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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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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青幽遁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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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城主城之中,得益於源源不絕的青靈生機灌入,那從陣中生長出來的枝節光是根足部分就是占據了整個大殿。

      而從枝節半段往上去,則並堪稱繁多的分杈向外探伸出來,並延伸到了幽城各個角落之中。

      其每到一處地方,枝節頂端就會融開一處兩界之空洞,而後再彼此相聚,這像是水滴落在地表之上流淌化開,再又漸融到了一處一般。

      在過去許久之後,那些撐展出來的虛空空洞差不多已是將整個幽城主城都是遮住,這座天宮隱隱然就要往對麵的空洞之中投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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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靈璧在陣樞之上對顯定道人打一稽首,道:“前輩,天枝已然指明前路,此刻已是可以渡去了。”

      顯定道人往旁側看了一眼,王道人連忙上來道:“上尊,下方諸弟子已是準備穩妥,隨時可走。”

      顯定道人道:“傳命下去,封閉城關,準備渡去彼界。”

      王道人怔了下,不由麵現猶豫。

      顯定道人道:“還有什麼事?”

      王道人言道:“方才外間有報,又有兩位道友朝我等這處過來,不知稍候是否要等上一等?”

      顯定道人道:“不必了……慢!”他仔細想了想,關照道:“派人去相迎,盡量拖延他們到來,若是有先到的,安排在輔城之中,說稍候會去見他們的。”

      王道人心中一驚,因為他知道,顯定已是在輔城之中設布下了煉血大陣,他應聲道:“是。在下這就去安排。”

      顯定道人抬頭看著虛空空洞,他能感覺到,對麵那虛空什麼東西都是沒有,連星辰亦是感受不到,完全不能和此世相媲美。但是沒有辦法,不去那裏,留下來隻會被天夏鎮滅。

      魚靈璧見陣勢已是穩固,就將大陣交由贏衝主持,自己則從陣樞走了下來,行步到顯定身側,道:“前輩到了那裏後,可是要重立宗門麼?”

      顯定道人道:“我之道傳當年就已經並入神夏了,如今道法也不過自神夏得繼而來,所謂重立,乃是毫無根基之為。”

      魚靈璧輕輕點頭,她對此倒能夠理解。

      因為神夏名義上早是並合諸派了,所以幽城若往上溯源,那道統就隻能論到神夏這裏,而神夏正統繼傳又是天夏,那就有些尷尬了。

      幽城固然可以強行攀附到古夏之時的宗派上麵,可那是沒有意義的事情。不說道念真義都是不同了,就說上宸、寰陽哪個不是正經從古夏流傳下來的宗派?一眼可以分辨出你之真偽,強行認祖,沒得還惹人笑話。

      她想了想,又試著問道:“那前輩是要自行立派了?”

      顯定道人道:“那需等到了合適地界之後再言了。”

      魚靈璧一聽,就知他的確是由此打算的,便微微欠身一禮,道:“那靈璧先在這裏恭賀前輩了。”

      顯定道人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他心中清楚,魚靈璧這是在向他示好。

      雖然現在看上去四家聯手對抗天夏,可畢竟神昭、寰陽比他們強盛得多,而他們兩家正是孱弱之時,若不抱團難說會不會發生什麼。

      魚靈璧的目的,一方麵是出於這個緣由,另一個卻是她曾聽孤陽子等人聽說起過,幽城背後那位大能成道時日較晚,乃是在神夏之末成就。

      可這裏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論及輩分,也就是比孤陽子等人高上一輩。顯定道人與這位乃是正經的弟子與老師的關係,比之他派上層大能與宗派執掌之間隔了許多代的關係那要親近多了。而能得到的支持顯然也能更多。

      幾句話的工夫,王道人已是從外麵轉了回來,他來至顯定道人身前,執有一禮,道:“上尊,所有事宜都已是安排好了。”

      顯定道人道:“魚執掌,還待轉運陣法推動天城,還需有勞你配合。”

      魚靈璧道:“晚輩會盡力而為。”

      顯定道人從袖中拿出一枚印信,往天中一擲,光芒灑開,遮住了幽城主城,這座天城便於無聲無息之間往對麵虛空之中挪去。

      魚靈璧此刻也是配合與他,往大陣內繼續渡入青靈生機。

      天城起初移動還極是緩慢,像是一點點從這裏擠去對麵,也像是在克服什麼阻擋,可是隨著大半個天宮進入那一處,這個過程卻似陡然加快了無數倍,光芒一閃,便已是到了對麵,唯有留下了那一座顯露在外的輔城還在飄渡在了虛空之中。

      幽城主城向來主、輔雙城格局,一在明、一為暗,他並不是不想一並帶走,但是時間上已是不允許了,因為祖師告訴他,他若不在一日之內撤走,那麼變數將無限增大,或許就沒有機會再走了。

      而到了虛空這裏,他也是心下大定,這時天夏便是追來他也無懼了,他隨時可以封閉這個漩流缺口。

      他仿似不經意的問道:“王道友,輔城那處當是妥當吧?”

      王道人低頭道:“上尊放心,屆時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

      顯定道人嗯了一聲,對魚靈璧道:“魚執掌,且隨我一同去見一見那兩派同道吧。”

      魚靈璧道一聲好。

      顯定道人當即催動幽城,徐徐往虛空深處渡去。

      而另一邊,李彌真這時一睜目,道:“關道友,幽城、上宸兩家道友已然渡來此間,我等可以封閉兩界通道了。”

      關朝昇道:“先慢一步。”

      李彌真問道:“關道友可是還有什麼事麼?”

      關朝昇看向兩界通道對麵的萬曜大陣,道:“我有些話還需與對麵那位道友說上一說。”

      李彌真一皺眉,他提醒道:“道友,這個時候實不宜再去招惹天夏。”方才麵見自家祖師之時,他便得隱晦告知,天夏這次是有可能改變主意的,所以這個時候還去挑釁天夏,實在不是什麼好主意。

      關朝昇卻隻是撇了一眼,一道元神從身上透出,化一道遁光往前方兩界通道衝去。

      萬曜大陣陣樞之上,張禦正留意著通道對麵的氣機變化。

      他方才已是接到了玄廷傳詔,說是此戰到此為止,若是神昭、寰陽兩派選擇就此退去,那麼這裏也不用做什麼反應,由得其等退去便好。

      而不難感覺出來,代表著兩派的氣機正在逐漸減弱,證明此輩的確是在後撤之中。

      雙方此前可以說是沒有什麼太大交流,現在卻如此之快的達成一致,那麼隻可能是來自於上層之間的博弈了。

      正思索間,他忽見一道烈光飛了出來,到陣前一頓,光芒散開,關朝昇元神現身在了那裏,他抬頭對著陣中道:“張道友,可否出來一敘?”

      張禦略一思索,對正清道人和嚴若菡二人道:“煩請兩位照看大陣。”

      嚴若菡點首道:“張道友小心。”

      張禦一擺袖,踏起雲芝玉台,漫開雲霧星光,自大陣之中飄渡出來,一直到了距離關朝昇不遠之處立定,道:“關上尊不知有何話要說?”

      關朝昇道:“此一戰關某敗於張道友之手,殊為遺憾,本待再是與道友一論道法,隻是如今我兩家罷戰,隻能待往後再領教道友高明了。”

      張禦淡聲道:“這一天或許是不會太過長遠。”

      關朝昇嗬了一聲,道:“我聽聞張道友乃是玄修,這在天夏卻不見得真能走到最後,不過我寰陽派並不講究出身,亦不講究宗脈,若是張道友有朝一日在天夏待不下去了,那大可來我處。”

      說話之間,甩了一牌符過來。

      張禦並沒有去拿,隻是任憑此物飄蕩在了那裏,他道:“關道友將此物予我,不怕我天夏藉此尋到你麼?”

      關朝昇若有深意道:“張道友,你當是摘取上乘功果未有多久,有許多事你怕是不知曉,便是盡滅諸派,天夏也未必就是贏了,有些東西等道友功行到了終究是會明白的,而以道友之功行,距離那一天當也並不會太遠。”

      他撇了眼漂浮在那裏的牌符,“此物隨道友如何處置,但若是留著,或許也是有用的。”說完之後,他整個人便化一道灼烈光芒爆散了。

      張禦目注了那牌符一眼,伸手將之攝了過來,再是轉回陣中,他將那牌符對著嚴若菡、正清二人展示了一下,道:“兩位可是識得此物麼?”

      嚴若菡看了一眼,道:“這看去應該是寰陽派召引之符。”她笑了一笑,“這關朝昇看來是想把張守正拉入寰陽派中。”

      張禦心下一思,召引之符他沒見過實物,但卻見過記載。這東西在古夏、神夏之時作為禮邀派外上修入本派的請符,是宗門上下認可之物。

      值得一說的是,這東西雖然最初是這個用處,可到了神夏時期,卻是主要成了修道人引薦自己弟子或是後人的去往求道拜師的信物。他也是在想,關朝昇給自己這東西,會不會還有更深一層用意在內。

      正清道人這時開口道:“張守正,此物留著為好。”

      張禦看了看他,正清道人卻是沒對此再說什麼。他心下一轉念,這東西不管是否留著,等回去上層之後,他都會廷上稟明清楚此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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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氣落虛空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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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朝昇元神歸來,他也是雙目睜開。

    李彌真這時道:“關道友,兩派道友已是來了。”

    關朝昇往一邊望去,便見一座龐大天城出現在了虛空之中,城下有祥雲拱托,瑞光飛揚。

    他抬手一揮,身後煉空劫陽忽放光明,有一道燦爛光華照出,直直落在天城之上。此城得此之牽引,頓時加快了幾分,數息之後,便就來到了近前。

    待得整個大城頓住,就有雲道落下,顯定道人和魚靈璧各踩祥雲,往前方過來,來到了兩人麵前。

    李彌真看了一眼魚靈璧手中的青枝,打一個稽首,道:“這位想必就是魚執掌了。”

    魚靈璧還有一禮,又對關朝昇執有一禮,“關上尊有禮。”

    關朝昇撇了魚靈璧一眼,很是隨意的一點頭,又看向顯定道人,道:“顯定道友,數百年未見,看去你功行倒是長進不少。”

    顯定道人知道關朝昇說話行事從來都隨意的很,而且關朝昇修道在他之前,功行比他更高,這麼說倒也不是刻意貶諷他,故他也不以為意,他笑了笑,道:“能得關道兄一言,看來我這些年修行還算有些成就。”

    李彌真道:“諸位,稍候我等有的是時候敘舊,現下也當快些離開此處,另覓他世存身了。”

    顯定道人讚同道:“李道友說得是,此世不太安穩,天夏知我在此,不定什麼時候便會改了主意,過來攻我,唯有去到別處,才好避開天夏兵鋒。”

    李彌真言道:“正是,我等今回雖是敗了,但是卻可回去積蓄實力,未來還有機再入世間,與天夏一較短長。”

    顯定道人笑著稱是。

    魚靈璧隻是禮貌微笑。

    關朝昇則似是根本沒怎麼在乎他如何說,他道:“那便請李道友快些施為了,我們四家鎮道之寶,也隻有你神昭派的可以神昭三蟲可以洞開虛空,找到依附之地。”

    李彌真道一聲好,他托出一隻三色玉匣,在那白色匣蓋之上一抹,頓時有一道無形氣機飛出,卻是放出了“吞天蟲”。

    最初眾人都不曾有什麼感應,好似什麼都沒有反應,可過了一會兒,便見虛空之壁出現了一個細微孔洞,並由微小至廣,漸漸擴大,可以看到那背後顯露出來了一方空域。

    李彌真這時看了幾眼,搖了搖頭,道:“又是此等空無一物的混黯虛空。”

    其實此前穿渡的絕大多數空域都是如此,但是如此,也存駐不了多少時日,放在以往,他們還需要繼續不斷嚐試找尋下一處所在,但再這等過程中,無疑會使得神昭三蟲處於虧缺狀態之中。

    要是一直這麼下去,三蟲會或反吞他這禦主的精元,這對他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可是現在卻無需如此了。

    他對魚靈璧道:“還請魚執掌朝留下枝節定下去處。”

    青靈天枝除了能自在虛空之中生長,還有一樁神異之處,那就是順著其茁壯枝節所指之處而往,是極可能找尋到陰陽兩氣分定,諸星各自列位的空域的,那才是合適的存身之地。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在此間找尋出路,那是怕天夏由此尋到他們遷渡的痕跡。在未曾完全恢複元氣之前,他們要盡量遠離天夏,避免後者找尋到他們。

    魚靈璧道:“晚輩自當出力。”

    她拿起手中那一根青枝,對著那一處虛空缺洞一揮,便有一根枝節落了下去,這枝節到了裏間,並緩緩生長起來。

    關朝昇卻是嫌棄太慢,伸手一抓,拿了一縷劫陽之氣過來,揮袖渡入了枝節之內,此枝得了著一股氣機,便似得了莫大補益一般,以極快的迅速向外延伸,很快就有繁複枝椏分叉生出。

    其實這等力量太過狂暴,等到這烈氣力量消耗盡絕,這枝節也便會耗盡生機化枯而去,也便無法再收了回來了。

    但是眼下是為了盡快尋到合適去處,有些代價是必須要付出的,魚靈璧在四人之中功行最低,話語權也不高,也便沒人在意她這點損折了,而她本人也是神情如常,並無一點半分抱怨之色。

    顯定道人這時感歎道:“若是有清穹之氣,當便能開辟乾坤,理順陰陽,於空無之中化演承載我輩的那一方天地,也就不必再是如此麻煩了。”

    無論是他所持有的金砂,還是煉空劫陽,亦或是神昭三蟲,都是消奪破壞遠大於生長造化,尋到了一處,所以他們這才無比需要上宸派的加入,也隻有青靈天枝才能勉強替代清穹之氣的功用。

    李彌真道:“我等雖無可自行開辟,但有了上宸派道友的指引,卻可慢慢找尋,想必總能找到合適之地的。”

    而就在四派試圖離開之際,另一邊,甘柏乘坐的法器已是接近了幽城主城附近。

    因他自身駐意在了訓天道章之中,故隻要他自身不去主動脫離,那麼玄廷就能憑此尋到他的所在。

    他到了幽城主城,也就等於天夏找到了此處。

    若是就此拿下幽城,那樣他就能贖罪立功了。

    隨著他的挨近,幽城之中豁開一道亮光,有一駕飛舟朝著他這處過來,待至近前,一名修道人自飛舟之內步出,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可是甘真人麼?”

    甘柏負袖立舟上,道:“正是,你是何人?”

    那修士道:“我乃上尊座下弟子,上尊命我前來接引真人。”

    甘柏本這時忽然覺得一陣心悸,他頓時警惕了起來,問道:“王真人呢?上尊不在,他又在何處?”

    那修士回道:“王真人正在招呼昌真人。”

    甘柏咦了一聲,道:“昌真人也是來了麼?”

    那修士道:“是,王真人方到未久,隻比真人早了一步。”他又催促道:“甘真人還是隨弟子入內吧,我幽城撤走在即,已然無法在外耽擱太久了。”

    甘柏卻是沒動,他又不是真的改了主意願意和顯定道人一並撤走,而是給天夏指引幽城存在的,別說此刻感受到了威脅,就算感受不到他也不會去見顯定的,隻他在想著,現在該用個什麼借口拖延下去。

    而在這時,訓天道章之中忽有動靜,這當是天夏那邊有回應了,隻是於是顧看了一下,對麵傳訊之人言道:“可是甘玄尊麼?在下金郅行,奉命來與甘玄尊說話。”

    甘柏意外道:“你是金玄尊?”據他所知,這位早前就投靠上宸天了,怎麼現在又成了天夏之人了?

    金郅行道:“正是。”

    他嗬嗬一笑,略帶幾分矜持道:“甘道友,如今金某在張守正坐下效命。此回張守正乃是命金某前來相助道友,不過道友怕是不知,如今情形有些變化,四派已是撤入了虛空之中了,顯定當也已是走了。”

    甘柏詫異道:“顯定走了?”這下他倒有些苦惱了,本來他還是想將功補過的,可這要是空城,那還此城能有多少價值?

    金郅行道:“道友莫急,顯定雖是走了,可是幽城就未必全空了,其也不可能將人全是帶走,這裏麵當還有許多幽城當初帶出來的天夏子民,張守正已是說了,若是甘玄尊能配合我等順利拿下此處,仍是願記道友一份大功。”

    與此同時,在關朝昇等人關注之下,那投入對空域的枝節在劫陽烈氣摧迫之下,很快長到了盡頭,他分辨了下,見其中有一根枝節尤為茁壯,不覺道:“看來下一步就當往那處去了。”

    顯定道人道:“此處不宜久留,不如先行渡去對岸,再議過後之事。”

    李彌真也是同意,此刻因為沒有外力阻擋,吞天蟲順利撕開了一道狹長無比的裂隙,已然足夠四派穿渡過去了。

    他道:“李某在此維持門戶,還請兩位先行渡去。”

    顯定道人點了下頭,遁光一轉,便與魚靈璧一同回到天城之中,在祥雲瑞光推動之下,這一座天城就往對麵虛空落去,並順利投入了其中。

    關朝昇這時也是回到了劫陽之上,見得兩家已是渡去,他往後方的兩界通道再是望有一眼,一甩袖,也是催運劫陽,並整個寰陽派穿渡了過去。

    李彌真見他們渡去,心中忽然有了一瞬間波蕩,冒了出來一個念頭,這個時候自己若是帶著神昭派修道人反折回去,投靠天夏……

    隻是他才是如此想時,那玉咼石匣忽然亮了起來,三蟲似也是蠢蠢欲動,他搖了搖頭,馬上收攝了心思,法訣一拿,引一道虹霓投入了對麵虛空,隨後收起了玉匣,縱光投入其中。

    在他之後,諸多神昭派元神修士也是一個個縱光跟來,每過去一人裂隙便小得一分,待得最後一人投入進去,那狹長裂隙便是也由此合閉。

    而隨著四家所有修道人退走,那留在兩界通道之上那一根殘破天枝最終無力支撐,崩碎瓦解。

    此物一失,整個虛空通道失去了力量的支撐,也是在無聲之中坍塌下來,可見不少附近的星辰俱是不由自主朝著那裏傾落過去,可是隨即這股力量就被清穹之氣化去,此氣在那處一轉,裂隙餘波也是被完全撫平。

    萬曜大陣之中,眾玄尊望著這一幕,心緒俱是放鬆下來,情勢到此一步,至少今回之戰已然算是結束了。

    此刻陣樞之上光芒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了法壇之上,他對著張禦打一個稽首,“守正,玄廷傳諭,戰事已定,諸位玄尊已可撤回上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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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眾瀾皆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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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對明周道人一點頭,道:“有勞明周道友通傳。”

    明周道人再是一禮,便隨清穹之氣一並化去。

    張禦對著嚴若菡和正清道人言道:“兩位道友,此間有我,兩位可先回廷上複命。”

    嚴若菡和正清道人對他執有一禮,隨著上方金光降落下來,便就先後離開了大陣。

    在兩人之後,眾玄尊也是陸續離開,而每一個人在走之前,都是鄭重無比的對他打一個稽首。

    張禦默默站在陣樞之中,看著眾人一個個歸返,待得所有人都是離開之後,大陣已是變得空空蕩蕩一片,虛空之中唯有那些似亙古便是存在星光還在閃爍著。

    這時一個人影無聲無息來到了他身邊,言道:“無論上宸、寰陽,其之道法仍不脫過往之窠臼,後輩弟子隻能沿著前人之路而行,縱然修成了上乘法門,可也不過是道之中道,而非上道。”

    張禦淡聲道:“若是照尊駕這般說,那些跟隨尊駕投入混沌之道之人,行得不也是道中之道麼?”

    霍衡道:“非是如此,混沌之道並非依循守舊之道,或許愚拙之人會去亦步亦趨,可擁有上乘稟賦之人,自能自行開辟一道。”

    張禦沒有與他討論下去,而是負袖望著遠空。

    霍衡語含深意道:“道友如今摘取了上乘功果,再是修煉下去,便會明白,終究唯有大混沌,方是上道之寄托。”

    張禦這時有所感應,他抬起頭,便見一道橢圓形的陰影出現在了上空,顯然元都玄圖已是過來接應他了。

    他再轉目望去,發現霍衡不知什麼時候已是不見了,似方才那番對話隻是一場虛幻。

    他心下一轉念,根據以往的情形判斷,唯有曾受大混沌侵染過的地界,或者有人主動呼喚霍衡,這位才可能現身。

    現在其人出現在此,這是非是說陣中方才有人試圖轉入混沌之道?還是說是問題並不在天夏這裏,而是寰陽、神昭兩派之中有人親近混沌之道?

    這卻一時無法分辨了,唯有回去之後將此稟明玄廷了。

    倒是他留意到,關朝昇和霍衡這二人都是不約而同提到,自己再是修煉下去,就會明白一些東西,而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似乎是莫測難言。

    他思索了片刻,沒有再去理會,隨著那一道金光從空落了下來,他一甩袖,步入其中,光芒往上一收,便即帶著他轉回了上層。

    隨著眾玄尊撤歸上層,天夏贏得這一戰的消息,也是第一時間傳遍了一十三洲及四大府洲。

    東庭府洲之內,諸弟子在得知這個消息,無不是振奮高呼,泰陽學宮那便更是傳出了“天夏萬勝”之聲,一陣一陣不絕於耳。

    這一場鬥戰,若是從大玄曆三百八十九的三月份,也即是玄廷搜尋上宸天開始算起,再到如今的十一月,可以說已是持續有大半年了,此刻終於是收尾了。

    這時一名弟子站了出來,出聲言道:“諸位同道,上宸天雖是覆滅,然則寰陽、神昭二派卻是僥幸退去,更有幽城疑似與其一並撤走,此輩實力尚存,又豈會輕易罷手?待日後恢複,怕仍是會想著卷土重來,壞我天夏大業!”

    說到這裏,他聲音再是提高了一些,“我輩不該由此懈怠,而是繼續用功,從前乃是諸位前輩決死奮戰,護佑我等,而在往後,或該我等出力,護佑後輩及天夏子民了!便是做不到,也當有護佑自身之能,保得自身安穩,至少屆時不他人來專以護佑你。”

    眾弟子紛紛點頭,畢竟俱是修道人,恢複心緒較快,他們在冷靜下來後,很快都是平理心緒,各自修持去了。

    玄府星台中端,正堂之外,崔嶽在站在廣台之上,望著上方遼闊天穹。

    項淳走了過來,道:“崔守正在看什麼?”

    崔嶽道:“總是感覺,今日天夏頂上天空卻是更為開闊了一些。”

    項淳不禁點頭,道:“以往內層一直擔心受到外層侵擾,上宸天、幽城這一句,如今我等卻是可以稍微安心一些了。”

    不過身為主事,他可不認為上宸天、幽城兩家一去就沒有敵人了。不說那些邪神和邪神神裔還在那裏,也不見得所有外層修道人都是走了,這幾家說不定會留下什麼後手。

    且外層有外層的敵人,內層也還有內層需要應付的禍患,兩者不能等同而論。從三百多年前開始到得現在,內層諸多神怪還有混沌怪物就一直不曾從天夏的視線中淡去過,未來想必也會是如此。

    隻是下來當不再如戰時一般戒備,而是轉向民生了。

    崔嶽道:“不管如何,最大敵手已除,天夏或會整頓內部,也不知下來會是如何。”

    身為陳廷執的弟子,他自是知道許多東西的,大敵一去,接下來真玄之間或會引發爭端,身為渾章修士,這也是他一直擔憂之事。

    項淳道:“不在其位,不謀其事。這等事留待玄首和各位玄尊去解決便好,我等隻需把自己需做之事做好,待何時能得功行更上一層,再去考慮這些不遲。”

    崔嶽想了下,認真點頭道:“項主事說得是,與其在這裏想這些,還不如早些修成上法,自己親身去參與此事。”

    他望向看著無邊星空,道:“所幸如今有張守正立造了攀道之印,去往上層之路已是擺在了我們麵前,我們該當抓住這等機會,隻望往後能理直氣壯說一句‘此生修行,不負前人,亦不負己’。”

    張禦此時得元都玄圖之助,已然回到守正宮之中。

    盡管這一次進行了連番鬥戰,可在摘取了上乘功果之後,他心力可謂源源不絕,再加上他的“真定”,可在任何外境變化之下保持巔峰狀態,所以此刻的他,比起未曾出外鬥戰前,反因與關朝昇等人論法之故,實力還更為強盛了一些。

    他先是翻看了一下各方報傳,見並無什麼異狀,就去了後端端坐下來。

    他的安排之中,下來找尋自身道法之事乃是重中之重,不過此可暫時放到一邊,眼下有更為重要的一件事需先解決。

    此前因為時間緊迫,他在摘取了上乘功果之後,就直接參去往虛空坐鎮大陣,而觀想圖玄渾蟬根本之印中如今隻有以往所掌握的“言印”和“目印”,“命印”還沒來得及將化入其中,此刻當是要將之設法融入進去。

    當完成此事後,想來觀想圖威能還能再提升一層。並且命印本身他也隻是粗粗掌握,還有許多玄妙可以慢慢探究。

    他先是調息了一下,正是梳理氣機之時,感得訓天道章之中有意念傳來,顧看了一下,見是金郅行,便道:“金道友,事情如何了?”

    金郅行恭敬言道:“守正,幽城之事已是處理妥當了,顯定果是在幽城之中埋下了化煉大陣,想要一舉將城中之人和後來之人一並煉化,所幸我等及時將之識破。”

    張禦此前曾聽金郅行提及,說顯定此人刻薄寡恩,心思陰暗,向來見不得別人好,有些東西自己用不了,也不願被他人取了去,其人若遁去,那麼一定是會留下這等手段的。現下這果是讓金郅行說準了。

    他道:“金道友,你們此行可有傷亡麼?”

    金郅行忙道:“有朱守正、梅守正還有甘道友的配合,後來又設法聯絡上了先前進入城中的昌道人,內外聯合,得以將此城順利攻破,這其實也與煉化大陣有所殘缺不無關係,陣中還留下了一個顯眼缺口。

    屬下猜測,這應該是顯定親信王真人有意留下的,此人如此做,看來並不想把事情做絕,而是想給自己將來留一條後路。”

    張禦點了點頭,幽城之人,做出這等選擇他絲毫不覺意外,不做此事反倒是奇怪了。他道:“幽城之中還留下多少人眾?”

    金郅行道:“屬下清點了下,幽城之中除卻留下百來名弟子還有一些仆役之外,共計一千餘萬天夏子民,他們也安穩解救出來了。”

    張禦讚許道:“此事做得甚好,過後我會親自為金道友還有幾位道友稟功的。”

    金郅行連忙恭敬稱謝。

    就在說話之際,張禦忽然聽得雲海之上玉磬之聲響起,他心念一轉,今日乃是十一月十五了,如無意外,此應該是月中廷議。

    這數年以來,為應對戰事,方便隨時做出對策,故諸廷執俱是以化身在議殿議事,而不再是如以往一般往於在雲海之上廷議了。

    現在看來,應該是戰事平複,又是恢複了此等正議。

    與此同時,雲海深處,磬聲響動之中,光氣長河正徐徐展開,一十三位廷執俱是來到了此間,依著長河坐定下來。

    諸廷執先是議了一番戰後撫定,以及各方歸置調度事宜。

    待得這些議畢之後,林廷執自座上起得身來,稽首一禮,道:“諸位廷執,而今已是上宸天覆滅,寰陽、神昭、幽城等派業已是退去,虛空外層大抵蕩平,此番出戰的諸位玄尊當得功賜,眼下當可一敘功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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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論功尊名位



      林廷執一語說罷,便又從袖中取出一封呈冊,道:“關於此番鬥戰,林某對照過後,擬了一份表冊,諸位同道之功,皆已是羅列其上,請諸位廷執過目。”

      他把呈冊輕輕一送,此物頓時化作十餘道流光,分別落到了各個廷執身前案上。

      眾廷執拿來看過,見其中論功第一,自當便是張禦,其次乃是尤老道,瞻空道人,再次則乃是正清道人及嚴若菡等人,再往下數,便是各玄尊。

      這裏麵記載很是詳細,每一名玄尊在外鬥戰時的所作所為,都是列布其上,沒有絲毫遺漏。

      隻是這裏麵並不陳列陳、武、林三位廷執,這是因為對於廷執自有另一套評判。不是以尋常功過來論了。

      而此番抽調參戰的諸弟子也不在此中,待廷上確認功過之後,由得各洲玄府自行褒賞。

      武廷執看過之後,合上呈冊,問了一句,道:“林廷執,此中可有遺漏麼?”

      林廷執又道:“表中功論,乃是取陣中過往之機映照,再有明周在一旁印證,還請了竺廷執、韋廷執兩位一同督正,不會有絲毫之偏差。”

      首座道人道:“戰事了結已有多日,今回廷議,便將此事議定。”

      眾廷執皆是稱一聲是。

      此番敘功,由低至高評議,廷上諸廷執先敘各位玄尊之功,而後再是逐次向上。

      大多數玄尊此戰都是落於陣機之中,與眾同進同退,所以這些都很好評判,很快就有了定論。

      在這其中,還有幾名是被孤陽等人殺滅在世之身的寄虛修士,在論評到這幾位後,首座道人言道:“這幾位玄尊有大功於天夏,當得設法早些接引他們歸來。”

      傅玉階、袁勘等人早前是在上宸天失去了再世之身的,不過上宸天已是崩塌,歸來也會落在虛空亂流之中,這就需玄廷接引了。

      林廷執、竺廷執都是回應道:“我等當會安理好此事。”

      敘過眾玄尊,則便輪到嚴若菡、正清道人等人了,論及嚴若菡時還好說,因為這一位女道一心潛修,對於參與俗務名位並無多少興趣,所以這一次功賜玄糧般已足夠。

      不過論到正清道人時,鍾廷執卻是站了起來,稽首道:“首執,諸位廷執,正清道友托我一言,他願意去下方鎮守一洲。”

      眾廷執一聽,便知正清這回是對著廷執之位而來的。

      隻是正清道人此前因為曾被逐出玄廷,所以過往功績皆是不取,現在雖然重返玄廷,並立下有大功,但是想要重取過往之權柄,那唯有一切重頭來過。

      陳廷執問道:“如今諸洲各宿可有合適鎮守之地?”

      林廷執道:“內層暫無空缺,外宿西方七宿和東方七宿之中各有一位鎮守已近挪位之期,皆是一個去處,不過若是正清道友願意等待三四十載,當能有更多空缺,此事還需問一問正清道友自家之意。”

      首座道人道:“既如此,此事可容後再議,先議餘下道友之功。”

      眾人皆是稱是。

      下來評敘的乃是尤老道和瞻空道人,前者亦是不欲出來做事,隻是想著潛修,並主動表示,玄廷若有賜賞,那隻需給予玄糧便好,餘者他也不要,故是他這裏倒是好處置。

      而瞻空道人,這一次雖然整場征伐都沒有去到前方鬥戰,可在他背後轉挪調運元都玄圖,使得天夏布置在上宸天和萬曜大陣的戰力可以擰合為一體,對於此戰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不誇言的說,若少了其人主持這鎮道之寶,天夏之勝算至少降了半數,而其人更是以此寶及時救護了不少同道,所以將他功勞列在尤道人這一等次之上,並無人覺得不服氣,反還覺得稍加委屈了。

      瞻空道人是有名位在身的,隻是這位也是表達了俗務太多妨礙修行之意,故是決定下來,除了該給的玄糧,還在清穹雲海之上賜予道宮一座。

      而待得將這兩位功勞敘畢,最後要評敘的,便是張禦之功了。

      韋廷執這時言道:“方才林廷執呈上的,羅列的隻是此番鬥戰之中張守正的功績,不過……”

      他又言:“韋某此間有一言,張守正不止有此番功績,此前更有平定元都派內亂之功,由此往上溯及,更還有不少功績未曾理定,現在俱是已整理在此,還請各位廷執過目。”

      說完之後,他將這一份表冊同樣傳遞到了諸廷執座中。

      風道人看過之後,確認不曾有遺漏,他想了想,在座上開口道:“諸位廷執,過去評議張守正之功時,曾言戰事未定,說是留待戰後並敘,所以一直拖延到了如今,現下戰事已定,合該有一個定論了!”

      竺廷執看著這份功冊,張禦過去之功勞,一樁樁一件件記載的都是十分詳細,他頷首道:“縱觀張守正過去所立功績,堪稱顯赫,不表不足以顯我天夏之威信。”

      戴廷執亦道:“張守正之功,非隻是我玄廷,眾位玄尊還是諸洲同道乃至天下子民都是知悉,此時確然該有一個公允之論了。”

      眾廷執對此皆無意見,要說張禦此回之作為,他們也都是看在眼裏,的確怎麼褒揚也不為過。

      首座道人言道:“諸位廷執以為,該予張守正何等褒獎,方得以彰配其功?”

      玉素道人在座上言道:“張守正自一人鎮守大陣,為我覆滅上宸天爭取了到了充裕時機,前後更是鎮殺兩派四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當得上以奇功來論,故我建言,”他看向諸廷執,“當提張守正為玄廷廷執!”

      首座道人看向座下道:“諸位廷執之意呢?”

      座上大多數廷執對此都無反對之意,張禦所立之功的確堪稱奇功,而且張禦此刻已是摘取虛實相生功果的修道人了,這等人物天夏此刻也沒有多少,若不給一個廷執之位,那也是說不過去的。

      崇廷執這時站了起來,出聲道:“論及張守正之功勞,確然頗大,但有一事,崇某卻需言說。”

      待得眾人看來,他繼續道:“此前陳廷執建言之下,賜予了張守正大道之印,助他摘取了上乘功果,已然嚐補了一份前功,不當再把這些算在其中,而應當分開議敘。”

      風道人一皺眉,他立時出聲反駁道:“崇廷執此話不對,這卻是混淆了前後之因果了。”

      他正聲言道:“當初陳廷執呈請廷上賜下大道之印,是因為情勢緊急,需得一人去堵住兩界通道,可若臨時抽調人手,難免會使上宸天這處力量不足,從而導致戰事延長,徒增變數。

      張守正是在玄廷旨諭之下成此道法,是玄廷托他以重任,是臨危受命,而並非是他自身之求請,亦非出於廷上之恩賞,此豈能混淆來論?

      也就是張守正不負眾望,成功摘取了功果,並守住了兩界通路,可這並非什麼理所當然之事,若是張守正不得成就,莫非崇廷執還要因此苛罪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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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廷執看了看他,道:“風廷執好口才。可大道之印確然是賜給了張守正,此乃無可辯駁之事實,若是張守正不得成就,玄廷自不會追討,亦不會苛責,可他成就,乃於他個人亦是得益,而今再於此上論功卻是不妥了。

      我問風廷執一句,在這其中,莫非就沒有玄廷運籌帷幄之功麼?崇某所言,隻是認為不當將玄廷之功合算在張守正私功之上,而當分開論斷!”

      風道人以往從不與人爭辯,而這回卻是毫不示弱的回應道:“此番征戰,都是由得玄廷籌謀主劃,調遣排布才是得此勝戰的,按崇廷執言論,玄廷才為主功,諸玄尊則次之,莫非崇廷執是想要削奪眾玄尊之功麼?”

      崇廷執道:“我從未如此說過。”

      風道人道:“既如此,崇廷執又為何獨苛張守正一人?”他轉向眾玄廷,“何況當日廷上,並未說是以大道之印來報補張守正過往之功,此還有玄廷廷決為證,”他目光再瞥向崇廷執,“崇廷執此番說辭,莫非是想推翻當日之廷決不成?”

      陳廷執沉聲道:“當日廷決,此事已有定論,崇廷執不該拿此再來言說。”

      首座道人頜首道:“玄廷之策能得善用,乃是我天夏上下同欲使然,我等勘證大道在前,合該指道辨行,敢為眾先,卻沒有與下爭功之理,而當日廷決確未言及功賜換印,崇廷執,此番言語,今後不必再提了。”

      崇廷執打一個稽首,道:“是。”

      鍾廷執見崇廷執坐了回去,他卻是站了起來,稽首道:“首執,諸位廷執,張守正確然立下了奇功,當我有一言不得不提。”

      玉素道人冷嘲一聲,道:“鍾廷執對此也不同見解麼?”

      鍾廷執搖頭道:“鍾某並不反對拔擢張守正為廷執,隻是有一樁與此相關之事卻需言說,”他道:“既薦張守正為廷執,那麼張守正常攝守正之位,還有那東庭鎮守之位,是不是也該當卸去了?”

      眾廷執都沒有說話,似在等待著什麼。不出所料,座上有一個聲音響起道:“鍾廷執這話說的不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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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清聲起玉階



      鍾廷執看過去,見果然是晁煥。

      要是往日,他也不願與這位進行爭辯。可今時卻是不行,有一些事他是無法退縮的。

      他聲音緩沉道:“晁廷執以為,鍾某何處說得不對?”

      晁煥道:“當下評議的乃是張守正之功,以及他能否以此攜功為廷執,與他此前擔任何職有關係麼?

      過往諸位道友升任廷執之際,也從來沒有說必先卸脫諸般名位的,又豈有拿此作為條件的道理?

      莫非我玄廷名位還能交易互換不成?

      我以為,鍾廷執便是對張守正所兼名位有異議,也當是在張守正升任廷執之後的事了,眼下兩者無需混為一談。”

      風道人無比讚同,道:“晁廷執此言有理!”

      鍾廷執神情一沉。

      他之所以要張禦卸去這兩個名位,那是因為守正常攝此職掌握了征伐內外的權柄,而玄首則是負責鎮守一方,這彼此間分開還好說,可現在偏偏合於一人之身,若是張禦再成為了廷執,那麼幾乎是從上到下,並由內到外將諸般職權都是貫通了。

      更不用說守正宮在各地都是守正駐地,還有部分監察之權,張禦一旦成了廷執,那麼有時候甚至並不需要通過玄廷,就能直接把自己的道念貫徹到一洲之地乃至更為廣大的範圍上去。

      不說這裏所握有的權柄和所能造成影響實在太大了。

      這極易左右廷上的平衡,他必須設法在張禦成為廷執之前將這兩個名位摘取掉。

      要是如晁煥所言等到張禦成為廷執後再做之事,那就十分麻煩了,到時候張禦要是自己出麵反對,還能行得成此事麼?

      若是再有兩個與他交好的廷執和他意見一致,那麼恐怕連廷決都沒法過去。

      光從眼前看,廷上在座支持張禦的人有不少,所以這等事是極可能發生的。

      但可這話不能明著說,他隻能拿住其中一點,道:“晁廷執,鍾某所言,並非無理攪撥,似以往各洲玄首升任廷執,那都是主動交托了各自名位的,故此與交換無關,而是遵循玄廷上下之禮序。”

      玄首來上層擔任廷執,無不是主動卸位,這是因為這本就是升任,出來任職的玄尊若是能去玄廷執掌權柄,統籌大局,少有願意待在一方洲域之中的,自不會戀棧不去。而即便是那些不願去往玄廷的,也不會讓其在一處洲域待得太久,一樣要去位。

      這本來也沒什麼可說的,但是張禦這個鎮守之位有些獨特,他本來就是兼任,占此名位也不過數載,要是廷上出於府洲穩妥的考慮,讓張禦再兼顧幾載甚至十餘載都是有可能的,這就與他的意願不符了。

      晁煥道:“正如鍾廷執所言,以往玄首升任廷執,卸去舊位皆是遵循禮序,皆是自然之事,這等事從不值得提及,為何輪到張守正了,鍾廷執偏要拿到廷上來說呢?”

      他看了鍾廷執兩眼,忽現恍然之色,玩味點首道:“我明白了,看來是鍾廷執要卸脫張守正鎮守之位是假,拐帶著去拿常攝守正之名位才是真,鍾廷執,你好打算啊,怪道你如此擅長推算呢。”

      鍾廷執不作聲。

      他的確是還有此等打算的。

      東庭鎮守與守正之位互不相幹,而他將這兩位名位放在一起說,就是想讓張禦主動卸脫。

      可常攝守正之位乃是五位執攝授下的,連玄廷亦不能奪,但要是以大義名分壓迫,卻是有可能讓張禦自行卸脫的。

      崇廷執看了看場中,出聲道:“晁廷執,鍾廷執之所以如此說,那是因為張守正不同於以往玄首,其兼任名位有些特殊,故需事先行理清,而晁廷執這般說,莫非是能確保張守正卸脫玄首名位麼?”

      晁煥目光撇向他,道:“晁某已是說過了,此番論功,並非交易,豈可拿來互換?晁某可沒有這等權柄。

      他又笑了笑,“若是這般都可行,崇廷執你去廷執之位,晁某定然可保張守正放棄鎮守名位,以此做個互換,崇廷執以為如何?”

      崇廷執道:“荒唐!這豈可一概而論?”

      晁煥悠悠道:“對啊,這豈可一概而論。”

      陳廷執方才一直沒說話,這時看向座上,對著首座道人言道:“首執,今日既是論功,就不當再論及他事,有些事情其實本可容後再議,不過鍾廷執既然提及了兼任名位一事,那麼陳某在此也說一個建言。”

      首座道人頷首道:“陳廷執請說。”

      陳廷執看向諸人,道:“觀諸位方才言語,皆是認可張守正提任廷執之議,疑問隻是落在張守正其餘名位之上。

      陳某以為,諸位廷執皆有職司在手,平時各自分顧一方,張守正若是成為廷執,那必也需掌握一方職司。

      而我玄廷,征伐內外之敵,向來交由守正責理。守正之間互不統屬,各行其事,蓋因為以往天夏疆域廣大,內外事機複雜,再加上傳聯不易,所以一有事機,必須立時前往,根本不及通稟廷上或是同道。

      而如今卻是不同了,張守正立下了訓天道章,可以隨時通傳玄廷,此礙難已是不存,早可並合為一。

      故我以為,這守正之事宜也改一改了,不若就借此機由,將此設置為一方職司,張守正若擔任廷執,那麼暫可將此交由他來分理。”

      眾廷執心下一想,都覺得此事似是可行。

      這個解決之法很高明,其並不使得張禦所擁有的兩個名位不再衝突,而是彼此融合了起來。若是張禦執掌了這等職司,那麼守正常攝的權責自也是被涵蓋入內了,這就不是什麼值得爭議之事了。

      這個矛盾也便解決了。

      陳廷執繼續言道:“至於那鎮守之職,陳某亦要說一句,諸位可信任以往那些玄首,為何不信任張守正呢?”

      眾人都是點頭。

      陳廷執這一番建言仿佛宰剖骨肉,刀過自分,將事情立刻分理的明明白白了。不必想之前那般糾纏不清了。

      鍾廷執沉默不言。

      他認為這裏仍是有問題的,張禦真掌握了守正職司,眼下的確看著很是妥當,可在他之後呢?若是廷執之間職司交換,其常攝守正又當如何,不會埋下後患麼?

      可是陳廷執這一開口,他就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因為此建言既不會侵奪其他廷執的職司,反而還理順了守正之事,這是許多廷執都願意見到的。

      所幸按此言來說,令張守正將東庭玄首之位卸去是有極大可能的,這方麵他走下一步棋,這已算是收獲了。

      陳廷執見廷上無人出聲辯駁,便對座上打一個稽首,道:“首執,張守正提升廷執之事,不若便就按以往之例廷決?”

      首座道人頷首道:“茲事體大,便按例廷決。”

      玉素道人第一個提議此事,自是立刻拿起玉槌,敲了一下案上玉磬,悠長磬音霎時傳遍雲海。

      風道人此刻也沒有如以往那般歉然,他是第二個拿起玉槌敲動玉磬的、隨後戴廷執、竺廷執等人陸續敲響玉磬。

      陳廷執這邊也是穩穩敲響玉磬,晁煥、韋廷執二人跟隨在後。

      鍾廷執等人這邊也沒有反對,單就張禦擔任廷執這件事而言,其人功行功績都是足夠,他們沒有理由阻攔,故也是敲響了玉磬,

      首座道人見此,也是伸手出去,持玉槌落定磬上,林廷執和武廷執二人見此,亦是先後敲動磬聲。

      至此,玄廷一十三位廷執皆是同意舉張禦為廷執。

      首座道人緩緩言道:“既然諸位廷執皆無異議,此議便即定下。”

      守正宮中,張禦在結束了與金郅行的交談之後,就在內殿之中設法重理觀想圖。此需先將玄渾蟬化散之後,再重作定化。

      放在以往,這等事本來需用較長時間。可在摘取上乘功果之後,觀想圖哪怕在鬥戰之中被打滅,都是可以瞬時歸來,絲毫不會有任何耗損,故是這回他“命印”化入進去時,整個過程沒有遇到半分滯礙。

      而當觀想圖重新化成的那一刻,他卻是心中微微一動,在鬥戰之前,他曾感得有一玄異在生出,因為“玄異”循機運而生,有可能出,也有可能不出,甚至有可能一直如此下去,所以他並並沒有再多再理會。

      可沒想到,就在觀想圖重新化定的這一刻,這個玄異卻是生了出來。

      正在他想仔細分辨一下這玄異為何之時,卻感得整個守正宮隆隆震動起來,便見一道金光自天穹之上落來,直直降在守正宮大殿之內。

      他眸光微動,便從座上起身,自裏走了出來,抬首一看,卻見玉素道人站在那裏,其人手持長尺玉圭,又一手托有金光詔旨,身著玄袍,頭戴玉冠,其人肅容道:“張守正,玄廷傳詔,請前聽諭。”

      張禦見這回傳詔是他到來,而非明周道人傳詔,且又是這般陣仗,心中微微一動,隱有所感,他抬手對袖一合,揖禮道:“禦領詔。”

      

      玉素道人打開詔旨,言道:“玄廷守正張禦,揚名宏法,訓章辟道;教化神方,禮規元都;今臨危受命,斷亂機於虛宇,斬玄敵於域外,有殊功於天夏!今授金冊,玄服,賜天圭、夏印、請任廷執,維理昭命,永為德彰!大玄曆三百八十九年十一月十五。”

      念罷之後,他將詔旨一合,雙手托起往前遞去,道:“張廷執,請接詔吧。”

      張禦一揖之後,直起身來,他振了振衣袖,緩步走上前去,抬袖而起,便將這一份詔旨拿入了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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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潮聲動雲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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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素道人見他接過了詔旨,神情一緩,原本嚴肅之色盡去,對他笑了一笑,打了一稽首,道:“玉素在此恭賀張廷執了。”

      張禦抬袖還有一禮,又道:“道友難得來此,還請裏間安坐。”

      玉素道人卻是搖頭,道:“不了,頒諭過後,我還需回去廷上複命。”他略微一頓,“隻是方才來時,有同道托我問張廷執一句,在你為廷執之後,原來東庭鎮守之位當是準備如何處置?”

      張禦道:“自然是按過往之例,將此交托給合適之人鎮守了。”

      玉素道人點了點頭,道:“張廷執既如此說,那麼首執著我問你一句,你以為東庭之所在,在你之後,該當由誰來接任?”

      張禦略一思索,這當是讓他設法舉薦一人了。這倒也算得上是慣例了。

      不僅僅是他,每一個廷執在卸任之後,都是可以設法舉薦後來之人的。

      這裏主要是因為,新任玄首個人的喜惡極有可能改變原來洲中的格局。若是往有益方向改變,那對洲中修道人和子民來說都是好事,可若往相反方向走,或是變動劇烈,那就可能引發一定動蕩了。

      一般來說,被舉薦繼任之人,通常都會延續上任玄首的作為和理念,不至於引發太大變動。

      可舉薦歸舉薦,最終是否采納,還是要看玄廷是如何考量的。

      玉素道人這時又是一笑,擺動玉尺道:“張廷執你先不必回我,待得下月廷議,你在廷上親自言說此事便好。”

      張禦微微點頭。

      玉素道人這時取了一枚玉碟出來,交托給了他,道:“這裏麵是今日廷上的詳細載述,張廷執可拿去一觀。”隨後他再是一個稽首,道:“玉素便先告辭了,下月之廷議尤為緊要,張廷執莫要忘了。”

      張禦還有一禮,同時點首應下。這裏的關節他自是清楚的,現在他雖然是廷執了,可隻是得有了名位,而唯有在廷上有了座次,並且參與過一次廷議,才算真正執掌了廷執的權柄。

      也隻有到了那時,玄廷才會將他擔任廷執之事正式向下宣頒。

      並且他從玉素道人的提醒上來看,很可能這一次廷議還需決定與東庭相關之事宜,他不能不去,這一切都需等到下月了。

      玉素道人禮畢之後,一擺玉尺,一道金光從身上泛起,升騰到穹空之上,其人則緩緩飄升而去,直至消沒在了雲端。

      張禦目送他離去,這個時候,雲海之中忽然響起了悠長無比的磬聲,一陣接過一陣。他負袖站在玉階之上,看著雲海上的雲霧在那裏不停翻湧的,發出潮水一般的聲響。

      而在此時,守正宮內外神人值司都是以敬畏無比的目光看著他,並恭禮俯身,朝他深深拜下。

      在殿前站了一會兒,他便轉身挪步,回到了內殿之中。

      坐定下來後,他拿了那一枚玉碟過來,意念入內一轉,便即知悉了這一次廷上之事。

      他看到陳廷執提議自己掌之職司,乃是負責清剿內外禍患,並將守正宮事機一並統攬入內,不覺這有些意外,可卻又在情理之中。

      守正宮之事交由他來處置,他自覺也是合適。守正宮的事情他都是熟悉,而他自己如今仍是可算得上是常攝守正,也是名正言順。

      且有了這個職司,他可由此去往天夏各處巡視,不至於就這麼坐守上層。

      不過他也知道,此職能順利交給他,其實也是由於上宸天已是覆滅,寰陽、神昭兩派已是遠遁的緣故,

      假設上宸天還在,他若以此為持,上層玄尊且不說,各洲宿的常備力量乃至一部分玄尊鎮守他卻是可以直接調用了,那權柄就太大了。

      看過玉碟後,他將此物收起,又把那一份詔旨取了出來,起手輕輕一撫,上麵便有一道金光蕩開,見裏麵有四樣物事飄懸在那裏,分別為天圭、夏印、金冊、玄衣。

      他意念一動,將這四物從中引了過來,任其飄蕩在了身側。

      這四物皆是代表他玄廷廷執身份的物事,也各有其用。

      譬如“天圭”,乃載玄廷過往之典冊,包括以往廷議乃還有廷決的記述,在此上麵都可尋到。

      也就是說,得有此物,過往有一些唯有廷執才能知曉的事機,他也能從中知悉了。隻是當他試著想看一下玄糧的真正來處時,卻發現上麵雖然有寫了,可具體的內容卻像是隔了一層迷障,無法看明白。

      他若有所思,這情況倒是有點像自身境界不夠時觀看上乘道書的模樣,看來玄糧之秘不是那麼簡單的。

      他也沒堅持細看,準備待日後再慢慢探究。

      除此外,天圭上麵還記載有天夏的各種禮法規序,不止是天夏的,往前倒推上去,這裏麵包括了神夏時期一應禮法製度乃至後來的變演,再到古夏之時的各種宗脈文法的源流,皆有詳細述錄。

      持此一物,便可得證,天夏方才自是荒古以來承繼人道,乃至天人合應,宏道循理之正朔。

      與“天圭”並列的乃是“夏印”,此物不僅代表了他自身身份,他也可憑此物可去得天夏諸般地界,並可由此執掌一部分清穹之舟的權柄,可以隨意渡取一部分清穹之氣用於自身的參悟修持。

      這就不是經由玄廷之手再下落予他了,而是由他自己直接執拿了,當中不再是隔了一層,他能更好的理解並運用。

      得有此印,他還可在清穹雲海之上立下一座獨屬於自身的道宮,這一般唯有廷執才能得有,除非是似瞻空道人那般有大功於天夏,才能被破例賜予。

      另外兩件東西,則是“玄衣”,“金冊”。

      “玄衣”之“玄”即是玄廷之“玄”,天夏之禮儀服章乃是相合為一之物,代表的是修道人自身對天夏禮序的認同和天夏脈流的載承。此物同時還是一件法器,除了具備上乘的守禦之能,煉化玄糧之時可能更快。

      “金冊”裏麵,則載承有自古夏以來的各種道冊典籍。他之前看過道書是經後人整理批注過的。而在這裏麵,俱是古早之冊,包括神夏並合諸派後留下的記錄各種道法神通的玉簡。

      他見這裏麵,現在還多了一部分對於上宸天道法的載錄。

      當然,上宸天因為道統未絕,鎮道之寶還在,所以最根本的法傳並不在這裏,眼前這些隻是支脈。

      這裏麵還有一件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是一塊玉書拓板,此物擺在了最為顯著也是最正中的地方。

      他望了一眼,便知這東西為何占據此等位置了。

      據傳這是荒古之時,凡人對道的最早思考,第一次天人溝通的嚐試,或許也可能是道法最初的起點。

      觀看此物時,不禁令人心生遙想。

      雖這上麵隻是簡簡單單的幾個線條,與後世的道法遠遠無法相比,可就是這看起來極其粗陋的簡單刻畫上,他卻看到了天夏人第一次對天地人之間的關係作出了思考,看到了對於大道至理的探詢。

      這上麵或許沒有什麼高深的東西,那那等發自於內心的,勇於改變自身,進而改造天地的精神卻是由此傳遞了下來。

      玉板本身是冰冷的,可是上麵每一筆都是充滿了力量,每一劃都是深刻動人。這其中所蘊含的情感是如此的濃烈,幾是如朝陽一般噴薄欲出,哪怕是相隔如此悠遠的歲月,依舊是令人身心神為之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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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觀摩了一會兒,也是感慨萬端,待從中退了出來,將心緒撫平,他一拂袖,將這四物收了起來。

      此四物每一個都有自己的作用,不過廷執權柄一是來自玄廷承認,再一個乃是天夏萬民的認同,最後是一個就是來自身之偉力。

      特別是後兩個,隻要這兩個不失,是不是有這些東西並不是重要,是先有了這些,才有了眼前之物,而非顛倒過來。

      而就在他接受玄廷詔旨之時,鍾廷執也是從光氣長河上回到了妙皓道宮。

      他來至殿中,對著玉璧一拂袖,過去片刻,上麵便顯現出崇廷執和長孫廷執的身影。

      他道:“兩位,上宸天已滅,廷上又多了一位玄修,且是張禦這等掌握訓天道章之人,由此人開始,玄法必是興盛,我等需要小心提防了。”

      崇廷執歎道:“玄法隻是兩三百年,便有如此格局,又出了這般人物,再有兩三百載,真法恐是無法與之對抗了。”

      長孫廷執語聲淡漠道:“說這些沒有用,不如想想下一次廷議如何得到想要的東西。”

      崇廷執道:“眼前之事要想,往後之思慮也當有,不然何以對抗玄法?”

      長孫廷執淡淡言道:“對抗也是容易,我曾提出過造物修士,有了此物,又何用玄修?隻是兩位並不同意罷了。”

      鍾、崇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

      長孫廷執則道:“我提醒兩位,這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張廷執當初是親手打壓了造物修士的,他是親曆之人,等到他在玄廷之上站穩,以後此事恐怕更難為之。”

      鍾廷執皺了下眉,沉聲道:“此事還是容後再議吧,今日我等先商量下回廷議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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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執玉廷上坐




      崇廷執與鍾廷執、長孫廷執二人商議了一番過後,便結束了交談,把自身氣意從玉璧之中退了出來。

      隻是他這時想了一想,走堂中走了兩步,卻是一拂袖,又一次蕩開玉璧之上的靈光,不過這回沒去尋鍾廷執,隻有長孫遷一人身影顯現出來。

      他問道:“長孫廷執,關於那些造物修士之事,到底進行到了哪一步了?”

      長孫遷淡淡言道:“前次青陽之事雖是失敗了,但是關於那一份造物修道人的拓錄仍是完整送出了,目前看來,隻是到了元神照影這一步,還未能達到元神之境。”

      崇廷執皺眉道:“也就是說,此事並不曾成功?”

      長孫遷道:“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但以那份拓錄來看,已經很是接近了,差得隻是一個契機。”

      崇廷執仔細想了一下,道:“長孫廷執的意思,若是我等能夠再作嚐試,此事是可能成功的?”

      長孫遷道:“你我若是出手,是有可能的。”

      崇廷執搖頭道:“如今情勢全然不同於以往了,莫說此事還是不成,便是能成,你我都是廷執,也不可去親手沾染此事。”

      在過去一百多年中,因為濁潮侵害之故,導致各洲之間牽連中斷,與玄廷的聯係也是斷斷續續,每個洲域幾乎都可說是一座座孤島,玄廷同時還要對抗來自外層的侵襲,對於底下的約束力很是不足。

      在當時那等情形下,首先需要做到的是先保證自身的生存,所以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許多東西就算有些越線,過後玄廷也就不去追究了。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濁潮的持續消退,各洲域重又連接了起來,玄廷又通過覆滅上宸天再度宣示了權威,訓天道章更是涵蓋了天夏每一個角落,他們要做什麼事,假設不先事先知會玄廷,那就是違反天夏禮規的。

      可要是將造物修士報呈上去,這等事想想也知玄廷上是不會那麼容易通過的,反而會使得玄修加倍警惕,所以他們寧可不提。

      長孫遷淡言道:“若是你我不插手,那便隻能交由下麵自行解決了,無了我等幫襯,若是運數好些,或是數十上百年就會結果,若是運數不好,那麼有可能永遠無法得到我等想看到的。”

      崇廷執搖頭道:“就算我等真能插手,也不過是用我等力量成事罷了,又能有多少用處?莫非我等次次幫他們不成?這些還是要靠此輩自行解決的。”

      他又加了一句,道:“造物值不值得我等扶持,就看他們能不能得出我等想要的答案了。”

      長孫遷這時道:“若是他們能依靠自己,又何須依靠我等呢?”

      崇廷執看了他一眼,道:“不過區區造物罷了,反掌可滅之輩,沒有我等,又能如何?”

      長孫遷則是語聲平淡道:“時移世易,我們那時又何曾想到,隻是一脈玄法,卻能到如今威脅陣法的境地呢?”

      說完之後,他的身影便從玉璧之上逐漸淡去了。

      崇廷執搖了搖頭。

      這個道理他會不知道麼?

      隻是玄法以往能成,那是得了玄廷全力扶持的,現在外間大敵已除,造物可沒有這般大勢可以依托了,壓在頭上的阻力也更大。

      除了依靠他們,還能依靠誰?

      守正宮中,張禦翻正在看著金冊之中載錄的那些古早典冊。

      到他這個境界,大部分道書都是能夠看懂了,或者說,隻是用文字道或者道籙可表的道書他都可以讀通。

      他並沒有特別挑選哪一本,而是從荒古之時的道法一路看下來。

      早期的道法都是較為簡陋的,那時候天地玄機也是不同,用很是粗暴的方法就能駕馭一定的力量。

      一直到了古夏前中期,那方才是道法最為宏大輝盛的時期,各種道脈宗派層出不窮,彼此交融碰撞,到了後期又互相爭逐,那是道念道理碰撞之時,這才促成了後來神夏的誕生。

      不過這些道法如今看來其實各有缺弊,比不上玄廷後來總結整理的道書,但使這他看到了早期天夏之人對大道的追尋,並將一個清晰完整的脈絡呈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看到了道法是由一代代人逐漸完善演化出來的,從無到有,由簡至繁,恰如一株幼苗成長為撐天大樹,他感覺自身對道法的理解有了一種全新的體悟。

      同時他也看到,這最早這一切,正是由修道人口中所言的凡人所立造的,道念也可以說是純粹質樸,就為了能夠對抗天地,能夠在天地和妖魔淩虐之中生存下去。隻是到了後麵才有了變化,修道人與凡人逐漸分離開來,相互愈走愈遠。

      到了如今天夏之時,才又有重合歸一的跡象。

      他正觀覽之際,忽感得訓天道章之中有所異動,顧看了一下,見是金郅行傳訊,便道:“金道友,你們是要回返了麼?”

      金郅行道:“正是,守正,屬下已是快要回來了,還有甘道友、昌道友等人這次也是隨屬下一並歸返上層……”

      張禦成為廷執之事還沒有正式向下頒宣,所以金郅行還是不知,其實他現在兼任常攝守正,如此喚他也沒什麼不妥。

      他感應了一下金郅行此刻的方位,便道:“金道友,回返上層後,先可帶著兩位道友在客閣宿下,我有些許事機還需問詢你等,還有那千萬天夏生民要看顧好了,勿要出了什麼紕漏。”

      金郅行恭聲稱是,並鄭重應承道:“守正放心,隻要屬下還在,便會照拂妥當。”

      張禦勉勵了幾句,便結束了這番交言。

      他考慮了下,便喚一聲,殿中光芒一閃,明周道人便出現在此,恭敬一禮,道:“張廷執有何吩咐?”

      張禦道:“煩請明周道友與武廷執說一聲,有兩位自幽城反投過來的道友正往上層來,他們這次救下了千萬天夏子民,也算是有功之人,武廷執若有處斷,也請在天夏規序允許之下酌情考量。”

      明周道人道:“是,明周必把原話帶到。”

      張禦點頭道:“道友且去吧。”

      明周道人再是一個稽首,便即消失不見。

      張禦在又翻閱了一會兒金冊後,便即收起了此物,拿一個法訣,那玄衣霎時披到了身上,而後他放出一爵玄糧,便調息運煉了起來。

      時日流逝,轉瞬間一月過去,時間已是到了十二月中旬。

      這日雲海之上磬鍾連響,原本此聲隻是徘徊於杳渺天外,可這一次,其聲卻是一直落到了守正宮中。

      張禦本在定坐,這時忽有所感,卻見天外一道明光自外照入進來,仿佛是整個大殿都是化去了一般。

      他自座上站起身來,向著那團光芒所在走了過去,整個守正宮在他後麵逐漸消失,他來到了一片雲海之上,隨即有一道光氣長河從腳下蔓延開來,此間有一長案,上方擺有玉磬玉槌,呈書玉碟。

      站在此地,他的氣機不由得勃發了出來,在背後隱隱騰起了一道燦爛銀河。

      此刻他由這處光氣上河往下看去,見這一道河流一直蜿蜒流淌向下,而在每一個蜿蜒之處都是列有一個席座,而諸位廷執則是仿佛從無盡穹空之中走來一般,逐個出現在了那處,在見到他後,眾人也都是對他客氣打一個稽首。

      他也是抬袖還有一禮。

      風道人這時以訓天道章傳言道:“恭賀道友了。”

      張禦點了點頭,回應道:“多謝道友。”這時他忽有所覺,往長河上端看去,見在上一個蜿蜒之處武廷執自裏現身出來,而在那更上方,陳廷執亦是現身,見到這兩位,他也是與二人相互見禮。

      此時又有一聲悠長磬音傳蕩過來,眾廷執都是神情一肅。

      張禦往光氣長河的最上端望去,見首座道人出現在了那裏,背後玄機浩渺無限,其人身旁還立有一個捧尺道童。

     
      眾廷執俱是對上端行有一禮,口稱“首執”,待兩邊見過禮,再是一聲磬音,所有人便即落座下來。

      張禦也是一展衣袖,在案座之後坐定下來,而在他背後,則有燦星萬點,若銀河回旋,使得下方諸廷執也不由多看了幾眼。

      首座道人道:“今次廷議,張廷執因功升任為廷執,列座廷上。如今當先一議張廷執所掌之職司。”

      他看向張禦,“前次廷上有議,待將諸原先守正之職司交由張廷執你來執掌,今後由你署理內外征繳事宜,不知張廷執你可有異議?”

      張禦在座上執有一禮,道:“禦並無異議。”

      首座道人頷首,再問道:“那東庭玄首一職,張廷執有何考量?”

      張禦坦然言道:“禦既為廷執,那東庭玄首之職自當卸去。”

      鍾廷執聽了,不覺默然。張禦此時若是堅持一下,或許他們還能再做些文章,可惜這位對此沒有絲毫留戀之意。他一時也是說不清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林廷執這時言道:“張守正既是去位,那麼東庭府洲那裏,也當另行遣人鎮守才是。”他客氣言道:“張廷執,對於後繼東庭玄首,你可有舉薦之人麼?”

      張禦點首道:“禦這裏倒有兩個人選,一為萬明玄尊、一為梁屹玄尊,這二人都可為東庭之鎮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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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唯德以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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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廷執不禁點頭道:“我知曉這兩位,乃是新近成道之玄尊,且都是與張廷執一般以玄法成道,堪稱不易。”

      崇廷執這時道:“張廷執,我等都是知曉,你鎮守東庭之時曾頻頻遭受異神侵襲,這些異神後來無不是被張廷執所鎮伏。

      以張廷執這等功行,鎮守東庭自是無礙,可是這兩位,卻遠無法與張廷執你相比較,當真能勝任此職麼?當真能鎮守住這方地陸麼?”




      他望著張禦,放緩語聲道:“張廷執可要考慮清楚了,今時你所舉薦之人若是出得紕漏,那麼張廷執你也是要擔負起此責的。”

      張禦道:“禦既是舉薦這二位,自會負有其責。”

      他知道,崇廷執話其實也不算錯,被舉薦的玄首要出了問題,他身為舉薦之人也是會被牽連的。

      雖然這撼動不了他廷執的地位,可是自身之威信必會因此受到打擊,往後說話定會遭受到更多質疑聲。

      若是在他職司未定前說此事,那他的確是會慎重考量的。

      可是現在不同。

      他掌握了守正之職司,掌握了內外征繳之權。

      東庭那處地界他是比較熟悉的,並且那裏還有許多他想探明白的事情,他會在此之後盯著那裏。

      但凡有什麼事情,他立時就能發現,並提前將之處置了,便有餘波,東庭那裏也有足夠能力抵擋。

      要是連他都擋不住,那廷上也沒幾個人能擋住了,尋常玄尊,任誰坐鎮在那裏都是一般。

      林廷執聽了二人對話,則是望向長河之上諸人,道:“諸位廷執若是認為有合適玄尊勝任此職,那也可一說。”

      鍾廷執這時道:“首執,諸位廷執,四大府洲不同於別處,東庭府洲是需要向外開拓的,必須立一位修為功行都是適合之人。”

      他頓了下,又言道:“先前正清道友願意出鎮一方,隻是尚還未有定論,東庭地陸危機眾多,此正是適合之地,故崇某提議,便讓正清道友去鎮守東庭。”

      崇廷執也是讚同道:“正是,正清道友乃是摘取了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過往資曆功績也是無可挑剔……”

      “這話不對。”

      方才說到這裏,他話聲卻被一個聲音打斷。眾人看去,見是晁煥,頓有一種理所當然之感。

      崇廷執道:“如何不對?”

      晁煥道:“崇廷執,正清道友過去功績是有,但自他被驅逐之後,其過往之功早已是消奪了,廷上早有公斷,此非是什麼值得拿來一說之事,若論過往,他與張廷執所提言的兩位並沒有什麼兩樣。”

      崇廷執頓有片刻,承認道:“此是我失言了。不過正清道友這次卻是在征伐上宸天一役之中立下大功的。而正清道友法力高深,能為過人,這也不是假的,就算過往功績可以不提,可過往之經驗卻是他人所無。”

      林廷執聽他說完,就又看向別處,道:“諸位廷執可有舉薦麼?”

      餘下廷執皆未出聲。

      一般來說,這等舉薦他們都會賣個情麵。隻要不是違背天夏道念規序之事,又或者與自己的訴求有衝突,他們不會在此事之上和提出舉薦的廷執對著來,特別是張禦方才成就廷執,他們更沒必要去這麼做。

      林廷執問了下來,見眾人皆是提議,便道:“那麼如今得有舉薦的,便是三位玄尊,分別是正清道友,萬明玄尊還有梁玄尊,東庭玄首當從這三位之中擇取。”




      崇廷執道:“不談另外兩位,那梁玄尊崇某覺得頗有不妥,此人乃是餘常餘玄尊的弟子,如今餘玄尊還在鎮獄關押之中,實不宜用其人之弟子。”

      雖然梁屹是梁屹,餘常是餘常,天夏從來沒有株連之說,可是現在並不是沒有選擇了,既然有其他人選,那就不必要用容易引發詬病和攻訐之人。

      玉素道人道:“我以為,正清道友並不合適為東庭廷執,他乃真修,而東庭地陸頗多玄修,實不宜用他。”

      崇廷執正色道:“玉素廷執,我天夏眾道和睦,這鎮守之職豈能言真玄之別?此乃狹隘之言!”

      玉素道人略帶嘲弄道:“真玄之別可以不論,但是別忘了當年郭縝之事,以正清當初之言行,我實難信任於他,我更不諱言,若將正清擺至此處,恐致此患重演。”

      鍾廷執搖頭道:“此言未免太過,正清道友當初或有不是,可如今之他早非當初之他了。”

      玉素道人目光撇來,道:“鍾廷執,你身為舉薦之人,可敢立下證言,正清不會有任何不利洲內玄修之舉動?”

      崇廷執相信正清不會這麼做,因為正清目標當是廷執,格局也沒有這麼低,可他卻是不可能為正清道人做保的,若是有一個萬一,反會牽連到他,故他沒有接言。

      戴廷執這時道:“諸位,內層洲域,不但需有善於開拓進取,也需有調和四方之能的同道才能擔任,在此一點上,梁玄尊和正清道友皆有瑕疵,萬明玄尊則較為合適。”






      他這句話其實隱晦表達了,梁屹老師被拘押,可正清一脈以往的名聲不好。這雖然不是正清之事,而是他人借了他的名頭,並且他後來親自出手洗脫了此事,可是表麵上的影響可以清除,位於人心深處的念頭卻很難消失。

      風道人也是道:“確實如此,諸位廷執想必未曾留意,當初東庭尚是都護府之時,曾有一人拜正清道友為祖師,其人勾連異神,意圖覆滅都護府,乃至殺滅所有修士,此事涉及東庭整個洲域,影響頗大,百萬天夏子民至今記憶猶新。

      試問這等情形,玄廷若是派遣正清道友至東庭,天夏子民又豈能不生疑慮?玄府洲府又豈能沒有顧慮?恐怕屆時人心難安,反是不利大局。”

      若前麵之言隻是爭論,可這番話卻是讓在座廷執都是認真思考了下。

      確實,先不說那人是不是正清後輩,可在東庭造成的影響卻是實實在在的,正清道人去了那裏,難保下麵之人不會多想。

      陳廷執頷首道:“風廷執所言有理,府洲局麵穩固方是第一位的,正清道友並不合適去往東庭。

      我方才以訓天道章翻看了下梁屹、正清道友兩位過往作為,兩人過去皆有功於天夏,但梁屹長久身在外層,幾乎沒有到過內層。反是萬明從濁潮之變前到成就玄尊之前一直在內層修行,對於內層也更為了解,若是挑選一人,萬明我認為更是合適。”

      韋廷執道:“正是如此,如今之情勢早非是三百多年前了,重安勝在重戰,反是外層仍戰重於安,若兩人擇取一地鎮守,萬明道友適合鎮守內層府洲,而正清道友則適合去往外層。”

      竺廷執此刻也道:“若從三位之中取一人,我提言萬明玄尊,這位我是知曉的,他原本是青陽上洲的修士,其人能力作為皆有,縱然他道法新近成就,可也足以勝任此職。”

      餘下廷執在聽了這一番言語之後,也都是傾向了萬明道人。

      有幾人望向了鍾廷執、崇廷執這裏,此事若是這幾位反對,那麼還是有反複的。

      鍾廷執沉吟了下,要是此刻堅持下去,卻是可以試著推倒此事,但是沒有必要。

      終究他們是為了扶持正清成為廷執,好一同遏製玄法。選擇東庭隻是東庭立功機會多,並且有可能改變洲中格局,既然這個做不到,那不如安排在別處。

      唯有這位立功足夠,才能早些勝任廷執。畢竟比起其餘玄尊,這位摘取了上乘功果,擢升起來也快的多。

      考慮過後,他也沒有再堅持下去。

      林廷執見他這裏不再出聲,頜首道:“看來諸位廷執都是認為,張廷執舉薦的萬明玄尊更是合適。”他轉身對首座道人一禮,道:“首執,當遣旨一問萬明玄尊,若他無有異議,可舉他為東庭之鎮守。”

      首座道人頜首道:“可照此遣問。”

      風道人這時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他很清楚,東廷府洲對於玄法玄修是十分重要的一處地界。

      東庭遠離天夏本土數十載,在真修力量損失殆盡之下,意外使得玄法成為所有修道人的主流修持法門,到現在也是如此。

      這在其餘洲域是很少見的,似若伊洛上洲,十來年前還是由真修統禦一切,其他地界便不如此,上層也多是真修,玄修居於下遊。

      東庭對比其地界,可謂全無掣肘,更有利於玄法興盛,這等重要之地確絕對時不能讓正清這等一味崇尚真法的上修占去的。

      現在洲域內一十三洲疆域格局大體已是定下,唯有東庭及其他三大府洲還可以向外拓展,這其中,東庭無疑比其他三府洲有著更大的潛力。

      所以他甚至考慮過,若是玄廷真要決定讓正清前去東庭鎮守,那他說不得就要請辭了廷執之位,自請去往東庭鎮守了。

      以他廷執之身份,去往擔任玄首,玄廷是決定不會反駁的,隻是失去廷執,反去做一洲玄首,這裏麵得失他也很難衡量。

      所幸現在這個結果,卻是不必要再去做此抉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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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清穹傳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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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廷執當下喚了明周道人出來,對其仔細吩咐了幾句,明周道人打一個稽首,便即下去傳命了。

      張禦見此,便知此事當無反複了。廷上選定萬明道人為東庭繼任玄首,他並不覺得如何意外。其實便不選他所舉薦之人,也是輪不到正清的。

      正清畢竟依舊堅持著自身的道念,玄廷無疑也是清楚這一點的,僅此一項,就讓玄廷無法對其完全信任。

      其人這次能歸返,主要還是與上宸天一戰,需要其人這一份戰力。

      玄廷雖然沒有那等將其用過就拋卻的打算,可顯然也不可能將此人擺在較為有影響力的位置之上的。

      這位其去鎮守外宿可以,可東庭地陸乃是四大向外開拓的府洲之一,是一個還在繼續成長的新生洲域,是不可能這般重要之地交給其人並任其施加影響力的。

      並且還有一點容易遭人忽視的地方,正清道人的師弟岑傳,其已然擔任了昌合府洲的鎮守,正清道人要是再去了東庭,那就是四大府洲居其二了。

      這等事隻要玄廷有得選擇,那就不會去如此做的。

      此時此刻,雲海某處宮閣之內,萬明道人正在訓天道章之中講道。

      他講道從來都是深入淺出,簡單易懂,不拘你是什麼層次的修道人,都是能夠聽得明白。這也是他身為玄尊,知其然更其所以然,故才能如此。

      但是玄尊有不少,可像這般的肯俯下身段把這些去對下麵弟子講清楚的,卻沒有幾個。

      每回講道之後,別人來問,他也是一個個耐心回答,以一人之身應付百千之數的問對,尋常人是不成的,可玄尊卻毫無難度,瞬時就能明白你所言之意,並予以回言,且隻需一具分身就能應付此事了。

      這時他忽有感應,便見一道亮光,明周道人出現在此間,對他打一個稽首,道:“萬明玄尊有禮了。”

      萬明道人便在訓天之中告歉一聲,令一名弟子代為主持講道,這才離了訓天道章,起身回禮,道:“原來是明周道友,可是有什麼關照麼?”

      明周道人道:“今次玄廷廷議,張上尊提言萬明玄尊為東庭鎮守,故明周前來一問,不知萬明玄尊對此可有異議?若有,則可申言。”

      萬明道人有些意外,道:“張上尊?東庭鎮守?這鎮守那不是張守正麼,莫非……”他心中一震,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明周道人道:“此事玄廷還未宣頒,不過已可告知萬明玄尊,張上尊已從原來的東庭鎮守升任為玄廷廷執。”

      萬明道人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多謝明周道友告知。”

      明周道人道:“此間有一份玄廷問書,還請萬明玄尊過目。”說著,將一份問書遞過。

      萬明道人將此接了過來,翻看了一下,上麵便是表述了玄廷議言由他來繼任東庭玄首之事宜,不過這等事要是他本人不願,那麼是可以拒絕的,隻是日後他若要再想被授予名位,那可能會因此受到阻礙的。

      明周道人看著他道:“不知萬明玄尊的回言為何?”

      萬明道人認真考慮了片刻,慎重言道:“萬明願意受任此職。”

      明周道人打一個稽首,道:“明周會將玄尊之言回稟廷上,過後玄廷議過,自會有正式傳詔送至。”

      萬明道人拱手一揖,道:“勞煩道友了。”

      明周道人與他別過之後,便即回去複命,廷上諸廷執見無有波折,此議便就定下。

      而下一個廷議,則是討論正清道人所去之地,這一事沒有多少反複,諸廷執都是認可其人去往外層,最後定下其人去了北方七宿的虛宿鎮守。

      接下來,諸廷執再是是議了一些瑣碎事宜,待得議畢,磬聲響動之中,諸廷執對首座道人行有一禮後,便即各是散去。

      林廷執卻是稍緩一步,對首座道人道:“首執,張廷執已列席廷上,關於他升任廷執之事可否宣頒了?”

      首座道人道:“可按禮宣頒。”

      林廷執應了下來。

      而張禦這一邊,他見廷議已是結束,本待是回返守正宮,風道人以訓天道章傳言道:“張道友,可能一敘麼?”

      張禦頓住腳步,回應道:“自是可以。”

      風道人行步上來,他一揮袖,一葉長舟到了腳下,自雲海之上緩緩渡至眼前,伸手一請,道:“張道友請。”

      張禦一點頭,便踏步上去,頓感一股勃勃生機彌漫開來,隨著風道人也是走了上來,便見一股青氣上行,在高處結成頂廬,身前並有桌案生成,風道人請了張禦坐下,呼喚一聲,雲海之上,自有值司星辰的神人下落,為他們傾茶倒水。

      風道人道:“道友來了上層之後,還未在雲海之上遊覽過吧?”

      張禦道:“確實不曾。”

      他在上層,多數時候處於修煉之中,很少出外遊玩,這也是因為他與其餘廷執不同,有還有分身鎮守東庭,並且身為守正,天夏哪裏都可去的,不需要事先通傳。

      風道人道:“我天夏在此開辟上層之後,便將古夏之時的景致一一在雲海之上複拓化演,可以說是與那時景物一般無二,諸位真修同道也便是在這諸多勝景之中潛修。”他伸手一指,“看哪裏,此便演化出了來的古夏之時的瀛萊三山。”

      張禦望過去,見雲海之中,有三座山巒若隱若現,壯觀絕秀,雄奇巍峨,頗為一股仙靈意境。

      風道人這時又略帶感慨道:“過往那些真修,正如這些景物,隱於雲海深山之中,與凡世遙隔,故是風某一直以為,自立天夏之後,真法之道早已是疏離凡間,此刻當是我輩玄修嶄露頭角了,開辟新途之時了。”

      張禦對此沒有否認,風道人的說法有一定的道理。

      放在古夏、神夏之時,道法本來就是少數英銳才可修持的,而此輩在擁有了莫大威能後必然會與凡世脫離,因為雙方追逐的東西便不一樣。倒是後來天夏的誕生,這裏麵忽然有了一個較大的轉變,開始向下顧看了。

      他對此這裏的原因也很感興趣,因為原本的宗派之製其實非常穩固,穩固到已經可以如孤陽所言那般萬世不移了。

      究竟為什麼會突然之間發生這等改變呢?

      可是金冊之上記載模糊不清,從脈絡上看,隻能說這是一種自上而下的有意識的改變,而這個改變也是契合了中下層,所以使得上下得以通融,直到如今這個過程還在繼續著,玄修也算是應勢而成。

      風道人此刻又道:“我玄法若要想發揚光大,隻在下方著力卻還不夠,玄廷今日扶持於我,明日就可棄我,而今廷上廷執,唯有張道友與我,力甚薄弱,唯有再得一位玄修廷執,同進共退,如此才能穩固。”

      張禦能明白風道人的憂慮,這源於他們本身就是被玄廷提拔上去的,再加上上宸天已是覆亡,玄法的作用似沒有以往那麼大了,所以急著想要鞏固根基。

      但其實並不需如此,若說玄廷原本扶持玄法是出於某一種目的,可經過三百多年的傳繼,玄法已然融入進了整個天夏,並成為不可分割的部分了,

      隻要道念大策不變,那麼就不用擔心太多。

      就算是有意識的打壓,也是一個長久的過程,那有的是時間對抗,而想要短時內將之剝除,那必然造成極大動蕩,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這時道:“道友可曾想過,玄法為何而存麼?”

      風道人想了想,道:“在風某修道之時,曾以為玄法是為了能對抗外敵,但後來想到,或許是能予人以入道之門。而為何要如此,風某曾有一個猜想,那或許真法之道到了某處極致,靠自身難再往上,故是需要更多的修道人。”

      張禦微微點頭,風道人這番想法與他所思也是相近,從最初的道法源流可以看出,是眾生之智蘊生了道法,而後來從中脫穎而出之人成就了道法之盛。

      但是可以看到,追逐道法越往上走,便越是稀少,他猜測可能是極少數人憑著自身已經很難再往上走了,或許需要更多人成為同道,才能繼續向上尋道,這也倒過來迫使上層大能俯身下顧。

      不過這隻是假設,隻是他憑借眼前的表象所做出判斷,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這還有待驗證。隻從關朝昇的話,還有霍衡的話來看,事情恐怕並沒有這麼簡單。

      他道:“我曾與諸位道友說過,我推動玄法,乃是因為玄法能使世人多一條通往上境之路,而非是在於玄法本身。”

      他看著風道人,道:“隻要這份道念真意不改,並能為世人所接受,越是往後,則我輩同道便越多,而若是人人皆存此念,那不拘你修得是何道法,都是無關緊要了。”

      風道人深思片刻,他慢慢點了下頭,並鄭重道:“我知曉道友之意了,風某以為,後來之人當是更勝前人,真法所遇之阻,玄法當不能走同樣之歧路……”

      正說話之間,忽聽得一陣陣悠揚磬聲傳來,此聲徘徊雲上,不停動蕩清穹,久久不絕,他看了看,道:“這當是玄廷向諸域頒宣頒張道友升任廷執一事,故奏此樂。”

      張禦聽著這音聲,緩緩言道:“此是玄聲亦我聲,由來天道是人道。風道友,大道路上,你我當是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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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9 15:31:50
第三百九十三章 乘舟觀明空




    隨著玄廷正式向下宣頒,張禦成為廷執之事也被內外各洲宿的玄首鎮守所知曉。所有玄尊都是明白,玄廷之上自此又是多了一位執掌權柄之人。

    在上層潛修的大部分玄尊得知此事後,感慨之餘,內心深處卻也是服氣的。

    張禦在覆滅上宸天那一戰中的表現眾人都是看在眼中,一人堵住兩派侵攻,先後更是有四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直接或間接敗亡在他手中,此戰可謂列功第一,這等修為,這般奇功,成為廷執也是理所當然。

    雖然上層以真修居多,可他們也是最崇奉道法的一群人。在他們看來,你功行修為在這裏,你對大道之理的領悟在我等之上,那麼你所行所為自也是有道理的。




    而各洲宿的鎮守玄首則是思考更多,他們需要盡快了解這一位的喜好和傾向。下來玄廷之上的決議無疑會受到這位的影響,這也定然會涉及到未來各洲宿的走向。

    玉京,盛日峰。

    玉航道人看著玄廷送傳下來宣諭,心中暗自慶幸,幸好當初他再發覺無法和張禦相爭之後主動退讓,沒有再去與張禦較勁的意思,不然要是被這位記在心裏,這位借著權柄在玄廷之上擺弄自己幾下,那他也是絕對不會好受的。

    成為了廷執,那就和他們這些鎮守就不在一個層麵之上了,說得誇大一些,他們這些算是一些比較重要的棋子,廷執便是天夏真正的下棋之人了。至於再往上去的執攝,因為並不幹涉世間之事,所以對底下之人來說,反而沒那麼大影響。

    他此刻想了想,喚來了一名親信弟子,道:“東庭府洲的使者是不是前些時日來玉京了?”

    那弟子對於玉京一切事宜都是了然於心,道:“東庭府洲想要調一二位大匠過去。隻是天機院那裏尚有許多關節不曾走通。”

    玉航道人言道:“這事你去天工部走一趟,便說東庭隔絕中域百年,百廢待興,亟待支援,玉京為首府,也自當有所關照才是。”

    那弟子想了想,應下道:“是,老師,弟子會辦妥的。”

    雖他不知張禦勝任廷執之事,可對此事倒沒覺得有什麼意外,因為玉航經常做這等出手幫忙之舉,他猜測老師可能是想給東庭那一位玄首賣個情麵。

    玉航與人相爭從來都是在私底下的,而且就算要針對誰人,表麵上也是和和氣氣的,看著沒什麼矛盾。故即便身為他的弟子,也從不知道自己老師和哪個同道交好,又和哪個同道其實是不對付的。

    伊洛上洲,玄首高墨也是同時得知了張禦升為廷執的消息,他心中忍不住大喜,精神變得十分振奮。

    也怪不得他如此激動。如今玄修的數目雖然不少,可長久以來,上層力量卻是極為欠缺。他當初和風道人也是在廷上列在末座,說話沒什麼份量。

    而自從他被去了廷執之位,到了內層擔任廷執,他就擔心,風道人會不會與他一般,也是遭遇到同樣的情形。

    這種不安在上宸天被覆滅達到了頂峰,因為在他看來,當初玄法就是玄廷為了應對內外部的壓力才一力扶持上來的。現在失去了一個大敵,那廷上會不會改變態度?

    好在張禦又坐上廷執之位。有了這麼一位摘取了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在廷上,玄修也就有了倚靠了。

    他在殿內走了幾圈後,便以訓天道章尋到了風道人,道:“風道友,張道友升任廷執,實乃我輩之幸也。”

    風道人則是道:“高道友,張道友方才與我談了一席話,我覺得也當與道友說一番。”

    “哦?”

    高墨不由得鄭重了一些,不管怎麼說,從張禦開辟訓天道章,再到如今座上廷執之位,他已是將張禦視作玄法引路人,張禦之言他自也是十分重視的。

    風道人將張禦方才與自己的那番對話對高墨重述了一番,並道:“我覺得張道友說得有道理,我輩所求若隻是為玄法本身,那卻也太過狹隘了一些,也是將自身限礙住了,那樣玄法遲早會走上與真法相類似的另一條路,可若放眼出去,不局限於一隅,那些玄法反得開闊。”

    高墨聽罷,沉思良久,最後感歎道:“張道友說得對,此才是我玄法存世之基,是我輩目光短淺了。”

    他想了想,又問:“對了,不知張道友升任廷執之後,東庭府洲那裏當由誰來承繼?”

    風道人道:“張道友舉薦了萬明道友,事情已經定下了。”

    高墨頓時安心,他又有些可惜道:“若非施道友不喜出來做事,否則……”

    風道人道:“那是以往了,方才我已是與施道友談過了,外宿正好有一處鎮守之地可得挪位,我待下一次廷議之時試著推舉施道友前往鎮守。”

    高墨心下一動,道:“張道友那裏……”

    風道人搖頭道:“我未與張道友說,他方才成廷執不久,這等事還由是我來提吧。”

    高墨想了想,點了點頭。

    而另一邊,廷議結束之後,明周道人便去了萬明道人所駐之地,向他正式傳詔,授予了東庭玄首之位。

    萬明道人接下詔旨之後,了解到繼任之期是在明年二月中,距離此刻還有兩月時日,時間尚算充裕。

    他考慮下,便從駐閣之中出來,心意一轉之間,便來至了守正宮前。

    早有神人值司等在那裏,見到到來,躬身一禮,道:“萬明玄尊,廷執說了,玄尊若來,自去入內見他便可。”

    萬明道人稱謝一聲,走入進去,到了殿上,見張禦正站玉台之上,便上來執有一禮,道:“見過廷執。”

    張禦回有一禮,伸手一請,道:“道友請。”

    萬明道人再是一禮,到了客位自上坐定,道:“多謝廷執舉薦於我。”

    張禦道:“我這回舉薦道友,是因為道友乃是合適替繼之人,能夠維護住東庭局麵。”

    萬明道人神情認真了些,道:“敢問廷執,萬明此去東庭,需要做些什麼?”

    張禦一拂袖,案上一枚玉簡飄了過來,道:“東庭府洲之內諸事宜,我都已是羅列其中,隻是東庭這方地陸並不簡單,內藏許多玄機,道友還需要謹慎一些。”

    萬明道人接過玉簡,鄭重道:“萬明記下了。”

    張禦又道:“上宸天覆亡之後,便有零散餘孽還在外層,但日後侵襲內層之舉當是少有了,如今需要防備的,乃是在內部。

    與青陽相仿,東庭有不少造物,隻是任何東西都是有利有弊,運用好了,便能於人有益,隻望道友能把握好尺度。”

    萬明道人肅容應下。

    當初他雖然敵視造物,可那時造物一派的確是包藏禍心。而說到底,其實還是他能為有限。

    現在成了玄尊,眼界更為廣闊,能夠看到更多東西,對於原先深惡痛絕的一些事也是能夠容忍,其實這也是因為他的修為功行提升之故,哪怕是有些東西出了問題,他也有信心將之糾正過來。

    張禦道:“道友身邊還沒有什麼趁手法器吧?”

    萬明道人道:“是還不曾有。”

    祭煉法器需要祭器手段,同時還需要用玄糧交換寶材,而他到了上層之後,還沒來得及立下多少功勞,自是不及去做這些。

    張禦伸手一拿,一縷氣機引了過來,霎時在他手中彙聚成了一根枝條,並將此物朝萬明渡送了過去。

    他道:“我在東庭玄府之中留有一株益木,在此樹之下修行,亦能得有不少益處。而隻要持有此枝,便能禦使益木出力助戰,道友可收好了。”

    萬明道人自座上起身,鄭重接了過來,拱手道:“多謝廷執。”

    張禦頷首點頭,道:“願道友此行順遂。”

    兩人把話談完之後,萬明道人便即告辭,張禦把他送走之後,站在台階之上看著這一片雲海清穹,參加過一次廷議之後,他算是正式掌握了廷執之權柄,而他下來也要將自己負責的職司抓拿起來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準備派遣神氣分身去往內外各洲宿巡遊一番,待得詳細看過,完全了解之後,再回來做布置。

    想過後,他轉身走到了偏殿之中,見妙丹君依舊在那裏沉睡著,身上有一層浮動的金色流光,似如繭子一般圍裹著。

    這頭小豹貓已然沉睡數載了,其原本無需這般長久,但是上層清穹氣機卻是一直在持續補養著它。

    若無打擾,它可以一直沉睡下去,直至完全成長才會醒來。不過那個時候或許是千百年之後了,可這也意味著它將變得極度適應上層,一旦脫離了此間,去到別處,很可能反而不利於自身。

    故是他這次決定將之喚醒,帶著這隻小豹貓一起去往各洲宿巡遊。

    他伸手上前輕輕一按,道:“妙丹,沉睡許久,當得醒來了。”

    妙丹君身軀微微一顫,耳朵抖了抖,用幼小的爪子抹了抹臉,尾巴一翹,便即爬了起來。

    它的身形看去比以往大了些許,從案台上跳躍了下來,四肢著地,走了幾步,便繞著他轉了幾圈,發出幾聲喵嗚之聲。

    張禦對它點了下頭。

    妙丹君望了望他,又扭頭看了看外麵,忽然往外跑去,若一道金色流光從殿內來到了外麵廣台之上。

    在這裏,張禦神氣分身等在了此地,並轉身往身後一駕飛舟飛去,妙丹君則是一躍而上,便跟了上去。

    片刻之後,飛舟化作一道金光,便自雲海之上飛馳遠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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