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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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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破枝裂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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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殿主台之上,孤陽子三人呈品字形而坐,有金芒自他們身上亮起,一時之間,三人好像被這光芒內外融通。

    而在三人中間,則有一個如同幼荷一般的飽滿果苞。

    這東西便是“寶靈青萃”,是由青靈天枝之上結成果籽所煉成。

    因為此物這鎮道之寶上所生,除了本身所具備的各種玄妙作用之外,也還能吸攝外來鎮道之寶的侵襲,例如此刻攻來的清穹之氣。

    雖這東西在過程中也是會隨之消耗,可卻能減弱天枝本身的折損,這便能夠給他們爭取到更多時間。

    三人這時同時伸手朝此物一指,果苞輕輕一顫,苞尖緩緩打開一隙,便有一縷細而輕柔的煙氣從那裏冒了出來,冉冉到了殿頂上方,頃刻便化成滾滾濃雲,飄於頂璧之上,待鋪滿之後,又沿著四壁向下垂降。

    大殿四壁一時盡是乳白色的氤氳煙氣,而此氣一出,便能感覺本來搖晃不定的大殿好像穩固了許多,不再似方才一般劇烈震顫了。

    殿內所有元神修士見此,連忙抓緊時間吐納調息起來。

    此刻眾人麵前皆是擺著一隻玉鬲,裏麵翻動著一股瑩瑩閃爍的精氣,這等平時享用不到的上等資糧,現在他們卻是可以隨意取用。

    常道人看著暫得平息下來的大殿,唉了一聲,道:“續得一時之氣,又有什麼用呢?”

    薛道人看了看他,卻是沒有去理睬他。他感覺不能和這人說話,不然自己方才拾起來的一點誠義心思恐怕又要丟掉了。

    而這一刻,天夏諸廷執忽然發現,本來看著晃顫不已的青靈天枝忽是變得堅韌了許多,連續幾次衝擊都是挺受了下來。

    戴廷執道:“這裏想是上宸天別有支撐之物。”

    林廷執道:“也在意料之中,我等不去管他,仍是先折他大枝,再搖撼那主幹。”

    隨著青靈天枝一根大枝的折斷,上宸天天缺一角,兩界壁障也是由此化開了一大片。

    這就好像水囊上原本隻是一個小孔,隻有淅淅瀝瀝水滴下來,而現在卻是驟然撕開一個大口,大股水流自向外透泄,清穹之氣自能更為方便的灌入此間。

    天夏這邊策略絲毫不變,清穹之氣衝擊則是持續不停,而那一縷青萃氣息終究是有限的,在延續了有兩個夏時之後,便就傾盡一空了,

    沒了這氣息幫助削減清穹之氣的衝擊之力,上宸天虹殿又一次似風浪中的舟船般顛簸晃動了起來。

    周圍的那些環繞飛舞的琉璃玉瓦在震動之中自行碎裂,本來支撐大殿的玉柱亦是生出了一絲絲裂紋。

    孤陽子神情一凝,這可不僅僅是殿柱,也是維係大殿整體存在的正脈所在,要是此間壞了,力量沒法聚合為一了。

    他趁著攻勢低落間隙,抽拿了一把生機過來,揮袖朝此彌補了上去,總算將這裂隙又是彌合了回去。

    這個時候,他忽然心下有感,卻是發現寰陽派那邊有傳訊到來,稍作沉吟,便引動那一縷氣機,朝下一點指,距離三人不遠處,頓有一道亮光升起。

    光芒之中有一道人影顯現出來,其人周身籠罩著光亮,看不太清晰,此人望了望三人,道:“三位道友,許久不見了。”

    孤陽子看了看他,道:“關道友?”

    關朝昇點頭道:“是我,我見那一根貫穿兩界的枝節之上生機漸盡,知是道友這裏似是有些不妙。”

    天鴻道人哼了一聲,道:“你這是特意過來奚落我等麼?”

    關朝昇語氣輕鬆道:“我倒無此意,隻因你我兩派有共同之大敵,自不想看到貴派被天夏這般輕易推倒,我有一法,可通過祭獻用物,用以維係自身,先便留下,用與不用,全看三位自家了。”

    孤陽子皺眉道:“祭獻用物?”

    關朝昇身外有光芒一閃,隨後一枚金光勾勒的道籙便映在了前方空地之上。

    隨後他言:“法訣已是留下,待我寰陽歸來之後,再與諸位敘舊。”說完之後,光芒一斂,身影俄而消去。

    天鴻道人往那道籙上看了一眼,詫異道:“這是……祭獻同道之法。”

    靈都道人神色一凜,立刻提聲道:“這萬萬不可行!”他看向二人,肅聲道:“此法無道失義,若用此法,我上宸天豈還能傳道承宗?豈不是變得和寰陽派一般了?”

    孤陽子緩緩道:“靈都道友說得不錯,我祖師取神木天枝而化宗傳,立派於古夏之時,行的是肩天之正道,握持有逐惡之大義,又豈能行此惡事?而若是連這一點都是不認,取此惡虐之法,那我上宸天不亡也亡了。”




    他們自修煉伊始,便得享了上宸天諸般好處,如今上宸天危亡之時,也當擔起宗門之承負,將道統維係下去,這裏道統不止是傳繼道法,更有道念和大義!

    若是連這些都沒了,那上宸天就不再是上宸天了,縱然宗門表麵上還能存在,可是那始終不變的內在道真卻便消亡了。




    天鴻道人沒說話,其實他覺得,派內的修士也未必個個都對上宸天忠心,不定現在就有人在想著投靠天夏,拿這幾個不忠於宗派的人來祭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孤陽和靈都既然這般說,也算有些道理,他也就沒去反對。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這祭獻之法明確隻能用修道人,而不用邪神。若是可用邪神,他倒是能拿來一用了,以往他也不是沒這麼做過。

    因是堅持不用這惡法,他們也是沒什麼可用來作以維護的了,又是兩個夏時過去,因彌補趕不上消耗,外間剩下的兩根大枝陸續折斷,而封堵殿門的也是枝節逐漸崩裂。






    隨著最後數根枝節粉碎,前方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這個時候,可見到有一束燦爛晨光自天外射來,照入到了大殿之中。

    孤陽子三人各是整理了一下衣袍,自座上站了起來。

    孤陽子走前兩步,看向外間,宏聲道:“諸位,此一戰決定我上宸天之興衰,望諸位同道能盡力衛我道統!”

    虛空另一端,關朝昇從意念收了回來,他手指在藤壺上點了兩下,往另一端看去,道:“李道友,如何了?”

    披發老道打一個稽首,道:“道友,服幽蟲已在那裏,隻等道友發令。”

    關朝昇往外看了一眼,果見一道無形之氣攀附在了虛空之壁上,他不覺點頭,若說上宸天青靈天枝能“倒果為因”,那麼神昭派這鎮道之寶的變化則可稱的上是“無中生有”,隻要付出了完成某種事機的代價,那就可以先於事機變化之前將此完成。

    譬若服幽蟲具備噬開虛空之壁之能,那麼隻要付出貫穿此壁的代價,就能於瞬間破開足夠寬敞的兩界通道。

    可因為這一段過程生生嵌入到現世之中的,所以此術並不能維係太久的時間,若是維持的力量耗盡,此一段變化會從現世中脫離出去,成為一段從未發生之事,那麼虛空之壁也會隨之恢複。

    所以唯有抓緊時機在這段時間內渡去彼端,並繼續提供外物維持此力,才能將此成果延續下去。

    他道:“天夏那裏未必不能察覺動靜,我便為道友做一些遮掩吧。”

    披發老道稽首道:“那就有勞道友了。”

    關朝昇雙目一閃,腳下煉空劫陽忽有一道氣珥飛起,狠狠抽在了虛空之壁上,同時又一揮袖,起一道劫陽烈氣推動到了那一根枝節之上,使之猛然向外長出了一大截,使得兩界通道又被撐開了一隙。

    張禦一直在留意對麵變化,忽然發現了這等動靜,自不會忽視,隻他這裏能夠動用的手段較為有限,隻能催動從陣中送渡出更多的清穹之氣頂壓上去。

    不過他能感覺到,這一次情形不同於以往,此前吞天之蟲一直在頂著清穹之氣在那裏啃噬虛空之壁,隻是收效不大,隻能一點點消磨,可現在那裏卻似得到了一股強大力量的支持,變得更為活躍了。

    這一次攻勢恐怕不同尋常。便連上宸天都可倒果為因,橫生枝節,這兩派未必沒有相類似的手段。

    他出聲提醒道:“諸位道友,留神守持大陣,小心持拿氣機,對麵恐有變數,”

    眾玄尊皆是凜然稱是。

    而就在他說此言數息之後,便見那虛空之壁向外猛地一擴,轟然撕開一個巨大的虛空裂口,隨即一道烈光自裏溢出。

    張禦雙眸神光閃爍,透過那一道烈光,他能望見其中似有一個道人身影正向外飄渡而來,他思忖片刻,一拂袖,早已蓄勢長遠的“空勿劫珠”嗡嗡一震,便驟然飛騰擊去,茫茫虛空之中可見劃過一道輝亮金光。

    “空勿劫珠”雖然威能極大,可是因為本身無法挪遁,出去之後又無法偏轉方向,所以對修道人來說較易躲避,不過拿來轟擊來自某一個方向上的目標卻是正好。

    那道人身影此刻正向外而來,見迎麵有一道金光正朝著自己飛來,其似是抬頭漫不經心看有一眼,居然不閃不避,伸手張開五指,隻是一拿,虛空轟然一個巨震,其竟是將空勿劫珠生生抓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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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化虹洗天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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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陽子一語說完,各個枝節之上的元神修士,多是神情肅穆,對他打一個稽首。

      與此同時,所有人氣息一震,覺有一股勃勃生機落至身上。這卻是將青靈天枝餘下各種權柄都是分渡給了他們,此刻也能如孤陽三人一般駕馭此寶了,除了法力多寡不同,彼此可說沒有上下之分了。

      諸人心情也是有些複雜。若是能早得此生機,修行之上或能少走些彎路,而現在得此,卻又似沒有多少用處了。

      常道人這時傳聲道:“薛道友,你看到了麼?”

      薛道人一皺眉,不想和他說話。

      常道人卻是自顧自在那裏道:“孤陽他們雖將青靈生機給與我等,可是並沒有放開庫藏,也沒取拿出庫藏之中的法器,都到了這地步了,他們又留著這些東西做什麼?”

      薛道人不自覺回道:“你是說……”

      常道人明明隻是傳意,可還是壓低了語氣道:“孤陽他們一定是早便找好了傳繼之人,所以庫藏之內諸物是準備傳下去的,此事贏衝等幾位長老當是知道的,隻我們不知道。”

      薛道人一想,覺得此事還真是有可能的。

      他知道門中可能有一位從未見過的同門,而這位直到此刻都沒有露麵。那麼極大可能就是留下的道傳之人了。

      雖說此等做法也屬正理,神夏之時,許多被覆滅的宗派許多也都有這等做法的,如此才好將自己的道統傳遞下去。

      可知道歸知道,心裏的不滿總也是難免的。

      想到這裏,他暗歎一聲,道:“我又受了常暘蠱惑了,不行,不能再與此人多言了。”

      而懸天道宮之中,見得天枝主幹之上被撞開了一個大缺口,廷上諸廷執俱是把目光向那裏望去。

      隻見一座大殿立身主幹之上,其若虹光所築就,恰似天枝之上飄著一抹明光燦燦、拖曳飄舞的赤霞光帶,絢麗且又奪目。

      韋廷執不覺道:“果不愧虹殿之稱。”

      鍾廷執望了幾眼,道:“此處飄忽不定,應是別立一天,此刻雖是洞傳宮門,但殿身仍在,我天夏依舊難入,當將此虹化去,才好將上宸天之人一網打盡。”

      林廷執道:“當得如此。”

      於是諸人繼續將清穹之氣催落上去,每與那虹光接觸一部分,便將那道赤霞化去一段。

      而在虹殿之外,陳禹、正清、武傾墟三人飄身於天中,也是凝視著這一處,他們在等著清穹之氣將此殿化開,到了完全化盡的那一刻,那就是決戰之時了。

      再是半刻之後,這一道長虹在衝刷之下逐漸消散,再加外間大枝已被折斷,這一根青靈天枝形若被狂風卷過,隻剩下孤根殘幹。




      孤陽三人看著虹殿的遮蔽被緩緩撕裂開來,再到此刻破散,己方一眾人等都是暴露在了外間天光之下,這無疑意味著虹殿已被徹底攻破了。

      孤陽子望著前方陣機,見陳禹三人踏雲立在天穹,其後還有三十餘位玄尊,他目光抬高,望去懸天道宮之中,宏聲言道:“莊道友,可能一敘否?”

      此刻清穹之氣方過,正是天地寂寥,他的聲音遠遠傳遞到了雲海之上,所有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首座道人目光投落下來,隨著一道光芒落下,便來至天枝之上,而在此刻,兩人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是凝固了。

      他道:“孤陽道友,你有何話要說。”

      孤陽子稍顯感慨道:“自上次與道友一別之後,已是三百餘不見了,時日倒也不長,卻似感仍在昨日。記得當初離去之時,我還有與道友有一番爭執。”

      他頓了下,看著首座道人道:“守持宗脈方才是萬古之傳,恰若亙古之長流,眾浪奔逐,拋盡泥沙愚頑,唯餘清流,方能達及彼岸。而似貴方之興革變,以人性妄篡天意,此需時時應那無端變機,終有遭反阻一日,道續至此,卻是難繼。”

      首座道人道:“是人哉?非人哉?我輩應人而後叩天。”

      孤陽子搖頭道:“大道不仁,上者忘情,卑者從欲,故求道者,‘唯上近天心,處下隻逐命’。”

      兩人各自說了一番陳述之後,卻是有了片刻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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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兩人當日別時之言,然則今日再會,卻仍是說了相同一番話。

      首座道人言道:“看來還是如以往一般,道友仍持舊念。”

      孤陽子搖頭道:“此是道爭,無可退讓。”

      首座道人點了點頭,而在此時,周圍那凝固天地之芒光驟然散開,所有似乎一切又恢複了流傳。

      而這也意味著兩人私誼敘完,下來便是說公事了。

      孤陽子緩緩道:“我若不顧一切與貴方搏殺,雖不敵貴方,可也能造就不少傷亡,我有一提言。”

      首座道人道:“請言。”

      孤陽子道:“按我舊夏之禮,我三人願意與貴方三位道友一論道法,若是我三人輸了,上宸天交托一切,任憑貴方處置,若是僥幸贏了,不求天夏退去,寬我一日之天限。”

      這番話雖有人都是聽到了,有一些玄尊覺著,這似乎可行,這般也不必付出太多傷亡,勝了的話就接收上宸天所有,便是不勝,也不過是延緩一日再攻。

      首座道人則道:“孤陽道友就隻這些話麼?”

      孤陽子道:“便就這些。”

      首座道人道:“天夏非是舊夏,若是小事,論法定勝倒也可以,可你我兩家相爭,非止道念之爭,更是上下億萬人之爭,豈有將億萬人之傾托,盡付於一場比鬥的道理?況且除道友自身之外,你又憑何一言決他人之生死?”

      常道人心中暗暗叫好道:“說得太好了!”要不是場合不對,陣營不同,他都要忍不住放聲稱讚了。

      他早就想說了,憑什麼你能定我之生死?你既非我傳道祖師,也不曾掌握大義,我憑什麼把性命托付給你呢?

      上宸天要守的終究是其嫡傳道統,其他道統關鍵時刻都是可拋卻和犧牲的,他的不滿也是來源於此。

      不過此舉在其他上宸天修道人看來,卻反而很正常。孤陽子乃是派中道法最高的三人,既然道法最高,那麼其言其行也便是有理,餘者自是無可置喙。

      孤陽子略感詫異,不過他也沒有堅持,因為拋卻不同道念,天夏似也有不應此事的道理在。他道:“既然道友不願,那便罷了,我隻言一句,”他向虛空方向望有一眼,再是往前看來,“此番勝負,也未必就如貴方之所願。”




      兩界通道之前,關朝昇一把抓住了空勿劫珠,有陣陣金光從指縫之中四溢出來,震得兩界都是晃蕩,可他本人卻是紋絲不動,甚至連抓拿之手都是沒有搖顫哪怕一下。

      他正待隨手將此寶捏碎了,可是正待施力之時,卻微覺意外,有一股清穹從此寶之內溢出,而後此物就化虛散去了。






      他有些詫異,不過似也沒把這太過當一回事,把袖一抖,轉而往前看去。見有大股清穹之氣從萬曜大陣之內湧出,正在朝自己過來。

      他要是被堵回通道之內,那麼此前一應事機就白做了。

      他站定虛空,氣意隨意一鼓蕩,就有大片刺目光芒自身上閃耀出來,一時如烈日臨空,將清穹之氣擋在了外間。

      張禦意念一召,見將“空勿劫珠”收了回來,隻是看了此珠一眼,心下卻是若有所思。

      關朝昇這時一抬頭,元神從身軀之上透出,隻是一閃之間,就越過茫茫虛空,轟然撞入了萬曜大陣之中。

      諸玄尊連忙催動陣機,立時有龐大陣力層層傳遞,往他這處壓迫而來。

      可是這些陣力落至其人身上,卻似是落入了一個空洞之中一般,霎時全數不見,不止是這樣,其人元神氣息反而由此向上攀升。

      那元神衝來之際,卻是將層層擋路的陣機俱是碾碎,生生從大陣撞出一條道路來,守陣眾玄尊見此無不駭然,這等無所顧忌,直接以元神正麵硬撼大陣之能且還占據上風的威能,此前卻是聞所未聞。




      這一道元神於一瞬之間在陣中來回縱橫數次,一路之上幾是無物可擋。可因這是陣法,並非直來直往就可破除,隻如此做,百千年也破不了陣,所以在摸索到了其中些許陣理後,他卻是不再一味強攻,而是循陣機而入。

      元神驟然一閃,已是出現了一座陣壇之上,這裏正是朱鳳所鎮守,後者不由一驚,陣壇之外那重重陣力阻隔對於此人似是絲毫無用。

      關朝昇那元神卻似沒想來理會她,隻是隔著那一層清穹之氣隨意瞥了她一眼,隨後其往某處望去,片刻之後,再是一晃,便就不見。

      朱鳳神情凝重,她想了想,借著陣力傳訊道:“守正,此人應是在找尋陣樞,他正朝守正這處過來。”

      張禦點頭,他方才也是發現了,除了清穹之氣之外,似其餘外力對此人似都是無用,正如他之前所推斷的那樣,唯有借用鎮道之寶的力量方能與之對抗。

      他道:“諸位道友,且守好陣機,不必傾顧此人,若有餘力,隻管封堵兩界通道,此人且交由我來應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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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決力玄空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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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這一番言語帶著宏聲大音,霎時傳遍陣機各個角落,眾玄尊隻是聽到,便覺心神一定,而後齊聲應下。

      他們都是知曉,似關朝昇這般一派中堅人物,摘取了上乘功果不說,又疑似攜有鎮道之寶的力量,並不是他們能應付的,隻能將此交托給張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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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方才到來的三十位玄尊此刻還有些許疑慮,可本在陣中的那十二位,他們卻是對張禦十分有信心,因為他們可是親眼目睹了,他格殺了三名摘取上乘功果修道人的壯舉的。

      張禦說完話後,他目光移去,見那元神直往陣樞衝來,一副洶洶之勢。他思索了片刻,身外星光一蕩,就一點燦爛光輝飛出,往外遁走,很快飛去無蹤。

      而在片刻之後,他背後虛黯之處有萬點星光閃現出來,霎時朝著那元神落去。同時伸手對其一抓,使了一個“擒光”神通。

      然而關朝昇身邊似是存在有一個空洞,這達至萬千之數,每一道足以崩毀地陸的光芒落去,卻是盡數不見,未曾激起半分漣漪,而那擒光之術上去,更是好似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半分回應也是無有。

      張禦見此並沒有打算就此停手。在陣樞之中,隻要對方還沒有達到他麵前,那麼就隻有他打別人,而沒有別人打他的道理。

      他意念催動之間,“幻明神斬”及“諸恒常易”接連落下。

      這兩術一個攻襲心神,另一個變化玄機,可是這也同樣沒對那元神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一著落上去,便即不見,其似根本未受影響,衝來之勢更是分毫不變。

      關朝昇不同於陳白宵、虞清蓉二人修煉宗門旁法、他修煉的乃是寰陽派至上正傳,哪怕不用煉空劫陽這鎮道之寶的相助,隻憑他本身法力,就能將多數外來神通法力乃至法器的衝擊吞收下去,甚至更進一步轉化為己用。

      若是練到那高上之境,卻是可以一念周回虛空,往來隨心所欲,而不必再似眼下還需遁空飛馳了。

      張禦見到,在這短短片刻之間,其又往內層突進了許多,此刻已是非常接近陣樞了,他略作思量,身外光芒接連閃爍,把袖一揮,卻是又衝著其人連發三十六道“諸寰同晝”!

      關朝昇元神麵對這般攻勢,竟是絲毫不避,依舊保持著原來衝勢,那三十六道宏光眨眼落至其身,然則轉瞬之間,就全數被其周圍的空洞給吞沒了下去。

      陣中諸多玄尊目睹這一幕,都是心中驚駭。

      張禦此術威能之宏大,他們都是清楚的,方才丹曉辰就是在此等衝擊之下被鎮滅的,似陳、虞二人更是對此忌憚萬分,也是不敢正麵相迎,沒想到這回在關朝昇身上卻是出現了完全不同的結果。

      此刻不少人心中也是泛起憂慮,如此強悍的對手,又該如何應對?

      張禦此刻凝視著那道衝來的遁光,與眾人不同,他卻是敏銳發現,在神通被吞化的那一刹那,那元神前進勢頭和法力的轉運,卻是稍稍緩頓了一下,盡管這這個變化很是微小,但的的確確是存在的。

      他方才召回空勿劫珠之時發現,對方是憑著自身力量抵禦了空無劫珠的,而並非是將力量吞吸了進去。

      這很有可能是此珠之上混元如一,再加上力量絕大,故是無法一下收攝。

      但也可能是收取這等力量或會在一定時間內成為其人之負擔,對方當是急於在兩界通道之前立足,這樣才能從後方引得更多力量來至世間,為了確保穩妥,任何錯都不能犯,所以其沒有將力量化入進來,而是選擇了直接阻擋。

      他認為後一種可能更大,而其人此刻之表現,卻證實了他的這個想法。

      若是這樣,那還有的打。對方要是真達至萬法難侵,周圓無礙的地步,那的確是難以加以克製了。

      此刻他目光再落,見那一道元神通過重重突破,已是快要逼近他所在之地了,不過這時他並沒有再去施展手段阻擋,因為通過前麵那一係列的神通試探,他此刻已然得到自己所想知道的東西了。

      其實萬曜大陣沒有這麼容易被人攻入進來。隻要他這主陣之人能事先預判到對方衝勢的所在,轉挪變化陣機,再加上清穹之氣的護持,那足以將其阻擋在外一會兒。

      故眼下他有意將對方放入進來的。

      他並沒有忘了,關朝昇現在過來的隻是一個元神罷了,此人正身還在兩界通道那裏,應該是在設法擴大通路,好讓更多人和更多力量由此渡來。

      即便他將這個元神擊敗,其人也能夠再立時再造一個出來,持續給大陣施加壓力。

      他坐鎮在陣中,並不是為了與此人爭勝負,而是要阻礙寰陽、神昭兩派入世,將元神放了進來打,既也方便他通過元神了解此人的功法神通,也方便他將之快速消滅。

      就在他念頭轉動之際,感覺到陣樞之外最後一道屏障忽然遭受到了巨大震動,進而被撞碎開來,而在下一刻,一道閃爍光芒的元神出現在了那裏。

      關朝昇那元神在上方看了他一眼,又是光芒一閃,就往陣樞中心俯衝而來。

      正如張禦要想擊敗他,他同樣也要快些擊敗張禦。

      張禦若能被他所擊殺,大陣失了主陣之人,剩下陣勢他可於短時內一一蕩平,從而打破通道前的這一層封堵。

      雙方都是想著盡快解決對方,這也促成了這一場戰。

      張禦看著那元神若流光而至,他喝出了一道宏大道音,霎時間,一股宏大氣機自虛空而來,降落至他身上。

      此是此前他以“目印、言印、命印”這三個大道之印推演出來的借用清穹之氣之法。

      玄廷在向他放開清穹之氣駕馭權柄之後,其實此前他所能借用的清穹之氣並不多,與其餘廷執並不能相比。

      這是因為他與清穹之氣接觸較少,也不知其中的玄機變化,可後來在觀得玄機之後,此刻已是能與之合契,正常情形下所能引動最大的限度,差不多已是自身心力的上限。

      而在了“言印、命印”牽引推動之下,卻是在此基礎之上更上一步,這刻他感受著那磅礴之力投來,並不令其停落在此,伸手向前一按,將之向著那元神來處全數宣泄了出去!

      關朝昇元神見到這一股清穹之氣向著自身而來,眼神一閃,他這次沒有去做當麵碰撞,而是身上法力猛地一陣膨脹,頓有一道烈陽也似的光芒綻放開來。

      他卻是於霎之時爆散了自身,一股無比龐大的力量以陣樞為中心,猛然向外爆散開來,似是百千星辰一齊炸裂,虛空驟然一亮,旋即一道灼目烈光霎時橫散整個大陣!

      而這一切到了這裏並沒有結束,在爆開元神那一瞬間,憑借著元神之上一點劫陽之氣的牽連,又一個新的元神霎時生就在那裏。

      此元神依舊是向著張禦立身之地衝去,由於兩個元神從破滅到生出承遞異常之快,銜接更是自然無比,這便使得觀戰之人若是不仔細分辨,根本認不出此中經曆了這一番變化。

      這個十分簡單的變化,不但衝散了張禦這一擊的力量,順勢打擊了大陣,並還抓到了張禦清穹之氣已然揮出而自身一空那個刹那間隙。

      這不是什麼巧合,而是他於一瞬間就看出了張禦運使出來的力量超過了自身所持,所以才做此選擇。這時機把握的精準無比,目光、經驗、決斷乃至實力都是缺一不可。

      張禦此刻的確是處在清穹之氣傾盡一空之際。

      他這個法門的缺點,就在於自外引渡來的力量過於龐大,他自身隻是做為一個撬動力量的支點,所以他隻能簡單駕馭,一旦送了出去,那麼想變化調動幾乎是沒有可能的。

      可他自己也十分清楚這一點,而他之所以在陣中迎戰對方,就是為了能夠利用大陣之力,一定程度上彌補此中之疏漏。

      在關朝昇元神衝來之際,意念一催,萬曜衝星大陣的陣力一轉,霎時凝聚於一點,對著其人壓了上去。

      他這個出手時機挑選的也同樣是恰到好處,恰好在關朝昇發力後段,若是其人選擇直接碰撞,即便能把這些力量吞化下去,也肯定會緩頓一瞬,這就足夠他進行再一次的轉運變化了。

      關朝昇元神看到陣力凝聚一點向著自己壓來,眼中不覺流露出一絲看到高明對手的讚賞。

      這些陣力還壓不垮他,也阻擋不了他前進。可他也的確沒辦法在吞化這些力量的同時再完成突襲。

      而他若是進行閃避或是施展其他神通,那麼眼下這一氣向前之勢必就會中斷,先前依靠元神爆裂而創造出的戰機就會消失。

      最關鍵是的,他不是沒提防這一點,所以元神爆開之時同時也對大陣也進行了衝擊,可看這樣子,張禦當是提前積蓄起了陣力,故是未受絲毫影響,這分明是料敵於機先,提前算到了他可能的變化了。

      但這一手並不是沒有弱點的。

      陣力的高度凝聚是為了使他難以吞化,可這也勢必縮小了前方的遮蔽範圍。

      這裏就是可得利用的地方的。

      於是在這一刹之間,他調整了全身法力的分布,同時主動伸手,按向了那襲來陣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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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躍陣擊遠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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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麵那一股陣力本是凝聚為一,可關朝昇元神這一伸手按上去,卻於刹那間被他五指化成為了五股分散的力量。

      這力量一分散,就不再需將之一氣吸攝進來,而是可以被他逐個分步消化。

      可再怎麼樣,這確實時一股龐大無比的力量,哪怕是他,在吞化之時也是緩頓了那麼一瞬間。

      可他的法力不僅能吞力,更能用力。

      在每得有一股力量後,他立將此用來推動自身前行,每得一股,速度便快上一分,而在五股力量陸續疊加上來之後,他的整體突進之勢非但沒有因為之前的緩頓而減弱,反而比原來更是快了一些。

      但是若無有高明的駕馭法力之能及精微的變化手段,那是絕難以做到這一點的。

      張禦本意是利用陣力來阻擋對手,待此空隙,自己便能再度招引清穹之氣入身,再次壓向此人。

      可其人非但未被阻礙,反還是加快速度突入進來,而此刻他陣力也是用過了,其他神通道術此刻根本來不及使出,便能使出來,對關朝昇也是無用,看去一時陷入了莫大危局之中。

      諸位觀戰玄尊雖不知兩人方才相鬥的具體變化,可卻能分辨局勢,見得此景,無不是心中一緊。

      關朝昇元神瞬時就突進到了張禦近前,而在雙方即將相撞的那一刻,卻有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張禦身旁,其伸出一指,從側麵對著那衝來元神便是一點!

      轟!

      一股浩蕩清穹氣機衝下,關朝昇這一道元神像是在狂風吹拂之下急劇飄散的塵砂氣霧,一時被向後卷帶起了無數光芒碎屑,身軀在不斷消散,在一二息之內就崩散而去。而徹底消散的前一刻,其人也是看到,那出手之身影與張禦一般無二。

      神氣分身站在張禦身側,緩緩收回手指。

      張禦神情淡然,他自身所能用的法門,這具神氣分身都可使用,而他可利用大道之印將更多清穹之氣承接入身,這具分身同樣也能做到。

      在他使用過清穹之氣後,雖然自身無力再得,可是神氣分身的存在,卻是補上了這個缺陷。這也暫時解決了此術的一個短板,這也意味著,就算不依賴大陣的幫助,他也同樣可以使動此法。

      此刻他抬頭看去,見到了這個時候,諸位玄尊才是將適才被關朝昇爆開元神所攪擾的陣勢重新梳理撫平、

      不過他很清楚,滅殺了這一道元神並無大用,對方還能隨時再化變出來,於其人而言,損失幾可忽略不計。

      他必須上前鎮殺或者逼退其人正身,方可消弭當麵之危機。

      而元神隻是元神,許多法器玄異都不能不用,所以其人真正實力,隻會比適才表現出來的更高。

      可那又如何?

      對方孤身一人敢於衝陣,他有陣法為依托,此刻同樣也有鎮道之寶為憑,又豈會因此心怯?

      他把大袖往旁處一擺,伸手一拿,持住手劍,腳下雲芝玉團飄起,俄而跨陣前出,蕩開星光玉霧,向著兩界通道方向踏光而來!

      而兩界通道之前,關朝昇正身正在那裏設法擴大此間,他的背後,無盡的灼熱光芒泄落進來,再如點燃虛空般向外蔓延,隻是一會兒,身後通道就明顯比方才擴大了幾分。

      就在這時,他眼中忽然撇見一點星光,抬目望去,卻見是一隻燦爛華美的星蟬,雙翼展如銀河。

      敵可至,我亦可往!就在關朝昇催動元神衝入陣中的同時,張禦也是同樣驅使觀想圖殺到了前者正身所在!

      玄渾蟬還未至近前,雙翼明光一閃,卻是先朝其人施展了一個“天心同鑒”之術。

      關朝昇察覺到這是一個拚撞法力的神通,這一次他卻沒有選擇吞化,而是選擇直接相迎。因為過來的力量頗大,選擇吞化勢必會造成自身氣機的些微停滯,這不利於下來的鬥戰,也會妨礙到他擴大兩界通道。

      玄渾蟬並沒有選擇直接碰撞,而是驟然化散一團無盡星芒,將引來的法力撐住,而在這觀想圖自身消散的瞬間,又一隻玄渾蟬自裏生出,一陣星光閃爍,竟是憑空跳躍到了關朝昇的內圈之中。

      這一變化與關朝昇方才那一手可謂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他那雙好看的丹鳳眼目一眯,正待出手應對,可這個時候,他心中忽然一空,卻是感應到了自身元神驟然消失。

      不止如此,連那元神上麵所攜的煉陽之氣也被一並驅逐,這意味著就算他再化元神,也無法直接令其出現在陣中了。

      而在此時,他忽有所感,轉而看去,便見前方虛空之中,一個持劍身影正從陣中步出,並向他遙遙望來。

      上宸天,擎空天原之上,首座道人與孤陽子敘話完畢,那一道投落下來的亮光也是隨之散了去。

      他意識收回座上,並沒有說什麼,卻是轉首往虛空望去,卻是看到了兩界通道那裏出現了一團巨大的灼光,一個人影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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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上諸廷執見到此景後,皆是神情嚴肅。

      韋廷執打一個稽首,道:“首執,此回來的乃是關朝昇,此人異常了得,不是陳白宵、虞清蓉二人能比,此人還掌握有‘煉空劫陽’的權柄,張守正就算有大陣為依托,也未必見得是他對手,需的派人及時相援才是。”

      鍾廷執出聲反對道:“不妥,現在前麵正製壓上宸天,暫還抽調不去人手,若隻有陳廷執三人暫且隻能維持均勢,唯有加上嚴道友,才能有所勝算,要是分出一人前去,這裏鬥戰那就難言勝負了。”

      韋廷執道:“這裏可先緩上一緩,如今攻守易勢,上宸天一無所托,被困在了這方天原之內,根本時無所作為,而我們則有大陣為憑,不懼此輩來攻。

      我們大可先把此輩放在那裏,先去施援張守正,待將那裏的危機解除,將關朝昇堵回兩界通道之內,再回來解決上宸天這幾人好了,這般也穩妥的多。”

      崇廷執這時也道:“韋廷執可曾想過,方才孤陽子為何提出的論道條件是要寬延一日呢?說不定他們還有什麼後手,而我們要是一有放鬆,或可能給他們機會,就算他們這便無礙,也需考慮到兩界通道那裏萬一無法及時解決,那或會陷入兩麵為戰的窘境。”

      韋廷執神情認真道:“崇廷執的顧慮我也知曉,可是兩界通道在那裏,此輩能動用的力量畢竟還是有限的,這是此輩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不然早便殺到這裏了,隻要我等處置得宜,投入力量足夠,是可以將之壓回去的。”

      玉素道人在座上出聲反對道:“此刻轉向去援救張守正並不妥,玄廷如今大股力量壓在前方,正是一鼓作氣消殺上宸天之時,先前所做的諸般努力都是為此,諸位玄尊心中,也都是早就做好了殺滅此輩的準備,此刻調頭,並不合適。”

      他又看了眼座上諸廷執,正聲言道:“而我也十分相信張守正,即便麵對關朝昇,他未必會落在下風了!”

      竺廷執想了想,不禁點頭。

      韋廷執沒有爭辯,但卻搖了搖頭,顯然他對玉素道人的這個判斷並不怎麼看好。

      其餘廷執都是望向座上。

      這個時候,除了廷決,似乎也隻有靠首座道人來決斷此事了。

      首座道人看向殿中眾廷執,道:“先定上宸天。”

      他沒有去說具體的理由,可既然他做出了明確的決斷,那麼諸位廷執也唯有遵從了。

      諸廷執方才對言雖多,可都是相互傳意交談,所以開始商議到有結果,也不過是一瞬間事,在確定方向,便有一道玉符從懸天道宮之上落下。

      天原陣機之前,陳廷執三人正凝神肅立,此刻見那一道光芒落下,陳廷執拿在手裏看有一眼,而後用力一握,點點碎光散開。

      他看向天枝那一端,道:“諸位,廷上令我合力攻滅上宸天!”

      在的身旁,正清道人和武傾墟都是打一個稽首,身後三十餘玄尊亦是一個稽首,皆道:“我等領法諭!”

      青靈天枝之上,孤陽子與首座道人談過之後,並沒有選擇主動進攻,而是在那裏等待。

      虛空那邊的景象他也是看到了,他想看看天夏下來究竟是會如何選擇,是先放著他們這邊不動,轉去相援封堵大陣,還是直接對付他們?

      隻是一會兒過去,他見前方光芒大盛,陣機躍騰,有靈瀑之回蕩,雲海之湧聲,喧喧然直播雲上。

      他沉默片刻,才緩緩道:“看來天夏選擇先是攻我,諸位道友,為衛我上宸天道統,今當粉身一戰!”

      陳廷執待陣中氣機鼓蕩起來,便上前一步,身化一道遁光向著前方天天枝衝去。

      而在他左右兩側,正清道人和武傾墟二人也是躍身向前,三人之後,則是在陣力鼓蕩之下浩浩蕩蕩的清穹之氣,此就像是一股橫平過來,一眼無法望到盡頭的壯闊奔流,而三人則是位於潮頭之上。

      孤陽子三人及剩下的十餘上宸天修士都是肅然拿捏法訣,頃刻間,青靈天枝之上垂下一道厚重青幕,遮擋在了前方。

      而隻是一息過後,巨大的撞擊便震動了整個上宸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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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爭法決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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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渺天地之中,青玄二氣在中間對平合攏,這等碰撞明明無聲無息,可震動之下,在場所有人心中俱是生出諸空破碎,天地崩裂之感。

      終究上宸天這裏現在沒有了依憑,隻靠十餘人根本不足以三十餘位天夏玄尊還有他們身後的陣力相抗衡。

      隻是一息之後,那一道青氣屏幕便即破碎,那清穹之氣所化浪潮在稍稍停頓之後,又繼續向著內湧入。

      上宸天這裏並不是就此放棄了,繼續從後方調運更多生機上來,轉眼又有一道屏障生出,而後再是一道……

      頃刻之間,便豎起了數十道障幕。

      他們這般做,不求能擋住天夏攻勢,隻求能將之稍加緩解,不用去承受那莫大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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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穹之氣所化浪潮此如推重門,層層洞開,每一次青氣之幕被衝散,天地之間都是一場震動,餘波傳遞出來,令對麵雲海都是翻湧愈急。

      可上宸天的布置倒也不是無用。他們之前屢次受得天夏以此手段衝擊青靈天枝,自也是摸索出了一些應對之法了,清穹之氣的衝勢的確在一定程度被削弱減緩,到了後麵,已不複此前之盛。雖然天夏還可以繼續催動,不過那需等到另一輪攻勢了。

      而現在處在最前方的陳禹、正清道人,武傾墟三人,已然是逼近至天枝附近。

      這鎮道之寶能夠為上宸天眾修提供遮護,此間也算得上是上宸天的主場,必然是對孤陽子三人有利,而於他們是有所不利的。

      但是作為發動攻勢的一方,這些代價時必然要承受的,不過作為占據了主動之勢,並且包圍了敵手的一方,他們自也有來自於後方的支援的。

      陳廷執此刻衝在最前,看著最後一道青色屏幕被撞散,便有一道元神從他身軀之中透出,先化光衝向一眾上宸天修士所在。

      而在這元神行去之時,天中有隆隆之聲滾動,可見鋪天蓋地的雷光伴隨其一同到來,而這雷光出現之後,就越滾越多,似整個天地都是彌漫著白色雷光。

      這“元煞滅相雷罡”隻一出來,就是占據了所有視界,自遠望去,那巍峨的青靈天枝都是沐浴在了一片電閃雷鳴之中。

      雙方道行稍深一些的修道人,都能感覺到,因此雷光的出現,整個天地似乎在縮減之中。

      孤陽子神情不變,天鴻、顯定二人卻是如臨大敵,他們都是很清楚,這等雷光一旦沾染上,那是很難擺脫掉的。

      至於上宸天其餘修道人,唯有剩下駕馭青靈生機設布阻礙這一事可為,因為這等涉及更上層神通變化的鬥戰,他們已然參與不進去了。

      而就在雷光到來之時,卻聽得急驟穿空之時,眾人抬頭看過去,便見一道道閃電也似的光芒撕裂長空,遁空越來。

      可以看到,那是一枚枚裏許長的銀光長梭,其數足有上千餘,且每一枚上麵都是凝聚著極強盛的力量。

      此物乃是自清穹上層投來的攻襲法器,現在並不是單打獨鬥,而是兩方勢力的交鋒,隻要是能用的,並且對於自身有利的手段,天夏這邊自是都會用上。

      孤陽子麵對著襲來之物,自身站著不動,身外卻有一股柔和光亮蕩開,光芒所去之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罩幕,將自身所站之地和所有上宸天玄尊都是護持在內。

      那些雷光落來,卻是化退為一縷氣機,而那些撞上來的長梭,與之一經碰觸,便即化為虛無,仿佛都是被退還回了萬物元初之氣。

      他所修之法乃是“元中此彼”,任憑萬物之轉,我自立中元,不回不顧,不墮不壞。而若反照,便能撥轉萬物之機,化演諸氣之變。

      懸天道宮之中,林廷執看到這一幕,也是感歎,道:“看來這位氣接天極,卻是無比接近上層之變。”

      廷上眾廷執都是點頭。

      上宸天這三人因為長久執拿青靈天枝,得此參悟玄機,又受這鎮道之寶氣機補益,自身神通法力也便有了更為高渺的變化。

      尤其孤陽子的道行,更是高出一頭,這事是他們佩服的,可也僅僅如此。

      因為這一位道行再高,也隻是個人之成就,哪怕真是去到了上境,也至多隻能完成自我之解脫,而並不會去改變其餘。

      上宸天以往是何模樣,現在仍是如何模樣,若是上宸天今次不曾滅亡,那麼變化在未來也不會有。

      上宸天所認可的,便是消磨除我之外的一切可能之變機,這般就能萬古長存,偏偏他們還有能力做到此事。

      他們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一貫以來都是如此。

      此輩常常詆毀說是天夏規矩太嚴,說修道人受此束縛,處處不得自主,行事小心謹慎,又談何超脫談何逍遙?

      殊不知上宸天這等宗派隔絕天人,一意維持萬世不易之法,這才是人世間最為嚴苛的規矩。

      而他們今日所要做的,就是打破這等舊時之束縛!

      上宸天這處,天鴻道人抬頭望了一眼,身影一晃,卻是化一道赤色霞光去往天中。

      這一霞光十分奇異,從他開始遁行之地到他去往所在,有一道長長的光芒被拖曳出來,像是塗抹在了天中之中一般。

      而這道遁光之中,卻有一個個他的化影出現,看去足有百數之多。

      這是仗之以成名的遁法,亦可算是他的道法,隻要他還在遁行之中,那麼途中每一道在天地之中留下的虛影都是他自己,每一道身影在出手時都是真實的。

      這百多數目也並非是他的極限,單純從功法上論,這化影幾乎是可以沒有止限的。

      然則玄尊畢竟還無法完全超脫天地,必受天地所束,故這裏有一個積氣之障,在遁影數目在達到一定程度後,則必會“同息共氣,撞障而滅”。若想化滅此障,那就必須躍升到更高層次之上了。

      不過即便如此,這也是極厲害的變化。這些化影一出來,同時催動設上法力,彙聚成一股足可撼天動地的法力大潮,朝著那擊來長梭迎了上去,這些法器遭此一衝,居然節節崩碎,在天中就化作了無數碎礫散開。

      而那法力之潮餘勢,又對上了那轟落下來的無窮無盡的元煞雷光,兩邊力量來回交織衝擊,天穹似是黯淡了一些,盡是赤白二色光芒在那裏急驟閃爍著。

      崇廷執言道:“上宸天天鴻道人之遁法,在神夏之時號稱三派第一,果然不愧此名。”

      林廷執同意道:“光以遁法來論,的確不負此名聲。”

      天鴻道人方才展現法力,破去了一些長梭法器,可在這時,忽有一道澄澈如清水的光芒映照出來,像是清水滌蕩汙穢一般,霎時洗淨天穹,他那些遁光化影卻是一個個隨之消散。

      他望了過去,見一個姿貌高絕的清秀道人自清光之中步出,道:“正清?”他嗬了一聲,略帶嘲諷道:“我有一事一直不明白,你和玄廷又非一條心,明明脫離出來了,為何又要跑回去為玄廷賣命?”

      正清道人淡淡道:“隻為證道罷了。”

      “證道?”

      天鴻道人凝目看了看他,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被玄廷驅逐了三百多載,此刻還剩下多少本事。”

      身影一晃,一道赤霞如虹蜿蜒飄展開來,並圍著正清道人繞了圈子。

      正清道人抬頭看去見,見一環環虹霞由地至天,層層向上遞進,越到上方,環圈越是廣大,最後融去天幕,幾至無可辨別。而在霞光之內,一個個天鴻道人化影在那裏顯現,此刻皆是朝著他俯視望來。

      他身上清光一蕩,飄搖而上,徹照半天,而光芒所過之處,那些化影一個個虛淡之下去,再是化至無有,隻是他每除去一些,就有更多化影生出,這時這些化影皆是伸手向下一按,對著他推出了一道龐大的法力奔流。

      自外看去,那赤霞之環如同一個巨大的漏鬥,而正清此刻身處之地,正是漏口之中,那些法力奔流此刻彙聚一處,旋衝而下,撞在那逆流升騰的清光之水上,一時破散紛飛,清赤兩光交融碰撞,引得擎空天原轟轟震動,天光俱是為之所奪。

      這裏兩人交手激烈,而在另一處,武傾墟也正往前來,卻見前麵大氣有雲霧一分,一道靈光憑空落下,旋即便見顯定道人自裏步出,對他打一個稽首,道:“武道友,不知可否於你印證一番?”

      武傾墟肅然還有一禮,沉聲道:“當如尊駕之願。”

      顯定道人禮畢之後,整個人的氣息就變得飄忽不定起來,望著似在那裏,可卻又似不在那裏。

      他所修乃上宸天真空之法,取“真空變化,皆得載藏”之意,他可能在,也可能不在,真身在時時化變之中。

      與敵人交手,敵方尋他不到,他卻能尋敵,故此番一展,通常隻能他來擊敵,而敵手無法擊他。

      此術一展,他豎指為決,一道道他的分身出現在了身後,同樣是百餘之數,與天鴻道人不同,這些分身似可能皆是虛假,但也可能都是虛實,隨時隨地都在變化之中。

      武傾墟看了一眼,他也是看出其人的意思了,這是不求勝負,隻是想要把他拖在這裏,並等待其餘地方先分出勝負。

      隻他卻不會如對方之意,對著上方,他豎掌一切,一股玄妙氣機出現,表麵看去什麼都未有發生,所有人都感覺,萬物轉運似是似是停滯了一瞬,但僅僅是這麼一瞬之後,天地之中就無端迸發出了一股龐然力量。

      他之法門,乃為“斷分周流”之法,天地諸物,自有周轉,其力廣大無邊,若是從中斷奪,截取玄機,再放其歸去,自能破滅萬有。對方雖有真空之變,可是在他看來,真空不空,真可斷,空亦可斷。

      故此術一去,靈都道人那些虛影一個個像是水中之倒影般扭動晃動,再是被紛紛攪碎。

      靈都道人讚歎道:“道友之法,歎為觀止。”

      武傾墟沉聲道:“摘得上乘功果,再執拿清穹之氣,皆可參悟上乘之變,我不過先人一步,不值得多言。”

      靈都道人連連搖頭,道:“大道有數,豈能人人得焉?”

      說話之間,那些碎影卻是一個個重聚,他非止真空,亦有載藏,擊空便為真,擊真便化空!

      懸天道宮座上,林廷執見的三人各自展開鬥戰,又往虛空那邊看了一會兒後,沉吟一下,言道:“諸位,眼下兩邊皆是戰啟,上宸天這處雖勝數稍高一些,可也不一時能夠壓下,林某以為,不必再等下去,當立刻祭以法器助戰了。”

      上宸天以前就在天夏之內,對於三人手段他們雖不是全部知曉,卻大致也是了解的,故是這一次可是各自事先準備好了克製法器的。

      諸廷執在稍作商議之後,皆是同意了林廷執之建言。

      於是片刻之後,懸天道宮之中有兩道光芒一閃,分左右飛馳入天,一去天鴻與正清兩人交手之處,一往靈都、武傾墟二人鬥法之所在。

      左邊這一道光芒飛去後,頓化金色天網張開,霎時籠罩在了正清道人與天鴻道人鬥戰之地。

      此物乃是為了拘束天鴻道人而煉,可令一時無得從中脫出,那最為了得遁法也就無法發揮應有之威能。

      而右邊這一道落下,便化變一枚明珠垂落,此物看著是珠子,但卻無形無影,一落下去,感覺像是在天地之中嵌入了一個向內塌陷的空洞,隻是刹那間,靈都、武傾墟二人都是被沉陷到了這一處隻有裏許方圓的狹小空域之內。

      此珠是為壓製靈都道人所煉,在此狹域之內,雙方一旦交手碰撞,處處皆有法力渡來,所謂真空之變在此之中也無所謂空與不空了。

      而在兩邊之人都是隔絕去了戰場之外,斷開了上宸天三人的聯係,天夏就可以集中力量先行殺滅那道行最為了得的孤陽子。

      此刻陣機之上,嚴女道臂枕白玉拂塵,站在上空,看著下方。

      方才破陣之時,因為孤陽子三人一直沒有與陳廷執他們正麵交鋒,所以她也沒有機會下場,而此刻卻是等來了這一戰。

      這時她見機會已是出現,抬起美好白皙的手掌,對著前方輕輕一推。

      可以見到,她推動隻是一粒飄揚的灰塵,但是灰塵去後,又遙空推動了更多更大的塵粒,不一會兒人,諸塵動蕩,滿空囂然,似叩大氣,再是片刻,聽得隆隆作響越來越大,整個上宸天都是震顫晃動起來。

      她所修之法,乃是參悟清穹之氣而得“微塵移天”之法,此術以微見廣,以小決大,此法若得一氣貫通,可至乾坤崩塌。

      可是同樣,此術亦有“天地有妨”,所以道理能做成之事,但總是會碰上各種各樣的阻礙,不過她不會去提升至那一步,玄機引動之際,便已劃定其勢,而那終落之處,卻是直指孤陽子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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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天機一氣合




      陳廷執在嚴女道還未動手之際,就已是通過訓天道章得知了此事,他不用去察辨什麼,就知道此時該是與之配合了。

      他身上氣機陡然一陣升騰,可見那充塞天地,聲勢雄壯的雷光驟然一收,變化為了一片白色的如同水波一般的光亮,覆蓋在了孤陽子那一層遮擋光罩之上,唯有天中還有殘餘聲息不絕。

      見到這樣的變化,哪怕是上宸天那些元神修士,也是忍不住心中讚歎。

      法力神通向來是易放難收,可是陳廷執這一手,收聚之間舉重若輕,並無絲毫煙火氣,若流水般自然,讓人覺得本該如此,實在是非常高明。

      此刻凝聚到了一處的雷芒望去柔和且安靜,聲勢也遠不如方才,可是他們都知道,因為力量的聚合,這反而是比方才更為危險了。

      孤陽子此刻作為守禦的一方,也不得不跟隨著攻方的攻勢一起轉變,將原本用於遮擋的屏護設法向內收縮。

      修道人道法較量,一看變化,二看法力,法力不足,便可以變化來彌補;法力若高,則可壓製變化。如何運用,看修道人自身。

      法力若無似天夏那般有玄糧為補益,那麼隻能修士自身天長日久的修持,但變化沒有任何取巧的地方,隻能需自行修持或是從鎮道之寶中參悟得來。




      雙方這一番接觸下來,孤陽子可以察覺到,在變化之上自己勝過陳廷執一籌,至於法力,則相差不大,或許他依舊強過其人一線。

      可實力歸實力,鬥戰是鬥戰。決定雙方輸贏的因素極多,以弱勝強並不是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尤其他感覺陳廷執鬥戰經驗豐富無比,這很可能是因為陳廷執在玄廷可以找到更多人手與自身切磋,而反觀他,卻已是有數百年不怎麼動手了,最近一次與人單獨較量,也要追述到千多年前了。

      然而陳廷執的攻勢本來很沉穩,可現在這一番急攻卻令他有些詫異,他感覺這個出手是毫無必要的,因為現在的他根本不曾露出什麼大的破綻。




      可隨即一想,卻覺不對。陳廷執也是修道久遠了,應該不會犯下這等錯漏,一定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變化正在發生。

      就在他這個念頭浮出之際,突然感覺一股巨大的危機籠罩下來,心下不由一凜。

      他抬頭一辨,察覺到天地之內充斥著一股龐大力量,此刻正處於將落未落之際,而這股力量隨著時間推移在越滾越大,越來也是沉重。

      他心中一沉,忖道:“此等聲勢,必是摘取上乘功果修道人的手段。”

      早前他便判斷過,天夏那邊除了本就知曉的那幾位,可能還有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存在,對此他一直是有所提防的,也是如此,他此前始終不給天夏那邊直接對上他們三人的機會,可現在看來,是避無可避了。

      這一刻,他神情變得凝肅無比,自身站在原地不動,元神卻是霎時向前遁出,直往陳廷執所在奔來。

      這個元神之影無比奇異,所過之處,可見大氣竟如簾幕一般,被向前扯動了起來。

      陳廷執不覺警惕了幾分,因為他感覺到隨著這元神衝來,一股無比危險的警兆也自心神之中生出。

      他落在前方的觀想圖被此氣一撞,竟是如煙霧一般化去,隻是這一接觸,他立便判斷出這應是孤陽子的某個殺招,在不曾弄明白此術底細之前正麵硬撼並不可取,故他很是果斷選擇了退避。

      孤陽子似是確定自己這一手使出,必然能迫退對手,故在放出元神之際便拿了一個法訣,他腳下忽然生出一根根滿布生機的青枝,大氣之中也有無數青枝憑空生出,將整個人都包裹纏繞進去。

      而在這時,他那放出的元神這時猛地往上一衝,卻是舍卻了陳廷執,直接往迎上了那股降落下來的力量。

      可在那幾能翻覆天地的力量傾壓之下,十分輕易的就被碾碎了,此力則是毫無任何遲滯的轟落了下來!

      這一刹那,天地好似向內一個收縮,諸人的感應都是出現了某種扭曲,隨後是密密麻麻的虛空裂隙浮現在了天穹之上。

      雙方修士都感到自身法力像是要從身軀之內撐爆出來,也是顧不得其他,紛紛設法壓下法力,穩住氣機。

      做為這股力量的直接衝擊者,孤陽子身周圍用於遮護的枝節在第一時間就全數崩折,整個人的氣息亦是如波潮起伏,劇烈湧動不定。

      但他依舊撐下來了。

      那些枝節並不是用來遮護他的,而是用來分擔力量的。

      他將大部分力量傳遞到了青靈天枝之中,等於是由這個鎮道之寶承受這股壓力,此舉也是導致整根青靈天枝都是晃動了一下。

      
      雖他成功守持住了,但場中局勢卻是在這短短片刻間生出了許多變化。

      首先是陳廷執,在孤陽子遭受攻襲之時,他並不是等在那裏,而是於心中一喚,隨即就有一道金光投來,將他接了去。

      靈都道人與武傾墟本在交手,忽見一道金光投落下來,隨即見得陳廷執身影出現在了那裏,他歎息了一聲,當即拿捏了一個“寂芒”玄異,卻是遁入了無邊真空虛界之中。

      此刻的他,並不是不存在的,而隻是若水中倒影,可以觀見,但無法接觸,此舉他可助避開世上諸般侵擾。

      這玄異他本來準備留在更關鍵的時候使用,可現在同時麵對陳廷執與武傾墟兩人,他哪敢托大,不得以提前用出了。

      陳廷執見他施展了手段,對武傾墟一點頭,並沒有在此停留多久,身上金光一閃,便從此中遁離。

      靈都道人見此,心中感覺到了不妥,可他現在被困在這裏,卻也無力幹涉外麵之事。

      陳廷執再出現時,又一次回到了場中,此刻正好是孤陽子承受過那一擊之後,他不待其人氣機平穩,立時鼓動法力雷光,大舉壓上。

      而在天中,嚴女道見一擊無功,倒並不覺失望,她知道孤陽子有著鎮道之寶為依憑,此刻還占據著一分主場之利,沒這麼容易被擊敗。

      她也不求立刻達成目的,場中的優勢是向著他們這裏傾斜的。

      此刻她並沒有再度出手。

      “微塵移天”之法需算準天地之理,一擊之後,還需重再推算,雖這對來說她也不過是指顧間事,可因為天地震蕩未休,立刻再出手,明顯會比上一次用時更長,遭遇“天地之妨”的可能也會更大,需待天地動蕩自行平息,才好再施法力。

      不過不在這裏出手,卻還有別處可以用法。

      她往上看有一眼,那裏出現一個橢圓形的陰影,隨著一道金光落下,她身形驟然不見。

      虛空之中,兩界通道之前。

      關朝昇在看到張禦身影那一刻,就覺一股鋒銳劍氣直逼過來,因為他前麵還有正在飛來的玄渾蟬,對他形成了一個夾攻之勢。

      不過玄渾蟬雖然衝在前麵,但實際上卻是劍光先至。

      因之前張禦與陳白宵鬥法,他知道其人掌的“斬諸絕”之法,對待這等劍法,他也是謹慎,不準備直接吞化,而是欲使法力將之擋開。

      可這個時候,玄渾蟬忽然對他發出一聲悠長鳴聲,這鳴聲之中似是蘊藏著某種大道之機,連他也是微微一個恍惚。

      那劍光趁勢驟然一疾,殺入了他內圈之中。

      他雖是受到了蟬鳴影響,可與陳、虞二人不同,法力周轉未曾有絲毫斷絕,劍光一來,便落入了身周圍的空洞之中。

      因有吞化之法,他不曾受得任何損傷。

      可那劍光卻並不止是一道,一劍之後又是一劍,十餘道劍光首尾相接,虛空光芒連閃,不斷朝裏衝入進來。

      張禦立身虛空,凝神看著前方,此刻他的策略就是,既然能你能吞化,那我就讓你吞化。

      斬諸絕劍氣高度凝聚,關朝昇便是將此吞了下去,也沒可能將此立時化用為自身之力,這勢必造成其人緩頓。

      如此,他便能找到攻襲機會,為下來進攻創造條件。

      關朝昇察覺到那劍光不斷落下,像是自己主動送上來一般,自身法力轉運則微微出現了緩頓,不覺暗讚了一聲,不僅是稱讚這等高明劍法,同樣也是稱讚張禦對戰機的把握。

      現在這兩界通道需他以法力繼續維持,如此他才能撐住“服幽蟲”洞穿出來的門戶,把寰陽派的所有力量渡來此世。

      要是此勢被中斷,那麼寰陽派歸來勢必受阻。也是此故,他現下無法離開這裏不說,且還被牽製了一部分力量。

      張禦這一次攻襲對他本人威脅其實不算大,但在戰術上的選擇卻非常高明,且還是拿捏到了關節處。

      他思索之餘,心意一轉,一道金光氣焰繚繞在了身上,後方劍光到來,斬落在了上麵,卻是皆被光芒撐開,絲毫傷不得他。

      這一門守禦神通與他功法同源,此氣光籠罩之下,外來攻勢隻要一擊殺不死他,那便對他無用。

      可直接用玄異神通對抗外來手段,在他看來其實是相當粗陋的鬥戰手法,持續下去,就會陷落入到雙方比拚法力消耗的無趣場麵中,他平日根本不屑為之,若不是他今回需要定守在這裏,他也不會去用此法。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金光落在了萬曜大陣中,嚴女道身影出現在了那裏,她朝兩界通道方向看了一眼,默算片刻,便伸手出來,朝著那裏輕輕一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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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虛空盡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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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空看似無物,但在上層修道人看來,依舊是有著無數物事充填其中的,哪怕是虛空本身,亦非什麼空無。

      嚴女道這一推,便輕輕按在了一粒虛空塵埃之上,這塵埃被觸動之後,便滾動著飄了出去,很快沒入了那一片渾黯之中。

      初始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過去一會兒。周圍那一縷縷星光卻是明亮飄蕩了起來,而仔細看,那真正動蕩的不是其本身,而是那背後的虛空。

      嚴女道見此,便知這一擊當是無礙了。

      她這法門破綻就在起時之初,除非能在她出手之時妨礙到,否則等到大勢一成,那就無可能阻擋了。

      她往兩界通道看去,她修道時日也是不短了,也知曉寰陽派的厲害,現在也想借著這個機會與此派法門印證一下自身這門道法。

      而在場中,張禦見關朝昇引動神通擋下那些攻襲劍光,已是能夠完全確定,此人無法輕離此間。

      這等時機自然要合理運用起來。若是讓關朝昇達成目的,不但此人自身可得完全解脫,還會有更多力量被接引入世,所以這也是難得可以利用的機會了。

      故他的攻勢也是緊隨而來,就在關朝昇身上金光泛起那時,他已然鼓動法力引來清穹之氣,朝著此人所在就是一放。

      關朝昇能夠吞化外來的法力神通,可麵對清穹之氣卻是沒可能做到此事,鎮道之寶唯有鎮道之寶可以抵禦。

      他也是心意一轉,鼓蕩起法力,霎時烈烈灼光亮起,更有萬丈光芒從他背後噴湧而出,與傾壓過來的清穹之氣撞在了一處,雙方一時相持不下。

      在他看來,這一擊純粹就是心光法力的宣泄,與方才的較量比起來比當真是粗暴。

      可是無論什麼手段,隻要有用便好,這樣的攻襲,反而是最難破解的。他也不得不承認,張禦的確是把握了關節,這樣的做法也是使得他一身高明的神通變化無從發揮。

      張禦在將那龐大清穹之氣放了出去後,氣息自也是往下回落,不過這個時候,那一具神氣化身卻是替補上來,就是在他出力之後,繼續向前催發清穹之氣,如此一來,就使得他這攻襲沒有任何停頓間隙。




      之前他與陳、虞二人相鬥之時,並沒有以正身與分身一同上的,這是因為他需要有一人負責在主陣之中駕馭清穹之氣。

      而現在不同了,唯有清穹之氣的壓迫才能與此人對抗,此氣在鬥戰之中會被全部調用,那麼神氣分身留在那裏也毫無作用,還不如一並上來參與此番鬥戰。




      虛空之中烈光玄氣交撞,一開始兩方還維持著均勢,可局麵很快就不同了,因為場中不是隻有張禦自己一個人在出力。

      萬曜大陣之中那四十餘位玄尊駕見他出手,亦是紛紛與他配合,催運陣力,推動清穹之氣壓來。

      盡管力量來處不同,可力量本身卻是同源,所以這兩股清穹之氣卻於無形之中彙聚在一處,勢若壯闊激流,洪濤巨浪,一時俱往虛空缺口之處湧動過來。

      關朝昇無論單獨麵對哪一方的攻擊,自問都是能夠接下,可是現在兩者相加,他也不可能一力扛住,更不用說他還需抽出部分法力去給那洞開的兩界通道提供支撐之力。

      在隨後到來的碰撞之中,他氣息一滯,往後倒退了一步,而後再是退了一步。

      陣中諸位玄尊得見此景都是精神一振,這是鬥戰至今他們第一次看到此人後退,齊齊一喝,鼓動起更多陣力,將清穹之氣往前推壓下來。

      在眾人眾誌成城的壓迫之下,關朝昇也是吃不住力,不斷倒退,便連那後方噴湧過來的灼灼烈氣也是一樣倒壓回去,而那原本灑遍虛空的光芒,範圍也是隨之縮小。




      張禦始終身處清穹之氣浪潮最前方,身上心光鼓動氣機不斷撞碎前方烈氣灼光,關朝昇每退一步,他便向前一步,不斷將把後者往兩界通道那裏逼退回去。

      關朝昇此刻也是一改方才漫不經心之色,神情露出了幾分凝肅,隻是他本人雖是步步往後退卻,雖他本人並沒有因此被擊倒,可若是被迫退至兩界通道之後,他勢必沒可能再維持這通道本身了。

      既然如此,那有些事不妨令其提前一步。

      他一抖袍袖,手指一勾,拿起了那隻藤壺,仰脖灌了一口,這一口飲下,身上氣勢驟升,兩目之中也是有灼赤光芒透出。

      這時他伸手向前一按,那原本已是被逼退回來的灼氣烈芒,卻以比方才更為煊盛的方式轟然爆開。

      這一次,他腳下站住不動,不但將所有襲來力量都是擋在了外麵,還將之反推了回去些許!

      在贏得這一隙時機之後,他拿一個法訣,雙目一閉,再是一睜,刹那之間,他背後的兩界通道之內有光芒驟然明亮了起來,而後一道虛影透過兩界通道投落到了此世之中。

      這是一個巨大無比,足以照徹虛空的烈烈純陽,望著此物,仿佛就會不自覺的忽略除此之外的所有外物。

      青靈天枝可以“倒果為因”,神昭三蟲可以“無中生有”,這煉空劫陽也是可以“落影在先”。

      關朝昇以法器相助,提升自身法力,運用自身駕馭鎮道之寶的權柄,使得這劫陽先一步照影入世,一旦這個虛影凝成,那麼此物就會當真到來。

      到那時候,他將得到整個寰陽派元神修士的配合,他所能調用的力量也絕非眼前可比,眼前無論是阻路之人還是封堵大陣,都可在瞬時內破滅了去。




      可偏偏就在此時,他忽覺異樣,目注過去,見那漫空星辰竟是在閃爍浮動之中,連虛空似都是變作了浮動波瀾的汪洋,那背後有一股力量在醞釀著。

      這股力量委實浩大可怖,連他也是忍不住動容。

      而他再是一辨,卻是發現,恐怕不等自己成功將劫陽化落入世,這一股力量便會傾落下來。

      就算他能強行吞化,也必盡全力,那樣就沒有可能再撐住兩界通道,同樣也撐不住劫陽之影了。

      在這番判斷過後,他十分冷靜的認清了局勢,沒有再堅持下去,反是對著那劫陽之影一揮袖,卻是十分果斷的爆散了此物,並將此中先行投落過來的部分力量一舉釋放了出來!

      虛空一閃,一道光芒將萬事萬物都是照亮,所有人隻覺置身烈陽芒光之下。

      而與此同時,嚴女道所引動的移天之力遭遇到了一個無比暴烈的氣機,這氣機非但將此力一舉撞散,剩下的餘波還一直衝擊到了萬曜大陣之上。

      大陣被一股烈氣拂過,陣中星光一陣明滅不定,各方坐鎮元節的玄尊隻覺自身挨了重重一擊,都覺氣息一滯,身軀之內的法力也是翻騰浮動,難以抑製。

      嚴女道立在陣中,卻是輕輕一拂袖,雲淡風輕的將到來身前的烈氣給撥開。

      雖是這一擊沒成功,可她並不顯如何在意。虛空可比上宸天更能承受她之道法,無需等待撫平就能再施手段,隻是施法用時會更長罷了。

      她喚了一名玄修過來,道:“還請傳告張守正一聲,我稍候待再運法門,望張守正能再拖延此人片刻。”

      那玄修此刻十分緊張,立時以訓天道章傳訊。

      因為劫陽之影的力量主要是對著移天之力去的,張禦倒是未曾受到多少衝擊,雖有餘波及身,可他卻是以自身所駕馭的清穹之氣擋下了。

      而在訓天道章傳言未至之前,隨著神氣源源不絕灌入身軀之中,他已是先一步向著關朝昇揮出了一劍!

      這一劍斬出之時,一股龐大的清穹之氣從虛空接引而來,隨著劍光一齊宣泄而出。

      關朝昇引爆劫陽之影,並非是沒有代價的,也是有了一瞬間的氣滯,遭此一劍,外間法力自行吞化外來之力,雖未有任何受損,可是其人法力運轉也是出現了一個緩頓。

      此時道音震動虛空,劍光再閃,神氣分身自旁處又是一劍斬來!

      關朝昇此刻臉上完全沒了方才的隨意之色,他微一皺眉,大感麻煩。

      因為擅長劍器的修士攻勢迅快淩厲,一占上風,就會壓得對手沒機會再得反擊機會,更何況此刻他麵對的是乃是以“力”與“疾”著稱的“斬諸絕”之勢。

      他於心中推演了一下,發現若是不用非常手段,他下來卻是沒法找到反擊張禦的機會,隻能被持續迫退。

      故是他轉了一個“煥赫”玄異,像是元神虛影般從原來身軀之中走了出來,而身後身軀一舉吞滅攻來劍勢,隨即破散而去。

      隨著擺脫劍勢逼壓,他鼓起法力展開了反攻,身上烈烈灼光一閃,便即照耀開來。

      他方才通過摧毀劫陽之影,卻是讓前方的萬曜陣法陷入了一時的混亂之中,而現在隻憑張禦一人之力,至多與他持平,想迫退他是不可能了。稍候待得局麵一穩,他還能試著再招引那劫陽。

      至於那等幾能傾覆天地的力量,方才他是乍然遇到,不曾提防,現下他已是有了防備,稍候再想壓製到他,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可在這時,他心中有異,卻是有所警惕般抬頭看了一眼,卻見上方漂浮一道金色詔旨,上麵正浮動六道金光道籙。

      而在同一時刻,虛空對麵,身處虹霓之上的披發老者似是感覺到了什麼,他伸手在那裝著神昭三蟲的“玉咼石匣”上一撥。

      那裝著“食日之蟲”的赤色匣蓋掀起,有極微小的一縷氣息飛起,霎時從兩界通道之中穿射而出,因為這時萬曜大陣陣法散亂,無力壓製通道,此蟲得以順利出來,並且直直衝到了那道金色詔旨之上!

      這詔旨一晃,六個虛影霎時破破,自身也是化作金色粉屑散了去。

      張禦見到詔旨破散,未曾如願建功,神情絲毫不變,手中劍器依舊斬殺不停,仍是與關朝昇相持住了。

      而在虛空之中,那股浩大的移天之力此刻又一次凝聚到了頂點,並再度照著關朝昇傾壓落至!

      關朝昇眼中光芒一閃,這一次,他整個人轟然爆散成了一團光亮,竟於一瞬間融入劫陽光芒之中,那股傾天之力過來,卻是驟然落空!

      張禦此刻劍光揮處,也隻是觸及到了一片空蕩蕩的虛光,他抬頭看了眼,又試著感應了下,那撐住兩界通道的力量並沒有失去,顯然此人仍是存在。

      他略一思索,化一道化影退至大陣中,落在嚴女道身側,對著她道:“嚴道友,請你幫我一個忙。”

      嚴女道認真道:“張守正,請說。”

      張禦看著前方那一片光芒,道:“稍候請你為我牽製此人片刻。”

      嚴女道一想,猜測張禦可能要施展什麼手段,她有些訝疑,張禦如此說,顯然是認為此術在當下可能是比“微塵移天”更為有用。

      她倒是願意相信這一位一直堅守在此同道的,隻是……

      她此回受玄廷調用到此,這個時候突然改變策略,會不會影響到大局?

      這時旁邊那負責傳言的玄修忽然開口道:“嚴玄尊,廷上傳詔,可按張守正建言行事。”

      嚴女道一聽,也未遲疑,道:“好。”她對張禦一點頭,便踏起法駕,飄身向下,對著兩界通道而去。

      張禦站在了陣樞之上,方才因他與神氣分身都是到了外間,大陣無人坐鎮中樞,關朝昇便是利用這一點,順利攪亂了陣勢。

      但這也是無可避免之事,任何時刻,破綻一定是存在的,隻看能否將之抓住。

      適才是他這邊有了破綻,可在他看來,關朝昇此刻盡管是化光避去,但又何嚐不是失去了主動,有了破綻的出現?

      他心光一落陣樞之上,先是於瞬間理順了陣法,而後對著陣中諸玄尊關照了一聲,再一甩袖,神氣分身立到了一旁。

      他站定不動,意存於那片高渺之地。

      片刻之後,他自身,還有他那神氣分身,都是同時發出了一聲無比宏大的道音:

      “敕封!”

      他的背後霎時化現出了一圈幾可比擬萬曜大陣的光亮,其上共六個道籙,而在此刻,其中一個浮現了一個“封”字。

      朱鳳這時在陣中言道:“諸位道友,且遵張守正囑咐擋住外來邪擾。”諸玄尊應有一聲,各是轉運陣力,將清穹之氣彌布在大陣之外。




      虛空對麵,披發老者不覺一皺眉,因為清穹之氣的緣故,他那一縷吞日蟲的氣息卻隻能在外盤旋繞走,無法滲透入內了。

      上宸天中,孤陽子與正與陳廷執對戰,方才雖是一招失機,可他擅長守禦,倒是不曾敗了。

      隻是這個時候,他心神之中忽然有一陣心悸感應浮現,他微微一驚,默默一算,隻覺此事似乎應在兩界通道那裏,若是任由此事發生,將大不利己。

      現在兩邊可謂牽扯極大,寰陽派那裏若是出了問題,他們這裏也討不了好,於是他心意一轉,便見青靈天枝之上有一片葉片生出,再是一晃,掙脫了束縛,便朝著他與陳廷執的鬥戰之處飄落下來。

      陳廷執很是警惕,沒有貪功,而是往後退避,首先保證自身存續。

      在這一瞬,孤陽子也沒有調動生機趁勢扳回局麵,而是伸手一指,試著往那一根位於兩界通道之內的枝節上灌去一股生機。

      可在這個時候,懸天道宮之上,首座道人向著虛空方向一拂袖,便就將這一股力量給生生截斷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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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天言動道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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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女道出了大陣,落至下方,飄落在了兩界通道不遠處。

    這時那些飄散在外的耀目光芒往中間一聚,關朝昇自一片耀目烈光之中化身而出。

    嚴女道打一個稽首,道:“貧道嚴若菡,見過關上尊了。張守正廷執不在之時,就由貧道來領教前輩高明。”

    關朝昇看了她一眼,道:“方才是你使的手段?”

    嚴女道言道:“正是。”

    關朝昇道:“你來此地,而那位張道友卻是不見。”他目光移去大陣那裏,道:“我來猜猜,是因為那位張道友有更好的手段對付我,需你來遮擋?”

    嚴女道眼簾垂著,道:“貧道亦是不知。”

    關朝昇道:“看來你是自信能夠阻住我。”

    他抬手一揮,就有烈氣憑空閃出,嚴女道身外卻是浮現出一層無形氣壁,烈氣光芒落上去,竟有閃爍跳躍的金火之光擦出,並在外陸續爆閃開來,她本人則站在裏那裏紋絲不動,語聲平和道:“關前輩,貧道可不是隻會那般手段。”

    能舉廣大之威,必能守尺寸之地。

    平日可沒有其他修道人與她配合,要是沒有足夠的守禦自保之力,那她根本就沒有使出那“移天之力”的機會,此道法修持了也是沒用。

    也正是由於她的功法特點。所以玄廷並沒有安排她直接與人鬥戰,而是讓她在後方毫無幹擾的出手,這樣作用也是極大。

    關朝昇道:“你能保住自己,卻不見得能阻住我……嗯?”

    他正要放出法力神通,卻是發現四周虛空似是與自身認知不同,他沉吟一下,“你是封真人的弟子?”

    嚴女道微笑道:“這有何奇怪呢,我輩天夏修士,可都是淵源可溯的,我們彼此原本是可以客客氣氣的說話的。”

    她之道法,能推移天地之力,也同樣能用來撥亂天地。

    此刻她就是攪亂了虛空之流轉。任何法力神通,若想正常運用,那就要在一定平穩的乾坤綱序之下。

    此序一亂,就難以再按照往常的辦法去認識,不過亂中亦有序,若是推算並理順其中的亂機,那也一樣可以如平常一般施展手段,可除非是本就專於此道之人,要想理清這些,那必然是會有所耽擱的。

    關朝昇立刻就有所判斷,此法施展出來,連嚴若菡自己也撤不了此法,他要想著強行在這個虛空逆流之中出手,那麼也同樣會遭受這股的力量的反衝,至於推算,等到算定,那此術早已是平息了。

    這拖延其實不過隻有數息而已,可對於修道人來說,一刹那間就會出現許多變動,而數息之間足夠發生許多事了。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聽得一聲宏大道音從虛空之中回蕩而出,與其說是聽見,還不如說是從心神之中升起,同時他身上烈氣灼光晃動了一下。

    而在此聲餘音未絕之際,又是一聲宏大道音傳來,他身上氣光又是一陣晃動,且比方才更為劇烈,

    他神情微微一變,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神通變化了,而像是來自更為上層的力量。

    修道人在參悟鎮道之寶後,會以此進行更高明的道法及神通變化,但終究還是出自於修道人自身的能為,可這個力量給他的感覺,卻想是上層道理自身在運轉。

    嚴女道也是感應到了這裏麵的微妙的察覺,她也是驚訝。這道音雖然不是針對她而來,可這種似是闡述大道玄機的聲音,也是令她感覺其中似蘊含無盡玄機。

    但此聲明明可以感受到,想要進一步凝神去聽時,感覺又像是真正大道一般飄渺無端,難以捉摸。

    張禦站在大陣之內,背後那一圈光輪之中,隨著他口中喝出道音,金色的道籙上麵有一個個字跡浮現了出來:“封”、“奪”、“禁”、“鎮”……

    而每有一個字出現,他便自感意念向上拔升一分,也與那片高渺之地更為挨近一分。

    先前鬥戰時他不用六正天言,那是因為沒有機會。因為他必須隨時保持清穹之氣對對手的鎮壓,而現在有人替他遮擋,卻是能夠無所顧忌的施展出來了。

    而在此術逐漸接近完滿之際,虛空之中也是出現了某種玄妙變化,這變化似是將虛空萬物本就深藏的力量引發了出來,無遠弗屆,卻又遍及萬有。




    關朝昇凝神看著上空,他能深切感受到這股力量正是對著自己而來,每有一個宏大道音落下,他身上的壓力沉重一分。

    可哪怕麵對等壓迫之感,他依舊挺立在那裏,身上氣息每一次被壓下去,就會升騰上來,且比方才更為強盛。

    嚴女道看著此景,也覺佩服,那道音之中所蘊藏這等力量她也深感敬畏,可哪怕在這等威迫之下,這位還是能夠不斷抗衡,並且還不在麵對她流露出任何破綻。

    關朝昇是一個很能冷靜判斷局勢之人,雖然眼前他頂住了那力量的侵襲,可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是能不落下風,可這力量越往後方越能越大,到了最後,是極可能能將他鎮壓下去的,在無法擊破那源頭的情形下,唯一可行之策,就是退避去兩界通道之內。

    可這樣維持通道之舉勢必要中斷,要讓他放棄這等作為,他是絕然不肯的,而他也不是無計可施了。

    他拿一法訣,使了一個神通,身外光芒暴漲,一道道形如劫陽氣珥的光芒飄渺散去,那每一道光芒之上站著一個他與自己的一般虛影。

    此乃是抽調以劫陽之力變化神通,凡是劫陽光芒所在之地,皆為他自身之所在,此光此氣,皆是我命,一光不絕,便身可存續。

    張禦此時喝出了第五個道聲:

    “敕絕!”

    這個時候,他心神忽然一陣悸動,他感覺自我忽然拔高,去到了那無限高渺之地中,這種感覺,有些像是每回得以突破章書所限之後,再得上一層境界那般。

    意念在高渺之域中,他心神之中也是湧起一陣明悟,這六正天印並不是直接依靠言印力量去鎮殺對手,而是因為言印乃是入道之基,當他念動六印之後,此六印就助他將氣意由這大道之觸角更上層攀升渡去一瞬,由此借力俯觀,去意摩弄世間。




    這就像是駕馭鎮道之寶,需先將心神投入到這更上層的物事中是一個道理,而鎮道之寶若無人駕馭,本身也是不會主動攻襲任何人的,唯有賦予其某種意誌或是某個目標,才能推動這股力量。

    而在此刻,他便可做得此事。

    他抬袖起來,對著下方一拂,口中言道:“誅!”

    一語落下,言出法隨!

    隨著最後一個道言完滿,那六個道籙同時亮了起來。

    那一股浩渺之力被此言所驚動,就好似水麵被輕輕觸碰,蕩開微微漣漪,這一層隔膜仿佛是高渺之地與現世的屏障,現在隨著此間動蕩,卻也是一層層傳遞落入到了現世之中,且動蕩越來越大,越來越廣。

    這一刻,從萬曜大陣到虛空另一端,從清穹雲海再到上宸天,所有人玄尊都覺得一股飄渺浩大的意誌降臨了下來。

    關朝昇那些站在烈陽氣珥上的身影一個個破散,那些用於寄托的光芒也是一道道黯淡消去,此就像是海浪衝來,沙堆一個個隨之倒塌,毫無抵抗之力。

    隨著周圍無數金光向中間一層層收斂倒塌,到了最後,場中就隻剩下了他正身一個存在,虛空轟然一震,所有的力量都是一下彙聚到了他身上!






    他不覺抬手看了看,見一粒粒碎礫從上麵掉落下來,但不斷有寄虛之地的神氣灌落入他身軀之中,並修複維持著,使得那些破損的地方又重新恢複完好。

    但這股力量並不止是摧垮他的在世之身,連寄托在寄虛之地的神氣亦是在消磨削殺之中。

    可是哪怕到這一步,他依舊沒有倒下,因為他那存在的身軀卻是在為寄虛之地不斷彌補神氣,神氣又垂降下來修補在世之身,兩者不斷相濟相生,似是要想如此從這股力量的壓迫下堅持並挺受過去。

    且哪怕到了現在為止,他都沒有放鬆對兩界通道的支撐,甚至背後那劫陽之影仍在隱隱約約冒出來。

    可在此刻,仿佛是整個天地在驅殺他,此力出現之後,似已是變成了某種天地運轉的道理,他越是對抗,所受壓迫的力量也便越大,元氣神氣也是被不斷被削磨,他身上的也隨著破缺越來越多。

    到了最後,隨著身上最後一點神氣元光被壓滅了下去,他整個人轟然崩散成了一團泛著金光的碎屑,在虛空之中飄散開來,直至化為無有。

    而就在他消失那一刻,兩界通道也終是失去了法力的維係,被服幽蟲洞開的門戶向內塌陷,本來散落在外的光芒紛紛向裏收縮而去,並於一瞬間退回到了最開始的模樣。

    此時此刻,所有留意這一戰的天夏玄尊都是看到了這個結果,這一切並不長,但在感應之中漫長無比,同時異常清晰,關朝昇最後身軀崩塌的那一幕,令許多人心中都是震撼無比,久久無法回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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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勢轉回傾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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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一言推動道機,鎮滅關朝昇,可他心神卻依舊沉浸在那高渺之地中,此刻生出有一種與道相合之感,似是恨不能舉身投入進去。

      這番感覺與他此前看到那清穹之氣顯現玄妙之時有幾分相似,他心中立時有所醒覺,不可在此間沉浸下去,不然極可能沉入此中,再也不複醒來。

      他心神緩緩收了回來,意念再是回到了現世之中。

      此刻他不禁思索,今後若是每一次施展這等神通,恐怕都會經曆這一次考驗,要是守持不住,恐怕就會陷入進去。

      但不必為此有所忌諱,該用還是要用,對抗大敵之時,自是當麵之敵最重要,待殺滅了敵手,才有可能去考慮其他,至少他還有的考慮,敗亡之人連考慮的資格都是沒有了。

      而且他有種感覺,高渺之地對自己下來的修行或許也很是重要,是不能將之摒棄在外的,哪怕平日修持,也該多設法去往那裏存意感悟。

      不過方才在他高渺之地中,他卻是莫名能感受到,方才一擊要說得盡全功,卻也未必,因為他感覺關朝昇外麵所展現的神氣和在世之身雖是全部殺滅了,可似還有一縷神氣寄托在了一處無可觸及之地。

      他認為這當是那煉空劫陽,這一縷神氣與其人本身分割,深深種落在這鎮道之寶內部,所以難以隔空觸及。

      或許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對方才是沒有選擇退走。因為無論退與不退,結果都是一樣的。而若是真能挺受過去,那麼還能繼續維持兩界通道,挺受不過去,也不過是從頭再來。

      不過神氣既然與自身進行了某種切合,使之不受任何牽連,那麼要想立時回來,也沒那麼容易。

      他望著看著那已收縮了到了最初時候的門戶,伸手一拿,劍器已在手中,身上心光再次鼓動起來。

      嚴若菡的身影出現在了他身旁,見他身上高漲的心光還有他所望向的方向,謹慎問道:“張守正,你莫非是要殺去那兩界通道對麵麼?”

      張禦道:“確有此意,關朝昇許有神氣寄托在煉空劫陽之中,其人並不算是完全身死,可能他需極長時候才會回來,可我為何要讓此等事發生?與其在這裏被動守禦,那還不如直接殺入進去。”

      嚴若菡一想,也承認他說得有道理,卻是不禁有些佩服他的膽氣魄力,她想了想,道:“隻是對麵情形不明,可能還有未用手段。”

      張禦道:“此輩既然能來,那我也當能去得。”

      嚴若菡不禁點頭,她唉了一聲,要不是此回她需要聽從玄廷調遣,她願意一同攻殺至對麵,這也能直接將戰場從自家所在搬到對方腹地之中。

      張禦雖然有這等想法,可那是大略上的企圖,落在具體戰鬥上,他是非常謹慎的,是不會貿然出動的。

      這裏可不是他一個人戰場,他需要顧念整個大局。

      而且殺入對麵,也主要隻是給予對方壓迫,這是一種戰術上的選擇,他也不是真的認為自己能以一人之力攻破鎮道之寶,殺滅兩派。

      故是仔細思考過後,他便以訓天道章向玄廷傳出一個建言。

      等了有一會兒,訓天道章之中不見動靜,但是卻有首座道人的聲音傳至道:“張守正。”

      張禦神情微動,道:“首執?”

      首座道人言道:“關朝昇之事我已是知曉,不過此人暫時已無威脅,虛空對麵之事如今已非第一要務,張守正,你且在大陣之中先守持片刻,稍候還有更為重要之事需你來做。”

      頓了下,他又緩聲言道:“張守正,你非隻是你自身,也是玄廷守正,你遮護天夏,天夏也當遮護於你,有些事不必全由你來承擔,你做到這一步已然很好了。”

      張禦點了點頭,道:“禦知曉了。”

      首座道人聲息退了去。

      嚴若菡似在傾聽什麼,過得片刻,她道:“張守正,玄廷有召,貧道先離開片刻了。”

      張禦道:“嚴道友小心了。”

      嚴若菡打一個稽首,天頂之上就有一道金光降下,隨光芒收去,整個人也是化去不見。

      張禦又看向對麵,把袖一展,坐定下來,關照陣內道:“諸位道友,隨我把陣勢之力設法往兩界通道推進。”

      即便不去通道之後,那他也當做出一副進襲攻伐的樣子,那樣才能逼壓住對麵,他要是不動,那麼對麵說不定反而是會試著再回來。

      經過方才這一戰,他的威信已是完全確立起來,哪怕是後來到得陣中的玄尊,也是對他由衷敬服。

      此刻聽到他吩咐,都是齊聲應下,一同鼓動清穹之氣往兩界通道那裏播傳過去。

      虛空另一端,披發老道沉默坐在虹霓之上,關朝昇這一落敗,寰陽派上層力量可謂被摧折一空。

      他心中卻是有些猶豫,這一戰打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能繼續下去麼?

      他心中不覺萌生了退意。

      盡管他知道,就算此刻退走,天夏也未必會放過他們。但是在退了之後,多少還能爭取到一點時間的,因為誰都說不好天夏什麼時候能找回來,那時候要是他能僥幸能去上層,那麼就可以得以解脫了。

      思索之間,卻有一個道人身影飄渡過來,對他打個稽首,道:“李上尊有禮了,”

      披發老道頜首道:“叔孫長老,何事?”

      叔孫道人言道:“李上尊,不知尊駕對下來戰局作何之想?”

      披發老道言道:“貴派是如何思量的?”

      叔孫道人言道:“我寰陽派諸位長老商議下來,覺得萬不能退,我們在這裏尚能保持對天夏之威壓,而我等若是一退,那麼天夏可以將力量全部投入到那上宸天那裏,我將痛失入世之機緣。”

      披發老道言道:“到了眼下,莫非道友還以為我等能入世麼?“

      叔孫道人道:“為何不能?我兩派還有五十餘位玄尊,還有兩件鎮道之寶,若能與上宸天合流,莫非不能撐起一方天地麼?”

      披發老道看了看他,忽然言道:“關道友還能回來?”

      叔孫道人沒有回答。

      披發老道見他反應,心中已是有數了,這位定然是有辦法回來的。但怎麼回來,多久回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實際上,就算這位真能回來,若是參與不到這場鬥戰之中,那也沒多少用處了。

      他望了一眼通道之外,“如今倒不是我等繼續下去之事,而是那位張道人似不願意放過我們們,那陣機正朝著我們這處延伸過來,說不定似想攻入我等這處來,連關道友都是在此人手中铩羽,老道可不見得是此人對手。”

      叔孫道人道:“我二派有兩件鎮道之寶,其若過來,當盡展威能,又豈懼之?”

      披發老道不以為然,鎮道之寶雖好,也要看誰人駕馭,關朝昇不在,煉空劫陽餘下之人又能動用多少力量?

      至於他自己,他並不願意與人拚命。

      叔孫道人沉聲道:“李上尊,不用忘了,我兩派之定盟,乃是來自我寰陽派,還有貴派祖師之意。”

      披發老道淡淡言道:“我自是知曉。”不過他心中是明白的,祖師之言可聽但也可不聽,因為落在世間的終究是他們,而非祖師。按照優先考慮,保全宗派才是第一位的。

      叔孫道人見他如此說,以為他是同意繼續抵抗下去了,便也沒再說什麼,打一個稽首,化光離去了。

      上宸天中,隨著一道金光落下,嚴若菡出現在了陣機之內。

      此刻兩邊戰場上都還不曾分出勝負,與方才比起來似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那是因為距離她離開也未過去多長時間。

      她閉眸感受了一下,見天地已是逐漸撫平了,唯有一些餘波存在,但已是沒什麼太大阻礙了。

      為保穩妥,她再是等待了片刻,默默推算了一下,隨後抬手輕輕向前一推,這一次,落勢依舊是對著孤陽子而去。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孤陽子便生出了感應,他心中也是無奈,方才他竭力給寰陽派那裏渡去一縷生機,結果仍是未成,虛空那邊的情況他在鬥戰之中無法窺見,但不能憑借推算氣數感察到,情形很是不妙。

      現在上宸天無疑已至於最為危險的時候了,稍微應付不妥,那麼就是敗局,可謂一點錯也不能犯。

      這個時候他是不能退的。

      好在他也是留了一個後手,方才自枝頭下墜下的那一片青靈大葉,他並未使之真正落下,此刻仍是曾懸在空中,這刻正好作為自身之遮擋。

      他意念一轉,那青葉落了下來,陳廷執則是神情沉穩的往後退去,看去是放任他施為。

      孤陽子見他如此,似是想到了什麼,微歎一聲,起訣一拿,那片靑葉整個化作了一片青翠濃鬱的光亮,將他自身全是護住,同時又一次有一根根枝節從天之之中生出,將他圍裹住,成為拿第二層遮護。

      幾乎就在他做好這一切的時候,衝撞隨之到來,那一股濃鬱青芒頃刻碎散,力量繼續向內壓來,可與方才一般,隨後的力量被那些枝節傳遞去了天枝所在,由得這鎮道之寶來承受。

      嚴若菡見依舊沒能拿下這位,不以為意,她站在那裏不動,卻有一道金光落下,隨之她又一次來到萬曜大陣之內,對著張禦言道:“張守正,這裏便先交由貧道吧。”

      張禦微微點頭,他往上方看去,那裏出現一個橢圓形的陰影,隻是金光一閃,他便已是從此陣之中離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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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剪枝折青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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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陽子方才固然擋住了嚴若菡推來的移天一擊,並將絕大多數的衝撞力量轉移去了青靈天枝處,可仍有一些是必須由他自身來承受的。

    這些必須用他自身的法力來化解,若是他如上回一般沒有提防,那麼他的氣息轉運勢必會滯澀一瞬,從而給陳廷執以機會。

    不過先後有了兩次經驗,他已是有了應對之策,事先吞含了一口青靈生機入體,並於瞬間化去了一切不利,假若陳廷執於此時趁勢來攻,他反而是可以利用這一點。

    陳廷執前兩次雖是選擇搶攻,這一次卻是沒有這般做,除了一開始的時候,他的攻勢顯得迅烈狂猛,餘下任何時候都是沉穩而有耐心的,但凡見得有威脅的進攻,就先行避開,絕不與他硬拚,若不確定,哪怕有機會,那絕不冒進。

    孤陽子不覺遺憾,這個對手老練到了極致,該進則進,該退則退,連半分破綻都是找不到。若不是這個時候,他真不想遇上這樣的對手。

    他本身就是不擅長進攻,而是在守禦中尋敵疏漏的,而後克敵製勝的,這麼鬥戰下去,結果就是短時內誰都奈何不得誰,正常情形下,他們兩個若無人幹涉,那或許要耗磨數月乃至數載才能分出勝負。

    這麼拖延下去,似乎對他是有利的,因為天夏隻要消滅不了他們,那麼時間拖的越長,變數也就越多。

    可是天夏會不知道這一點麼?

    結合到方才所察覺到的不妥,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之感。

    就在他如此想時,一道橢圓形的陰影出現在了天頂之上,隨後一道宏大金光從天降下,轟落於地表之上!

    金光之中,一個持劍道人的身影自裏浮現,而後一步步走了出來,隨著最後一步走出那光芒之中走出,其人身上的玉霧星光一下飄蕩了起來。

    孤陽子眼瞳一凝,他自是認得來人,可這一位明明是鎮守在兩界通道那裏,為何現在來到這裏?莫非是……

    張禦踏入場中之後,他目光一掃,對著陳廷執點了下頭,後者也是對他頜首回禮,他再看向孤陽子,伸手一拿,長劍已是在星光之中由虛轉實,出現在了手中。

    而在後方陣機之中,此刻留意三方戰陣的眾玄尊見得他出現在場中,都是不由自主露出關注之色。

    方才一戰,關朝昇敗亡之景令人震撼莫名,而如今,這位又是來到了這邊戰場之上。

    從輩位乃修行道行上來說,孤陽子無疑都是與關朝昇立在同一層次的人物,關朝昇如今被消殺,那麼孤陽子在陳廷執與這位聯手之下又能撐得多久?

    陳廷執沉聲道:“孤陽道友,寰陽派已受重挫,短時內再無可能入世,你上宸天已是沒有機會了。”

    孤陽子沉默了一會兒,才是緩緩道:“陳道友,你當是明白,他人可降,我們三人降不了的。”

    陳廷執沒有再勸,這隻是他給予對方最後一次機會罷了,他雙目之中似有一道烏沉光芒閃過,在場無論是上宸天還是天夏這邊修道人,神魂之中似是都生出了一股酥麻之感,

    張禦一眼便看出這神通需的蓄勢,他不用任何關照,默念一聲言印,牽動道機,而後對著孤陽子就是一揮袖,心光及清穹之氣轟然蕩出。這一次不是在虛空之中,其勢一展,有若星河傾湧,翻天覆地。

    這一擊聲威極大,大氣及地麵反複震蕩,便連正另兩處戰場鬥戰的天鴻、靈都等人都是被驚動,感覺到了情形不對。

    孤陽子神情一凜,這一刻他感受到了極為強烈的壓迫之感。他雖有道法定持元中,可法力心光以道法化去,清穹之氣卻是無有辦法。

    他此刻來不及去顧及另一邊的陳廷執,亦是抽拿青靈生機,一縷青氣自平地而起,環繞周身,頃刻間就凝如厚幕。

    下一刻,兩個來自陣道之寶的力量湧撞於一處,天地再是出現向內沉陷的異景,在場之人都是不自覺生出身軀前傾的異感。

    孤陽子這一擊雖然擋下了下來,可是心中卻一沉,張禦所能施展出來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強大,連他也不得不全神應付。

    這一瞬,他不由想到了許多,對方隻是一個玄修,卻能有這般偉力,莫非是他以往過於小看了玄法麼?

    轉念之際,他的神魂之中傳來一陣陣酥麻之感,同一時刻,他覺得自己對於外間一切都是失去了感應,除他自身之外,剩下完全是一片死寂。

    明白這是陳廷執所施手段,不得不使了一個“容過”玄異,將一切妨礙自己的外來之力都是排逐了出去,感應又一次恢複了原來模樣。

    這一個玄異轉變的恰到好處,幾乎就在斷絕感應的一瞬就解去了,這說明他事先料了對手的可能出手,所以絲毫破綻不曾露出。

    可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麵對兩個對手,他每時每刻都處於被動之中,似再遇到相類似的危險,他便需要用玄異或是神通彌補疏漏,而對麵無疑就是在利用這一點,一遍遍消耗和剝奪他的後手。

    哪怕有些玄異神通可以反複運用,可每多用一次便多一分被破解的可能,用了出來反而更具凶險,所以他隻能盡量不重複使用以往曾用過的招數。

    還有一個些威能較大得神通他現在也用不了,這些神通無不是需要一些空隙來蓄勢的,在對付一人之時,他還能利用手段創造空隙,可在對付兩個長於鬥戰的對手時,那就幾乎沒有這個機會。

    他一身的強橫實力,無形中就被削掉了許多。

    而他這裏陷入窘境,對於上宸天其餘人自也是顧不上了。

    從開戰到現在,天夏的法器都是在一刻不停的朝著後方落來,這其中還有陣機所催動的清穹之氣,在這等壓迫之下,上宸天剩下的十餘位元神修士隻能不停抽調青靈生機以作對抗,隻是天夏一直是以眾擊寡,以大淩小,故他們一直是在被迫後撤之中。

    懸天道宮之上,林廷執看了片刻,轉首對著玉素道人言道:“玉素廷執,當可出手了。”

    玉素道人早已等待了許久,聽他此言,振開袖袍,朝下一指,一股清氣衝落下去,本就沉落在下方的“天一重水”頓時翻騰起巨浪,往前衝湧過去,卻於數息之間,就將孤陽子和那些上宸天一眾修士給分隔了開來。

    林廷執在觀察少時後,便持決作法,稍等片刻,就從懸天道宮之中升起道道煙霧,在天穹上方形成一團團五彩錦雲。

    若仔細看,不難發現這些錦雲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應對著每一個上宸天元神修士。

    林廷執引動法訣,這些五彩錦雲分別落下,每一團隻一沾到下方元神修士的氣機,便即將人籠罩住。

    此雲本身沒有任何殺傷力,但卻立造出一片單獨的空域,這些上宸天修士卻是進一步遭到了分割,這般形不成合力,對付起來也是容易。

    此刻一道金光令符落去陣機之中,立在一個陣位之上的龍淮立時接了此令,他看了一看,這卻是玄廷讓他去對麵試著勸降那些上宸天修道人。

    他心中頓生不滿,這等勸降之事交給他來做,是個什麼意思?是拿他來做個示例麼?

    不過令符之中給出理由,是他對對麵之人較為熟悉,且他存身之能少有人可比,故是合適人選。

    他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看了眼前方,身軀一晃,便從陣中遁出,往其中一處錦雲行去。

    方才在陣中之時,他也是特意留意過對麵的氣機,發現這一團氣機之中反抗最為無力。這不見得是對麵之人法力低微,能堅持到現在的,應該都不是什麼善茬,而是可能抵抗意誌並不堅決,這般人倒是可以試著先招降。

    他一入雲團之中,便見一個道人站在那裏,他看了一眼,正待開口,對麵那道人卻是先一步大聲道:“在下願降!”

    龍淮不由一滯,生生把自己要說的話憋了回去,他也是無言了,這是投降的比他勸降的還快?

    行吧,終歸也省了他一番口舌,他連名字也懶得問,道:“常道友是吧?你既然原降,就隨我來吧。”

    常道人卻道:“這位道友且慢。”

    龍淮的目光頓時變得有些危險起來,道:“你想要如何?”

    常道人忙道:“這位道友,上宸天中,心向天夏的實不止常某人一個,常某人願意為天夏勸說同道,令他們一並歸順天夏。”

    “哦?”

    龍淮有些詫異,他再是一想,這樣也好,還省卻自己了一番工夫,隻他也是警告了對方一聲:“常道友,望你不要做出什麼令我為難之事,天夏出於道義,給了汝等一次機會,但不會再有第二次,往你好生把握了。”

    常道人一臉正色,道:“這位道友,常某是真心歸順天夏,自問一片赤誠,萬望道友勿疑。”

    龍淮看著他肅然端立,一臉鄭重,想及自己也還是一個罪囚,心中倒是有些慚愧了,他咳了聲,神情一正,執禮道:“好,還請道友指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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