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慕冰至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風光 -【狐媚相命師(女厄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1
發表於 2019-8-22 00:26:07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權辰漢心頭重重一震,望著她許久、許久,最後終於沖破了糾結許久的心結,緊緊的擁住她。「你終於說了。」

    有一度,他真的懷疑她不愛他,因為這樣的顧慮,讓他把男性尊嚴擺在她之前,更把別人的眼光看得比她的想法更重要。

    然而當她承認了對他的愛,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答。他氣她,固然是為她著想,而一旦知道她做的一切是以愛他為出發點,似乎什麼都可以體諒了。

    香柳埋在他的肩頭,有種想哭的感覺,是因為欣喜若狂或是沉冤得雪都說不清了,她只嘆這樣的幸福似乎來得太晚,即便她努力珍惜,仍不知能持續多久。

    是她對愛情的領悟太晚了吧?

    「我沒有被任何人傷害,也不純粹是討好你,只是想珍惜眼前的一切……今晚,香柳留宿在這裡好嗎?」她大膽地環住他,水汪汪的大眼迷蒙,香唇輕啟,看來勾人至極。

    權辰漢幾乎要不顧一切要了她,但他硬是拉回理智,沙啞地道︰「我相信你的清白,你不必……」

    香唇陡地印上他的,婉轉輕柔,那種久違的親密與想念,讓權辰漢都忘了要說的話,忘情的投入在這個吻中。

    末了,香柳退開。「我說了,我並不想證明什麼,只是很珍惜我們之間的感情,我們的相愛等得太久,也太多猜忌了,所以我要把自己獻給你,讓我們擁有最純粹的彼此。權郎,要了香柳吧!」

    這樣的告白、這樣的佳人,是聖人也受不了,何況權辰漢本就不是聖人,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被心愛的女子如此撥撩,如何忍得住?

    他健觀一伸,一把將她包起,輕輕放上床,雄軀也跟著覆上。

    羅衫輕解,婉轉承歡,這樣國色天香的人兒,權辰漢不敢相信他真的切切實實的擁有她了,所以他極盡疼惜的對待她,吻去她輕泣的淚水,不顧自己都沖動到感到疼痛了,也要讓她擁有最美好的初夜。

    這一夜是如此旖旎、如此銷魂,幾乎要讓人忘了即將到來的危險。

    進京城,約莫還有半個月的船程。

    越接近陸地,大夥兒的情緒就越高昂,加上權辰漢終于和香柳盡釋前嫌,兩人又開始眉來眼去,當然更令船上的氣氛愉悅不少。

    由於香柳用美色周旋在海盜及倭寇之間的事,在權辰漢的鎮壓及解釋下,沒什麼人知道實情,還以為香柳是用高超的法術引起他們內哄,因此對她更加崇拜喜愛。

    只不過一切大事底定,但香柳卻似乎心裡有事,常在不知不覺間顯露憂鬱,權辰漢雖然注意到了,但相詢之下她總笑著推託過去,他也毫無辦法。

    這天艷陽高照,為了替她解解悶,權辰漢帶她來到甲板上,今日他們會經過一個無人大島,島上風光明媚,種滿了椰子樹,只有秋季時會有漁民到島上來抓蟹。

    由於去程時沒有經過這個地方,回程時他特地帶她來賞景,希望她心情能開闊些。

    遠眺過去,大島在海面上還只是一個黑點,隨著距離越靠越近,大晴天的居然開始起霧,霧漸漸濃重,最後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這情況先前發生過一次,那一次香柳被扶桑人抓走,如今舊事重演,讓人聯想到這是逃走的朝霧元又卷土重來,因此權辰漢格外緊張,下令全軍戒備。

    慢慢被霧氣包圍的香柳卻是一臉冷靜,喃喃地道︰「終於還是來了……」

    權辰漢不懂她的意思,卻在心裡解讀為是她早猜到朝霧元會回來復仇,畢竟內哄是她引起的,所以這陣子才會憂懼不定,如今說出這樣的話也無可厚非。

    他緊握著她的手,慎重地道︰「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這一次,絕不會再讓你落入賊人之手!」

    香柳淡淡一笑,「你放心吧,這一次,我不會被他捉走的。倒是你自己要好好保重,我寧可粉身碎骨,也不願見你受傷。」

    權辰漢感動地將她擁入懷中,反正大霧也沒人看得到。「你放心,我還要保護你呢,在我倒下去之前,都會好好保全你。」

    香柳輕笑,「你知道我這人很自私的,所以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能忘了我。」

    這背後的語重心長,他人絕聽不出來,但權辰漢卻感到一絲古怪,正想問時,她突然踮起腳,獻上了一個香吻。

    這個吻十分熱烈,雖然時機不太適合,權辰漢也沒有拒絕,因為他清楚感覺到她這個吻中,有著十足的依戀與不舍。

    她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呢?

    還來不及想,前方異變突起,天空一下全暗下來,隆隆作響,隱約有電光透出,大風開始吹,吹得人臉上生疼,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在濃霧之中遇上暴風雨的前兆,猶如冥府地獄般令人膽寒。

    船身突然一震,權辰漢急忙抓住香柳,怕她會跌到海裡去。

    這時候,香柳突然幽幽地道︰「權郎,請務必記得香柳一言,從沒有一種法術具有呼風喚雨的能力,陰陽術亦然,即便是孔明借東風,也是早覷準了天象而為,所以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但明知是幻覺,船被大浪打得搖搖晃晃的,天色又昏暗不明,雷聲惹人心焦,都能聽到後頭船隻有人落水驚叫的聲音,再這樣下去,水軍弟兄就先被自己的幻覺嚇死了,敵人萬一暗中攻擊,豈有抵擋之力?

    「看來這一次,朝霧元竟是以生命為代價,用盡所有人的精氣神來布陣了。」

    香柳拿出了羅盤,上頭的指針胡亂轉個不停。她忍痛咬破手指,用血在羅盤上一定,果然指針慢慢停下,指向正確的方位。

    「將軍,請帶領船隊攻擊那個方向。」香柳突然向前指著。

    權辰漢沒有猶豫,立即將命令下達,然而因為大霧,為免誤打自己人,只有領前的幾艘船往香柳指的方向發射火炮。

    但光是這樣也足夠了,隱然發生的暴風雨似乎漸漸遠離,天也慢慢的亮了起來,雖然還是大霧,但那種陰暗造成的恐懼已經減輕了不少。

    香柳又掐指算了算,再看看羅盤,秀顏一驚。「十六方位竟沒有一個生門……

    將軍,放下船帆,別再航行,我們已進了朝霧元設的圈套,在大霧中敵我不分,還有忍者會幻化成熟識之人,可能會被他們引得自相殘殺,我們靜候原地,朝霧元再厲害,精神力也有耗盡的一刻,何況是這麼大的陣式。」

    權辰漢一聽就懂,船隻停下,代表不會有他船的人過來,於是他再次下達放下船帆的命令,並告知所有船隻勿被幻術所惑,只要是攻擊者一律為敵,仍敵人幻化而成。

    雷聲停了,又陰又霧的情形持續了一陣子,正當霧似乎漸漸開始散去時,突然間又陰風大作,而且這次夾在風聲裡的,是隱隱約約的鬼哭神號,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淒厲。

    「香柳,依你的說法,朝霧元撐不住長久施術,似乎要拼命了。」知道情況是發生在海面上,權辰漢當機立斷將香柳推至船艙內,雖然上回她便是在船艙內被擄走,但那是因為船艙裡先有埋伏,如今確認敵人在海面上,當然船艙比起甲板便相對安全。

    香柳沒有質疑他的決定,乖乖地待在船艙裡,透過舷窗觀察外面的動靜。權辰漢站在甲板上,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突然一陣風吹來,鬼影幢幢,可怖至極,他不被幻象所惑,機警的揮刀一砍,居然發出了刀劍交擊之聲。

    「這些都是假像!」他高呼,「不要被鬼影騙了,敵人躲在幻術後面!」

    漸漸的,他的命令傳了出去,但明知道眼前的鬼哭神號是假,卻很容易被迷惑,整艘船上只聽見兵器交擊聲、人員受傷的痛叫聲、紛遝的腳步聲、慌亂的吼叫聲……等等不絕於耳,彷佛又回到了戰場上,只是敵人換成看不到的東西。

    一陣混亂之中,權辰漢憑直覺一陣砍殺,居然也讓他砍出了幾個忍者的屍體。

    他因此信心大振,四處沖殺,然而仔細聽著四周情形,卻發現水軍弟兄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甲板這處似乎被隔了開來,而以倭寇剩下的殘軍來看,攻擊他的忍者數量多得出奇,好像是集中攻擊他一般,若非他武功高強,早被斬成肉泥。

    此時,權辰漢赫然驚覺,幻術是用來迷惑水軍,真正的殺招,其實布在他身上!

    這時候,霧色彷佛漸漸淡去,但眼前一陣金光倏地大閃,權辰漢猛地閉起眼,刀勢卻直直往前砍去。

    這義無反顧的一刀,氣勢如虹,威猛如虎,和那金光交集時,他頓覺龐大的壓力排山倒海而來,逼得他幾乎吐血,但他忍住了頹勢,大喝一聲,在招式將盡時又在眨眼間連砍二十一刀。

    金光裡聲音鏗然,第二十一刀結束,朝霧元的形影漸漸浮現,權辰漢與香柳一見,不禁大吃一驚。

    他身上白袍高帽,應是陰陽師的服飾,此刻卻破爛不堪,且他的臉色灰敗,七孔流血,看來受創甚深。

    「朝霧元!你率倭寇殘軍裝神弄鬼,只是賠上最後的力量而已!」權辰漢直直盯著他,刀勢亦鎖定著他不放。

    「我原本想殺的人,就只有你權辰漢……」他撇唇一笑,儒雅之氣盡去,取而代之的是陰沉幽魅的氣息。而後,他的目光透過舷窗,直直看向裡面的香柳。「而你,香柳,你欺騙了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我要殺死你最心愛的男人,以報我軍之仇,讓你痛苦終生!」

    照理說,香柳應該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但朝霧元的話卻確確實實的傳入了她的耳中,那怨毒的口氣令香柳不由得雙眼一凝。

    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情,朝霧元口中喃喃念起了咒語,全身皮膚漲成紅色,再度散發出金光,光看就知道此招威力必然非常強大,恐怕在甲板上的人,皆無法倖免於難。

    權辰漢冷靜的盯著朝霧元,試圖找出破綻,除非跳海,否則根本不可能躲過這一招。生死關頭,他突然很慶幸香柳不在甲板上。

    就在朝霧元的功擊快要聚集至大成時,背後突然傳出喃喃的咒語聲,權辰漢心裡大驚,迅速回頭一看,香柳不知何時爬到了桅桿之上施咒,同樣全身發出金光,原本就美麗的臉龐更是妖媚至極,在狂風中搖搖欲墜。

    「香柳……」權辰漢還沒意識到她想做什麼,朝霧元已先有了動靜,他化成一抹金光,直沖而出,直接飛向桅桿上的香柳,而不是他。

    「不!」權辰漢瞠目爆吼,飛身舉起刀沖了過去,但是來不及了,那道金光直直往上飛,接著刺目的金光爆裂,四周的人都忍不住拐上眼楮。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2
發表於 2019-8-22 00:26:22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1)

    轟然一聲,大夥兒的耳朵都還痛著,張眼一看,卻又是晴空萬裡,什麼狂風、烏雲、大霧全都消失了,要不是甲板上還有許多忍者的屍體,他們都以為是自己作夢。

    而香柳卻是落在船艙頂,權辰漢正一臉悲傷的抱著她,被朝霧元聚集畢生功力一擊,首當其沖的她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

    然而,她卻撐著一口氣,在自己最愛的男人懷裡,緩緩睜開了眼。

    「你……為什麼……」權辰漢到現在仍未能反應過來,怔愣地望著她,彷佛她口中慢慢流出的鮮血只是幻象,就像方才群魔亂舞的情況一樣,全都是朝霧元製造的幻象。

    他似乎明白香柳不知用了什麼方式,把朝霧元的攻擊引向她那方,但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以為保全了他的性命,他就會開心嗎?

    香柳用盡力氣,舉起縴手輕撫他的臉,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她的體溫原本就較常人低,如今更加冰冷了。

    她的眼神漸漸渙散,卻是執著地一字一句,艱難地道︰「我原以為自己天性涼薄……自私,又對人性多疑……水遠不會愛上人……但如果說這一世……就是來學習……如何專一的愛一個男人……我真的學會了……」

    「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口中溢出的鮮血,全都流到權辰漢的手上,幾乎要燒痛他的肌膚。這種灼熱,比萬箭穿心還要難忍且令人絕望。「我每回說要保護你,卻都讓你陷入困境,是我的錯……」

    他深深的閉上了眼,卻怎麼都平息不了由內心深處湧出的恐懼。一個力抗千軍萬馬不懼的大將軍,現在居然深深的害怕著,那種怕失去心愛女人的惶然,籠罩了他的全身,令他不住的發抖,抱著她的雙臂逐漸軟弱無力。

    「權郎不要怪自己……這是香柳的命……」她咳了幾聲,吐出的鮮血更多了,但她仍緊緊的看著他,想用這最後的時間,將他看個清楚。「是香柳自己願意為權郎犧牲生命,這一劫不是你就是我……那麼,香柳寧可是自己……」

    「不!應該是我!應該是我要死的……」權辰漢自責地打著自己,像是這樣可以減輕她的痛苦般,可是不管怎麼傷害自己,似乎仍有股力量,將他心中她那俏麗的鮮活形象慢慢粉碎,化為血污一片。

    不願看他傷害自己,她抓著他的手,明明已經無力為之,他卻再無法有任何動作,香柳強睜著眼,因為她知道只要一閉上,就是永別。

    「……答應我最後一件事,權郎。」她氣若遊絲,卻堅持要將最後的話交代清楚。

    「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別死,不要死!」見她漸漸虛弱,他緊張地注視著她的臉,卻只能看到她越來越蒼白無生氣。

    「我很壞……我不想遂了朝霧元的意……痛苦終身,所以選擇比你早走一步……」在這最後的時刻,香柳忍不住想著,自己果然是個自私的人,連生命最後的要求,對他而言都是自私極了啊……「上回五黃煞事了,權郎還欠香柳一個條件……記得嗎?」

    她又輕又慢,像是呢喃地道︰「香柳希望……權郎在我死後,別為我哭……別為我哭……」

    權辰漢的眼眶已然紅腫,喉頭已是哽咽,悲之至極如何要他不哭?但他仍是點點頭,用袖子胡亂在臉上一抹,她的血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猶如斑斑血淚,流下了無邊無盡的遺憾及不甘。

    他在她心中,永遠是那麼偉岸威風的男人,他該是立在軍前殺敵,而不是躲在人後傷懷……

    得到他的首肯,香柳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在血光之中是那麼淒艷,就像夏日的荼靡花,開盡一生的璀璨,而後消逝。

    「香柳——不要——你醒過來——」

    在她闔上雙眼的那一剎那,只聽到權辰漢如受傷的野獸般嚎叫,他緊抱著她,胡亂的、沒有意義的狂叫著,然而這樣也不能發泄他心中萬分之一的難過與悲痛。

    「蒼天何極——把她還給我——還給我啊!浮——」

    旁人聽了,都忍不住為之鼻酸,但沒有人敢過去相勸,大家都紅了雙眼,甚至已經有人哭了出來,只是強忍著不發出聲音。權辰漢的哀慟,那麼的直接,刺入了眾人的心裡,這種赤luoluo的痛,誰能勸得了?他們都知道權辰漢對香柳的愛有多麼深。

    但他們都不知道的是,他的痛苦很深、他的自責很重,但他自始至終,沒有掉一滴淚。

    因為他答應了她不哭,就算肉體讓悲傷吞噬腐蝕了,他也不能哭。

    如同女神般的香柳在船上香消玉殯,水軍弟兄們都認為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於是全軍縞素,悼祭她的貢獻,思念她捨身的精神。

    香柳的遺體擺在她原本住的艙房,早該冰冷僵硬的香軀卻仍是栩栩如生,肌膚的彈性一絲不減,艷光依舊如昔,沒有人能解釋為什麼,若不是呼吸斷絕,生機不存,幾乎要讓人認為她還活著。

    但在一片悲傷之中,卻有一個反常的人,他照常生活,時辰到了就吃飯睡覺,讀書、觀天相海相,該練兵的時候也不會手軟,一切,就像以前一樣。

    那個人便是權辰漢。在香柳過世之後,他連一滴淚都沒有掉過,可是看在旁人眼中卻更加心酸。

    因為他用膳的時候,桌上總是多擺了一副碗筷,他會叫人每日準備一顆雞蛋,放在多的那個碗裡;而他讀書時,讀的是周易、陰符經,因為他總是聽不懂香柳在說什麼,這回一定要看懂;他觀天相海相時,拿著的是香柳的羅盤,上頭還留有她的血跡;甚至練兵時有兵士偷懶,他都會嚴厲說著,「你們這麼懶散,如何保護香柳?」

    在他的心裡,香柳沒有死,也因為她沒有死,他才可以不哭。她還是如以前一般,嬌笑著逗他取樂,用美色迷得他團團轉,他生活的周遭充斥著她的氣息,誰說她死了?

    這一晚,在他替香柳蓋好棉被後,剛退出她的艙房,便看到趙青與李齊站在外頭,一臉擔憂的樣子。

    「將軍……」趙青想說什麼,卻被權辰漢打斷。

    「小些聲,香柳已經睡下,別吵醒她,出去再說。」他領著他們走出船艙。

    身後兩人只能嘆息著面面相覷,連苦笑都做不出來。

    來到甲板上後,權辰漢望著漆黑的大海,淡淡地道︰「說吧。」

    「大將軍……你這陣子太古怪了,好像香柳姑娘還在你身邊一樣,可是她明明、明明已經往生了啊!」李齊單刀直入地道。

    趙青眉頭都快皺成一線,這李齊也太直接了吧?不過既然他們來意為此,趙青也就順水推舟地跟著勸說,「大將軍,李齊說的是,你要面對香柳姑娘過世的事實,不能再逃避了,你最近的反常行為已讓軍中弟兄議論紛紛,再這樣下去,大夥兒真會認為你瘋了。」

    沉默了一陣子,權辰漢的視線由海面上轉回,冷靜地看著趙李兩人——冷靜到一種不正常的地步。

    「你們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他面無表情的問,好像他們說的話一點也沒對他造成影響,不正常的不是他,而是他們。「你們為什麼要逼我相信香柳死了?你們覺得看我崩潰很好玩嗎?如果她不是還活著的話,我為什麼還要在這裡?我早該隨她而去了不是嗎?」

    趙青與李齊喉頭倏地發緊,胸口泛酸。原來,將軍不是不悲哀,而是他選擇忽視,否則便會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懊死的他們跟了大將軍那麼多年了,竟都看不到他反常之下,包含的是多麼深的愛情與痛楚,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體會的。

    他能壓抑著不發瘋,已經是萬幸了。

    突然,一個嬌細的嗓音在夜空中搶白,原來是已然看不下去,躲在一旁偷聽許久的冉兒。

    「將軍的心情冉兒能明瞭,但冉兒有一事想稟告將軍,這是小姐生前囑咐冉兒不許說的,希望將軍聽了之後,能改變自己現在的做法。」她由暗處站了出來。

    其實權辰漢早知道有人站在那裡,只是現在的他什麼都不關心了,才會漠視偷聽者的存在。

    然而冉兒這番話,卻讓他原本死氣沉沉的雙目突然又燃起光芒,急忙問道︰「香柳說了什麼?」

    「小姐不是說了什麼,而是做了什麼。」提到這個,冉兒目光黯然,「其實小姐早在孤林島時,就知道將軍必定來救,所以事先佔蔔了將軍此行的吉凶,想不到卻算出將軍的命格逢七殺及擎羊入,四煞俱現,必有死劫。」

    說著說著,她又開始鼻酸了,忍住哽咽,續道︰「她為了救你,蔔算出若有貴人相救,可逢凶化吉。而那貴人的命格……正是小姐的八字,所以她破天荒的算了自己的命,知道她若救你,必得捨身殉命。」

    權辰漢聽得寒意陣陣,心痛如絞,原來那時他對她發脾氣,她卻曲意承歡,還說希望能學著做一個妻子該做的事,甚至是後來獻身,都是怕兩人沒有未來了!

    而他做了什麼?他卻在那時候猜忌她,與她鬥氣,若是早知道這麼快就會永遠分離,他絕對會把握和她相處的每一刻時光!

    瞧權辰漢臉色蒼白,神色動容,冉兒不禁也淚眼汪汪,吸了吸鼻子後,又嗚咽著道︰「明知自己會死,小姐仍是選擇救你。朝霧元使用的殺招是針對將軍的命格屬金,以火克金而發動,小姐也是屬金的命格,當時她施咒加強自己屬金的體質,因此朝霧元的殺招發動後,自然就往她那兒去了……」

    這便是前陣子她對權辰漢態度不善的原因,因為她早知道小姐會為他殉死,她捨不得和她從小相依為命的小姐。

    權辰漢忽然退了一大步,胸口一痛,「噗」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嚇得趙青與李齊連忙上前扶他,卻被他伸手止住。

    「她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他望向天空,像在問冉兒,又像問自己,最後他悲哀的給了自己答案,「因為她要我活,她知道我必會阻止她的,我寧可自己身受千刀萬剮,也不可能要她為了我少一根寒毛……」

    冉兒控制了一下情緒,才慎重道︰「所以小姐絕對不是希望將軍像行屍走肉一樣活著,希望將軍能體會她的用意,讓你的人生過得更好!」

    權辰漢久久不語,冉兒這番話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幾乎把他這幾日建立好的脆弱心防完全打碎,逼得他不得不正視香柳已經死了的現實。

    「這太難了,少了她,我如何過得更好……」權辰漢痛苦的閉上眼,拼命忍住胸口那被傷心撕裂的感覺。「都說了為自己卜卦會折壽,她為什麼這麼傻、這麼傻,害得自己……」

    話聲戛然而止,他突然雙眼一睜,「對了!算己身之命大多不準,這是香柳說的不是嗎?」

    「可是……小姐真的死了……」冉兒囁嚅。

    權辰漢搖頭打斷她。「不!香柳既知將死,依她的足智多謀,怎麼可能沒有做一點預防的準備?」他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目光變得炯炯有神,緊盯著冉兒,「否則你們怎麼解釋香柳的身軀到現在還沒有僵硬,仍像個活生生的人?」

    其餘三人面面相覷,他們從沒想過這個可能,也解答不出香柳屍身異常的原因。

    權辰漢越說越激動,當機立斷道︰「趙青、李齊!你們替我告訴孫衡,剿滅海盜及回京覆命一事就交給他,我要帶香柳離開!」

    「這怎麼成?!」兩人異口同聲大叫。尤其是趙青,他很快說起這麼做可能會產生的後果。「將軍立了大功,若不回京覆命,反而變得無功有過,皇上若一念之差,說不定會下令賜死……」

    「那又如何?」權辰漢冷冷地看著他,「我現在與死了有什麼兩樣?」

    再一次,三人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你們都不要跟來,我就算尋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出救香柳的辦法,至於冉兒,你放心,在我帶回完好如初的香柳前,你可以待在將軍府等你小姐回來。」語畢他立刻轉頭離開。

    半個時辰後,收到消息的孫衡急忙由另一艘船搭上木板沖到了主艦之上,如無頭蒼蠅般找了一陣,最後在甲板上氣急敗壞問道︰「大將軍呢?你們說他去哪了?」

    趙青望著幽幽的海水,長長地嘆了口氣。

    「將軍駕著小舟,帶著香柳姑娘遠去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他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深情摯愛,卻是同樣的動容。

    千山萬水,期待與大將軍再相逢的一日!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3
發表於 2019-8-22 00:26:38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2)

    兩年後。

    權辰漢帶著香柳,走遍了三山五嶽,四處探訪有名的神醫,得到了不可能醫治的答案後也不放棄,帶著她繼續往下一個未知的地方前進。

    在春天的時候,他帶她到西湖,觀看有名的西湖十景,若香柳清醒,應該會開心的告訴他,這依山傍水的寶地是多麼的地靈人傑。

    夏季,他知她怕熱,便帶她到美景冠絕名山的黃山,樹蔭濃密,泉瀑飛湧,涼爽宜人,俗話說黃山歸來不看嶽,不知她心裡是否如他一般流連往返。

    到了紅葉紛飛的秋日,他們甚至出了邊塞,領略北國風光。此時遠眺過去,山嶺上花草樹林各色繽紛,美不勝收,但他帶著她看大雁高飛,卻不願她看殘月淒清,秋上心頭愁更愁,這種苦他自己領受就好。

    時至冬日,他帶她上了一次長白山,白雪皚皚,要找那能做成釣線的蜘蛛是不可能了,只能背著她行遍崇奇山嶽,欣賞萬樹銀花。

    第二年的冬季,他帶她上了天山,不為別的,只為他打聽到這裡有位隱世不出的神醫。

    換了一般人,這般的傳說約莫是不會相信的,然而權辰漢已失望過太多次,也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又豈會差這一段艱難路?

    他將她放在有頂的雪橇上,自個兒則拉著馬走在前頭,經過了一個雪原,他停下來看看她的狀況,替她系好披風,撫著她的臉蛋。

    「就快天黑了,香柳,咱們得快尋個地方落腳,否則怕入夜後山林野獸會出來,那就麻煩了。」

    他常常這麼和她說話,而在他心裡,她也會回答他,因為在他心裡她已是他的妻子,俗話說嫁雞隨雞,他到哪裡,她自然會跟隨。

    又走了幾裡路,天色已漸暗了,這一路連個樹洞都沒有,讓權辰漢有些焦慮,他不怕自己挨餓受凍,是怕她會受不了這冰天雪地。

    突然間,樹林遠處出現了一縷炊煙,他心下一喜,便拉著馬兒前去,走了約兩刻鐘,來到一棟民宅之外。

    這棟民宅與一般山林小屋無異,還用籬笆圍了一個小院。其中令權辰漢感到特別的是,院子裡種了許多藥草,翠綠的翠綠、嫣紅的嫣紅,長在覆著雪的土地上,十分惹眼。

    因為香柳的關系,他也認識了許多藥草,知道那些藥草本不應該在這個時間生長,然而此地屋主竟有辦法在冬日令植物生長,除非是對藥草十分瞭解又或者有特殊的種植法,否則真是奇跡。

    但,究竟會是什麼人,對藥草如此熟悉講究?

    權辰漢心中一動,立刻上前敲門,「有人在嗎?」

    靜悄悄,沒有回應,他再敲了一次,「請問有人在嗎?」

    依舊是一片寂然。在如此安靜的山谷,說話稍微大聲些還會有回音,權辰漢相信他的聲音半裡外的人都聽到了,而這屋內炊煙裊裊,必然有人居,為何硬是不應門?

    換了個方式,他又敲了敲門,有些取巧地道︰「請問是否為天山神醫住處?在下權辰漢,是前鎮國大將軍,內人身染重恙,希求醫于先生,請行個方便,開門好嗎?」

    這一次,連身分帶動機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過了半晌,那房舍的門咿呀一聲被推開了。

    裡頭走出一名老者,白眉白須,紅光滿面,笑起來慈眉善目,令權辰漢大生好感。

    「請問老丈是否就是傳說中的天山神醫?」他禮貌性地詢問,但心中有八成確信。能在冰天雪地的山裡把自己養得這麼氣色紅潤,還植了一堆藥草,沒有一點醫理在身,是很難做到的。

    老者撫須笑道︰「老朽可沒聽過什麼天山神醫。」

    「但老丈院裡種滿了藥草,還照顧得這麼好,若非是醫者,如何能有這般功力?」權辰漢沒有灰心,懷疑對方只是不願承認,怕惹麻煩。

    「老朽是懂醫,卻沒聽過天山神醫,這些藥草都是我的徒子徒孫,你別看這裡簡陋,就算是普通的甘草,都有補身益氣之效。」老者略帶得意。

    「所以老丈確是濟世救人的大夫?」權辰漢一臉驚喜,忍不住激動道︰「內人昏迷至今已兩年有餘,見過無數位大夫,個個都說她生機斷絕,但內人肉身卻始終如活人一般,在下不相信內人已死,聽說天山上的神醫能活死人、肉白骨,請求大夫無論如何救救內人,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在下都願意!」

    聽其說得誠懇低微,老者眼裡精光微閃。「既是來求醫,你也該照我的規矩不是?」

    「神醫請說。」權辰漢一臉恭謹。

    「我的規矩很簡單,這第一個嘛,你既知我這裡專醫人,代表寒舍只收病人,但你看來身強體壯,恐怕入不了這個門……」這話很顯然是刻意刁難,就看對方如何回答。

    「沒關系!只要內人能夠入得神醫之門,我可以在外頭相候。」

    「喔?」老者微微斂目,看起來倒有幾分故弄玄虛。「你原是來借宿的吧?這冰天雪地裡,晚上還有猛獸出沒,你能待得多久?」

    「只要能醫好香柳,無論多久我都會等。」就算因此凍死在外頭,他也無怨無悔。

    「但尊夫人的病情罕見,老朽可不保證會醫得好……」

    「若是醫不好,在下也不會有任何怨言,而且必以重金答謝神醫。」對他而言,失望早已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他永遠不會放棄希望,橫豎也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的情況了。

    「這樣還是不能說服我,如果我需要一些稀有藥材……」

    「在下為尋醫踏遍天涯海角,也收集了不少稀有藥材,如有需要的,神醫盡管拿去用,有缺乏的,在下會不計任何代價找尋。」權辰漢說得一臉堅定。

    「只是這樣的話,金錢財寶便可達到,你的誠意似乎還是不足。」老者若有所思地一笑,「要不,你在這外頭跪上三日,若能做得到,我便答應醫治令夫人。」

    這條件萬分嚴苛,在雪地裡跪三日,不被野獸咬死也會凍死,老者顯然想考驗權辰漢是否願用他的命換妻子的命。

    他原以為權辰漢會考慮再三,想不到他不假思索地點頭,當下就跪了下來。

    「無論神醫有什麼要求,在下全部答應。」他恭敬地磕了個頭,誠懇地注視著老者,「三日後,請神醫依約救救內人,而在下唯一的要求只有一個。」

    他轉頭望向香柳,目光轉為深情。「若神醫真能救回香柳,而在下……已經不在了的話,請勿告訴她這一切,就讓她以為在下自私離開她了。」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因為內人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她捨命救在下,反過來為何在下不能替她死?」權辰漢理所當然地反問,「若我死了,她必會為我傷心,而我不希望她為我傷心,所以寧可讓她以為我負心,死心另尋良人,再覓良緣,這樣在下於九泉之下,方能瞑目。」

    這時候,權辰漢才深深體會到,香柳當初為他犧牲,是多麼的無私,愛情的極致表現,也不過如此。

    老者深深地望著他,許久之後才道︰「讓你的馬匹進來吧。」

    權辰漢驚喜,跪著將韁繩交給老者。

    而他自己真的老老實實的在外頭跪了三天,直到三天後老者出來一看,權辰漢整個人幾乎要埋在雪中,面上結了一層霜,臉色泛黑,動也不動,不知生死。幸虧這幾日沒有野獸出沒,否則他如今大概已屍骨不全。

    「癡兒啊癡兒,老朽只說要你跪三天,沒有要你不吃不喝啊。」他搖了搖頭,「寒舍只收病人,如今你這半死不活的模樣,也算病得不輕了,罷了,就讓你進來吧。」

    話剛說完,那雪地裡的人突然一動,往一旁倒下去,再也站不起來。

    權辰漢身強體壯,雖然在冰天雪地裡跪三天,險些丟了小命,幸好寒氣未入肺腑,在喝了幾次湯藥後,便恢復了過來,凍傷也慢慢癒合。

    至於香柳就比較麻煩,神醫不讓他看究竟是怎麼醫治的,但過了半個月後,他開始覺得香柳似乎有了絲氣息,再過了半個月,她的呼吸已然恢復,氣色也正常了,令他欣喜若狂。

    出於內心的感謝,他便把神醫家裡所有的瑣事全攬了下來,劈柴,他劈;種藥草,他種;尋野菜野果,他尋;甚至大到清屋頂小到清茅廁,他全包了,只希望神醫能集中精神救香柳。

    不過在他的觀察裡,這神醫除了醫術高明,幾乎也算是個半仙了,他甚少進食,就算吃,也只吃少量的青菜素果,飲山泉水,到後來,他都不禁懷疑起神醫吃得這麼少,究竟是怎麼養得這麼紅潤的。

    這天時辰到了,神醫卻不再至香柳住的房內醫治,而是坐在小廳裡。

    權辰漢納悶地道︰「神醫,請問今日不醫治嗎?」

    神醫只是撫著鬍子笑了笑,「從今後醫治的不是老朽,而是你。」說完,他便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權辰漢一臉莫名其妙地進到香柳的房間內,在床沿坐下,瞧著她原本如枯萎花朵如今又錠放的嬌美臉蛋,忍不住替她理了理發絲,撫了撫她的頰。

    「香柳,你什麼時候要醒呢?」對於她一定會痊癒一事,他沒有任何懷疑,因為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根本看不出她曾生機斷絕那麼久一段時間。

    突然間,他覺得手下的人兒動了一動,一時間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當香柳緩緩睜開迷蒙的雙眼時,權辰漢不禁目瞪口呆,懷疑這一切都是幻覺。

    「醒來就能看到你,真好。」她的聲音沙啞微弱,但權辰漢卻聽得清清楚楚,清楚到他幾乎要落下淚來。

    可是他曾答應過她不哭的,不是嗎?

    但他真的忍不住心中的激動與興奮,又怕嚇著初醒的她,只能俯下身子,將額頭抵住她的,抖著聲音道︰「你真的醒了,我知道你一定沒死,一定會醒,就算天下人都笑我妄想救回一個死人,我也堅信你會為我活著。我知道算自己的命是不準的,果然是這樣,你一定會回到我身邊,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她聽出他話裡流泄的情緒,是解放了兩年多來壓抑的痛苦,幾乎讓他控制不住自己,才會聽起來那麼無助、那麼感動、那麼慶幸。盡管說得顛三倒四,卻更顯得他真情流露、無偽無假。

    輕摟著她好半晌,最後權辰漢勉強壓下情緒,把那種幾乎要爆發而出的瘋狂激動抑住,否則他多想用力地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或是將她吻得昏天暗地,只是怕初醒的她體弱不適,便逼自己放手。「你感覺還好嗎?要不要喝點水?」

    他很快倒了杯水來,喂她喝了兩口,她沙啞的聲音才稍好一些。原本他要她多休息,她卻搖了搖頭說自己都休息了兩年多,這些日子累積的心裡話,有好多都想馬上和他說。

    「你怎麼知道已經過了兩年多?」權辰漢納悶不解。

    「其實我的神智是清醒的,只是肉體不能動罷了。」清醒了好一陣子,她的精神也好多了,娓娓說道︰「當初我知自己必死,所以事先施術將自己的意識封住,所以在朝霧元的一擊後,看起來就像死去了一樣。幸虧有你堅信我沒有死,四處替我求醫,才能把我找回來。」

    「這是應該的,你為了救我……」權辰漢才想說什麼,卻讓香柳遮住了嘴。她一臉懷念又動容地道︰「其實這兩年,我都知道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對你付出的,只是一時的痛苦,你拖著一個活死人浪跡天涯,卻可能是一輩子的痛苦,甚至還為了我在雪地裡跪了三天,不顧生死,如此比較起來,我還比較佔便宜呢。」

    「你倒是真會算,連這樣都要佔便宜。」他啞然失笑,眼中卻是純然的歡欣,無一絲責怪之意。

    「我很感動,真的,因為我救你,並不圖什麼,只是因為愛你。」雖是剛剛才醒,她目光熠熠,依戀之情如昔。「我好想念西湖的楊柳,黃山的飛瀑,邊塞的長草,還有長白的……蜘蛛,可惜你沒找到。」說到後來,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這模樣嬌美至極,權辰漢忍不住親吻她一下,見她還能承受,便忍不住加深了吻的力道。

    這把他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啊,一顰一笑都令他愛極,他一輩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但是他甘願,只要她在身邊。

    雖是日日陪伴,卻如久別重逢,這個吻的熱度漸漸加深,權辰漢的手也慢慢探入她的衣襟,享受那久違的軟玉溫香。突然間她輕吟一聲,他如遭雷擊,想起她病體方愈,禁不起這樣的折騰,才連忙收手。

    香柳睨了他一記媚眼。「來日方長,權郎何必猴急?不過……香柳在病中隱約聽到,你都稱我為內人?」

    「雖無儀式,但確已私訂終身,若你需我補齊八人大轎、喜宴婚禮,等你身體養好,我自然會為你補足。」權辰漢認真地道。

    香柳笑著搖頭,「人人都知你權大將軍為愛走天涯,那表面功夫誰又在意,那折騰人的婚事我看免了吧,倒是如今你可是皇榜緝拿在案,又當如何?」

    說到這個,他不禁苦笑。「不如與你從此遠遁山林,逍遙自在的生活豈不挺好?」

    香柳搖搖頭,沒好氣地笑,「鴻鵠之志,豈在江湖?權郎並不屬于山野荒村,我知道你仍有征服大海之志,如今毛氏海盜雖滅,倭寇也元氣大傷,但海面仍不平靜,朝廷少了你這個定海大將,看來沿海不久後又會混亂再起。」她定定地望著他,「回京吧,大將軍?」

    「我不怕被問罪,只是怕拖累你。」她的確說對了,放棄綏靖海洋之志,他大概會遺憾一輩子,但回京他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我們拖累彼此,拖累的還不夠嗎?」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還是你怕香柳這名聞京師的相命師若重起爐灶,那些狂蜂浪蝶又會驅之不盡?」

    權辰漢自信地哈哈大笑。「連生命你都能為我犧牲,這已是你能付出的全部,我想這一輩子,沒有別人會再值得你這麼做,我早就贏過了其他男人,又有何懼?」

    「你終於明白了。」這一次,是香柳主動吻上他,權辰漢更是熱烈回應,雖然在欲念與綺思中煎熬,他仍是不願放過任何一個與她親近的機會。

    就在乾柴烈火,快要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神醫的聲音由外頭淡淡地的傳入——

    「大病初愈,忌色。」

    房內的兩人頓時僵住,半刻鐘後,只見一個男人灰頭土臉的從房裡走了出來,悻悻然地掛著漲紅的臉,到屋外的冰天雪地砍柴去。

    因為他滿腹的精力與欲火,要好好消消火氣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
發表於 2019-8-22 00:26:50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回到京師,捉拿權辰漢的告示尚未揭去,只不過榜紙已隨時光變得斑駁破爛,上頭的畫像都快看不清了。

    然而他卻沒有因此被人遺忘,京師裡流傳著他的傳說——驍勇英武的鎮國大將軍,領了皇命至南洋為人民剿滅為禍甚钜的海盜,將一干海盜打得落花流水不說,也將年年襲邊殺人越貨的倭寇,打得不敢再靠近。

    而他與香柳的愛情故事,更是令人津津樂道,傳言貌美如仙的相命師香柳協助他靖邊滅盜,最後甚至為了他和倭寇的陰陽師同歸於盡。

    權辰漢為了救她,帶著她的遺體走遍了天涯海角,求取神醫的醫治……類似這樣的戲文或唱曲兒是目前京師最受歡迎的,加上皇帝的緝命,也讓這淒美的愛情再添上精采的轉折。

    因此權辰漢回京後,立刻引起京師的震動,而香柳無恙的消息,更讓故事有了最好的結尾,全京競睹這位傳說中的英雄,他癡情勇武的形象深植人心,根本沒人在乎他是個欽犯。

    他也沒有刻意隱瞞行蹤,進城不到一個時辰立刻就被京軍圍住,他沒有掙紮地被抓了起來,打入天牢,香柳則是一並帶回皇宮裡等候發落,畢竟她雖有皇命卻無官位,說要辦她,還真不知該怎麼辦。

    皇帝關了他十天,卻遲遲沒有發落他,香柳也被幽禁在皇宮中十天。其實皇帝也只是氣憤他將一個女人看得比皇命重要,但這樣驍勇善戰的將軍,當朝也不過就出了這麼一個,而且沿海尚未平定,其他小股海盜仍不斷流竄,他正需要一個能平定海域的得力能手,讓他的疆域能向海外延伸。

    等了十天,終於,能讓皇帝下臺階的事情發生了。

    金鑾殿上百官退朝後,皇帝身著龍袍,坐在龍椅上未走,此時,權辰漢被提到殿前,香柳同樣來到皇帝座前,聽候發落。

    「權辰漢,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嗎?」皇帝凝肅著表情。

    權辰漢跪下,直認不諱,「罪臣身懷皇命,卻未於滅了海盜後及時回稟,此為其一;罪臣身為鎮國大將軍,卻兩年多未行職務,不能為國為民平定海盜,此為其二。皇上對罪臣信任有加,重責加身,臣卻有負皇恩浩蕩,明知皇上緝拿卻不回京,此為其三。然一切罪行全在罪臣身上,與內人香柳無關,請皇上明察,草民願擔起所有責任。」

    最後不再自稱罪臣,而自稱草民,權辰漢朝皇上深深地磕了一個頭,代表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再當鎮國大將軍。

    香柳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不發一語。反正不管他怎麼說、怎麼做,總之他在哪兒,她就去哪裡,不管是天國地府,她都跟隨到底。

    然而皇帝卻不若他們想像中的生氣,事情都過了兩年,該氣的也氣完了。而且他為人亦是風流識趣,權辰漢與香柳的軼事,他也曾在私底下叫太監替他收集流傳在民間的眾多版本,聽得津津有味。

    聽到權辰漢這麼說,皇帝也沒好氣地瞪著他。「朕有準你辭官嗎?你犯下蔑視皇命如此大的罪行,砍你的頭也無法彌補。」

    權辰漢是聰明的人,皇帝有心維護,他豈聽不出來?何況不在朝會時提他,而在退朝後提他,顯然就是不想在百官面前辦他,免得有些激動的言官一人一語,他不被參死才怪!權辰漢馬上機警地垂首沉聲道︰「罪臣願戴罪立功!」

    「你本來就該這麼做。」皇帝點點頭,他還真怕權辰漢過了兩年多變笨了,害他不砍都不行,那他要上哪去再找一個擅長海戰的將軍?

    他突然起身,一旁的太監、宮女和侍衛都嚇了一跳,全都跪了下去。

    「跪什麼跪,這跪的人還不夠多嗎?」皇帝好氣又好笑地瞪了整殿的磕頭蟲。

    「全給我起來!權卿,跟朕出去殿外看看。」

    權辰漢不解地和香柳對視一眼,隨後兩人躬身垂首,恭敬地跟在皇帝身後,小太監則急忙在前頭領路。一群人走出了金鑾殿,皇帝接著上了轎出了午門,來到午門廣場,權辰漢及香柳一到此地不禁傻眼地怔在當場,久久無法反應。

    原來,偌大的廣場上,跪滿了大大小小的官兵,看軍服應該是沿海的水軍。而跪在最前面的,除了幾名重要將領外,連潮州水軍孫衡都在其中。

    「請皇上赦免權將軍、香柳姑娘!」一見到皇帝領著權辰漢出來,場下的人異口同聲求道。

    權辰漢感動得幾乎要紅了眼眶,這群平時與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竟是如此的重情重義,而香柳更是微笑著流出了眼淚,天性涼薄的她,根本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一群人為了她的性命與幸福而努力。

    而當她真的體會到時,又動容得不能自已,慶幸著幸好當時她曾為了減少水軍的犧牲,而使了美人計,即使對她的名聲可能有損,她也絕不後悔。

    而他們今天也反過來為她挺身而出了。

    「這群人已經跪了一整天,你說該怎麼辦?」皇帝刻意說道。

    「皇上,臣願為朝廷、為百姓再赴海上戰場,海盜一日不滅、倭寇」天不除,臣一日不卸甲,請皇上給罪臣戴罪立功的機會!」權辰漢也跟著跪下,聲音洪亮,堅定不疑。

    香柳也跟著跪下。「皇上,民女亦願貢獻己力,隨權大將軍平定海疆,請皇上開恩。」

    「請皇上準許權將軍、香柳姑娘戴罪立功!」一群跪著的官兵也同聲求情道。

    皇帝看得好氣又好笑,其實一開始他們來替權辰漢求情,跪成一片的時候,他也默許了這件事,有些思緒敏捷一點的大臣一下子就看出他的心思,只是缺個台階下,因此他們也心照不宣的跟著跪,給皇帝一個大大的面子。

    否則一個如此受到群臣擁戴的將軍,顯然威脅到皇帝的威信,若無「上意」的默許,豈可做到這種程度。

    只是這群人也未免演得太入戲了吧?

    皇帝忍住笑,大方地揮了揮手,「既然有這麼多大臣替權卿求情,加上你們過去剿滅毛氏海盜及倭寇,可將功抵過,朕就暫時不問你與香柳的罪,如今沿海少了大將鎮壓,朕命你官復原職,即刻上任。」

    「謝皇上恩典!」不只權辰漢、香柳,連廣場上所有的官員士兵也感念地叩首謝恩。

    皇帝肅然地點點頭,回頭上轎離去,待其走到遠方時,一群人才站起來歡呼,在前頭的孫衡、趙青與李齊已率先沖上前與權辰漢把臂對視,喜悅溢於言表。

    而原本個性冷靜淡漠的冉兒,也由人群後方跑了過來,忘情地一把抱住香柳,泣訴離情。

    便場上一片歡欣,權辰漢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受愛戴,也不知道大夥兒可以為他犧牲到這個地步,他動容地舉手,廣場上突然靜了下來。

    「弟兄們。」他環視了眾人一圈,最後目光落在香柳身上,兩人心領神會地微笑點點頭,一切情感盡在不言中,旋又轉頭面對大家。

    「讓我們揚威海上、光我朝廷!」

    「揚威海上,光我朝廷!」水軍氣勢昂揚地齊聲大喝,那雄壯威武的聲音遠遠地傳到了皇上的轎子裡,令他得意地笑了起來。

    而更遠的昆侖山頂上,帶著慈愛微笑看著眾生的王母娘娘,亦是心懷大慰。

    「大蛇終於學會了專一,也不枉我化身神醫救她一命,讓她度完這一世情愛。人間這一死劫也算是抵過了她在天界的罪過,而接下來投胎歷劫,學著如何革去暴虐妖性的,該換金虎了……」

    【全書完】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03:05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