帶著兩個黑衣勁裝少年,緩緩由後台行出。

  金嬤目光轉到捉影的臉上,冷冷地說:“那青衫老者,乃是當今名醫回春手陳良,醫道精深,有除毒回生之能,小兄弟服用的什麼藥物,只有他能夠救你。”

  那金嬤口中在和捉影說話,目光卻不停地四下搜望。

  捉影搖搖頭,道:“我很好,用不著尋大夫看病。”

  這時,台下之人,都已看出,那捉影定是服用了什麼藥物,所以才能陡然間內力倍增,擊敗鳳薇,再聽那金嬤一番解說,只覺這金嬤處事極當,毫無不妥之處,是以台下群豪,並無替捉影抱不平的人。

  金嬤看台下氣氛平靜,心知台下群豪之心,已為自己的言語安撫,當下說道:“小兄弟,你服用藥物之後,功力陡然大增,想那藥物,定然是極強之物,如是不能早於療治,藥性發作時,人也將陷入癲狂之境,何不聽老身之勸,接受治療……”

  捉影大聲喝道:“退開去,我身體很好,如是風薇姑娘認敗了,我還要打下一陣。”

  金嬤長長嘆一口氣,道:“小兄弟,既是不肯聽勸,那也沒有法子,說不得老身只好動強了。”

  目光一顧那回春手陳良,道:“醫有醫道,豈能見危不救,還不快替那小兄弟療治傷勢。”

  陳良道:“這位小兄弟生性倔強,只怕不肯信任在下。”

  金嬤道:“此時此刻,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了,救人要緊,情勢所迫,只好動強了。”

  陳良點頭皮道:“好!”舉步行近捉影,接道:“閣下是束手就醫呢?還是要在下動強療醫?”

  兩個隨在陳良身後的黑衣勁裝少年,也分別佔了方位,形成合擊之勢。

  捉影目光一轉,冷冷說道:“你們想幹什麼?

  回春手陳良道:“救人,閣下請伸出右手,讓陳某看看你的脈象如何?”

  捉影怒道:“我好好的要你瞧什麼?”

  陳良道:“霹靂手段,菩薩心腸,在下既然知曉你服了藥物,豈能坐視不管,如是小兄弟不願在下瞧看,在下只好動強了。”

  捉影怒道:“看病之事,只有病人請大夫那有大夫迫人看病的道理?”

  李寒秋看得清楚,輝煌燈光之下,只見那捉影臉上泛起一片血紅,顯是服下藥物,已開始發作了。心中暗道:“這捉影服用的藥物十分強烈。”

  只聽陳良緩緩說:“閣下藥性已發,此刻只怕是已經失去理性了。”舉手一揮,道:“給我擒下!”

  兩個黑衣人應聲而出,各出右手,齊向那捉影抓了過去。

  捉影一個大轉身,雙掌齊出,擊向兩人。

  兩人易抓為掌,啪的一聲,硬接下捉影的掌勢。

  捉影的內力,突然大增,兩個黑衣人,接下了捉影的掌勢之後,竟然被震得各自向後退了一步。

  陳良右手一抓,疾快絕倫地向捉影的右腕之上扣去。

  捉影右手一縮,飛起一腳,踢了過去。

  金嬤突然一揮手,遙發一掌,口中說道:“此人藥性已發,不用再拖延下去了。”

  一股強大的掌力,直逼過去。

  捉影右掌收回,向外一推,接下了金嬤的劈空掌力。

  這胖婦人長相雖然難看,但掌力卻是深厚無比,捉影接下一掌,身子微微一搖。

  陳良右手趁勢遞出,一把抓來。

  捉影接下金嬤劈空掌力,手腳還未緩開,陳良的右手已到。再想閃避,已來不及,吃陳良一把扣住了腕穴。

  兩個黑衣人雙手齊出,點中了捉影的穴道。

  金嬤冷冷說道:“快帶一下去,立時動手療治,不能讓參與花會的人,鬧出慘局。”

  兩個黑衣少年,抱著捉影,大步行回後台。

  陳良轉身在兩個黑衣人的身後,行人後台。

  一陣快速劇烈的搏鬥過去之後,台上恢復平靜,前台上,只餘下金嬤和鳳薇兩人。

  李寒秋心中暗道:“捕風落敗,捉影被擒,那主人只怕要露面了。”

  金嬤也是這般想法,台下觀戰人,大都存有此心,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靜待主人登台。

  哪知事情竟是大大地出了眾人的意料之外,足足過了一盞熱茶的時光,仍是不見有人登台。

  金嬤凝神戒備,不見有人出面,心中大感奇怪,目光轉動,掃掠了全場一週,才緩緩說道:“老身希望那位醫道精通的陳大夫,能夠很快地療治那位小兄弟,以示這比試大公無私……”語聲微微一頓,道:“現在,比試繼續下去,老身再說明一遍,凡是登台比試之人,都不能借重藥物,或是用毒,要憑真本領,硬功夫,使敗者心服口服。”

  鳳薇舉手理一下秀髮,道:“金媽媽,我算勝了,還是算敗了?”

  金嬤道:“老身也難決論斷,不過,你已經比試兩場,不宜再打下去,暫時退回後台休息吧!”

  鳳薇應了一聲,轉身行人後台。

  金嬤一抱拳,道:“老身出手,情非得已,在場之人,想都看得明白,但老身心中仍有歉意,這廂替諸位陪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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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30 15:33: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最喜婦人心

  這時,已有一個身著玄色衣服的美女,緩步行了出去,悄然站在金嬤之後,金嫲說完話退入後台,那玄衣女立時行向前台,欠身一禮道:“賤妾秀薇,哪一位登台賜教?”

  她說話很簡短,神色也很莊重,年齡也大了很多,大約在二十一二的樣子。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已是第九陣了,天色已入深夜,比過這一陣,只怕就到了休戰時刻,難再比試下去。”

  凝目望去,只見秀薇那清澈的雙目,開合間光如冷電,不禁心頭一震。暗道:“這丫頭內功精深,已到了極高境界。”

  忖念之間,忽見人影一閃,一個全身疾服大漢,躍上彩台。

  這秀薇比起前面八女,更為美豔,年齡較大,也更成熟,只是她一臉嚴肅,使人有著豔如桃李,冷若冰霜的感覺。

  只聽她冷淡地說道:“閣下請通姓名。”

  那大漢道:“八卦門下首座弟子薑旺……”

  秀薇接道:“夠了,你準備比什麼?”

  姜旺道:“掌法。”

  秀薇道:“八卦掌在江湖小有名氣,選掌法是你的看家本領了。”

  姜旺道:“姑娘的口氣很大”

  秀薇一皺柳眉兒,道:“你出手吧……不出手你將失去先機。”

  姜旺道:“如是在下勝了姑娘,姑娘是否……”

  秀薇接道:“一切遵照合規,你勝了任你如何處置。閣下可以出手了,你如再不出手,我要出手。”

  姜旺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揚手一掌,劈了過去。

  秀薇也不閃避,左手一抬,橫裡掃出,隔開姜旺的掌勢,右手一揚,推了過去。

  這一招快速絕倫,姜旺回救不及,橫跨三尺,避開掌勢。

  哪知秀薇動作奇快,姜旺身了還未站好,秀薇的掌勢已然追蹤而到。

  只聽蓬然一聲,迎擊在姜旺的前胸之上。

  姜旺身子一晃,由台上直掉下去。

  秀薇掌勢的快速惡毒,使台下觀戰之人,個個心中震駭。

  因為,那姜旺躍上台的身法,看上去並非弱手,但卻在不足三合中,被那秀該打下了彩台。

  李寒秋目光一轉,只見那姜旺仰臥地上,雙目圓睜,口角鮮血湧出。他似要講話,但卻又講不出來。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二物不算毒,最毒婦人心。”

  秀薇冷笑一聲,道:“什麼人?”

  只見人影一閃,一個身著灰布長衫,足登多耳麻鞋的中年人,飛身彩台之上。

  秀薇冷冷瞧了那灰衣人一眼,道:“看你裝著,頗似丐幫中人,但你衣服卻洗得太乾淨了。”

  灰衣人哈哈一笑,道:“姑娘很有見識啊!”

  秀薇道:“通上名來,咱們可以動手了。”

  灰衣人道:‘不用了,你勝了我,誦了姓名,未免砧污在下師長,待在下勝了姑娘之後,再行通報不遲。

  秀薇冷笑一聲,道:‘登台之人,非通姓名不可,你如不願通報真實姓名,說個假的也好……

  灰衣人淡淡一笑,道:“好!那你就叫我石二郎吧!”

  秀薇右手一揚,道:“石二郎小心了。”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灰衣人左手一抬,硬接掌勢,右手一招“穿心拳”,搗了過去。

  秀薇左手疾出,五指箕張,扣向那灰衣人的右腕脈穴。

  灰衣人易掌為拿,反向秀薇腕上扣去。

  這兩人一搭上手,全是隨機應變的毒辣招數,近身相搏。

  秀薇冷哼一聲,疾退兩步。但她一退之後,立時又欺身而上,以迅雷的速度,雙掌一齊攻到。

  灰衣人雙手左右分出,擊向秀薇雙手腕穴,迫得秀薇門戶大開。

  秀薇怒道:“好輕薄的招數。”一側身,掄掌擊出。

  雙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鬥,秀薇仍然是攻多守少。

  轉眼之間,兩人已搏鬥了二十餘合。

  忽然間,秀薇嬌軀一側,左肩探出,硬接了石二郎一掌。

  但秀薇也借一緩工夫,右手急出,按在了灰衣人的前胸之上。

  只聽灰衣人間哼一聲,身子搖了兩搖,頭下腳上的栽下彩台。

  那秀薇卻嬌軀晃動,一連向後退了兩步,肅立台上。

  台下之人,都看得很清楚,那石二郎先擊中了秀薇一掌,秀薇卻在石二郎前胸一掌,但兩人身受之傷,卻是大不相同。

  石二郎栽下彩台,口中流出鮮血,秀薇卻仍然能站在台上。

  只見金嬤緩緩由後台走了出來,道:“孩子,哪個勝了?”

  秀薇道:“石二郎已失去再戰之能,按照台規,應該是我勝了。”

  金嬤道:“你中了一掌?”

  秀薇道:“不錯,但我卻傷而無事,還可再戰。”

  金嫲道:“鳴鑼三響,如是那石二郎仍不能起身再戰,你才算勝了此陣。”

  秀薇道:“聽憑金嬤主張。”

  金嬤望著台下的石二郎,道:“石英雄聽著,依據台規,鳴鑼三響如是閣下還不能起身應戰,那就要認敗了。”

  說完話,舉手一揮。

  噹的一聲鑼鳴,傳人耳際,聲聞全場。

  凝目望去,只見那仰面而臥的石二郎,動也未動一下。

  三聲鑼罷,石二郎仍是未動過一下。

  金嬤一皺眉頭,縱身躍下彩台,左手扶起了石二郎,右手按在石二郎鼻息之間,搖搖頭,道:“孩子,你把人打死了!”

  秀薇道:“相打無好手,我要不打死他,他要打死我了。”

  金嬤舉步一跨,肥胖的身軀,陡然登上彩台,回顧台下,道:“這位石英雄不幸亡故,秀薇勝了。”

  但聞一個森冷的聲音,接道:“這裁判不公平。”

  秀薇道:“閣下何許人,有話請登上彩台再說如何?”

  李寒秋暗自觀察,心中已有些瞭然,此陣開始,將漸人悲慘之境,此後的花女,武功將一個比一個高強,手段也將一個比一個毒辣,登台比試之人,只怕是很難有什麼好結果了。

  但聞那森冷的聲音應道:“好狂的丫頭!”

  隨著那聲呼喝,一個全身黑衫、手執枴杖的老人,飛上彩台。

  這人膚色黑得出奇,黑得叫人無法分辨他的衣著臉色。

  李寒秋目光轉動,只見雷飛雙目圓睜,似是很注意那黑衣老人。

  再看江南雙俠,也是全神貫注在那黑衣老人的身上。

  台下,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不少相識之人,都交頭接耳,低聲交談。

  顯然,那黑衣老人,是一位大有名望的人物。

  秀薇望了那老人一眼,道:“這彩台上訂有規戒,比試兵刃,都得從這台上兵刃架中取用,不准用私人所帶兵刃,以昭大公。

  黑衫老人冷笑一聲,道:“你想和老夫動手?”

  金嬤揮揮手,阻攔住秀薇,緩緩說道:“看來閣下只是心懷不平上台,並非是存有登台比武之意。

  黑衫老人道:“老夫這把年紀,縱然天仙臨凡,也難使老夫動心。”金嬤道:“這就是了,閣下覺著老身處置不公,老身倒要請教閣

  秀薇道:“好!你可以出手了。”

  陸坤原想自己報上姓名之後,對方必然會有些震動,哪知對方竟然若無其事一般,似是根本不知陸坤是何許人物。

  這情景大出了陸坤的意外,也使得陸坤為之怒火高燒,冷笑一聲,道:“你似是未聽到過老夫的名號?”

  秀薇道:“咱們比兵刃,還是比掌法。”

  答非所問,似是根本未把陸坤放在心上。

  陸坤右手一抬,手中枴杖蓬然一聲,插入台上的木板之中,道:“老夫和你比掌,讓你三招。”

  秀薇道:“不用讓,咱們憑本領,分出生死就是。”語聲一頓,道:“如若讓閣下先出手,閣下定是不肯了。”

  右手一招,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陸坤左手一揮,五指伸開,徑向秀薇的脈門之上拿去。

  秀薇口中雖似未把陸坤放在眼中,但她心中卻明白遇上第一流的勁敵,這一戰是凶多吉少,必須全神應付。

  當下一收掌勢,疾退三尺。

  陸坤也不出手追襲,站在原地,肅然說道:“老夫在五十招內,使你失去抗拒之能,如是你能在老夫手下走過五十一招,那就算你勝了。”

  秀薇也不答話,身於一傾,欺進兩步,右手五指松握,緩緩地擊向陸坤。

  這一招來勢奇慢,顯然,這一擊中,暗藏陰謀。

  陸坤一直盯在秀薇右手之上,直待拳勢將要近身,陸坤才突然地一翻右手,迎了上去。

  秀薇似是就在用心引誘那陸坤硬拚這一掌,眼看陸坤揮掌迎來,那緩慢的掌勢,突然加快。

  雙方一來一往之間,勢道快速無比。

  只聽蓬然一聲,雙掌接實。

  雙掌一接之後,秀薇陡然一吸氣,向後避開。

  陸坤冷哼一聲,道:“小丫頭原來練有大手印的功力,無怪一擊之下,震傷石二郎的內腑,取他之命了。”

  大手印的武功,乃藏邊喇嘛特有的武功,以後傳人中原,也多是男子練習,鮮有女子習此武功,這秀薇以女兒之身,習成此技,的確是一樁大為奇怪之事。

  台下之人,全都聽得一怔。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秀薇出身紫薇官,難道紫薇宮和藏邊喇嘛還有什麼淵源不成?果真如此,江南雙俠這秦淮花會,只怕是另有所圖了。”

  只聽黑煞神陸坤冷笑一聲,道:“姑娘仗以取勝的能耐,已經抖出來了,不知還有什麼仗恃?”

  秀薇道:“大名鼎鼎的黑煞神,也不過如此而已,這一掌,你也未能傷得了我。”

  陸坤怒道:“你如自信大手印成就很高,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秀薇道:“再接你一掌,也未必能傷得了我,但如此託大,何以向天下英雄交代?”

  陸坤怒道:“你接了這一掌之後,再說不遲。”

  右手一揮,呼的一掌,劈了下去。

  秀薇竟也當真一舉右手,硬接了陸坤一掌。

  這一擊,關係著陸坤的一世威名,是以掌勢奇猛,聚集了他全身功力。

  蓬然一聲大震,秀薇被震得向後退了兩步,跌坐在地上。

  陸坤冷笑一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還有再戰之能麼?”

  只見秀薇舉起左手,抱住右腕,站了起來。

  但見人影一閃,金嬤疾躍而出,道:“孩子,你敗了。”

  陸坤雙目盯注秀薇的臉上,一語不發。

  秀薇回顧了金嬤一眼,道:“我敗了?”

  金嬤道:“不錯,按照台規,你要到勝者面前認敗,聽他吩咐。 秀薇無可奈何,回目望著陸坤欠身一禮,道:“賤妾已敗,聽憑處置。”

  陸坤一揮手,道:“你下去療傷吧!”

  原來秀蔽右腕在強力震盪之下,腕骨已折,十分疼痛,但她竟然能夠強自咬牙忍受,不發一聲呻吟。

  秀蔽緩緩轉過身子,慢步行人後台。

  金嬤望了陸坤一眼,道:“閣下準備如何?再打下去呢?還是就此收手?”

  陸坤道:“現在是第幾陣了?”

  金嬤道:“第九陣。”

  陸坤道:“你們原來安排幾陣?”

  金嬤道:“一十二陣,我們原想十二陣至少可比上四五日,想不到參與花會的高手如此之多,只在兩夜間,就比了九陣,看來比過十陣,不會有問題。”語聲一頓,道:“如是都像你黑煞神這等身手,也許今晚上我們就要比過十二陣了。”

  陸坤冷冷說道:“那是說,不讓再比下去了。”

  金嬤道:“閣下錯了。”

  陸坤怒道:“老夫哪裡錯了?”

  金嬤道:“開飯店豈怕吃得多,武功越強的高手,登台比試,我ff]越是歡迎,像陸大英雄這種人,平日我們請也請不到啊!”

  陸坤道:“那你是想留老夫再比試了?”

  金嬤道:“這個麼,老身也不敢奉勸,刀槍無眼,萬一傷了你,那又如何是好?”

  陸坤緩緩說道:“既是如此,老夫就再打一陣試試吧!”

  金嬤道:“這個悉憑尊便了。”閃身退入後台。

  就在那金嬤退人後台的同時,那後台之內,緩步行出一個身著銀灰衣服的少女。

  陸坤仔細看去,只見那少女秀眉星目,美豔異常,果是比秀薇更見動人。

  但她舉止行動,也似是比秀薇更冷漠,平視而行,似是根本未瞧到陸坤一般。

  直待行到了陸坤身前,才緩緩轉動星目,望了陸坤一眼,冷冷說道:“賤妾明薇。”

  陸坤道:“姑娘對老夫說話,也是這般無禮麼?”

  明薇冷笑一聲,道:“這彩台上不分年齡,只憑武功,你能夠打敗我,再老氣橫秋不遲。”

  陸坤道:“咱們比什麼?”

  明蔽道:“你是客,我是主,自然任憑挑選了。”

  陸坤道:“老夫讓你選吧!”

  明薇道:“時光寶貴,老英雄自願放棄,賤妾只好先選了。”

  陸坤道:“姑娘選什麼!”

  明薇道:“劍。”劍宇出口,人已探手由兵刃架上,取了一柄長劍,握在手中,嗆的一聲,利劍出鞘。

  那兵刃架距她停身處還有六七尺遠,只見一抬手,兵刃便已到手。

  台下人,不是久走江湖見多識廣,就是身負絕技的高手,但竟然忽略了那明薇的取劍小節,只有極少人看了出來,替陸坤暗自擔心。

  陸坤道:“好!老夫奉陪。”

  大行兩步,由兵刃架上,取過一柄長劍。

  他取劍時,臉上猶帶笑容,但長劍人手後,忽然為之一怔。

  原來,他伸手取劍之後,才想起那明薇適才取劍時,身子似是未動。

  但聞明薇冷冷說道:“老英雄亮劍了。”

  陸坤心生警覺,但已成騎虎之勢,只好硬著頭皮,抽出長劍。

  明薇冷冷道:“你成名不易,出手可要小心了。”

  陸坤心中暗道:“她取劍雖快,但年紀有限,量她功力未必強得過我。”

  心念一轉,豪氣陡生,道:“姑娘先出手吧!”

  明薇道:“好!長劍一探,閃起兩朵劍花刺了過去。

  陸坤但覺劍光一閃,寒芒分刺前胸兩處大穴,不禁心頭駭然,暗道:“好快的劍招。”右手一招,長劍劃出一道寒芒,橫裡封去。

  只見明薇一挫腕收回劍,隨手一沉,刺向小腹。

  她收劍發劍,快速無倫,陸坤推出的劍勢,還未及收回,明蔽的第二劍已然攻到。

  陸坤心中一震,駭然退後三步。

  明薇如影隨形,長劍吞吐,直襲咽喉。

  她連發二劍,分攻陸坤上、中、下三盤。

  陸坤橫跨兩步,長劍腕底翻雲,閃起一片劍光,封住門戶。

  那知明薇長劍一閃,竟然刺向了陸坤握劍右腕。

  這一劍攻襲的部位,奇妙異常,大大地出人意外,加上她出劍。@速,迫得陸坤又向後疾退二步。

  劍芒閃過,刺穿了陸坤的右腕衣袖。

  明薇連綿快速的劍勢,不但使陸坤心生寒意,就是台下觀戰之人,也為之驚愕不已。

  李寒秋暗暗忖道:“這丫頭劍招如此之快,幾乎不在我‘七絕魔劍’之下。”

  心念轉動,明薇又攻出八劍。

  陸坤原想以深厚的內功,和明薇硬接硬拚幾劍,那知明薇劍招輕靈迅速,陸坤長劍揮舞,竟然是和他劍勢一接,旋又游開。

  這時,陸坤已然被明薇快速的劍勢,逼到彩台一角,只要他再向後面退上兩步,就要摔下台去。

  身置絕地,陸坤不得不振起反攻,大喝一聲,全力橫掃一劍。

  眼看陸坤掃出劍勢,就要擊中明薇之劍,明薇突然一沉腕勢,長劍錯開,險險避過了陸坤掃出的劍招,人也向後疾退了兩步。

  兩人交手數招,那陸坤始終未能反擊,此刻揮劍一擊,逼退強敵正想挺胸反攻,那知明薇突然一翻手,刺向陸坤右腕。

  這一劍以靜制動,巧妙極了,陸坤第二劍還未遞出,明薇劍勢,已逼上陸坤的手腕。

  陸坤後無退路,封架已來不及,吃明薇劍鋒一閃,刺中右腕。

  明薇收劍而退,冷冷說道:“承讓了!”

  陸坤五指一鬆,手中長劍落地,黯然說道:“罷了!罷了!老夫世英名,想不到栽在你這位年輕的姑娘手中。”

  言罷,縱身躍下彩台,隱沒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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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6-30 15:33: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被迫登台

  這明薇劍法之奇,連李寒秋也看得暗暗稱讚,忖道:“這丫頭的劍法,詭奇莫測,實非好與人物。”

  只見明薇長劍一探,挑起那陸坤棄在彩台上的長劍。

  但聞啪的一聲,那長劍仍然回到兵刃架上原來放劍之處。

  這一挑之勢的困難,比起施放暗器,百發百中,更難數倍,勁道、手法,無不要恰到好處。

  明薇挑起長劍,投回兵刃架上,連頭也未回過一次,似是心中有著十成十的把握,那長劍定然會投人兵刃架上。

  只見她緩緩走回彩台中央,說道:“哪一位有興,上台賜教賤妾兒招。”

  她連呼兩聲,台下竟是無人再敢上台比試。

  原來,那黑煞神在江湖上威名甚著,眼看她輕輕易易地傷了那黑煞神,台下倒有大半人被她震住,不敢輕易再上台比試。

  方秀突然回過臉來,目光投注到李寒秋的臉上,微笑說道:“張世兄家傳武功,博大奇奧,天下聞名,怎不上台玩玩,也好讓我等開上一次眼界。”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道:“他這般挑我上陣,不知是何用心,難道他已瞧破了我偽裝的身份,逼我上台,借那丫頭之手,逼我用出‘七絕魔劍’。”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方大俠可是希望兄弟傷在那姑娘手中麼?”

  方秀微微一笑,道:“張世兄武功精深,方某早有耳聞,被許為西北武林道上後起人才中第一高手,那丫頭能在張世兄手中保得性命,應該是萬全之幸了。”

  李寒秋心中道:“我如執意不肯上台,反而令他更添疑心。”回顧了雷飛一眼,道:“我上台會會那位姑娘,方大俠的盛意,咱們卻之不恭。”

  雷飛道:“公子病體尚未康復,不宜過於勞動。”

  方秀微微一笑,接道:“難道張世兄當真要隱技自珍,不肯讓我等一開眼界麼?”

  這句話說得十分露骨,也完全暴露出心中的疑竇。

  李寒秋冷冷說道:“如若我不登台一試,只怕方大俠懷疑我們來路不明了。”

  不待雷飛再接口多言,霍然站起身子,一提氣,就在原位騰空而起,飛上彩台。

  久走江湖,老於世故的雷飛,也警覺情勢有些不對,方秀逼著李寒秋登台比試,不外有兩種用心。一種是已確知兩人是冒充西北道上的張公子,但不確知來路,心中懷疑,借那彩台上花女之手,逼使李寒秋施展出看家本領,以查明他的身份,求證心中之疑。二是已完全知曉兩人底細,準備借台上花女之手,除去兩人。

  情勢的轉變,使得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雷飛,也有些極感困惑。

  目光轉動,只見自己座位四周所坐之人,大都身著勁裝,佩帶兵刃,而且其中甚多已非昨夜之人。

  顯然,金陵方秀已然早有準備。

  任那雷飛足智多謀,此刻也不禁暗悔大意,江南二俠是何等人物,豈能再一再二,如若今夜自己和李寒秋再換一個身份來此,江南雙俠也許無法認出來了。

  心中念轉,李寒秋已然登上彩台。

  方秀立時全神貫注,凝注台上。

  雷飛暗中提聚真氣,暗道:“如若局勢有變,我等只好向外闖了。”

  但見李寒秋一抱拳,道:“在下長安張………”

  明薇接道:“長安張公子,西北武林道上後起之秀,領袖群倫的少年英雄。”

  李寒秋連觀十餘陣,覺著自第九陣秀薇開始,秦淮花會主持人,才派出真正的高手出戰,這明薇孤傲不群,劍法精絕,自己登台,全為方秀擠迫,並無求勝爭名之心何不對她客氣一些。

  他這裡主意暗定,也就不過眨眼間工夫,微微一笑,道:“姑娘誇獎了。”言罷,又拱手一禮。

  明薇欠身還了一禮,道:“張公於究竟是名家氣度,和一般武林人物大不相同,不知張公子和賤妾比試什麼?”

  李寒秋心中暗道:“我如和她比劍,以這丫頭的快速劍法,非逼我用出‘七絕魔劍’不可,我如和她比掌,或是換一種兵刃,或可掩這一時。”略一沉吟,道:“刀劍太凶險,在下和姑娘比試掌法如何?”

  明薇右手一招,把兵刃投到架上,道:“好!公子請出手。”

  李寒秋右手一起,道:“姑娘請!”一招“簾卷西風”拍了過去。

  這一掌,本該擊向明薇前胸,但李寒秋卻故意把掌勢一偏,擊向明薇左肩。

  明薇嬌軀一側,道:“公子好穩重。”右手疾起,五指扣向李寒秋的腕穴。

  李寒秋低聲說道:“姑娘好精純的擒拿手法。”右手一沉,避開五指,左手閃電拍出。

  明薇道:“張公子褒獎。”嬌軀一個大轉身,避開了李寒秋的掌勢,雙掌“閉門推月”,反擊過來。

  李寒秋心中忖道:“這丫頭不但劍法精絕,拳掌上的造詣,實也不凡。”

  他不願炫露,也不便接明薇的掌勢,橫裡跨出三步,避開一擊。

  明薇嬌聲叱道:“公子盛名攸關,不要故意相讓。”

  喝聲中,雙掌連發,一招快過一招,攻勢凌厲至極。

  李寒秋既不想和她硬拚掌力,只好改用擒拿手,拿她的肘、腕。

  轉眼間,雙方已對拆二十餘招,但卻未硬拚一掌。

  李寒秋忖道:“這丫頭不但劍招精奇,掌法、內功,似是都有著很高的成就,我們這等打下去,不知要打到幾時才能分出勝負?”

  心念轉動,精神略分,掌勢不禁一緩。就這一緩之勢,那明薇竟然能及時把握,左右雙掌,同時搶攻,一掌拍向李寒秋的左肩。

  李寒秋吃了一驚,陡然向後退了三尺。

  明薇如影隨形,急追而上,擊向前胸的掌勢一變,五指分開,控制了整個前胸,使那李寒秋無法回掌相救,左手忽的一招“穿心掌”,直推過來。

  李寒秋心中動怒。暗道:“這丫頭招招凌厲,如果不讓她吃點苦頭,只怕今日之局,難有結果。”

  其實,這乃是他心中的本能反應,勢在意先,左掌迅如電光石火一般,疾推而出。

  但聞蓬然一聲,雙掌接實。

  原來,李寒秋心中有所顧忌,有很多精奇招術,不敢施展出來,此刻情勢迫人,只好施展出來。

  明薇和李寒秋硬拚一掌,被震得向後退了一步。

  但李寒秋也被震得手腕一麻。暗道:“這丫頭的內力,竟也不弱。”

  明薇冷笑一聲,道:“張二公子好強的內力。”口中說話,人卻又沖上來,雙掌連環拍出。

  李寒秋這次不再顧忌,拳掌齊出,一招強過一招,和明薇展開了一場搶制先機的快攻。

  金陵方秀低對韓濤說道:“二弟,你知他的拳路麼?

  韓濤搖搖頭,道:“瞧不出來。”

  方秀道:“那是非要迫他比劍才成。”

  韓濤說:“不錯!”

  雷飛自李寒秋登台之後,一直在留神著江南二俠的舉動,看兩人交互低談,立時凝神傾聽。

  他雖未完全聽到兩人之言,但以他在江湖上的廣博見聞,聽得一句,已然不難瞭然內情。心中暗道:“江南二俠分明已對我們懷疑,逼他上台比武,分明是一種有計畫的陰謀,怎生想個法子,通知他一聲才是。”

  心中念轉,彩台之上,已然有了變化。

  只聽一陣砰砰啪啪之聲,響過之後,兩條人影霍然分開。

  凝目望去,只見李寒秋面帶微笑,那明薇卻一臉嚴肅之容。

  雷飛心中暗暗忖道:“如若他戰勝明薇,就算露出痕跡,想那江南雙俠也不便在眾目睽睽,下令圍襲,只要不讓他們找出藉口,事情就好對付了。”

  但聞李寒秋緩緩說道:“姑娘承讓了。”

  明薇冷冷說道:“我沒有敗啊!”

  李寒秋一皺眉頭,道:“那是說凡是登台比試的人,一定要分出傷亡才成了?”

  明薇緩緩說道:“我仍有再戰之能,自然是不算敗了。”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在下不願傷害姑娘,故而手下留情,雖拿住姑娘關節,但卻未下毒手,姑娘知是不知?”

  明薇緩緩說道:“張公子如能使賤妾失去再戰之能,此刻自然算公子勝了。”

  李寒秋道:“好吧!姑娘既是不肯,在下恭敬不如從命,咱們只好再比過了。”

  明薇道:“這次仍然由張公子選擇了。”

  李寒秋心中暗道:“看來是想和我比劍了。”

  口中卻說:“姑娘可是想選一樣造詣最深的武功,和在下比試麼?”

  明薇道:“如若張公子要賤妾選擇,賤妾想和公子比劍。”語聲一頓,接道:“兵刃雖然凶險,但如被點中,定然見血,就算傷得不重也可一目瞭然,誰勝誰負,無法狡賴。”

  李寒秋忖道:“她大約已奉指命,逼我用出七絕劍法。”

  當下緩緩說道:“好吧!姑娘既然覺著劍法上成就較高,在下就奉陪姑娘比劍。”

  明薇不再答話,退到兵刃架上,取過一柄長劍,道:“公於請自選一支。”

  李寒秋原地未動,道:“有勞姑娘,隨便替在下取一把就是。”

  明薇取過一柄長劍,投擲過去。

  李寒秋接過長劍,退下劍鞘,道:“在下本無登台之心,只是不便推卻方大俠的盛意,只好登台獻拙,咱們比劍,以百招為限。”

  明薇道:“公子之意,可是說百招之內,定然能勝得賤妾了?”

  李寒秋搖搖頭,道:“如是百招之內,咱們仍是不分勝敗,那就不用再比下去了,在下算輸就是。”

  原來,他在這瞬息之間,已決定不施展“七絕魔劍”求勝,以免洩露身份。

  要知那“七絕魔劍”,不但快速絕倫,而且招招都惡毒無比,四十歲以上的武林高人,大都知道“七絕魔劍”的厲害,如若施展出來,不但江南雙快可以瞧出,就是場中之人,只怕也有很多瞧得出來,師父昔年行走江湖,劍下傷人甚多,結仇無算,說不定台下之人,就有師父昔年的仇人,惹出無謂的紛爭。

  只聽明薇冷漠地說道:“賤妾明白了,張公子早已胸有成竹,百招之內,定可勝我。”

  李寒秋道:“姑娘不要誤會,在下並無此意。”

  明薇道:“那是說我們在百招之內,定要分出勝敗。”語聲一停,接道:“張公子,請出手吧!”

  李寒秋心中暗道:“這叫弄巧成拙,她心中有此誤會,必然要全力出手,這一場比劍之爭,只怕十分凶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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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辣手摧花

  但聞明薇說道:“公子不肯出手,想是不願被人譏為搶佔先機,賤妾出手了。”

  話落口,長劍已然發出,唰的一劍,刺了過來。

  李寒秋知那劍法快速,如是讓她一招,再想扳回劣勢,實是大不容易的事,當下振腕發劍,劍芒指向明薇的握劍右臂。同時,橫跨一步,閃避明薇的攻勢。

  這以攻制攻的打法,明薇被迫,不得不沉腕變招。

  李寒秋看她和陸坤動手經過,已知劍招走的快速、惡毒的路子,和“七絕魔劍”相似,卻不能封擋她的攻勢,那是陡然授敵以可乘之機,應付之法,就是攻其必救,制其機先。

  兩人以快制快,以攻對攻,轉眼間,已對拆了二十餘招。

  李寒秋極力避免用出“七絕魔劍”中的招式,但在明薇快速迫攻之中,仍是無法完全避免,只是他套用巧妙,別人無法瞧得出罷了。

  但這一來,李寒秋卻無法展開反擊的攻勢,一直在和那少女拆招相拚。

  明薇對李寒秋的估計很高,看他劍招,也似未全發揮,但為何他一直不再增強劍勢,心中大感奇怪,說道:“張三公子,咱們那一百招,如何一個算法?”

  李寒秋道:“自然是加上咱們兩人的劍招。”

  只見明薇收劍而退,道:“還有一十二招,咱們每人只能再攻六招了。”

  李寒秋道:“多承姑娘相告。”

  心中卻是暗作盤算,忖道:“她這樣告訴我,不知有何用意?”

  但聞明薇接著道:“咱們定要分出勝敗,是麼?要是比過一百招,那就算我勝了?”

  李寒秋道:“不錯,只要姑娘能夠再支持六劍,姑娘就算勝了。”

  明薇和李寒秋講話聲音很高,似是有意地讓人聽到。只見她舉劍平胸,全神戒備,道:“張三公子請出手吧廣’

  李寒秋目光轉動,瞧了台下一眼,只見大部份的目光,都投注在自己身上,不覺間動了求勝之念,暗道:“我如勝不過這個丫頭,豈不要被天下英雄恥笑。”

  這一瞬間,他決定求勝,縱然露出馬腳,也是在所不惜。

  心中念轉,緩緩舉起了長劍,道:“姑娘小心了。”徒然揮劍擊出。

  但見寒芒連閃,接著一陣金鐵交嗚之聲。

  一陣兵刃相擊之後,復歸沉寂。

  凝目望去,只見明薇長劍平舉,前胸湧出血來。

  波的一聲,長劍落地,人也緊隨著倒摔在地上。

  李寒秋緩緩放下手中長劍,望了明薇一眼,縱身躍下彩台。

  只見金嬤急步而出,伸手抱起了明該,道:“孩子,傷在何處?”

  明薇道:“前胸要害,不用救我,我沒有希望了。”

  言罷,鮮血從口鼻中湧出,閉目而逝。

  原來,明該連下毒手,一再相逼,李寒秋雖有忍讓之心,但明薇卻逼得他無路可退,除了殺傷明薇之外,只有任她殺傷一途。

  情勢迫人,李寒秋不得不施展“七絕魔劍”以求自保。

  但那“七絕魔劍”,施展出手,情勢就非李寒秋所能控制,一劍刺中明薇要害。

  李寒秋目睹那明薇棄劍倒摔在地上,心中極是不安。

  但他表面上又不得不裝得若無其事,緩緩走回原位之上,坐了下去。

  金陵方秀目睹明該死亡之後,回過頭來,望了李寒秋一眼,道:“張世兄的武功,果然高強,佩服!佩服!”

  李寒秋道:“在下被迫失手,內心中極是不安。”

  方秀哈哈一笑,道:“動手比武的事,難免要有傷亡,兵刃無眼,如何能怪得張兄?”

  抬頭看去,只見金嬤抱起了明薇的屍體,緩步行人後台。

  彩台上突然間響起了一聲鑼嗚,行人後台的金嬤,重又走了出來,抱拳說道:“今夜比武的時間已到,明夜請早……”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這次參與的高手甚多,大出了我們的預料,因此,我們不得不改變一下原定的方法,我們原定十二花女,借彩台比武,各選快婿,但因準備不周,和登台比試之人,不是武功過高,就是武功太低,這相差之間,鬧出了很多慘局,不幸有所傷亡。”

  目光一掠李寒秋,接道:“除了死去的花女,我們無法使她復生之外,受傷的,我們將盡其所能,療治好她的傷勢,明宵還有兩陣,比試過後,立時舉行婚慶大典,把你們贏得的玉人,交諸位帶走。”

  言罷,轉身行人後台。

  第二育比武,就此而散。

  台下群豪,紛紛起身,向外行去。

  無數目光,投注到李寒秋的臉上,只瞧得李寒秋十分難過。

  他無法分辨那目光是責備他殘忍?還是讚美他的武功高強?但卻引起了他對劍傷明薇之事莫大的悔意。

  他呆呆地坐著,台下人已然走散了大半。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三公子,咱們該走了。”

  李寒秋回目一顧,只見場中人,已然走去大部份,當下站起身子,道:“不錯,不錯,咱們也該走了。”

  雷飛低聲說道:“此刻,你神智清醒些麼?”

  李寒秋道:“我一直很清醒啊!”

  雷飛微微一笑,也不爭辯,轉過話題,低聲說道:“只怕咱們不易出去了。”

  李寒秋道:“為什麼?”

  雷飛道:“江南雙俠不會放過咱們。”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咱們可以闖出去啊!”

  雷飛搖搖頭,道:“在下之見,闖出去,還不如跟他們去見識一番,那將會大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點點頭道:“好吧!”

  雷飛道:“在下帶路。”

  舉步向外行去,一面低聲說道:“我很當心你和明薇的動手情形,是她迫你出手,實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希望你不要因此不安。”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道:“我本可廢棄她一條手臂,但我求全心切,不希望她落下殘廢之身,只望她受些輕傷之後,能夠知難而退,卻不料劍勢出手,竟是無法控制,造成了這番慘局。”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事情已經過去,公子也不用不安了。”

  談話之間,已到了門口之處。

  只見江南雙俠,並肩而立,擋住了兩人去路。

  方秀一抱拳,道:“張世兄武功高強,今日使我們開了眼界。”

  李寒秋冷冷說道:“兩位攔住我們去路,是何用心?”

  韓濤微微一笑,道:“張世兄不要誤會,咱們對張世兄聞名已久,今宵見識之後,更生傾慕之心,特備水酒一席,希望張世兄賞臉。”

  李寒秋目光轉動,打量了江南雙快一眼,緩緩說道:“兩位的盛情,在下心領了。”

  方秀淡淡一笑道:“張世兄不肯賞光?”

  雷飛道:“我家少東主身體本來不適,剛才一番劇鬥,已感不支,希望能夠早些休息,兩位的盛情,我們明日再領如何?’

  錦濤微微一笑,道:“薄席就設在河中舟上,張世兄如是身體不適,就在舟中休息,那是強過返回客棧了。’

  方秀道:“同時,有幾位不常在武林走動的朋友,也希望能和張世兄會晤一面。”

  雷飛低聲說道:“少東主,方大俠和韓二俠的盛情;咱們不能太過相拒。”

  李寒秋目光轉動,掃掠了江南雙俠一眼,緩緩說道:“好吧!兩位如此盛情,在下苦再拒絕,那是不通情理了。”

  方秀道:“張世兄肯答允,那是最好不過了。”一抱拳,接道:“兩位請吧!

  李寒秋心中暗暗忖道:“只要沒有機關,就算他們聯手,也可和他們一拚。”

  心念一轉,豪氣陡生,大步向前行去。

  緊靠那花台旁側,停著一艘畫肪。

  艙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兩個美女,手捧鮮花,早已在艙門口處等候。

  李寒秋當先而行,直向艙中走去。

  兩個女婢齊齊一欠身,道:“公子留步。”攔住李寒秋的去路。

  李寒秋道:“什麼事?”

  左首女婢緩緩就手捧花束中,選了一朵大紅花兒,插在李寒秋衣襟之上,然後,閃身退開。

  李寒秋低身行人艙中,只見金嬤早已站在艙中等候,不禁一皺眉頭。

  金嬤一抱拳,笑道:“張三公子的劍法,果然高明。”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道:“明薇姑娘呢?”

  金嬤道:“死了!”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道:“不管金嬤是否相信,在下並非有意地傷害明薇。”

  金嬤道:“我知道,那是失手,任何人都無意在那等場合中殺人以立威名。”

  李寒秋道:“看來金嬤是不太相信在下之言了?”

  金嬤道:“老身不解,張三公子為何定要老身相信你的話呢?”

  她說話神態和藹,臉上一直帶著笑意。

  李寒秋道:“金嬤說得是,在下是否誤傷明薇,實也用不著別人相信。”

  談話之間,江南雙俠和雷飛等已然相繼入艙。

  金陵方秀一抱拳,道:“張公子請坐首位。”

  李寒秋也不推讓,行到首位坐了下去。

  雷飛道:“在下一向追隨少東主的身側。”也不用人相讓,緩步行到李寒秋身側坐下。

  江南雙俠並肩坐了主位,金嬤打橫相陪,五個人坐了二面,卻空了一面無人。

  雷飛輕輕咳了一聲,道:“還有人麼?”

  方秀道:“有!大概就要來了。”

  李寒秋流目四顧,只見畫舫已經悄然駛離花台。

  雷飛目光一掠方秀和韓濤,說道:“兩位把我們主僕請上這畫舫,想來絕非無因?不知是否可以見告?”

  韓濤淡淡一笑,道:“一點小事,等咱們有了酒興,再談不遲。”

  雷飛道:“可惜的是敞少東不擅飲酒。”

  韓濤道:“閣下如何?”

  雷飛道:“也不善飲。”

  李寒秋接道:“韓二俠有什麼事?還是先清說明的隊”

  韓濤望了方秀一眼,低聲說道:“大哥告訴他吧!咱們如不說明,看來,這張三公子倒有食不下嚥之感。”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在下一向不喜歡吞吞吐吐,鬼鬼祟祟的人。”

  韓濤道:“哼!罵得好。”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令尊只派三公子一人東來麼?”

  李寒秋心中暗道:“糟糕,他這等問法,似是已找出了什麼破綻,如是難免一場惡戰,那也不用示弱。”

  當下冷冷說道:“韓二俠問此言,用心何在?”

  韓濤淡淡一笑,道:“咱們兄弟今午又接待了一位西北道上的張公子。”

  李寒秋道:“有這等事,不知韓二快可否把那位張公子請出來,讓在下見見?”

  韓濤道:“豈有不允之理。”舉手一招,接道:“請張三公子入艙。”

  李寒秋暗中示意雷飛,準備應付大變,一面查看出路。

  雪飛看他面臨大變時,特別鎮靜,心中暗讚道:“他的氣度不凡,日後必有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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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真假張三

  忖思之間,只見艙中步行出一個年約二十四五,青衫披氅的少年來。

  李寒秋目光盯注在來人身上,瞧了一陣,冷冷說道:“閣下貴姓?”

  那少年道:“敝姓張。”

  李寒秋道:“請教大名?”

  那少年不理李寒秋的問話,卻逕自走到空在一邊的席位上坐了下來。目光一顧方秀、韓濤,道:“這兩位是什麼人?”

  韓濤笑道:“張三公子。”

  青衫人怔了一怔,道:“張三公子,巧得很啊!’目光一掠李寒秋道:“閣下也是姓張?”

  李寒秋道:“不錯!”

  青衫人道:“而且也排行第三,人稱張三公子,來自西北道上?”

  李寒秋道:“嗯!哪裡不對了?”

  青衫人一掌擊在木案之上,道:“你是何許人,竟然冒本公子的大名。”

  李寒秋淡淡一笑,道:“咱們兩人之中,看來必有一人假冒張三公子之名,是麼?”

  青衫人冷冷說道:“不錯!那假冒之人。正是閣下,對麼?”

  李寒秋道:“現在還很難說。”

  青衫人怒道:“難說什麼?”

  李寒秋心中暗道:“事已至此,看來,只有一個辦法,給他個死不認賬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冷冷說道:“如若閣下再糾纏不休,那就是活得不耐煩了。”目光轉注江南雙俠的臉上,緩緩說道:“兩位要在下來此就是為了要這位兄台和在下糾纏不清之事麼?”

  方秀道:“這個並非我等本意,只是咱們接到了這位張三公子後心中很奇怪,但在下也無法說明,兩位誰真誰假。”

  雷飛目注那方秀說話神色,心中暗暗忖道:“看情形,這是江南雙俠故意安排的圈套了,幸喜他毫未露出驚慌之態。”

  但聞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在下的忍耐之心有限,如是閣下再糾纏不休,那就不能怪在下出手毒辣了。”

  一面說話,一面取下進人艙中時被那女婢插在胸前的鮮花,棄置於地。

  顯然,大有拂袖而去之意。

  雷飛暗暗喝采道:“這一招表演得好,如若這人是江南雙快做俠的圈套,非要被迫的露出馬腳不可。”

  果然,方秀突然行前兩步,急急說道:“兩位請坐,不論兩位哪個是真的張三公子,我們都一樣招待,反正,兩位和我們兄弟,都是見。”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在下不知方大俠是何用心?”

  緩緩轉過身子,大步向艙外行去。

  韓濤一橫身子,攔住去路,低聲說道:“張世兄……”

  李寒秋冷冷接道:“讓開路。”

  韓濤輕輕咬了一聲,道:“張世兄聽韓某說完了幾句話再走何?”

  李寒秋道:“好!韓二俠請說。”

  韓濤道:“我們兄弟有一個仇人,善於偽裝,而且劍法精奇。”

  李寒秋道:“那和在下何干?”

  雷飛暗暗讚道:“推得乾乾淨淨,好極了。”

  韓濤道:“張兄來得突然,我們兄弟不得不小心從事。”

  李寒秋道:“你們那仇人現在何處?”

  韓濤道:“據我等所知,他還在金陵城中,沒有離開。”

  李寒秋冷笑一聲,道:“他只是一個人麼?”

  韓濤道:“還有一個人給他幫忙。”

  雷飛接道:“還有什麼人?”雷飛擅長各地方言,一口西北話,說得字正腔圓,叫人聽不出一點破綻。

  韓濤道:“那人的聲名很壞,而且也很少在江南走動,和我等那位仇人,更是毫無淵源,不知何故,兩人竟然搭上了關係。”

  李寒秋緩緩接道:‘那人很有名麼?”

  韓濤道:“一個人所不恥的偷兒,據說他偷竊之技,十分高明,被人稱作神偷,他還沾沾自喜,其實武林道中人,被稱偷兒,已經是品斯濫矣!”

  雷飛雖然親耳聽聞那韓濤把自己罵得一塌糊塗,但卻全然不動聲色,微微點頭,道:“那人既常在四北道上走動,在卜怎未聽過這麼一個人物?”

  韓濤道:“他叫神偷雷飛。”

  雷飛道:“原來是他,在下倒也聽過其名,據說他常在燕趙一帶走動。”

  韓濤道:“不錯!其人和我們本無過節,不知何故,卻要和我們作對?”

  雷飛道:“貴兄弟那位仇家,又是何許人物呢?”

  韓濤望了方秀一眼,才緩緩說道:“他姓李,一個後生小子,不知受了何人挑撥離間,說他父親和我結有梁子,那小了也不問青紅皂白,就硬找我們算賬。”

  李寒秋暗暗罵道:“兩個老匹夫,推得倒是干淨。”口中卻說道:兄弟在西北道廣,常聞兩位大名,極受江南武林同道擁戴,這中間只怕別有內情。”

  韓濤道:“我們兄弟原本想和他詳細談談,冤家宜解不宜結,唉!但那小子卻自恃武功,一味蠻幹,傷了我們不少人。”

  李寒秋道:“原來如此。”

  很久未說話的方秀,突然開口說道:“二弟,不用談這些事了,來,在下先敬張世兄一杯。”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寒秋也端起酒杯,似要飲下,酒到唇邊,卻突然又放下,望著方秀道:“方大俠,在下想起了一件事,不知是否當問?”

  方秀道:“什麼事!”

  李寒秋望著那青衫人,道:“這位兄台是怎麼回事呢?”

  韓濤微微一笑,道:“這是兄弟想的主意,試試看閣下是否真是那張三公子?”

  李寒秋道:“現在兩位信了麼?”

  韓濤端起酒杯,道:“好!兄弟自罰一杯酒。”舉酒就唇,一口喝乾。

  雷飛接道:“江南二俠的大名,果不虛傳,處事慎密,氣度過人,我家少東主不善飲酒,兄弟奉陪一杯。”也舉杯喝乾。

  原來,他早已留心查看過酒壺,並無機關,才放膽飲用。

  這時,幾人都已相繼落坐,金嬤突然端起酒杯,道:“三公子,老身想請教一事。”

  李寒秋道:“不敢當,有事但清指教。”

  金嬤道:“張公子劍傷明薇的一招,不知是何絕技?”

  李寒秋心道:“難道這老婆子,已經瞧出那是‘七絕魔劍’中的招數不成?”

  心中念轉,口裡卻笑道:“金嬤是問那劍招之名麼麼?”

  暗中卻在內心思索,怎生編造一個招名,似是而非,使她聽不個所以然來。

  金嬤道:“老身是問那一套劍法。”

  李寒秋道:“金嫲在劍術上造詣如何?”

  金嬤道:“老身不善用劍。”

  李寒秋道:“其實,各家各派的劍法,都相差不多,只是應用的時機是否恰當而已,如是用得得當,一招普通劍法,亦有很大威力。”語聲一頓,接道:“至於在下傷及明該姑娘的一劍,名叫‘橫斷雲山’。

  金嬤微微一笑,道:“看來,張三公子劍法上的造詣,十分高深了,那一招平淡無奇的‘橫斷雲山’,老身就瞧不出來。”

  李寒秋道:“熟能生巧,推陳出新,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方秀微微一笑,道:“張世兄說的是,劍招熟練,自會推出奇變。”

  這時,那青衫人突然站起身於,對著李寒秋抱拳一揖,道:“在下適才開罪了張三公子,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在下這裡謝罪了。”

  李寒秋坐在原位,動也未動一下,舉起右手一揮,道:“不用客氣了。”

  那青衫人幹了杯中之酒,一抱拳,道:“在下就此別過。”轉身離位而去。

  席位上只餘下江南雙俠、金嬤、李寒秋和雷飛等五人。

  方秀輕輕咬了一聲,道:“張世兄,此番抱微恙東來,只怕並非全是為了遊觀江南風物罷?”

  李寒秋心中暗道:“好啊!談入正題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笑道:“仰慕兩位之名已久,特來拜晤一番。”

  方秀道:“這是世兄之意呢?還是令尊的吩咐?”

  李寒秋道:“聽他口氣,似是和西北張家,早有聯絡了。”

  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奉家父之命而來。”

  方秀點點頭,道:“令尊怎麼說?”

  這一問,只問得李寒秋心中一跳,忖道:“看情形,他們似乎是已經路聯絡了,我必得小心應付才成。’ 當下故作沉吟之狀,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家父之意,要在下先來瞧瞧。”

  方秀道:“令尊的顧慮不錯,迄今為止,他無法知曉我們兄弟的實力。”

  李寒秋道:“這就是家父要我來此的重要原因之一。”

  方秀道:“應該!應該!明晚這秦淮花會結束之後,在下立時帶著張世兄仔細看看。”

  李寒秋道:“如是雙方都能推誠相見,事情就不難談成了。”

  方秀哈哈一笑,道:‘令尊的豪放,公子的仔細,張家稱霸西北武林道上,領袖群倫數十年,並非是偶然的事了。”

  韓濤接道:“張世兄,在下想問世兄一事,不知是否可以?

  李寒秋道:“韓二俠請問,在下能說的,絕不隱諱。”

  韓濤道:“聽說你們兄弟之中,以令妹的武功最高,世兄的智謀超人,不知是真是假?”

  李寒秋道:“外面是這麼傳說,其實呢,女孩子受先天體質所限縱有成就,也很難強過男子。”

  韓濤哈哈一笑,道:“世兄快人快語,兄弟再乾一杯。”

  李寒秋道:“兄弟服藥期內,不能多吃,我陪半杯。”

  方秀也端起酒杯乾了一杯,道:“可惜張世兄貴恙未癒,咱們不能開懷暢飲。”

  李寒秋道:“三五日後,在下服藥限期即滿,那時再痛痛快快陪幾位喝幾杯。”

  雷飛心中明白,此刻雖然雙方談得融洽,但也正是最易暴露馬腳的時刻,一句話說漏了,立時被人發覺偽裝,當下接口說道:“少東主。”

  李寒秋一轉臉,道:“什麼事?”

  雷飛道:“咱立時要回報老東主,少東主也該問問方、韓兩位大俠,咱們如何回報老東主?” 李寒秋點點頭,目光轉到方秀的臉上,道:‘方大俠有何準備,還要我等配合嗎?”

  方秀沉吟良久,仍未說話。

  李寒秋心中暗道:“大概他對我身份還有一些懷疑,這一擊又中了他的疼處,是以很難答覆了。”

  心中念轉,口中卻接道:“在下必須在近日之內,把此地初步的情形,稟告家父。”

  方秀緩緩抬起頭來,望了李寒秋一眼,道:“令尊又有什麼準備呢?”

  雷飛心中暗道:“糟糕,咱們問人家,卻被反咬了一口,如是李兄弟應答不當,立時間就要露出破綻了。”

  但聞李寒秋緩緩說道:“家父自然是急欲行動,只不知貴處準備如何?”

  方秀、韓濤,相互望了一眼,仍由方秀說道:“這很難說了,不知要準備到何等程度,令尊才肯相信?”

  李寒秋暗道:“他這般一味地推拖,顯然是心中有疑,不便暢所欲言,但我根本不知內情,只能照他的話柄接言,他要一味拖延,不再吐露內情,我就無話可說了。此時,必須冷靜觀察,別講錯了話。”

  一時間,船艙中突然沉靜下來。

  良久之後,方秀才接口說道:“令尊要世兄抱恙東來,足可見他合作的用心很誠。”

  李寒秋道:“在下希望兩位,也能坦然相待。”

  方秀道:“令尊只要世兄問我們準備如何,世兄卻未談過令尊的準備如何。”

  李寒秋道:“如是家父沒有準備,那也不會要在下問兩位了。”

  方秀點點頭道:“如是兄弟空口說白話,張世兄也是難以相信。”

  李寒秋道:“自然,在下希望能夠瞧到一些實情,也好回報家父。”

  方秀道:“張世兄,覺著那彩台上的花女武功如何?”

  李寒秋道:“一個比一個高強,但如要憑仗她們擔當大事,那就不足為憑了。”

  方秀微微一笑,道:‘那不過是花女而已。”

  李寒秋道:‘有一件事,在下要抱怨兩位一頓了。”

  方秀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如若那花女都是自己人,兩位就不該擠在下上台比試,既然擠我上台,也該先予說明,但兩位卻不肯如此,致在下傷了那明薇姑娘,想起來,心中十分不安。”

  方秀微微一笑,道:“那時咱們還未確認張世兄身份。”

  韓濤接道:“順便咱們也想見識一下張世兄的武功。”

  李寒秋道:“兩位用心,無可厚非,但造成慘局,卻使在下無顏得很。”

  金嬤突然接口說道:“明薇之死,也不能全怪三公子。”

  李寒秋道:“為什麼?”

  金嬤道:“老身在後台看得很清楚,她下手極毒,逼你出手,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三公子為了自保,自是不能不下毒手。”

  李寒秋道:“話雖如此,但在下一劍刺中她的要害,使她當場滅亡,心中如何能安?”

  金嬤緩緩說道:“正因老身看得仔細,才覺著三公子殺死明薇那一招劍法,不似‘橫斷雲山’。”

  李寒秋心中一驚,暗道:“這老虔婆如若喋喋不休,只怕又要引走那江南雙俠的懷疑?”

  但他表面上又不得不故作平靜,淡淡一笑,道:“夫人看在下那一劍不是‘橫斷雲山’,那也不能算錯。”

  金嬤道:‘為什麼?”

  李寒秋道:“因為,那一劍,已經在下修正過了。”

  金嬤道:“原來如此。”

  李寒秋雖然明知如此一說,也難使金嬤相信,但可使她無法再問下去。

  金嬤似是心中還有疑問,但她卻隱下未再多言。

  李寒秋生怕金嬤再問下去,望著江南二俠道:“兩位辦這次秦淮花會,不知有何用心如若只是為了好玩,那未免太過浪費精神了,在下還有著很多的大事要作。”

  方秀點頭微笑,道:“世兄今年不過二十三四吧。”

  李寒秋道:“在下二十三歲。”

  方秀道:“難得啊!難得!世兄這點年紀,正是喜愛玩耍的日子,但竟然能夠這等潔身自愛,令尊得世兄輔助,難怪聲譽日隆了。”

  李寒秋道:“老前輩過獎。”

  方秀微微一笑,接道:“張世兄如若認為我們舉行這次秦淮花會,只是為了玩耍,那就未免把我們看得太愛玩了。”

  李寒秋心中忖道:“果然,他們是別有用心?”

  口中卻說道:“在下想不出,這秦淮花會除了好玩之外,還有什麼作用?”

  方秀道:“借此結交天下英雄。”

  李寒秋道:“難得兩位把那些花女,訓練得一個個身負絕技,這工夫,用了不少年吧?”

  方秀搖搖頭,道:“非也!非也!那些花女並非由我等訓練而成。”

  李寒秋道:“不是兩位訓練的?”

  方秀道:“張世兄,聽說過紫薇宮麼?”

  李寒秋沉吟了一陣,道:“似是聽家父提過,只是已經記不大清楚了。”

  方秀道:“這也難怪,世兄遠居西北,對中原和江南之事,知曉不多,也用不著知曉太多,但如在江南武林道上,提起‘紫薇宮’,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了。”

  李寒秋道:“在下孤陋寡聞,還望兩位不要見笑。” 雷飛心中暗道:“好啊!看不出他竟然應對得如此得體。”

  但聞方秀接道:“江南武林道上,雖然人盡皆知那“紫薇宮”之名,但真正知曉那紫薇宮內情的,卻又是少之又少了。”

  李寒秋道:“這個……在下聽不明白了。”

  方秀道:“那紫薇官,僻處茅山深處,形勢險要,平常人很難得行近,武林中人也不敢輕易犯境,但每年三月十五,卻開放一日任人觀賞,不過,那也有限度!”

  李寒秋道:“什麼限度?”

  方秀道:“只能觀賞到第三大殿,幾處重要所在,仍是不得而入。”目光一掠金嬤,道:“這位金嬤就是那紫薇宮四位管理宮女領隊之一。”

  李寒秋目光一掠金嬤,道:“失敬,失敬。”

  金嬤一欠身,道:“不敢當。”語聲一頓,道:“咱們宮中,很少和外人來往,宮主更是不肯輕易見人,唯獨對方、韓兩位,卻是特別垂顧。”

  口氣託大,似是那“紫薇宮主”的身份,高過江南二俠甚多一般。

  李寒秋偷眼望去,只見江南三俠臉上,毫無怒意,似是對金嬤打大口氣,絲毫不以為忤。

  只聽金嬤接道:“我家宮主,遣老身率領十二花女,助江南雙俠完成秦淮花會之舉。”

  李寒秋道:“原來如此……”目光轉到方秀身上,道:“恕晚輩說一句放肆之言,這場秦淮花會,不知對兩位有何種益?”

  這幾句話,說得單刀直人,而且又極機巧,問得那江南二俠不得不答。

  果然,方秀淡淡一笑,道:“張世兄問得好,不過,我們舉行這秦淮花會,實非玩物喪志,而是惜此發掘一些奇才異能之士,收歸己用。”

  李寒秋心道:“果然是此陰謀。”人卻起身說道:“這麼說來,在下誤解兩位用心了。”

  方秀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張世兄,照令尊日前快馬送來的專函,似乎是不若世兄這等積極。”

  李寒秋道:“家父信上怎麼說了?”

  韓濤奇道:“怎麼?世兄,不知道那封信麼?”

  李寒秋道:“家父近年似是雄心不振,為我們雙方之事,晚輩已是數番向家父進言了。”

  方秀笑道:“令尊來信所說,在下可以八字奉告。”

  李寒秋道:“哪八個字!”

  方秀道:“茲事體大,從長計議。”

  李寒秋道:“家父信上,可曾提到晚輩要來麼?”

  方秀道:“未曾說明,但隱隱提到,可能於近月中遣人來此,只是咱們未想到,來的是三公子。”

  韓濤道:“據聞,令尊已把西北道上,大小事情,大部交由世兄處理,但世兄能抽暇來此一行,顯然,令尊又改變了主意。”

  方秀道:“三公子雄心勃勃,定然已說服了張老英雄。”

  李寒秋道:“說服倒不敢,家父此次遣我來此,要在下相機行事,如是彼此條件談好,就攜手合作,如是各持己見,難以接近,此事就一筆勾銷,以後不再談它了,但合作不成仁義在,你我雙方,自也不會因此生有報怨之心。”

  方秀道:“三公子說的是。”語聲一頓,道:“三公子貴恙未癒,該早些休息了,明日咱們再談如何?”

  李寒秋道:“好!在下就此別過了。”

  方秀微微一笑,道:“這花舟之中,早已為三公子備下臥榻,三公子將就在舟中住上一宵,方某自信比起客棧之中,絕不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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