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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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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此負皆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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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淮利用手中令符撤了雲團鎖禁,帶著常道人自裏出來。

      常道人這時伸手一指,道:“道友,這處。”

      龍淮見他沒有做任何分辨,就指向了一個地方,便謹慎提醒道:“常道友,你可看仔細了。”

      常道人信心滿滿道:“道友請放心,常某早是看好位置了。”

      龍淮看了他一眼,心道你這打算做得倒也真夠早的。但這也間接證明了這位的誠心,他便一轉遁光,須臾來至那一團五彩錦雲之上,帶著常道人一同往那裏落降了下來。

      隻他此刻仍是暗暗警惕,雖他覺得常道人是真心投順,可該做得戒備仍需做好,若是這般被算計了,那是真成笑話了。

      此間所處乃是薛道人,本來天夏法器及湧來陣力一直在他們迫壓這些上宸天修士,兩人落來之際,外麵攻勢自也是隨之停下,他也便得有一線喘息,正疑惑之際,卻見得常道人和龍淮一同降落進來,

      他一眼看出龍淮是天夏修道人,看了看常道人,怒道:“常暘,你在做什麼?你居然和天夏修士勾結?”

      常道人不禁詫異,隨即誠懇眼道:“薛道友,怎能說是勾結?我等本是神夏修道人,不也就是天夏修道人麼?與天夏本就是一體啊。”

      薛道人冷聲道:“好一個一體,你來幹什麼?莫非是來勸降麼?”他衝著常道人一甩袖子,道:“我是絕不會如你一般反叛宗門的,你要走便自己走。念在往日同道的情分上,我也不為難你,你越別來惹我。”

      龍淮不出聲,看來這兩人是事先沒商量好,他倒要看看常道人怎麼勸降。

      常道人歎了一聲,道:“薛道友,還記得我此前與你所言之語麼?我等這怎能算是反叛?而是回歸正流啊。”

      薛道人咬牙道:“難道就不要一點誠義了麼?”

      常道人歎道:“怎麼不講?我們守到現在,沒有半路棄逃,不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啊。再是拚殺下去,那也是徒然送命,那又是何苦呢?

      道友若能放下心結,與我一同勸得派內幾位道友放下執念,一並歸順天夏,從而保全他們性命,那不就是最大的誠義麼?”

      龍淮不禁看了他一眼,你這話還真是有道理。他咳了一聲,對薛道人道:“天夏寬仁,但也不失雷霆手段,這位道友,你若願意與上宸天陪葬,我天夏也當成全你,隻是道友自家且先想一想,值與不值吧。”

      薛道人長歎一聲,明明他是不想投降的,可是常暘偏又能說出這麼一番道理,還帶人來逼迫於他。

      可他又能怎麼樣?

      他一個人違抗不了大勢啊。

      罷了罷了。

      他仿佛心灰意懶一般,打著龍淮打一個稽首,道:“薛某願跟隨道友前去。”

      龍淮大喜,本來他見薛道人言辭激烈,還以為事情難辦,不想現在卻是如此順利,要知道此番若能立功,也是能夠削罪的,多勸得一人,無疑能多削一些罪罰。

      而且有了這兩個人幫忙,說不定能勸降更多人。他道:“薛道友,稍候往廷上回複之時,我便將道友與常道友一並算成主動投順之人。”

      兩人都是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多謝道友。”

      龍淮看向常道人,和顏悅色道:“常道友,你覺得,下來又當去尋哪一處?”

      常道人道:“贏衝等五位長老與上宸天牽連較深,他們未必見得會降,但是似如渾空……”

      龍淮是認識渾空老祖的,他道:“我與這位是打過交道,這位恐怕也未必會降。”

      常道人卻是道:“道友,常某卻是認為,渾空道友……或許比他人更易降順天夏?”

      龍淮有些詫異,這與認知不符,道:“此是為何?”

      薛道人也覺不太可能,渾空老祖一向是衝在對抗天夏的對前沿,其人豈會投降天夏?

      常道人道:“渾空乃是靈都心腹,可是他並不參與執掌派中上層權柄,道行也是不及贏衝和幾位長老,他過往之地位乃是因為他願意主動出來謀事做事,並一直與天夏進行對抗。”

      龍淮道人道:“那不正是說明此人對我天夏敵視麼?”

      常道人搖頭道:“不對,渾空之咒法,講究一取一舍,正是因為他以往對上宸天有著諸多功勞,有著眾多之付出,所以到了如今,他才能毫無負擔的將上宸天甩脫。”

      薛道人為之愕然,實在想不到,連渾空這樣看著死忠於門派之人,居然也存著這樣的心思。

      龍淮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道:“你是說渾空他早就想好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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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道人神色一正,道:“不然,若是上宸天待渾空道友好一些,分給他一些好處和權柄,而不是反複驅策他做事卻又覺得理所當然,那他有了承負,也就沒那麼容易走脫了。現如今,正是因為上宸天對他的苛待,他才能走的毫無負累,我們才有機會勸降他啊。

      說來說去,這全是上宸天之過也,是上宸天對不起底下之人在先啊。”

      薛道人歎了一聲,不覺點了點頭。

      龍淮忍不住看他幾眼,道:“常道友,你說得極是。”他精神一振,“好,我們現在就去尋渾空道友。”

      而這當天夏試圖勸降上宸天一眾元神修道人的時候,張禦則正和陳廷執聯手圍攻孤陽子。

      這一次他沒有動用六正天言,撥動道機需得慎重,短時間內他不準備再用了,但若是果真要出得這般手段以定局麵,那他也不會含糊。

      不過現在卻是沒有必要,因為他們已經製壓住了局麵。

      修道人之間要是兩人相爭,那便是絕爭一線,任何疏漏和錯處都不能有,要是被對手抓住,那麼就會陷入被動,嚴重一些,便會就此落敗。

      可兩人對付一人,不但可以容許兩個人犯下更多錯處,在進攻之上也可以稍稍放開手腳,因為你出手時不必考慮太多,自有同道給你掩護和幫襯。所以若多人圍攻,那往往不見太過激烈,反倒是以慢慢蠶食,穩打穩進為主了。

      孤陽子此刻已是漸感吃力,在接連應付了幾次攻勢之後,他也是不自覺在又一次到來的清穹之氣衝擊下出現了一個疏漏。

      一道堂皇雷芒如刃斬來,他法力一轉,使了一個避化神通,身影驟然一虛,刃光從他身影之中斬過,隻是背後虛空也是被劃破開一個裂口,邊緣處有如細碎雷芒跳躍著,持續了數息之後才是消失。

      隻是神通方去,還未待他轉回法力,便見一道赫赫劍光迎麵斬來,其勢烈烈,迅若電光,力似天崩。

      他心頭大凜,身上又浮出一個虛影,卻是元神飛出,試圖遮擋劍光,可是元神才至一半,一道白色雷光轟來,生生將之遏阻在了半空之中,與此同時,一道浩大清穹之氣壓來,將整個元神轟然壓散。

      孤陽子失了元神遮擋,那劍光自然斬落到了他的身上,劍身上的清穹之氣也是在不斷與與他身軀外的青靈生機消耗著,到了最後,此氣也是消耗盡絕,但劍鋒依舊向前,並很是順利斬落入他身軀之中。

      可是本該是他被一斬兩段的景象並沒有出現,張禦此刻見到,沒入其身軀之中的那一截劍身居然消失不見,這並不是什麼虛幻,而是真真正正消失不見了,仿佛是劍身被還原成了最原始的元氣。

      孤陽子則是依舊站立不動,眼簾低垂,這一瞬間,其人氣息似若亙古長存,周圍萬物任憑滄海變幻,都是倏忽而過,難撼其身。

      張禦眸光微閃,他通過訓天道章,已是得知孤陽子道法可撥轉元機,對此一幕倒也不覺驚異。

      要是尋常劍器,恐怕此刻已是毀壞了,不過他手中蟬鳴、驚霄二劍早是與他心光融合為一體,更是成為了寄虛之地的攻襲法器,不是如此輕易就可消磨的,可以說與他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一般,隻要寄虛之地不散,在世之身不毀,那麼此劍就可存在。

      故是他心意一動,劍身轉眼就在手掌之中再度浮現,同時手腕一振,眨眼十餘道劍光朝前衝射而去。若是一人對敵,這個空隙足夠對方做很多事了,可他知道,自己此刻根本不必去顧忌這些。

      果然,在他重化劍器之際,旁側一聲轟然雷鳴,陳廷執已是將清穹之氣化入法力之中朝前擊去。

      孤陽子身上的青靈生機已在方才與張禦比拚之中耗盡,此刻已是調運不及,他隻得一抬手,從袖中拿出一根長枝,往外輕輕一撥,就將這股力量撥轉到了一邊。

      而在這時,那十餘道劍光已至,他道髻之上一根蘊有盎然生機青木簪忽然飛落下來,霎時生出百千之數,與那些劍光相互交擊,雖是在劍光衝擊之下一個個破散,可那一層營造出來的屏護卻是始終未破。

      他雖然應對的異常從容,每一步都是非常得當,可是但凡能清楚觀見細節的元神修士都能看出,他已是漸漸不支了。

      似之前他一直是運用自身的神通道法來應對兩人,而現在卻是不得不借助法器之助了,這說明他已是無法純靠自身手段來支撐鬥戰了。

      原本平衡的戰局,已是向著一側傾斜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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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奪玄磨命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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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曜大陣之中,嚴若菡站在陣樞之上,凝望著對麵,如今虛空一片安寂,兩界通道那裏也是久久不見動靜。

    遵從張禦先前的囑托,萬曜大陣已是推動陣力,漸漸迫近到了兩界通道門口。

    在此之前,哪怕有清穹之氣圍堵逼壓,這通道仍是在堅持不懈向外擴張,然而現在,或許是少了四位上尊的緣故,鎮道之寶的力量明顯已是減弱了,隻靠陣力推動的清穹之氣,就有將這通道的彌合的勢態。

    若是能夠完全彌合,那麼就能將此徹底堵住。不過今次是兩派一同謀求入世,這裏麵不定還有上層大能的意思在,所以此輩恐怕沒這麼容易退去。

    現在兩派雖受重挫,可應該仍是有一些力量存在的。寰陽派的情形很難說,她倒是記得,神昭派當初離開之時,乃是由一位李姓上尊執掌大權,這位始終都未出現過,說不定正在等待機會。

    若是這位入至此間,那麼或許還有一場鬥戰要打。

    虛空對麵,那一道道劫陽氣珥之上。那三十餘位道人正在往那一根青靈枝節之中渡入烈氣,以維持此物存在。

    但是他們並不掌握的劫陽權柄,隻是因為關朝昇等人不在,故能稍稍推動這鎮道之寶,可能催發出的力量比起朝昇三人堪稱微末,自是對抗不了外麵湧湧而至的清穹之氣。

    一名申姓長老言道:“兩界通道正在彌合,若是再不設法阻礙,我們怕是難以完成祖師之交代。”

    又有一位房姓長老道:“外麵天夏鎮守之人實力強橫,連三位上尊都是不敵,我等根本難以勝他,需得神昭派的李上尊出麵,才有些許可能對付得了,李上尊顧惜自身,遲遲不動,我們又能如何?”

    叔孫道人言道:“李上尊怕是無意進取了,如今他還在這裏,當還是因為上麵祖師關照,不敢不為,我們不能指望他了。”

    申長老道:“也不知上尊何時能夠回轉,我看……”他看了看其餘人,“我看,唯有等到上尊回來再做計較了。”

    他雖是如此說,可話裏的意思誰都能明白,那就是關朝昇若不歸轉,那麼幹脆就這麼維持著。

    其餘長老沒有說話。

    對抗到這個地步,寰陽派損失之慘重令他們也是心驚不已,故他們心中其實也不是十分想要進入世間了,因為弄不好連他們自己也要搭了進去。

    但這是祖師安排之事,隻要這個命令不撤,他們是根本不敢作主後退的,所以眼下也就是半死不活的撐著了。

    若是關朝昇能及時回來那是最好,若是回不來,那也怪不得他們,他們已是盡力了。

    此時此刻,其實有一些人已是在巴不得盼望上宸天早些敗亡了,那麼他們也就不必再堅持下了。

    而在遠端虹霓之上,披發老道他也是默默看著兩界通道。

    他所駕馭的吞天蟲雖還在那裏啃噬虛空之壁,可清穹之氣一至,便就主動躲避,看去絲毫沒有任何爭勝之心。

    他其實也是做著同樣的打算,祖師之令能不違抗還是不違抗的好,但放到具體做法上卻是可以有些策略。

    若是上宸天不再存在了,他們也無法單獨和天夏對抗,回去也就無有意義了,自可就此退去了。

    也就是在這等想法驅使下,場中如今出現了一個詭異的景象,就是無論敵我雙方,都是盼望著上宸天早些覆亡。

    上宸天,擎空天原之上,張禦見孤陽子祭出了法器用以抵擋,知是時機已是差不多了。

    這個時候,此人無疑已是到了不得不用外物彌補自身不足的境地,這刻絕不能給其於喘息之機,不然又要從頭開始找機會了。

    他意念一轉,化出了一道神氣分身在旁,自身攻勢依舊,不斷催發澎湃如潮清穹之氣壓上去,而分身則是對著孤陽子一指,瞬時間,“擒光”之術、“幻明神斬”、“諸恒常易”等等神通一時齊落而去。

    與關朝昇一戰之後,他便很清楚,修到了孤陽子這個境界,身上道法才是根本依憑,隻要這道法不破,那麼就不會受外來的神通法力侵害。

    可其人便能挪轉元機,化消外力,也不是沒有承受限礙的,一旦在某一刻內接受過多的神通道法,必然會承受不住。

    這位現在是一人對敵他們二人,哪怕隻是將其逼出一瞬間的緩頓,那也是一個極其致命的漏洞。

    他能看出戰機,陳廷執自是也能看出,在他出手之際,也是一樣鼓蕩法力,催動清穹之氣逼迫上去。

    兩人這次同時發力,孤陽子也是感受到了空前壓力,此刻最好的選擇就不與兩人進行正麵鬥戰,而是設法回避。

    奈何他此刻所麵對的,或者說他此刻的敵手,其實不止是陳廷執與張禦二人,還有兩人後麵的整個天夏。早在方才鬥戰之時,玄廷已是在周圍布下了陣盤法器,他此刻根本避不了,也走不了,甚至他退得遠一些,就有可能陷入陣機之中。

    就算他道法高妙,可不懼陣勢,但這無疑是給張禦和陳廷執更他機會,所以他隻剩下了正麵相迎一途。

    這時他也是顯示出了一派執掌的手段,哪怕到此無比窘迫之境,應對依舊看不出絲毫的慌亂。

    他執起手中那一根長枝一抽,與張禦推動過來的清穹之氣正麵衝撞了一下,在最為強盛的一點稍稍阻礙後,他又伸手一按,這才將自身所持的青靈生機壓上,兩者一齊消融瓦解。

    可他能擋得住一麵,卻擋不住另一麵,這時陳廷執的攻勢已是傾壓過來了,他隻得使了一個“追真借繼”之術,這是從自身應該又的積藏之中抽取生機。

    這個時候,他自是顧不得日後修行之資糧了,自是有多少就用多少。

    但是這還不夠,因為有了生機,他還需要有調用生機的力量,故是他又使了一個“延機”神通,這是透支自身的本元生機,從而挖掘出更強的力量以調運青靈生機。

    這些變化他在一瞬間便就完成了,但是陳廷執的攻勢來的更快,此刻已經將他外層道法屏障突破,堪堪就要衝到他身上了,他這時口中吐出一口青氣生機,將此堪堪抵擋在外,勉強算是擋下了兩人這一輪的圍攻。

    可他心中清楚,危機並未解除,不出意料,兩人下來當仍是會選擇這等攻襲手段。而無論是修持積藏還是自身本元,總歸有數的,隻要他不能改變場上的局麵,這些東西一旦用盡,那麼就是他敗亡之時了。

    陳廷執和張禦此刻倒是不急,現在他們掌握了鬥戰節奏和大勢,隻需維持攻勢,將孤陽子可用的手段一層層的剝去,瓦解,那等到其人再無任何屏護時,那就是轉折之機了。

    故是在前一輪攻勢之後,二人立刻掀起了第二輪攻勢,孤陽子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再次正麵相抗。

    而兩人逼迫之下,他因為不斷挖掘自身本元,不停抽取資糧,偏又得不到回複機會,氣息也是減趨衰弱。

    眼見著他即將不支之時,他卻及時轉運了一個“正陽歸脈”之術,氣息於刹那間又恢複到了全盛之時。

    這並非是簡單的恢複完滿,而是利用了青靈天枝之能,將自身元機撥轉到鬥戰之前的那一刻,對於這一刻的他來說,所有玄異、神通乃至本元那都是未曾動用過。

    張禦見他恢複完滿,眸光微閃,手中攻勢依舊,陳廷執神情絲毫不見變化,出手如方才一般沉穩。因為他們都很清楚,孤陽子這樣的人,在不將其手段完全除盡之前,並不容易將之殺死。

    可是這些作為其實沒有什麼太大意義了,因為這不過拖延一會兒罷了,現在沒有了神昭,寰陽兩派的牽製,上宸天一家孤軍奮戰,已經沒有可能了。

    天夏這邊眾玄尊也是不覺把目光投在了他們這裏,因為他們都能感覺到,此戰恐怕很快就要見有結果了。

    雙方鬥戰在又持續了一會兒後,孤陽子氣機再一次沉落了下去。

    而這一次,他依舊沒能找到任何機會突破兩人的聯手圍攻,在下來一次傾盡法力的對抗之中,由於少了法力驅運,他手中執拿的那一根青枝率先在衝擊之中斷裂開來,變成了一節節斷枝掉落在地。

    緊隨其後,卻是那一根青木簪幻化出的千百影光,也同樣被十二道劍光突破,其中一道正正斬在了木簪本體之上,此法器頓也承受不住,被分斷成了兩截,一時靈機盡散。

    這一切都是在一瞬之間發生的,孤陽子少了兩件護持之寶,原本的守勢頓時一亂,與此同時,他感覺天地一黯,萬物似是與己脫離,自身感應又一回遭受斷絕。

    這等神通十分高明,乃是凝合了清穹之氣變化所生,便是他也沒法做到完全以持定元中的法門相化解。

    而因是他的種種玄異皆已反複用過,故此刻隻能施了一個解化神通,雖又霎時恢複了過來,可他隨後便看見,一道鋒銳無匹的劍光已然迫壓到了眉心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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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沉勢裂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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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陽子隻感覺一股寒意隨著那劍鋒浸透入了自己心神之中,仿佛自己的神魂身軀下一刻就會被這劍勢完全撕裂。

    他此刻已是不及轉運法力了,但是有一個事先加持在身的救命神通,值此關鍵之際卻是自行應發了。

    此神通名為“繁枝絡影”,此術能將他一瞬間將化作無數虛影,此中唯有一個是他正身,也是唯一個真實的存在,唯有將此擊中,才能將他一舉殺滅。

    張禦感受到了這一分變化,可是他沒有止住劍勢,而是起心光一催,劍光應機暴漲,陡然變得更疾更烈。

    劍光激蕩,卻是於這一瞬之間,將那些虛影一個接一個的殺破,幾乎瞬間就殺散了成千上萬之數。

    可這不愧是孤陽子護身救命之神通,這些化影堪稱無數,他正身隱藏在內,終究沒有被這番攻襲波及到。

    而孤陽子見到這劍上威勢,讚歎同時也是慶幸,好在這一劍並沒有達至“斬諸絕”至上之威,不然不管他是不是變化出了虛影,一劍斬下,那是俱可滅盡。

    避過了這一擊,他也是逃過了一劫,氣息也是由此回轉過來,又一次能夠調運法力,最重要的是,再度能夠利用青靈生機了。

    而在此刻,陳廷執的攻勢自是隨後到來,不過這次來得並非是清穹之氣的衝擊,而是一個神通變化,忽有一片陰影罩落場中,內中隱隱約約能辨認出五指輪廓,而在手掌邊緣處則有一縷縷黑色焦煙正四散飄揚著。

    與之前那些手段不同,孤陽子在見到此術之後,神色微微一變,顯是辨認出來了什麼,就在這關節之際,他忽然感應到,心神之中那代表上宸天氣數的枝節已是將盡,距離完全消失,也僅餘一點而已。

    他微微一歎,知道現在恐怕已經指望不上寰陽、神昭兩派的救援了,這時候再不做點什麼便就來不及了。

    他決定試著做一場反擊。

    他推算了一下自己僅剩下的各種手段,便於心神之中擬定了一個策略,忽然一抬頭,身上法力如青煙騰空。

    整個擎空天原都是一動,濃鬱到凝如實質的生機自大地和天空之中溢出,形成了一根根連天接地的枝節,將他自身護持在內,不但擋下了那籠罩之下的手掌黑影,還將他與陳廷執及張禦二人分割了開來。

    這些密密麻麻的枝節遍及視界所在的任何一處,連後方陣勢也是受到了衝擊,當然絕大部分都是對著張禦與陳廷執二人而來,看去似要將他們圍困在了裏麵。

    這是早先孤陽子埋布在這裏的手段,除了他之外,也隻有天鴻、靈都二人知曉。

    按照他本來的打算,是準備在寰陽、神昭兩派來援,天夏不得不抽調一部分力量前去應付之後再是引動出來,如此不但可打天夏一個措手不及,也能仗此反轉局麵。

    可如今看去是無法達成此願,此刻再不拿出來,那也沒什麼機會可用了。

    而若是這一番謀劃可以成功,那麼他可將兩人暫時困住。而他自己,則能趁此機會積蓄更多青靈生機,也能抽出身來,設法把正陷入在法器圍困之中的天鴻、靈都二人給解脫出來,若是還有機會,或還能做得更多事。

    懸天道宮之中,眾廷執把場中這一切都是看在眼裏。

    韋廷執道:“上宸天原來還藏著這麼一手,這也難怪孤陽堅持到現在仍是不肯認輸,原來還存著翻盤的想法。”

    玉素道人毫不客氣評價道:“此輩已是技窮。”

    首座道人言道:“林廷執,可按此前排布行事。”

    林廷執正容道一聲是,他拿起一個符令,往下一扔,少頃,懸天道宮之中就有一道道光亮從兩界通道之內射出。

    這些光亮到了上宸天內,褪去了外間若焰火般的光華,顯露出了內裏真實麵目,這卻是一根根環繞著繁複道籙的玉樁,這些玉樁一至此間,就立時化若氣霧,融彙入了這方天地之中。

    在場玄尊都可望見,大氣之中隱隱約約出現了一根根支天撐地的大柱之影,道籙浮動之際,有雄渾若海潮般的聲勢回繞。

    過的片刻,那些密密麻麻的枝節似受到了某種無形之力的束縛,本來滿是生機活力的幹體很快失去了光澤,再是變得幹枯朽爛,似是支撐他們的力量在消失。

    過不多時,所有枝節仿佛短短時間內走完了從生到亡的過程,俱是腐爛朽敗,最後化散成了一片片在天地之間飄揚的細碎塵末。

    廷上諸廷執靜靜看著這一幕,仿佛早有預料。

    天夏事先並不知道孤陽子設下的布置,但為了覆滅上宸天,玄廷卻是做了諸多應對方略,考慮過了上宸天可能使動的招數。

    這裏雖不可能把上宸天所有謀劃都是算計到,可是上宸天能利用的手段也就這麼多,隻要這些都有相對應的策略,那總有一個是能應付變機的。

    這一根根玉樁都是在浸潤在清穹之氣中築煉的,能夠在短時內定壓天機氣脈,令其回歸本來,這本意是防備上宸天內布置的寰天大陣的,但此刻看來,上宸天依舊隻是依傍青靈天枝布陣,而並未去做這等事,於是便被輕易克壓了。

    上宸天不做這等事倒也不見得是上層無智,因為布下這等陣法需要耗費的大量寶材和元神修道人付出極大的精力,並持續數十上百年才可能完成。

    可由於宗派之製,上宸天所有權柄和資糧必然拿捏在上層少數幾位手中,對於元神修士並不能完全信任,所以上宸天能動用的力量看似很大,但落到實在的地方,也就有限幾處,這也導致了這般結果。

    孤陽子見自己這番布置還未起到多大作用,被輕易鎮壓了下去,不由默然。

    雖是方才這一會兒,他又積蓄起了一些生機,可這一切除了能夠把今次對抗拖延的更久,卻並不能夠幫助到他太多。

    這時他望了一眼虛空缺洞對麵的懸天道宮,心中似是下了一個決斷。

    就在此時,兩道浩大力量一左一右向著他奔湧而來,他心意一催,道袍之上騰起朵朵青翠祥雲,將兩股擋力量在了外麵。

    但隨著這等撞擊,他整個人如水中倒影一樣晃動了一下。

    此是他自身道法不穩之像。畢竟同時承受兩股同等層次力量的衝擊,哪怕他方才積蓄了不少青靈生機,也是有些勉強了。

    而道法不穩,也是使得他氣息散亂了一瞬,強烈警兆從身軀之中升起,卻見一道道劍光從四麵八方襲來,不過就要觸身那一刻,無數柔韌枝節從大氣之中冒出,一根根攀纏上去,似將要這劍光係繞拖住。

    這些劍光不由微微受阻,可在這時,忽一道攻襲心神直落他心神之中,他心神之中自有護持法器飛出相迎,但法力受此牽扯,對於諸多劍光的捆縛難免一個鬆懈。

    那原本緩慢下來的劍光倏地若電一閃,急驟殺來,而在劍光左右,還有一道道雷光落來,可就在快要接觸到他的時候,他目光一閃,守持道法已然恢複過來,可見那些飛入他身軀之中的劍光雷芒,正由逐漸由實轉化為虛無。

    可是一瞬間承受十二道斬諸絕劍勢,還有數十道滅相雷罡,哪怕以他的道法,氣息也是不由一滯,法力轉運也是中斷了片刻,而就在此時,一道人影欺上前來,隻是蕩袖一斬,一道劍光就從他身上一劃而過!

    孤陽子抬起頭,看了看麵前那一道持劍身影,不由歎了一聲。

    隨著他這一歎,這一刻,似是天地停頓了下來,而他伸出手,拿了一個法訣,少頃,他身軀之中就有無盡光芒投射而出,以他為中心,霎時遍及整個擎空天原,進而擴展到了上宸天所有角落!

    這是一招同歸於盡之法,乃是由他自身“焚元”玄異配合神通,將神氣與在世之身一並付托,將自身一身力量以數倍之力爆發出來。

    以他的力量,若是得以成功以此法宣泄出來,那麼不但整個上宸天及周圍諸空層界會一同爆散,那些周圍的修道人,除了摘取上乘功果的修士能存身下來,其餘人恐怕都是難以保全自身。

    同一時刻,懸天道宮之上,首座道人見此一幕,他從座上起身,伸出手來,向下緩緩一壓,這一刹那間,上宸天天頂之上裂開一道虛空裂隙,此裂隙似是將所有人與上宸天都是隔離了開來。

    所有人感覺到,自己與現世之間,似若隔了一層虛幻界限,明明看到了狂暴的力量宣泄上來,最後卻沒有能傳遞到他們身上,隻是投入了那無限虛空之中。

    而在一個恍惚之後,所有一切都是回歸到了原來的模樣,眾人再是看去,眼前諸物如舊,仿若方才什麼都未曾發生。

    孤陽子一個人站在青靈天枝之前,他看了前方的張禦和陳廷執兩人一眼,手持道決,盤膝坐了下來,片刻之後,一縷縷白色氣煙從他身上飄起,他的身軀也是隨之漸漸化散了去,直至消散一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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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鴻破靈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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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座道人看著孤陽子的身影緩緩消散,微不可察的歎了一聲。

      作為坐鎮清穹之人,他稱得上是天夏最後一道屏障,他需確保在任何意外變故發生之前能夠出手阻止。

      他所麵對的威脅不止是有眼前的,更有虛空深處的,也可能有來自內層的。

      所以在不到最後關頭的時候,他是不會親身入場的,但是哪怕他不動身,也能從一個更高的層麵上看著這場鬥戰,並在關鍵時刻挽回危局。

      陳廷執這時上前幾步,持決感應了一番,確認孤陽子果真已亡,便轉看向另外兩處戰場,沉聲道:“當需清理此輩了。”

      張禦向外掃視了一眼,微微點頭。

      這時他忽感訓天道章之內有傳意到來,顧落上去,便聽得風道人傳言道:“廷上有令,你可先回萬曜大陣之中鎮守,以保穩妥。”

      他一轉念,點了下頭。下來之戰有無他參與的確已經不重要了,有陳廷執在,足以對抗餘下二人。

      現在倒是需防備寰陽,神昭兩派在看到沒有希望之後,會不會做出什麼不利於天夏的瘋狂舉動。而且關朝昇說不準什麼時候便會回來,還是要提防一下的。

      他對著陳廷執一點頭,隨著一道金光從天降下,便從場中消失不見。

      孤陽子一亡,天鴻和靈都二人也都是有所察覺,他們知道自己是無有勝算了,因為天夏勢必能有更多人手用到他們這裏。

      孤陽子原本還想以自身爆裂的力量順帶衝開製約二人的法器,但結果全被首座道人送去了虛空之中,沒有半分沉落下來,所以局麵不曾有任何改觀,兩人依舊被困在那裏。




      天鴻道人這邊,因為外間金網之束縛,他的遁法之威難以完全施展出來,如今已是被正清道人逼落入了下風,正處於極為被動的境況之中。

      他與正清道人以往從未論過法,但也是見過其人出手的,原本以為正清被天夏驅逐數百載,沒了玄糧補益,還要受天地消磨,功行即便不曾衰退,也當無有什麼進步。




      可是這一番交手下來,卻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這位法力變化之上自不用說,早至爐火純青之境,法力之深厚,更是遠在他預料之上。

      這要麼就是他以往所見並不是正清全部實力,要麼就是這三百多年中其人道**行非但未有下降,反而更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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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想到正清的功行特點,他不禁隱有所悟。

      這時他見上空一道陰影浮現,而後金光一閃,陳廷執從空降落了下來,到了此間,見他沒有任何猶豫,法力一長,裹挾著清穹之氣就往天鴻道人所在衝去。

      在方才與張禦一同聯手對付孤陽子,他也是由此得出了一個結論,比起運用法力神通的襲擾攻擊,這般直接用清穹之氣衝擊之法最是有用,故是一上來就是施展了這等手段。






      正清道人沒有得到通傳,可是見到陳廷執的出手,根本不必言語,他便是知曉該是如何配合。也是一引法力,挪動清穹之氣,一同往天鴻道人處壓去。

      天鴻道人與孤陽子這等擅長守禦之人不同,他長處在於挪遁化影,其實哪怕沒有足夠寬廣的天地,他也能在咫尺之地用法,各種神通道法都能設法回避開來,使之落不到他正身之上。

      這也是為什麼他能在不利境地之下抵抗正清這麼長久,可是此刻再加上一個陳廷執那便不同了。

      他躲得了一人攻勢,卻回避不了另一人,幾乎是在數個呼吸之間就迫落了絕對劣勢中,若是沒有任何外來助力,那麼結局已是可以注定。

      而另一處,龍淮在常道人幫助之下又是勸降了一人,他很是滿意,對於常道人也有了更高期待,他問道:“常道友,贏衝可能勸降麼?”

      常道人道:“贏長老心思太深,他若選擇投順,那麼一定是他自己願降,而不是因為我等緣故。”

      龍淮道:“不妨試一試?”

      常道人道:“那不妨先去別處,若是贏長老不同意,說不定還會有一場好鬥,那就錯失勸降其餘同道的機會也。”

      龍淮深以為然道:“有道理。”

      正說話之時,忽然遠空之中爆發出了一陣強烈光亮,四周圍驟然一黯,隨即就是一場劇烈的震爆傳來,隆隆之聲在大地天穹之中滾動著,巨大的煙塵雲衝向了高空之上,那衝擊餘波轟然推來,從他們身上衝拂過去,可見周圍一切都是被化成了急劇飛馳而過濃黑煙塵,他們身上用於護持的法力靈光竟也是由此晃蕩了起來。

      薛道人驚疑不定道:“那是……天鴻上尊?”

      天鴻道人在嚐試了幾次之後,見無法突破陳廷執和正清道人二人的圍攻,就知道自己是沒有機會了,再加上孤陽子已亡,顯然上宸天今回勢必覆滅,他不願意死在兩人手中,故是果斷選擇了耗絕神氣,轟爆自身。

      不過他不似孤陽,並沒有特殊的神通玄異配合,爆發出來的威能遠遠不及方才,被正清、陳廷執聯手擋了下來,而後方眾玄尊則是依靠陣力遮住了那分散出來的餘力。




      靈都道人此刻正與武傾墟鬥戰,他察覺到天鴻道人氣機斷絕,暗歎了一聲,轉運法力,將自己所能駕馭的全部青靈生機向外一蕩。

      武傾墟頓時警惕,往後退避。

      然則靈都道人將他迫退之後,卻並沒有再動手,而是打一個稽首,道:“武道友,可容我說一句話麼?此言說過,我任憑貴派處置。”

      武傾墟看了看他,點了下頭。

      靈都道人緩緩縱身向上,而後利用青靈天枝傳聲道:“所有上宸天同道聽著,孤陽、天鴻兩位道友已去,如今我為上宸天執掌,我以執掌身份宣諭,因你等抵抗不力,故自今日起,將你等逐出上宸天,往後再非是我上宸天門下。”

      實際上對於一個宗派而言,一般弟子可以隨意驅逐,但是涉及到門中長老,那卻還是需祭告祖師,還需召聚同門論定罪責,並將之載錄在冊,總之是有一定儀法要走的。

      可是他今次如此說,實際隻是給餘下之人一個脫離宗門的理由,讓他們可以多一個選擇,無論此後眾人如何做,那都是可以。

      一語說完之後,他落身在地,撤去了環護周身的道法,盤膝坐了下來,對武傾墟言道:“一如此前之言,我當任由貴派處置。”

      他倒不是舍不得自決,而是既然答應了武傾墟任由其處置,那麼自當應諾。

      而且他也想看看,與上宸天有別的天夏,到底能走多遠。

      若是走不遠,那麼天夏這一戰雖是勝了,可也未必就真的贏了,有些時候,有些東西,未必是一直往前走的,也可能是會倒退回去的。

      兩界通道另一端,寰陽派幾位長老正聚在一處,申姓長老神情凝重道:“上宸天情形不對,我們也要想想退路了。

      那房姓長老則神情狠戾道:“不能就這麼走,至少也留下一些東西,給天夏找一些麻煩,不然天夏隨後就能追來。”

      叔孫道人言道:“此事還需和李上尊商議一下,他們神昭的鎮道之寶若能出力,那也無需我們去費力氣了。”

      他們正說話之間,一道全身散發著金色光芒的人影忽然越過兩界通道,出現在了遠空之中,眾長老見狀都是一驚,莫非是天夏那邊上修殺過來了?

      那人影並未上前,而是立定不動,隨即便見一層層金砂從其人身上蛻落而下,一個立身在煜煜曜光之中的年輕道人,他笑了笑,道:“幾位道友,許久未見了。”

      叔孫道人神情微緩,不過仍是心下帶著戒備,道:“原來是顯定上尊。”

      其餘長老俱是驚疑不定,此前他們聽聞上宸天傳信,說幽城立身在外,不參與這場鬥戰,可顯定這個時候卻出現這裏,盡管來的隻是一道虛影,可著實難說其抱有什麼目的。

      顯定道人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一邊,道:“李道友,何不過來一敘?“

      飄忽光芒一閃,披發老道一道化影也是出現在了場中,他打一個稽首,道:“顯定道友有禮了,上宸天傳言說,道友承祖師之命另立一脈,不參與我幾家之鬥戰,現下卻是到此,可是有什麼指教麼?”

      寰陽派幾位長老都是目光死死盯到了顯定道人身上。

      顯定道人一笑,他先對披發老道還有一禮,而後看向諸人道:“無他,我幽城願意與諸位一同撤離,不知可願接納?”

      房姓長老哼了一聲,道:“誰言我們要離開了?”

      顯定道人朝其隨意投去了一眼,房姓長老一見其眸中冷光,心中不由一驚,頓時不敢再多言。

      披發老道緩聲道:“這倒奇了,別處哪有此世好,我們要想盡辦法回去那裏,道友卻要離開?”

      顯定道人悠悠言道:“此世雖好,卻無我等之份,而上宸天一亡,天夏必拿我幽城開刀,我這也是逼不得已。”

      這話很有說服力。

      眾人心下稍鬆,隻要顯定不是來與他們作對的,那麼餘下之事倒是好商量了。

      顯定道人又言:“如今孤陽、天鴻兩位道友已亡,靈都道友一人獨木難支,待上宸天一亡,天夏隨後必來攻伐諸位,我幽城如今也是煉成了鎮道之寶,我等合力,必可叫天夏有所顧忌,如此便可從容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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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根移空陸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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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發老道言道:“恕李某直言,以天夏如今展現出來的實力,若是他們下定決心定要滅亡我等,便是貴方與我在一處,怕也未必能夠得保全身,貴方此刻過來,似乎並不如何明智。”

      顯定道人也是承認,道:“是,光憑我三家要想擋住天夏,確實勉強了一些,可若再加上一家呢?”

      “再加上一家?”

      披發老道心下一動,“莫非是……”他見顯定道人對他微點了下頭,心中已是有數,他道:“若是這一家真能投來,那確然能擋住天夏了。”他並不說對抗,隻是說擋住,因為也隻有這個才是有可能做到的。

      顯定道人道:“此事我在此言說,諸位道友想必也認為我空口無憑,還請諸位道友稍待片刻,莫要急著離去,稍候我自會給諸位一個滿意交代。”

      頓了下,他若有深意道:“諸位道友若還不放心,大可以求問一下自家祖師。”說完之後,他打一個稽首,身外金光一閃,便即化去不見。

      幽城主城之中,顯定道人一意歸返,便對一旁侍立的弟子吩咐道:“去把王道友請來。”

      弟子恭禮而去。

      顯定道人則是在座上坐定下來,片刻之後,王道人自外進來,稽首道:“上尊。”

      顯定道人道:“上宸天覆亡在即,此後必來壓迫我幽城,王道友,我欲待諸位道友與寰陽、神昭兩派彙合,一起退去世外,不知道友可是願意麼?”

      王道人一驚,再是想了想,心下不由恍然。先前顯定道人曾對他言,萬一上宸天被滅,幽城也自有辦法應對,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確實是一個上好選擇,但是他也有幾分猶疑,問道:“上尊,跟著這兩派,果真有出路麼?”

      顯定道人道:“我們不是要成為這兩派的附從,而是與此輩合力抵禦天夏,隻要這抵禦能繼續下去,那麼我幽城就能存在,不過若是道友不願走,我也是不會阻攔的。”

      王道人忙是表態道:“在下是願意的,就是不知道其他道友如何思量。”

      顯定道人撇了他一眼,笑了一笑,道:“人各有誌,若是他們不願,我也是不會去勉強他們的。”

      上宸天內,薛道人漂浮在半空之中,他在投順天夏之後,接連見到了孤陽、天鴻身死,又聽到靈都道人後來那番話,心中不由複雜萬分,既有慚愧,又有慶幸,同時又覺得自己選擇並沒有錯。

      龍淮這時見一道靈光從懸天道宮中射下,正好落在了武廷執與靈都道人兩人交手之地,而後又很快收了回去,裏麵氣息也是一同不見,就知此間鬥戰已然結束,隨著上宸天三位上尊或擒或亡,此派頂尖力量已是不複存在了。

      他心中一動,對常道人言道:“常道友,你說有了靈都方才那番話,勸言贏衝投順是否容易一些?”

      常道人道:“贏衝到底會不會投順天夏,並非看靈都上尊之言語,還是要看他心中誰如何想的。”

      龍淮不死心,因為若能勸降贏衝,比勸降其餘人更是有用,他道:“眼下孤陽三人皆去,上宸天大勢已去,其餘上宸天修士自可由他人勸降,不如我等去贏衝那邊試下?”

      常道人見他堅持,也沒有掃興,正容道:“常某當盡力。”

      龍淮不由滿意,他持起令符對上空一照,等了一會兒,便見有一道光芒從懸天道宮上射落下來,到了他們這一行人麵前。

      他對薛道人和另一名顧姓道人言,道:“薛道友,顧道友,你們可先隨此回去。”

      薛道人和顧姓道人對視了一眼,對他打一個稽首,踏到了那光芒之上,隨著光華一閃,兩人便被接了回去。

      龍淮再次舉動令符,晃開某一團錦雲,帶上常道人一同落入到了這片雲域之中。

      贏衝此刻正站在那裏,見到兩人,他神情十分平靜,道:“兩位來意我已是知曉,也不必多言,隻要兩位能勝我,那麼一切都可如你等所願。”

      龍淮看了看他,琢磨了一下,心中頓時明白了。

      這位的意思是不願意就這麼簡單投降,而是必須鬥上一場,若是在鬥戰之中落敗,不管是身死還是被擒捉,其人都是可以,如此也算是對得起上宸天了。

      隻是他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不是贏衝對手,就算常道人肯出力,也沒可能勝過這一位。

      他心中暗叫可惜,這般看來,勸降沒機會了。

      正在這時,卻見一道烏沉光芒穿透雲域,直直照射進來,隨著其中人影漸近,陳廷執自光芒走了出來。

      龍淮神情一凜,稽首道:“陳廷執,有禮了。”

      陳廷執看他一眼,沉聲道:“你們可先回去了。”

      龍淮現在還是戴罪之身,在他麵前也覺心虛,忙道一聲是,一禮之後,便帶著常道人退去了。

      陳廷執待二人走後,看向贏衝道:“贏道兄,我來做你對手。”

      贏衝沉默片刻,道:“縱然不敵,亦要一戰,此贏某於上宸天一個交代,亦是於己有一個交代。”

      陳廷執沒再多言,隻是隱隱有雷聲從身上震發出來。

      而在此刻,那些餘下的上宸天元神修士在聽了靈都一番話後,有兩名長老執意不降,這二人俱是被正清出手滅殺,而餘下之人受此震懾,則是選擇了降順天夏。

      隨著這一批上宸天修道人放棄了抵抗,擎空天原之上,似乎唯餘那一根青靈天枝之內還豎立在那裏,依舊支撐著這方天地不倒。

      在天枝某一個空洞之內,那個盤膝端坐黑發少女這時睜開了眼,她起意與這方鎮道之寶溝通了起來。

      借著這法寶之助,她同時勾連到了三股強橫意念,隻這三股意念似是受到了什麼攪擾,斷斷續續,模模糊糊,似隻是匆匆忙忙在她這邊顧看了一下。又似是在她這裏留下了什麼東西後,便即消失了。

      黑發少女這時持決一拿,將自身法力渡送到了這方鎮道之寶內,隨著她的催運,整個青靈天枝由實質慢慢淡化為一片虛影。

      首座道人和一眾廷執目注著此物逐漸消失,並沒有去做什麼阻止的動作。

      這鎮道之寶乃歸上層大能所有,此物若是要離去,他們也是攔不住的。

      並且他們也知道,上宸天不定就皆有此寶留下了傳繼道統之人。

      但是隻要能消滅上宸天,或者說是將這個能夠對天夏造成威脅的這一股勢力消滅,那麼他們目的也就達到了。

      至於道統消滅與否,天夏已是不用去考慮這些了。上宸天便能再是立起,也不是原來的上宸天了,而天夏每一天都在逐漸強大之中。

      鎮道之寶這一離去,這方天地失去了最大的支撐力量,隱隱現出崩塌之兆。滾燙著岩流煙火從深不見底的裂隙衝湧出來,天幕之中則有一道道電光閃動著,萬事萬物都在撕裂、粉碎,一場狂暴的元氣波蕩正在由向外內擴散而去。

      這時懸天道宮之中一聲悠悠磬鍾之音響起,眾玄尊聽到此聲,都是一個個駕起遁光,從陣機之中遁光而起,由天壁之上虛空缺洞陸續回返清穹之上。而隨著諸人一個個歸來,那缺洞也是逐漸在縮小之中。

      諸廷執看著外麵,現在也就唯有陳廷執還沒有回來了。

      

      陳廷執與贏衝身懸半空,仍是在那裏法力的對抗。一塊塊分裂開來的地陸和無數碎石一並漂浮在空,時不時在兩人法力對抗衝擊之下塌裂分離出去一大塊,再化散的更為細碎。

      陳廷執並未用自身更為強橫的法力去迫壓對手,而是隻用自身精湛的道法變化與之對戰,兩人對於外間的天地異變並投去哪怕一眼。

      這一場鬥戰持續了許久,直到周圍一切都是成了爆裂旋轉的虛空漩流方才停歇下來。

      陳廷執立在那裏,看過去道:“你輸了。”

      贏衝歎道:“是我輸了,我也贏不了。”就在這時,他的身上忽然冒出了一道青氣,從腳下陸續蔓延向上,將他渾身圍裹了起來。

      陳廷執不禁皺了下眉。

      贏衝歎了一聲,道:“有些事情,你明白了,有些事情從根底上它便就錯了,也並非是我所能改變的。”

      陳廷執沉默片刻,道:“原來如此。”

      贏衝對他打一個稽首,道:“陳道兄,就此別過了。”說完之後,他身軀轟然崩塌,那散開的一縷縷氣煙,也是很快被那虛空亂流卷走了。

      陳廷執默站了片刻,一道金光降下,也是從此間離去不見。

      贏衝意識再是出現時,已然是在了一個青幕圍裹的空洞之內,對麵站著一名容貌美好的黑發少女,對他打一個稽首,道:“見過贏長老。”

      贏衝沒有說話。

      黑發少女道:“贏長老,怎麼了?”

      贏衝搖頭道:“沒有什麼,隻是有些感懷。”他抖了抖衣袖,對著黑發少女鄭重一禮,道:“見過魚執掌。”

      黑發少女微微一笑,她知道,這位贏長老乃是青靈天枝一縷靈精的托世轉修之身。

      這位注定隻會受上宸天支配,其人永遠無法擺脫與青靈天枝之間的牽連,誰掌握了這鎮道之寶,誰就能得到這位的效命。

      她伸手虛虛一托,道:“贏長老免禮,往後我上宸天的繼傳,還有上宸天的諸多事宜,還要多多勞動贏長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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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尋幽寄別天

        



      張禦受元都玄圖接引之後,便離開了上宸天,再度落到了萬曜大陣之內,嚴若菡見他歸來,便向他稽首問禮。

      他還禮之後,問道:“嚴道友,不知適才對麵可有異動?”

      嚴若菡道:“兩界通道之中並無變化,倒是我方才見的有一縷異樣氣機投入此中,隻是對方遮掩的很好。我還難以判別。”說話之間,她伸指一點,就見有一幕景象照顯了出來。

      張禦凝目看去,見是一點金光出現在那裏,隻是一閃,便即進入了兩界通道之中,這金光其實並未如何遮掩自己,那副模樣隻是其神通變化使然。




      他思索了一下,萬曜大陣從兩派出現之後,便一直封堵在這裏,任何人自外入世都可察覺,此人應該不是對麵兩派之人。

      而此世之中,如今能有這等道法變化的,又不在天夏及上宸天治下的,數來數去也就寥寥幾人。

      從那一道金光上看,他已是有了些許猜測了。

      上宸天一滅,外層虛空之中將再無大勢力與天夏相抗衡,天夏過後也當能抽出力量來解決餘下的一些殘餘力量。或許有些人迫於這等壓力,所在找尋退路了。

      他思考過後,當下傳了一道諭令下去,令所有玄尊不必再去彌合兩界通道,而是要設法維持住此處。

      到了如今,已經不是寰陽、神昭想不想過來的問題了,而是天夏想不想過去了。

      幽城主城,顯定道人立在廣台之上,正凝望著虛空,似等待著什麼。

      許久之後,他目光移去某一處,道:“終是來了。”

      他一揮袖,外側禁製層層打開,那裹住天城的幽氣緩緩散開,並從城中放出了一道去向虛空的接引之光。

      可見虛空之中有一駕仿佛是長枝的細長青色飛舟正在渡來,得此接引之光一照,就往幽城之深處過來,未有多久,就在廣台之上停穩。

      舟身之外先是浮出一團團祥雲,再有蒼青色的柔和光芒綻放,灑出盎然生機,周圍竟是生出了一朵朵色彩繽紛的花卉。




      飛舟的舟腹向上掀開一隙,有枝節延伸下來,形成了一條纏繞在一處的通路,黑發少女與贏衝二人沿此走了出來,待來至顯定麵前,黑發少女上前一步,打一個稽首,道:“上宸天魚靈璧,見過顯定上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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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定道人看了她手中捧著的一根青枝一眼,這才正容還有一禮,道:“魚執掌有禮了。”

      魚靈璧道:“我上宸天近乎覆亡,隻晚輩與贏長老存身下來,晚輩下來就要托庇在前輩這裏了。

      顯定道人客氣道:“魚執掌言重了,不提我與孤陽道友他們早有定約,便是隻講我兩家情誼,我也當伸手相助,魚道友下來可在我這處修持。”

      他並沒小看魚靈璧,雖然其人還未摘取到虛實相生的功果,但卻是實打實掌握著青靈天枝的權柄。

      可以說,其人背後是直接得到上宸天那三位上層大能支持的。

      魚靈璧微微一笑,道:“一切都聽前輩的安排。”

      顯定道人這時神情鄭重了些許,道:“隻是魚執掌,撤走之事需要盡快,天夏若真是有心趁此機會解決所有牽扯,那麼或許此刻已然有所動作了。”

      幽城想要成功去到對麵,光靠穿渡虛空是不成,那一定會被天夏半途攔截下來,堵在那裏的萬曜大陣並不是擺設。

      可若是有青靈天枝相助,那就不一樣了。

      要知此刻的兩界通道就是由青靈天枝洞開的,也就是說青靈天枝的枝節已是蔓延到了那一處空域之中,那麼隻要魚靈璧利用青靈天枝再另開一條通路,他們就能循此枝節去到對麵,與寰陽、神昭兩派彙合到一處。

      魚靈璧輕撫手中枝節,道:“靈璧功行不濟,要挪動青靈生機,尚需以陣法配合。”

      顯定道人點首道:“魚執掌需要什麼盡可言說,幽城還是有一些家底的,便我這裏沒有,也可去寰陽、神昭兩派那裏討取。”

      魚靈璧立時報了一些布陣所需的寶材,並道:“這次布置,還需要有贏長老在旁幫襯,還望前輩能把我二人安排在一處。”

      顯定道人看向贏衝,道:“我聽聞過贏長老的名聲,魚執掌得贏道友輔佐,上宸天也是複振有望。”

      他示意了一下,身邊弟子走了上來,對著魚、贏二人一揖,再是側步一引,客氣道:“兩位請隨我來。”

      魚靈璧再是一禮,就與贏衝一同,跟著那弟子離去了。

      顯定道人站在廣台之上,他知道,魚靈璧既然得到了青靈天枝,那麼這回一定是繼承了上宸天的庫藏的,所謂需要寶材一說隻是不願將這些東西拿出來,好在將來把這些東西用於複振宗門。

      不過他不在乎這些,等到魚靈璧執拿到上乘功果,便會知道,這世上唯有自己的道行功行才是最靠得住的。

      這時一個弟子走過來,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他嗯了一聲,身上光芒閃爍了一下,便已是回到了主殿之中。

      王道人正等在這裏,見他進來,忙是行禮。待他到了座上坐定,才是言道:“遵照上尊的囑咐,我已是將召聚眾人的命令傳遞下去了,也是告訴了他們,天夏極可能來攻伐我等,隻是直道如今,隻有兩位道友回書,餘者皆無音訊。”

      他從袖中取出兩封回書,遞了上去。

      顯定道人拿過來看了一眼,道:“不出所料。”

      王道人看了看顯定,試著道:“上尊,我們是否……”

      幽城的情形與別處不同的是,哪怕是顯定道人,也沒有辦法拘束其餘人,不然幽城存在的根基就先動搖了。

      可現在不同了,顯定想要去往別處,那麼正好是一個整合之機。

      顯定道人笑了笑,道:“少了我等托庇,此輩還能在虛空之中存身多久?他們又豈能隱藏住自身?”

      王道人聽了這話,心中一凜,口中則附和道:“是,上尊給他們機會,他們自己卻不抓住,想來終究是會後悔的。”

      清穹雲海,懸天道宮之外,一道金光落下,陳廷執自裏現身出來,此時前方光芒一閃,明周道人出現在一側,對他稽首道:“陳廷執,諸位廷執正開廷議,還請陳廷執移步。”

      陳廷執道:“知道了。”

      他沿階台而行,步入大殿之內,眾廷執見他歸來,俱是對他一禮。

      陳廷執還有一禮,便上前去,在自己席座上坐定下來。方才通過訓天道章,他已是得知,此刻商議的是天夏下一步棋當如何走。

      上宸天雖滅,不過這一場鬥戰還並沒有結束,對麵還有寰陽、神昭兩派未退。

      如今後方已是無慮,天夏完全掌有了主動之權,故眼下需要考慮的是,是就此封閉兩界通道,等調整好內部之後再設法處置這兩派,還是現在就攻殺過去,將這兩派一舉覆滅。

      玉素道人首先出聲道:“如今我天夏覆滅上宸天,眾道友正是氣勢正盛之時,而我又在兩界通道之中布有萬曜大陣,隨時可以攻伐過去,正該一鼓作氣消滅兩派,以完我天夏之宏業!”

      這話頓時得到了不少廷執的讚同。

      掀起一次大規模征伐,需要調配方方麵麵之事,與其此刻放鬆下來,日後再重新開戰,還不如趁此機會一並解決了。

      戴廷執道:“我亦讚同玉素廷執之言,張守正此前接連鎮殺寰陽、神昭兩派上層修士,現在這兩派正是上層實力空虛之際,若不趁勢去,待其日後恢複過來,那反是更不好對付。”

      鍾廷執這時卻出聲道:“首執,諸位廷執,我卻覺得,此事要盡可能謹慎。”

      陳廷執道:“鍾廷執是反對此事麼?”

      鍾廷執道:“並非如此,鍾某也讚同消殺這兩派,可若是我們所要對付的,恐不止這兩家。”

      竺廷執略作思量,開口道:“鍾廷執所慮也有道理,似那幽城,不會坐以待斃,而上宸天雖亡,那青靈天枝和仍是存在,他們為防備我們,不定會去找尋這兩派。”

      諸廷執都是點首,認同這判斷。

      幽城的確是可能做此選擇的,其以往能存在,正是因為上宸天與天夏對峙,上宸天也需要這麼一家分擔自己的壓力。

      可現在上宸天沒有了,那麼隻要此輩不是投降天夏,那麼一定是會設法找尋出路的,最有可能的選擇就是去尋到這幾派尋求托庇。

      而剩下持拿青靈天枝之人,便不是為了躲避天夏追剿,單純為了複派,也是有可能投入到兩派那裏的。

      陳廷執這時道:“這次鬥戰下來,可以看出,上宸天、寰陽、神昭,還有那幽城,他們上層或許是有所牽連的,那麼這時候此輩再是聚至一處,那也是極可能的。”

      玉素道人一擺袖,道:“那不是正好麼,正好就將此輩一並消殺。”

      陳廷執沉聲道:“不管如何做,當前首要,是先穩住那兩界通道,並由我天夏來決定此處開闔與否。”

      眾廷執都是深以為然。

      首座道人目光落下,道:“林廷執,你先攜陣器先去往萬曜大陣,加固好大陣,傳令張守正和嚴道友,令他穩住虛空通路,並等待廷上下一步諭令。”

      林廷執自座上站起,肅然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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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觀陣辨餘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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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廷執走後,廷上眾廷執繼續完善此番征伐兩派之事機,未過多久,光芒一閃,明周道人現身於大殿之上,對著廷上打一個稽首。

    陳廷執看了下來,問道:“明周,何事?”

    明周道人言道:“方才底下有弟子來報,說是那焦堯上尊尋了過來,這位言稱要麵見諸位廷執。”

    “焦堯?”

    韋廷執詫異道:“這頭老龍怎麼來了,他可有說來意麼?”

    明周道人道:“不曾。”

    鍾廷執道:“這頭老龍向來懂得如何保身,此刻到來,當是看到上宸天被傾覆,所以來投靠我天夏了。”

    戴廷執道:“聽聞他以為是靠了上宸天所開辟的空域存身,此一戰後,上宸天諸空破碎,虛空之中再無合適存身之地,沒了這些遮擋,他想來也是無處可去,剩下之出路,也唯有我天夏這裏了。”

    首座道人看向一邊,道:“晁廷執,你且先去問一問他的來意。”

    晁煥打一個稽首,施施然起身,就化一道分身就往下方而來。

    焦堯此刻正等在雲海之中一處法壇之上,看著老神在在,他聽得雲上有仙音飄來,立時露出了注意之色,見是一駕飛車正自過來。

    他眯眼看了看,可待見到來人時,卻是眼皮跳了一下。

    不多時,飛車到來近前,在法壇之上停下,晁煥自車駕上走了下來,焦堯上前一步,主動執禮道:“不想是晁廷執前來,焦某惶恐,這裏有禮了。”

    晁煥回有一禮,上下看了看他,若有所思道:“焦道友似像不想見到我?”

    焦堯正色道:“焦某決計沒有如此想!”

    要是別人到此,他還可以試著扯上兩句,攀一番交情,可是麵對這一位,他卻知道話說得越少越好,說得越多,錯的越多。

    晁煥道:“焦道友你怎麼想都好,廷上遣我來問,你此次來意為何?”

    焦堯嗬嗬一笑,撫須言道:“焦某素來仰慕天夏,今聞天夏之壯舉,磬聲環遍宇內,清氣播於乾坤,赫赫揚揚,光極四表,故焦某願俯身恭拜,牽馬墜蹬,以為天夏之驅使。”

    晁煥一挑眉,道:“焦道友可否再說一遍?”

    焦堯馬上改口道:“焦某見上宸天被覆滅,唯恐自己也被拆筋扒骨,故來投靠。”

    晁煥言道:“原是這樣,焦道友且留在這裏,待我向廷上稟告。”他轉身上了車駕,片刻飛車遠去。

    焦堯見他離去,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遇到了這一位,也是不巧,自己一身本事無從發揮,隻能舍了這張臉麵了。

    未過多久,晁煥回到了廷上,對諸廷執言道:“那焦堯老龍果是無處可去,故來歸附天夏。”

    崇廷執道:“若是如此,”他看了看左右,“此番攻襲兩派,正好驅使這老龍,也算檢驗下他的誠意。”

    陳廷執道:“可以一試。”

    麵對這建言,座上廷執此刻俱是無人反對。

    若是焦堯能在開戰之前便加入進來,那麼天夏必是十分重視,畢竟對方摘取了上乘功果,是能左右局麵的。

    可現在局勢分明,其人走投無路下趕來投靠,雖天夏也不至於太過為難他,但也別想得到太多信任和禮遇。

    幾句話之後,定下焦堯去留之後,諸廷執繼續商議對策,未有多久,便定下了大略,隨著道宮之中一道道符令發下去了,先前用於進攻上宸天的力量轉而挪轉到了兩界通道這裏,清穹之氣開始陸續往萬曜大陣傾瀉過去。

    隻是此陣還需進一步加固,才能在撐開兩界通道之際承受更多的清穹之氣,這大概需要一至兩天的時日。

    而另一側,林廷執步出玄廷,落身到了萬曜大陣之中,待見到了張禦和嚴若菡二人,就將玄廷決議告知,同時宣諭眾玄尊,言明此戰還未到結束之時。

    先前因上宸天已遭侵攻,時機緊迫,神昭、寰陽兩派為了分擔上宸天壓力,所以先行派遣了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過來,試圖打破封堵,因為這兩派鎮道之寶不曾過來,所以兩派修道人其實並不能發揮出自身的全部實力。

    而現在他們需要渡去,因為事機並不十分緊迫,大可從容布置,故是所有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安排著。

    張禦此刻依舊是坐鎮陣樞,雖然林廷執到來,可是後者隻負責擴大陣機,而且這裏修為功行以他和嚴若菡最高,嚴若菡隻是得有一個並不理事的尋常名位,故是大陣仍是由他來主持。

    便不提這個,此前他屢克強敵,在此間眾玄尊心中的威望也是最高,由他坐鎮中樞,眾人無疑更有信心。

    而他此刻則是在思索方才之前,今次他與數位摘取了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交手,對此實力而言,丹曉辰居下;陳白宵、虞清蓉二人居中;關朝昇、孤陽子二人居上。

    尤其是關朝昇和孤陽子,這二人實力遠勝前麵三位。而兩人若是比較,他感覺關朝昇或許還要更勝一籌。

    孤陽子雖然麵對的是他與陳廷執的聯手攻襲,可是當時背靠青靈天枝,隨時可以調用這鎮道之寶的力量。

    關朝昇與他鬥戰之時,卻是隔了一層,能夠調用的劫陽的力量其實是有數的,並且其人還分出了一部分力量用於支撐兩界通道。他私下推斷,其人真正實力,當比他此前所見還要再強上一些。

    撇開實力不論,這兩人其實有一個共同之處,那便是都掌握並悟透了自身之道法的。

    其實不止孤陽子,天鴻、靈都二人無疑也是到了這一層次之中。他們都是仗之為根本的道法。

    也有了這層道法,才能斥拒外來各種神通道術乃至諸般法器。似如此前關朝昇吞化劍光,還有孤陽子挪轉去劍上元機的景象都是讓他印象極深。

    那麼反觀對照,自己的道法又當為何呢?

    他正思量之際,這時訓天道章之中有感意傳來,知是有異,他顧看了一眼,心中微微一動,略作思索,便從陣位之上出來,轉而來至林廷執處。

    林廷執見他過來,客氣眼道:“張守正,可是有什麼事麼?”

    張禦道:“林廷執方才有言,廷上下一步,就是要肅清殘敵,這裏麵自也包括幽城,隻是適才我接到傳報,有人將數處幽城之所在透露給了外宿的守正駐地,隻現在還無法確定真實與否,但我查看了一番,可以確認,其之源頭乃是自虛空之中傳遞過來的。”

    林廷執想了想,問道:“張守正可有建言?”

    張禦道:“既然幽城已是再清剿之列,那此事不可不問,當需遣人去一觀究竟。”

    此事本就是守正之事,他有權責去過問此事,不過現在在戰時,如要動手,這就需要先稟明玄廷了。

    林廷執思索片刻,道:“張守正,此間還需你坐鎮,你可安排他人去做此事。”

    張禦點頭道:“我待請朱守正、梅守正二人前往,另外,我需問廷上借得一人。”

    林廷執道:“張守正需何人?”

    張禦道:“金郅行金道友,他原本就是幽城之人,對於幽城極為了解,此番既是查問幽城之事,當是離不開他。”

    林廷執道:“張守正所選之人倒也合適,我當稟明廷上,稍候自會調得這幾位到守正這處。”

    張禦稱謝一聲,便即回了陣樞。

    等了一會兒,朱鳳、梅商因本在陣中,便先到來,與他見禮過後,再是過去片刻,一道金光落下,金郅行落在法壇之上,他見了張禦,趕忙上前,極為恭謹的一禮,道:“金郅行見過守正。”

    張禦還過禮後,才是道:“今喚三位道友到此,是因為方才收得一個消息,需三位前往驗證。”接下來,他將事情大致說了下。

    梅商聽罷,低頭想了想,猜測道:“張守正,這會不會是見得上宸天傾覆,幽城內部有人欲想投靠我天夏,故是才拋出此事?”

    朱鳳也覺有此可能。

    張禦則道:“我起初也有此想,但幽城情形不同,彼此互不統屬,各自位置之所在,也唯有主城可知,此消息若為真,那麼多半是從主城流出的,主城若要投靠,那自便來了,無需做此多餘之事。”

    金郅行思量了一會兒,抬頭道:“守正,金某倒是有一想法。”

    張禦道:“金道友請講。”

    金郅行道:“聽了守正方才之言,金某覺得,那顯定或許想逼迫各城玄尊做一個選擇。”

    他頓了下,又言:“各人平日隻是托庇於幽城,可謂心思各異,顯定若想離開此世,那或許有人願走,也或許有人不願走,那麼為了逼迫這些城主就範,顯定是極可能有意放出這些消息,借我天夏之手逼迫他們就範。”

    張禦微微點頭,金郅行這番話極是有理,不過不管幽城具體如何思量,既然這些幽城所在的位置極可能是真實的,那麼他們自不能放過了。

    他道:“朱守正,梅守正、還有金道友,我得玄廷授命屬理此事,現命三位分別去往這幾處,若得確認為實,務必要將之盯住,並及時回報,萬不可讓他們走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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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勢動聲先至

        



    張禦吩咐過後,朱鳳、梅商、還有金郅行三人肅容稱是。按照安排,他們這一次準備分頭搜尋,各自找尋目標。

    因為有元都玄圖可以隨時轉挪,所以一旦遇到危險,他們隨時可以借此離開或是請得救援,可以放心大膽的分開。而也是如此,一旦找到了那些幽城所在,對方也就沒可能從元都玄圖的印照之下遁逃出去了。

    張禦待三人離去後,往上空一看,見有一道道陣盤正自虛空之中飄來,落於萬曜大陣之中,陣機正在不斷被加固,湧入進來的清穹之氣也是在逐漸增多。

    這個陣勢不像方才在上宸天時,還隔了一層,現在陣機能承受多少清穹之氣,就能灌入進來多少。

    他又朝虛空通道那裏看了看,在陣力衝擊之下,這處通道正在逐漸擴大,對麵雖也在設法阻擋,但此刻的應對十分無力,照這麼下去,若是對麵拿不出什麼有效的手段,那麼最多一天之後,他們就能依托陣勢發動攻襲了。

    轉念過後,他收回目光,繼續思索道法之事。

    他認為,似如關朝昇、孤陽子等人,應該是將自身法力及神通修煉到了極致,徹悟了各種變化,方才修持成了自身道法,這裏麵固然也有鎮道之寶相助的作用,但那恐怕更多是作用於神通,而非是道法本身。

    這也可以理解,鎮道之寶隻是讓修道人能夠更好的參悟上層之力,提升自身功行修為,但若自身道法照此而來,那恐怕隻會成為這法器的寄附,那就是失了自我了。

    一個宗派的修士,在最初修行之時,彼此功法看著可能很是相近,可越到後麵,差異也便越大。

    所以可以看到,孤陽三人雖然都是上宸天嫡脈正傳,一樣執掌青靈天枝,但是每一個人的道法都是完全不一樣的,若非事先知曉,光憑各自所表現出來的能為,外人很難看出他們原來是同出一門。

    但這裏無疑需要把法力變化修煉到極高地步才可,一般來說,都是需要經過數百載乃至數千載修持,才得如此成就,這裏麵似也無有任何捷徑可走。




    不過有所不同的是,他自身掌握著三枚大道之印,並且還能通過言印撥動道機,這裏麵不知道能否尋到些許啟發。他不求能立時能成,隻求能在逐道之途上少走一些歪路。心下忖道:“看來還需回去再翻看一下道書。”

    虛空深處,幽城廣台之上,顯定道人與王道人正在對弈道棋,正入神之時,有弟子行了過來,在遠處一揖:“上尊,天夏似有玄尊往幾位真人所在尋去了。”

    顯定道人沒有立時應聲,待落下一子後,才道:“那就把天夏已是知道他們所在的消息告訴他們。”

    他並不是真的要斷送這些人,而是借天夏之手迫使這些人不得不做出選擇。現在上宸天已亡,當意識到天夏的威脅後,又有幾個人願意被抓去鎮獄關押起來?

    王道人在落下一子後,猶豫了一下,問道:“上尊,若是諸位同道問起,天夏是如何知曉他們所在的……”

    顯定道人神情淡淡道:“他們若是有心來投奔,那麼是不會多問的。”

    王道人想了想,便不再作聲了。

    這般做雖會使得那些同道心存芥蒂,但顯定看去分明就是想借此機會整合幽城的力量了,他能看到,那些同道也能看到,若是願意來的,那說明心中在一定程度上已是能夠接受了。

    顯定道人與他對弈了小半個夏時,就有弟子將書信送至,他揮了揮袖,這局棋便即停下封了盤,王道人也是知趣告退。




    顯定道人離了廣台,轉而來至一處偏殿,這裏已然分撥給了魚靈璧布置陣機,他走入進來後,見整個大陣大致已然排布完整了,如今正在梳理內部。

    魚靈璧察覺到他到來,便是遣了一分身上前,稽首道:“晚輩正在指引陣機,不能親身相迎,前失禮了。”

    顯定道人笑了笑,道:“魚執掌多禮了,正事緊要,不知此陣還需多久才能築成?”

    魚靈璧道:“若是隻將我等幾人送去,眼下陣勢已是足夠了,但若要將幽城及城中諸位同道一並轉去,那還需要一二日。”說到這裏,她稍露歉然,“也是晚輩功行不濟,若是幾位上尊前來,或許早便做成此事了。”

    顯定道人道:“魚執掌過謙了,短短時間之內能做到眼下一步,這已然很快了。”

    推遲這一二日時間他也是能夠接受的,到時候那些感受到天夏威脅的各城城主,隻要是想明白的,也當是會在這段時間內趕來。

    他正待再說什麼,忽然耳畔聽得有飄渺音聲傳來,他心下微微一凜,便與魚靈璧結束了交談,從偏殿出來,而後神情一肅,身化一道虹光,霎時來到了位於幽城最深處的環形空洞之前。






    待在邊緣落定,便見那空洞之中有萬頃如水砂礫倒流而上,並在裏麵形成了一個龐大無比的道人形影,看著還在時時流淌變幻著。

    他忙是恭敬一禮,道:“老師喚得弟子來,不知有何關照?”

    與此同時,兩界通道對麵,神昭、寰陽兩派修士在見到天夏在加固萬曜大陣,同時試圖擴大虛空裂口時,也是知道天夏在覆滅上宸天後並不準備就此罷手,而是打算一鼓作氣將他們也一並處理掉。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們也是開始在通道後布設陣法了,實際上這舉動在關朝昇被張禦消殺之後已是在開始了。

    盡管如此,寰陽派幾位長老還是異常不安,畢竟他們現在這裏已經沒有了摘取上層功果的修道人遮護,能從劫陽之中調取得來的力量十分有限,這叫他們如何有信心抵擋天夏的攻勢?

    其實若不是因為祖師的命令他們不敢隨意違抗,還有李彌真這個兩派唯一存在的上尊,堅持要等到幽城和上宸天餘下之人來投,此刻他們怕早已是出手破壞掉那根定住通路的青靈天枝,自此間撤走了。

    申姓長老神情凝重的看著外間,道:“叔孫長老,看這副模樣,最多再有一兩日,天夏就要傾攻我輩了,也不知那幽城何時到來,若是再等下去,怕是不妙。”

    叔孫道人心中也覺不妥,天夏正在積蓄力量,等下全力來攻,僅憑他們哪裏擋得住,就算有李彌真,護持自己宗門之人方還來不及,哪能分心來遮護他們?他沉吟片刻,道:“待我去與李上尊處再是問一句。”

    申姓長老道:“那要盡快了。”

    他們說話之際,忽然所有長老心中都是浮起一陣悸動,都是不覺往外看去,見周圍那一枚枚漂浮在虛空之中的烈焰天球如收吸引一般,都在煉空劫陽之中投入進去,並彼此交融出一道道瑰麗耀眼的光芒。

    叔孫道人見到這異象,心下一喜,道:“是上尊快要回來了。”

    其餘長老也是精神大振。

    隨著一枚枚烈陽天球投入進去,過去約有半刻之後,煉空劫陽之上光芒似都是輝盛了幾分,然後曜光一旋,一道灼灼烈氣射落而下,就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在裏麵凝聚了出來。

    眾長老和後麵一眾元神修士見狀,連忙躬身行禮。

    隨著光芒一陣陣扭曲,關朝昇身影自裏走了出來,他目光一個掃視,道:“陳師弟和虞師妹何在?”

    他的記憶隻是到神氣剝離前的那一刻,而在此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他都是不知道。

    而正是因為這縷神氣與是正身完全剝離開來的,所以才能避開來各種神通法器,從而將自身保存下來。

    叔孫道人忙是將方才之事告知,隻不過憑他們之能沒法看清楚方才具體的細節,也難以分辨出關朝昇到底是如何敗亡的,故隻是將整個經過大略講述了下。

    對這些看得比較清楚一些的,自是神昭派的李彌真,不過這等自家上尊被對手鎮滅之事,他們自是不好讓外人來說。

    關朝昇聽罷之後,有些意外,“哦?我居然敗在了一名玄修手中?”他對鎮殺張禦自己的手段倒是很感興趣。

    他向外撇了一眼,見兩界通道正被一股清穹之氣撐住,並還在不斷擴張之中,道:“既然上宸天既然覆滅,你們為何又是不退?”

    叔孫道人忙道:“方才幽城的顯定上尊來過,言稱願與我輩聯手抵擋天夏侵攻,後他又言,說此事得上層大能授意,我若不信,也可去問祖師。我等尋思,這許是祖師與幾家大能之安排,故亦不敢退。”

    離了關朝昇,實際他們已經失去了和自家祖師溝通的渠道,隻是涉及到上層大能之事,他們相信顯定道人定然不敢胡言的。

    關朝昇負袖言道:“你等下去守好陣勢,此事我自會尋祖師確認。”

    叔孫道人幾人如蒙大赦,打一個稽首,便退了下去。

    關朝昇這時轉過頭,沿著兩界通道往外看去,目光一直落到了對麵陣機之中。

    張禦本是坐於陣樞之上,這刻又一次感受到了上次那般注視,他也是抬首望去,雖然沒有明確看到,但他有種感覺,定然是那關朝昇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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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遠虛落音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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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穹雲海之上,諸廷執坐於懸天道宮之中,各自在那裏催發清穹之氣,將之送渡到已然擴展了數倍的萬曜大陣之中。

    神昭、寰陽兩派具體實力如何難以知曉,即便接連損失數名上層修士,可兩派當還剩下不少元神修道人,並擁有兩件鎮道之寶,不是那麼輕易能剿滅的。

    關鍵此番仍舊是跨越虛空擊敵,所以玄廷這裏一點沒有小看這兩家的意思,此刻完完全全拿出了先前對付上宸天的陣勢。

    而在這時,首座道人忽聽得一陣飄渺仙音自雲海之中傳來,他朝某一處看去,略作思索,便有一道分身化影自座上起身,往後殿走去,整個過程之中,座下其餘廷執對此皆是一無所覺。

    虛空深處,某一座飄蕩的天宮之內,甘柏坐在高崖之上,小臉之上滿是糾結。

    顯定道人暴露各分城城主所在之時,自也是沒有漏過他,而他現在也是知道,天夏已是知曉了他藏身所在,正派遣人手找過來。

    幽城天宮本來都是有回避之能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以往時候躲過天夏的搜索。

    可問題是顯定道人哪會讓他們這麼容易脫身?

    其人是算準了時機才告知他們消息的。

    這時候挪轉天城回避,那一定是會留下痕跡的,天夏隻需循此而來,就能將他輕易追上。

    現在他的選擇已然變得十分有限,要麼拋下此城,孤身去往主城,跟著顯定道人一起撤走,要麼就是等著天夏找上門,而後等著被關押到鎮獄之內。

    可要是去接受顯定道人的托庇,無疑未來也要受其人指使,他自是十分不情願的。

    更重要的是,離了此世,那他就很可能再無法攀上訓天道章了。

    這怎麼行?

    他本來有趨利避害之能,若是察覺到不對,就能提前一步避開,可顯定道人也不知道用什麼辦法避去了天機,使他事先對此毫無所覺,這也是令他恨得直磨牙。

    他思來想去,覺得這裏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哼哼兩聲,便喚出了訓天道章,而後尋到代表張禦的那個符印,並便試著由此送了一個傳訊過去。

    張禦此刻忽有所覺,他朝訓天道章之中看有一眼,見到傳訊之中的內容,心下微動,思索片刻,便又朝那裏回傳了一個傳訊,隨後又尋到了風道人。

    少頃,風道人聲音響起道:“張道友,有何事?可是虛空對麵有什麼變故麼?”

    張禦道:“倒非是虛空對麵之事,但與此怕也有些牽扯,方才幽城之中有一位道友尋到了我,說是顯定道人先前故意暴露了他們所在,現又告知他們我等正在尋過去,此舉是他們逼迫去往幽城,並跟隨其人一起撤離。”

    “撤離?”

    風道人眼神一凝,道:“廷上之前推斷,幽城因上宸天覆滅,其為尋退路,極可能去找尋這兩派,現下看來,此輩果真是做了這般選擇。”

    張禦道:“那位道友不願意跟著顯定等人一並撤走,他現下願意為我指出幽城主城之所在,以贖過往之罪責。”

    風道人想了想,認真言道:“此事重要,我當與廷上言說此事,張守正,廷上未有決定之前,且先不要動手。”

    張禦點了下頭。

    其實就算找到了幽城主城所在,從重要性上說來,此處也是要往後靠的。

    幽城本身就是一個鬆散聯盟,內部的修道人大多數是不想受到規矩拘束所以才逃離天夏的,其本身並沒有太強的侵略性,對天夏的威脅別說和上宸天比,就連寰陽、神昭都是不如,就算邪神都比他們麻煩些。

    並且幽城顯定道人並不似上宸天那般有著宗派基業需要維護,遇到危險,他一個人就可以走脫,這麼一個摘取了上乘功果,並且還握有鎮道之寶的修道人一心想要逃遁,那麼是很難將之捉住的。

    所以他認為,這一回,在找到此處之後,倒不必急著去圍攻,不妨先以元都玄圖照印住此間,而後再尋機對付。

    同一時刻,幽城主城之內,顯定道人自幽城深處走了出來,他的神情卻是比方才沉肅了許多。

    他看了眼外間虛空,往前一步,再度來到了偏殿之中。

    魚靈璧見他又是回來,便道:“前輩可還有什麼關照麼?”

    顯定道人看著她道:“魚執掌,再有半日之後,我便希望看到轉挪陣機,不知魚執掌可能做到麼?”

    魚靈璧沒去問為什麼,隻道:“當如前輩所願。”

    顯定道人嗯了一聲,他自裏走了出來,回到了正殿之上,命弟子去尋王道人過來。

    不多時,王道人來到殿上,小心問道:“上尊?可有交代?”

    顯定道人吩咐道:“事機有變,半日之後我等便即撤離,願來之人便來,不願來之人就由得他們去,”他看向案上,“那半局棋,唯有待到它世之中再與道友對弈了。”

    王道人不覺抬頭看了看他,心中有些驚疑,不知為何他忽然改了主意,不過他也不敢多問,低聲道一聲是。

    一日時間很快過去。

    顯定道人帶著王道人及另外兩名真人來到了偏殿之中,他看了看腳下鋪滿整個大殿的陣勢,先望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贏衝,再是看向魚靈璧,問道:“魚執掌,如何了?”

    魚靈璧稽首言道:“大致已成。”

    顯定道人言道:“那事不宜遲,這便動身。”

    魚靈璧道一聲好,她將自己發髻解下,如瀑黑發頓時傾瀉了下來,她取出一玉環,伸手在耳後發紮了一束,這才步入了大陣之中。

    她一直走到了陣壇之上,才是立定下來,腳下就蔓延出一道道光紋,光華過處,就有一枚枚道籙漂浮出來,同時有流淌泉水一般聲響在陣中響起。

    憑著這個陣法,再加上三位祖師所承認得執主身份,她便能勉強達到孤陽子駕馭這青枝的層次。

    她調整了一下自身氣機,閉目仔細感應,很快就尋到了那一根定在兩界通道之中的青枝,並感應到了其延伸所去之地。

    片刻之後,她一睜目,拿著手中青枝對下一指,上麵便有一根枝節落下,整個大陣光芒驟盛,這枝節慢慢生長,往上延伸而去,但卻並沒有到的幽城之外,而是在即將去到最高處的時候轟然洞破虛空,那裏霎時融開了一個光氣漩流。

    同時一股狂暴氣浪衝了下來,她身上道袍和黑發都是隨之飄舞了起來,身上環佩不停發出叮當碰撞之聲,整個大陣隆隆震動著,並閃現出了飄忽不定的光芒。

    王道人看著臉色一變,他能分辨出整個大陣已是在崩潰邊緣,並且那一股力量一旦宣泄出來,恐怕整個幽城都要受到波及,他不覺向前了一步,傳聲道:“上尊?”

    顯定道人卻是鎮定依舊,淡淡道:“無妨,看著就是了。”

    魚靈璧立定陣中,手中拿捏法訣,又時不時持起那一根青枝指點各方陣機,那生長在陣中枝節漸漸變得茁壯高大,而那狂暴力量似也是因此逐漸被撫平。

    尤其是枝節頂上那一團漩流,初時還隻是丈許大小,可隨著枝節的延伸成長,也是被撐開的越來越是廣大,隻是數十息間,就將一部分幽城給籠罩了進去。

    魚靈璧到此方才停下動作,她轉過身來,微微一笑,道:“前輩,去往那處世域的陣機已成,當可通行了。”

    而此時萬曜大陣這裏,經過一日渡氣,清穹之氣像潮水一般撞在虛空之壁上,那一處兩界通道已是被緩緩撐開。

    張禦和陣中諸玄尊都是目注著那裏,照這麼下去,至多再有半刻,便可打開足夠大缺口,並由此發動攻勢了。

    這個時候,忽然兩界通道對麵有一道灼灼烈氣衝湧過來,伴隨著一股如耀陽般的刺目光華,頓將湧去那裏的清穹之氣化開了一些。

    陣中功行高深之人都可看到,有一個人正自裏兩界通道另一端走了出來。

    張禦隻從那傳遞來的氣機之上,就已是分辨出了來人。

    那人影走到了光影邊緣處,真容也是顯現出來,陣中許多玄尊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來人正是此前疑似被鎮殺的寰陽派上尊關朝昇。

    其人隻一現身,那一雙丹鳳眼目中就泛起一道精芒,抬頭往張禦所在看來。

    張禦也是目注其人,他能感覺到,其人法力遠比此前交手之時來的強盛,應當正處於巔峰之時。

    可不止是此人,現在的情形,也是與之前大不一樣了。

    陣機另一處的嚴若菡這刻忽然心有所感,往上放看了過去,就見一道金光從天頂之上轟然落下,數息之後,又是一道金光,而後再是一道……

    陳廷執,武廷執、正清道人,這些個天夏這邊摘取到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也都是相繼出現在了此間,並都是朝著關朝昇望去。

    關朝昇神情微微一變,他腳下不由一頓。

    隻是就在大戰一觸即發之時,卻有一聲悠長磬音傳來,此聲從清穹雲海而來,由清穹之氣落到了這裏,並在整個大陣上空回蕩不絕。

    隨後便見一道光芒閃爍的詔旨落下,明周道人自清穹之氣中出現,打一個稽首,道:“諸位上尊,首執有命,且暫緩攻勢,並請兩位廷執回廷上議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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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收勢罷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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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周道人這一番宣諭,令陣中諸玄尊都是訝異,不知為何要停下攻勢。

    但好在現在戰事的主動權還掌握在他們手裏,天夏現在麵對敵方占據壓倒性的優勢,反觀對麵,無力進取,隻能被動守禦,所以他們隨時都能夠停下。

    陳廷執道:“張守正,我與武廷執、林廷執先回返廷上,此間便先勞煩你鎮守了。”

    張禦點首道:“禦自會看顧好此處。”

    陳廷執並不擔心這裏,這番隻是把他們三位廷執喚走,場中除了張禦、還有正清道人和嚴若菡,足以對對麵保持一定的優勢。

    稍等片刻之後,隨著一個橢圓形的陰影浮現上空,頂上便有金光落下,他和武傾墟還有林懷辛三人,便陸續隨之離去。

    兩界通道之前,關朝昇本來也是神情凝肅,麵對五個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這等壓力也是空前的。

    隻是他忽然察覺到有兩股強盛氣息忽然離去,不覺有些詫異,一時不明白天夏到底那邊想做什麼。

    可即便離了兩人,餘下三人也並不好對付。

    正全身戒備之間,他忽然聽得一陣奇異響聲傳來,像是隆隆鼓聲,而此刻除了他之外誰也不曾聽到。

    他略覺意外,看了眼陣機,見對麵沒有再繼續侵攻的意思,琢磨了一下,便退回了通道之內。

    寰陽派一眾元神修士見他回來,都是有些驚疑不定,可是他誰也沒理,身形一縱,直接往煉空劫陽遁去,整個人轉瞬化一道灼烈虹光射入了其中。

    隨著他不斷往裏深入,麵前卻有一個又一個的劫陽光輪出現。重重疊疊,好似無窮無盡,在經過不知多少層數之後,他自身衝勢已盡,便自停頓了下來,站在了一道飛舞的氣珥之上,他對那龐大劫陽言道:“弟子已至,幾位祖師可有交代麼?”




    話音傳出之後,就有三個龐大無比的道人身影自光輪之上映現了出來,他們自身沉浸在光芒之中,隻是因為光芒的變幻,三道身影彼此時不時會互換一下,有時甚至還會融合為一,讓人分辨不出具體為誰。

    當中一個道人身影言道:“喚你前來,是此戰到此已可收手,不必再去與天夏爭鬥,寰陽派可就此退去。”

    關朝昇道:“這就退了?我寰陽派可退,天夏可是答應麼?”

    那道人言道:“你照做便是了。”

    右側那道人身影也是開口道:“幽城、上宸天稍候將至,寰陽派退去之後,可以與之聯手。”

    左側道人身影亦是言:“陳白宵、虞清蓉已亡,你盡快挑兩個合適之人作為宿主,不要讓宿主之位空缺太久。”

    關朝昇見幾位祖師雖然話語之中還算強硬,可無論怎麼說都是在主動選擇撤退,這不定是在上層交流中吃了什麼虧。

    他語氣隨意道:“知道了。”

    三個道人在關照他過後,那龐大身影也是從劫陽之上消失而去。

    關朝昇意念一轉,就從中退了出來,他喚來寰陽派中幾名長老,道:“傳令下去,不必和天夏對峙了,稍候退走。”

    叔孫道人一驚,道:“上尊,現在這便走,萬一天夏趁勢來攻……”

    關朝昇道:“天夏應該是不會攻過來了,你們不放心,就留幾個人在這裏鎮守,其餘人遵令行事便是。”

    叔孫道人等人不敢違抗,在寰陽派中,關朝昇無疑權威最高,也隻有其人能與幾位祖師溝通,故是他們隻能恭聲應下。

    “對了,還有一事,”關朝昇撇了幾名長老一眼,“祖師關照,需挑選新任宿主,你們自己決定吧,稍候有了人選,把結果呈報給我便是。”

    幾名長老互相看了看,都是俯身稱是。

    這時對麵一道虹霓往此處投了過來,落在了氣珥附近,李彌真出現在了遠處,對他打一個稽首,道:“關道友。”

    關朝昇一揮袖,幾名長老躬身一拜,都是退了下去。待人走後,他道:“李道友想必也是得了貴派祖師的傳告了?”

    李彌真道:“正是。”

    關朝昇道:“李道友,天夏現在雖是停下了攻勢,可不見得當真就放過我等了,眼下不來,日後也終究是會來的,此世其實已然不再穩妥了,在恢複力量之前,我等需要另覓他世存身,這裏需要道友出力。”

    李彌真沉吟一下,才道:“最好還是有幽城、上宸兩家道友配合,如此才能避過天夏搜尋。”

    且他也是想著,這次天夏能放過他們,應該也是幾家上層聯合的結果,既然如此,幾家哪怕隻是名義上在一處,也或能讓天夏有所忌憚。

    關朝昇對此倒是無所謂,他一揮袖,那一駕藤座顯身在了背後,他在上坐靠下來,道:“那等著他們就是了。”

    而在此時,陳廷執三人也是回到了懸天道宮之上,待入殿之後,首座道人對三人言道:“幾位廷執且先安坐。”

    陳廷執三人打一個稽首,就各自在廷上坐定下來。

    首座道人言道:“方才五位執攝喚我前去,提言可由得諸派離去,不必前往追剿。我細思之,或可遵此而行,眼下尚不得決斷,故召諸位三位廷執歸來一議。”

    聽他之言,眾廷執都是思索起來。

    五位執攝一般是不會來幹涉世間之事,而召首執前去說話,其實就是向下傳達自己的某種的意思。

    這裏或可能涉及到更上層的博弈,具體眾廷執也無法得知,也沒法去問。

    不過從首執透露出來的意思來看,顯然事情沒到必須照此而行的地步,不然五位執攝就不是用這般溫和的提言,而是直接出麵宣諭了。

    而按照天夏規序,若非是正式宣諭,那麼諸廷執要都是覺得這等提言不妥,或是在廷議之上過不去,那麼也是可以設法反駁回去的。

    玉素道人這時道:“玉素敢問一句,首執認為可以遵從此行,取得是何緣由?”

    首座道人緩緩道:“我以為,天夏需要一個敵人。”

    眾廷執聽得此言,都是不由深思起來。

    而有幾名廷執,則是微微點頭。

    長久以來,天夏備受上宸天侵擾之害,可也正是因為有著上宸天這個堪稱不弱的敵手存在,所以天夏才保持一直向前奮進的態勢。

    而此戰之後,天夏內外可謂再無與己比擬的敵手,雖然還有邪神,還有內層一些不明事機,可這充其量也隻是小患罷了,根本比不得上宸天對於天夏的威脅。




    這個長久以來存在的大敵一除,這個時候,就算是修道人,恐怕也可能會因此而懈怠,爭鬥依舊會有,但這恐怕會轉而向內,內部一些派係會進行互相的對立消耗。

    譬如廷上眾廷執心知肚明的真玄之爭,再若理序之爭,又或者造物與修道之爭等等,在這些力量未曾達成一定平衡之前,對天夏所能形成的傷害恐怕遠比外部敵人造成的來得大。






    但若這麼一個外敵存在,有一個隨時可能重新威脅到天夏的存在,那麼都可以使得天夏始終保持著向前的勢頭,而不會因此而停下向前的步伐,也能適當較少內部的對耗。

    至於寰陽、神昭、乃至於上宸天等輩會否有朝一日殺了回來,對於這一點,天夏眾人倒是都對天夏深具無限信心。他們此刻占據了上層,天夏每一天都在變得強盛之中,隻要自身不出問題,那麼就算這幾派回來又能如何?

    韋廷執謹慎問道:“首執,我們願退,不知道寰陽、神昭等派又是如何想的?”

    首座道人言道:“若是我們不動,他們自也是會退去的。”

    眾人明白了,關於這一點,上層大能之間已然交流過,或是說達成一定共識了。不過現在的主動權暫時還在他們這裏。

    眾廷執在思考過後,又是相互交流了一下。陳廷執對座上打一個稽首,道:“首執,此事不若廷決。”

    首座道人頷首道:“可。”

    陳廷執看向眾人,道:“今回我等征伐上宸天,本來意圖是為覆亡此派,阻外派入世,如今上宸天已是不存,神昭、寰陽兩派已被阻在世外,這一戰目的已是達成,我讚同首執之見,就此罷戰。”

    說著,他拿起玉槌,敲了一下案上玉磬。

    而在他之後,韋廷執、晁廷執二人也是拿起玉槌,敲響了身前玉磬。

    鍾廷執道:“此一戰後,我天夏雖是安穩,但天夏可進不可退,有一大敵在外,於我反是有益,還可拿以做借鑒,警惕自省,也可讓後人不至於忘卻我輩今時之功,故鍾某亦是讚同首執之見。”

    他拿起玉槌一敲磬,而後崇廷執、長孫廷執座上也是先後傳來了磬音。

    竺廷執、戴廷執還有風道人在思考過後,也都是讚同了此見,先後敲響了座上玉磬。

    此時眾人目光不由移向玉素道人處。

    玉素道人道:“我以為,既然動手,那便不可停下,一鼓作氣掃蕩殘敵才能永絕後患,隻是首執與諸位之言也有幾分道理,此是利弊,一時難斷,我便不與諸位爭執了。”他沒有去敲響玉磬,但態度顯並不反對。

    首座道人頜首點頭,他持起玉槌敲了一下身前玉磬,而武廷執、林廷執座上磬聲也是隨之響起,他看向諸人,道:“今議就此定下,今番戰事,到此已可收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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