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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光 -【金牌二手妻(女厄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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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2 00:33:3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金牌二手妻(女厄之三) 作者︰風光

打著京城第一美女名號,又是相府千金的她,從小受盡嬌寵,
豈料這拿塊玉佩來尋親就暫居她家的「食客」竟無視她的美貌,
不僅老是將她氣得直跳腳的露出河東獅真本性,
還在她父親面前裝憨厚的陷害她被罰抄女誡,
凡是和他有關的事,歪理都能變成真理,簡直無懈可擊的可恥,
這麼可惡的男人,她應該要氣得牙癢癢的和他保持距離才對,
可她卻悄悄將他擱在心上,誰都瞧不上眼,心裡只有他的痞樣,
然而身兼太子太傅的爹,卻因太子和五毒教勾結一案被迫致仕,
相府在一夕之間天地變色,下人卷款潛逃、未婚夫退婚,
為了追查真相,他竟將她這黃花大閨女裝扮成書僮帶進青樓,
她驚人的美貌引起事件關鍵人物注意,身陷囹圄時他捨命相救,
誰知追查到的事實真相,卻意外的勾引出他驚天的身世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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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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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2 00:33:5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在群山之首的昆侖山麓西北一隅,是雄偉壯闊的西王母宮殿。西王母統領著得道證果的萬物,並協助他們革除妖性,進入仙道,因此在她慈愛的渡化下,萬事萬物都能有著規律的輪回蛻變,不致亂了天理。

    瑤池旁,聖宮前,三隻千年的神獸--大蛇、金虎及孔雀,獸性依然不除,難以成仙,王母娘娘每每見狀皆不由得感嘆。

    大蛇天生的獸性是「不忠」,她身上有著斑斕鮮艷的花紋,體態修長具律動感,美麗而神秘。千年以來的修煉,她曾是被許多得道高人或是神仙收服,然而即使大蛇表面上臣服了,只要主人一個不注意,她隨時可能反噬,因為她不信任任何人。

    就這樣,她的靈力進展得飛快,卻從來不會只對一個主人忠實,即便到了王母娘娘的底下修行也不改本性,且就算她不主動招惹,也會有一堆自製力不夠強的神獸被她吸引過來,結果不是被吸光精氣就是廢了幾百年道行,她卻一犯再犯完全無視王母娘娘的警告。

    金虎天生的獸性是「暴虐」,她渾身的金毛看來金光燦爛,威風凜凜,卻是神來殺神、佛擋殺佛。在她修行的過程中,除非道行遠高於她,否則任何意圖制伏她的人,最後慘遭毒手。

    在王母娘娘的座下修行後,金虎暴虐的性子並沒有多大收斂,只要闖入她修煉的領域,不管來者何神,一律被虎爪掃落昆侖山巔,運氣好一點兒的才能留下一條命,王母娘娘在沒有辦法之餘,也只能先在山峰之間放張天網,能救幾個是幾個,直到想出法子根除金虎的天性。

    至於孔雀,天生的獸性便是「虛榮」。她天生一身華麗絢爛的羽毛,招蜂引蝶至極,卻又高傲不群。千年以來馴服孔雀者,都是提供給她相當的優渥好處,讓她享盡虛名、富貴及吹捧,才勉強得其青睞。

    原本這「虛榮」並不會造成其他神獸的損害,然而當孔雀來到聖宮後,美貌驚人卻又看似冰清玉潔的她,常引來許多神獸爭相示好,甚至有一些還會偷取王母娘娘的聖物為獻禮。當王母娘娘看到三千年才結一次果的蟠桃樹被拔得只剩樹枝,而那些果實又全進了孔雀肚裡之後,她知道自己必須盡快導正一下孔雀的個性了。

    某日王母娘娘見到牛郎織女只得在每年七夕相見,如此堅貞的愛情激起她的一絲靈機。她決定讓這三隻神獸墜入人世輪回,從人間情愛之中學習,以除去自己的天性。

    費盡了一番心力,大蛇與金虎已在人間尋到真愛,也除去了「不忠」與「暴虐」的天性--大蛇學會了在愛情之中對一個人專一︰金虎也因為愛情而懂得珍惜萬物的生命,至於孔雀……

    王母娘娘來到孔雀常逗留的瑤池邊,毫不意外地看到孔雀就著瑤池水面顧影自憐,四周也圍滿了各種神獸。

    「孔雀啊!你的美麗連這瑤池邊的仙草看了都要低頭,著實令人驚嘆,我特地將這只紫金葫蘆獻給你,希望裡頭的靈丹妙藥能保你永遠美麗!」犀牛精獻上一隻葫蘆。

    孔雀只是含蓄地笑著,修長而優美的頸項微微地往犀牛精那兒一側,「真是太謝謝你了。」

    犀牛精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一旁的豬精見孔雀的注意力被轉移,便急急的將犀牛精一推,自個兒閃到她前面,「美麗的孔雀啊!我願獻上這如豬頭般大的金元寶,只求你賜我一根羽翎!」

    孔雀微微垂下眼眸,一眼也沒看向撲通一聲掉入瑤池中的犀牛精。「唉,我也很想賜給你,但你瞧我這身色彩斑斕的雀羽,若是少了一根,豈非破壞了它的完美?」

    「就是嘛、就是嘛!」馬精一腳踹開豬精,後者連叫一聲都來不及,便隨著犀牛精落入瑤池中。

    「美麗的孔雀只配得上我這件金縷衣啊!」馬精獻著殷勤,但金縷衣才送到孔雀手中,下一瞬間他便被瑤池裡那兩頭不甘心的野獸給拉下水。

    孔雀淡淡地望著三頭野獸在瑤池裡鬥毆翻滾,皺了皺眉的離開瑤池邊,眼一掃,她見到不遠處睜大眼、可愛地望著她的小青蛙,便一古腦地將手上的葫蘆、元寶及金縷衣全扔給了青蛙精。

    「全給我嗎?」青蛙眨眨眼,不敢相信。

    「嗯,全給你。」孔雀懶洋洋地甩了甩背後的羽翎,「我不需要吃什麼藥就天生麗質了,而金元寶只是看著漂亮卻沒什麼用處,至於金縷衣嘛……哼,這世上哪有任何外衣比得上我這身華麗的羽毛!」

    說完,她毫不戀棧地離開,然而才走沒兩步,眼前金光一閃,王母娘娘聖駕突然降臨眼前。孔雀施了一禮,姿態仍是十分講究,一定要優美才行。

    王母娘娘命她免禮,開門見山地詢問︰「孔雀,方才的事我全看到了,不知你放出風聲說喜愛各種寶物,等各界精怪將奇珍異寶送至你眼前,你卻又不悄一顧是為什麼呢?」

    「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寶物才配得上我的美貌。」孔雀理所當然地道,「只不過目前看到的東西……唉,不過爾爾。」

    王母娘娘嘆了口氣,「可是你知道嗎?方才犀牛精獻給你的紫金葫蘆,是他跪了一百年,向太上老君求來的;豬精的金元寶,是他累積了一萬斤油,跟財神換取的;馬精的金縷衣,也是他拖了三萬六千里的車,才由天上仙女送他的,這些辛苦付出只為了討好你,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動?」

    「那也只能說他們的眼光不好,討來的寶物配不上我。」孔雀一點也不在意。「何況我也不是真的想要那些東西。」

    王母娘娘聞言皺了皺眉,「獸畢竟是獸,未受教化,故自恃貌美,桀驁不馴,反而讓你無視他人真心。你對於仙器財物毫不貪圖,代表你本性不差,但只要虛榮不除,你將不明了修行的真義,越走越偏可會成魔。

    「孔雀,人類是三界中情感最豐沛真實的,本座現命你下凡投胎為人,歷經人類的生離死別,學習人類的常識智慧,更重要的是你需從你所愛之人身上學習不拘泥於表像,設身處地的為人著想,體驗真情,以去除你身上根深蒂固的‘虛榮’天性,未達目標之前,不準回天庭。」

    話說完,王母娘娘振袖一揮,孔雀便帶著不解的神情落入輪回池……

    只不過落下輪回池的那一瞬間,孔雀還是維持著優美的姿勢,即使遇劫,她也要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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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2 00:34:11 |只看該作者
第1章(1)

    蕭關口裡叼著一根草,懶洋洋的躺在京城南湖附近一株老樹的枝幹上。

    他從小就在桃渚長大,桃渚是一個為了抵禦倭寇而興建的城鎮,岸渚邊種滿了桃樹,因而得名。

    蕭關沒有父母……應該說,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自幼他就與奶娘相依為命,奶娘雖然一直說他身世不凡,教他讀書識字、知書達禮,但看著漏水的屋頂和破掉的窗戶,蕭關也著實覺得自家「不凡」極了,壓根不把奶娘說的話當一回事,所以為了生活,也為了不讓奶娘那麼辛苦,他毛還沒長齊就已經和街頭巷尾的混混及無賴在大街上坑蒙拐騙,賴以維生。

    由於他是混混界少數識字的,兼之資質聰穎,天生就有一股領袖氣息,故還不到十五歲,桃渚靠海的地方,惡勢力就以他為首。

    奶娘見他這樣下去不行,但自己又已風燭殘年,無力插手,在病重彌留之際,她終於拿出一塊鳳形白玉佩給蕭關。

    「奶娘,有這樣的好東西你怎麼不早點拿出來?這樣你就不用吃這麼多苦,也有錢買藥了啊!」蕭關見了玉佩,不由得氣急敗壞。

    奶娘凝著一張臉搖搖頭,用盡最後的力氣道︰「這玉佩攸關你的身世,十分重要……我死了以後,你就拿著它,到京城去找一個叫畢學文的官員……不要在桃渚繼續瞎混了……依你的身世地位不應該只有如此……」說完,她就閉過氣去了。

    忍著悲傷的情緒,蕭關辦完奶娘的後事,恰好也花完了賣房的最後一毛錢,他拿著玉佩還有奶娘身前交給他變現的幾樣首飾,踏上尋親之路到了京城。

    其實他對自己的父母沒有期待,也沒有愛恨,心中存著的只有好奇,好奇自己究竟有什麼樣的身世,為何奶娘每次提起總是非常隱諱,如今他還得繞好幾個彎來尋人。

    但要找一個人不是這麼容易,總不能隨便拉個路人問他畢學文是誰吧?雖說畢學文是個官員,但這偌大的皇城,官員隨便就不下幾百人,要從人海中撈出一人談何容易?

    「畢學文啊瓜學文,我該去哪兒找你呢……」就在他為了打聽消息來到鬧市,正喃喃自語時,赫然發現四周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他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一番,心忖自己應該沒什麼褲帶沒拉或是衣服有破洞的糗事吧?那大家為什麼都用奇怪的眼光盯著他?

    側目的人群裡,終於有一個人走上前來拍拍他的肩,好心地告訴他,「你要找畢學文?他是當今丞相啊!你連他都不認識,還在京城混什麼?」

    聞言,蕭關差點沒吐血,就這麼簡單?還真的隨便拉個路人問就知道?

    「奶娘啊奶娘,你若早說那人是丞相,我也不會出這個醜了,你不知道男人的面子是很重要的嗎?」他只能苦笑再苦笑。

    現在有了線索,心情放鬆的他悠哉悠哉地在京城裡晃了一圈,然而打聽完畢學文的為人後,才躺在樹上沒多久,他的目光便被下頭不遠處的一座涼亭吸引去。

    涼亭裡站著男男女女,個個外表出眾、華衣麗服。不過這並不奇怪,因為京城的南湖畔原本就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他們偶爾開開詩會、茶會、鬥鬥棋,甚至還會對著湖畔柳樹清談,也不知道能談出些什麼。

    其實最令蕭關感興趣的,是站在涼亭正中央,顯然鶴立雞群的一名綠衣女子。若依現下京城內審美的標準,說那女子長得傾國傾城絕不為過,她一雙明亮有神的丹鳳眼兒微往上挑,鼻樑秀挺,有個櫻桃小嘴,頸項修長優美,身段窈窕婀娜。

    綠色這種色系的衣服是很挑人穿的,但這女子穿起來卻渾然天成的襯托出她卓然不群的氣質,綠衣的尾端處還繡著一排圓形的彩色刺繡,披散開來的感覺讓她看來就像只孔雀般華貴。

    驕傲、不凡,人人都贊嘆地看著她,她卻不在意任何人,只在意自己。

    不過蕭關注意的倒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身邊那群京城青年才俊們對她過度的吹捧,簡直讓天仙都為之遜色,令人絕倒。

    亭中,大理寺卿的公子嚴善仁手中扇子一扇,用他有些蠟黃的臉沖著綠衣女子涎笑道︰「今日天氣甚好,令人不禁詩興大發,畢芳姑娘文才甚高,不如我們幾個就合作做首詩,由畢芳姑娘品評吧?」

    有表現自己的機會,其他公子當然點頭如搗蒜,於是嚴善仁先故作沉吟一番,再喃喃念道︰「亭中一美人。」

    「好啊!好啊!」其他人不禁喝采來,畢芳受到贊美,也跟著微笑地點點頭。

    唯獨樹上的蕭關翻了個大白眼,不明白這句詩到底好在哪裡?要做這種詩,他這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也行,「田中一老牛。」看,還能跟他的「美人」對仗呢!

    「玉潔又冰清。」吏部尚書之子尤聰明,也自以為聰明的接了下一句。

    只見這句顯然也很受用,畢芳拿手絹掩著嘴,害羞地笑了笑,但眼中所表露出的喜悅神采可不是只有害羞而已。

    蕭關差點被這群裝模作樣的人給悶死。玉潔又冰清?他故鄉的老牛還懶惰又貪睡呢!

    「綠袖迎風招。」這句詩是內閣大學士的兒子劉秉所做。

    接續前一句玉潔冰清形容畢芳的內在,劉秉由外在著手,也算真有些文才。畢芳聽出了些門道,不由得贊了一聲,讓劉秉很是得意。

    蕭關忍住不讓笑聲逸出口。這樣就能受到稱贊的話,那他也可以贊美他家的老牛「頭角朝陽指」,比那什麼綠色的袖子有詩意多了。

    最後,由自詡風流倜儻的禮部尚書之子趙天成做結尾,「不知垂青誰?」

    每個文人聽了這一句,都挺起胸膛來,想表現出自己最俊俏的一面。

    畢芳悅耳的聲音輕輕地將這即興詩吟了一遍,「亭中一美人,玉潔又冰清,綠袖迎風招,不知垂青誰?」她淡淡地一笑,「諸位公子謬贊了,畢芳哪裡有那麼好呢?倒是諸位公子年輕有為,都是京城裡的青年才俊,才讓畢芳自慚形穢。」

    如此自謙,自然又引來那群所謂的青年才俊諸聲贊美,令畢芳的笑容又更美了,迷得眾人神魂顛倒。

    唯一一個不受影響的蕭關,差點沒從樹上掉下來。這群人真是惡心到他不小心把嘴裡的草都吃下肚。

    「田中一老牛,懶惰又貪睡,頭角朝陽指,不知累不累?」嘿!聽起來比那惡心巴拉的美人詩具體又寫實多了,他真是太有才華了!蕭關不由自主地想。

    涼亭裡的那群人,根本就是男女交相賊,女的故意謙讓,因為知道男的會吹捧,而男的則是知道女的只是假意謙讓,所以更是卯起勁來吹捧。

    這樣的虛偽,讓蕭關渾身不舒服。

    就在他思索著的時候,涼亭裡的那群青年才俊突然鳥散了,興許是中午將至,皇宮裡早朝散會,公子哥兒們得快些回家,否則大官父親們知道他們又在南湖邊胡混,不賞幾棍家法才怪。

    留在涼亭裡的只剩下畢芳與她的婢女青兒,等其他人都走光了,畢芳才優雅地在湖畔邊坐下來。看著湖裡自己的倒影,她笑容更盛,仿佛很滿意自己的美麗。

    「小姐,」青兒笑嘻嘻地指著桌面上那些公子哥兒留下來的禮物,「這些東西該怎麼辦呢?」

    蕭關也好奇了起來,桌面上有一組金光閃閃的酒盞,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還有一個食盒,這小娘兒們這麼虛榮,應該會很喜歡這些能增添她身價的東西吧?

    想不到大出他意料,畢芳竟懶洋洋地道︰「桌上東西你喜歡的就揀去,剩下的就全給那個人。」縴指指向不遠街道旁的一個老乞丐。

    青兒像是很習慣這樣的吩咐,便挑了幾個可愛的小東西,其他的全堆到一邊,然後將食盒捧到畢芳面前,「小姐,這個呢?流芳園的蛋黃酥餅,平常人要排三天三夜才買得到,相當有名呢!虧得劉公子有心,送了一盒給你,要不要留著吃?」

    畢芳睨了一眼青兒,沒好氣地笑道︰「知道你嘴饞,要吃就吃,或者拿去分給你府裡那些姊妹。明知道我不吃這些東西的,要維持縴細的腰身可不容易。」

    主子都說了,青兒自然笑納了那食盒,也將不要的財物放到了遠處那老乞丐身前的碗裡,而這像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讓老乞丐往畢芳的方向伏身直拜。

    畢芳朝那乞丐微微一點頭,大大方方受了這一禮。

    蕭關看著倒是納悶了,這女子當真不愛財,只愛人對她吹捧朝拜?這種個性不是一般人會有的,該說是古怪還是偏執?

    看來他得做個測試來試探試探她,她真是引起了他莫大的好奇心。

    待那老乞丐抱著碗走了,青兒回到涼亭裡和畢芳也要離開,兩人才走出涼亭,青兒眼楮不經意一掃,突然停下腳步。

    「哎呀!小姐,」青兒示意她看向涼亭裡的桌面上,「有東西忘了拿呢!」

    畢芳主僕兩人走回涼亭,看到應該被青兒清空了的桌面上,還擺著兩樣東西,一支精美的金釵,還有一把造型古樸的短刀。

    「難道是我漏拿了?」青兒吐了吐舌,「小姐,這金釵倒是別致,比剛剛那些禮物都好,也不知道是哪位公子送的,要不你收下吧。至於這把短刀倒是遜色了些,青兒把它丟了?」

    「不,」畢芳走到桌旁,竟是看也不看那金釵一眼,逕自拿起短刀把玩。「這東西看起來也挺有趣的,還滿合我的眼,我要了,那金釵就算了吧。」

    小姐說不要,青兒也不好納為己有,便指著湖畔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一個年輕乞丐道︰「要不給那人吧?」

    不料畢芳竟搖搖頭,仍是指著不遠處的老乞丐,「還是給老乞丐。」方才拿了碗走人的老乞丐,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又回來了。

    她有些鄙視地看了看那年輕乞丐,「年輕力壯又好手好腳的,不去找份工作,居然在這裡乞討,就是這些人造成朝廷的負擔,讓爹爹的工作忙不完。」

    青兒認同地點點頭,將金釵又拿給老乞丐,畢芳自然又受了一次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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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2 00:34:29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這時候,她們口中那名年輕乞丐的方向,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

    「田中一老牛,懶惰又貪睡,頭角朝陽指,不知累不累?」

    這顯然是在模仿方才那群公子哥兒做的詩,聞言,畢芳皺了皺眉,青兒更是生氣,「小姐,這乞兒在諷刺你!」

    畢芳仔細地瞧了瞧那乞丐,只見他無精打埰地低著頭,不像有什麼企圖,她也不屑與之計較。「這應該只是巧合,就憑這人只能當乞丐,也諷刺得了人?何況我可是京城第一美女,不會有人諷刺我的。」

    這麼大言不慚的話,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青兒居然也點頭附和,「說得也是。小姐,咱們走吧。」

    待畢芳主僕兩人走遠了,扮成年輕乞丐的蕭關才抬起頭來,哭笑不得地瞪著她們離去的方向「這對主僕真是絕了,竟可以自戀到這種程度,那名喚青兒的丫頭簡直不是普通的配合。」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故意沾上的灰塵和草屑,接著在衣襟裡掏了掏,苦笑自語,「叫畢芳的小娘兒們,那金釵可是奶娘留給我變現的,你隨隨便便就送走了我這十天的伙食費,還汙走我最心愛的護身短刀?這回真是失算了!害我還犧牲形象扮成乞丐……」

    蕭關在胸前掏了老半天,終于掏出玉佩。

    「看來,真的得去找‘那個人’了……」

    問了路人得知當今丞相的府邸後,蕭關循線而去,不消多時,他已站在朱門大戶的丞相府邸前。

    在敲門前,他靈活的腦筋已經拐了一百八十個彎,市井坊間對畢學文的風評皆是忠誠嚴謹、剛正不阿,除了當丞相之外,還身兼太子太傅,負責教導國家未來的君主,所以皇室恩澤之於畢家不可小覷。

    因此,當有人出來應門後,蕭關那總是玩世不恭的表情馬上收斂起來,擺出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掏出玉佩求見丞相。

    開門的老門房原以為衣著破落的蕭關是來乞討的,本想給兩顆饅頭打發了事,但見他竟能拿出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便半信半疑地入內詢求,果然一刻鐘不到的時間,老門房便匆匆忙忙的趕來,一改先前不屑的態度,和善地邀請蕭關入內。

    經過重重的院門及回廊,蕭關被領至花廳,才一進門,就見到一名年約五旬、神色莊嚴的男子立在廳中。

    不消說,眼前這人一副被人倒債的表情,肯定就是傳言中嚴肅剛正的畢學文。蕭關心中暗想,表面仍是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

    畢學文第一眼看到蕭關時,眼底閃過一絲訝異,可他將情緒掩飾得很好,淡淡地道︰「你從何而來,經歷過什麼,家中還有什麼親人,細細與本官報來。」

    蕭關眼神呆滯,乖乖地道︰「晚輩來自桃渚,自小與奶娘相依為命,前一陣子奶娘死了,就遣晚輩拿著玉佩來尋找一位畢學文大人,晚輩在京城打聽,知道畢大人是當朝丞相,就找來了。」

    「可有讀書識字,或者騎馬練武?」畢學文又問。

    蕭關一副老實巴結的模樣,有問必答,「書讀過一點兒,但不通透,」他懂的那些旁門左道把戲可不比讀書人少,「馬術沒學過,」都是偷騎別人家的,「武功會一些,可都是基本招式。」在街上打架、鬥毆,他可是一流的,一對一的單打,沒幾個人躲得過他的下流手段,此外還偷學了別人家好多的家傳武功,只是雜而不精,還真的都是些基本招式。

    瞧他這模樣,是個老實的孩子,還帶了些傻氣,畢學文眼中的熾熱光芒慢慢冷卻下來,最後點了點頭,將玉佩交還給他,「來了就好。你父母的事,遲些我再告訴你,你先住在我這裡吧。」

    「這樣就行了嗎?」蕭關愣愣地問,但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這麼簡單就讓老子過關了?不怕我拿塊假玉佩糊弄你?

    想不到畢學文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微微一笑道︰「這玉佩全天下只有一塊,是做不了假的。」

    蕭關心裡一驚,眼前這可是只老狐狸啊!他裝得呆愣憨傻,天知道畢學文難道就不會裝得嚴肅老成?看來關于他父母的事,畢學文說的也許不能盡信,還是得自己去多方打探了。

    思緒至此,他給了畢學文一記傻笑,聽話的退場,要隨著下人到自己的寢居。然而才踏出花廳,過了幾道門來到別院,立在院中的一個美人兒卻令他眼楮一亮,嘿嘿,以後在這丞相府的日子,不會無聊了!

    當他裝傻充愣的經過畢芳身邊時,只見畢芳叫住了他。

    「你就是門房所說,那個來認親的?」她高姿態地半側著臉斜睨著他,一方面表現出驕傲,另一方面,這樣的姿態最能表現出女人臉部柔美的線條。

    蕭關點了點頭,領在他前面的下人涎著笑替他回答,「啟稟小姐,這位蕭關公子以後要暫居相府。」

    「喔?是嗎?」畢芳微微一笑,換了一個姿態來到蕭關身旁,好像刻意要讓他看清楚她的美貌,然後微啟芳唇自我介紹,「蕭關,我是丞相之女畢芳。」

    「喔。」蕭關淡淡地應了一聲。

    接下來便是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畢芳努力的在他面前表現出自己最美好的姿態,但蕭關只是呆呆地望著她,表情甚至都沒變。

    「你……不會說些什麼嗎?」畢芳有些惱了,這男人沒見到京城第一美女站在他眼前嗎?不會誇贊一句?

    蕭關故意搖搖頭,心中為她的做作差點笑出聲來。

    「你不覺得我和別人……哪裡不太一樣?」她昂了昂首。

    「是不太一樣。」他點點頭,就在畢芳得意地準備接受他的贊美時,他突然出乎意料地道︰「你的脖子拉得這麼長,不累嗎?」

    「你!」畢芳氣得跺了跺腳。

    美人兒氣了,蕭關卻一副沒事人樣的抿抿嘴,突然吟起詩來,「田中一老牛,懶惰又貪睡,頭角朝陽指,不知累不累?」

    畢芳一雙媚眼瞪大,連忙遣退替蕭關領路的下人,難以置信地指著他,「你你你,你是那名乞丐」

    「我我我、我只是恰巧坐在那裡,誰說我是乞丐了?」蕭關當然打死不認,承認了不就表明自己在耍她?「所以我的刀可以還我了吧?」

    「你的刀?」畢芳直接便想到自己在南湖亭中接收的那把短刀,也不作偽,就在他面前拿了出來。「你說的是這把?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是你的刀?」

    「這把刀,刀身全黑,有白色的斜行紋路,皮鞘上沒有花巧,背後繡了一個‘蕭’字。」他當初拿金釵和短刀測試她,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那麼不愛財,畢竟一般正常的姑娘都會選擇金光閃閃、價值不菲的金釵,而不是一把不起眼的短刀。

    想不到她這麼不正常,竟二話不說就拿走他的短刀,還把他的金釵給了別人,早知道扮乞丐無法引她捐回短刀,他不如直接搶回來。

    畢芳仔細看了看手上的刀,翻過來果然見到上頭有一個「蕭」字,她不甘心就這麼被他耍了,冷哼一聲別過臉,「誰說這就是你的?京城裡姓蕭的人何其多?說不定是哪家公子暗戀我要送我的,豈能被你訛走?」

    「哇!你這奸丫頭,自戀到這也算是出類拔萃了,你霸著人家的刀不放,不怕嫁不出去嗎?」蕭關忍不住跳腳。

    說到這個,畢芳就得意了,「哼!我可是早就許了人的,我的未婚夫婿就是京軍統領夏邦呈,你若在我面前耍無賴,我就叫他派兵將你拿下!」

    「你這丫頭想嚇唬我?老子在街上詐騙銀兩……不,疏財仗義的時候,你還在你娘的懷裡喝奶呢!」臉上微微抽搐,蕭關突然眉梢一揚,頓時想了一個損招。

    在畢芳以為他拿她沒辦法,正洋洋自得的時候,蕭關忽而表情一垮,一臉欲哭無淚的哭叫道︰「小姐不要啊!這是我蕭家長輩唯一留給我的東西……被你奪走了,我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什麼?」他的表情變化太快,畢芳完全摸不著頭緒。

    這時候,畢學文突然從院外踏進來,入眼的便是蕭關哭求畢芳的這一幕,他神情一變,大喝一聲,「你們在做什麼?!」

    畢芳還來不及反應,蕭關已經一臉可憐相的哀求,「丞相大人,你要替晚輩作主啊!瓜姑娘見我家傳短刀精緻,竟伸手搶了去,我因為怕傷到她,不敢與之爭奪,她就不還我了。」

    「才不是這樣!」畢芳見他顛倒黑白,急得跺腳。

    「丞相大人,那刀還在她手上呢。」蕭關哭喪著臉。

    對畢學文而言。這只是兒孫小共打打鬧鬧的小事,他板起臉輕斥,「芳兒,你一個女子搶人家的東西成何體統?難道府裡還缺了東西給你嗎?」

    「爹,你聽我說,事情不是像他說的……」她忙辯解。

    「丞相大人,那皮鞘上還寫著‘蕭’字呢,真的是我的!」蕭關適時地打了岔。

    畢學文一眼就看到那醒目的「蕭」這,不由得嚴肅的教訓起女兒,「不是你的東西就別拿!為父是這麼教你的嗎?罰你回房將女誡抄十遍,沒抄完不準出房門!」

    畢芳被罵得無辜,恨恨地瞪了蕭關一眼,在父親的怒火下,她再不情願也只能妥協,「是,爹。」

    蕭關則是裝得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忙不迭的直向畢學文道謝。

    畢學文見狀皺起眉,「蕭關,其實你並不姓……算了,總之,你以後不能這麼哭哭啼啼的,男子漢大丈夫,應有所氣度,怎麼能如此畏縮?」

    「是、是,晚輩受教了。」嘴上這麼說,蕭關心裡卻忍不住想著,能屈能伸才是真丈夫啊!

    畢學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這副老實又膽怯的模樣有些失望,搖搖頭便離去,當他走遠後,畢芳才敢將方才所受的委屈全爆發出來。

    「你這無恥小人!」她哪裡曾受過這種冤枉?以往都是男人討好她,今天他沒稱贊她的美貌就算了,竟然還陷害她挨罵?

    「過獎過獎,你不知道要在江湖上混,這樣才活得久嗎?」蕭關故意奸笑,臉上的表情說有多討人厭就有多討人厭,和方才在畢學文面前戒慎恐懼的模樣差了十十萬八千里。「嘿嘿!當朝丞相,怎樣都比京軍統領大吧?你那叫夏什麼東東的未婚夫,我告訴你,他永遠拿不下我!」

    「你……咱們走著瞧,哼!」畢芳恨恨地一跺腳,扭頭便離開。

    「喂喂喂,小娘兒們,我的刀呢?」蕭關突然想起這事。

    畢芳一個轉頭,居然扮了個鬼臉,被他氣得完全顧不得維持京城第一美女的風範。「你若幫我抄完十次女戒,我再考慮考慮!」說完,在蕭關傻眼的表情下,她氣呼呼地離開。

    看她扭腰擺臀的背影,蕭關不由得噗嗤一笑。在畢芳面前,他不會像在畢學文面前一樣裝乖,因為他要用到她的地方還很多呢!

    只不過……那該死的小娘兒們將領路的下人遣走了,這下他的寢居究竟在哪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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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2 00:34:42 |只看該作者
第2章(1)

    「你這傢伙,不自個兒找樂子去,幹嘛成天跟著我?」

    畢芳氣惱地嬌瞪著蕭關,這臭男人像只拴在她背後的風箏,亦步亦趨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父親派了個保鏢保護她,害她少了許多被青年才俊搭訕贊美的機會。

    「小姐,你若把刀還給我,我自然不會跟著你。」蕭關吊兒郎當的說。

    「休想!你在我爹面前擺了我一道,害我抄書抄得手都廢了,詩會琴會都不知道錯過了幾場,我才不還你!」抄書事小,不能在眾人面前展現自己的美貌才是讓她最嘔的。她是官宦之女,出門原應該坐轎子,但中原風氣開放,良家婦女也能拋頭露面在街上走,所以她自然不會讓轎簾遮去她的花容月貌。

    不過一番話說下來,她突然察覺自己的語病,便硬生生地改口,「何況,我還是不相信這把刀是你的。」

    他就等她這句話,「那在下就只好巴巴的跟著小姐,做打下手的啦,哈!」

    因為畢芳被罰抄書,等於變相的被關在府裡幾日,蕭關也趁著畢學文不知道的時候,到她面前胡攪蠻纏,才發現這小妞愛漂亮、好面子、自恃美貌,但去掉表像的華麗,其實心裡單純得很,隨便一激就會說出許多有價值的消息。

    比如畢學文多年前喪妻後便沒再續弦,畢芳是他唯一的女兒;或者是畢學文將她許給京軍統領那個夏什麼玩意兒,似乎是因為聽了某位算命大仙的什麼話,所以過程有些匆促,幸好聽說那夏什麼玩意兒長得還算帶得出門,讓畢芳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雖說在她的口中,畢學文只是一個一般尋常人家的父親,但在蕭關眼中,卻總覺得畢學文心中埋了許多秘密,畢竟關於他的身世,畢學文只輕描淡寫的說他是故舊之子,而故舊已雙亡,所以他現在是個孤兒,而畢學文願意收留他。

    可是就算父母死了也總該有墓吧?過去是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大夥兒全死光了?收留他,也該給他一份差事做吧?著一些,畢學文卻完全沒有提,令他大惑不解,只好以還刀為理由纏著人家小姐,心想說不定可以從這愛美卻少根筋的小姐身上,問出一些答案來。

    畢芳拿他沒辦法,只好領著婢女青兒外加拖油瓶一枚來到南湖,誰知今日卻無人在此論琴棋書畫,令她有些失望。

    但蕭關隨著她在京城晃了半日,也看出了一些門道,不由得納悶地問︰「怎麼這城裡行人少了,卻多了很多官差?」

    畢芳像是看白癡般的看了他一眼,「天啊!你究竟是從哪個熊洞鑽出來的,京裡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蕭關笑嘻嘻地道︰「我家鄉沒有熊洞,蛇洞倒是不少,這蛇可滑溜了,你要抓東,他偏就走西,有時還會被咬一口,難纏得很呢!」

    畢芳隨即皺起眉來,跺了跺腳,他分明就是在調侃她!

    倒是一直聽著蕭關胡言亂語的婢女青兒,這次終於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心地解釋,「蕭公子剛來京城,消息不靈通是自然,不曉得蕭公子是否有聽過二十年前,發生在皇宮裡的一場巫蠱之亂?」

    蕭關老實地搖了搖頭。

    青兒微笑說明,「二十年前,五毒教興起,這個教派十分惡毒,利用下蠱或下毒的方式控制人,甚至還控制朝中大臣,試圖影響朝政。曾經有後宮的嬪妃與五毒教的人勾結,利用蠱毒殺害或詛咒皇上寵愛的妃子,後來此事被揭露,不只後宮,整個朝廷都大清洗了一番,五毒教也從此銷聲匿跡。」

    「這和我問的問題有什麼關系?」一句話說得長之又長,蕭關被她說得頭都暈了。

    這回換畢芳忍不住笑了,「你還聽不出來嗎?這滿城的官兵搜查的就是五毒教的教徒,最近他們在京城裡似乎有死灰復燃的跡象。」

    「主持捉捕一事的人,就是丞相老爺,就算是王爺府,也是老爺一句話就能進去搜查,而城裡負責率領官兵的人,是小姐的未婚夫夏公子,這陣子夏公子可威風了!」青兒知道小姐喜歡聽這話,便捧了一句。

    丙然,畢芳得意地昂起頭,仿佛她身邊的人威風,她也跟著威風似的。

    但看她這囂張的得意樣,蕭關就想瀉她的氣,「這樣走來走去就抓得到人?那我也在京城裡走來走去,不久能拉個一串欽命要犯領賞金了?」

    「哼!你可別胡說,這城裡的治安在夏公子的維護下,可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畢芳不由得反駁。

    她才說完,背後不小心就被人擦撞了一下,她驚叫一聲,回頭一看就見到一個小乞兒。

    小乞兒見自己似乎沖撞了官家小姐,立刻忙不迭地道歉,「這位天仙一般的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

    瞧他可憐兮兮的,雖一副結結巴巴的模樣,但說的話中聽,畢芳便朝著青兒搖搖頭,青兒機靈地拿了一錠碎銀給小乞兒,說道︰「算了,我家小姐不和你計較,你快走吧。」

    小乞兒連忙道謝,匆匆忙忙的要走,但才一轉身,就被人從後方給拎住領子,拉了回來。

    「給我等等!」蕭關好整以暇地伸手拎住小乞兒。

    「蕭關!你又想做什麼?我已經說放了他了!」畢芳微一跺腳,總覺得蕭關是故意和她作對。

    青兒也幫腔,「公子,這小乞兒挺可憐的,就別和他計較了。」

    蕭關只是沒好氣地盯著她們兩個,「好心的畢小姐、天仙般的畢小姐,摸摸你的錢囊還在不在。」

    畢芳臉色一變,急忙探向腰間,果然原本放置在腰帶內側的錢囊早已不翼而飛。

    她驚疑不定地望向蕭關,只見他由小乞兒的懷裡拎出一個綠色織錦的小布包,她立即驚叫道︰「我的錢囊!」

    這就是了!蕭關涼涼的望著她,「京城治安在夏公子的維護下,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畢芳冷哼一聲別過頭,直覺的不想承認自個兒丟臉丟到家。

    蕭關看得心裡想笑,轉過頭二話不說先給了小乞兒一記栗暴,「你這小子,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家偷東西!」

    他這話是在為她主持正義嗎?畢芳有些訝異地轉回頭看他,心中不禁對蕭關有些改觀,這人不只替她抓小偷,還替她教訓小乞兒,他似乎沒她想像中的那麼壞嘛……

    每個人都覺得小乞兒慘了,連小乞兒自己都覺得天亡我矣,豈料蕭關語氣急轉直下地道︰「你偷東西竟敢偷到老子面前來?要說當扒手,老子我可算是宗師級的!你這招聲東擊西手法用得太拙劣了,也來得太突兀,想在京城裡生存,老子教你一招,要偷別人東西時,要用最自然的方式接近對方,注視對方的視線,在他視線的死角動手,更重要的是那肥羊四周的人也要一並注意,否則就會被抓個正著,知道嗎?」

    畢芳聽得眼兒都圓了,青兒更是目瞪口呆,這男人沒說錯吧?他他他……他不是要主持正義,而是要同流合污?!

    「你你你……」畢芳吃驚到連話都說不好,只覺得一口氣梗在喉頭,指著他的縴指都在顫抖了。「你這時候不是應該點化他、教育他,讓他不要再犯嗎?」她終於一口氣說完。

    「然後呢?不要再犯他就能填飽肚子嗎?」蕭關不以為然地勾起一邊唇角,斜睨著她,「點化他、教育他是觀世音菩薩的工作,我自認還沒那資格。」

    聽聽這話,歪理都成了真理了,偏偏畢芳卻只能辭窮,因為他簡直是無懈可擊的可恥。

    小乞兒聽得津津有味,一副恍然大悟、如遇良師的模樣道︰「我明白了,難怪我屢次差點失手,幸好腳程快才躲過幾劫,想不到當扒手還有這些個竅門,我怎麼沒早點遇到公子你啊!」

    「叫老大!」這可是蕭關出了桃渚後第一個收的小弟,老大當久了,偶爾也會向聽聽這些尊稱回味一番。「下回別這麼不長眼,等你偷出個門道之後,再回來找我幫你驗收。」

    「是,老大!」小乞兒很機靈,叫得心悅誠服。

    蕭關拍拍手,便放人離開,畢芳見小乞兒一溜煙地跑得不見人影,遂不依地嚷道︰「你怎麼就讓他走了?」

    「不然怎地?你掉了什麼東西?」蕭關拎著她錢囊的帶子,在她面前甩了兩圈。

    畢芳被他一堵,再次無言,她的東西都拿回來了,還能掉什麼?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死瞪著他,思索著自己完美的形象該不該因為這臭男人而在大街上破滅。

    最後,她還是決定當她的京城第一美女,冷哼一聲說道︰「你不準再跟來了!青兒,咱們走!」

    說完,畢芳便領著青兒掉頭而去,倒是蕭關好整以暇地將錢囊在手上一拋,再精準的接住。

    「這女人在他人面前溫柔,在我面前就兇悍得很,走了連錢囊都不要了,莫非是怕我說出她的真面目,才塞錢給我?」

    棒了一段距離,蕭關跟著畢芳主僕,然而才拐了兩個彎,眼前就突然出現一堆官兵將他團團圍住。

    夏邦呈由官兵團裡步出站在他面前,嚴厲地質問他,「你手上的錢囊從何而來?」

    蕭關上上下下打量了這個人,算是有幾分英姿颯爽,比起之前在南湖涼亭裡看到的那些所謂青年才俊要出眾許多,不過那盛氣淩人的官威,倒教人不敢領教。

    「這?算是人家送的吧?」蕭關刻意悠哉悠哉地甩了甩錢囊。

    「不可能!這錢囊是我送給畢家小姐的禮物,她怎麼可能會轉送給你?」夏邦呈的眉頭攢得可以夾死蒼蠅了。

    「夏統領,我看此人行蹤鬼祟,畢小姐的錢囊分明是他偷竊而來。」另一個身材略胖的官兵在夏邦呈耳邊低語。

    然而這一切全都清楚的聽入了蕭關的耳裡。送錢囊給畢家小姐的夏統領,除了畢芳的未婚夫夏邦呈之外不會有別人,可他混跡市井這麼久,最討厭的就是官兵,尤其是囂張跋扈又耀武揚威的官兵,如今這夏邦呈兩項條件都符合,甚至無故欺到他人頭上來,他蕭關可不是省油的燈,不好好耍耍他怎麼成?

    因此,蕭關不待官兵有所動作便跳腳起來,「哇啊!你們這些官兵講不講道理?我站在路旁又沒遮遮掩掩也叫行蹤鬼祟?那你們這些官兵在我眼前交頭接耳,是不是叫做賊頭賊腦?」

    「你這賊人竟敢胡言亂語?來人啊,把他拿下!」吳副統領氣呼呼地道。

    「慢著!」一道嚴厲的聲音突然震住所有官兵。

    「啊?」吳副統領也被嚇愣了,不由自主的望向夏邦呈。

    夏邦呈沉著臉搖頭,表明了不是他喊的,他將視線投向蕭關。

    吳副統領見狀氣急敗壞地對著蕭關大喝,「你你你、你是什麼身份?這裡哪輪得到你喊‘慢著’?」

    「我我我、我是什麼身份,這裡哪輪得到你喊‘拿下’?」蕭關大大方方的再將錢囊甩了又收、拋了又接。「這東西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你們有什麼證據說我偷了畢小姐的東西?」

    「吳副統領等一等,讓我再問清楚。」夏邦呈畢竟深諳為官之道,要是冤了人,會影響他的官途與名譽,還是仔細盤問一番為慎。「你由何得來此錢囊?」他走向蕭關,眼神緊緊的盯著錢囊。

    「畢家小姐給我的。」蕭關索性將錢囊拎到他眼前兩寸處,讓他看個清楚。「你接下來是不是又要問我,我和畢家小姐是什麼關系?她為什麼要給我錢囊?她又到哪裡去了?」

    蕭關在桃渚時被官兵抓到都成了熟人,進衙門像進自家茅廁,官兵盤問的內容他早就倒背如流。

    夏邦呈拍掉他不禮貌的手,眼神越見淩厲地瞪著他。

    蕭關當作沒看到他不善的表情,一逕的自問自答,「我是畢丞相的客人,現在和畢小姐住在一起,今天一起出來玩,走散了,所以我在這裡等她回來。」

    這分明在說他與畢芳關系匪淺,而且似乎還有丞相大人的許可,夏邦呈聽完,臉已經全黑了。

    蕭關要的就是他這種表情,他嬉皮笑臉地伸出食指,指向夏邦呈身後,「嘿!你不信,想罵人對吧?等一等,不如我幫你問問身後的人,你就會相信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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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2 00:34:56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夏邦呈還來不及回頭看,就聽到一道極耳熟的女聲,由背後遠遠傳來--

    「蕭關,你在做什麼……」

    待畢芳走近時,才恍然發現蕭關身旁還有些官兵,甚至連夏邦呈也在其中。她原本準備好要教訓蕭關的話戛然而止,還硬生生轉了彎,不僅表情變得柔美,連說話聲音也變得溫和細小。

    「夏統領,你在這兒?」她揚起一抹春花般的笑,方才的戾氣蕩然無存。

    蕭關簡直對她神乎其技的變臉技巧嘆為觀止,只差沒替她鼓掌叫好。

    「畢小姐,這人手上為何有你的錢囊?」夏邦呈按捺著不悅的口氣,但聽起來也像是某種程度的質問。

    見夏邦呈似乎為此不開心,畢芳努力解釋,「啊!是啊,我便是要來討回的。」

    「他說他是你府上的客人?」夏邦呈餘慍稍斂,但仍是有些芥蒂。

    「沒錯,可是……」

    這一會,畢芳才起了個開頭,便被蕭關打斷--

    「沒錯吧?夏大人,接下來我幫你問吧。」他的戲份也該上場了吧?

    蕭關刻意露出一個笑容,只不過看起來很可惡,「畢小姐,我如今和你住在一個屋簷下,對吧?」

    「是,不過……」畢芳才吐出三個字,又再次被打岔。

    「我們今天是不是一起出來的?」蕭關這問題,可是精準的選擇了會令人誤會的表達方式呢!

    「是,但……」

    畢芳一開口,蕭關的下一句問話馬上又來--

    「我們分散了,所以我在這裡等你回來,也沒錯吧?」

    「沒錯……」

    「這就得了!」蕭關手一拍,大功告成。「夏統領,你可聽清楚了?我一句話也沒騙你,畢小姐都替我證實了。」這下不氣死夏邦呈,也要讓他嘔幾口氣!

    夏邦呈不是傻子,光看畢芳那一向優雅的麗顏忍不住快崩潰的樣子,就知道蕭關的話不盡確實,可因為眼下也無法抓到狡猾的蕭關什麼把柄,他只得暫時按捺住心中的不滿。

    「既然有畢小姐為你做擔保,我暫時放過你一回。」他若有深意的望了眼畢芳,「畢小姐,有句話夏某需稍微規勸你,你是丞相之女,在京城也有美名,切勿與不倫不類的人混在一起,免得丟丞相大人的臉。」

    他這句話說得有些重,天之驕女的畢芳聽了也不高興,但又不能當場回嗆破壞自己唯美的形象,只得忍下氣來默不作聲。

    「至於你,」夏邦呈再把矛頭指向蕭關。「我還沒有完全相信你,但你今日既隨著畢小姐出門,也要惦著相府的顏面,身為京軍統領,夏某提醒你行止要得宜。」冠冕堂皇的話至此,夏邦呈突然降低音量,惡狠狠的再蕭關耳邊道︰「另外,身為畢小姐的未婚夫,夏某也要提醒你,癩蛤蟆不要妄想吃天鵝肉,若讓我知道你覬覦畢小姐的美色,對她有任何不敬,我私底下也會找你算帳!」

    「說得好,有氣概、有魄力。畢小姐你聽到了吧?連我聽了都差點潸然淚下,幾乎要愛上他了呢!」蕭關知道夏邦呈的用意,偏要大聲的把他小氣巴拉的話給捅出來,讓每個人都聽到,這回他還真的鼓起掌了。「不過,夏統領你放心,在我長大的那個地方,下盤強壯、手掌粗大,能幫忙拖網殺魚的才算美女,畢小姐這種縴細的身段和白嫩的皮膚,在我們那兒只能算是風幹的病雞。」

    「你、你才是風幹的……」話聲頓止,畢芳赫然發現自己差點在夏邦呈面前失態,便將接下來的話硬生生的吞到肚子裡,「哼!咕小姐我心胸寬大,不與你計較。」

    「唉唉唉,夏統領你都聽到了,我家畢小姐多麼心胸寬大啊!連我一時失言都能原諒。你不知道我家畢小姐在府裡的儀態更是‘優雅’、‘溫柔’呢,下回有機會遇到你,我再同你說說。」蕭關笑得燦爛,天知道他也是在告訴畢芳,他可是握有她凶惡真面目的把柄,弄得他老大不開心,他一把全捅出來,讓她的未婚夫知道她隱藏在溫柔婉約下的真面目。

    「你……」畢芳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但眼底閃過的光芒在在警告蕭關,最好不要跟夏邦呈亂說話,要是損及她的名譽,她肯定和他拚命。

    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又豈能逃過夏邦呈的眼?只不過眼下他有任務在身,分身乏術。心裡相信畢芳不可能和這種下等人物糾纏胡來,加上礙于對方似乎真是丞相賓客,他只好拜別畢芳,憤憤離去。

    至於畢芳,早已氣到不想再和蕭關多說什麼,轉身就想走,只不過走沒兩步,又因蕭關這可惡男人的可惡話語而止了步。

    「喂,畢小姐,你不是來找錢囊的?這玩意兒我不想要了,才拿沒多久,就引來一堆官兵,你再不拿回去,我怕等會來的就是一群火槍軍了!」

    畢芳一回頭,錢囊都還沒拿回來,方才偷她東西的那名小乞兒卻又巴巴地跑了回來,臉上還一副欽佩又欣喜的表情。

    「恩人啊!方才我見官兵圍著你,還替你捏了一把冷汗,想不到你居然能安然脫身,那夏統領仿佛還很生氣的走了呢!」小乞兒仿佛沒見到畢芳,一來就對著蕭關說話,那模樣像只搖著尾巴的哈巴狗。

    畢芳這輩子從沒受過這種待遇,一個蕭關不把她的美色放在眼裡也就罷了,現在連個乞丐都不睜眼看她是怎麼回事?簡直令人吐血!

    「忘了嗎?叫我老大!」蕭關漫不經心地道,但比較在意的還是身旁那只自以為是羊的母老虎。「你又回來做什麼?」

    「老大不是說,等我偷個門道就回來找你驗收嗎?我方才隨便一試,果然就用老大的方法摸到了這個!」小乞兒喜孜孜地獻寶,「瞧,好大一塊銀子啊!」

    蕭關一看,右邊的眉毛不禁挑得老高,因為他不管橫看豎看,那「一大塊銀子」看來都像是一塊銀牌。

    「拿過來我看看。」蕭關接過東西,先惦了惦重量,果然事有蹊蹺,之後又左翻右翻,再舉起來在陽光下看了半晌,忽而眼楮一亮,「嘿!好小子,你偷到好東西了。」

    「真的嗎?」小乞兒一喜。「當初入手時,我還想著這麼大一塊銀子,哪有人會帶著在街上走,根本就找不開,怕是假銀呢!」

    「這是真銀,而且絕對比你想的還值錢,不過卻可能會要了你的腦袋。」蕭關慢條斯理地道。

    畢芳在一旁聽得好奇心大起,生氣的事一時也忘了,不由得插口道︰「為什麼會要了他的腦袋?」

    蕭關睨了她一眼,心忖這小娘兒們的脾氣真是來得快也去得快,不禁微笑,「這就要問這小子,這塊銀子是從誰身上偷來的?那人長什麼模樣?」

    小乞兒擔心著自己的腦袋,連忙說道︰「那人是個年約五旬的漢子,留著一臉落腮胡,眼楮瞪得像銅鈴那麼大,穿著一身灰衣灰褲,最惹眼的是他右手小指少了一截。」

    「你記得倒清楚。你有見到那灰衣大漢往哪裡去了嗎?」

    小乞兒突然曖昧一笑,「那人進了悅紅樓,他的銀子被我偷了,不知會不會沒錢付賬?」會想到這裡,他吞了吞口水,「老大,我為什麼會掉腦袋?那人很難惹嗎?」

    「你呀!該說你運氣好,還是不走運呢?」蕭關突然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只見小乞兒臉色一變,雙眼透露著驚恐。

    「你叫什麼名字?」蕭關突然問。

    「小的沒有名字,但其他人都叫我小錢鼠。」

    「好,小錢鼠,這些錢買你這塊銀子,這陣子你避避風頭,若有用到你的地方,我會再找你。」蕭關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給他。

    畢芳以為那小乞兒應該會要回銀子,因為銀票面額再大,也買不了那麼大一塊銀子,想不到小乞兒竟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拿了銀票飛也似的跑了,似乎要餘悸猶存。

    她納悶地問著蕭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怎麼又放了他,還給他那麼多錢?」說到這裡,她突然一臉狐疑,「你又是從哪裡拿來那麼多錢?」

    「你的問題還真多,我要先回答哪一個?」蕭關只覺好笑,「銀票是你爹給我的啊,他硬要拿錢給我,還說任我隨便花,唉,我也是很困擾。」

    事實上,蕭關該說是很疑惑,因為畢學文一向自恃清廉,自己過得克勤克儉,卻對他這故舊之子這麼大方,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畢芳聽了之後有些不平衡,「我爹對我都沒像對你這麼好。」

    他不禁噗嗤一笑,意有所指地道︰「難道你要跟我吃醋?畢丞相可沒把我許給夏統領啊!」

    這算什麼話?畢芳想笑卻又覺得不適合,憋得臉上陰晴不定,身旁的青兒則是早閃得老遠躲起來偷笑,最後,畢芳終是忍不住夠他的渾話給逗笑,這般又氣又笑的還真是令人難受。

    「好了,咱們說點正經的,你不是想知道那小乞兒會掉腦袋是怎麼回事?」把她弄得哭笑不得,似乎是蕭關的惡趣味,這下子他又一臉正經。「你對著陽光看看這個。」

    畢芳由他手上接過那「好大一塊銀子」,對著陽光細看,在光芒流轉之下,赫然發現銀子上出現了兩個字--五毒。

    「這是五毒教的權杖?!」畢芳不由得驚呼,之後機警的左看右看後,又偷偷摸摸的將權杖塞回給蕭關,並壓低了聲音,「這麼巧被小乞兒給偷了?」

    身為丞相之女以及夏邦呈的未婚妻,她偶爾會聽到父親提到捉捕五毒教徒的事,想不到竟然被她遇到了。

    「沒錯!」蕭關朝她挑了挑眉,「怎麼樣?想不想在你爹面前露露臉?說不定他會給你更大張的銀票哦?」

    誰想要銀票了?畢芳很不淑女地白了他一眼,卻又忍不住鴿信半疑地問道︰「什麼意思?」

    「小錢鼠說,那灰衣人往悅紅樓去了,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其實要追蹤五毒教徒,蕭關一個人行動還方便許多,但他刻意約她一起,是有另外的用意,就不知道這小娘兒們最後能不能接受她所看到的現實。

    「悅紅樓?那不是青樓嗎?」畢芳倒抽了一口氣,連忙搖頭,「我可是京城第一美女,出入那種風月場所成何體統?萬一壞了我冰清玉潔、宜室宜家、京城男子最理想妻子的好名聲怎麼辦?」

    蕭關聽得眼角都抽搐起來,這小娘兒們的臉皮之厚簡直不遜於舌燦蓮花的他,不過這時候他不急著反駁,臉上反而揚起一個奸笑,勾引著她,「青樓又如何?瞧你一臉敬謝不敏的樣子。你有沒有想過,我若不帶你去,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見識到青樓,瞧你這陣子氣呼呼的,我可是在為你尋些樂子啊。」

    「我會生氣還不是都你害的!」畢芳橫瞟了他一眼,不過卻被他說得有些心動。

    她這一眼可不得了,蕭關被勾得心中一跳,暗忖這小娘兒們的姿色果然有些門道,連他這在群花中游走長大的浪子,都被她惹得心癢癢的。

    「我這不是想辦法要讓你開心了嗎?放心,我不會讓人認出你的,你絕不會丟相府的臉。」他又加了一些誘餌,「何況你想想看,你在京城是有名的美人,如果能替你爹破了五毒教的驚天大案,那在美貌之外,世人又將如何傳頌贊美你的機智……」

    「好,我去!」聽到能夠為自己錦上添花,等不及蕭關說完,畢芳想都不想就立刻答應。

    蕭關差點沒當場捧腹大笑,瞧瞧她已經開始想像自己立功,得意揚揚地抬高下巴,他不由得忍著笑意問︰「有沒有人說你很像一種動物?」

    「什麼動物?」畢芳皺起眉。

    「孔雀。」

    「孔雀?!這是什麼意思?」依蕭關的「前科」,她實在弄不清楚他是褒是貶。

    「呵呵,孔雀開屏看過吧?說你長得漂亮,像一隻華麗的孔雀啊!」蕭關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

    「這還差不多,認為我漂亮的人可多了,會有這種聯想也不奇怪。」她驕傲的一昂首,心忖這男人最後還不是承認她漂亮。

    蕭關在心中狂笑不止,她這小娘兒們確實像孔雀,外表看來孤傲華美難以接近,卻用華麗的開屏掩飾她單純不安的內心,稍微一激怒她就反應激烈,但若一安撫卻又很容易被取悅,馬上就恢復那高傲自恃的模樣。

    他真的對她越來越感興趣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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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1)

    悅紅樓是京城裡最熱鬧的青樓,裡頭的倌人們不只長相標致、身材姣好,更是琴棋歌舞樣樣精通,吸引大批文人雅士流連忘返,而京城裡士人富賈的奢靡風氣,更以能成為當紅倌人的入幕之賓為開端。

    這個下午,悅紅樓的門外來了一個衣著貴氣的公子,帶著個青衣小童,唇紅齒白的,看起來便是出身不凡。

    「我這樣穿真的可以嗎?」扮成青衣小童的畢芳摸摸自己的帽子,又擔心地左顧右盼。「不會被認出來吧?」

    「放心吧,就算有人懷疑,也不會有種來到你面前問你是不是畢芳。揭穿你可是要冒著得罪丞相的風險,又不是吃飽沒事幹,再說根本沒人會相信京城第一美女會來這種地方。」蕭關倒是神情輕松,態度篤定。「何況你只要低調安靜,不會有人去注意一個瘦弱的隨從的。」

    畢芳的粉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把話吞回肚裡,想要替父親立功揚名的心,終究是戰勝了膽怯。

    蕭關微微一笑,扇起了手中的摺扇,大大方方的帶著畢芳進了悅紅樓。

    鴇母一見到這兩名衣著光鮮的主僕,眼楮都亮了起來,又有兩只肥羊上門了!

    她熱情的迎上前招呼,「兩位公子很眼生啊,可是第一次來我們悅紅樓?我讓我們樓裡最漂亮的紅兒和綠兒來陪兩位喝杯酒吧?」

    蕭關收起摺扇揮了揮,一派紈褲子弟的模樣,「不必不必,我和幾名公子哥兒有約,他們會替我安排。」

    「哎呀!不知是和哪位公子有約?我找人替公子帶路?」鴇母聽他說話大氣,大概也是逛窯子的常客,便益發殷勤起來。

    大手往人多的方向隨便指了指,蕭關皺起眉道︰「他們不就在那裡嗎?不用帶路了,我自己過去。」

    說完,也不待鴇母再說什麼,他領著青衣小童畢芳,就像個敗家子帶著誠惶誠恐的書僮般,大搖大擺的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刻意繞了幾圈後,擺脫鴇母的注意,畢芳才忍不住皺眉,「這裡龍蛇雜處,我們辦完事就快走吧。」

    「不,我要帶你看的東西,你還沒看到呢!」蕭關神秘地笑著,隨便拉個路過的婢女問了兩句,便繼續扮著當家公子哥兒,帶著畢芳來到一間大包廂外。

    大包廂沒有門,只虛設著一座輕紗屏風,這地方是為了讓一些喜好奢華,又擔心沒人看到他們華麗排場的公子哥兒們設計的,所以光是站在外頭,就能聽到裡頭傳出的絲竹樂音、yin聲浪語,透過輕紗,誰在裡頭做了什麼全都一目了然。

    蕭關站在包廂外,用手指了指裡面,示意畢芳看仔細,她定楮一瞧,一張小嘴張得老大,眼楮睜得都圓了,頭頂也似乎開始冒起了絲絲火氣。

    包廂裡坐了幾個人,個個都摟著一個妓女。將手伸在妓女褻衣裡yin笑著的是吏部尚書之子尤聰明;將口裡的酒硬要喂到妓女嘴裡的是大理寺卿的公子嚴善仁;拿著筆在妓女身上作畫的是禮部尚書之子趙天成,其中只有一位內閣大學士的兒子劉秉稍好一些,沒有那麼放浪形骸,他乖乖的坐在妓女身邊聽琴……不,他的手正擱在妓女的**上!

    「這……簡直是有辱斯文!」畢芳腳一跺,作勢就要走進去。

    「喂,你想做什麼?」蕭關連忙拉住她。

    「我要進去阻止他們。」她鄙夷又失望的再看一眼,若非親眼瞧見,她真的很難想像這群一向知書達理的青年才俊,居然全是道貌岸然,背地裡都做這些齷齪下流事。

    「人家花錢來這裡就是來找樂子的,你進去做什麼?難道你想讓他們知道,丞相之女畢芳也來狎妓?」蕭關好整以暇地道,倒是沒再攔著她。

    「可是……」畢芳硬生生的止住腳步,卻十足的不甘心。「哼!我真沒想到他們竟是這種人!」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來這裡召妓飲酒作樂?」蕭關突然有此一問。

    「還不是貪圖女色!」她在心裡冷哼了一聲,不屑至極。

    就是這個答案!蕭關就著她的回答反問︰「那你又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願意在什麼詩會琴會上,眾星拱月、花言巧語的將你吹捧贊美成天上仙女?」

    他的一句話猶如當頭棒喝,擊中了畢芳。

    這麼說起來,他們開包蝦篁妓,和佔涼亭開詩會,為的都是一樣的事,只是用的手段和表現出來的態度不同罷了,這認知令畢芳心寒。

    「這是一樣的道理,不也是貪圖你的美色嗎?」蕭關一語道破。

    不過話說得這麼明白,反倒惹惱了畢芳,畢竟她是丞相之女,如何能接受自己與娼妓相提並論?「我和那些娼妓自然不同!」

    「是啊,你有良好的出身,她們沒有,所以她們做雞,你是孔雀,是這樣嗎?」蕭關皺了皺眉,他也是在社會底層打滾生活的人,自然不會歧視娼妓,倒是對高官貴人們那副高高在上的作態很有意見,不由得反嘲了一句。

    「我……至少我不會作賤自己。」畢芳根本無法想像娼妓們願意讓男人狎玩的心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只是因為你還沒走到絕境,不知人間疾苦。」蕭關搖了搖頭,難得正色的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哪一天丞相垮了台,你家被抄了,有多少政敵會來趁機補刀?你的下場又會比這些妓女好到哪裡去?至少,你覺得包廂裡那群‘青年才俊’會來救你嗎?」

    畢芳沒有再說話,因為她很清楚他說得雖殘酷,卻是事實。花無百日紅,若是父親一直都飛黃騰達也就罷了,但若有朝一日父親失勢,也許她也活不下去了。

    她確實沒有想過這些,居安思危,她卻從來不思,因為浮華的生活早就掩蔽了她的耳目,若非蕭關今日特地讓她看到真相,她或許還會繼續自欺欺人。

    蕭關知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她一下子也無法消化太多,不過看她的表情,已經開始在思考他所說的話,這樣也就夠了,她的本性真的不壞,卻迷失在奢華虛榮裡,讓他覺得……有點可惜。

    甩了甩頭不去在意那絲對她的莫名疼惜,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情緒,沖動的帶她到悅紅樓,可事情做了就做了,他是不會後悔的。

    「這就是那群‘青年才俊’的真面目。當然不能說每個京城富少都是這樣,只是我在京城裡混了幾日,聽到的盡是他們的壞話,還定期狎妓,但你好像全不知道似的。」蕭關心中想的是,她根本被那群‘青年才俊’唬得團團轉,不過他既住相府,而且還需從她身上探聽消息,那她現在就是他罩的,只有他可以欺負。

    然而他雖愛鬧、愛逗她,卻也不是真的想看到她因此心情低落,語氣也緩和了一些,「所以我要提醒你的是,一朵花被人稱贊漂亮,是因為花真的漂亮,如果稱贊一朵花漂亮之餘,還要不斷地加上一些什麼冰清玉潔、美不勝收之類的錦上添花之語,那一定是別有目的,那些巧言贅詞聽了也沒什麼用,你自己想想吧。」

    畢芳只能苦笑。她一向以貌美自豪,也以此在京城聞名,可當她享受這些「青年才俊們」的吹捧時,他們的心裡難道也是在動著一些下流無恥的腦筋?而她的虛榮,只是成了別人的意yin?

    畢芳突然覺得這一切很惡心,也不想再繼續看下去。

    「我們不是要追查五毒教徒?別再浪費時間了。」她突然微惱地別過頭道。

    蕭關聞言不由得莞爾。「小娘兒們,看來你是想通了一些,不枉我一番心思帶你來看戲,老子事業大、忙得很,可不是閑著沒事幹成天到處開導別人。」

    他的語氣又變得輕佻,畢芳的心情也跟著輕松起來,伶牙利嘴地駁了回去,她可不是能接受自己一直處於下風的那種人,「喔?那你今日如此開導我,又是為何?莫非也是看我長得漂亮,不忍我被人騙,所以才提點我?」

    雖然他當面揭破那些花言巧語下的秘密,但她倒不會因此認為自己就不是真的漂亮,因為如果不是因為她美麗,別人也沒辦法對她吹捧逢迎,所以錯不是錯在她外表出眾,而是別人心懷不軌。

    蕭關見她心情調適得快,不禁暗贊了下她的堅強。不過他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觀察出她是真的豁達,還是只是少根筋。

    但現在的他,倒是很願意和她調笑,因為接下來的任務,可能會氣得她吐血三斤。

    「才沒說兩句,你這小娘兒們的孔雀尾巴又露了出來,看來你不聽到你是全天下第一美女的贊美是不會罷休的。不過老子今天扮成俗氣的土財主,可不是為了美女而來,為了令尊的鴻圖大業,就委屈你一下,扮個孌童吧。」

    「什麼?!」畢芳除了瞠目結舌之外,已不知道該做任何表情。

    若不是蕭關先給了畢芳心理準備,她肯定會直接發飆,搞砸這一樁事。

    蕭關在悅紅樓裡繞了一大圈後,果然成功地看到小錢鼠所說的那名手指缺一截的灰衣漢子,還見到他進了東院一間隱秘性十足的房間。

    所以他帶著畢芳向鴇母要求開一間房間時,鴇母以為財神要散財了,極力推薦自家當紅姑娘作陪,想不到蕭關只是曖昧地一笑,用眼角睞了一下自己身旁的青衣小童。

    「嬤嬤,你知道的,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喜歡女色。」他隱諱又下流地暗示著。

    鴇母也是風塵界的一把交椅,哪裡會不懂他的意思,京城裡好男風之氣盛行,尤其是眼前這位公子哥兒帶的孌童,唇紅齒白,更是極品中的極品,她自然明白這位公子只是想找個地方和自家侍童胡混罷了。

    至於被兩人打量的畢芳則是漲紅了臉,多麼想一巴掌打死那個讓她淪落到這等尷尬境地的蕭關,不過為了父親,她忍!

    蕭關指了指東院,「我看那裡不錯,人煙稀少,比較不會影響公子我辦大事……喔--」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原來是畢芳暗地裡在他背後擰了一把。

    「公子怎麼了?」鴇母被他嚇了一跳。

    「不不不,我是太開心了,只要心情好,我就喜歡鬼吼鬼叫……啊--」蕭關痛得五官都抽搐了,但還要強自擠出笑容。

    眼前這公子笑得著實猙獰,鴇母心忖他大概欲火焚身了,便自以為聰明地道︰「瞧公子爺您興奮的,直叫個不停呢!我馬上替您安排在東跨院開一間房。」

    鴇母連忙招來一名婢女,領著蕭關兩人來到東跨院的房間裡,蕭關一路上為求逼真,和畢芳故作親熱,身上自然又中了好幾記「暗算」。

    直至進了房,門一關,畢芳又羞又氣地發火了,「你你你……怎麼可以隨便搭我的肩?還摟我的腰?」

    他吃她兩口豆腐,也付出不小代價啊!蕭關揉著後腰,齜牙咧嘴的忖思,嘴裡卻仍不正經地道︰「姑娘,別忘了咱們假扮的角色,當然要親熱些,我已經很收斂了,難道你要我摸你的胸、襲你的臀?」

    「你無恥!」想不到他竟如此大言不慚,她的臉都快燒起來了。

    「唉,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聽了,做好事還要被懲罰……」蕭關猜自己的腰大概瘀青一片了。「反正你也沒胸沒臀的,我只是說說,你那麼激動幹嘛?」

    這下又大大惹惱了畢芳,她可是最自豪自己前凸後翹的身材呢!

    一下子忘了自己是在質問他的狼爪,情急之下,她挺了挺自己那纏得緊實的胸部。「誰說我沒胸沒臀?哼!」

    蕭關差點沒絕倒,「我的老天啊!你能不能清醒點?你現在是孌童怎麼會有胸有臀?」

    畢芳一愣,想起自己為扮成書僮而纏胸一事,反而被他說得無語,只得氣惱地別過頭去。

    蕭關見狀,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自顧自的走到床邊。

    「你又想幹什麼?」她本能地將雙手交叉環在胸前。

    「辦事啊!你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麼的?」蕭關沒好氣地望著她。

    聽了他的話,畢芳躲得更遠了,身子幾乎要貼到牆上去,提防的看著他,「你你你你你……你別忘了我只是假的孌童,不是真的,雖然你和鴇母說得曖昧,但你不能真的對我亂來……」

    「老天爺啊,殺了我吧。」蕭關用了抓了抓自己的頭,弄得頭發都亂了。「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究竟以為我要辦的是什麼事?」

    「你自己剛剛才說我是孌童,那不就是要辦……」畢芳很無辜,明明被搞得一頭霧水的是她啊!

    這小娘兒們還真自以為美到他的一舉一動都是想要輕薄她嗎?蕭關簡直快崩潰了,只能深呼吸個幾口氣後,才逼自己冷靜地一字一句仔細說道︰「美麗大方的畢芳小姐,我們今日是來解決令尊的問題,所以才編了一個孌童的理由,和鴇母要了一個在對手隔壁的房間,而床邊這面牆,恰好與他們相鄰,所以我們要從這裡偷聽。這麼說明是否清楚又明白,讓你聰明又睿智的腦袋聽懂了?」

    畢芳這才知道自己誤會大了,不禁雙頰爆紅,不依地腳一跺,「誰叫你這人這麼不正經,我才會一直想歪。」

    這話一反她平時總愛睥睨他的高傲態度,反而有些小女兒的嬌嗔,讓蕭關在心裡直呼受不了。難怪她美名遠播,是男人都躲不過這一招啊!要再來個幾次,說不定他真會被她料中,忍不住就撲上去……

    蕭關強自鎮定,將視線由她身上移開,稍微觀察牆面之後,突然向後伸出手,「我的刀拿來。」

    畢芳大概猜得出他想做什麼,但這麼便宜就把刀還給他實在不甘心,只不過礙於情勢,她還是將短刀交給了他,「在你無法證明這刀的主人是誰之前,算是我借你的,你用完可要還我。」

    蕭關翻了個白眼,他傻了才會再還她。

    他在床腳不起眼的角落用刀鑿了一個小洞,削鐵如泥的短刀沒兩下就輕松將牆面穿個洞出來,接著便聽到說話的聲音清楚地傳了過來--

    「不知‘黃少爺’那兒是否一切就序?什麼時候可以行動?」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道。

    「咱家少爺認為,最好再等一個月,畢竟東宮守衛森嚴,不是那麼好下手。」回應的則是一個尖細得像是捏著脖子說話的嗓音。

    「還要再等嗎?我怕教主會有所不滿。」沙啞的聲音似乎有些猶豫。

    「欲速則不達。最近風聲緊,全城官兵都在搜捕你們,咱家少爺不宜與你們太頻繁接觸,所以才會想等風聲過了之後再行大事。」尖細嗓音有些責備地道。

    「好吧,也不知是誰將風聲放出去,幸好我們在宮裡還有‘黃少爺’穩著,一切就聽你們的。」那沙啞的聲音先是抱怨了一句,卻不忘將「黃少爺」捧得高高的。

    「咱家少爺何止能穩著宮裡,還能穩著這裡呢!咱家幫你叫來了最近悅紅樓新進的一個清倌人,聽說模樣標致得很,夠你享受了。」

    「那就謝謝‘黃少爺’了!」沙啞的聲音顯得相當興奮。

    「嗯。」

    這次出聲的是一個年輕人,發出一個聲音就不再說話,應該就是那個「黃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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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2 00:35:24 |只看該作者
第3章(2)

    聽到這裡,蕭關與畢芳對視一眼,彼此的表情都是驚訝,想不到五毒教會在京城裡出沒,居然是因為與宮裡的人勾結,而且聽起來對方的官位還不低,似乎有天大的陰謀在裡頭,不知道這位「黃少爺」是何方神聖,居然如此膽大包天。

    蕭關俯下身子,透過那個洞往隔壁看,此時那洞裡傳來陣陣yin聲浪語,蕭關也一直換著角度看。

    「你看到了沒?」畢芳低聲問道,她聽得都有些臉紅耳赤了。

    「還沒,再等一下。」突然,蕭關停在某個角度,目光直直地盯著裡頭,嘴角還噙著一抹笑意。

    「你究竟看到那‘黃少爺’的長相了沒?」畢芳有些急了,畢竟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待在妓院「聽」人燕好,真是不倫不類。

    「誰跟你說我在看‘黃公子’?」蕭關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裡頭只剩那灰衣漢子和一個妓女,什麼勞什子的黃公子早就離開了。」

    那他還在看什麼?畢芳一呆,仔細一想,不由得怒極的又擰了他一把,「你這無恥的色胚,偷看人家燕好,簡直不知禮義廉恥,哼!我可不陪你做這等下流的事!」

    說完,畢芳賭氣地推開門出去,那臭男人要看就讓他看個夠吧!

    氣呼呼的畢芳低頭悶聲直走,在這種地方,她連抬起頭來都覺得羞愧。然後才剛步出東跨院,一個轉彎,頭頂沒長眼楮的她就這麼硬生生的撞到了一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兒。

    猝不及防的畢芳驚叫一聲,又不知是誰在她手臂上一推,害她整個人往後坐在地上,用來隱藏一頭秀發的瓜皮小帽也掉在地上。

    畢芳狼狽地一抬頭,恰好與那華衣公子驚艷的目光對個正著。

    在悅紅樓裡,身著男裝的倌人也不是沒有,通常都是接待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所以華衣公子並沒有詫異於她的裝扮。

    「悅紅樓竟有此絕色佳人?男裝更顯姝麗啊!」華衣公子贊嘆,「你是哪房的?掛牌了嗎?叫什麼名字。」

    這種情形下,不管再怎麼自戀,都沒那心情去享受被贊美的虛榮,畢芳不發一語的瘋狂搖頭,站起身來就想走。

    華衣公子手一伸,一把摺扇擋在她前頭。「看來是個清官啊,還會害羞呢!」他用眼神朝身邊一個三角眼的隨從示了意。「本公子今天決定不回去了,就要她來陪宿,你們去告訴鴇母,說我買了她。」

    這下畢芳不能再裝聾作啞了,急忙推開他道︰「我不是妓女!」

    「哈哈哈,在這悅紅樓裡,女的除了鴇母之外,每個都是妓,你不過是沒踫過男人,別自命清高了。」華衣公子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能服侍我,是你的榮幸,說不定侍奉得我舒服了,你就可一飛沖天。」

    「不!我不是悅紅樓裡的人!」畢芳連連反駁。

    「那可就奇了,在這種風月場所出沒,莫非你還是個良家婦女?哈哈哈……」華衣公子壓根就不相信,持著扇子的手一揮,「將她給我帶到房裡,總之我今天要定她了!」

    三角眼領著其他隨從一擁而上,將畢芳架住就要拖回東跨院時,想不到一個悠哉悠哉的聲音此時由旁邊傳來,畢芳聽到時,忍不住心下一松、腳一軟,身體只能軟癱在挾持她的人身上。

    得救了!

    「這位公子言重了,你抓的是我的小妾,確實是良家婦女。」蕭關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除此之外,又多了幾分敗家子的流裡流氣。

    華衣公子見著蕭關,表情突然變得驚訝,連他的手下們也全變了臉色,這種驚訝已經超乎眼下該有的情況,令蕭關有些納悶。

    「怎麼?這麼怕我?既然如此,還不快放了我的小妾?」蕭關順水推舟地道。

    「你……有些眼熟。」華衣公子遲疑地道。

    「你還有些眼生呢!我可不認識你這種會抓人小妾的人。」蕭關沒好氣地道。

    又仔細觀察蕭關好一會兒,華衣公子仿佛放下心來,心忖此人流裡流氣,氣勢卻是驚人,確實不像他誤以為的那個人。

    「你說她是你的小妾?」華衣公子又將注意力放到畢芳身上,即使對蕭關半信半疑,卻也讓三角眼暫時停止將人押進房的舉動。

    「是啊,公子你也看到了,我這小妾年輕不懂事,所以我就帶她來悅紅樓裡見識見識,看看別的女人是怎麼服侍男人的。」蕭關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拋了個曖昧的眼波給畢芳,「你說是不是?」

    他說得內容簡直太丟臉,表情也太無恥了,但落難中的畢芳沒得選擇,只能含恨的點點頭,在心裡將他罵翻天。

    「如果我要你將她讓給我呢?」華衣公子仍是捨不得放手。「什麼價錢?你出個價。」

    「我這小妾是不賣的。」蕭關搖了搖食指。

    「若是我硬要買呢?」瞧對方那不正經的模樣,華衣公子慍火頓起,語氣也跟著強硬起來。

    「這位公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這不是強搶民女嗎?」蕭關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模樣,還真讓人拿他沒辦法。「瞧公子衣著顯貴,想必不是尋常人家,如果我去告官,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方才是我的小妾沖撞了公子對吧?我請她向你賠個罪,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

    再一次,畢芳忍住怒氣,斂目向華衣公子生硬地道了個歉,但眼皮子底下想殺人的火焰,卻是讓蕭關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哼!我們走!」華衣公子似乎真怕事情鬧大,深深地望了畢芳一眼之後,便拂袖而去。

    解決了麻煩,蕭關嬉皮笑臉的轉過身來想邀功,雖說他方才大概讓這小娘兒們氣炸了,不過說到底他也救了她。

    想不到畢芳並沒有擺出一副要將他大卸八塊的氣勢,直視了他好一陣子之後,才語氣不解地問︰「他怎麼會那麼聽你的話?」

    蕭關眉梢一揚,心忖她居然控制住脾氣了?跟他在一起久了,果然也有了一些長進。

    心中一樂,他好心地稍微提點了她,「你沒發現嗎?你撞到他時,是撞到他的背,這代表你們走的方向是一樣的,而之後起了沖突,他命人抓著你要走回的就是東跨院。」

    其實畢芳原本猜想著,蕭關約莫是偷偷跟在她後面,但不知道跟了多久,才會恰好救下她,但如今聽他這麼一說,不就代表著他其實在她出了房門之後,就一直跟著?他根本就很擔心她的安危嘛!

    這麼一想,他似乎也沒有他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壞,只是詭計多端了一點、奸詐狡猾了一些,再加上個性幼稚了一點罷了。

    所以畢芳氣頭過了,便不想再和他計較,反正他死皮賴臉愛佔便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過,她心裡倒是對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你是說……他就是‘黃公子’?」她眼楮一亮。

    「就算不是,也可能有點關系,否則他不會那麼怕事情鬧大。反正我們已經記得他的樣子,他跑不掉了。」蕭關仍是笑嘻嘻的,今天這趟悅紅樓,也算是來對了,不僅查到了該查的事,還看了好幾場好戲呢!

    然而蕭關與畢芳沒想到的是,就算把對方的模樣記起來,也得有機會見到人才有辦法指認。

    蕭關與畢芳回到相府後,因畢學文今日在皇宮議事尚未回府,畢芳遂按捺下想向父親邀功的情緒。

    不過蕭關沒閑著,他拉著畢芳來到廚房後的倉庫,這裡平時都會堆著一些平日相府廚房使用的蔬果魚肉,外頭也會有長工在劈柴,或是送菜的奴僕與廚娘走來走去,然而因為眼下才剛用完晚膳,柴也堆得半天高,所以現在反而一個人都沒有。

    畢芳不明所以地進了倉庫後,只見蕭關突然一臉邪笑,慢吞吞地由懷裡掏出那把他由畢芳手中拿回來的短刀。

    「嘿嘿嘿,這裡四下無人,月黑風高……」

    「做什麼?有事快說,我還要到書房等爹呢!」畢芳沒好氣地望著他。

    蕭關裝腔作勢的邪笑著,饒富興味地揚起眉,「如今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手上還拿著兇器,你不怕嗎?」

    「有什麼好怕的?你想對我怎麼樣的話,今天機會還會少嗎?別忘了我們在悅紅樓的房間裡也是孤男寡女,我還被你嘲笑了好一陣子。」仿佛聽到什麼廢話,畢芳白了他一眼。

    美人秋波,著實撩動人心。蕭關心忖這小娘兒們老愛對他拋媚眼,幸好他雖然血氣方剛但夠正直,否則早餓虎撲羊,只是也不能這麼一直持續下去,這對於他往後人生的品行發展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好吧,其實我今天找你到此隱密之地,是想教你轟動武林、驚動萬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蕭氏刀法。」他揮了揮手上的短刀,笑嘻嘻地道,看起來一點轟動武林的氣勢都沒有。

    「蕭氏刀法?」畢芳納悶。

    「沒錯,說到這蕭氏刀法,要施展起來可是驚天動地,而且非要用我手上這把蕭家的家傳寶刀不可。」蕭關熟練地耍弄著手上的短刀。「弄塊肉過來。」

    「肉?」畢芳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吊在窗旁的醃豬肉,忍不住臉色一白。「你不會是我要拿那個吧?」

    「就是那個,拿過來。」

    「不要!那個東西紅通通、血淋淋的,煞是恐怖,我不敢拿……」畢芳頭搖得像博浪鼓般。

    「畢大小姐肉都敢吃,生肉卻不敢拿?簡直是嬌生慣養。」蕭關口裡念著,自己走到窗邊拿下那塊醃豬肉,放到桌面上。

    這只是很小的動作,畢芳心中卻有些動容,忍不住莞爾。這男人嘴巴上愛佔她便宜,又喜歡吃她小豆腐,但其實也有他別扭的體貼。

    「瞧清楚了,我要表演蕭氏刀法了。」

    確認她的視線是在自己身上後,蕭關挽起袖子,由皮鞘裡抽出短刀,全黑的刀身在油燈的映照下發出寒氣森森的光芒。

    接著,就看他突然大展拳腳,一把刀在手裡玩得花哨,身形一下躍起、一下伏低,抖手踢腳,刀光在手和腳之間穿梭,看得畢芳眼花繚亂,最後他大喝一聲,在桌旁擺了一個極為英武的姿勢,正以為他要施展絕招了,他卻只是簡單地拿著短刀在醃豬肉上劃了一刀。

    「這就是蕭氏刀法。」打完,收功,蕭關故作氣喘吁吁地道。

    「這……這就是蕭氏刀法?」畢芳嘴角有些抽搐。「我看你姿勢擺了半天,最後也不過是在豬肉上劃了一刀。」

    「你不明白,這一刀是我們蕭氏刀法終極奧義的精髓啊!」他笑嘻嘻地道︰「前面那些招式,是用來嚇唬敵人的,難度太高,你學不起來就罷了,但最後這一刀,你非得學起來不可,遇到危急的時候才能自保,所以……」他突然抓過她的手,將短刀放在她手上,「這個你貼身收好,如果又遇到像今天下午的情形,就抽冷子給他一刀!」

    畢芳愣愣地望著短刀,以及被他輕握住的手,心中百般滋味。他耍了那麼大一段,根本只是在教她拿刀用力一劃就對了,最後還真把家傳寶刀給了她,讓她自保。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很明白他是在擔心她的安危。

    這男人真的很壞,卻又很好,叫她都不知該說什麼了。

    蕭關牽著她,另一隻手伸出來指著醃豬肉,「你仔細瞧,我剛劃了一刀,但你看到刀痕了嗎?」

    畢芳聚精會神地一瞧,整塊豬肉相當完整,一點也不像被切了一刀,然而剛才她明明看到他用力地劃了下去啊……

    接觸了她疑惑的眼神後,蕭關才得意揚揚地道︰「告訴你,我蕭家家傳寶刀削鐵如泥,所以刀痕連看都看不出來……」他用手撥弄了一下豬肉,它竟然就在畢芳驚訝的目光中分為兩塊。「若這是只活豬,寶刀造成的傷痕差不多明日就能自己癒合,到時豬死了都不知道為什麼,足見這刀鋒有多快多利,以後你就拿這短刀對付那些登徒子。」

    畢芳微微一笑,忍不住有些嬌嗔道︰「哪裡來那麼多登徒子呢?」

    「你可別低估世道險惡,只有像我這麼風度翩翩、氣宇軒昂、一表人才、正直勇敢的人才是真正的好青年,其他你最好一律當作色胚看待,免得吃虧。」蕭關說得大言不慚。

    「看來,你也認為我確實生得傾國傾城、貌美如花,容易引起他人覬覦,所以才會連家傳寶刀都送給我了。」她不服氣地想將他給比下去。

    「唉,你不知道我的苦楚。」蕭關突然垮下臉來,開始裝可憐。「我若沒保護好你,說不定就會被丞相趕出府,屆時我就要流落街頭了。」

    「放心,若我能用你這把刀自保,也算你有功,我會替你向爹求情……」她媚眼滴溜溜地一轉,「……趕你出府時,多給你幾顆饅頭。」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她還是妥當地將短刀擦乾淨收了起來。

    「你這小娘兒們,我可是救過你啊,想不到你竟恩將仇報,真狠……」

    因為她的嬌樣,兩人對話居然有些打情罵俏的味道了,還意猶未盡地在倉庫這種一點氣氛都沒有的地方繼續鬥嘴。

    只是他們誰也沒發現這樣的曖昧,因為兩人之間的相處太自在、太隨意,就像自然而然應該發生的事一樣。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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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2 00:35:37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畢學文終於回相府,雖然體諒父親政事疲憊,不過自己要轉達的事實實在太重要了,所以顧不得讓父親休息,畢芳和簫關兩個人一起來到畢學文的書房。

    畢學文原是心事重重地正飲著茶,乍聽到女兒提起遇到五毒教的人,神情凝重地放下茶杯。

    「你們如何知道所遇之人便是五毒教徒?」

    畢芳拿出那塊銀牌,遞給父親。「這便是證據,對著光源看,銀牌上會顯現‘五毒’兩字。」

    「五毒教徒一向謹慎詭秘,你怎麼拿到這塊權杖的?」畢學文質疑。

    怎麼拿到?這過程實在太錯綜復雜了,而且有諸多不能啟齒之事,她求助的目光望向簫關。

    一向飛揚的灑脫,吊兒郎當的簫關,只要在丞相面前就是乖巧憨厚的模樣,他先是傻笑了一陣,才抓著頭回想道︰「應該是他們掉的吧?」

    「對對對,他們掉的,被我們撿了。」畢芳也附和。

    畢學文雖然半信半疑,卻也勉強接受這個說法,畢竟在他心中,簫關是個老實人,應該不會扯謊,何況自個女兒手上這塊權杖是貨真價實的五毒教權杖,能探得賊人動向最重要,至於得手的過程,他也不再追問。

    「你們說的五毒教徒,最後到哪裡去了。」

    「他們進了悅紅樓!」畢芳一時嘴快,供了出來。

    「她一個姑娘家,竟然跑到悅紅樓那塊地方?!」畢學文臉一沉,倒像是真要發火了。

    畢芳肩一縮,又看向簫關。

    簫關心裡苦笑,這小娘們亂放炮,每回都要他來收尾。

    他佯裝呆頭呆腦地道︰「呃……是我去的,畢小姐只是在外面等。」

    「對,在外面等……呃,我在外面等……」畢芳忙不迭地點頭。等了之後呢?她的雙眼又往簫關那兒瞄去。

    好吧好吧。今天就好人做到底,替她收尾收個功德圓滿吧!簫關並不想這麼早在畢學文面前露出原形,所以只能將事讓畢芳說出,但因追蹤過程對於閨女來說不合宜,見畢芳快要掰不出理由了,他便替她說道︰「其實當我們發現五毒教徒的行蹤後,便一路尾隨,見他們進了悅紅樓,畢小姐不能進去,才會讓我進去探查。」

    「你又是怎麼聽到他們說話的?」畢學文層層追問,一點線索也不放過。

    「因為……因為晚輩穿了相府幫我準備的新衣服,看起來很體面吧。又剛好晚輩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所以青樓裡的人以為我和他們是一道的,依我要求就幫我安排了在他們旁邊的房間,牆壁不厚,他們說的話我全都聽到了。」

    這兩個孩子一個老實一個單純,說的話乍聽之下也似乎沒什麼破綻,畢學文心知他們說的話可信,要給他的一定是極為重要的情報,便進入了主題。

    「他們說了什麼?」他沉聲問。

    簫關望向畢芳,一副將功勞讓給她的模樣,畢芳想在父親面前表現,便钜細靡遺地敘述了他們所聽到的一切,最後又補上一句,「……所以,五毒教應該是和宮裡一位‘黃公子’勾結了,而且我們……呃,事後還遇到了一個人,那人對我……」此時,簫關在畢學文背後對她歪著臉直搖頭,讓她突然領悟到自己被輕薄一事說不得,硬是改口,「總之,簫關和我猜他就是‘黃公子’,我們也都看到了他的長相,要是再次見到他,我們一定能認出來。」

    畢學文沉吟不語,神情凝重的盯著手裡的權杖,聽到女兒提到‘黃公子’時,他突然欲言又止地回頭望向簫關,害原本‘肢體語言’豐富的簫關趕緊立直了身子,差點沒扭到脖子。

    直到女兒說完話,畢學文也重復了看權杖又看簫關這個動作很多次,或許連他自己也沒察覺。

    「丞相大人,你一直盯著晚輩是有什麼事嗎?」簫關外表憨愣,心裡卻不禁想到該不會是丞相看上他英俊瀟灑,想把女兒轉而許配給他吧?思及此,簫關突然搖著手道;「丞丞丞相大人……晚輩,晚輩和畢小姐只是一起去探聽消息,兩人絕對沒有什麼私人情愫……」

    此話一出,他心裡不知為什麼有種心虛的感覺,而聽到此話的畢芳,內心也不由自主的一揪,卻刻意忽視這樣的情緒。

    孰料,畢學文聞言竟是一笑,「簫關,你盡管放心,你和畢芳是不可能的。」

    簫關差點就脫口而出問「為什麼」,但他硬生生忍住了。畢學文說的沒錯,他這個小子只是個窮酸的外來客,憑什麼沾染人家金枝玉葉的女兒?

    畢芳也給了一個讓自己心裡好過一些的答案,「爹說的是當然,女兒已經和夏統領訂了親嘛。何況,簫關也說過他喜歡的類型,是下盤強壯、手掌粗大,能幫忙拖網殺魚的女子,想必也看不上女兒。」

    這一回,畢學文的反應更出人意料了,他竟皺著眉搖起頭來,「也不行,簫關的對象,不能是鄉野村姑。」

    這下簫關忍不住問了,「為什麼?」丞相女兒太嬌貴,不行也就算了,連村姑也不行,難道他這輩子就只能當和尚?

    畢學文沒有回答,只是語重心長地道︰「你的對象不是你自己能決定的,理由你以後就會知道。」說到這裡,他不再讓兩個晚輩有開口的機會,逕自道︰「這塊權杖我拿走了。今晚說的事我會去調查,你們兩個不許說出去,也不許再插手,知道嗎?」

    「可是那‘黃公子’--」還需要他們指認啊!瓜芳怕父親忘了,連忙提醒,但她的話卻剛出口就被打斷。

    畢學文仍是一徑的厲害,口氣比平常多了一絲冰冷,「我說不許再管就不許再管,一切我會處理。」語畢他拂袖而去。

    畢芳滿心的不甘願,卻也只能妥協,然而簫關卻若有所思地望著丞相大人的背景,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因為畢芳與簫關提供的線索,五毒教一案似乎有了飛快的進展,畢學文竟好幾天不回相府,畢芳也乖乖的呆在府裡沒有出門。

    奇怪的是,簫關這幾日竟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害畢芳想找個人來鬥鬥嘴都不成,只能整日待在相府和青兒打蚊子、撲蝴蝶,無聊至極。

    終於這天她忍不住了,不顧相府管事阻止,帶著青兒溜上街。不過這陣子她不敢再像過去那般張揚,走在大街上讓人瞻仰她的艷容,而是保守的乘了轎子,也多帶了一名侍衛,在街上逛逛。

    街上的景色看煩了,又嫌悶在轎子裡不透風,最後畢芳還是要轎夫來到南湖畔。

    南湖一如既往的熱鬧,各家才俊又在這裡的涼亭裡開詩會,只不過少了畢芳這朵紅花,眾人看來有些提不起勁。

    這是畢芳一向最愛的情景,當她姍姍來遲,以最美艷絕倫的姿態來到詩會時,那些青年才俊都會為她的仙姿而贊嘆,用著欣賞的目光迎接她。然而今日當她一下轎,眾人反應一樣熱烈,她卻已覺得那些青年才俊看她的眼神都別有居心,讓她頓時有些反感。

    不過為了氣度,她還是弱弱婷婷地走進了涼亭,維持著得宜的微笑,後頭還跟著青兒與侍衛。

    「畢芳姑娘好久不見了。這幾日不見你,足讓小生失魂落魄好久,也讓我們幾個的聚會失色不少。」

    先說話的是尤聰明,他的笑容以前還讓畢芳覺得溫良恭儉讓。今天只讓她寒毛直立,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尤公子說笑了,畢芳哪裡有那麼大的面子,能影響公子們的心情呢?」畢芳微微一斂容,技巧性的移動腳步,讓侍衛能稍微擋在他熾熱的目光。

    尤聰明見狀,只好尷尬的略斂笑容。

    嚴善人見到他吃癟這一幕,心中嘲笑,他們幾人雖然常聚在一起,但自命不凡的公子哥總會有競爭心理,見對手受挫,他心裡免不了大喜,表面上仍是客氣道︰「聰明公子說的是,因為姑娘不在,我們幾個什麼詩興都沒了,只好琴酒書畫漫一通。」花聲至此,他突然拿起桌上的金酒壺與酒盞,看來金光閃閃、奢侈至極。「在下恰好帶來了禦賜的貢酒,是由西域的水果釀成,十分珍貴稀有,很適合女子喝,不如在下倒上一盞,讓畢芳姑娘略微品評?」

    在他準備倒酒時,畢芳腦海裡突然浮現他硬要將口裡的酒哺進妓女嘴巴的畫面,一股惡心之感油然而生。

    「感謝嚴公子抬愛,不過畢芳最近沒出府是身體微恙,眼下恐怕不適合喝酒。」畢芳委婉的拒絕。

    嚴善仁也吃了癟,正是其他人表現的時候,趙天成連忙也湊上來獻殷勤,「畢芳姑娘身體不適,就坐著休息吧。在下不才,正在繪畫,不如替畢芳姑娘畫上一幅,也為這畫添點麗色?」

    聽他說這些話,畢芳只覺得快要吐了,想到他在妓女身上作畫的情景,她連忙拒絕,「這怎麼好意思?還是不了,畢竟畢芳已許了人,若是由趙公子替畢芳作畫恐怕不妥。」

    連夏邦呈都搬出來了,這群有意想中途截胡一親芳澤的公子哥兒也只能作罷。不過其中有一個內閣大學士之子劉秉一向自詡高人一等,夏邦呈他自然不看在眼裡,於是開口說道︰「要不然……」

    他才說了三個字,就被畢芳打斷,「呃,畢芳現在頭有點暈,不想聽琴。」

    劉秉一愣,「畢芳姑娘怎知我要彈琴?」

    畢芳笑得勉強,難道她可以問他放在琴妓**上那只手,究竟洗了沒有嗎?「劉公子向來琴技傲人,略微想想也不難猜到。」

    劉秉點點頭,接受了她婉拒的答案,這下琴酒書畫都被拒絕了,還能做些什麼?難道要一群人對著南湖練習打水漂?

    此刻畢芳不由得想到簫關,和他在一起絕對不會無聊,雖然她常被他的話氣得火冒三丈,但至少他的胡言亂語真實無偽,因為他每次一激她、氣她,總是會讓她又察覺一些自己以前沒有注意到、反省到的事。

    反應最快的尤聰明看出畢芳心思似乎不在他們身上,便將話鋒一轉,用另一種方式討好她,也希望將她的注意力拉回來。

    「那咱們來聊聊天好了。」他先裝模作樣地皺起了眉,半賣關子地道︰「這陣子在下恐怕要替畢芳姑娘擔心了。」

    「擔心什麼?」不僅畢芳不解,其他人也跟著納悶。

    「姑娘不知道嗎?」尤聰明故作驚訝,最後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令尊大人最近不是在追查五毒教徒混進京城裡之事?其實宮裡已經查出了些端倪,只是尚未外傳而已。」

    「什麼端倪?」因為與父親有關,又是她提供的線索,所以畢芳特別關心。

    尤聰明得意揚揚的看著幾個表情陰晴不定的公子哥兒,他爹是吏部尚書,這一次討好佳人,他可是勝在消息靈通啊!

    「其實聽說五毒教與皇室勾結一事,太子似乎涉嫌重大。」他低聲說道。

    畢芳聽得眼都瞪大了。太子涉嫌重大?那不就代表著所謂的‘黃公子’有可能是太子?但這好像和她在悅紅樓聽到的事有些出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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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8-22 00:35:50 |只看該作者
第4章(2)

    其他人聞言,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嚴善仁是這群公子哥兒裡面最駑鈍的一個,聞言不禁奇道︰「不管和誰有關,事情查出來就是畢丞相立了大功,那對畢芳姑娘來說應該是好事啊,她擔心個什麼勁?」

    這回不待尤聰明解釋,劉秉便先回道︰「因為畢丞相身兼太子太傅,如果太子德行有失,那麼太傅絕對脫不了責任。」

    尤聰明微惱地瞪了劉秉一眼,誰要他來多嘴?明明是他提供的線報,但光芒又被劉秉給搶走了!

    聽到這裡,畢芳臉色都白了,顧不得其他人的反應,她一個轉身命令一下,「回府!」什麼儀態都不管地快步回到轎子上。

    直至她的轎子抬遠了,其他三名公子才惡狠狠地盯著尤聰明,異口同聲地罵他笨蛋。

    「你這笨蛋!好不容易等到她來,把她嚇走幹嘛?明明我可以說服她喝杯酒的,說不定她喝得醉醺醺,我們也能討點好處。」

    「笨蛋、笨蛋!若是說我替她畫幅畫,她呆坐在那裡等到睡著,我們難道有比這個更能一親芳澤的好機會?」

    「就是嘛!真是笨笨笨!我彈琴,你們難道不會和她擊掌合拍嗎?」

    三個人罵得口水亂噴,什麼公子儀態都沒有了。

    一身狗血淋頭的尤聰明訕訕地道︰「你們才是笨蛋吧,沒看到她有帶侍衛嗎?我們要真敢踫她一下,咱們下次的詩會大概要在大牢裡開了……」

    沒有太多耽擱,畢芳很快地回到相府裡,一下轎便先向門房打聽簫關是否回府,得到肯定的答案,便直往簫關住的院落快步走去。

    然而才進院落,便看到他門開著,根本沒有關,裡頭也空無一人。

    事出緊急,又是在自家府裡,加上簫關住的地方人煙罕至,所以畢芳便不顧忌的大聲叫喚起來。

    「簫關?簫關?你在哪裡?」她左顧右盼,卻仍找不到人,突然靈光一閃,走到一株老樹下抬頭一看,他簫老兄果然睡在上頭,腳還翹得老高,厲害的是這樣居然還不會掉下來。

    畢芳心中一氣,雙手抵住樹幹用力搖了搖,只是老樹卻紋風不動,上頭的老兄也睡得香甜。此時她眼角瞄到不遠處擺著一把砍柴的斧頭,氣呼呼的走過去,拿起斧頭再走回老樹下,用盡吃奶的力氣,舉起斧頭就要往樹幹砍下去。

    「啊--啊!」

    她一斧才剛要砍下,突然被人由後抓住了斧頭,接著便聽到簫關懶洋洋的聲音道︰「哇!你想宰了我嗎?這麼一斧砍下去,我若從樹上掉下來,還有命活?」

    畢芳沒好氣地放開斧頭,「不這樣你會下來嗎?叫了你好久都不回應!」他明明知道她只是嚇唬他,依她的力氣這一斧砍下去,說不定樹皮都不會掉一塊。

    「畢大小姐,我最近為了自己在京城裡光榮的未來,忙得眼都沒闔過,並不是不回應你,實在是太累了呀。」說話之間,簫關還打了個呵欠。「不知小姐找我,有何貴幹啊?」

    畢芳只當沒看到他這不雅觀的動作,否則和這混人糾纏不完的。她單刀直入地說明來意,「你知道宮裡的消息嗎?」

    「你說的是什麼消息?是皇上夜壺什麼時候倒的消息,還是哪個妃子又偷了哪個侍衛?」簫關啼笑皆非,他今天要是太子,保證皇宮裡什麼消息都不會放過。

    「我不是和你開玩笑,咱們密報爹的那件事,就是關于五毒教徒的,聽說已經查出眉目了。」她跺了跺腳。

    「什麼眉目?」簫關習慣性地揚了揚眉,想聽聽看她能打聽到什麼。

    可能自打嘴巴,只有畢芳這種天真的性子才會相信她父親是完全的清廉正直。

    忍不住深深看了他一眼,畢芳不由得想著,怎麼她想不到的事,這臭男人全都想得到,他的聰明真是越來越令她驚訝了。不過她不想承認自己不夠聰明,便大大方方地掠了劉秉的美,將他的話拿來自己用,「你說的有理,我也是這麼認為,若太子德行有失,那麼太傅絕對脫不了責任。」

    簫關沒注意到她情緒轉變的軌跡古怪,自顧飛快地動著腦袋,分析道︰「如果我們說的沒錯,丞相大人也沒聽錯,那麼就是之後調查的環節出了問題,而調查結果若真能顛倒是非,連皇上也瞞了過去,代表這中間有一股力量,大到可以左右朝廷人的耳目。」

    他認真地看著畢芳略顯蒼白的俏臉,慎重地接著說︰「再深入一點想,這股力量若能瞞天過海,代表他在宮裡的勢力龐大、地位高,很有可能當初丞相大人在向上報告消息來源時,是我們兩個密報的事,早就傳入了那人的耳中。」

    「所以,」他突然直直地盯著她,讓她嚇了一跳。「近日我們出入時最好小心些,尤其是你。你一個女孩子,手無縛雞之力,再加上是京城第一美女,簫氏刀又還沒練好,最近還是別出門的好。」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畢芳即使被關怕了,卻還真沒辦法反駁他。

    這時候,青兒突然氣喘吁吁地由外頭奔了進來,出乎意料地道︰「小姐,夏統領來訪,他好像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畢芳心裡興起一股不妙的感覺,本能地看向簫關,想不到他竟莫測高深地笑了起來,一邊的眉毛還揚得高高的。

    「看來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簫關看夏邦呈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一下子就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畢芳只好領著青兒,親自來到花廳接待夏邦呈。

    夏邦呈應該知道丞相不在府裡,卻特地稱有重要的事來訪,看來真是非常嚴重。畢芳心裡隱隱有種感覺,他要說的事,與五毒教一案定脫不了關系。

    她一進到花廳,夏邦呈便步上前來,她微微一福身,看起來仍是一貫的高雅絕美,和剛才面對簫關時的隨興判若兩人。

    「夏統領,不知前來找畢芳有什麼事?」

    「在下特地來訪,是想告訴小姐最近宮中的消息,是關於五毒教的……」

    夏邦呈話說到一半,便被畢芳打斷。

    「夏統領是指事涉太子一事嗎?我已經知道了。」畢芳沉靜地道,成功地掩飾對此事的震驚。不過其實也不需要太過掩飾,橫豎她剛才嚇的、該緊張的,在簫關那裡已經先做了一遍了。

    「你已經知道了?」夏邦呈有些意外她消息之靈通,不過轉念一想,她是丞相之女,雖然訂了親卻仍追求者眾多。其中有幾個高官之子向她透露些什麼也不是不可能。「好吧,既然如此,你也該知道若此事為真,丞相恐怕難逃一劫,因為我們兩家的關系親密,兵部最近已經稍微提醒了我,我才特地前來告訴你。」

    「謝謝夏統領。」畢芳越聽心越沉,似乎每個人都覺得她這次死定了。

    「丞相若出了事,你便成了府裡主事的人,也該有些準備。」夏邦呈突然道。

    「畢芳一介弱女子,政事也摻和不上,能準備什麼?」她有些無奈。

    「心理準備。」夏邦呈看著她秀美的容顏,眉宇之間有了些遲疑,但也只是一瞬,便馬上恢復成冷靜的京軍統領,「其實今日是我爹叫我來的,我也希望太子這件事是誤會,否則恐怕不會到此為止。你爹貴為丞相,卻被太子給拖累,不管有沒有入獄,這官應該都丟定了,你我的關系尚未穩定,只怕……」

    畢芳臉色微變,他這是什麼意思?從沒想過自己與夏邦呈關系會生變的她,突然有種被嫌棄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令她難受。

    夏邦呈聰明的不再說下去,畢竟事情還沒確定,有些話不要說死比較好,何況他爹和他敘述的情況,也不一定會成真。

    「畢小姐,在下言盡於此,公務繁忙,我只是抽空來,就先告辭了。」

    「青兒,幫我送一下夏統領。」畢芳撐著最後的笑容,一點也不想在夏邦呈面前失態。以往夏邦呈來訪,她一定會送客到大門口,也給外頭的人看看她與夏邦呈感情好,如今……她實在沒那心情。

    待人走了,簫關才大搖大擺的走進花廳,畢芳一看是他,方才在夏邦呈面前裝出來的端莊與氣勢也一下子全泄了,有些失意地在椅子上坐下。

    「你是怎麼與夏邦呈認識的?」簫關突然問,他方才在外面樹上,什麼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其實我們相府與夏府原本只是泛泛之交,或許是我的美名傳遍京城,令各家公子趨之若鶩,爹也不知為什麼早早就替我訂一門親事,好像跟什麼算命大仙有關,他便在上門求親的公子哥兒中挑了夏邦呈。」她偏著頭想道。

    「你爹也沒錯,我這一陣子在京城裡奔走,耳目眼線也算布了不少,這夏邦呈倒是沒什麼惡名。」簫關雖不喜夏邦呈,倒也沒有抹黑他。「不過,你覺得他真的喜歡你嗎?」

    「廢話,他不喜歡我,為什麼要來求親?」她只差沒翻白眼送他。

    簫關好氣又好笑地瞄了她一眼,這小娘們剛才裝得氣質高雅,未婚夫一走就變了個人,在他面前一點形象都沒有,仿佛不在乎自己孔雀不開屏會成了雛雞。

    「你不是說自己才貌兼具?能夠得到京城第一美女的青睞,保證夏邦呈的聲望一下子就會拉到最高,成為男人又嫉又羨的對象。至於皇宮裡嘛,自然也會好奇究竟是怎樣的青年才俊竟能打動丞相和京城第一美女,你說這夏邦呈還不出頭嗎?他微微地酸了她一句。

    畢芳不語,只撥了一下頭發,調了一下花簪的位置,說她美她倒不否認。

    簫關差點笑出來,不過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他接下來要說的,是非常現實的事,「我記得他父親是兵部侍郎吧?如今兵部尚書年歲已高,搞不好過兩年就會回老家賣鴨蛋,那麼這個尚書的位置若有當朝丞相大人的推薦,還不手到擒來?「

    「你在暗示什麼?」畢芳皺起眉,她從沒想過這種事。

    「我沒暗示什麼,只是夏邦呈剛剛話裡最後的暗示……我只能說,若是真心愛你,就不會大難來時各自飛了,是吧?」蕭關點到為止。雖然他有些看不過夏邦呈的行為,卻也不會在這時候就判對方死刑。

    「若是真心愛我,該是怎麼樣?」畢芳好奇地想聽聽他的高見。

    「自然是不離不棄。」蕭關說得斬釘截鐵。

    畢芳心裡突然有些怪怪的情緒,能讓他不離不棄的女子會是什麼樣子?會比她美嗎?會比她更有才華嗎?或者背景更雄厚?

    蕭關瞧她臉色不豫,只當她在擔心畢學文,為了沖刷她擔憂的情緒,他以嘻皮笑臉的態度來淡化這件事,「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太早,咱們就等著看夏邦呈的表現吧。」

    等事情發展到最糟的地步,一切答案就會揭曉。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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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25 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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