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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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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3-22 16:33:51
第一百零六章 重影决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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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贞君剑意高悬于空,“迫光转”剑上生神之术照彻天穹,剑光所及,无所不去。

      得益于训天道章,她对天夏各种道法便是没有见过,也都是知晓一二,所以一眼就看出,对方适才所用,利用的是最惯常的“阴阳变机”。

      此术乃取“阴死阳生”之法,一身死,则一身生,只这当中需要某种事先祭炼好的物事承系,所以也算得上是一种替死之术。




      其由虚转实之际,正处于生死交界,斩上去也是没用,因其未曾转实之前,就是未明未生之物,而待生出之后再斩,只要还有新的化影可以生出,那就难以杀绝对方。

      她虽可以随意斩杀所有观见的虚化之影,但若是斩之无用,又无法明确自己去落结果,那只会消磨剑意,所以宁可悬而不落。

      现在她虽还找不到对方的破绽,但是她深信自己在试探交锋之中迟早可以寻及。

      冯道人方才试了那一剑,他自问也有办法使出反制针对之法,但他的麻烦不在于这个,而在于剑光似能遁游来回,而剑主又立身在大阵之内,让他无处下手,他有心回去准备好了再来,但他既然已经拿了丹丸,却不好什么都不做的回去。

      “罢了,便是亏上一些,只要此城还在,过后打破,总能补了回来。”

      他法力一转,身外锦云过来,顶上化华盖遮下,自身甩袖避入其中,而后伸手一拿,持出一面血色幡旗,只是一摇,霎时一道血色光芒铺开。

      这光芒之中有无数与他一般模样的血影,这些都是在这数年战争之中搜集得来血气灵性,准备将之炼成为血种,不过现在用来斗战,那就只能当一次消耗之用了,




      他将幡旗晃动几之下,那光芒便化作了一大片血色汪洋,漫漫漾卷天穹,将周围天地都是染赤,其中传出阵阵腥甜之味,那浓郁到化不开的色泽,看一眼都是令人头晕目眩。

      血洋在幡旗催动之下往前一涌,就眠麓城域这边覆盖过来,很快与阵机产生了接触碰撞,双方气机之间有一丝丝似雷电光芒跳跃闪烁着,阵机也是在被不断消融。

      不多时,整个城域已经被一片血色所包裹,外面一切都是望不见了,而自外看来,像是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茧。

      阴奂庭看着上方蠕动的血水,还有里面影影憧憧,不断来回晃动的人影,他让周围人都是服下清神药丸,同时吩咐道:“关照各方同道,守卫阵机,隔绝血气,安抚好城中人心,还有请朱宗护放心,阵法不破,此辈是进不来的。”

      这样的阵仗他在外宿见得多了,上宸天玄尊一至,哪次不是笼覆地星,气弥虚宇,声势无不大过眼前,他们也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






      朱宗护此刻则是坐镇在主厅内安定人心,但他心中还稳得住,这样的攻袭,这些年他也是见到过不少,而且这一次己方还有相同层次的修道人与之对抗,比起之前来可是好上太多了。

      百层大台上端,姚贞君一人立于漫天血气之下,她凝注那些血影,剑光拂过之间,心中映照告诉她每一个血影都可以说是冯道人自己,斩一个则生一个,再加上阴阳之变,几乎不可能被一剑杀灭。

      既然如此,那便尽皆数去好了。

      她不再存守剑意,没有丝毫犹豫的向外一抽剑,剑鸣响处,身影骤然消失于大台之上。

      与此同时,无边血水之上,一层柔和剑光绽放开来,将那血光照得一片通透,这是姚贞君起身遁入剑光之中,出手斩杀万千血影,因为剑光来回纵跃,一剑未灭,一剑又起,故而连成了一片剑光之幕。

      冯道人见此迹象,不觉冷嗤一声,似在讥嘲姚贞君的选择,他血水血影无穷无尽,阴尽阳生,周而复始,你又能杀得多少?

      而且剑光纵跃来回,看似无物可挡,可正身其实就应该借遁其中,这却是方便他出手了。

      他探手拿了一把长香出来,法诀一引,香头之上火星齐齐一闪,便有浓烟喷出,滚滚升腾上去,这烟有迟滞沾附之用,可蕴有毒染,只要被沾到一点,气机就会不畅,而哪怕是出现一个停顿,他就能将那剑主正身捉到,下来便就好对付了。

      张御坐于厅中看着双方的交手,目前看来,对面来人虽不是寄虚手段,但说实话,也差不到哪里去,应该是这邪魔修士自身修为深湛之故。其实此人若这么修炼下去,始终能有所精进的话,终有一日会自行气寄虚空。

      这等手段实际上已是超出姚贞君一等了。但是剑修是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特别是姚贞君不立于阵中,反而遁光而去,纯以战术讨论,这是自绝后路之举,怎么看也不明智,但是放在剑修之上,却又是感觉十分正常之事。

      纯粹剑修正是从来不给自己后路的,往往会将全部的气意倾付于一处,而其他修士往往是无法做到这等地步的。

      并且他看出了一点,姚贞君气意神全数寄托剑上,在此时已然浑然忘却了自己乃是映身,完全神与身合,假设这具映身被毁,那么她自身意识也会随之泯灭,便是此世还去,留在天夏那里也只是一具空荡荡躯壳罢了。

      可正是因为这等投入,所以剑意也将会向着前所未有高处攀升。

      冯道人此刻催发的烟尘越来越是浓郁,与那些血水融汇到了一处,等到他彻底布置完全,只要姚贞君剑光斩及血影,那么一定就会沾染上此毒,那时他以擒捉之法拿住其身,便可破其剑遁。

      可是他很快发现有些不对劲,那剑意越来越是高远,但却又近乎贴合了他的气机,在这其中,越来越多的血影被斩杀,虽是不断生出,可剑意斩杀起来却越来越是顺手,此刻他不禁有些变色,明白了姚贞君打算。

      这是穷尽万化,而得变一,当斩杀亿万之数的血影之后,只要剑意仍在,剑法就会产生蜕变,直至演化出直斩根本的那一击。

      此是以高上凌低弱之法,若是他真正成了寄虚,神气不入世,那么世身被斩也无妨,可这终究只是假象,尽管他有阴阳变化神通,所有一切却仍在世间,仅只是时时变化来回罢了,一旦遇到更高一等,并且是专门针对他的克压之法,那么是可以直接将他根本斩杀,坏去所有的。

      此时忽然想到了临行前自己推算出来的那个“凌空卦”,此与眼下景象何其相似?他心中不由大惊,那卦象莫非是应在此处?

      他对自己推算向来是深信不疑,这一念头升起,越想越觉是如此,这一战原来注定就是对自己不利。

      他这么一认定,气意不自觉就减弱了三分了,而剑上神通对于气息变化是极其敏感,称得上无孔不入的,你这里一退缩,立刻得寸进尺,再是气盛三分。

      冯道人哼了一声,愈发觉得此战不可为,但没什么,他这一战是准备不充分,处处都是撞见意外,所以他决定暂且趁着血水遮蔽仍在,自己先行退走,下回待是准备稳妥之后,再来与敌接战,那样胜算就多了。

      此在战术之上选择其实没有错,我要是能以更大优势压倒敌人的机会,那又何必死拼呢?这与剑修要么不战,战必胜之的决心是截然不同的,对剑修而言,每一次斗战都是一场悟法,都是一次磨剑。

      他此刻将血水一激,待血气浓郁了数分,就往外一放,轰的一声,血影血水化作万千之数,向着四面八方射去,这其中只要有一个血影撤走,那么他就可以安然走脱。

      姚贞君见来敌选择主动退去,她也并没有再去追击,因为这一战她已然是胜了,她只是求胜,并不是非要争个生死,她心中甚至还隐隐期待对方下次到来时能比眼下更为强横,那还能助她继续磨砺剑锋。

      光芒一闪,她的身影在再度出现在了高台之上,手中长剑发出一声赢胜之后清越鸣音后,便就收归鞘中,她伸手一捋发丝绕至耳后,目送那滔滔血光离去。

      张御此刻站在厅中看着那些远去血影,虽然姚贞君没再追及,可这样的敌人却是必然是要除去的。

      可以看出来,来敌并不在乎选取何种斗战方法,只为目的而不择手段之人,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再给其机会。

      此外还要给熹王那边以足够的威慑,令其无法再将眠麓城域当作可随意拿捏的地方,要是此人逃了回去,无疑在一定程度上会暴露出眠麓的虚实。

      他意念一转,一道虚影已是在天穹之中形成,而他自己转过身,走到了蒲团之上坐下,继续入定参法,没有再去看那接下来的结果。

      冯道人在外远飞遁之后,见姚贞君没再追来,而且剑意也不笼罩周身,便知已然脱身,正自琢磨下回该是如何对付其人,却是心中一悸。

      他身形一顿,抬头往上看去,见一个神气高绝的年轻道人的虚影正站在那里,身外有玉雾星光环绕,其气高渺,仿立于九天之上,此刻正以淡然目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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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斬機絕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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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道人心中頓時一個咯噔,他見識還是有的,一看來人身上高渺氣機,就知道行修為遠勝於自己。

      要說來人對他友好,那是絕不可能的,因為他自投奔昊族以來,不知道殺戮了多少修道人了。可說是隻有仇敵,沒有同道。

      而且來人哪可能這麼湊巧此刻出現在這裏?要他猜測,說不定是天外六派哪個大修,見他獨自出外,故是特意下來拿他。

      他心中暗暗後悔同時,也是升起一股恍然之感,原來“淩空卦象”是應在此處!他不禁懊惱起來,自己果然又一次算對了,可實在是未能勘透啊。

      但這不怪他,他自認對方實力道行明顯較他高強,能推算出來已然是自己推算水準高明了。

      盡管念頭一瞬間轉了許多,可他反應一點都不慢,在一見到張禦化影的那一刻,就已是開始運轉法力,隨後轟然一聲,依舊化作萬千血水血影,各自向著不同方向奔去,想著繼續以此方法擺脫麵前這一位。

      張禦化身立在原地未動,眸中卻是一道神光閃過,憑借目印之助,他立時看到了馮道人這番變化的陰陽樞機之所在。

      此神通在尋常玄尊感應之中見那個變幻來去,無可捉摸,在他眼中卻是如若靜定不動,等他去取一般。

      他觀見之後,未曾祭出自身劍器,而是抬袖起來,以指代劍,朝此輕輕一劃,隨著大袖飄蕩起來,就有一道判分陰陽的明光閃過。

      那些血影此刻仍是保持著向外奔逃的動作,可在這一刻,卻是一個個惶然未覺一般,由近向遠陸續破散,就像是海潮推來,岸上沙堆盡數倒塌。

      馮道人此刻隻覺心中一陣空落,低頭訝異看去,發現自身身軀正如砂礫一般緩緩飄去,頓知自己神身皆被斬殺。

      恍然醒悟之時,才是知曉這一位來逐殺自己之人,道法層次之高,恐怕遠在自己想象之上。

      他的身軀很快隻剩下了一個頭顱,意識也是恍惚起來,臨去之前,心中歎息不已,可惜自己未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傳繼之人,自己一身功法也就罷了,隻那一身曠古絕今的推演之術沒有能傳承下去,至此竟成絕響,這是何等可惜!

      帶著這等念頭,他的身影也是徹底在風中飄散。

      張禦化影則一拂袖,將之隨身之物盡數化去,而後自身也是化作了一縷星光飄散。

      而在同一時刻,馮道人埋藏在所有地界的寄托血種都一個個爆裂開來,每一顆血種上麵攀附有他的精元神魂,通常便是正身被斬,也可藉此複原,隻是這一次因為根本生機被斬斷,又未曾能神氣寄托虛空,也自複還不回來了。

      每當有扭曲的臉孔虛影自血種浮現出來,此物轟然爆裂,而每一次爆裂之時,都會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

      這是馮道人自身的性情所致,即便他身死,也要拉著許多人一起墊背,一般的民眾自是不放在他眼裏,死多少也無人關心,所以他布防血種之地多是在一些重要地界,比如造物所,比如環廳,比如權貴宅邸,或是寄托人身,或是寄托於物。

      且並不局限於熹王境內,就連長老團和烈王轄界周圍一些轄界之中,都是一樣布置了此物,而且數目不少。於是可以看到,整個地陸之上,幾乎同一時刻出現了規模浩大的爆裂,而且都是從內部發生的,這著實引發了一場動蕩。

      這其中有一枚,是埋在漂浮熹王王舟之畔的廬舍之中的,隨著血影膨脹起來,眼見得即將爆裂開來時,有一個坐在王舟之內,枯瘦如柴的道人率先發現不對,他一睜目,起手向外一推,一股柔和法力蕩去。

      這個飛廬被此一卷,頓時落去地麵,但還沒有等完全落定,就在半空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並有血色光華迸發而出,周圍凡是被此光波及的地方,都是蒙上了一層赤色。

      半空中一條條淩空飛舟表麵都是閃爍出一片靈性光芒,除了熹王的王舟巍然不動外,其餘飛舟都是劇烈搖晃起來。

      這個聲響在夜空之中傳去極遠,就算是對麵的防線之中的靈角城域的守軍也是聽得清清楚楚,也是引發了不少動靜。

      熹王穿著一身漆黑威武的外甲,自王舟之內飄渡而出,隻是他麵甲之下的麵色不太好看,這個響動一定程度上是搗亂軍心的,身為主帥的他,這個時候也必須站出來讓人知道他絲毫無損,以免軍中生出變故。

      故是他沒有退回去,而是站在外麵,命令屬下將前來問詢之人一個個打發了回去,並要求繼續加強戒備。

      到了黎明時分,爆炸引發騷亂才是真正平複下去,不過那場血種爆發也不是沒有半點損失,方圓百裏之地,至少十餘駕飛舟被直接摧毀,百餘駕飛舟沾染了血氣,從空墜毀,裏麵的人也大多沾染了血毒,失去了戰鬥能力。

      這已經不亞於一場小戰役的損失了,要是這東西直接在王舟一側爆裂,那麼王舟恐怕都會受損,恐怕會在軍中引發更大的動蕩。

      隨著一道飄忽青煙閃過,那個枯瘦道人出現了熹王一側。

      熹王客氣言道:“衛上師,不知情況如何?”

      衛道人麵皮緊緊貼合在麵龐上,眼窩深陷,看著十分駭人,但是身邊人都是用敬畏目光看著他。因為這個人很可能是唯一拜入宗派,並且修成上層境界的昊族宗親,當然其本名為何在場恐怕隻有熹王知曉。

      衛道人語氣嘶啞,像是摩擦出來一般:“我查過了,那是馮誓埋下的血種爆裂了,血種本當是他用來避死延生的,他若身死,那麼會以血種之內種下的精元重新再生出來,此物怕是不止一枚,不過擺在這裏血種應該是較為重要的,故我猜測,其人若是數日不歸,那麼很可能便是絕命了。”

      他此時語生不屑,“我早知他會是如此下場,以他之作為,這是遲早之事。”

      熹王神情頓時陰鬱了幾分,馮道人是被他派去對付朱宗護了,這才過去一日罷了,這麼快就身亡,那足以說明眠麓城域非但有對抗上層力量的能力,且還敢於對抗他,這令他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他問道:“衛上師,以你之見,能敗殺馮治道之人,手段高下如何?”

      衛道人道:“我在鬥戰之中可以輕易壓過馮收,可要致他死命,卻無一定把握,能敗殺他之人大不簡單,論功行修為當不會比我弱了。不過若不靠修為,而是仗著某種法器陣法,也是也可能做到的。”

      熹王冷靜點了點頭。

      照這麼看來,當先繼續對付眠麓城域已不妥當了。

      不過他倒不是出於忌憚,連天外六派都是被昊族打得退去天外的,他自不會因此把眠麓太過放在眼裏,隻是下來如何處置此處卻需慎重了。

      掌握上層力量之人不是能輕易拿下的,城域可以攻破,可是此等人這個時候要是在後方給他們添亂,那也會牽製他們一部分力量的。

      他也是真沒想到,朱宗護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成長到這般地步,不過身為宗王,他有的是手段,既然正麵一時無法拿下,那就用另一種方式。武力隻是降伏不馴之人,並確保地位的手段之一,但並不是隻有武力才能達成目的。

      他當下找了陳先生過來,道:“你去辨業處走一趟,告訴他我給他一次機會,若是這次服罪認錯,設法讓交出手中的力量,我可一切既往不咎,仍待他如以往一般。”

      他認定朱辨業是畏懼他的,也一定清楚憑其自身是沒法和他抗衡的,隻要他稍加強硬些,就可能讓其退讓,武力得不到的,可以在輕飄飄的文書之中得到。

      陳先生心領神會,道:“屬下領命!”

      威懾這一套其實是很有用的,特別是掌握優勢力量的這一方,朱辨業自己便是強硬,可並不代表他底下所有人都是強硬,隻要他許諾下利益,就可以將之分化瓦解,這一套他已是不止做過一次了。

      而此時眠麓城域之中,陰奐庭及眾玄修收到了一個從浮標那裏得來的消息,說是那一個邪修還未出得浮標範圍便就失蹤了,很是突兀,因為當時並沒有任何法力動蕩傳出來,根本不像是施展神通離去的。

      陰奐庭不知為何,此刻想起了那位陶先生,他心下一琢磨,道:“既然人已經離開了,那就不必再查了,我們做好下來防備就是。”

      有人道:“道友是說熹王還會再派人來?”

      陰奐庭道:“我不知熹王還會用什麼招數,不過這一回我等展露了實力,他便要對付我們,也該掂量一二了,我以為他下來應當不會再用強硬手段了,因為我們已經有實力威脅到他的後方了,在戰事結束之前我們應該是安穩的。”

      大多數人都是讚同此見。

      以現在他們表現出的力量,那是需要動用一批上層力量才有可能解決了,熹王是絕對不會置前方大軍於不顧,轉過頭來先對付他們的。

      又有一個人道:“還有一件事,陰玄修,我們看下來,那位英道友所需的東西十分難以弄到,是讓他再等等,還是……”

      陰奐庭肅然道:“英道友需要的東西,要盡一切可能弄到。”他頓了下,以十分有把握的語氣道:“英道友是一位道法很是高明的同道,我以為下來最有可能破開上境之人中,肯定有這一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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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鎮立寄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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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那化身斬殺馮道人之後,便又轉回正身之上,這位哪怕在他化身麵前,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當場就被鎮殺。

      這無關乎鬥誌和鬥法之能,純粹是道行修為之間的差距,他道行比之其人更高,掌握更為上乘的手段,自然可以輕易誅滅對手。

      這就是為什麼他要這麼小心不被“上我”察覺,修道人特別功行深厚的修道人,越往上走便越難,到了上乘境界,強過一線都是強過許多。

      比如與上宸天、寰陽等派交戰之時,多一名少一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那是大不一樣的,其足以左右戰局。

      “上我”若是完滿之我,那能發揮出來的實力應該不是他眼下可比的,可也同樣,完滿之我越是上去進展越慢,所以他還是有趕上並拉近兩者間距離的機會的,眼下補足道法變化的短板就是一個方法。

      他收攝心神,繼續定坐修持,在過去五天之後,有仆從來報:“陶先生,朱宗護有請,說是天外宗派來了一位使者。”

      張禦頜首道:“我知曉了。”

      他自閉關處出來,來至艙廳之內,意念轉動之間,周圍一陣光流轉動,已至主環廳之內,自如水紋蕩開的晶門之中走了步出,見朱宗護和陰奐庭、王道人等人都已是等在了這裏。此間還有一個外表五旬左右,留著蓬鬆胡須的灰衣道人,修為差不多是元神照影這個層次。

      朱宗護笑道:“陶先生來了。”他從台上走了下來,指著那灰衣道人道:“陶先生,這位是常生派的薄道長!”

      薄道人對他執有一個道禮,態度很是鄭重。

      這是他本能覺得這位不簡單,這回門中他來此不是沒原因的,常生派擅長借助天機大勢行事,當初也是第一個避去天外的宗派,而他也是此道之中的能手。

      比如他半月之前其實便就到了,但因感應到有眠麓城域煞氣侵蝕,或許會遭受侵襲,故而在遠處等候,果然下來遇上了馮道人攻擊眠麓,那一戰他也不敢靠近,隻能在遠處觀望,不過卻也是由此辨出眠麓這裏擁有上層力量守禦。

      這反而更讓他放心了,有上層力量存在,那就不會輕易被其他勢力覆滅了,的確是個合適的結好對象。

      朱宗護在將彼此介紹過後,便請了諸人坐下,便問詢起薄道人此番來意。

      薄道人看了看陰奐庭,又看了看張禦,最後再望向朱宗護,道:“不瞞諸位,而我常生派去往天外後,常被昊族排擠,迫切希望地陸局勢能有所改換,而此次聽說朱宗護這處封地與昊族其餘地域不同,願意與外交通,故是特意派遣貧道過來造訪,看是否能兩家結好,各取所需,還望朱宗護與幾位先生不嫌貧道冒昧。”

      朱宗護客氣言道:“薄長老,哪裏話,貴方之名聲我也久聞了,這回能來尋我,我也是歡喜。”

      雖然常生被昊族逐去了天外,可畢竟是六派之一,派內也是擁有不少上層力量,對方能主動與他交好,他當然也是歡迎的。

      王道人這時傳聲道:“宗護,我眠麓孤立於偏荒之地,本就是土地貧瘠,又得不到熹王那裏的支援,全靠宗護和陰先生和諸位同道才有今日局麵,既然常生派既然願意與眠麓交好,此卻是好事。”

      朱宗護暗暗點頭。

      薄道人道:“朱宗護,我來時見貴方遭受襲擾,我常生派雖是懸於天外,但若是需要,我派可在必要時提供幫助,助貴方共禦外敵。”

      朱宗護聞言卻不是歡喜,而是變得謹慎了起來,道:“那麼貴方希望我們做什麼呢?”

      薄道人撫須笑道:“據我所知,貴方與熹王已然不睦,想來正想著如何對抗這位,故我也不瞞諸位,昊族內亂是我天外各派所願見到的,貴方愈是強盛,那我們愈是樂意見到。”

      朱宗護臉上沒什麼變化,他心知肚明,昊族之中借助六派之力的大有人在,現在的戰事,就一直有六派在背後推動。

      既然他人能借助,他也能借助,這本來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他要是能坐上昊族皇位,那麼或許會改變今日的態度,但現階段卻不會是什麼敵人。

      實際上道機要是不再改變,六派已經很難再歸來了,並且早已喪失了早前的那股銳氣,這一點他很清楚,六派也很清楚,所以此輩盡量讓昊族陷入動蕩,而不是形成一股整體的力量,這就是各派如今最大的目的了。

      他想了想,看向張禦道:“陶先生以為呢?”

      張禦道:“此事朱宗護和陰先生決斷便可,我並無異議。”他一直不過問具體事宜,但越是這樣,朱宗護反而越是信任他。

      朱宗護見他不反對,又與陰奐庭還王道人彼此以靈性傳聲交流了下,便確定了此事,因為雙方都有結好的意思,下來倒是談的很是順利,不過他們首先談妥的倒不是如何對抗熹王的壓力,而是更實際一些的東西。

      比如常生派願意用修道人的丹丸、草藥還有各種法器生來交換地陸上的各種產出,天外雖然也有不少好物,但是終究和廣袤地陸上的豐富物產沒法比,這也極大限製了個大門派的發展。

      雖然昊族一些權貴宗親也會暗中與各大派交換,但也不會做得太過明目張膽,而且他們不介意再多一條渠道。

      雙方如果能互相得利,長久維持下去,那麼彼此自能產生信任,下一步就能結為更為緊密的盟好了。

      在談論快要結束之際,陰奐庭思索了一下,道:“我這裏需要一些東西,不知貴方能否取得。”他從袖中拿出一份文卷,遞了過去。

      薄道人接來看了看,見上麵羅列了一些稀少寶材,有些東西的確非常稀少,但他卻一時看不透是用來做什麼的。

      比如這“練白土”,乃是用來做煉丹爐的泥坯的,隻是修道人若到一定境界,也就純由自身真火築煉了,很少用到這東西,但許是眠麓這裏不想自己弄清楚這東西來由,故意做了些某些掩飾有可能的。

      他捋須道:“道友這上麵一些物事的確很難搜羅,我派中也未必有,需從別的地方調集,不過既然是貴方所急需,就由我來想想辦法,盡量在近些時日就送到貴方這裏。”

      陰奐庭執禮道:“那便拜托了。”

      雙方談妥之後,朱宗護便令人送這位薄長老下去休息,諸人本待散去,這時卻有一名隨從走了進來,來至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朱宗護神情一凜,揮手讓隨從離去,隨後對張禦和陰奐庭言道:“兩位,我那位叔祖派了使者過來了,這應該是我眠麓兩次擊退來犯之敵,故是打算與我談上一談了。”

      陰奐庭道:“這是好事啊,說明這位熹王暫且放棄了以武力威迫宗護的想法,他既然要談,那我們便與他談上一談。”

      朱宗護道:“此次來使,名喚陳孤,乃是我那叔父身邊的心腹參議,平時代他處理公務,傳遞消息,安排日常事宜,此人對我叔父心思知之甚深,我想讓陰先生代我先與其接觸一番,探一探他的口風。”

      陰奐庭道:“此事交給陰某便是。”

      朱宗護點了點頭,又謹慎問道:“陰先生,貴方那位上尊不知可還滿意住在城中麼?”

      陰奐庭道:“宗護放心,這位上尊在我眠麓安穩之前,是不會離去的。”

      朱宗護這才放心。

      薄道人離開之後,在隨從帶領之下進入了一處環廳宿下,待下人退走之後,他示意了下,便有一名隨同他到來的修士拿出了一枚晶玉擺在案上,頓時一股靈光照耀出來,有此物阻隔,任何靈性力量若要對他們進行探查,那都會引起變化。

      他坐下之後,撫須言道:“朱宗護身邊,那個王治道應該是他的親信,那個陰先生應該是天人那邊的首領,倒是那個陶先生,我之前聽聞他隻是擅長解咒,可如今看來,卻也是一個重要人物。”

      那修士道:“弟子在城中打聽了一下,聽說這位是朱宗護親自招攬得來的,這個人來曆莫測,說是曾經地陸之上宗派散人。”

      薄道人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我懷疑,此人也有可能是一個天人。”

      那修士一驚,“師伯為何這麼說?”

      薄道人捋須言道:“我雖無明確證據,但地陸之上宗派,無論是何傳承,對我天外六宗總是仰慕豔羨的,唯有此前接觸過的那些天人,才不把我等放在心上,而這位陶先生,也是如此,故我有此猜測。”

      他來到晶壁之前,看向下邊,到了這裏才是知道,這位朱宗護和天人結合的異常緊密,這是好事,因為此人既有昊族的名義,又不是完全依靠昊族的,此人的勢力越大,與昊族的矛盾也就越大,這不正是他們所想看到的麼?

      他從手中取出那文卷,示意那弟子接去,關照道:“王師侄,你持此回宗派一趟,我看得出來,此中物事對他們很是緊要,要門中盡快調集之後送來,就說此能夠助我們盡快取信眠麓這邊。”

      那修士鄭重應下,躬禮道:“師侄這就去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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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曲道尋法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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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先生在奉熹王之命到達眠麓城域之後,就被帶到了一間較為封閉的艙廳之內,這裏地勢較高,能夠很好的看到城中景象。

    他道:“以往總是從信報得知眠麓倒是今非昔比,不來這裏看一看,還真是不知道這裏是如何模樣,區區三十年餘載,就建成了這麼一座大城,不簡單啊,這些天人真不簡單,子瑞,你看此城如何?”

    身後的親信隨從不解道:“先生,我觀這裏也就是兩座環廳還湊合,無有造物日星,難以傳遞消息,也沒法將靈性力量播灑四方,怎麼看也是缺了一環,若無上層力量坐鎮,這裏其實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啊。”

    陳先生道:“表麵上是如此,可這裏沒有造物日星,卻有大陣布置,利用的是地脈,這就和那些修道大派沒什麼兩樣了,反而使得此輩獨立於昊族之外,隻能聽朱宗護一人所發之聲,我原來還準備拿造物日星的技藝作為籌謀,現在看來是不成了。”

    除了他口中所說的,其實還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他見過太多的昊族城域了,下民從來都是卑微易虐,可這裏的下民卻是樂觀豁達,充滿生機。

    其實放在以往,昊族四處開拓,無論上層下層都能從征伐之中得到好處,可近些年來,宗派避退,地陸精華之地具被宗親權貴瓜分,外無拓展,內部則戰亂頻頻,下民愈發難熬,而這裏雖然這裏終年天色陰鬱,可給人的感覺反而更具生氣。

    這自是因為大部分玄修是自天夏而來,用的就是天夏的理念治理地域,這和昊族一直壓榨盤剝下民是不同的。

    然而陳先生愈看這個地界反而卻愈覺別扭,甚至痛恨,你憑什麼可以這麼好,你怎麼可以這麼好?他本能的想毀去這個地方,讓其變得正常一些。

    他深悉分化瓦解之術,外麵無法攻破,那就從內部下手,他就不信朱宗護底下這些人沒有欲求,朱宗護能給的,熹王也能給,便是給不了,也要在彼此之間種下疑忌,讓他們無法抱合成一團!

    故他緩緩道:“不能讓此地繼續這麼下去了。”

    親信隨從道:“那先生,我們從哪個人處下手?”

    陳先生道:“朱宗護身邊近來雖招攬了幾個參議,但最受看重的仍舊隻有三人,首先就是那王治道,這位具體名姓不明,曾經做過朱宗護的祖父,舊皇身邊的侍隨,也是他將年少時朱宗護帶到熹王處的,這個人是很難拉攏的,可以不去管,還有一個,就是天人的首領陰奐庭。”

    他現在說話都是被靈性晶玉遮蔽,但不保證這些不被城域內部之人知道,但是沒關係,他就是說給朱宗護底下這些人聽的。

    “天人需要的無非是就是一處安妥存身之地,需要一個在地陸之上自如往來的名號,這些不難,朱宗護能給的,熹王殿下也能給,還可以給更多,他們要盟約,我們也可以給他們盟約。”

    親信隨從猶豫道:“殿下準許麼?殿下似是不看好這些天人。”

    陳先生道:“以往那些天人雖然無懼生死,可表現出來的力量其實不足,所以沒人在乎他們,可現在看來,他們也是擁有的力量,那殿下也是可以對他們寬容一些的。”

    親信隨從覺得這主意不錯,天人也是一樣有欲求的,就算不能全部拉攏過來,能拉攏到一部分也是好的。

    陳先生道:“還有那最後一個,就是那位陶生了。”

    說到這裏,他語聲難得放低了一些,“這個人很關鍵,你這幾日,設法去找接觸這一位的辦法,有些事我必須親自找這位談上一談。”

    這件事是臨行前熹王特意交代過的,說是陶生這個人務必要設法說服帶回來,許諾多大的好處都是可以。

    這麼做是因為唯有這個人可能具備徹底解除咒術的手段,熹王之前的咒術也是靠了這位所提供的方法才減弱的。熹王之前派他過來,而不是繼續付諸武力,也是有這層顧忌在內。

    那親信隨從道:“先生,我已是打聽過了,朱宗護對這位很是尊重,從來沒有約束,要見到這一位恐怕不難。”

    陳先生道:“好,那明日你就去拜訪一下這位,若是成功,我向殿下保舉你一個封爵。”

    而在此時的天域之外,六派之一的宿靑派內,金郅行正跨上一條寬闊的玉石曲道。

    腳下這條道路呈現螺旋之狀,外表看來蜿蜒入雲,尋常修士在這上麵走動永遠到不了盡頭,唯有到達一定境界之人在這上麵行走才能去到想去之地。

    他感覺這應該是受了地陸上造物派的影響,也不知道天夏未來是不是也會如此。

    而看守曲道的修士看見他走過來,都是躬身執禮,他也是點了點頭。

    早在數月之前,他就重新將一身修為煉了回來。

    本來他是準備慢慢修行,取得宗門信任後再找機會攀回上境。

    可是他很快發現,宿靑宗其實並不拒絕外來修道人投入宗門,甚至還十分歡迎外間來的上層修道人,並會給予一定的禮遇。

    他本以為隻是個例,可是後來發現,其實現在天外六大派都是如此。

    其實這也是被昊族逼的。

    修道宗派不像昊族,隻要披上了上乘外甲再換個人就能上陣,需要數十上百年的修行才能成就,而死一個就少一個。

    六派此前與昊族數次大戰,著實損失了不少修士,宗派規模就算足夠大,可若是沒有足夠多的上層力量,那也是根本撐不起來的。

    反而地陸之上因為宗派被昊族攻破,流散出來的修道人倒是極多,還造成許多功法流入民間,所以這些年來六派吸收了不少外來,而這些人越多,越是希望自外引入更多同道。

    見到如此,他也沒再等待,尋了一個妥善時機邁入了上境。

    宿靑派倒並未也懷疑是天人,因為天人出現距今不到四十年,此世諸派更靠近真法,誰也不會相信不到四十年,他就能修煉到上層境界了。

    玄尊這一關已然能夠接觸到許多秘密了,他記著張禦的關照,這些天來一直在搜尋關於那一位下落線索,以及相關的道法功冊,但搜尋下來卻是一無所獲。

    他思考下來,這一定還是派中將此視為機密,不肯對他這樣的外人宣示的緣故。

    他倒也不是沒有辦法,他認為自己可以以追逐上境為借口,拿一些神通功法交換觀覽上層功法的機會,或許能夠看到這些東西。

    這放在以前自然是行不通的,一家宗派功法何等緊要,怎麼可能示於外人?

    可道機的變化,也打破了過往的陳規。如今傳承久遠的法門已經沒法純憑一家就修至上層境界了,必須要重立道法才可延續,那除了自己門中修士推演補完,自外引入參鑒功法也不失為一個途徑。

    天夏的很多法門對玄尊是不限製的,所以金郅行懂得許多,但是天夏的法門他無權交給外麵,好在他還懂得一些幽城獨有的法門,這裏是可以拿出來交換的。

    他思索之間,沒走幾步路的功夫,前方就出現了一座樸素黃牆黑瓦的道觀,外麵看著不大,可他走入進去後,發現裏麵卻是格外寬敞,幾可容納山嶽,目之所及,周圍無限高去的木架之上擺滿了一摞摞的經卷,還有一些有靈性的經卷飄飛來去。

    正打量之間,有一個聲音傳來:“那些是靈卷,當年我派全盛之時,每年都有五六千弟子到此挑選屬於自己的功法。”

    金郅行轉過身來,見一個白發老道,他問道:“每本功法都不一樣麼?”

    那老道言撫須一笑,道:“萬為一,一是萬,千人千麵,法門自也有所異同,不同人取來觀之那便是不同法門了。初時雖隻是入門道法,可每有一名弟子憑此修至更高境界,若能添錄上去,以待後來之人,整部經書也可加以完整。”

    金郅行有些吃驚,道:“此誌頗大。”

    老道人歎道:“是啊,”他抬頭看向那些飄飛經書,“若給我們足夠時日,未必不能築就載錄萬法之經卷,可惜後來道機之變,萬法皆墮,如今再不複往日之盛況,這些經卷所載之法也是無用了。“

    金郅行倒是不同此見,道:“經書不在,人卻在,隻要人在,有什麼道法不能再立造出來?”

    老道人點點頭,道:“道友倒是看得通透。”他行有一個道禮,道:“老道散肅,乃是此地守藏,道友有禮了。”

    金郅行還有一禮,道:“金郅行,散肅道友有禮。”

    散肅老道笑了笑,伸手一請,道:“金道友請坐。”

    金郅行看著麵前多出來的蒲團,便就坐了下來,散肅也是在對麵坐下,待兩人之間的案上擺上香茶後,他拿起敬了下,金郅行亦是拿一敬。

    相互飲過之後,散肅這才道:“金道友來意,我已知之,你要是用自身所成就的法門來交換我門中原先的上乘道法?”

    金郅行道:“不錯。”

    散肅老道沉吟片刻,道:“可這些法門早已過時,道友為何還要一觀呢?”

    金郅行卻道:“法門從無過時之說,道法無不是先人對天地,對大道之剖判,不知過往,又怎知如今呢?又如何延續後世呢?”

    散肅老道一聽,卻是肅然起敬,感慨道:“道友說得好啊。”

    他撫須片刻,似是有些猶豫,“道友所求乃高妙道法……我這裏倒有一卷,乃是一位前輩所留……待我尋上一尋,”他伸手一召,等了有一會兒,就有一卷古卷落到了他的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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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經載觀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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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肅老道手撫經卷,道:“此一經卷之中,或有道友所需之法……”

    金郅行心中一動,表麵卻是詫異道:“怎麼,道友自己也未看過麼?”

    散肅老道露出些許複雜之色,道:“我曾觀摩過不下五次,但是每一次看過都是忘了,要是隻忘了經卷之上的東西還好,可是老道總覺得還忘了別的什麼,故是此後再也不敢再看……”

    他抬頭道:“故我在此提醒道友一句,此卷是否要觀,道友需得仔細考慮清楚了。”

    金郅行沒有不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而是露出謹慎之色,他想了想,又指著那經卷問道:“那我請教道友一句,過往可有前人對此卷錄下過心得批語?”

    散肅老道歎道:“難處便是在此,我查遍經閣,過往對此書全無任何批語,好似也就我一人記得,若我也是忘卻,不定就無人知曉這部經卷存在了。”

    金郅行看了看,道:“如此神異麼?”

    散肅道人道:“確然如此,故我懷疑,此書許可能道祖傳書之一。”

    金郅行知道,這裏與天夏不同,天夏認為如今道法,是無數先人曆經許多代所總結創立出來的,而在此世之中,卻是認為萬般道法皆是由一名道祖立下的,並由此傳下了三卷經書,此乃是所有道法的源頭。

    是真是假他沒敢貿然下結論,他也沒興趣去尋根溯源,隻要是傳下的道法是真的,那便就可以了。

    而且他也不怕自己忘了什麼,觀書前後,他大可將此經過寄於訓天道章之上,便是能令自身忘卻,卻也無可能令訓天道章都是忘了。

    他伸手拿了過來,隻是他正要打開觀覽的時候,散肅老道卻是阻住他,道:“慢,此經書不是倉促可觀,道友可回去慢慢看。”

    金郅行點點頭,對方願意讓他帶回去,那是最好不過。他將經卷收好,又將自身事先準備好的功法拿了出來,托舉在手道:“此我之功法,請道友品鑒。”

    散肅老道臉色一正,鄭重接了過來,他緩緩打開看了一會兒,不覺撫須頜首,憑他眼光,自能發現這門功法的妙處,且是與他以往所見過的功法大不相同,但大體脈絡還是似曾相識。

    金郅行拿出的雖是從幽城得來的道法,但這上麵其實也經過了他的一番改動了。

    畢竟一門從無記載,且說不出具體門派的功法要是能直接修煉到上層境界,這也是十分惹人懷疑的,等於明白著告訴別人,他的來曆有問題。

    好在如今不少玄修投在了各大本土宗派門下,通過訓天道章得知了各派一些功法,照此修改了一遍之後,大致遵循了這個世間的修道脈絡,其中他還向張禦事先看過了,他可以確保對麵看不出破綻。

    散肅老道再是看了一會兒,抬頭問道:“道友這功法似是修改過?”

    金郅行故作感歎道:“道機變化,以往之功法無法再助我等修成上乘境界了,故我與一些同道也不得不加以修改,我也不過是僥幸憑此得成,隻是可惜了那些同道,未能見到這一日……”他不由做出了無限惋惜之狀。

    散肅老道也是不覺一歎,“道機之變,實是諸法之劫數,不過有依舊有道友這等人能繼傳前人之法,那道傳就不會絕繼。”

    他又抬了抬手中之書卷,道:“我已是看過了,道法之法,的確是一門能通向上境的法門,價值匪淺,我便收下了。”

    他合上書卷,“到底道友之法可以直通上境,我隻以這莫名經卷相換,卻是讓道友吃虧了,若是道友還有什麼疑問,或者看不透手中經卷,也可來尋我,我可給道友再換上一本。”

    金郅行執有一個道禮,道:“那就謝過道友了。”

    散肅老道回禮道:“道友客氣。”

    金郅行目的到達,便與他告辭,轉而離開了此間。

    散肅老道望著他的背影,麵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笑容。

    金郅行沿著曲道回到了自己的居處,他將禁製升起,坐定下來,沒急著展開經卷,而是先給張禦那裏送了一道傳訊過去,因為假設這真是涉及到傳說中“道祖”的法門,他也吃不準這裏麵是否會有影響自己的東西,所以還是通稟張禦一聲來的安心。

    而後他緩緩將經卷展開,但是他看到的隻有一道流光,裏麵好似有字跡,又好似沒有。然而每當他注意去看的時候,就感覺是空白一片,越是用意越是如此。

    可他不驚反喜,因為連他也看不透的話,說明此物的確可能與張禦所需尋找的東西有關,而他看不明白,不代表張禦看不明白,故他又以“明觀之印”將之映照入訓天道章之中,再度送至呈張禦那裏。

    張禦先前得了他傳報,已是有所留意,這時借得明觀之印觀覽,那經卷等若直接展呈於麵前,他看有一眼,金郅行那裏無法看到的流光,在他眼中卻是變作了一個個定固之文字。

    他立時明白,這經卷施加了特殊手段,通常需要修道人摘取了寄虛功果,才能觀看到其中內容。

    他從上麵看到,這並非是什麼功法,而是探討如今攀登上境的論述,雖頗具奇思,可他的境界來看,仍是粗疏,所以這絕非什麼道祖之傳法。

    然而看到了最後,他眸光微動,卻是見得一句話,這是後來人留在上麵的一句批語,大意是這等道法之論是極好的,但是仍有缺陷,些批語之人說自己當會在後麵加以詳細論及,但是到了這裏就沒有了。

    其人之所以這麼寫,那是因為卷道法論述實際上隻有半卷,還有一大半內容不在這裏。

    張禦思索了一下,感覺到這一位留下批注之人,不定就是自己所要找尋之人,即便不是,也是一定接近上層之人,不定距離那“上我”已是非常接近了。

    他道:“金道友。”

    金郅行聲音立時響起道:“廷執,屬下在此,廷執有何吩咐?”

    張禦道:“你所尋尋到的經卷確然有些用處,但我觀看下來,這裏麵隻得半卷,還需你再去找尋下半卷。

    不過此書照理唯有摘得寄虛功果之人才好觀望,故我傳你一個法門,你擅長目印,憑此法當能看得清楚明白。”說完之後,他便又傳了一門法門過去。

    金郅行聽罷之後,頓時麵露感激,在原處起身揖禮道:“是,是,屬下謝廷執傳法!”

    待斷了道章牽連後,他立時依照張禦所授之法,運轉片刻,目中有金光透出,此刻再觀,果然能夠看到上麵文字了,雖然看得有些模糊,但終歸不是之前那般一片流光了。

    在研讀下來,他心中不覺隱有所感,天夏有更好的法門,他也是見過的,不過如今換一個視角看,卻也是另有啟發。

    待用了十多田時間,他把上麵的都是內容大致看明白之後,便再次踏上曲道,尋到了那處道觀之中。

    散肅老道見了他,有些驚訝道:“道友如此之快就回來了?”

    金郅行道:“金某觀了下來,卻見道友給我的這個經卷隻得半卷,卻不知下半卷在何處啊?”

    散肅老道有些驚異,上下看了看他,忍不住道:“道友看到上麵所載經文了?”

    金郅行故意露出一絲自得之色,道:“我曾蒙高人傳授過一門辨觀之術,許多常人不能觀之法,我亦能觀得。”

    “哦?”散肅老道忍不住道:“未知道友這門法訣可能交換否?”

    金郅行搖頭道:“此法傳授不了,非我不願,實乃這是我自身功行闡發,換一人來那是無用的。”

    這也沒有說假話,他乃是執拿了目印一段時日後自己悟出來的,換了他人肯定沒用,而且倉促拿出反而可能漏他的底,所以還不如就此拒絕。

    散肅老道言道:“可惜可惜了,”他又道:“道友既然看過,可能說一說經文之上說了些什麼?”

    金郅行道:“這有何不可。”他將內容大致一說,又言:“上麵論法意猶未盡,可有批言說待後文詳論,這無疑是後麵還有載述。”

    散肅老道聽得連連點頭,目中泛出異彩,道:“不瞞道友,我這裏的確還有其他經卷,本以為乃是不同道法,可按照道友所言,或許可能俱是出自一法,”他伸手出去,等有一會兒,頓時招來一卷經卷,以指點了點,道:“應該是這卷沒錯了。”

    他將此交給金郅行,“道友請收好。”

    金郅行正要打開,散肅老道再次阻止了他,並道:“道友還是回去觀看交好,不要在此打開,此書我已是見過了,而道友未見,若與道友同在此觀書,卻未必能見得真道。”

    金郅行也是覺得有理,與之拜別後,持書離開,待回了居處之後,打開一觀,這一次卻依舊是見得一片流光,他將此依舊第一時間傳遞去了張禦。

    張禦待看過之後,發現上麵批語隻得寥寥幾條,且此書還有意猶未盡之感,應該還有一部分內容存在,關照金郅行可設法再問。

    金郅行自己運法看過之後,也覺是如此,並且散肅也言,自己那裏還有其他經卷,故是他第三回尋到了那道觀之中,隻是令他詫異的是,這回看守此間非是散肅,而是另一個道人,他不禁問道:“敢問這位道友,不知散肅道友何在?”

    “散肅道友?”

    那道人一怔,詫異而又疑惑看著他,“此間哪有什麼散肅道友?”他又道:“我自接手道觀,在此看了三百五十載,就從來沒有聽說過有此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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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駐影尋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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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郅行感覺事情有異,他道:“我來此處至少兩次,前次我拿功法來此與那位散肅道友交換,”他抬了抬手中經卷,“散肅道友也是將此經卷交予我,這卻是做不得假的。”

    那道人又是一怔,但他似乎想起什麼,神情稍稍認真了一些,道:“道友可否將經卷交於我一觀?”

    金郅行遞了過去,道人拿過之後,打開看了看,見裏麵是一片空白,不覺皺眉,金郅行在旁解釋道:“此中之文,需以特殊法門才可觀見,散肅道友予我之時,亦言他難見其中之文。”

    那道人翻看了下,看這經卷樣式倒的確是門中所製,隻是有些老舊,念至這裏,他似是想到什麼,抬頭問道:“道友前兩次來時是什麼時日?”

    金郅行當然不曾忘記,當下報上時日,那道人露出驚異之色,遲疑一會兒才道:“這般看來,道友遇見的,可能不是我這處所在……”

    金郅行道:“不是這處?莫非還有別處?”

    那道人沉吟了下,道:“道友來時走得乃是曲道,但是我派的確有一個傳聞,說是曲道之中,有兩座經閣存在,一處乃是我這裏,另一處卻是在曲道之中漂遊來處,非是有緣人無可入,或許道友去的就是那裏了。”

    金郅行有些詫異,道:“還有這等事?可據金某所知,這曲道不是貴方所建麼?怎麼會有生出這等異事來?”

    那道人略微有些尷尬,道:“道友功行也至上境,也就不瞞道友了,曲道雖是我們所築,但卻是在一條疑似門中失蹤前輩留下的異氣之上所建,目的也是為了更高追逐上境,隻是此中神異,我等至今也未能全數摸透。”

    說到這裏,他抬起頭來,晃了晃手中經卷,道:“此書或能由此找到一些玄機,道友可否將經卷暫留我處,我可交由掌門判別,或能尋到一個結果。”

    金郅行道:“倒不是可以,但貴方若是留著,卻需也拿上乘法門來換,因為我是拿一門功法交換來的。”

    那道人點點頭,道:“我會將這些一同稟告掌門。”

    金郅行倒也不覺的吃虧,若是對方拿去找不出麼來,那意味著他還可以再換一次,而且他乃是玄尊,也不至於為一套功法將他得罪了,畢竟現在似他這等境界的修道人,哪裏都是可以去得。

    隻是這裏事,透著一股古怪,他也要設法弄清楚,走道觀走出來之後,他再次回到居處,就立刻通過訓天道章,將事情原原本本告知張禦。

    張禦聽罷,思索了一下,到了此世之後,他也是通過訓天道章了解一些此世之道法,並有了一些自己的推斷。

    從鎮壓在在道機轉變之後,各派也是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但可能正是因為道機轉變,世間更難容納更為上等力量,那些意圖摘取更高功果,或者意圖攀登上之境便產生了與世隔絕之象,並出現了一些看起來有些奇異之事,譬如這方經卷就是如此。

    他道:“金道友,此人不見,許有幾個緣由,其一,那散肅道人之前與你見麵之時,曾言及自己觀此書或會忘了什麼,觀一次便忘一次,連自己有時候也不清楚忘去何物。

    那或許他知曉了道友告訴他的這些論述之後,又忍不住再去觀書,故是又遺忘了一些東西,而這一回極可能是遺忘了自我,若忘了自我,那他便就不存了,也不會再有人記得。”

    金郅行不由一驚,這是可能的。玄尊若是忘卻自身,認定自身不在,那的確可能從世間,誰人也無法尋的,至於他自身是不是還真的存在,那隻有其人自己知道了。

    張禦道:“另一個可能,散肅本身並非人,而是過去修道人上意之寄托,隻因執念而留存,而一旦執念解脫,便自化去,而道友觀得經文,使得經文能在世間為後輩所解讀,這許便是他之執念。”

    金郅行一想,不覺點頭,回想起與散肅交流之言,他覺得這個推測倒是很有可能的。

    張禦又言:“除此外,還有一個原因,那道觀唯有相應道行之人才能進入,散肅在觀得經書之後,可能自身有所提升,或許因此高過了道友,而修為道行不夠,便再無法見到他了。”

    金郅行想了想,道:“廷執先前曾言,那經書或還有第三本,可能涉及廷執所要找尋的線索都在那裏麵,若是如此,那屬下不是找不到第三部經文了麼?”

    張禦略作思索,道:“那也未必,若是其人因我所言前兩個緣由消亡,不過其人自身自去,那道觀應該還在,還能設法找尋。若是第三個緣由,那隻是道友修為未夠,暫且見不到罷了,道友可再耐心修持,等到寄托神氣,自又能見到。”,

    金郅行一聽,道:“可是廷執,若是在天夏,屬下或還有幾分信心,此世道機不同,金某若尋寄虛之法,不知要耽擱多久,且也未必能成……”

    張禦道:“金道友不必急切,我稍候自會推演一門法門交由你,你修行之中若有不明之處,可來問我。”

    金郅行聞言頓時激動起來,隔著訓天道章站起,重重揖禮道:“是,廷執如此看重屬下,屬下敢不盡力!”

    張禦交代過後,便收了意念回來,此刻環廳之外侍從走到門邊,躬身行禮道:“陶先生,那自稱自光都到來的使者又來了,又帶了不少禮物過來。”

    張禦淡聲道:“不見,將禮物也全數退了回去。”

    侍從應下,回到了外麵,禮貌婉拒了門外的中年男子,並道:“還請閣下把東西帶了回去,陶先生正在閉關,不見外客。”

    那中年男子不覺大為失望,那些送來禮物也沒有拿回去,便直接轉回了客舍。

    陳先生陰沉著臉問道:“還是見不到此人麼?”

    中年男子低頭道:“先生,那位陶先生根本不見我,我送去的禮物也都是不肯收。“

    陳先生哼了一聲,他的分化瓦解之策一開始就不順利。此前他去見了陰奐庭,並送上了許多禮物,暗地裏了許諾暗示了許多。

    但是陰奐庭表麵上對他笑臉相迎,禮物也都是收下了,可轉過頭卻好像什麼都忘了一般,與原先沒什麼差別。

    同樣的,他還試圖去找另外一些地位較為重要的玄修,但是他以往自他認為無往而不利的手段在這些人身上根本起不到作用。

    他此時口中喃喃道:“不正常,不正常。”

    他感覺被困在一個無形的牢網之中,一切過往的經驗好像都不能用了,怎麼也不對勁,心中同時有一種莫名的惶恐,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那裏。

    中年男子道:“先生,我們怎麼做?”

    陳先生沉聲道:“還有一個人,隻要能爭取到這個人,其餘人都不算什麼,朱宗護最大的倚仗也將失去。”

    他從袖中拿出一枚紅色晶玉,這是熹王交給他的,是可以用於溝通距離他最近的上層力量的法器。

    這上麵此刻正綻放著奪目的紅色光芒,這說明的確有一個上層力量就在附近,這應該之前擊敗馮道人的那位了。若是能找到這個人,並說服其人投靠熹王,那麼所有局勢都將反轉。

    雖然此事很難,可他授命來此,若是連一件事都無法辦妥,就這麼回去的話,熹王是一定饒不了他的,所以他必須要冒險試一試了。

    他將晶玉小心擺在案上,而後退後幾步,便起意溝通,不一會兒,此玉微微震顫起來。

    姚貞君在與馮道人戰鬥之後就回去消化此戰之所得,一直在閉關之中,隻在這時,她忽然感到一陣氣機似要溝通上自己,她不覺好奇,感應落及,便有一道劍光照了過去。

    陳先生正心中惴惴的等在那裏,同時緊緊抓住身上一枚玉佩,這東西能隔絕上境力量窺看內心。

    他雖然見過不少上層道人和造物煉士,可是那都已是屈拜在熹王勢力之下了,對麵這一位可不是,會如何針自己他也吃不準,要是遇上一個脾氣壞一些的,感覺受了驚擾,直接動手將他打殺也是說不定的。

    在等了一會兒後,他忽然見到前方光芒一閃,有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那裏,雖然麵目模糊不清,但能依稀能看出一個年輕清麗的女子。

    他立刻端端正正一禮,道:“可是鎮守眠麓城域的上尊麼?在下姓陳,乃是熹王麾下參議。”

    姚貞君好奇道:“是你在找我?有什麼事麼?”

    陳先生定了定神,道:“在下奉昊族熹王之名前來訪拜朱宗護,更是奉命拜訪上尊,傳達熹王之善意……”

    他見姚貞君耐心聽他說話,沒有什麼其他動作,心中更是篤定了一些。“熹王特意交代了,不管朱宗護是以何等條件請動上尊,都是願意以付出更多……”

    姚貞君問道:“上回來人,嗯,那個修持邪法修道人,是你們派來的麼?”

    陳先生語聲放沉道:“是,那位是馮治道,似這般人,熹王麾下還有不少,若是眠麓城域仍舊固執己見,那麼隨後熹王將會派遣更多……”

    姚貞君欣然道:“嗯,我知道了。”隨即她的光影驟然消去。

    陳先生見到她忽然離去,卻是有些懵了,這是什麼意思?這到底算是答應他了,還是回絕?

    姚貞君意念轉回很,心情非常愉快,按照那使者的說法,隻要眠麓城域繼續抵抗,那麼將來會有更多厲害對手主動尋上門來的。

    她輕輕一撥擱在膝上的長劍,光芒四溢的劍身立時放出一聲歡悅輕鳴。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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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取物彌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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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先生來到眠麓城域後的一舉一動,都是被城中的陣法監察著,這些每天都會送到朱宗護跟前。

    朱宗護並沒有派人去阻止,經過近四十年的努力,天人的利益目前與他是一體的,絕無可能被陳先生三言兩語所動搖,陳先生願意折騰,那便讓其去為。

    他其實還是樂見於此的,因為有這位在這裏,熹王暫時就還不會拿起以武力解決的念頭,耽擱的時日越久,那麼他們準備的時間越充分。

    不過此刻他還有一個隱患未除,這些時日他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太放心,尤其是陳先生在此後,他更覺得不妥。

    為了解決此事,他命人特意尋了陰奐庭到來,請其落座之後,他笑道:“近來那些小輩在陰先生和諸位先生門下如何,修業可還勤勉麼?”

    如今他不但令自己的後輩子嗣拜入陰奐庭和一些玄修門下,還讓現在投靠來的一些無權無勢的親族也是擇選子弟拜入了天人門下,雙方利益也便緊密結合到了一處。

    陰先生道:“諸位少宗都很是用功。”

    玄法的法門,相對真法更是容易修持,對於師徒名分也是不怎麼看重的,不過到了這裏,也是因地製宜,下層依舊廣傳道法,對待上層,則將真法原來那一套拿了起來,講究師徒傳繼了,這也是讓朱宗護放心。

    朱宗護與他攀談了幾句之後,便道:“今日請陰先生過來,是為商議關於那頭鑒鳥之事,此生靈乃是我那叔祖所賜,如今叔祖對我頗為提防,這生靈放在那裏,我始終覺得不妥當。”

    他敲了敲案,“此生靈終究受我那叔祖的製束,眼下還好,有陣禁鎮壓,進而大敵來攻,會不會有所變動?”

    他不安的原因還在於,照理鑒鳥是極為緊要的東西,陳先生到了這裏許久,卻始終沒有提及此的意思,甚至沒有半句話威脅要收回去,這讓他覺得是不是熹王還有什麼後手,情願讓這頭靈性生靈留在這裏。

    陰奐庭點點頭,這事同樣不能由他主動來提,朱宗護說了,他才好拿出對策,他道:“正要與宗護說此事。這鑒鳥不管是殺死還是放去都不妥當,此容易引起熹王的警惕,而留著此物,其實更為有用。”

    朱宗護精神略振,道:“敢問陰先生,可是另有製束之法?”

    陰奐庭道:“我們有一辦法,可以反過來利用這些鑒鳥,將它的靈性力量抽取出來並灌入到大陣之中,以此維持大陣的運轉。”

    以往天夏鎮壓叛反玄尊,還有鎮壓各路異神,都是會設法抽取他們力量為己用,比如東庭都護府的安神就是如此,既可以使得這些上層力量始終無法恢複,又能有大利於己方,故是他決定把同樣的手段用在鑒鳥身上。

    朱宗護聽了他的解釋,不由喜道:“竟有此等辦法。”

    他也是看出了這個辦法的厲害之處,要是將來擒捉住了更多的上層生靈,那不就可以利用此法一步步削弱對手的同時,還反過來壯大自己?

    陰奐庭道:“確實可以。”

    天夏這方麵的技藝已經很成熟了,但是不能忽略一點,天夏是有最後的武力作為保證的,所以不怕有問題,而眠麓這裏還沒有,所以還需謹慎,但目前還是沒有問題的,等到正式和熹王交惡,那成就上境的玄修同道當已是足以鎮壓局麵了。

    此刻薄道人停駐的艙廳內,應陰奐庭要求,自常生派搜集來的修道之藥終於送到了他這裏,他看著手中的藥錄,道:“還差一味‘檀玉’?”




    麵前的中年修士道:“是的,門中說檀玉本來稀少難尋,撤去天外時便沒攜得多少,這些年來又用去許多,實在是尋不到了。”

    薄道人皺眉道:“就差這麼一物了,難道就不能從別派調撥來一些麼?”

    中年修士道:“胡長老說都是問過了,幾家宗派都說沒有。”

    薄道人想了想,不禁搖頭。

    檀玉作為重要的修道之藥,煉器、煉丹、布陣都需要用到,各派一定是留有不少在手的,就算自己門中也不能說一定就沒有了,很可能還留著一點,可是就算掌門恐怕也沒法逼著他們拿出來。

    他拿著手中藥錄晃了晃,好處給都給了,明明可以賣一個大人請,卻又不願意全給,這是短視之舉,不過也不怪這些同門,因為他們對朱宗護和這些天人其實並不是重視,隻是礙於掌門要求,才不得稍稍賣些情麵。




    並且他知道這些同門一直在暗中支持烈王,因為烈王和修道人的利益結合的最為緊密,數代聯姻,完全就是與昊族和修道宗派的結合體,待其上位,那麼以後修道人宗派和昊族宗親都能順理成章的成為上層。

    既然這樣,就沒必要再去扶持一個其他勢力了。

    可他相信傅長老推算,天人才是未來氣數之關鍵,這些天的觀察下來,他也愈加偏向於這個論斷。

    他想了一下,籌措修道之藥已然用去太長時間了,再拖下去恐怕陰奐庭反而以為他們不盡心,便關照那中年修士道:“就把這些東西送過去吧。”

    中年修士應聲下來,帶著這些東西去見了陰奐庭,後者謝過之後,禮送他出來。

    待回轉後,陰奐庭稍作查檢,見這些東西沒有問題,便關照弟子道:“去和英先生說一聲,他大部分所需的修道資糧已然找到,唯缺‘檀玉’,此物下落線索我們已是尋到,但一時不好取拿,還要請他再多等些時候了。”

    他沒把希望都寄托在薄道人那裏,自己也是在搜集這些修道外藥,前些時日收到北方一些玄修同道的傳訊,北方烈王地界上有兩個舊玉坑,那裏有“檀玉”存在,並且已經尋過去了,要是一切順利,那麼這幾日就當送過來了。






    天外宿靑派中,看守經藏的那位道人拿出金郅行交托給他的那卷經卷,往前方一遞,道:“掌教,東西就在這裏,請掌教過目。”

    他的麵前是一個外表二十餘歲,形貌俊灑的青衣道人,他憑空將經卷拿了過來,淩空一指,此物便在麵前徐徐展開。

    在他眼中,卷上開始是一片流光,可隨即流光之中似乎隱現有文字,隻是時斷時續,不過隨著他深入觀望,逐漸穩固下來。

    他言道:“這隻是半卷。”

    那道人道:“據金道友所言,還書還有上卷,或可能還有第三卷批注。”

    青衣道人歎道:“這應當師兄、師伯他們當初所留下的東西。”

    那道人聽了,頓時有些愕然,據他所知,前掌教隻收了掌教一個弟子,什麼時候又有一位師兄了?

    青衣道人看了看他,揮袖道:“你先下去吧。”

    那道人道了聲是,退了出來,忍不住向門口一條盤踞在殿頂上玉螭龍問道:“掌教還有一個師兄麼?”

    那玉螭龍一擺尾,笑道:“我服侍老爺千二百年了,可從沒聽說過他有什麼師兄。”

    那道人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便轉身走了。

    青衣道人在殿中把二人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歎了一聲,有些事情門中所有人都忘記了,隻有他還記得,不過他還能記得多久呢?

    他在香爐之前沉思了許久,關照童子道:“去把金道友請來。”童子應命而去,過了一會兒,就道:“金上尊已到殿外。”

    青衣道人道:“請他進來吧。”

    少頃、金郅行走到了殿中,對他執有一個道禮,道:“祝掌教有禮。”

    祝道人點頭道:“金道友請坐。”待金郅行坐下,他拿過那份經卷,道:“我已聽守藏說過原委了,金道友能夠望見其上文字?”

    金郅行看了一眼,道:“不錯,金某有一個法門,能夠望見其上載錄。”

    祝道人道:“可能誦與我知?”

    金郅行自無不可,內容他早已記下,當下當著這位之位默誦了一遍。

    祝道人聽完之後,不覺點頭,道:“有勞金道友了。”他又道:“我欲拜托道友一事。”也不待金郅行開口,他拿出了一封信劄,送遞過來,“這封書件,道友請且收好。”

    而就在他如此做時,忽然間,整個大殿卻是劇烈搖晃了起來,金郅行微微一驚,看了眼上方,又看向對麵,見祝道人卻是麵不改色,隻是看著他,他不由問道:“敢問祝掌教,不知這是何物?”

    祝道人神情平靜道:“道友可以不取。”

    金郅行想了想,還是伸手拿了過來,隨著這書信拿到手中,大殿晃動更是劇烈,更聽得各種擠壓碰撞之聲,好似隨時要傾塌一般。

    祝道人神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道:“道友且請保留著此書件,回去之後莫要拆開,待得合適時機再觀。”

    金郅行道:“何謂合適時機?”

    祝道人道:“道友到時自會知道的。”

    金郅行點了點頭。而在這時,他發現大殿已然不再晃動了。

    祝道人則道:“金道友,今後我門中各種上乘功法載錄,你都可觀覽,隻是不要隨意外傳便可。”

    金郅行應了下來,他自忖自己方才做了一個正確選擇,雖然這位祝掌教是在利用他做什麼,可是能完成張禦交代之事才是第一要務,其他都不重要,道:“若是祝正教再無交代了,那金某這便告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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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舊咒生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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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郅行一回到居處,轉頭就將祝道人與他說得話,都是通過訓天道章傳訊去張禦那裏。

      張禦收得傳訊,待了解了整個,略作考慮,道:“金道友,你先自行修持,若未見得有什麼機緣,那封書件也不要輕易打開。”

      金郅行恭聲應下道:“屬下遵令。”

      張禦交代了兩句,就把意念收回,心中卻是不禁思索起來,那位祝掌門對於經卷之事應該是知道一些什麼的。

      這整件事看著詭奇,但若往深裏探究,也無非是為了求法求道,拿住這一點,思路便就容易理清了。

      那位祝掌門應該是宿靑派中目前修行最高的一個,而除他之外,金郅行再沒有在宿靑派中見到能與之比肩的修道人了,而其餘門人弟子也覺得理所當然。

      其實這情況不是宿靑宗一家如此,從派遣去各派的天人弟子陸陸續續傳回的消息看,其餘宗派也是這般情況。

      但之前他從那被鎮壓光都之下的那位道人處得知,各大派明明都是有著潛修上修的,但這些人好像都被人遺忘了,這著實有些不太正常。

      結合金郅行所遇到的前後事機看,他心神之中不禁浮現出來一個想法,思忖道:“會是如此麼?”

      要是像是他所想的那樣,“上我”存在於六派之中的可能無疑更大了。

      如今六派上層一些人疑似是有共進退的趨勢,他想真正弄清楚,若是六派有意設阻,那麼隻靠金郅行從內部分辨似乎不是十分走得通。

      那麼隻能從外部想辦法了,目前能穩穩壓過六派的力量就是昊族,所以需得借助昊族的力量來完成這些,還能順便確認昊族內部有無“上我”蹤跡。

      思索下來,他理定心緒,繼續定坐修持。

      在定坐有十多天後,心中生出一股感應,察覺到一股飄忽氣機出現在了外間,正往眠麓這邊快速過來,但是在接近之後,並沒有繼續向前,卻是在外停了下來,並且向守禦大陣中傳遞了一股靈性意念。

      他判別氣機,來人並無戰意,氣息平和,顯然不是前來邀戰的,那自有朱宗護麾下的造物煉士和姚貞君他們去應付,他也沒再多管,收神入定。

      朱宗護聽得靈性傳聲後,立刻喚人把陰奐庭等人都是請了過來,道:“來人自稱是受長老團派遣而來,說與我有要事相談,說要見麵一晤,我亦有些話想問上一問,不知可能放了他進來麼?”

      陰奐庭道:“宗護放心,來人隻是一縷化影,姚上尊足以應付,可以放了進來,”

      朱宗護得他保證,不再猶疑,令人放開門戶,沒過多久,眠麓外間大陣放開一隙,一道光亮一閃,就自外進來一個模糊無比的修道人身影,麵目不清,但是能看出一個的身量高長的男子,這人執有一禮,道:“在下丁節,奉諸長老之命,前來拜望宗護。”

      朱宗護看著殿下那散發著光亮的身影,道:“丁上師來此有何事?”

      丁節笑了一笑,道:“宗護莫非忘了,諸長老有維護宗法,庇佑宗族英才的權職,熹王既立宗護為繼任之人,那麼也在此列,隻是諸長老此前聽聞,宗護並不逾矩不義之舉,熹王卻屢屢苛待宗護,為正宗規,諸長老願錄宗護之名與宗譜之上。”

      朱宗護一怔,哪怕以他的城府都是忍不住眼底泛出一絲喜色。

      若是能把名字登上宗譜,那是長老團正式承認他為熹王繼承者了。

      要知道哪怕熹王一直進攻中域,可長老團一日在位上,就是一日代行昊皇之權,若是得有正名,乃等於是昊皇承認了。

      而宗譜一旦登上,唯有昊皇和長老團一並同意方能再做改動,那他就不是熹王想廢就廢,想立就立的了,哪怕長老團想反悔都不行。

      當然,熹王不承認他依舊是做不了繼承者,但有了這個,以後接手熹王的勢力,那就是握有大義名分了。

      不過長老團顯然不會無緣無故來做這等事,他道:“那麼丁上師,諸位長老需要我做什麼呢?”

      丁節笑道:“朱宗護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做太過為難的事情,我們知曉,熹王幾次能減弱咒術,就是靠了宗護身邊的陶先生,宗護隻要立誓,下來陶先生不再為熹王給出任何解咒之法,那麼諸長老的許諾便就作數。”

      朱宗護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兒,他道:“此事我需要稍作考慮。”

      丁節爽快道:“可以,我在裏這等宗護一天。”他又一笑,“但是宗護需快點了,因為熹王若是提前剝去宗護的身份,那麼諸位長老那裏也沒法違背宗規做此事了。”

      朱宗護心頭一凜,意識長老團可能要做什麼,立刻道:“來人,去把陶先生請來。”

      同一時刻,靈角城域前沿,熹王正看著陳先生寄來的書信,書信上麵向熹王斥訴朱宗護種種不遜之處,並言對他毫無分對尊敬之意。

      他料陳先生不敢欺瞞自己,但是這個侄孫如此強硬,好似一點不把他權威放在心上,這已然是顯露出努力擺脫他的跡象了。

      他心中不禁惱怒,不知道朱宗護哪來的底氣,就憑著那些天人麼?就憑著那些天人打退了一兩次上層力量麼?

      簡直可笑!

      他手握昊族三大力量權柄之一的“萬靈所”,矛頭轉過,頃刻可以將之覆滅,甚至不用他來動手,隻要剝去繼承人名位,就可叫其萬劫不複!

      正如此想時,他忽然心口一疼,傳來一陣氣悶之感,不由捂住胸口一陣猛咳,隨即一團鮮血噴濺出來,灑的前麵桌案紙張都是,旁邊的侍從見狀,不由驚惶上前,驚呼道:“殿下?”

      熹王一下挺直了脊背,他一擺手,道:“不許聲張。”對著門外侍立的護衛傳聲關照道:“去把衛上師請來。”

      門外侍從應聲而去。

      熹王坐在那裏,神色陰晴不定。

      片刻之後,衛道人身影出現在了主艙之內,看他一眼,走上前來,倒了一些丹散出來,道:“服下去。”

      熹王接了過來,毫不猶豫吞了下去,幾個呼吸後,臉上頓時恢複了一點紅潤,他道:“我感覺咒法又動了。”

      衛道人神色淡然道:“我早說了,咒法不根除,這是遲早之事。”

      熹王神情陰鬱道:“可是怎麼會這個時候突然發作?”

      衛道人伸指蘸了一點鮮血,算了一算,道:“有幾個分擔咒力親族亡了,故而你身上咒力因此加深了。”

      熹王頓時一驚,張禦給了熹王的辦法,是讓親族分擔咒力,而這些親族也早是被他控製起來了,並且分別化去神智,放在了安妥的地方,這裏照理說應該不會出現紕漏的,他皺眉道:“是那幾處出現問題了麼?”

      衛道人神情冷淡道:“這不奇怪,我之前曾說,那下咒之主的咒法時時在變,所以極難破解,也是如此,那陶生所獻之法才是極為巧妙,任你萬變,我自一法化之。

      但這許多年過去,咒主見原法傷不得你,或許就會變化法門來攻,若真是如此,那麼這一次你若再尋親族分擔咒力,也沒有用了,需得另尋合適的解咒之法。”

      熹王心中一驚,道:“衛上師,那我該是如何?”

      衛道人道:“若要根除,自然是找到下咒之人為妙,繼續用你之親近血裔尋其源頭,我或能推算到下落。“

      熹王麵頰微微抽搐,之前他不是沒試過這個辦法,但是最為靠近他血脈的幾人如今都在尋得咒源之中祭命而亡,可以說,他這一支已然人丁凋零,再這麼下去,他就真的隻能從遠支挑選繼承者了,他將來誰來祭祀他?

      他道:“還有別的辦法麼?”

      衛道人道:“還有麼,那個陶生既然能破此咒法,那說不定這回他還有辦法可想,可去書一封,讓他繼續獻上法門。”

      熹王冷笑道:“我這侄孫現在心思很重,他可不見得肯聽我的話。”

      衛道人道:“那就給他好處,讓他繼續做你的繼任,以安其心,在咒法未解之前不動他,自然,你若是不願意,我走一趟,將人直接拿來,也是可以的。”

      熹王沒有立刻說話,似在考慮得失,過了一會兒,他道:“這幾日我身上咒力還會有什麼變化麼?”

      衛上師道:“若是其餘分擔咒力的宗親沒有再受到損失,那麼你不會性命之憂,但是這幾日你身上咒力反激當會越來越是猛烈,你如果不想讓諸人看出什麼來,那就盡量不要出去。而最好辦法就是退兵,等到你調理好了再來攻打此間。”

      熹王想也不想的否決道:“絕無可能!”

      這一仗打了十多年了,現在他隻差一點點就可以拿下真個靈角城域,他絕不甘心這個時候退下!若是現在回去,那麼對麵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繼續加固城防,過後再來,那不見得再能有眼下這等機會了。

      他在是考慮了一陣,陰沉著臉道:“我稍候去書眠麓,著陳先生傳話,讓眠麓把那個陶生送過來,若是不願意,衛上師再出麵不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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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明昭立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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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宗護在將張禦請來之後,便又召來了所有城域之內的參議及上層,一同參與商討此事,因為這一決定無疑會左右眠麓之後的去向。

    諸人都是確定,此事毫無疑問是長老團的謀略,目的就是要在熹王大軍的後方製造矛盾,挑起他們與熹王一方的衝突。

    恐怕是眠麓之前接連兩次成功抵禦熹王的壓迫,被長老團得知了,也使得他們在長老團眼裏有了被利用的價值,

    但這於他們而言,也無疑是一個機會。

    擁有了這個名義之位,假設熹王因為咒力發作而亡,那麼他可以以大義來接收所有熹王治下的地域和人口以及軍事組織,不止是這樣,昊族的傳統之中,繼任宗子也有如何處置封地的權柄的,並不是都有宗王說了算的。

    所以一旦成了熹王宗子,哪怕熹王現在分封更多宗親,他也可以宣布不合宗法,不予承認,可以名正言順的討伐,這裏好處實在太大了。

    經過了一番討論,最後決定答應下來,因為無論是否有這等事,由於前麵兩次衝突,熹王一定會出手對付他們的。

    隻是現在熹王身在前線,所以也沒辦法將太多力量從前方抽回,這樣做反而會令聯軍以為後方出了什麼問題。

    可熹王一旦回來,那麼結果可以預見。

    既然如此,還不如答應下來,或許還能趁勢向長老團索要一些好處。

    哪怕拿不到這些多餘的東西,隻要獲得了昊族宗譜的承認,熹王就算想剝奪朱宗護的繼承權都沒有辦法了。

    因為這等若是熹王、昊皇、長老團三方麵都是承認之事,名分正的不能再正,從宗規上說,任何一方都不能單獨直接奪取,除非昊皇醒過來並否認此事,但這是長老團決定不會允許的。

    而不令張禦給熹王提供破解咒法的辦法,這點也是可以答應下來的,甚至巴不得熹王找不到破解之法。

    在有了決定之後,朱宗護立刻便給丁節予以回複,後者也是爽快應下,說會盡快錄上宗譜,並且明昭天下。

    其實靈角城域正承受著熹王的壓力,隨時可能失陷,長老團比朱宗護更急,所以巴不得熹王後方出現問題,這件事此刻雙方都是想著盡快做成事實。

    而在丁節走後,朱宗護與諸人也沒有放鬆,而是在設法做著準備,熹王在聞聽此事後,縱然不會因此停下軍勢,可一定也是會做出反應的。

    張禦分身在商議過後回轉了正身之上,他得悉此事,略作思索,倒是覺得沒什麼太大問題。

    上次鎮殺馮道人算是他第二次動用上層力量,但是依舊沒有引起任何反應,再度證明了就算“上我”也留意不到其感應之外的一些變動。

    其實在天夏,若不是有上層存在,他同樣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留意到全地陸的事情,上我就算比他更為完滿,也仍是在同一境界之內,肯定做不到此事的,哪怕有法器借助也一樣。

    這樣的話,眠麓城域就算遇到更大的威脅,以他的力量足以護持住,當然一般的對手姚貞君足以對付了,但最好就是內部再多出幾名玄尊,那就更穩妥一些了。

    而另一邊,熹王因為咒力原因,自忖耽擱不起,立刻命人向眠麓傳書,因為這回事涉自己的性命,故這一次他所用措辭前所未有嚴厲和強硬,看去絲毫沒有緩和的餘地。

    同時他則於暗中尋了一些落拓的宗親過來,試圖繼續用這些人來緩解咒力,反正昊族有的是沒落親族,找幾個人來重新分擔咒力並不難。可是咒法的改變,意味著這個辦法無可能解決根本問題,也就是能緩解一時,是拿人命來換取他自身的完好。

    這個舉動似也在某些人預料之中,所以沒過幾天就有謠言散播開來,說是他中了咒術,其實一直未曾痊愈,如今舊疾複發,已然是命不久矣了。

    這很明顯是敵對者的手段,為了安撫軍心,使攻勢繼續下去,熹王不得不時常出來露麵,再又一次自外進入主艙後,他冷聲言道:“眠麓那邊還沒有結果傳來麼?”

    隨從唯唯諾諾,不敢回應。

    衛道人這幾天一直在他身邊,他淡淡道:“書信才發出三天,眠麓沒有造物日星,一來一回,再快也要十天以上了,耐心等,太過急切容易引發咒力,不要讓人看出你的不妥。”

    熹王吸了口氣,努力壓下焦躁心緒,沉著臉回到了案後,繼續如往常一般處理軍務。

    眠麓城域之內,陳先生此刻也是終於收到了熹王傳書,他心中一驚的同時,也是第一時間就將之遞到了朱宗護處。

    朱宗護接到之後,立刻明白,肯定是熹王那裏出了什麼問題了,否則不必要這麼急迫。隻是此刻他還需要時間,能拖多久是多久,於是命人回告陳先生,說是此事太過重要,還需考慮。

    陳先生之前各種手段之前都用過,知道逼迫沒什麼用,在留下幾句強硬話語後,便隻能回去焦灼等待了。

    可是這一等就三天,久久沒有得到回複,他幾次催促也是推諉拖延,這下他知道徹底沒有辦法了,他也拖不起,隻得硬著頭皮修書一封如實回複熹王,為了朱宗護怕截斷書信,他還特意動用了臨行前帶來的由修士祭煉過的靈簽。

    但即便如此,等熹王收到回書,也已經是過去半月了。

    這段時間裏,分攤咒力的宗親又有幾名死亡,雖然他又及時填補了幾人性命進去,可知道這般下去是不成的,他既然找不到咒法的源頭所在,那剩下唯一的辦法,就隻能讓朱宗護把“陶生”送到他這裏,看能否有辦法緩解咒力了。

    可收到回書之後,他心中怒不可遏,朱宗護所作所為,當真是藐視他的權威,他閉目想了片刻,睜開眼時已是冰冷一片,道:“把朱野橫叫過來。”

    侍從下去傳命,沒多久,一名表麵二十許,身形高長的昊族男子走入進來,他皮膚白淨,眉目溫和,服飾工整,顏色搭配合理,發絲胡須梳理的一絲不亂,身上除了昊族傳統的配飾,沒有多餘的東西。

    他以此時最為合儀的方式執禮道:“宗親野橫,職宗武,見過熹王殿下。”

    熹王哪怕知曉他心中想的是什麼,聽得他朗潤之聲,此時也忍不住生出一許好感,頜首道:“這裏沒有外人,隻是你我叔侄之間的談話。”

    朱野橫知趣回應道:“是,小侄見過叔父。”

    熹王嗯了一聲,坐在那裏道:“你近些年來的作為,我也是看在了眼裏,無論是治軍、治民,都是頗有建樹……”

    朱野橫心中不由動了動,這幾天的事情他也是一直有所關注的,此刻聽到這些話頭,他立時猜出,熹王這是起了調換繼任者的念頭了!

    盡管心中難免激動,可他表上仍是保持謙遜,問什麼答什麼,沒有半點異樣之色流露出來。

    熹王與他交談了長久之後,囑咐要其要“戒驕戒躁,勇於任事”,這等於是明示了,最後道:“你且回去吧。”

    朱野橫恭敬一禮,退了出來,到了外麵,他心中不由一陣大喜。雖然他很清楚,自己就算做了繼承人,也隻是熹王手中的一個工具,並不會真心把自己繼任者,但是有了名義,他就可以做許多事了。

    再看了一眼主艙,他就邁開大步離去了。

    熹王在朱野橫走後,沒有再繼續等下去,命人將此刻軍中靠向他的同輩宗親,還有一些比較近支的宗親都是喚了過來。

    待人到齊後,他道:“宗子朱辨業,自繼宗子之名以來,桀驁不馴,目無尊長,屢犯過錯,自甘墮落,故我決意,於今日剝去朱辨業宗子之名,改由宗侄朱野橫接任,請諸位宗親做一個見證。”

    在場宗老先是吃驚,隨後互相交換了一眼神,對於熹王選擇什麼人他們沒辦法幹涉,而且朱宗護向來與他們沒什麼牽扯,也就沒必要出麵維護,底下交換了一下意見,便有一名宗老站起道:“殿下,我等俱無異議。”

    熹王見無人否認,不由滿意點頭,當下準備讓身邊的參議擬旨,隻要這旨意一頒發,那麼就算正式廢除朱宗護宗子身份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卻是親信披甲軍士走入進來,道:“殿下,急書。”

    熹王還以為是軍務,神情一肅,但是等接了過來一看,臉色卻是一下變得鐵青,半晌,聲音像是從牙縫中出來,冷硬無比的說道:“今天就到這裏吧。”

    諸宗老麵麵相覷,等他們退了出來,又陸續收到了手下之人送呈上來的文書,這才是明白了過來。

    長老團明昭天下,將朱辨業宗子之名登繼到了宗譜之上。

    他們先是吃驚,再是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還有一些人露出看好戲的神色。

    宗譜這麼一登載,按照宗法,朱辨業就是熹王當之無愧且名正言順的繼任人了,所以熹王方才的舉動無疑就成了笑話。

    不過有宗老卻是出聲道:“辨業這後輩,這一關能過麼?”

    眾人都是搖頭,

    雖然熹王沒辦法再從名分上剝奪這個繼承人了,但卻是有能力將之從這個世上抹去的。

    而且在長老團這麼做後,可謂在一定程度上打擊了熹王威信,這也是熹王最不能容忍的,為了挽回威信,其無論如何也是不會放過朱辨業的。

    又有宗老不確定道:“長老團能這麼做,朱辨業當也是同意的,這後輩我認識,不是什麼頭腦不清楚的人,敢這麼做,或許有所倚仗吧?”

    眾人都是搖頭失笑,對此均不看好。

    熹王是什麼身份?現如今乃是昊族大部宗親之盟主,烈王和長老團聯合起來才能對抗!朱辨業又靠什麼去抵擋?靠那群天人麼?此事不過是小兒囈語,一場鬧劇罷了,長老團此回除了惡心一下熹王,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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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3-27 20:23:30
第一百一十五章 餘域已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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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熹王並沒有立刻回頭對朱宗護動手的打算,他雖然狠辣刻薄,但同時也很理智。

      待冷靜下來後,他不難看出來,長老團目的就是想讓他背後不穩,他猜測長老團說不定還給了自己那個侄孫一定的支持。

      長老團在他後麵攪風攪雨,那反過來說,便是此輩在前線已漸感力蹙,所以不得不從別處想辦法緩解壓力。

      自己那個侄孫就在那裏,也沒往別處跑,什麼時候都好收拾,但是前線卻不能放鬆,特別是這個時候,一旦後撤了,那等於他認輸了,那所折損的利益和威望將是更多。

      而如果他能攻下這裏,並且在未來的時日中打下中域光都,那麼長老團的所有的動作都將隻會是笑話。

      他心下決定,一定要在六個月的時間之內,搬開麵前這最後一個阻礙。

      六個月時日並不是他隨隨便便做出的,而是權衡了手中現有的力量,認為可以發動持續軍勢最長的時間,要是在持續的進攻六個月之後,還是無法拿下當前的隘口,那麼他也沒有能力再繼續下去了。

      還有一個,咒力的加強,是要不斷使用宗親人命緩解的,這也使得他沒法堅持太久。

      衛道人則是向他建言:“既然你斥言不成,那不如就按此前所說,由我走一趟,左右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熹王搖頭道:“上師在我身旁,須臾不可離得。”

      長老團畢竟掌握著另外鎮機、英耀二所,雖然不攻打中域沒可能派遣出來太多,可是哪怕隻是一其中部分,再加上烈王手下的造物煉士和修道人,那也足以對他造成威脅了。

      衛上師作為他絕對可以信任之人,還有身邊的最後一道屏護,他是不為一個小輩之事放其離開的。

      他看向身邊一名隨從,道:“都準備好了麼?”

      隨從恭敬言道:“殿下,所有的‘盧畸’都已是送到了,隨時可以出動。”

      熹王精神振起,一下握緊了杖鞭,重重道了一聲好。

      所謂“盧畸”,是他這些年來暗中準備的一種可用於奇襲神異生靈。

      他手中掌握的昊族三大所之一的“萬靈所”,大部分是改造過的造物生靈和荒古異獸,其中一些生靈可以繁衍的。

      在昊皇當權之時,這樣事自然是不許做的,因為萬靈所隻是交給他執掌,並不是他屬於的東西,每一次動用都是要有報備,莫說私下繁衍是背法之舉,就算那些繁衍出來的生靈也當歸屬於昊皇,而非是他的。

      可昊皇昏睡不醒,他自然就不需要在意這等規矩了。

      這些年來,他在地底秘密大量培育這等異獸,本來是準備用在攻打中域之中的,但現在他為了盡快啃下眼前的據點,徹底打開通向前方的去路,便決定壓上這一個籌碼。

      “明日開始強攻。”他冷笑一聲,將杖鞭重重揮擊在輿圖中那個僅剩的紅點之上,瞬間在裏爆開一片粉碎木屑,口中鏗聲道:“長老團以為我要撤,可我偏偏就要進!麵前攔路石一去,背後那些幺小之輩又豈能生患?”

      眠麓城域這邊,陰奐庭一直通過仍在前線的天人了解熹王大軍的動靜。

      而在了解到熹王的軍事又開始對前線城域發起淩厲攻勢,他便明白了,熹王這是決定先解決當前之事,再是回頭料理朱宗護。

      這是一個合格的軍事統帥和上位者。

      但越是如此,越是要警惕,熹王就算是合格的統治者,也是一個冷酷的上位者,對於任何有損和侵害其權威的舉動都是不會容忍的,頂多是晚一些到來罷了。

      在了解過前線情況後,他與眾玄修有條不紊的做著準備,同時用訓天道章聯絡四方玄修同道,希望凡有突破上層境界、或者已然達到上境的同道都來眠麓協助守禦。

      在一月之後,訓天道章中有聲傳來,這卻是陰奐庭之前派去北方找尋檀玉的同道,他問道:“兩位道友,事機如何了?可有收獲麼?”

      訓天道章之中有聲音回應道:“烈王疆域上的守禦非常嚴密,每一處玉坑都是派遣大軍和造物煉士鎮守,很難突破,不過根據一些投奔天外宗派的同道提供舊輿圖,我們倒是找到了兩個據說采盡的舊玉坑。

      深入地域深處後,我們在那裏采到了不少‘檀玉’,雖然稀少,但卻是也湊夠了城域所需的數目,目前已是在回轉了。”

      陰奐庭精神大振,道:“好!兩位道友途中千萬小心,寧緩勿急,我會派同道前去接引你們的。”

      對麵的玄修也沒有拒絕,在聊了幾句後,雙方斷開牽連,陰奐庭立刻安排了一些人手前去接應,在又等待了一月後,這兩人終於和派去接應的同道一同轉了回來。

      陰奐庭查驗了下兩人帶了回來的檀玉,無疑是屬於上品,恐怕如今隻有在六大派中才能找到了,這應該是過去舊派在有了新坑之後所以遺漏過去的。他感歎道:“幾位道友立了大功了。”又關照身邊的玄修道:“把這些都給英道友那邊送過去吧。”

      那玄修提議道:“道友,檀玉乃是煉器上品,而且這次取來得數目也是足夠,可要留下一些麼?”

      陰奐庭搖頭道:“不,全部都是送去。”區區一點檀玉算什麼?若是城中的東西都能換成眾玄修的實力,他也是會毫不猶豫送出去的。

      而接下來的時日內,他不斷的加固的眠麓城域的陣法,並時刻關注著東邊的消息。

      熹王此刻正在全力猛攻靈角城域的最後一道防線,這似乎與之前沒什麼兩樣。

      但通過各方麵的消息,他判斷出來,熹王幾乎是將所有軍力都是壓了上去,連大部分後備軍力也是不留了,這明顯是孤注一擲的做法。

      那麼不管熹王能不能拿下這一處,此次進軍當是最後一次大規模進攻了,而當軍勢結束,不管結果怎麼樣,熹王恐怕都是隻能選擇退兵了。

      留給他們準備的時日卻不多了。

      轉眼又是四個多月過去,留在前線的天人以訓天道章傳來了一個消息,說是靈角城域防線大潰,熹王利用了一種無法望見,卻無孔不入,甚至能啃噬靈性生靈衝殺了城域之中。

      原本習慣了熹王進攻手段的守軍對此毫無戒備,導致多處隘口被突破,數日之內,大片大片的防線失守,如今僅有十餘座堡壘還在苦苦堅守,但都是被四麵包圍了,失陷隻是遲早之事。

      陰奐庭神情一肅,難怪他覺得這一次熹王的進軍似與之前有些什麼地方不太一樣,原來還有這等殺手鐧。

      他心中琢磨了下,這樣看來,用不了多少時間,熹王就能徹底取得這一次鬥戰的勝利了。那一點殘餘守禦一去,到此去往中域的道路被徹底打開了。

      可是想要一口作氣拿下中域光都那是沒可能,先不說熹王大軍經過十多年鏖戰,已是強弩之末,無力再進,就說守禦光都的長老團那是可以調用“鎮機、英耀”二所的全部力量的,那就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

      毫無疑問,待要鞏固戰之後,下來一定要是轉頭對付他們了!

      他先是命人將此消息送去朱宗護處,又尋了諸多玄修同道過來安排應對事機,議畢之後,他命人請了宿靑派的使者薄道人到來,道:“薄道友,熹王前方軍勢大勝,下來或會對付我眠麓,我們需要來自貴派的幫助。”

      對於請求他人相助他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隻要能取勝,一切有利條件都可利用起來。宿靑派既然主動與他們溝通,那麼一定不吝於對他們進行更多支持。

      薄道人也沒有推脫,雖然目前他怎麼也看不出天人這邊對上熹王有什麼勝算,可他是仍是深信薄長老的推算。

      他鄭重承諾道:“陰先生,我會上稟掌門,向門中請求援助,但是貴方也不用太過抱有期望,畢竟很多宗派把投注押在烈王那一邊,對於貴方並不太看重,所以我們也抽調不出太多力量來,能否抵禦住,還是要看貴方自身。”

      陰奐庭笑道:“貴方能在這等時候還願意伸手相幫,我等已是感激不盡,又哪裏還會奢求太多呢?那就有勞道友了。”

      薄道人應下之後,便向門中傳遞去了一個消息,僅在十天之後,便就回了一個準確消息,宿靑派屆時會派遣一位上尊過來坐鎮。

      不過正如他所言,這位過來隻是壯聲勢的,不用指望其能出得多少力,要是勢頭不對,那麼一定是會第一時間丟下眠麓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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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奐庭對此卻已是很滿意了,同時他又向長老團那裏去書,並暗示出自己得到了天外六派的支持,希望長老團也能派遣一些助力過來。

      他還向長老團剖析厲害,暗暗點出唯有他們這裏堅持的長久,才能讓長老團有更多修築守禦的時間。

      不知道是否是他這番說辭起了作用,在又是一月之後,長老團的支援到來了,他們並沒有派遣什麼得力的人手過來,而是十分痛快的支援了他十二套上層外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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