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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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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3-27 22:06:06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利芒終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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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奐庭在看到那些上層外甲後,心中不免感慨,十五套上層外甲,若是能全部煉化了,那就是十五名造物煉士了。

      雖然造物煉士沒法和玄尊相比,可終究同一個力量層次的,數目隻要一多,就完全能掩蓋變化上的不足。

      且這還隻是長老團隨手能拿出的數目,相比之下,熹王那裏也是一樣能拿出更多。

      誠然煉化上層外甲不是人人能做到的,造物煉士必須在是升華了自身靈性,並突破了那一層關隘之後才能與上甲合為一體。可不管如何,這終歸遠比修道人修持來的容易得多,再加上昊族龐大的人口數量,也難怪能夠打破各大宗派,逼得諸多大派都是遁去天域之外。

      他確認了這些外甲沒有附帶的咒術等手段,他便將之送到了朱宗護那裏,後者則是馬上請了從中域帶來的造師過來查檢。

      在看過之後,那造師道:“宗子,這些外甲都是一些早二十年就淘汰下來的舊甲了,現在中域用的應該是更容易感應靈性的新甲了。”

      朱宗護聞言笑了笑,“難怪諸位長老這回如此大方。”他對此倒沒有什麼怨氣,能得支援已然不錯,而且還是長老團白送的,自也沒什麼好挑三揀四的。

      他轉而對陰奐庭道:“就勞煩陰先生將這些外甲都是分撥下去,盡量找尋到合適之人運煉入體。”

      陰奐庭正聲道:“陰某當盡力。”

      眠麓城中軍士可能找不出來多少人來煉化這些上層外甲,可他們這些玄修卻是不同,大部分人對神異力量都是十分熟悉,一些未曾恢複修為的玄修相信是能在較短時間內對此加以適應,並披上這些上層甲胄的。

      不過在此事方才安排後,卻有一個誰都沒有想到的勢力尋上門來,卻是自烈王那裏派遣來了數位使者。

      這些使者言稱願意為眠麓城域提供幫助,他們不但贈給了眠麓城域二十匣如今昊族堪稱威能最大的熾彌烈晶,還另外附贈了十套上層外甲。與長老團所贈送的舊甲不同,這幾乎全都是十年之內打造的新甲。

      王道人得知此事後,立刻道破關節:“這位烈王是希望我們堅持的更久一些,好多損折一些熹王的力量。”

      陰奐庭依舊令人檢查了下,發現沒有問題,便道:“不管烈王如何打算的,這些東西切切實實增強了我們的力量,這樣我們勝算更大了。”

      王道人歎道:“可是這一戰還是不容易。”對比眠麓城域,熹王所擁有的勢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可他們又不得不與之對抗。

      陰奐庭道:“雖然要麵對熹王,但局麵沒這麼困難,我們並非是長老團,所要麵對的並非是熹王麾下的聯軍,僅隻是熹王自己,甚至還不是熹王全部的力量。”

      熹王如果需要依靠盟友才能收拾掉他們,那絕對是自損威信的舉動,而出於各方麵考慮,熹王也是不可能全部力量壓上來的,因為他的敵人實在太多了。

      王道人還是有些憂心,道:“熹王掌握萬靈所,裏麵許多神異生靈非常了得,特別是這一次,就是依仗著獨特的生靈最終攻破靈角的。”

      陰奐庭道:“這一點確實不得不防。王治道且放心,我們對此也是有所防備的。”

      天夏是有著對異類鬥戰的豐富經驗的,這些荒古生靈和靈性生靈都並沒有超出這等範疇,大陣之中本來就是有著防備這些生靈的布置的。

      隻他還有一件事未做,在與王治道別過之後,他來到張禦閉關所在的艙廳,在外執禮,道:“陶先生可是在麼?”

      艙廳大璧之上出現一道晶門,有聲在他心神之中響起道:“陰玄修可進來說話。”

      陰奐庭微定心神,便邁入晶門之中,見得張禦盤膝坐在那裏,身沐在一片燦燦光亮之中,身影玄妙難觀。

      他深吸一口氣,不自覺抬袖一禮,道:“陶先生,今日來此,是有一事相請。”頓了下,見張禦並無不耐之色,便接著道:“如今城域大陣已是完全布好,但是缺少一個坐鎮之人,不知可否請動先生到時候去陣樞之中坐鎮呢?”

      他提出這要求並非突發奇想,而是當初布置大陣之時,麵前這位就給出了很多意見的。他愈發認定這位極可能就是某位天夏玄尊。

      而有玄尊鎮守的大陣和無有玄尊鎮守的大陣那完全不是一回事,雖然姚貞君也成了玄尊,可是身為劍修,出外鬥戰顯比守鎮所能發揮的作用更大。

      張禦微微點頭,道:“倒時候我會親自坐鎮大陣,以應萬全。”

      陰奐庭見他應下,心中大喜,而且這番話無疑坐實了這一位乃是一位玄尊,這樣守住眠麓的可能便更大了。

      他得到回應,沒敢再打擾張禦修行,一禮之後,便就告退離去。

      他並沒有直接回轉,而是來到了大陣深處,這裏正有一名吳姓同道帶著數位玄修弟子鎮守著,見他過來,揖禮道:“陰玄修有禮。”

      陰奐庭還有一禮,道:“吳玄修有禮。”他問道:“不知那位如何了?”

      吳道人回道:“英道友自數月前入陣中閉關之後,此後一直不曾出來過,我等也無有感到有什麼動靜。”

      陰奐庭看著大陣之中,隻是那裏什麼都看不清楚,道:“那便有勞諸位了,若有變故,請及時告知於我。”

      吳道人抬袖一禮,鄭重道:“吳某知曉,不會有須臾疏忽。”

      他清楚閉關的這一位原先乃是渾章修士,以其表現出來的能為,要是在煉法之時一個心思偏離,進而變成更上一層的混沌怪物,那絕然一場災難。

      陰奐庭點點頭,便轉回了艙廳。

      晃眼之間,又是數十天過去,陰奐庭從前方收得消息,說是熹王已是安排了一些軍眾陸續往後撤退。

      他心中一凜,值得注意的是,這個消息不是從訓天道章之中送來的。這說明熹王這次撤軍並沒有讓在軍中的“天人”知曉,要如此大的動作卻偏偏能瞞過那些同道,說明是特意做了一些排布的,這般的目的許就是要瞞過眠麓城域。

      他神情嚴肅起來,看來眠麓城域很快將迎來最為關鍵的一戰了。

      此刻靈角城域之內,原本歸屬於長老團軍眾不是潰散就是被殲滅俘虜了,連帶上層力量也是全部撤走。

      城域周圍已是完全被熹王軍這邊的上層力量所占據,熹王這一次直接將行舟部署在了方才占據下來的最大環廳之上,這裏環廳還沒能飛起抵禦,就被突入進來的“盧畸”破殺了裏麵所有軍兵,得以完好無損的被攻占下來。

      熹王此刻站在大廳正中,左右是參與此戰的諸多宗親和權貴,一名參議在台階上大聲誦讀,這是在按例檢點各方盟友的功勳。

      諸人興致高漲,並還帶著一絲輕鬆之色,拿下了這一處地界,整個靈角城域都將成為他們前進的基地,同時也是阻擋長老團進軍的堅實壁壘。

      不僅這樣,靈角周圍的地域人口還有的大片土地,包括那些還沒有來得及搬遷及破壞造物工廠,足夠他們消化個幾年了,十年拚殺的代價總算沒有白費。

      在檢點功勳過後,有人出聲道:“殿下,我們整頓之後,繼續進攻光都麼?”

      熹王看他一眼,沉吟片刻,道:“光都防守嚴密,各位盟友此戰損失也是極大,也該喘口氣了,待元氣恢複之後,再作謀議。”

      進攻光都必然是會進行上層力量的對抗的,也可能是一場決戰,他很清楚自己的統治根基和倚靠是什麼,他還沒做好這方麵萬全準備,不止是他,長老團現在也一樣是小心翼翼的克製自身,回避此事。

      見他做下了這個決定,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他們也沒有做好和長老最後決戰的準備,而且打了十多年的仗,既然已然最初定下的戰爭目的到達了,那是該歇歇和好生享受一番了。

      待整個功勳頒宣過後,諸宗親和權貴俱是離去,熹王依舊坐在大廳之內,他似隨口問道:“宋參議,眠麓那邊如何了?“

      宋參議回道:“陳先生傳來的書信看,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城內一切如舊。”

      熹王皺了下眉頭,按理說眠麓不該這麼平靜,事出反常必有妖,手中杖鞭有一下沒一下的揮動著,冷然道:“朱辨業那小輩可是有什麼倚仗麼?”

      衛道人在旁淡淡道:“那是一定的,不然開始就不敢反抗你了,應該是得到了外來得支援。”

      熹王冷笑道:“無非是長老團。”

      宋參議在旁提醒道:“殿下,屬下以為,還有烈王。”

      “烈王……”

      熹王神情陰一沉,烈王自開戰一直躲在背後給長老團提供支援,但是從不主動和他交手,倒是真有可能給眠麓那邊提供幫助,而其能夠調動的大多都是修道人,十分難以對付。

      衛道人看了他一眼,道:“烈王那裏假若真來人,我會設法打發掉,隻是為防萬一,到時候你這裏可將‘權鬼’放在身邊守禦。”

      熹王點點頭,但如果把烈王也考慮進去,那麼就該事機好好籌謀下了,不能把眠麓單獨孤立出來看。不過終究一隅之地,又能拿出多少力量?他冷笑一聲,道:“先讓李上師帶一隊煉士上去那裏迫壓下,若其無力,那便直接拿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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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化命逐侵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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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眠麓大陣深處,英顓端坐於此,他身上的黑火飄搖不已,而在火芒融煉之下,麵前的那些寶材已然凝聚成了一團,並在逐漸蛻變出一個挺拔的人形形影。

      通往上境之路並不是隻有一條,無數修道人懷抱著問道之心前赴後繼,反複嚐試,並在前人立下的基礎之上繼續向上邁進,才有了各種道路可供追尋。

      隻是這等去往上境之門,通常隻有一次機會。

      所以若不是對自身抱有極大自信,或者真正天資卓絕之輩,大多數人都隻能是順著前人之法而行,因為自行開辟道路所要付出代價實在太大了,要是成了還好說,若是不成,那就是道業終了。

      可是在這裏卻不同,因為來到此間的隻是映身,那就意味著可以多一次嚐試的機會了,有許多不成熟的想法可以剔去瑕疵,化去雜質,雕琢得比原先更為成熟穩定。




      英顓看向了大道之章中張禦立下的章印,這次攀道,他決定不用張禦所立下的章印,不過這些章印並不是沒有意義的,也是在一定程度上給了他參鑒。

      不過不用這等章印,那麼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需要解決,修道人若追逐上層境界,那必須要有一個攀道之梯。

      張禦是靠大道之印,而他立下的章印等若給了後人一個往上攀登機會,沒有了章印不止是沒有法門可供參鑒,也同時失去了攀至上境的途徑。這也是為什麼真修借助大混沌相對容易邁去之故,因為這既可向大混沌求取力量,又可借其攀登向上。

      但是每一個人都是不同的,對於大混沌的承受也是不同的,大部分真修在準備破開上境之前,都是經曆了漫長的修行,而真法的修行必然是和心性有關的,早是打磨的異常堅韌了,所以其中有不少人能成功進入上境。




      可大混沌的影響也不可避免,比如有些人偏好和或者性格缺陷一麵會被無限放大,比如有些人性情由此發生了轉變,並且可能還有一些目前無法完全明了的後患存在著。

      但也有一些人卻不是如此,他們近乎剔除了大混沌對自己帶來的影響。

      凡是到了破開上境的修為,並且立下足夠功數之人,都可以在訓天道章之上尋到前人留下的一些記載和經驗,那上麵就有逐去大混沌侵染之法。

      這法門也有“真去”、“假去”的分別,真去則是借而不沾,得而複棄,而假去則是猶存在身,置之不取。

      也就是說,真去可以蔽絕大混沌,而假去就是譬若無有,隻是我不見則不染。

      可“假去”看著終究沒有解決問題,但時時考驗,說不定什麼時候出了紕漏了,並且很可能影響後續修行,唯有“真去”方才是能免卻後患。

      可是這些東西是沒有辦法光用言語來描述的,而且每一個人都是不同的,適用某人之法,不見得適應另一個人。

      而他則是想到了一個辦法,他以自身獨特的“命火”塑造出另一個自己,因為功法的特殊所在,所以他們兩者可以說是一體的,但也是相互獨存的。

      等到真正開始攀登上境時,他會借用大混沌為攀道之梯,使得大混沌之力融入身軀之中,隨後借此力往上境而去,在破境之後再斬殺此身,進而剝去大混沌之侵染。






      不過這隻是他的設想,雖為此也做了一定準備,可並無有十足把握,破境之法也從來沒有一定可能成功的,哪怕是同一個人,使動同一種法門,可能結果都會有所不同。

      即便不能成功,他也不會因此而放棄此路,而是會在改進之後,在天夏繼續再做一次嚐試。

      此刻隨著他的命火祭煉,麵前被塑造形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此形影雖然麵目衣著與他幾乎一樣,可卻是遠比他自己小的多,看上去像是一個一尺高下的娃娃。這隻是用來斬卻沾染之身的,所以大小無關緊要。

      而隨著命火逐漸,麵前這個不大的自己忽然睜開了雙眼,露出了一對猩紅的眼眸。

      英顓與之靜靜對視著,身上的黑火向兩邊分開,將自身圍與之都圍在了一個火圈之內,現在該做的準備都差不多準備好了,下來可以試著邁出那一步了。

      此刻的城域之上,朱宗護和陰奐庭等人正在環廳之中議事。

      陰奐庭道:“宗護,目前所有外甲都是擇合適之人披戴了,但是運煉靈性也不是簡單之事,還需要一段時日,目前僅有三人激發出了靈性。”

      即便許多不曾重新獲得修為的玄修對神異力量再是熟悉,想要在短短時間運煉外甲也確實也不簡單,想要將所有的外甲披上,陰奐庭估計至少需要一年時間才可。

      不過現在有了三人,再加上原來采購到的外甲已有兩人披上,城域之中已然是擁有五名造物煉士了,多少也是有一點守備力量了。

      但造物煉士其實是依靠彌補質的不足,遇上高明的對手時,稀少的數量並無法起到太大作用,所以真正戰鬥起來,主要還是需依靠姚貞君,其餘人隻是負責為她分攤壓力。

      朱宗護正要說什麼時,外麵飛來了一道靈性符書,王治道伸手拿來看了看,抬起頭時,神情已是一片肅然,道:“宗護,陰先生,浮標探得有上層力量朝我們,震動前所未有的劇烈,當是不止一股。”

      朱宗護看向外麵,道:“看來我這位叔祖沒什麼耐心了。”他對著陰奐庭道:“陰先生,要拜托諸位了。”

      陰先生認真點頭道:“宗護放心,我們已是做好充足準備了。”

      天穹之上,李梢與三名造物煉士正急速飛渡,他也是看到了路上那些浮標,卻隻是冷嗤一聲,在逐漸眠麓城域後,他身影一頓,抬起手來,而背後的造物煉士也是一同停下。

      他沒有身著修道人的服飾,而是與那些造物煉士一般,俱是身披著罩衣,隻是身上並沒有那些淡藍色的靈性光芒,隻有澎湃的法力。

      他遠遠看著城域之外的陣氣,久遠的記憶浮現了出來,自語道:“原來是陣禁……”

      身後一名造物煉士出聲道:“李上師,那些天人聽說許多都是走上了修道之路,還和一些宗派有牽連,布下陣勢也不奇怪。”

      李梢搖了搖頭,道:“修道早就不合時宜了。修道宗派早被我們驅逐出了地陸中心,別看一些大派還躲在天外,可那隻是苟延殘喘,破落也是早晚之事。”

      當年他隻是一個宗門長老的後輩,不過四五歲大小,自被打破山門之後,就被昊族捉了去,與諸多未曾成年的弟子一起,被灌輸各種效忠昊族的理念。

      昊族的舉動是成功的。如今的他,恨不得自己從沒學過修道道法,但是昊族要求他如此,故是他憑借著一心為昊族效忠的狂熱執念,迫使他自己拚命學道。

      他的天資確實極好,不負期望突破了那一層界限。然而他認為自己的成功是來自於對昊族的忠誠,這等感覺深深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自此之後他就一直為昊族拚死效命。

      數百年四處征戰,他破滅了大小宗派足有數十個。他始終堅定的認為,道機變化之後道法不可能再度昌盛,未來是造物的盛世,昊族才是最強大的種族。

      那名造物煉士道:“李上師,我們要試著攻擊此陣麼?”

      李梢道:“既然來了,那自然要試上一試,不過你們不要大意,來時宋參議和我說了,眠麓城域很可能得了長老團和烈王的襄助,裏麵的隱藏著什麼力量我們暫還不得知曉。”

      三名造物煉士都是應聲稱是。

      李梢看向前方,道:“你們幫我掠陣。”

      他身上的法力動蕩起來,氣息於瞬間籠罩數千裏,同時他伸手作勢,向前虛虛一抓,天穹上方頓時出現一團厚重雲煙,帶著隆隆之聲往下墜落。

      城域之中眾人立刻發現了不對,他們抬頭看去,就見天穹之上有一隻純粹由雲霧凝成的巨手掌正在逐漸成型,其五指張開,幾乎遮蔽了頂上的視線,此刻正似緩實快的拍落下來。

      不去談這雲煙巨掌之中所蘊含的力量,光這副景象就充滿了令人心神為之震動的壓迫感,令人想起幾是無可抵擋的天地自然之威。

      可是就在那雲煙手掌幾乎就像是要落到諸人頭頂上的時候,一道柔和光芒閃耀出來,就像是雲破光出,雨後晴照,這巨大手掌之中頓時出現無數細碎漏洞。

      隨著漏洞的在不斷增多,巨大手掌開始變得散亂破碎,最後幾是成了一縷縷散碎稀疏的雲氣,隻能勉強看出原來的形狀了,而在將將落在城域之上時,其與大陣隻是微微一觸,便被轟然撞散了無數飄渺雲氣。

      李梢凝神看著那方才綻放出來的光芒,他冷靜言道:“看來馮治道上次來此時遇到的就是這個敵人了。”

      “李上師,那是什麼?”旁側造物煉士感受到了那光芒格外與眾不同,不是他們以前見過的任何一種法力變化。

      “劍氣。”

      李梢聲音凝重道:“這是宗派之中一種擅長禦使劍器的修士,非常少見……咦?”說到這裏,他神情忽然一變,喝道:“快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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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舉日動萬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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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梢的提醒,是以靈性語聲傳遞到諸人心神之中的,可在他提醒之際,已然有一道明亮而柔和的光芒在他們麵前綻放開來了。

      他方才見到那一位劍修被動斬開氣掌,以為其人隻會躲在大陣之中不出,但沒想到會主動對他們發動攻襲。

      且速度居然是如此之快,幾乎就是在光芒閃爍起來的那一瞬,那一股鋒銳之氣便即到了。

      得益於他長久以來的鬥戰經驗,隻是在感應到不對的時候,法力就已經先於意念之前做出了反應,隨著一道金光從身上閃出,將他渾身上下都是裹住。

      就幾乎就是在同時,遮護周身的金光之上突兀顯現出了一道深深劍痕,其從左上端眉眼處一直延伸到右下角腰腹所在,過了好一會兒才是緩緩消失。

      他神情凝重,如果剛才不是提前有了遮擋,那麼這一劍就是將他剖分兩半的下場,固然他有秘術可挽回,可是劍光後續無盡,可未必能保住性命。

      他雖然擋住了攻襲,可跟隨他來的三名造物煉士,其中兩個人身軀都是不約而同分作了兩半,無聲無息從半空中滑落下去,其中一個看去無損,但是在站立片刻之後,也是仰天倒了下去。

      姚貞君的劍上神通,隻要對手不曾反應過來,也沒有有力的守禦,那必然會被她所斬中,雖然劍光之銳利無法和斬諸絕相媲美,可也不是光憑借靈性力量就能抵禦劍器殺傷的,劍光過處,則生機自斷。

      李梢對那三位同袍投去哪怕多餘的一眼,盡管他出聲提醒,可在劍光及身那一瞬間,他已知道三人的結局無從避免了。

      他到此隻是前來試探的,他自忖憑借自己如今的實力並沒辦法攻破大陣,而且也吃不準對方是不是還有幫手,故是他沒有頓留在這裏的打算,法力一轉,整個人頓時化成一團烏黑狂風,霎時飄忽遠去了。

      姚貞君站在陣中,晶亮眸子看著他逐漸遠去,輕輕一揮長劍,隨著一聲劍鳴,便將之緩緩收入鞘中。

      她沒有選擇追殺其人,是因為她能感受出來李梢沒有任何戰意,且還有抵擋她劍光的法器,要是一心想走,在脫離劍勢範圍之前,她並不見得能奪其性命。

      但是她卻很高興,因為看到了自己劍法上的一個缺陷,自己劍勢雖然足夠迅捷,但在殺伐之上略顯不足。

      增長劍上攻殺之勢不是她的方向,但是她可以讓自己攻擊著落在那些薄弱之處,而不是隨心所欲的斬殺。

      任何守禦都是有強有弱的,隻要斬殺在薄弱之處,以她劍鋒之犀利,一樣可以破殺對手,但是這就對她的出劍要求就很高了,可是以她的劍上神通卻並不是不能做到的。

      在她思索之中,手邊的劍器也是發生著微妙的變化,身為劍修,每一次爭殺,都是一次迫使他們向上邁進的助力。

      鬥戰之後再辨思,辨思之後再鬥戰,這比純粹的閉關更能令他們前進。

      環廳之中,張禦站在晶壁前看著那一團烏風遠去,他來人見得走得如此果斷,清楚這隻是一次試探。等到下回到來的,才是真正的考驗。

      隻是在他看來,姚貞君雖然劍上神通犀利,但是缺少護身之物,要是出陣而戰,若是以籠及天地的法器罩來,卻是限製住她的劍勢,甚至對她造成侵害,要是真正鬥戰,她可以直接走了,可是為了維護眠麓城域,那成了她的一個牽絆了。

      思考過後,他喚了一聲,就一名玄修弟子進來,道:“陶先生有什麼吩咐?”

      張禦一彈指,隨著一道紫光一閃,一粒離空紫炁砂落入了那弟子手中,關照道:“那將此去帶給陰玄修,讓他將此交給姚道友。”

      那弟子認真應下,將包裹著心光的紫炁砂收好,便退出去。

      李梢在離開了之後,直接轉回了上域光都,頂上的造物日星在他接近之時就辨認出了他的身份,故是他一路暢通無阻,直奔城域最中間的大環廳而來,此刻一道光芒自裏照出,他毫不遲疑縱入進去。

      待光芒收斂下去,他已然落在了一處地麵描繪著神人托日圖的大廳之中。

      這裏等候的披甲軍士對有執有一個軍禮,道:“李上師回來了,殿下正在裏麵等候李上師。”

      李梢嗯了一聲,他整了下罩衣,往裏麵走去,邁過一麵閃爍著光芒的巨大晶門,就來到了空曠的主廳內,熹王此刻正坐在上首,衛道人負袖站在一邊,還有一個渾身雪白的小豹蹲坐在熹王腳下,此刻正用不屑的目光看著他。

      他沒有去理會這神異生靈的目光,對座上行有一禮,道:“見過殿下,”又抬頭道:“殿下,此行不太順利,隨行煉士皆被一名劍修斬殺,還請殿下處罰。”

      熹王聽聞此事,眉頭皺起,心中也是十分不悅,哪怕這次在外征戰十年,後方保護城域的造物煉士才亡了不到五人。

      可現在竟是一下損失三個,他手中握有的上層力量雖然有不少,但還沒有到能隨隨便便犧牲的地步。

      衛道人卻是聽出一點東西來了,在上麵出聲道:“劍修?”

      李梢道:“是,應該是劍修。”他從身上將自己那個護持罩衣拿了下來,“若無此物護持,我怕也可能為那人一劍斬了。”

      衛道人伸手攝拿了過來,這本是一金色閃爍光芒的罩衣,隻是他到手之後,輕輕一撫,罩衣竟然順著方才斬開的劍痕分成了兩半。

      李梢看到了這一幕,心下一凜,這說明這罩衣法器方才就被斬開了,他之前根本沒有發現,要是還留在原地與那個劍修較量,那結果恐怕不妙。

      衛道人則是道:“果然是劍修,似這等修道人以往便少,近來更是不曾見到了,沒想到卻是在眠麓這邊出現了一個。”

      他轉頭對熹王言道:“這回怪不得李上師,劍修向來棘手,以往我們攻破各大修道宗門時,劍修往往也是最難對付的,便能殺死,也無不是要付出慘烈代價。”

      熹王詫異道:“劍修很難對付麼?”

      衛道人道:“很難對付。”

      他難得露出一絲凝肅之色,“我記得大約是六百餘年前,也就厲皇在位之時,那時正是與宗派廝殺最為慘烈之時,有一名劍修從邊境突入,連攻數十城,最後殺入中域,幾乎打穿了半個地陸,當中沒有一個人攔阻住他,最後才是源源不斷趕來的造物煉士方才將他圍攻至死,這還是其人中了一個奪神之術,失了自身寄托之物,這才被殺滅,可此人哪怕亡了,那一柄長劍,至今仍是釘在中都之上,就在如今的決間湖底。”

      熹王十分吃驚,他詫異道:“有這等事,我怎麼不知?”

      衛道人道:“因為此舉大大損傷了昊族建立起來的威望,令厲皇也是顏麵盡失,後來甚至引發遷都之議,而那一次,也是自昊族立基以來,在內部防守時造物煉士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次,而且全是由一人造成的。

      這是極為丟臉之事,所以此事在擎皇造極之後,載述都被刪改,所有傳播消息之人都被鎮壓下去了,至此絕口不再提此事。”

      他看向李梢,“不過李上師所遇到的劍修應該不會如當初那般強勢,不然李上師今日也回不了了。且說一說經過吧。”

      李梢點了下,便將自己看到的所有都是詳細道出。

      衛道人琢磨道:“有大陣,有劍修,可能還有未曾出現的造物煉士,再加上城域之內布置的各種造物守備,熹王,這已是一座成型的壁壘了,或許自一開始就有對抗你的打算,而這座壁壘更是修築了足足四十年。”

      熹王神情已然沉了下來,隻是眠麓城域目前暴露出來的力量,已當是需要當作一個較大的修道宗派來看待了。

      衛道人道:“我需要提醒熹王,要拿下眠麓,可能損失不小,要是覺得承擔不起,那還不如就此放棄。”

      熹王冷然道:“小輩損我威信,敗我宗法,我若退縮,諸宗親又當如何看我?我又拿什麼手段去震懾旁人,我與這小輩沒有調和可能。”

      他站了起來,看著下麵,用杖鞭對著下麵點了點,道:“李上師,我會給你更多人,更多的上層力量,望你這回不要失望。”

      李梢深深彎下腰,道:“是,謝殿下信重!”

      數日之後,一座巨大的造物日星從光都挪移出來,往著眠麓城域的方向而去,

      而與之一同行進的,還有五座巨大的環廳,每一座皆有一名上層修道人坐鎮,另有十二頭萬靈所的造物生靈與他們一同隨行,以確保勝算,除此外,還有兩千五百駕攜帶著大量烈晶鬥戰飛舟,五百駕載運披甲軍士的飛舟。

      熹王這回聽了衛道人得判斷後,已是對眠麓城域無比重視,此回就是把之當做一個堡壘城域和宗派的集合體來對付。而在過去的經驗之中,幾乎沒有哪個單獨的堡壘或者陸上門派能抵抗住這樣的配合。

      此刻天域之外的常生派內,中年道人正與幾名門中長老通過水鏡看著這一幕,雖然裏麵的景象十分模糊,可大致能看出這次征伐眠麓的規模不小。

      中年道人撫須言道:“熹王此次決心不小,傅長老,眠麓可能抵擋這般攻勢麼?”

      傅長老道:“即便擋不住,他們也能退走,掌門,那些天人無懼生死,此一戰若是被迫逐離出去,也會把熹王視作真正仇敵,熹王無論輸贏,昊族未來都會多上一個足以使得他們根基為之動搖的對手。”

      中年道人頜首道:“不過我們既然承諾幫他們,也不能棄之不顧。”他對身旁一名長老道:“祖長老,就由你前去助戰,可以的話,盡量幫他們一幫,或者城破之時盡量掩護更多人退走。”

      那長老立時會意,道:“掌門放心,我當會讓他們領我們這個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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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歸行借外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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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道人奉命離了常生派,借法器渡空而遊,收斂氣息,暗暗越過昊族在天中設布的造物遊星,落到了地陸之上。

    他遙遙望著遠方的眠麓城域,卻沒有進入此中的意思,隻是設法找了一名尚在此間的常生派弟子,令其去告知城中的薄道人一聲,說是自己已經來了,下來就駐守在眠麓之外,若是有需要,會在在必要之時設法對城中之人加以接應。

    身為一個外人,他自是不願意與眠麓城域共存亡的,但如今這個局麵下能到此來援,自認已然是非常講道義了。

    隻是他並不認為,眠麓城域憑借區區一隅之地就能抵禦熹王軍眾了。

    首先眠麓城域的上層力量積蓄的再是可觀,也沒可能對抗熹王所握有的力量,他認為這點沒有疑問的。

    再次,眠麓城域背後沒有援軍,本身也沒有防禦縱深。

    昊族現在的宗親,哪個領地上不是遍布成百上千的堡壘城壁,要想啃下來不付出巨大幾乎是沒有可能的,攻打所要付出的代價遠遠超出占領下來之所得,這也是為什麼各方宗親權貴都能存在那麼長久,形成一個個割據勢力。

    可問題是這一戰不單純是利益問題,還在於熹王自身的名義威信,各方可都在關注這一戰。如果他是熹王,那一定是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將這個有損於自身威望的地域拔除掉的,眠麓若是想要如其他宗親一般,迫使熹王自己承受不住代價退去或者是謀求談和,那一開始就打錯了主意。

    他搖了搖頭,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眠麓選擇死守的決策在他看來無疑都是錯的,可不管怎麼說,傅長老和掌門都是認可這些人,那麼他也會是幫忙的,會盡量在城破之前把這些人送走的。

    熹王這回軍眾規模極大,根本沒有隱瞞的意思,所以消息很快傳到了眠麓城域之中。

    朱宗護立刻把張禦、陰奐庭還有一眾玄修上層全部請了過來議事。

    他神色很是凝重,光隻看表麵所知曉的東西,就能看出熹王這次是抱著一次覆滅他們的決心來的,其所派遣出來的軍眾,除了貫通的戰爭兵器,上層力量不但有上層修士,還有萬靈所的神異生靈,數目具體不清楚,但肯定不在少數。

    在商議了一陣後,他們針對熹王軍眾重新做了一番城域防守上的調整安排,朱宗護這時看向張禦,道:“陶先生,你覺得布置可有問題麼?”

    張禦道:“布置自有陰玄修和王治道拿捏,我無異議,但我以為,這回不必等著對方來攻,可以讓姚道友出外,先一步阻擊其軍勢。”

    朱宗護試著道:“陶先生的意思,是讓那位上尊出外擊敵?”

    張禦點了點頭,姚貞君本來就不適合守城,她的長處在於主動進襲對手。

    而她的劍上生神之術“迫光轉”最擅長以少敵多,沒有事先布置好的法器和陣法,一般來說威脅不到她的。更別說熹王軍眾是在行進之中了。

    就算有防備,有了他給予的離空紫炁砂,也足以守禦自身,從容退走,但是有這麼一個威脅存在,一定是能將熹王大軍拖延遲滯住一段時日,給他們爭取到更多時間的。

    朱宗護微微有些不放心,他道:“陶先生,熹王軍眾此番能力眾多,上尊一人前去,是否太過危險了……”而且他還擔憂的是,眠麓之前主要依靠姚貞君來守持,若是其出去應戰,萬一敵人派遣少許上層力量來攻,他們又該如何抵禦?

    陰奐庭看了一眼張禦,道:“宗護不必擔心。我們有把握守住城域,而且陶先生之提議也很有道理的。”

    他加重語聲道:“此前我們收到了如此多援助,說明如今長老團和烈王、還有天外宗派都在關注著這一戰,若是我們表現的強硬些,守禦的久一些,那或許是各方勢力所願意看到的……”

    朱宗護得他這麼一提醒,立刻意識到了這麼做的好處和必要性了。

    眠麓麵對熹王大軍還敢主動出擊,並且迫使其軍勢遲滯,在外人看來,意味著他們並非沒有反擊的力量。

    要是他們被一擊而破,那麼所有勢力都不會多顧看他們幾眼,可要是他們不但能進攻,接下來還能長久守禦下去的話,那麼各方勢力勢必希望他們能支撐的更久一些,好以此牽製削弱熹王,說不定會給他們更多幫助。

    別人不提,長老團是一定希望看到這等事發生的,因為熹王被牽製越久,中域也便越安全,準備時間越長。

    他點頭道:“兩位先生所言極是,是我目光短淺了,若是姚上尊也認為可行,那我們便要勞動她出手了。”

    陰奐庭立刻道:“我去與姚上尊說此事,出外主動擊敵,她應該是不會拒絕的。”

    諸人再談了一些其餘事機,便就定了下詳細策略,很快,全城進入了守備狀態之中。

    以一城敵一國,諸多玄修弟子非但沒有感到懼怕,反而是興奮無比,而這樣的情緒無疑也是感染了城中民眾。

    眠麓目前的民眾,除了玄修,大部分都是原先奴隸、礦工以及下民出身,這些人在眠麓成為了一個真正有尊嚴,真正可以活下去的人,卻是再也不想回到被昊族宗親權貴奴役的那等日子裏去了,故是上下同仇敵愾,戰意十分高漲。

    而在此時,林稟等千多名此前前去支援熹王的玄修,這刻正在返歸的路上。

    此番歸途,也不是波折,熹王並不想放他們回去,一直在試圖將他們留下,往西所有城域都是對他們禁行。

    可他們也有自己的辦法,先用訓天道章與一些別處地界的玄修同道溝通,而後在熹王離開之後,乘上飛舟往北而去,卻是直接進入了烈王的轄界。而在之前,他們已是事先爭取到了烈王的通行允許,但這也意味著他們要繞一個大圈才能回到眠麓城域。

    而通過訓天道章,他們也是清楚知曉眠麓城域如今正麵臨熹王軍眾的威脅,此刻有人忽然道:“林道兄,這麼說來,我們在回去的路上,很可能會撞上熹王軍眾?若是我等趁著這個時機上前,化變為混沌怪物衝其軍勢,那定能重創其軍!”

    他越是說越是興奮,林稟也是被他說得心動,

    可這個時候,卻一個穩重玄修謹慎道:“還是不要如此,諸位莫非忘了上一次了麼?混沌怪物一旦化變,那我們這回不知道多久才能得以映身回轉,而且這次熹王軍眾內還有上層力量同行,憑借我們,根本到不了近前啊。”

    林稟卻是摸著下巴道:“不對,我覺得我們可以試一試。”

    那玄修怔愣了一下,隨後規勸道:“林道兄,上一次我等以烈晶攻擊城域,東西還是熹王提供的,熹王對我們的攻擊手段已經有所了解,不可能沒有防備的,便不說同行的上層修士和造物煉士,還有上麵那造物日星的存在,靈性光芒無處不在,怎麼可能會被我們偷襲到?恐怕我們一靠近就被殺滅了。”

    林稟滿不在乎道:“問題麼可以想辦法解決麼。”

    那玄修皺眉道:“怎麼解決?城域的上層力量都在守禦眠麓,眼下趕不到這裏,我們也沒有烈晶,沒有合適的飛舟啊?”

    林稟卻是自信滿滿道:“我們沒有,可是有人有啊。”

    “誰?”那玄修不解道:“誰有?”

    林稟道:“別忘了現在我們是在誰的地界上,烈王啊!”他伸手拍了拍這位同道的肩膀,情緒高漲道:“如果我們能對熹王添堵,你說烈王支不支持?什麼東西烈王那裏沒有?隻要他肯幫忙,我相信他會很高興的。”

    “我看是你很高興吧?”那玄修無言的看著手舞足蹈的樣子,覺得這位純粹是想再體驗一次烈晶轟爆的感覺。

    有人質疑道:“林道兄,烈王真會幫我們麼?”

    林稟道:“他會不會,問一問不就好了?”

    眾人也是覺得可以試下,畢竟成功了也能幫助到眠麓城域,於是便把飛舟頓下,試著通過之前幫助過他們的玄修與烈王溝通。

    他們本來以為要等上許久,但是沒想到,消息送上去隻是一天之後,就有烈王的使者尋上了他們,眾人覺得驚喜,隻從這點來看,烈王是一個相當有魄力,又很懂得抓住機會的人。

    那使者道:“烈王殿下對於諸位提議很感興趣,烈王要問我諸位一句,諸位需要什麼?又需要什麼樣的配合?”

    林稟精神大振,道:“我們需要上層力量的遮護,至少能進逼到軍勢之前,還有我們需要載承用的飛舟和烈晶,大量的烈晶!”下來他又說了一大堆的東西。

    那使者道:“尊駕考慮的很仔細,我回去之後,會和烈王如實稟告這件事。”

    烈王那邊十分大方,這邊方才把要求提上去,立刻撥下了他們所需要的東西,隻那使者又告知他們,烈王雖會派遣合適的人手為他們做遮護,但最多隻能維持到熹王軍勢附近,再往裏去,就要靠他們自身了。

    待使者走後,有玄修擔憂道:“最後一步也很是緊要啊,要是靠近不了那些重要目標,熹王那些造物煉士隻要一發現我們,在一瞬間就能我們清理了。”

    “這裏我或許可以幫助。”一個平靜而有力的聲音在艙中響起,眾人一驚,轉頭看去,見是一個英挺無暇的道人站在那裏,隻是雙眸霧幻迷離,深邃莫測。

    林稟是認得他的,驚喜道:“師前輩?”

    師延辛默默點了點頭。隻是林稟隱隱感覺到,這位前輩身上的氣息,與自己上次所見,似是大不一樣,變得更是飄忽高渺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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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劍兵自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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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造物大日淩空而立,爍爍光芒照耀之下,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正往西麵方向緩緩行駛而去。

      李梢坐在寬敞的主舟之內,這回是由他來擔任這支征伐軍勢的首腦。

      熹王信重他,並不是他的力量法力勝過其他人,而是因為曾經由他主持攻破了數十家宗門,是少有能把上層力量組織起來並合理運用的人。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忠心,他自被俘虜之後,就跟隨了熹王母族長達數百年,所以即便他之前丟了三個造物煉士的性命,熹王也沒打算處罰他,還依舊賦予他重托。

      腳步聲響起,走過來了一名造物煉士,看了看他之後,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他問道:“李上師,攻破了城域,那位‘宗子’若是不亡,必然是交給熹王殿下發落,可那些天人該如何處置呢?這些天人可是無懼生死,要是就這麼任其走脫,恐怕是流毒無盡。”

      李梢道:“關於那些天人,此前我已是看過了,那些人便是死而複生,也大多是在原先地界之上,如此隻要我們將整個眠麓城域圍困,布下封鎖之勢,便不能除去他們,也能把他們困死在此間。”

      那修道人道:“困鎖?”他詫異道:“看李上師的意思,是先不進攻,而是圍困?”

      李梢道:“是的。他的策略就是不是急攻,而是圍困,層層壓進,直到那個禦使劍器的修道人被逼出來與我等決戰。”

      修道人猶疑道:“這樣熹王殿下會同意麼?

      李梢道:“殿下既然將整個艦隊交給我,那麼我自然有決斷之權!”

      雖然這麼做耗費很大,可卻是真正能一勞永逸解決問題的,不然讓那些天人散去各方,那今後造成的破壞和困擾反會更大。

      他看向前方道:“按此路程,再有七天就可到達眠麓了,”他對隨從,“關照下去,一路小心戒備,謹防敵襲。”

      那造物煉士詫異道:“李上師是說,對麵還敢主動前來襲擊我們?”

      李梢道:“我雖然覺得沒這個膽子,但隻要有這個可能,那就要做好防備。”

      造物煉士點了點頭,表麵上認同他的做法,但私下暗暗一笑,認為他太過小心了,似他們這般軍勢,以眠麓城域的力量,恐怕此刻都是龜縮在城域之中了,哪還敢出來與他們對戰?

      而此刻北方烈王轄界之中,隻是用了兩天時間,烈王就給林稟等人送來了一千餘駕改造過的載運飛舟,此舟不但具備極快的突襲速度,舟內也裝載有大量的烈晶。

      這些造物兵器足以打一場戰爭了,而不管成功與否,所有東西都是帶不回去了,烈王一次肯付出這麼多,這也算得上是大手筆了。

      與這些飛舟一同到來的,還有一名烈王派來的裴姓修道人,這個人聲稱會一路護送他們,直至接近熹王此次派出的舟隊。

      林稟等一千餘人在全部換乘了載運飛舟之後,加快了前進速度,自北往西而來,從天域中看,可見艦隊軌跡在地陸上空劃出了一道弧線,而在第五天的時候,終於追上了那支正在行進的龐大艦隊。

      在看到艦隊的那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是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們不是擔心自己,而是生怕撞擊的最後一步出現什麼意外,浪費了這次上好機會。

      林稟則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興奮,他雙目放光地看著前麵的艦隊,但是與他亢奮的情緒相反,他的思路反而是越來越清晰了。

      他與身邊眾人商議了一下,就把這一次的目標定在了那些鬥戰飛舟和載運飛舟之上。

      因為這些飛舟並不是彼此聚在一起的,而是分作一個個群落散落排布的,所以為了最大可能破壞這些造物兵器,他們也會分別從幾個方向上對其進行轟爆,但是這樣一來,對於遮護他們的裴道人來說就是一個極大考驗。

      裴道人卻是一笑,道:“諸位放心,我既然來了,就有十足把握,艦隊隻要不是靠的太近,那都沒有問題。”

      林稟道:“好,拜托裴道長了。”在訓天道章之中安排了,舟隊也是一個個有條不紊的分散開來,並向著那支龐大艦隊緩緩靠攏上去。

      造物日星上麵的光芒照落了下來,但是他們的艦隊似是被一片清涼如水的氣幕所遮蔽,並沒有露出任何行蹤,甚至還能見到周圍的巡遊飛舟與他們擦身而過,卻對他們一無所覺。

      為了保證不露出行跡,飛舟的速度較慢,在他們感覺之中,己方就好像是在一點點往前挪動。

      在距離舟隊一側邊緣還有百多裏的時候,裴道人開口道:“諸位,我就隻能能護送到你們這裏了,再往前去,就很可能被他們發現了,我需先行撤離向烈王回去複命了,下來就要靠你們自己了。”

      林稟則是對他一禮,道:“謝過道長了。”

      裴道人笑著道:“我的法力可再維持百息時間,但隨時可能暴露,不過我想諸位運氣好一些,還是能取得一些戰果的,諸位,再會了。”話音一落,他整個人就自原處消失。

      林稟見他離去,就轉頭看向站在一邊的師延辛。

      他這時忽然反應過來,裴道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和師延辛說過一句話,也沒有看過這位一眼,看去倒不像是傲慢看不起,而好像根本未曾見到這位,他對此很好奇,但此刻也沒工夫多問,隻道:“師前輩?”

      師延辛靜靜說道:“你們往前去就好,下來一切都交給我。”

      林稟得了保證,心中篤定許多,在訓天道章之中高聲言道:“諸君,隨我前進!”隨著他一聲高喊,千餘名齊齊發出一聲回應,而他的飛舟則是躍出艦隊,在前引領而行。

      諸人立刻毫不顧惜的開始全力催動飛舟,跟隨他向前而去。眾人之間此前已經配合過一次了,而且訓天道章可以讓他們彼此形若一個整體,從高處看,此刻這千餘艘飛舟就像是一支支利箭,正以極快的速度刺向大艦隊那柔軟的腹部!

      而在這個時候,艦隊左側一名甄姓修道人忽然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他抬頭看了一眼造物日星,又看了看旁側,總感覺那個方向上的靈性力量好像缺失了一塊。

      他伸手拿一個法訣,對那處看了一眼,開始不覺得什麼,但是隨著他凝神觀望,卻發現那裏好像是被剝去了一層迷霧,裏麵隱隱約約有許多艦隊的身影顯現出來。

      他神情一變,因為曾經參與過攻打眠麓城域,他對於“天人”乘飛舟撞擊關隘的那一幕可謂記憶猶新,現在這等景象立刻讓他記起了這些,當即喝有一聲,以靈性之訊傳遍全舟,同時他自飛舟之中飄飛出來,對著這支艦隊就是一揮袖。

      像是濃濁霧氣被吹散一般,密密麻麻大小千餘艘飛舟在他麵前顯露了出來,並在急速靠近之中,看去與大艦隊已是近在遲尺,但僅隻是近了,而並非是撞上了,這一線就是是天地之別,他冷笑一聲,伸手向前一推法力。

      在排山倒海一般的法力衝擊,這些飛舟隆隆破散,爆發出巨大的光芒烈焰,但是這個時候,他卻猛然發現不對,爆發出來的氣浪光波沒有對他這裏造成絲毫的衝擊。

      甄道人猛然意識到了不對,隨即反應過來,一轉頭,往另一個方向看去,同樣對著那裏一揮袖,大氣一陣漣漪波蕩,那裏顯現出了一支與方才所見一模一樣的艦隊。

      這一次他沒有急著出手,而是法訣一拿,元神遁出,須臾躍上天穹,目光往下掃去。

      他認為自己應該是被某種幻象所欺,而幻象這種東西,在某一個區域之中或許無法分清,可一旦到了更廣闊的範圍之上,卻是能夠有所發現的。

      此刻可以看到,就在大艦隊的右側邊緣,一團真實與虛幻的邊限清晰的呈現於眼前,並以某一點為中心向外擴展出來,呈現出一個廣大的弧形,而那來襲之敵一定就躲藏在那裏,也一定是從那個方向上過來的!

      他當下向整支飛舟令訊,然而這個時候,整個艦隊卻是忽然變得混亂了起來。

      原來此刻發下令訊的並不是他還一個人,還有舟隊之上其餘隨行的修道人,而每一個人命令都是各不相同,彼此矛盾的,這導致原本令行禁止的艦隊一下變得無所適從。

      他頓時一怔,匆忙以靈性語聲問了一下,才是知道,原來其餘人也是如他一般做出了判斷,然而所有人的看到景象都是不一樣的。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看到的“真相”也並不見得就是真的。那麼到底哪個是真的,哪個是虛幻?

      那支真正艦隊又到底在哪裏?還是說根本就沒有這麼一支艦隊?或許所有一切隻是自己看到的幻象?

      他一時倒不好貿然出手了。

      因為虛幻變化若隻針對他一個那或許還好一些,可當諸多人聚在一起,特別是在一方人員組成極為複雜的時候,他根本無從下手。因為說不定你所以為的敵人乃是自己人,而更不妙的是自己人恐怕此刻也正把你當敵人。

     

      正在他在試圖從真幻之中理出頭緒之時,心中忽然一悸,隨即便見到,一道柔和而明亮的光華,在眼前倏然綻放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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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幻虛心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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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道人在光芒到來那一瞬間,不覺悚然一驚,意識悸動之間,法力已然轉運了一個守持之術,此術一有侵襲自外而來,就會將一應傷害轉挪到元神之上,雖然元神可能會因此破散,可自身卻是能夠保證無礙。

      然而劍光過處,卻似當真拂過一道光華,除了那一抹明亮,他絲毫沒有感覺到任何異狀。

      在覺察到這一點之際,他的意識也是猛然一清,卻是發現,自己一直立在原地未動,而環廳外的艦隊正好端端的向前行進著,一旁的披甲軍士正肅然恭立,舟師正認真駕馭飛舟,一旁的隨從正時不時抬頭,記載沿途一切所見。

      看去任何事情都未發生。

      那方才是如何一回事?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莫非是感應到了某個未來之景?

      不對!

      自己說不定此刻仍是幻境之中!

      而那一劍清晰無比,其中那無所不在,無所不及的強烈劍意切切實實透著一股神機,絕非可以生造出來的,若是如此,那麼自己許是根本沒有能躲過去,隻是被那幻象蒙蔽了……

      果然,此念一生,便覺眉心之上有一股無比真實的深刻目光透照入腦,心神在此光消磨之下,不斷墜去寂暗之中,恍惚之中,耳畔還聽到了震天的爆裂轟鳴之聲連綿不斷的響起。

      而在此刻,環廳主艙之內,那些隨從和造物煉士正一如往常一般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可是他們卻見到,這一位忽然怔立在了那裏,而後身上氣息漸漸衰落,都是有些不明所以,還以為是他在運轉著某種法力。

      一名造物煉士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走上前,問了一句,“甄治道?你沒事吧?”可是他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回應,他神情微微一緊,試著伸手一探,不由心頭大震,“快去通傳李上師……”

      同一時刻,那千餘艘急速前進的飛舟之中,師延辛睜開了眼,眸光之中的幻光稍稍黯淡了些許,但反而多了一些神采。

      方才那一擊,乃是他與姚貞君的配合。

      他們的攻擊並不孤立的,已是在行動之前告知了眠麓城域,如此姚貞君攻擊便可在更為恰當的時候突入進來。

      通過訓天道章,姚貞君將自身劍術展現給了他觀看,而他則將姚貞君這將一道劍光融於真幻之術中,一同施加給了甄道人。

      幻景不僅僅是幻景,還在於讓人“疑真”,把真實的懷疑成虛幻,分辨不清楚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而假若一旦自己也把虛幻視作真實,那麼自己所認定的一切便會真正化顯出來。

      甄道人認為自己已然在心神恍惚之間中劍了,故而他也是遭受了真正的劍創。因為如此認定,他還自行補上了所缺失的細節。

      師延辛首先對甄道人出手,也不是隨便選擇的,他能感覺出來此人是艦隊之中感應最為敏銳之人,但恰恰這等人,對幻真之術的抵擋之力反而是最弱的。而此人一去,他有更大把握將整支舟隊遮掩到最後了。

      林稟此刻睜大了眼睛,感覺著身下的飛舟向著前方艦隊不斷接近,但是對麵至今沒有任何反應,但是卻是靠前,他越覺覺得對麵似乎隨時可能發現己方。

      就在兩邊即將碰撞的前一刻,包括李梢在內的四名修道人終是發現了不對,然而此時此刻,天頂之上,一道柔和劍光落下,霎時籠罩住了整個艦隊,並強行闖入了所有的感應之中,將所有其餘所有異狀都是推擠了出去。

      李梢非但不驚,反而心中一陣喜悅,目光也是放出光芒來。

      之前受了姚貞君的劍光斬殺,他又怎麼會不做好相應的布置?

      他手腕微微一動,拇指上戴著的一枚玉扳指放出一團光幕,像是粘稠糊漿,頓將那一道劍光沾吸扯附住了,他喝道:“動手!”

      這一瞬間,艦隊之中餘下四個環廳之中,四名上層修士就像得到了號令,都是同一時刻向著劍光氣機所盛所在發力攻去!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姚貞君的劍光吸引住的時候,那一千餘駕滿載烈晶的飛舟此刻終於衝入了艦隊之中!

      李梢等人這時也是看見了這一幕,可他們都在出手對付姚貞君,一時無暇轉顧到這裏。其實就算他們可以回手相援,也是不會去做此事的。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所有這些飛舟和甲士的性命,與姚貞君這個具備強烈威脅的劍修根本無法相提並論,要是能把姚貞君留下,那麼拿所有的艦隊來換都是值得的,而要是這時候去,導致讓她走脫,那反而不妥。

      故所有人心思一轉之間,無不是做出了相同的抉擇,絲毫不去顧艦隊,反是對姚貞君的出手添上了幾分法力。

      姚貞君受此影響,也是微微一頓,身影第一次出現在了眾人視線之中,正當李梢等人大喜之際,這個時候,她的身上爆發出一團紫色光華,所有人的攻襲落入進來,竟是全數磨滅。

      張禦贈給她的這一枚“離空紫炁砂”中蘊藏的有他點入其中的一縷心光,可哪怕隻是一縷,此時也是輕而易舉將所有人的攻襲消弭於無形之中。

      姚貞君得此一緩,晶亮眸子往外一顧,看去似要縱光飛去,李梢等人受其氣意受其牽引,都是以為她逃離了,於是再度出手,彼此法力結成一個巨大氣幕,將四麵團團封住,試圖阻她去路。

      然而姚貞君的舉動出乎意料,她非但沒有撤走,反而是祭劍一轉,竟是不退反進,向著李梢所在的環廳一劍斬來。

      李梢眼瞳一縮,他上次接觸過她劍光,知曉厲害,可這個時候他也犯不著與之拚命,隻要拖延片刻,相信旁邊修士自會出手合力拿定這一位。

      他拿一個法訣,身上法力湧起,采取了一個守勢,而他一退,氣意牽動之下那劍上氣機再盛,比原來更是犀利了數分,自環廳之外斬入進來,如同刀過脂膏,厚重的靈性光芒被順暢無比的切分開來。

      李梢卻是依舊不動,目光幽幽。

      而在這個時候,他卻見得站在一邊的甄道人渾身法力恣盛,一道元神從身軀之中飛去,居然從那一團紫氣之中透過,直奔姚貞君正身而去。

      此刻參與圍攻的諸修士都是一訝,他們沒想到平日裏功行隻是一般,隻以感應擅長的甄道人能有這般驚豔的表現。

      但誰又沒幾個殺招呢?或許正是那過人的感應賦予其人這等手段,而他們也都是樂得其人上去拚命,自己則是後將氣幕彌補的更為牢固一些。

      在場中眾人眼中,姚貞君麵對甄道人來襲,攻襲之勢卻是絲毫不變,似乎打定主意與李梢同歸於盡,劍光直落而下,已然斬在了李梢的身上,而幾乎同一時刻,甄道人的元神也是衝擊到了她的身軀之上!

      李梢站著沒動,隨著劍光及身,熹王所予的護身法器驟然碎裂,身外大氣出現了一個琉璃碎裂般的裂縫,但是這一擊劍斬顯然被擋在了,同時他滿心期待的看向姚貞君,可旋即神色愕然,那撞上她的那一道元神如泡影一般破散開來,沒有起到半分作用。

      眾人方才驚覺過來,這隻是一個虛幻之象!

      而這等時候,姚貞君再次拔劍一斬,隨著那柔和而明亮的劍光亮起,似乎照入每一個人的心神之中,其中凜凜劍意令在場幾人一驚。

      他們無暇分辨虛幻真劍,也不敢去隨便嚐試,在見識了那一劍之威,都是不約而同采取了守勢,原本結成一團的法力氣幕頓時出現了一絲縫隙。

      這一瞬,原本被圍裹在圈內的劍光一收,全無痕跡的斂去,而再出現時,已是來到了青天之上,那持劍而立的挺秀身姿隻是稍稍一頓,一聲清越劍鳴之後,便又隨光化入大氣之中。

      而在其離去離去一瞬,伴隨著刺眼光亮,巨大的轟爆響聲在李梢等人身邊一同綻放出來,在遠處看來,這一片區域的天地有一團巨大的光亮時不時閃爍著,並有滾滾煙塵衝到了天穹上端,向四麵八方橫溢出去,再翻滾墜下。

      不知過去了多久後,洶湧的法力將塵埃煙雲全部推了出去,李梢站在天中,他麵色森冷的看著周圍的殘骸,除了他們幾人的環廳承受了衝擊外,此刻看去隻有零零落落的百來駕飛舟還存在著,看上去十分之稀疏。

      他對漂浮在身後的一名造物煉士,道:“去看一下甄治道。”

      造物煉士奉命離去,過了一會兒轉了回來,低聲言道:“李上師,甄治道氣息已絕。”

      李梢臉色看更是不好看,那造物煉士問道:“李上師,此行還要繼續麼?”

      李梢麵無表情道:“為什麼不繼續?”

      那造物煉士小心斟酌了下語句,道:“在下的意思,是否要請熹王定奪?”

      李梢看了看他,“我們敗了麼?”

      “這,自然不算敗……”

      李梢道:“既然未敗,是否需要稟明殿下,我自有定奪。”

      他心裏清楚的很,隻要打贏這一次,毀滅眠麓,所有過失熹王都可以既往不咎,而要辦不成,那麼事機多這一樁、少這一樁又有什麼區別?

      雖然隨行的三千駕飛舟毀去了大半,但是上層力量不過折損了一個實力不強的甄道人罷了,他手中還有的是籌碼。

      他看向某一處,那裏有十來駕墜毀的飛舟,還在地麵上撞出了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大坑,他關照道:“去,把它們挖出來,載上後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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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照陽逞勝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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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李梢的吩咐,那造物煉士帶著十餘名甲士,從墜毀的飛舟之中清理出來了十二個晶櫃。

    這裏麵承載的是十二頭萬靈所的神異生靈,因為堅固晶櫃的保護,即便遭受了烈晶的猛烈轟爆,也沒有遭受半點損傷。

    這些神異生靈雖然大多數都有靈智,可作為戰爭兵器,除了少數如鑒鳥這類性情平和的,太多數都是暴虐成性,唯有熹王這個萬靈所的執掌者,才能真正對它們強行下令。

    而當多頭不同種類的神異生靈聚在一起時,若熹王不在場約束,那極大可能也是不分敵我的。所以這次拿出來的神異生靈都被提前強迫進入了沉眠,被封困在了晶櫃裏,唯有到了戰場上,與敵鬥戰時才會放了出來。

    李梢覺得,隻要這些生靈還在,那麼此戰勝算仍是很大。他此刻一揮袖,以法力將這些晶櫃都是送到了尚是飄懸於空的飛舟之上,並道:“檢點一下,盡快啟程。”

    對麵有一名修道人道:“李上師,此回被襲,當是天人駕舟撞我所致,此輩縱是死而複生,應該還在此處,可要留下一部分人對付那些天人麼?”

    李梢否決道:“繼續趕路,別在這裏耽擱。”

    經曆了這一次突襲,整個艦隊的物資飛舟還有甲士都是損失了太多了,他知道自己先前圍困眠麓的打算是做不成了,既然這樣,他哪有心思去管千餘個天人的死活?隻想著快點攻破眠麓,盡量給熹王一個交代。

    在重新整頓好之後,整支艦隊繼續往眠麓方向駛去,隻是比起不久之前,卻已是稀疏太多了。

    而在他們離開不久之後,地麵之上,隨著一道道靈光不斷閃爍,一個個人影隨之顯現了出來。

    林稟看了看四周,見諸人皆在,卻不曾見到師延辛,問道:“你們可曾見到師前輩麼?”

    “師前輩?哪個師前輩?”一旁的玄修同道有些摸不著頭腦。

    林稟露出詫異之色,他向周圍的人看去,見他們也是露出了茫然之色。他心下一怔,這麼說來,隻有自己一個人見過這位師前輩了?

    他揉了揉眉心,那麼有個問題,這位師前輩到底真的來過,還是說這隻是自己腦海中的想象?

    他頓時有些分不清楚真實和虛幻了。

    不過他天性豁達,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了,不管是否真正見到了這位師前輩,總之摧毀大半艦隊卻是真的。

    他先是通過周圍的殘骸查驗了下大致戰果,便通過訓天道章向眠麓城域那裏傳報了此事。

    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裴道人看著天幕之上還未曾完全翻落下來的塵埃,他其實離開並沒有多遠,隻是想確認這些天人能做到哪一步。

    但是結果令他十分意外,沒想到這些天人取得了近乎不可想象的勝利,他猜測這裏麵除了自己之外,一定還得到了其他上層力量的幫助,不然沒可能做到。

    可他非但沒覺得不妥,反而覺得很好,因為眠麓越強,越能對熹王造成打擊,對他們也更是有利。

    他忖道:“看來回去要和殿下說一聲了,這些天人不容小覷,或許該多給他們一些支持。”轉念之後,身上光芒一陣閃爍,便自遁離了此處。

    眠麓城域之中,朱宗護得聞消息,說是此回林稟竟是摧毀了熹王艦隊的大部分的飛舟,一時間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又請陰奐庭問了下已然回轉的姚貞君,這才真正確認。

    並且此回戰果比他想象中更大,此回出擊,還殺死了一名上層修道人,他不覺為之大喜。

    在得知熹王艦隊仍在繼續往眠麓來時,他又諸人商議了一下,不過這一次諸人的信心比上回更是充足了。而當這個消息傳下去後,城中也是士氣高漲,人人都期盼著熹王軍勢早些到來,好早些與之決一勝負。

    陰奐庭離了環廳之後,來到了居處,卻見一個道人站在那裏,他麵露喜色,走前幾步,抬袖一禮,道:“師道兄終是來了,哦,還要恭喜師道兄成就上境!”

    師延辛卻是道:“隻是映身假成罷了。”

    陰奐庭笑道:“便是映身成就,道兄也是能明白上層力量之運使,也明白如何去到那裏了,回去之後破境更是容易,不知有多少同道在羨慕道友。”

    說到這裏,似想到了什麼,看了看師延辛,打趣道:“師道兄,此刻在這裏之你,是真乎,是幻乎?”

    師延辛靜靜道:“真假由心,道友認為是真,那便是真,道友以為我在此,那我便在此。”

    陰奐庭不覺點頭,他記得以前師延辛對他說起過什麼,但現在卻是都想不起來了,不過他很快也不再糾纏這些問題,現在關鍵是如何守住城域。

    先前設法讓姚貞君與師延辛配合突襲,能否成功他事先也是難說,但卻沒想到,兩人攜手,再加上那些載承烈晶的飛舟,卻是形成一次格外精彩的突襲。

    他現在想著,是否能重現這一幕。

    他現在信心十足,這一次有了姚貞君、還有師延辛,更有那位陶先生坐鎮陣中,光是守禦當已是無礙了,若不是對麵除了餘下的四名修道人,還有不知數目的萬靈所神異生靈同行,已然是可以主動打出去了。

    兩天之後,西邊一點亮光閃爍而起,很快將眠麓上空終年不散的雲層染上了一片金光,造物日星光芒也落照到了眠麓城域之上。

    造物大日的靈性光芒與城域的陣勢一碰觸,頓時形成了一條邊線分明的界限,靈性力量並無法投入大陣之中,但是也令位於主舟之中的李梢等人看到了大陣的大致範圍。

    李梢站在主廳內,下命令眾舟先轟擊一輪,餘下兩百艘飛舟,五駕環廳都是炮口向前伸出,一道道烈晶飛矛朝著前方陣勢轟擊過去了。

    這是一輪試探他們本是期望這些烈晶兵器能有所作為,可是結果令人失望,其所引發的轟爆隻是大陣之上激起了些微波瀾。

    李梢不覺搖頭,可惜大多數烈晶和飛舟都是損毀了,剩下的鬥戰飛舟的攻擊力難免有所不足,好在他也沒有指望這些。

    他自懷中拿出一麵有著神人托日徽記的玉符,隨即令人後麵的飛舟往下方投了下三隻擺在一處的晶櫃。

    那晶櫃落地之後,他以玉符一催,晶蓋自行翻開,而自裏飄出來一縷白煙,隨即露出了空空如也的櫃體。

    諸人見此不覺一怔,這裏麵什麼都沒有?

    可馬上反應過來,這裏麵應該是有東西跑出來了,因為他們感覺到就在周圍,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正盯著他們看。

    李梢手持玉符,卻是可以清楚看到眾人無法感應到的存在。

    那是一頭頭形若蚊蜂的東西,足肢細長,背生薄翅,寬大有力的雙顎,鋒利的溝足和螯針,都是顯得異常猙獰,每一頭都有一頭般牛犢大小,同時有一種煩躁不安的感覺從玉符上傳來。

    這是昊族打造的造物生靈之一,名喚“黃厭”。

    昊族在與修道人漫長的紛爭之中,常常對修道人的大陣無可奈何,於是針對性打造出了這等造物,可以深入地底通過啃噬地脈,把自身化融進去,而後無聲無息深入陣樞之中,從根本上將大陣根基壞去。

    他此刻通過玉符下了一個命令,便命令這些靈性生靈前往破壞前方陣勢,做完此事,他道:“我們等著吧,很快就有結果了。”

    三頭“黃厭”往地底之下鑽入進去,憑著自身靈性觸覺沒多久就尋到了地脈靈機所在,並順著往深處尋來。

    眠麓大陣深處,張禦正分出一道化身坐鎮陣樞之內,此刻忽然睜開了眼眸。

    “黃厭”雖然隻有破陣之能,但其終究還是上層生靈,且還是專門用於破陣的造物生靈,若是其他人在此,那還真不見得能夠發現,而等到其靠近之後察覺,說不定大陣的地脈已然被破壞的七七八八了。

    可他道行層次超過這些東西太多,黃厭一接觸地脈,便立刻生出了感應,舉目觀望過去,眸中神光一閃,立時看到了這幾頭蟲豸。

    他隻是輕輕一揮袖,一股浩大心光順著地脈靈機湧動而去,五頭黃厭連感應都沒有生出,就被一片燦爛星光所淹沒,待得光芒如潮退去,原先所在之地已是什麼都不剩下了。

    張禦則好像隻是拂拭去了幾不起眼的蟲豸,目光收了回來,仍是定坐在那裏。

    李梢成竹在胸在外麵等候著,他主持過攻破不少的宗派,用黃厭破陣也算是拿手手段了,可謂百試不爽。

    為了確保此物不曾泄露,昊族通常是采用包圍之後再選擇進攻的方式,這使得許多宗派被攻破之後,都是從上到下被連根拔起,導致沒人知道昊族是怎麼做到的,也就沒辦法改進和做出針對性的防備。

    根據他的經驗判斷,那強盛一些的宗派大陣,或許還有些麻煩,可能陣樞一動就會被發現,但哪怕削弱一點半點,也都是方便他們攻入了。

    眠麓城域的大陣自是沒法與大宗比較的,他估計兩三天之內當就可以見到結果了。

    然而在外等了三天之後,卻是半分反應都沒有。

    “失策了。”

    他不明原因在哪裏,可是忽然想到,朱宗護乃是熹王的繼承者,有些機密對於別人是機密,對於朱宗護未必是機密,雖然熹王不看重,但誰知道以往是否說過此事呢?

    可他除了“黃厭”,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正待他準備再喚出一個神異生靈,眼皮忽然一跳,因為感應之中,又是捕捉到了一道躍動起來的柔和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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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臨城決勢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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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那劍光再起,李梢卻是站在環廳之中不動,隻是將身上攜帶那件護身法器運使了出來,遮護住了全身。

      在路上他們幾人就已經商量好了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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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劍修雖然來去無蹤,隨光而遁,可是劍斬之利並不是太過鋒銳,用一些合適的法器就能抵擋下來。

      但是最值得警惕的,還是那個躲藏在暗中施展幻真之術那人,這是十分可怕的一個對手,試想在激烈鬥戰之中,對抗雙方每一次進攻守禦都是絲毫出錯不得,要是幻象一生,令你判斷失差,那就是性命不保。

      而當一名劍修與這樣的人配合起來後,那就更是令人忌憚了。

      為了應對此局,他們四人之中,便需有一個不負責參戰,而是負責定靜心神,隻要心神時時刻刻和周圍天地合同在一起,那麼就不會被突兀介入進來的幻真之術所欺疑。

      李梢並不放心將此交給別人,作為此次進攻的首腦,他自是親自接過了此事。

      場中那一片劍光出現之後,這次並未朝他們斬來,而是落罩在了周圍那些飛舟之上,隻見一息之間,仿佛有無數劍光在飛舟之上跳躍閃爍,這個飛舟一駕駕被斬裂開來,從中墜落下去。

      李梢冷冷看著,沒去阻止,艦隊被破壞了大半的前提下,整個艦隊已經沒法結成足夠厚重的靈性護壁了,也沒有什麼用了,而且他們也不可能去護持艦隊,這樣容易露出破綻。

      隻要他們幾個人的環廳座駕還在,就能提供一定的攻守兩端的力量。環廳靈性力量厚重,還能自我修複的,之前他所乘坐的這駕飛舟被斬過了一劍,現在卻是又重新彌合好了。

      他此刻手腕一動,以熹王所賜玉符又一次打開了一個擺在艙廳內的晶櫃,裏麵露出了一個石雕像,像是一頭白玉鴞鳥,它蹲在那裏,隻有兩隻睜圓的眼目大而明亮。

      這是一隻如同鑒鳥一般的荒古異獸,名喚“問機”,它沒有什麼戰鬥力,也無法自己挪動,但是靈智很高,它能夠觀望到每一名敵手的破綻,並且能根據對手和己方勢力的表現,給出一套合理的戰術布置。

      而在他放出這頭生靈的時候,姚貞君的劍光已是轉過,對上了另外三名上來迎戰的修道人,雖她隻是一人,但因為劍光迅快無儔,所以那一片劍光揮灑之下,三名修士卻反倒像是遭到了更多人手的圍攻。

      要說姚貞君自己一人能壓製一二名同輩,那或許還有可能,可同時壓住三位玄尊,其實她也是無有可能做到的,現在這般情況,是其實是三人自身束縛了自己,不敢放手一戰,最主要的就是防備那隨時可能出現的幻景。

      盡管有李梢在後麵負責隨時窺破幻象,可他們依舊不敢放鬆警惕。

      幻真之術最為厲害的之處一是在於無聲無息的侵襲,二是極易使得人心神緊張,陷入自我懷疑,於是在一上來的交鋒中,彼此陷入了僵持之中。

      城域之內,朱宗護看著外麵的交鋒,因為彼此層次相距過大,所以他並沒有能看清楚什麼東西,隻是看到了一片氣光沉澱城域周圍,在他眼中,這氣光不但刺眼,而且是凝固不動的。

      他不由向陰奐庭問道:“陰先生,現如進如何了?”

      陰奐庭搖頭道:“與宗護一般,我亦無法看清此刻戰局,但對麵沒法再嚐試攻城,這說明暫時無力攻擊城域,戰事當在糾纏之中,我以為以姚上尊的劍上之能,就算不敵數人聯手,也是能及時退回來休整的。”

      朱宗護點了點頭,他目光往城域下方看了一眼,道:“城中的軍民本來以為有一陣轟轟烈烈的鬥戰,現在恐怕是輪不到他們了。”

      在這等高層次力量的鬥戰之中,根本沒有下層發揮的餘地,除非是他完善了己方的造物體係,可現在他們連造物日星都沒有,當然談不上此事。

      陰奐庭道:“不會沒有機會的,便是這場鬥戰應付過去。熹王也不可能就此收手,下回到來的會是更強大的對手,宗護可要做好準備了,最壞的結果,或許我們雙方之間要倒下一個才有可能結束。”

      朱宗護神情肅然,他心中也有數,這一場鬥戰一定不是結束,而或許隻是一開始,他道:“隻要諸位盟友與我站在一處,我也是一定會與我這位叔祖鬥戰到底的。”

      李梢這時走到了“問機鳥”的身邊,並將手按在了異獸頭頂之上,隨著彼此之間靈性的交融,他頓時感覺自己的思維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他抬頭看去,那蕩漾滿空的一片劍光此刻在他眼裏看起來,化變成了一道道清晰劍光,他冷冷一一笑,立刻撐開了自身法力,牽連到了在場每一個的修道人心神之中。

      場中那三名修道人心中微微一震,也是同樣看到了李梢所看到的場景,不覺精神振奮起來。

      他們可以確定這並非是幻術,因為他們心中都是同時浮起了一段自行忘卻的記憶。

      這是為了應對幻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戰術,這一段記憶會埋葬在心神深處,唯有李梢掌握著將之喚醒的鑰匙。

      雖然記憶也可以被幻象引導和篡改,但施展幻術之人即便能使用幻景,也無可能在三個人心神之內同時起到作用。若能能做到這一點,那麼一上來就能輕鬆擺弄他們了,也就不必要使用其他任何花招了。

      三人起初麵對迅捷劍光,出於保守守多攻少,現在這一見到清晰劍痕,立刻展開了針對性的攻勢,法力神通都是在配合之中陸續施展了出來,並且攻勢越來越是順暢。

      姚貞君這邊也是一下感受到了嚴重的壓力,她感覺這些人不再是之前那樣對自己的劍勢忌憚萬分了,而是從容接應,並且反過來開始壓製她。

      迫光轉之術也不是完美無瑕,她每一擊斬出必然是會露出破綻的,敵方若是抓住這一點,毫無疑問能對她造成威脅和損折。

      然而此刻她的戰意卻愈發高昂,她正是需要這等磨礪,才能淬煉自己的劍上神通,修為才能被推動向上。

      師延辛站在城中靜靜看著戰場戰鬥,旁觀者清,他認為姚貞君的攻勢縱然一點未曾減弱,可場上整體已經不在她這一邊了,因為那三名修士越來越是適應劍光的變化,所能運使出來力量也是在逐步提升。

      或許這一段鬥戰將會維持長遠,可那是在姚貞君不犯錯的前提之下,萬一露出一個破綻,那麼結果就很難說了。

      隻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曾出手。

      因為幻真之術的使用並不是那麼容易的,是需要通過精心布局才能合理的映現的,每一次都像是在雕琢一件精美藝術品,稍有瑕疵可能就會導致作品的不完美,一點錯漏就可能導致所有的辛苦白費,法力也就白白付出了。

      他能感覺到對方還有一人始終在防備著自己,就算自己此刻展現出手段,也會遭其破除。

      所以症結在此人身上,隻要解決了此人,那這一場鬥戰就容易許多了,但是對方心神守禦的很穩當,所以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找到機會。

      李梢等了一會兒,見場上局麵逐漸穩固下來,明白優勢已是漸漸站到自己這一邊了,現在隻需要再加上一個籌碼,或便能壓過對麵。

      他一揮袖,再是打開了環廳之上另一個晶櫃,隨著晶蓋被掀開,裏麵鑽了出來一個丈許來高,身披銀鱗,背生雙翼,有著青色眼眸的長蛇。

      這是“兀蛇”,同樣是一種荒古生靈,其軀體無比堅硬,世上絕大多數神兵利器都無法斬開,而且速度極快,當年圍攻那位殺入陽都的劍修時,這類生靈也是參與過的,此刻正是適合拿出來對付眼前這位劍修。

      李梢拿玉符一催,兀蛇微微一躬身,便驟然從原地消失,連他也未曾分辨清楚其是如何離開的。

      環廳之外,姚貞君心中忽生警兆,她持劍一斬,明亮劍光與一道白光撞在了一起,在接觸的一瞬間,一股強烈的靈性力量衝撞上身,她本來落遁於光中的身影不自覺一頓,並由此顯現了出來。

      三名修士眼神一厲,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好找,三人各施手段,法力如旋,朝其絞殺而來,麵對圍攻,姚貞君身上忽有一團盈盈紫光綻放,卻是那一粒離空紫炁砂再度化顯出來。

      經過上一次守持,其中心光耗去了不少,但這一次三人的法力落來,仍隻使得紫光晃動不已,還是沒有突破這層屏障。

      但是姚貞君的麻煩並沒有因此解脫,因為那“兀蛇”依舊盯著她,她沒法趁隙抽身離去,而此此時,這神異生靈似是受了什麼影響,卻是蛇頭一轉,衝著場中一名修士奔去,此人大驚,一個閃挪避讓開去,這也導致法力圍堵空缺出了一角。

      姚貞君明白這是什麼緣由,她懂得把握鬥戰上的尺度,也珍惜為師延辛為自己創造出來的這個脫身機會,劍光一閃之間,便即脫離了圍困,遁落城中。

      李梢這時往玉符之中傳處一個意念,那兀蛇就此頓住不動,他哼了一聲,沒想到連那幻境連兀蛇也能影響到。

      不過持拿玉符之人是他,隻要他能看清楚場中局勢,那麼他自可隨時糾正此生靈的錯處,並不會出現自相殘殺的局麵。

      他看向城域,冷然一笑,這番進攻看起來是沒有什麼收獲,可他也是由此試探出來,城中目前能出動的,應當也隻有這兩位了,那麼憑借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力量,當是不難攻滅此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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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種落異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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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貞君此刻回到了台頂之上,她並沒有收劍入鞘,而是持劍在手,長長的劍穗在那裏晃動飄蕩,而她則在那裏認真思量如何改進劍法。

    此刻訓天道章之上有陰奐庭得的聲音傳來道:“姚上尊,不知此戰情形如何?”

    姚貞君如實言道:“這幾個人合力,足以抵擋我的劍勢,此外還有神異生靈從旁相助,若無陰玄修送來的護持法器,我沒那容易脫身,很可能方才就已經敗亡在那裏了。”

    她對自己不是幾人聯手,還可能失手喪命之事非常坦然,沒有半點遮掩,勝負輸贏隻是其次,每一次鬥戰都是對道的探索,對劍法的磨礪。

    陰奐庭琢磨了下,道:“有師道兄幫襯也不是成麼?”

    姚貞君認真道:“還是不行,便是師道友出手,也最多隻能與對麵持平,沒可能贏過。”

    她對自己有信心,但並不是自負,特別當涉及到諸多同道的時候,她並不會去過分高估自己。

    師延辛此刻也是出聲道:“這四人並非庸手,法力不是特別強盛,但是經驗豐富,他們事先對我們的手段已是有了一定提防,還有各種神通各異的靈性生靈相助,姚道友判斷是對的,憑我們兩人合力,僅僅能與他們周旋,但想勝過卻難。”

    陰奐庭想了想,雖然陣法有陶先生守禦,目前看來穩固,可是困守不出終是不妥,自己方必須要有打出去的力量,他道:“兩位,要是再有一位同道配合呢?”

    師延辛道:“看要看這位道友願意出多少力了,要是願意與我們全力配合,那麼還有幾分勝算。”

    陰奐庭點點頭,道:“兩位請且等候少時,我去稍作問詢,或能到尋夠一二幫手。”

    他意念自訓天道章之中退出,從廳中出來,尋找到了仍然駐留在城域之中的宿靑派使者薄道人,並道:“之前道友有言,說貴派長老也在城域近處,又言關鍵時刻可出手相助,不知此刻薄道友可能與貴派長老聯絡上麼?”

    薄道人正容道:“祖長老確然就在城域附近,貧道這便替貴方傳話,請道友稍待。”他轉去內室之中,拿出了一麵同心玉出來,以指在上麵刻畫,以溝通上了正在外間的祖道人,並傳遞了陰奐庭的求情。

    不多時,他便見同心玉上浮現出了一行行字跡,祖長老在上麵言及,自己隻是奉掌門之命來觀看戰局,並沒有打算直接和熹王乃至其身後的昊族對上,他的身份不適合這麼做,所有一切都要靠眠麓自己。

    不過若是萬一城破,他倒是會負責將重要之人轉移走,以盡彼此結好的道義,多餘的他是不會多做理會。

    薄道人見此,不覺有些遺憾,他心中斟酌了一下,從內室轉出,回到陰奐庭麵前,道:“祖長老暫且不便出手,但是若是有什麼額外變故,祖長老一定設法照拂,還望道友勿怪。”

    陰奐庭倒是沒有顯現出什麼不悅,神色十分自然,道:“貴派有此考量,在下也能理解。”他抬手一禮,“多謝薄道友代為傳話了。”

    謝過之後,他便轉身離開了這裏。

    薄道人見他離去,暗自撫須,歎了一聲,他感覺祖長老這一步實在是走錯了。

    他理解祖長老為了宗派利益顧惜自身的想法,可是這次眠麓城域遇到難處卻不伸手,那今後能指望眠麓以誠義待他們麼?

    說到底,祖長老還是認為這些天人不可能在熹王進攻下堅持下來,說不定轉頭還需來求他們,甚至庇托在他們羽翼之下,所以根本不在乎眠麓的態度。

    他搖了搖頭,明明都被逼到天域之外了,還放下身上這個架子。

    他住在眠麓城中的這些日子,對於這些天人有了許多了解,也知道了他們的所作所為,卻是眠麓有著眠麓莫名的信心,他認為這些天人是能夠堅持下來。奈何他人微言輕,沒法憑此左右一位長老的意誌。

    城域之外,李梢在以玉符勉強壓製了躁動不安的“兀蛇”後,再次看向前方大陣,身後那名造物煉士上來言道:“方才兩名修道人似躲在內中不準備出來了,還有那幾頭‘黃厭’也不見了蹤影,此陣看來難破,李上師打算如何做?”

    李梢道:“此事容易,隻要按我先前所言,在外布置困壘便好。”

    “困壘?”

    那造物煉士有些詫異道:“少了艦隊和諸多甲士,如今我們根本不可能做成這等事了。”

    若是艦隊完整,那麼配合造物日星還有五駕環廳,就可以以靈性力量在短時間內構成一個圍困眠麓的堅實壁壘。可現在艦隊被近乎摧毀了,又哪裏做得了這等事?

    李梢道:“我這次帶了‘白種’過來,再加上神異生靈‘師鹿’,哪怕沒有這些艦隊,亦能在外布置下堅固城壁。”

    造物煉士不以為然道:“便是有這些東西,憑我們當下的力量要想做成,那至少也需要數月時間。”

    李梢道:“可是若是熹王的援助到來呢?”

    造物煉士詫異道:“上師不是不準備把眼下情形通傳……”隨即他恍然,低聲道:“做一個樣子?”

    李梢道:“對麵又不知我沒去喚後援,眼下隻要做一個樣子出來,給他們一些壓力就行了,若是不想被困死,那一定是會選擇出戰,若是他們真的失了膽氣,再不願出來,那我不介意假戲真做。”

    他計議定下後,便發下了命令,環廳之中的甲士紛紛出動,並在眠麓城域的四周灑下了一些如同白色蟲卵一般的種子。

    這些一接觸泥壤,就自行蠕動,深深鑽入了進去,而在造物大日無所不在的光芒催發之下,隻是一夜之間,就從地底之下長出來一根根粗壯敦實,猶如巨柱一般的植物。

    它們所種落的位置看得出是經過事先周密安排的,隨著生長,彼此之間的縫隙間隔越來越小,漸漸合成一堵城壁,且還在不停膨脹擴大之中。

    李梢這時則是又打開了一隻晶櫃,裏麵所顯露出來的是一隻赤色大蝶,其翅翼打開之後,其上紋路就像是一對豐茂雄壯的鹿角。

    此物名為“師鹿”,凡有其所在之地,任何植株都將長得更為茂盛,但這些益處並不是平白來的,這是通過周圍透支天地精氣而取得,若是任何這生靈施為,那麼將來眠麓城域周圍將是變成一片寸草不生的死地。

    他催促“師鹿”去催發“白種”,又望向餘下的幾頭晶櫃,萬靈所的神異生靈多數都是厲害的,且各有所長,隻是控製兩頭不同這種類的生靈,他已是感覺有些壓製不住了,若不是如此,他早就將之全數放出來了。

    不過暫且也是夠用了,他看向城域之中,暗自冷笑,忖道:“看你們能人忍熬多久。”

    朱宗護自兩邊交手,一直在大環廳內看著內外變化,此刻他見一堵堵如城植株升起,不難對麵明白對麵在做什麼,他神情沉肅道:“這是‘白種’,此輩見我不出去,看來是想憑此圍堵於我,好將我等困死在此地!”

    王治道皺眉道:“殿下,待我去與陰先生說一聲……”

    朱宗護一擺手,道:“不,白種便是布置,也不是朝夕之間可成,況且陰先生他們應該也能認清楚局勢,此時不必再去多言,我們能做的,就是信任陰先生他們!”

    陰奐庭從薄道人那裏離開後,想了想,卻是往地下大陣走了過來,待到了深處,守在這裏的吳道人見他到來,上來行有一禮,道:“陰玄修可是來查看動靜,道友放心,這裏一直不曾有什麼變化,英道友應當還是潛修之中,還未曾出關。”

    陰奐庭微微有些失望,但是也知破境之事除了道行修為,有時也看時機運數,的確不是說成便能成的。

    他在此停留了一會兒,便又走了出來,心中則是在尋思,若是真的少缺力量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可以讓那些披上外甲的造物煉士,若是再等些時日的話,或許能更多人披上外甲,這些人一同出去幫襯,勝算也能大一些。

    正轉念之時,他忽覺異狀,腳步頓下,抬頭一看,卻是見得大廳之中站著一個身著黑袍的人影背對著他站在晶壁之前,似正在看著外麵的景物。他不禁一怔,隨即麵露喜色,道:“英道友,你出關了?”

    英顓緩緩轉了過來,平靜言道:“外麵之事我已是看見了,道友可是需我相助麼?”

    陰奐庭看著他那一對幽沉深邃的眸子,心神卻是不自覺往裏沉墜了下去,而在恍惚失神了片刻後,他又是回過神來,而對於方才那等異樣感覺似也是渾然不覺了。

    他笑了一笑,道:“道友來的時候,方才我去尋道友,吳道友卻是說……”說到這裏,他不覺搖了搖頭。自己還是被過往的經驗固束了,若是這一位成就了玄尊,那麼想要出來,外麵之人根本就發覺不了。

    而在此刻,位於百層環廳之內的張禦正身本在修持,這時忽然抬頭向外看了一眼,眸中有神光微微閃動了一下,但他卻沒有多說什麼,把目光收了回來,繼續在那裏定坐修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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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尋虛傳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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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奐庭在征得英顓同意加入戰局之後,就立刻以訓天道章溝通師延辛、姚貞君二人,並道:“姚道友,師道兄,英道友已是成就上境,三位若是聯手,想必就敵過當麵之敵了!”

    師延辛道:“英顓道友麼?”他默默點了點頭。

    他雖未曾見過英顓,但也是聽說過這位的名聲的,畢竟能在外層活動,並且還一直駐留在天城之中的渾章修道人並不多見,他也是留意過的。

    姚貞君雙眸晶亮,躍躍欲試道:“那兩位道友,我們再攻一次?”

    師延辛道:“英道友,你以為如何?”英顓雖沒有說話,但他不難感覺這位此刻也在訓天道章之中聽他們言語。

    過了一會兒,英顓聲音響起道:“可以。”

    師延辛道:“我此前見到姚道友身上有護持法器,隻是兩次之後,似在被逐漸削弱,不知還能守持否?”

    姚貞君認真想了想,道:“若仍是外間幾人,那大略還能抵擋一次。”

    師延辛點點頭,能抵擋一次那已是不差了,在激烈對抗之時,有時候一次機會便已是足夠了。

    三人通過短暫的交流,便擬定了一個三人都為之認可的戰術,依舊是由姚貞君和師延辛負責與對方纏鬥,英顓則是待機而動,待得兩人創造機會後,去完成關鍵一擊,假設能擊殺一人,那麼下來就好辦多了。

    這戰術看著簡單,但太過複雜的東西是沒法執行的,一些事機隻能靠臨機決斷。

    而由英顓完成來那一擊,並非是交給劍光最為迅捷的姚貞君,也是有理由的。

    任何修道人的手段使出來,在被對手熟悉之後,那就可能遇到針對性的防備。

    就如姚貞君和師延辛二人一開始的配合,直接殺死了一名修道人,但是接下來在對麵在少了一人的情形下,他們卻反而是進展艱難了,這就是因為對手了解了他們的手段,而英顓之前並沒有出過手,這恰恰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除此外,還需要注意的就是萬靈所神異生靈,不知道對麵攜帶了多少,那頭兀蛇的突襲險些就把姚貞君留在當場了,好在從宗護那裏得來的消息看,熹王不是親自領軍的時候,他人是不可能同時駕馭太多神異生靈的。

    在把戰術大致議定之後,三人都是一致決定盡快出手。

    眼下外麵隻有四名修士,以他們的實力還是可以對付的,但是不保證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希望不會派遣更多人到此,所以不宜多做耽擱,要將這一支力量盡可能的消滅,雖不確定這樣能削弱熹王多少實力,可無疑能對其造成一個重大打擊。

    陰奐庭一直在旁傾聽著三人的對話,他聽不懂太多幾人的戰術安排,可是能理解哪怕現在擁有三人,不見得就能穩勝對麵了。

    不過他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

    他轉頭來到了大環廳尋到了朱宗護處,簡單說了下三人的打算,又建言道:“宗護,雖然此前沒見到多少,但對麵肯定也是有隨行的造物煉士的,再加上那些神異生靈,他們的力量也不是表露出的那些,我們也當讓我們的造物煉士做好準備,即便幫不上忙,也許能承擔起阻截對麵煉士的責任。”

    朱宗護果斷言道:“陰先生建言極有道理,我這就下令,讓所有煉士都是做好準備。”

    李梢此刻正站在大環廳中看著眠麓方向。

    他心中想著,假設那退避回去之人在這幾天之內出來,那他們還有的打,要是拖的晚一些,那麼表明這些人已然失去了與他們對抗信心了,便是最後被迫不得已出來,想贏他們的可能也不大了。

    可是他卻希望對麵之人能更具勇略一些,這樣他可以更早更快的解決眼下這些事,或許這般利落的解決對手,熹王對於艦隊甲士損失之事就不會有太多追究了。

    正在思考的時候,他忽然見到,造物日星那灑遍四周的靈性力量有了一絲波動,他不覺來了一點精神,當即凝神戒備。

    果然不出所料,一道劍光忽自城中騰起,向他這邊突殺出來,他冷笑一聲,站在不動,以靈性傳聲道:“諸位且莫將她驚退,先放她過來。”

    其他三名修士都是心領神會,與姚貞君交手兩次,他們也是看出來了,遁光極快,局麵稍有不對,那說不定又如上次一般退去了,這不是他所想見到的,還不如先設法纏鬥,將其拖住後再設法殺死。

    因為李梢身後有“問機鳥”相助,他們毫不懷疑己方能做到這一點。

    姚貞君一劍斬來,見諸人沒有選擇與她直接對抗,而是隱隱散開,似要將她引落其中,可她毫不猶豫主動投入了進去。

    按照戰術來講,她需盡量將對麵所有的人注意力和精力牽扯到自己身上,哪怕此事極度危險,唯有她做得足夠好,才能給兩位同道創造機會。

    師延辛此刻站在城域台頂之上,正目注著外間那一座最大的環廳。

    通過方才那一戰,他已經確定關鍵之處就在於李梢身上,此人負責對抗幻境並提供戰術策略,是所有人的頭腦。

    若是這刻的策略還不曾變,或者沒有重新找一個人替代,那麼他們當是選擇先從此人下手,隻要這一處,剩下幾人也就結合不成一個整體了。

    當然李梢也可能故意利用這一點來設布陷阱,可他謹慎觀察下來,認為其並沒有如此做,應該不是意識不到這一點,而是不能,因為李梢本身就是應當是此次行動的首腦,故必須由他親自來做此事才能安撫眾人。

    要是換了一人來做此事,或許根本無法使李梢還有其他人感到安心。

    確定目標之後,他也是開始嚐試運使手段了。運使幻景並不需要自己親身出去鬥戰,但卻需要他對場上每一處細節都了若指掌。

    現在他的感應籠罩全場,每一粒沙塵、每一縷氣流轉動,乃至每一個在場的生靈,甚至連生靈本身的性情本質,都能被他清晰感覺出來,這些都是可以被他運用的利器。

    除了那暴躁凶猛,存在感極強的“兀蛇”,他還感應到了那頭性那頭正在不斷吸收天地精氣的妖蝶“師鹿”,同時他還發現了那問機鳥的存在。

    這是一個絕對冷靜理智的生命,絲毫沒有自身的欲求,隻是冰冷的照顯一切,其與李梢的氣機正連結在一處,毫無疑問,對方就是靠了此物才能保持清醒,並冷靜對抗幻景的。

    但是戰場上的戰術千變萬化,有時候要實現某一個目標,不必要直接對著其去,可以稍稍走些彎路。

    場中四名修道人的頭腦現在不受外擾的,那個兀蛇在失控一次後想必也是被重點看顧了,但是還有一個生靈不是,或者說其低劣的鬥戰能力根本不受重視,其正好是可以被利用的。

    師延辛眸中迷幻之色忽的亮起,隻是輕輕施加手段挑動,那一頭妖蝶“師鹿”忽然放棄了在原地汲取天地精氣的舉動,而是翅翼一扇,化一道彩光,猛地插入到了雙方的戰圈之中。

    這生靈並沒有針對誰人,可首先受到影響的不是敵我雙方,而是兀蛇。

    這生靈性情十分之暴虐,它可以容忍那些修道人在場上,可絕不會容忍其他神異生靈插手到自己的獵食舉動中,故是它毫不客氣的衝上前去,對著“師鹿”就是一陣撕咬,而被激怒負傷的妖蝶也是毫不猶豫的發出反擊。

    李梢不覺一驚,要知這可都是萬靈所的生靈,先前“厭黃”無聲無息失蹤他還有借口交代,要是連“師鹿”都是折損,熹王可絕不會繞過他,他立時祭動玉符,試圖同時安撫下這兩頭生靈。

    姚貞君這個時候卻是一振劍光,無比犀利的劍鋒直指環廳之中的李梢,此刻她甚至都不顧自身的安危,把自身都暴露在了三人的攻勢之下。

    三人哪裏會錯過這個機會,法力齊攻而上,然而她身上又是泛出一團紫光,堪堪擋住了這些攻襲。

    李梢察覺到劍端之上傳遞過來的決意,也是不由得心頭一震。

    而在此刻,師延辛目中幻芒猛地一閃。

    機會來了!

    幻術通常無聲無息得嵌入心神之中才是最妥當的辦法,因為稍微激起一點法力,就會像是在原本的平靜湖水投入一個石子,引人注目。

    可現在李梢一方麵在安撫兩個生靈,一方麵又被劍光所威懾,這樣的心神付出和投入,使得他出現了一瞬間疏忽,這使得他的幻意侵蝕一下子侵入進去。

    李梢很快從劍光威懾之下恢複了過來,並且成功壓製住了那兩頭神異生靈的互相撕咬,隻是這個時候他卻猛然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脫離了問機鳥。

    他心中一驚,趕忙又把稍稍抬離了一些的手放了回去,結實的觸感使他心中一定。

    可是此刻若有第三人在場中,便能看見,他的手按上的其實是一個空空如也的地方,而並非是原來問機鳥的所在。

    “問機鳥”也沒有出聲提醒,這個毫無半點情緒的神異生靈像是真正的石雕般,冷冷蹲著在那裏,事不關己的旁觀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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