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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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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3-11 16:21:08
第八十五章 熾烈四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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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神色淡然道:“那麼尊駕背後那位主人又是誰呢?”

      中年男子直起身來,哪怕在這等條件之下,他也沒有泄露出任何口風,道:“這不是陶先生你現在能問的。

      到了合適的時機,我們自會告訴先生,他的身份會比朱宗護更為高貴,陶先生若是願意,那麼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的。”

      他一伸手,身旁那女子就將一份秘書遞到他手裏,他將此擺放在張禦麵前。

      “我記得陶先生還未和朱宗護簽立效忠秘書吧?如果陶先生願意簽立這份文書,那麼我們就是同僚了。”

      張禦卻是神情平淡,沒有什麼動作。

      中年男子笑了笑,又對著旁邊的女子道:“沒關係,我們可以給陶先生一段時間考慮,距離我們到達目的地還有一段時間,”又看向張禦,一副大局在握的模樣,“陶先生隻要在我們下得飛舟之前告訴我們他的回答就可以了。”

      他走開了兩步,又像是想起什麼,回頭道:“哦,對了,我們知道陶先生你是一名修士,但是不要多想,也不要做無用的事。”

      就在他說話之間,飛舟兩側晶門閃爍了一下,六名造物煉士自一邊隔艙之內走了進來,這些都是船上的護衛。

      張禦看了他們一眼,造物煉士他之前感應到在自己身邊出現過,但是真正見到,今天也是第一次。

      從眼前這六人身上的靈性力量上看,大約相當於元神照影這個層次,但在變化大致是不如修士的,因為造物煉士追逐的是力量,專注的是自身的強弱,而並非是大道。

      不過這已經是相當強力了。因為隻要屬於同一個力量層次,那麼兩名對手彼此都有威脅到對方的可能,隻要一方的數目足夠多,就能壓倒另一方。

      這時他忽然有所感應,把目光移開,看向了另一處,那是方才離開的殷光城域的方向。

      就在一息之後,那裏就像遭遇隕星衝撞一般,有一大片刺目的紅光飛騰起來,照亮了半邊天幕,過了一會兒,才是聽到隆隆響聲傳至,舟身也是微微輕顫了起來。

      他之所以願意跟隨這些人離開城域,那是因為在他感應之中,有故強烈的力量即將籠罩到城域上空,這種氣機十分強烈,並且惡意十足,留在城裏受到攻擊那極易暴露自身,反而到了外麵發揮的餘地更大。

      現在才出來了沒有多久,果然遭到了攻襲。

      中年男子顯然對此是知悉內情的,他走前了兩步,道:“看到了麼,如果不是我們把陶先生接了出來,那麼就是這等下場。”

      張禦道:“到了烈王那裏就不會有這等事了麼?”

      中年男子不假思索道:“烈王是何等人,又怎……”說到此,他話語忽然一頓,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他可是從頭到尾都不曾透露過自己的來曆,隨即他警醒了過來,張禦很可能具備窺測自己的心思能力!

      他臉色一沉,道:“這裏不是在城域之內,也不是在維理所,陶先生,或許你覺得我們對你太寬容了,我覺得你該收斂了一下了。”

      張禦淡聲道:“這裏的確已經離城夠遠了。”

      昊族對修道人是嚴加防備的,城域之內稍有法力異動,那麼便會在造物日月映照之下反應過來,從而調集人手圍剿。

      但這是在野外,而且飛舟本身為了隱蔽也采取了某種遮掩措施,也即是說,他若在此施展手段,也沒人可以發現。

      中年男子聽到他這番話,感覺有些不太對,倒退著往後走,同時厲聲道:“拿下他!”

      而與此同時,那些造化煉士也是齊齊往前邁進,身上淡藍色的靈性光芒騰升起來,看去是要來製服張禦。

      張禦站著未動,他目光依舊看著外麵,似沒有在意走過來的幾人,而在這個時候,他身上綻放出來一道金光,同時一個虛實不定的持劍人影自此飄出,而這一瞬間,整個天地似乎停頓了下來。

      這個人影隻是輕輕一揮袖,所有人都是陷入了一片呆滯之中。

      張禦則是一轉身,隨他挪步之間,已然從飛舟之上離開,出現在了下方大地之上,而在這一刻,就像是停滯的流水再次恢複了流動,整個飛舟和裏麵的人再度動了起來,並繼續往目的地飛去。

      但是此時此刻,他們關於張禦的那一段記憶已然發生了改變。

      他們隻是記得,自己雖然登門拜訪,但卻並沒有能找到他,而因為襲擊很快就會到來,所以不得不放棄帶這個想法,匆匆離開。

      隻是篡改意識之事,也要看準時機和機會,不是都能次次用得上的,這一次他用這等方法,那是因為他從那中年男子的意識中看到,自己的事情對於對方而言,其實並不是太過重要,此輩要是接人失敗,也沒有多大損失,更不會去追究。

      可要是在其他地方,這等方法那是行不通的,要不然隻靠這個方法就能控製整個昊族大部分人了。

      事實上,在長久與各家宗派的鬥爭之中,昊族並不是一帆風順的,曾經也有幾度差點被各家宗派逼到絕境,篡改意識當就是其中最為有用的一個方法。

      從朱宗護用靈性力量來主動封閉自身意識來看,昊族上層應當也是吃過這個虧的。

      就在思索之間,他見得一駕飛舟到來,並在上空懸停,過有片刻,飛舟腹部有一道晶光落在他的身前不遠處,王道人自光中走了出來,看了看他,道:“陶先生,你沒事吧?”

      張禦道:“無事,還要多謝王治道的提醒。”

      王道人一怔,道:“提醒?”

      張禦道:“莫非不是王治道讓我來城外躲避的麼?”

      王道人聽了他這話,似是想到了什麼,皺了下眉,道:“陶先生,我並未通傳你,這件事我們回去再談,”他神情又稍稍緩和,道:“不管怎麼說,陶先生能從城域之中先一步脫身,那總是一件好事,這裏不便說話,陶先生,我們先離開此處。”

      張禦微微點首,跟隨他回了飛舟之上,兩人落座之後,道:“王治道,殷光城域被襲,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王道人沉聲道:“事到如今,也用不著瞞先生了。”他令隨從給張禦倒上了一杯茶水,緩緩道:“朱宗護請陶先生化解咒術的那位長輩,乃是熹王,”

      張禦眸光微動,他事先已經有了一些猜測,此刻從王道人這裏得到了確切答案。

      熹王與那些請他的烈王一般,都是十二宗王之一。但這位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現任昊皇,還有上任昊皇都是一母同胞,自身所占據的地域人口和所擁有的軍事勢力都是非常強大。

      王道人道:“宗護的父母因為一場變故犧牲,熹王無子,所以宗護自小被他的這位叔祖所收養,並且視如己出……”




      張禦一轉念,這麼看來,朱宗護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了,上一任昊皇莫名身故之後,其子嗣大部分被清理打壓,有一些勢力較大的早早就掀起了叛亂,而朱宗護的父母很可能是上任昊皇的某個子嗣了。

      王道人繼續道:“熹王是最有可能接任皇位的幾位宗王之一,但是他早前被人下了咒術,無法理事,我們推測,這極可能是長老團所為,為的就是不讓熹王接任皇位,但好在有先生提供了解化之法。




      但是因為此法需要用到許多親族,所以這個消息也是泄露了出去,就在兩天之前,有人想趁熹王還未完全恢複之前,先下手為強,隻是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熹王現在已然恢複了,但是有些人顯然不願看到熹王登上皇位……”

      說到這裏,他吸了口氣,語聲沉重道:“就在我來找先生之前,恐怕昊族的內戰已然爆發了。”

      他將事機簡單說了一下,張禦也是大致了了解了前後經過。

      熹王本是皇位最有力競爭者,但是中咒之後,雖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可是一個身體抱恙的皇族顯然是無法繼承皇位的,所以幾年來幾乎完全退出了皇位角逐。

      長老團則是趁此機會不斷在打壓其他宗王和權貴,並利用皇位挑撥他們之間內鬥,他明顯是為了把這些人打壓下去。

      這事情已然進行到了一半。

      然而熹王一旦恢複,那事情就不妙了,前麵的事等於為熹王做了嫁衣,故是急急對其下手。

      熹王則十分清楚,這幾年來權柄全被長老團把持著,自己若是按照正常繼位流程來走,那是根本沒希望的,故他也是果斷,立刻以自己被襲擊下咒為借口,準備以武力奪權,而矛頭則是直指長老團。

      其他宗王見到這個情形,也是紛紛加入了這個行列,現在昊族各方麵的勢力都被卷入進來了。

      但是也有一些宗王是站在長老團這邊的,比如那位烈王便是,殷光城域襲擊,其實就是他表明立場的一步。

      王道人對張禦道:“陶先生,熹王對於陶先生的才華很是賞識,這次就是特意命宗護找了先生回去的,將來若是熹王登位,必不失先生的好處,分封建宗,亦是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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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披光泊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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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舟經過三日飛行之後,來到了熹王領屬的中樞所在,上域“光都”。

      此間與中域陽都、下域煌都,兩處並列為昊族三都之一,也是早年昊族的起家之地。這裏依舊有著古代昊族最多的舊民,這些舊民可以說是和早期皇族聯係最為緊密的一批人。

      然而因為昊族內部爭權,經曆了幾番遷都變革之後,這些舊民漸漸失去了早些時候的地位,早是被新興的權貴所取代了。

      現在他們已是成了熹王最堅定的支持者,希望這一位宗王能夠帶領他們再度找回原來的權勢和地位。

      飛舟一到城域附近,張禦便就感覺到,自己被一股無處不在的靈性力量所籠罩,這比在殷光城域之內感受到的力量強盛太多,已是能感受到一股實質的壓力。

      天中的烈陽如同一隻眼眸一般看著下方,似在監察著每一個人,而地麵之上則是到處豎立著一根根龐大造物高塔,將靈性力量從天到地彙聚成了一個整體。

      不難想見,若是有別的修道人到來此間,力量定然會被削弱到極低水準,恐怕唯有經過允許的修道人才能在此自如行動。

      但對於他這個層次的修道人,限製並不大,隻是稍稍有些壓抑罷了,可他仍是非常注意收斂自身的力量。

      畢竟這裏算是真正的昊族腹心重地了,“上我”可能存在之地,他需要有所提防。

      在不曾真正弄明明白“上我”到底屬於哪一方時,他並不準備暴露自己。

      而這個時候,王道人走了過來,遞給了那一枚當中有孔的日星形狀的美玉,道:“陶先生,這是熹王贈予你的,佩戴上此物,便不會再受此間靈性力量的製壓了。”

      張禦接了過來,此物一入手,果然感覺到周圍的熾烈之意消退下去,唯有天空那個眼眸還時不時投過來一眼,不過原先提防警惕的意味此時已然變作了善意和保護。這種有著強烈情緒變化的造物,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飛舟在城域之中落定之後,他被安排在了一間頗為豪奢華麗的造物大環之內,此等建築被稱為“征環”,是具備強大的防禦和攻擊力量的造物,必要之時能和飛舟一般騰空鬥戰。

      但它們並不是單獨的鬥戰造物,當其與城域底下的造物河流,還有頂上造物星辰,這三方麵一同協作配合起來時,便能形成一個更為廣域範圍上的造物兵器。而這,還僅僅隻是整個地域戰爭體係之中的一部分。

      而這也是這千多年和各大宗派拚殺總結出來的成果,畢竟昊族擁有廣大的地域和人口,這既是昊族的優勢,也是昊族的弱點,所以必須擁有保證整個地域安全的戰爭兵器。

      而在昊族擁有了自己的修道人後,在一些要緊地界還有陣法的布置,可以說是固若金湯。

      也正是這樣,昊族的地方勢力也是極其強大,要攻打下一個有著完備戰爭體係的地域,那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張禦倒是覺得,這些技藝若是帶了回去,天夏造物派若能將之消化吸收,天夏的守禦力量必將提升一個層次。

      在他宿住下來僅是半日之後,同樣在光都落腳的朱宗護便就尋了過來,見麵便問道:“上次贈給先生的禮物,先生還滿意麼?”

      張禦道:“東西甚好,卻要多謝朱宗護了。”

      朱宗護微笑道:“先生喜歡就好。”

      其實他對張禦這個愛好反而很滿意,因為有欲求的人才好控製。通常那些法力高強的修道人,大多數一心修持,很難為他所用,像這樣既有能力,又有愛好,法力又不是太高的人,那卻正是合適。

      他又道:“本來當為熹王引薦先生,隻是熹王方才恢複身體,還有很多要事等著處置,也是暫時抽不出空隙來見先生,希望先生不要介懷。”

      他的這番話倒是很誠懇,熹王能被人下得一次咒術,那就有可能被下第二次,雖然解化咒術看去沒什麼複雜的,但是能指出來正確方向,並且解決的,唯有眼前這一位,某種意義上,可說得上是熹王性命的保障。

      甚或在未來……也是他的性命保障。

      張禦倒是不在意這些,道:“我在來時路上,已然聽王治道說了如今局勢,熹王一身承係億萬人之厚望,自當以大局為重。”

      朱宗護又是一笑,關切問道:“不知先生可是有什麼需要,盡管與我言說。”

      張禦道:“那請教宗護,可否借閱一些道冊典籍呢?”

      朱宗護欣然道:“這自然是可以的。”他取出一枚晶玉,遞給張禦道:“先生收好此物,持此除了一些禁地,經館書殿都可去得。”

      張禦接了過來,謝有一聲。

      朱宗護也沒在這裏久等,坐了一會兒便就離去了。

      而在接下來的時日中,張禦便持著著晶玉,去往光都書殿翻閱道冊和各種卷宗。

      他的目的主要是為了尋找“上我”之所在,就算昊族自身的上層力量不願意暴露,那麼對於各家宗派想必也是會有所記載的。

      在翻看之下,果然被他查到了一些東西。天外宗派,如今以六家宗派最為強盛,每一家至少有數位大能坐鎮。

      但是裏麵提到,在此之上,有一位或者兩位法力更高的存在,但是記述不詳,不是不願記載,而是每當試圖寫下關於這等人物存在時,不是記載之人自己忘了,就是過了一段時間信息自行化為空白,故隻能用一種較為猜謎一般的隱晦的方式表達這等存在。

      那麼“上我”會不會就是在這其中呢?

      他想了想,現在無法確定也沒有關係,昊族如今掀起內戰,權力界限正被打破,若是他能進入了權力中心,那麼便能借助昊族的力量來借為查證。

      為得對昊族的勢力有個明晰的認識,他還特意翻看了下昊族各宗王權貴的記錄。

      從記載上麵看,昊族如今分作了大大小小上百個勢力,但是勢力最大的隻是三家,首先就是中域陽都的長老團。

      昊族上層最強大的造物力量機構一共有三所,分別是“鎮機所”、“英耀所”和“萬靈所”。而在昊皇不在位的情形下,長老團也是執掌了原本昊皇才能統攝的“鎮機所”和“英耀所”的權柄,在所有勢力中最為強大。

      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缺點,因為長老團並不是真正的昊皇,隻是代行權柄,所以除非有外敵攻入中域,否則沒有辦法調動兩所力量向外攻擊。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對有資格繼承昊皇之位的宗王百般提防,因為一旦有新的昊皇出現,這兩支力量就不會再完全聽命於他們了。

      而僅次於中域的勢力就是熹王了,他執掌著三所之一“萬靈所”,按照昊族傳統,這往往由最強大的宗室來執掌,不僅如此,這位性格寬宏,不拘小節,在宗室之中也十分具有人望,所以也很得中層的擁戴,所以長老團也對他也最為忌憚。

      這一位此次之所以中了咒術,也是被一位以往所信任的親族暗算之故。而朱宗護早早被指定為熹王的繼承人,所以這些年來到處飛走,從不在一個地方待得許久。

      至於最後一個勢力,就是之前試圖強行邀請張禦前往自己轄地的烈王了。

      與熹王一般,烈王同樣昊族十二個朱姓宗王之一,他與昊皇、熹王是同父異母的兄長,年齡也是最大,其母親原本是某個修道大宗的掌門之女,並且他的親族也多是與一些各宗派相互聯姻。

      故有有不少宗派一直在試圖扶持其上位,好改變昊族對修道人攻伐打壓策略。烈王也充分利用了這一點,給予了修道人相當多的權利,並且這個人十分善於經營領地,可以稱得上是北方最大的勢力了。

      張禦思索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話,昊皇的權柄,最後應該就是在三方之中決出。

      現在長老團的力量最為強大,而烈王卻是暫時站在了長老團這邊,但這個態度看去並不是十分堅決,比如在做出了攻擊殷光城域的舉動之後就不再動作了。

      可是殷光城域雖是熹王的勢力,但這隻是一個邊境城域,這種打擊力度,熹王根本是不痛不癢。

      長老團因為需要拉攏烈王,目前隻要他表明態度,所以也不會過分強逼。

      熹王如今聯合到了大部分的宗室權貴,並且許諾,在自己成為昊皇之後,會給予他們更多的權利和好處,總體來看,倒也能和兩家分庭抗禮。

      張禦看了下來,長老團因為沒法動用製勝力量,守禦有餘,攻襲不足;

      而烈王的存在,也導致熹王也不可能與長老團去硬碰硬。所以他認為,如果沒有決定性的力量出現,那麼這一場內戰,恐怕沒法在短時間分出勝負,戰爭延續數十上百年,或者就此導致昊族分裂都是可能的。

      不過他能看到這些,這些宗王一定也能看到,那麼假設有決定性的力量,這些力量又在哪裏?

      雖然他現在看不到,但他相信這些力量隻要存在,那麼最終一定是會動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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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尋玄訪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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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族內戰,天域之上的各大宗派也是看在眼裏,不過他們並沒有趁勢去做什麼。

    過去昊族也有幾次內亂,他們以為找到機會,結果反而迫使昊族再度聯合起來,將他們反打了回去,故是在昊族力量真正被削弱之前,他們並不準備動手。

    而且說起內部,各派其實也同樣是心思不一,現在隻是迫於壓力抱團罷了,並沒比昊族好上多少。

    各派最比不過昊族的地方,就是修道人通常要修煉幾十上百年才能形成戰鬥力,而昊族隻需要一副造物甲就解決了,在強行動員的時候,老弱青壯近乎人人可以披甲上陣,這就非常可怕了。

    昊族內戰,一場較大的戰役,甲士每每死傷數萬,可是能拿出數萬修道人的宗派,那已是堪稱大派了,若是一下損失這麼多,那恐怕就到滅派邊緣了,故是現在他們隻能躲在昊族後麵挑撥內鬥了。

    這個方法既是省力,又不用自己親身下場,他們也是樂而為之。

    而在那三星環繞的法台之上,傅長老坐於此間,他正趁此時機推算未來天機變化,此刻他接到一道金符傳訊,知是掌門相尋,於是離了這裏,穿過闕門,來至一座廬舍之中,見了座上那中年道人,他執禮道:“不知掌門尋老朽何事?”

    座上中年道人請他入座,並道:“近來昊族又掀內亂,百千勢力並動幹戈,殺伐四起,傅長老所言那天人化利,莫非就是指此事麼?”




    傅長老回道:“掌門,昊族雖然內戰,但其氣數仍在,勢力猶存,數十年中看不出勢衰之象,應當不是應在此處。”

    中年道人道:“照傅長老之言,我等還需要等,嗯,倒是有一事或許與此有關……”

    他遞給傅長老一些文書,“自傅長老提醒我之後,我便著意關照下方留心,這是下方弟子送來的,還有各家宗派之中出現的一些異狀,傅長老不妨過目。”

    傅長老接來看過,喃喃道:“無知由來麼?”

    中年道人撫須道:“這些人並非是我攜來天星之子民,但卻莫名出現在了天星之上,不僅僅是我常生派這裏有,其他幾家宗派亦有,我還特意去書問了問地陸上那些同道,亦是見得不少這般人。”

    他又道:“這些人都有一個不同於常人之處,俱是天資極高,且還似無畏生死,實乃是異數。”

    傅長老待看罷這些書件之後,卻是抬頭道:“若是如此,那番推算極有可能應兆在此,掌門,彼等不知來由,此正應‘天人’之象啊!”

    中年道人沉吟片刻,道:“隻是傅長老,此些人根由不明,果真能助我興道麼?”

    傅長老想了想,正色道:“掌門,老朽覺得,這些人的由來未必無法查證。”

    中年道人道:“哦?傅長老莫非知曉這些人自何而來?”

    傅長老稍稍往前挪動了一些,用手往上指了指,道:“掌門,老朽猜測,這會不會是閉關那一位之手筆?”

    中年道人不由沉思起來,傅長老說得那一位,乃是疑似接觸上層境界最高的那一位。

    道法也不是生來就有,乃是曆代總結積累的,最早的修道人境界並不高,可以說到了濁潮前後那一段,才發展到了巔峰層次,有了往更高處去的可能。而在此前夜,各家宗派之中也是湧現了數位天資出眾的人物。

    可是這些人俱是生不逢時,濁潮的到來,導致道機改變,對於他們這些修成上境的大修,並不妨礙他們的能為,但是卻影響他們去到更高境界。




    而能修煉到這等層次的修道人,都是有著堅韌不拔的毅力和不折不撓的求道之心的,故是並沒有因此而氣沮,無不是選擇閉關探研,以尋解決之法。

    在那一段時間裏,所有自負資才的修道人都是設法打破道機對於自身的枷鎖,沒興趣理會外事。

    這等上層力量全部集體隱沒,才導致了昊族渡過了從低到高的最脆弱的積累階段,也是在這段時間內靈性力量得以突破到了上層。

    這期間但凡有一位大能出手,就能將他們就此扼殺,那也沒後來之事了。可事實上,過去的從沒有過這等先例,再加上濁潮使得各家宗派之間交流困難,所以沒有人去重視也是十分正常的。

    到得如今,這些大能有的還在閉關,有的為了維護宗派存在不得不出來與昊族交戰,但唯有一位,至今難下定論。

    這位閉關期間,赤光漫天,動靜天地可見,弟子入其閉關之地查看,卻是不見其人蹤。

    這件事至今不見定論,因為這位去向不明,也不知道是成功還是失敗了,有人認為其自化解脫,也有認為是遁界而走,去至天外,乃是得了大解脫,

    不過曾有言,此派還經常會莫名其妙得到一些東西,有些是從未見過的寶材,有些是不曾有過的草木。

    這類事多了之後,眾人的猜測越來越猜測偏向於這位在某個不同於他們的界域存在著。

    假設這位能把這些送來,那說不定也能把人送來。

    中年道人道:“傅長老之意,是這位將人送渡入世的?或就是那方天地之人?”

    傅長老道:“世外之世,並非眼下才有之論,世外之人,若與我不同,那也無甚奇怪。我見那些書件上說,這些‘天人’都是識禮明智之人,那不妨尋一個過來問上一問。或能知其來曆呢?”

    中年道人點了點頭,他此前沒這麼做,是還沒一個定論,有些東西裝糊塗還好,若是弄得太明白,反對自己不利。還有麼,也要這些人自己肯說,之前他沒動手,不等於別人沒動手,畢竟不是所有宗派都是良善,可是仍沒把結果問出來,那就說明一定問題了。

    他頜首道:“既然這涉及我興我之兆象,那就聽傅長老的,將一位請來一問。”

    光都,環廳之內,張禦合上了麵前書本,他一揮了揮袖,自然有一個矮小的造物生靈過來,將之收走。

    他站了起來,看著外麵密密麻麻的飛舟再次騰空飛去,他來此已有是一年多了,早些時候掀起的內戰並沒有平息,戰爭的規模反而越來越大。

    隻是昊族每一座城域的守禦都是十分完備,注定進攻一方要付出更多代價,還要一個一個城域啃下來,這使得戰爭更為慘烈。






    熹王一方在最早發動進攻後,現在已是居於平緩,但不是就此停下了,而是在積蓄下一輪攻勢。所有的造物所都在夜以繼日的打造戰爭造物,工廠到處都在招募可用的人手,也有一些對造物感興趣的玄修因此順利進入了造物所。

    當然,此界的造物也一樣不是修煉出了心光法力的修道人能夠參與的,所以他們都不曾去嚐試恢複修為,但是這些人並不在乎,隻是把這看作另一段人生。

    如今他的地位得到了進一步的鞏固。

    這一年中,熹王的軍隊數次遭遇過邪魔修士,也有不少人中了邪魔神通,但是他很快就找出了解化之法。

    熹王因此很高興,將他的職階提升了一等,而在昨天,又授予了一個爵位,不過這不等於他說得多少權力了,隻是一種祿勳罷了。

    假設熹王戰敗,這一切都是空談。

    不過昊族是一個有著嚴格等階的族群,有些地方他以前隻能靠著朱宗護的晶玉,但是有了這爵位,他可以名正言順去往很多地界。

    他看了一會兒外麵景物後,來到了位於大殿之中的挪盤之上,伸手敲打了幾下,隨著一陣流光變幻,就出現在了另一處地界上。

    這裏是光都城域的西南邊角,修築有一方巨大的角形大塔,此間鎮壓著一位曾被昊族捕捉的修道大能,實際被鎮壓的不止一位,而是兩位,西南、東北兩角各有一個。

    昨天得到爵祿之後,他就要求去往鎮壓地界看一看,畢竟他本身是一個修道人,對此感興趣也不是太過出格之事,那裏守禦十分嚴密,也不是靠他表麵上所顯露出來的層次所能解救的出來的。

    最重要的是,這個地界實際上對昊族的中上層是開放的,目的恐怕是為了削弱昊族民眾對修道人對敬畏,後來也證明這個做法很有用。

    他在被此間的守卒查驗了符信之後,就被放行了。

    他沿著一條向下的通道往裏走去,可見這座大角台是從一整塊巨大玉石上挖出來的,上麵布置了密密麻麻的困束陣法,在此過程中一定是有修道人參與並出力的。

    行走一個時辰,他來到了最底下的方形空間內,前麵是一座長七丈、高三丈的琉璃晶牆,裏麵有一個端坐著的人影。

    這等大能,尋常人是無法直接望到的,隻能看到一個反照出來的模糊影子,且並不是真實的,但是在他眼中,卻是看得十分真切。

    這是一個披頭散發的道人,雙手吊起,身上被各種符籙所鎮,從露在外間的皮膚和手臂來看,這位表麵形象應當還十分之年輕。

    隨著他到來,這道人明顯有感應,抬頭看他一眼,披下來的頭發遮掩了麵孔,但是目光卻十分沉靜平和,道:“許久未見有同道到此了,不知如今外間是何世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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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問機溯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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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看著被鎮壓的這一位,此人從氣機判斷,無疑是達到了玄尊層次的,其人或許能夠回答他一些疑問。

    一般力量層次較低之人一般是無法與這位對話的,但是昊族的造物所還有設布陣禁之人,通過巧妙的力量運用,哪怕是他此刻所表露出來的力量層次,亦是可以與這一位相互交談。

    雖他不知這裏目的為何,但卻是方便了他的交流,而不必去動用可以避開陣禁和靈性力量的言印了。

    那年輕道人見他久久沒有回答,倒是並沒有表露出著急不耐的樣子,而是平靜的看著外間,盡管隔著琉璃,他什麼都望不到,隻能依稀感受到一層氣機。

    許久,張禦才道:“外麵的世道,尊駕就有多久不知道了?”

    那年輕道人道:“記得上次來此並能與我交談之人,是在五十多年前了吧。”

    張禦轉了下念,這位是一百二十多年前被鎮壓在這裏的,其實從記載看,最初來這裏看這位的人並不少,但能與之交談的人卻並不多。一個或許是不屑,另一個恐怕是層次未到,哪怕有了靈性力量的加持,也沒法與之言語。

    其實將這位當作稀罕物一般向外展示,這是極具侮辱意味的,但看來這位不曾有半點介懷。該如何說呢,到底修行之人,心性、道行都是過關的。

    他因為有些問題要問一位,故是先將外麵這數十年來的情形大略說了下,而有關昊族內戰之事,他沒有多說,這裏對話是可能被記載下來的,他沒有必要去說這些,免得被人誤以為他是來刻意透露消息的。

    年輕道人聽完之後,歎道:“此與百多年前的格局也並無不同,也不知這天下什麼時候才能恢複安寧,對了,道友可知金穀派麼?”

    張禦稍作思忖,這位雖被鎮壓在這裏,但是關於名聲身份,還有出身來曆並沒有明確的記錄,這應該是他爵祿還不夠,還無法接觸到的原因。但是這個金穀派,他之前查閱文冊之時倒是掃到過一眼的。

    在文檔記載上,金穀派就是一百二十年前被攻破,與這位被囚時間倒是對得上,他道:“尊駕是出身此門派?”

    年輕道人感慨道:“是啊,隻是一別百餘年,也不知道如今那些同道,還有那些後輩弟子如何了。以往到來之人,從來沒有人與我說過這些,我問他們,他們都是回避不言。”

    張禦道:“我對此也知曉也是不多,隻看過文檔的記載,上麵言及金穀派是昊族百年前破滅的一個宗派,期間曾經曆了一場激烈鬥戰,從而將這宗派覆滅了,也僅此而已,對於其餘皆無交代。”

    年輕道人微微一怔,苦笑道:“那一定記載出錯了。”他搖了搖頭,“金穀派雖被覆滅,可當初並沒有經曆什麼大戰。”

    張禦道:“既然沒有大戰,那麼尊駕又是如何被關押到這裏的呢?”

    年輕道人坦然道:“我是自願被關押到這裏的。”

    “自願?”

    年輕道人道:“正是自願。”

    張禦看了看他,道:“這是為何?”

    年輕道人提振聲音道:“當初我與昊族有過立約,隻要我們放棄抵抗,願意將整個宗派歸並入昊族之中,那麼昊族就會給門中所有弟子和子民以昊族之民的身份,並承諾在昊族國域之中生活不會收到任何額外的幹涉和阻礙。

    這般做便可避免此戰涉及太多無辜,當時派中有百萬子民,數萬修道人,一旦開戰,必是傷亡慘重,無論對昊族還是對金穀派,都不是什麼好事。

    為了避免這場等慘劇發生,是我勸說掌門還有派中長老主動放棄抵抗,並在最後成功歸並入昊族的。”

    張禦看他片刻,才是道:“做出這個決定,當初貴派掌門和長老也一樣同意麼?”

    年輕道人歎了一聲,“他們當然是不願意,他們還想帶著一部分弟子堅守死戰,可是那樣,一旦出現傷亡,結果就不會像我所想的那樣安然收場了,所以我也隻好出手將他們製住……”

    說到這裏,他語聲沉重道:“畢竟此前諸多宗派被昊族攻破之後,子民被販賣為奴,修道人不是四散奔逃,就是被屠殺一空,其中不乏比我金穀派更為強大的宗門,我這麼選擇,也是為了避免更大的犧牲。

    隻要不和昊族交手,沒有染上他們的鮮血,我們之間就沒有仇恨,派中的弟子和子民去了昊族那邊,當能在昊族國域之中得到相對公正的對待。”

    張禦緩緩道:“尊駕如此做,莫非不怕不兌現承諾麼?”

    年輕道人道:“自是不怕,我當初是與一位昊族宗王簽立了法契的,他無法違背自身立下的誓言。”

    張禦沒有說話,他並不知道金穀派最後如何了,但隻從那些記載上看,這個宗派的下場與其他門派並無不同,也沒什麼安然歸並的說法,

    在記載之中,此派抵抗是十分激烈的,所以依同舊例,上層、中層修道人全數殺滅,下層或是招募,或是配發為奴隸。

    要是事情不是如此,那根本必要去寫這些,但能被記載下來,真實的結果應該就是這般。

    昊族這麼做的緣由他不知道,但是當時的那名宗王沒有名姓留下來,在昊族中居住了一年半載,他也是熟悉了昊族的各種作派,這位毫無疑問是被除宗了,而且是很早,那麼其立下的法契肯定也是沒有用了。

    要是他的推斷屬實,金穀派的掌門和那些長老不是死在了雙方對抗中,而是在被自己人製服之後,在毫無反抗能力的情形下被屠殺的。

    他道:“既然簽訂了法契,為什麼尊駕又自願被囚呢?”

    年輕道人平靜道:“隻要有我在,門中必不會安穩,諸子弟以我為憑恃,難以真正歸並入昊族。也唯有我不在了,才能讓昊族放心,也不會讓那些後輩弟子有太多念想,一百多年過去,想必他們也能融入昊族之中了,我的付出也是值得的。”

    張禦看他一眼,道:“道友以往一直是在金穀派修道麼?”

    年輕道人言道:“不錯,我自小在金穀派長大,”他露出回憶之色,“那時候諸派之間拚殺慘烈,每年都有無數弟子子民死去……”

    張禦聽了他自的自述,才知這一位的師長一生致力於彌合諸派之間的紛爭,可因為實力不濟,也沒有多少人把其人之語放在心上。

    於是將自身的理念寄托在了自己的弟子身上,或許是幸事,其弟子最後成就了上境,也或許是不幸,其弟子最後成就了上境。

    他對此並沒有做出什麼評判,隻道:“我對金穀派所知不多,皆是來源於那些記載,尊駕既言那些不對,我怕是無法給出具體的答案了。”

    年輕道人微微有些失望,但又感激言道:“不管如何,還是要多謝道友告知我如今外麵的局麵。”

    張禦道:“我還要請教尊駕一個問題。”

    年輕道人笑了一笑,道:“道友可是要請教道法麼?但凡我所知曉的,我都是可以告知道友,隻是……”隨後又替張禦擔心道,“我告知道友,不會給道友帶來什麼麻煩吧?”

    張禦道:“並不會如此,如今我在昊族之中有爵祿,些許問題不會有人來刁難我。”

    年輕道人訝道:“道友竟在有爵祿麼?”他非但沒有不喜,反而露出欣賞之色,道:“正該是這樣的,昊族和修道人都是地陸上的生靈,本該是沒有隔閡的。”

    張禦不置可否,他道:“我需請教尊駕的,並非是什麼道法上的疑難,而是想問,如今修道各派,境界最高可到哪一步?又有多少人修成那等境界?”

    年輕道人道:“原來道友是問此事……”

    他思考了一下,道:“當下我不知曉,但我未曾被關入此前之前,當以天外六派最為強橫,他們有能力挪轉宗派去往天外,每一派皆是擁有數位功行不下於我的同道,我更曾聽聞,在此之上,還有幾位道行更高的同道……”

    張禦仔細聽著他的敘述,因為這位自身就是這個層次之人,所以所知之事遠比昊族記載更為清晰明白,但他畢竟是出身在地陸上修行的宗派,有些地方仍是不太清楚。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之後,他點了點頭,向此人謝過一聲,便即準備離開這裏,隻是這個時候,那年輕道人喚住他道:“道友,若是可以,能否再替我問一下金穀派之事?”

    張禦頓步看他一眼,道:“若還有機會,尊駕會知道的。”

    說完,他便從這地下鎮台走了出來。在離開了此間之後,又重新轉挪回了自己的居處。

    他想著那年輕道人方才所言,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個疑似化避去天外之人,那是不是“上我”不好說,但若是能想辦法得到以往留下的物件或者手書,那麼或許能進一步進行辨認。

    但這個倒是不難,如今也有不少弟子拜入了六派,隻要功行修煉回來,或許能接觸的到這些東西。

    不過為了穩妥一些,或許當再派遣一名玄尊前往。

    他思考下來,喚道:“金道友。”

    幾乎就他聲音落下的那一瞬,金郅行的聲音就立刻響起道:“廷執,屬下在此!敢問廷執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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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烈芒時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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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入至道化之世的玄修已有三批,而第三批人是張禦半月前方才喚入世間的,其中就包括金郅行。

      張禦問道:“金道友,你現在當是身處六派地域之中,你可曾有拜入哪家宗派麼?”

      金郅行忙道:“不得廷執關照,金某尚還不曾拜入任何一家宗派。”

      張禦道:“若是金道友方便,可尋機設法拜入‘宿靑宗’。”

      金郅行頓時來了精神,道:“方便方便,屬下自是方便,稍候屬下便會設法拜入此宗門。不知入了此宗之後,廷執需屬下做何事?”

      張禦道:“若能入得此宗,道友且替我探聽一些事機。”他將那一位的情形大致說了下,又道:“道友若是方便,那便設法留意這位留下的物事,我需借此查證一些東西,不過此事能為則為,不能為也無關係,金道友不必強為之。”

      如今雖有玄修弟子落在六派之中,但是六派位置時時會變,所以他並無法準確將誰渡落在哪一宗派的地域之中,這就隻能靠金郅行自己去尋了。而能否順利入派,也要看金郅行自己的本事了。

      金郅行馬上道:“廷執能放金某入此,得以再修道果,彌補道缺,這等好事,金某自當相報。”

      一些低輩玄修弟子入此世,或許對此世還看不太清楚,也僅僅是以為多一段曆程,可他身為玄尊,可是非常清楚這裏的好處的,這簡直送一個天大的道緣。況且這裏做事還無性命之憂,哪怕張禦不是廷執,他也願意出力並還此承負。

      張禦見他應下,再稍微交代幾句,便就結束了交談,這時天域之中有隆隆震動傳來,同時整個光都上空有急促的宏大鍾聲回蕩起來。

      他走了兩步,來到晶玉壁前往外看去,便見一個渾身裹在光芒之中的道人身影飄蕩在了上空,身外紅雲火雷綿延千裏,一道道從空墜下,轟擊著光都的靈性氣壁和周圍的地域。

      而就在這等時候,十餘道流光衝天而起,直對其人而去,這是鎮守光都的造物煉士,但是對方見到造物煉士出動,立刻化若一陣氣煙忽忽飄散而去,唯有漫天火雷還堆積在那裏一時不曾消散。

      這隻是一具分身罷了,然而即便隻是分身,因為力量層次的緣故,所帶來的破壞力也不容小覷。

      自開戰這一年來,每隔一段時日,光都這裏就會遭受一次這等襲擊,雖然對光都的守禦沒有什麼影響,可是極其挑動守禦之人的神經。

      他們不得不時刻對此保持警惕,否則一旦對這般攻襲麻木,那麼或許真正的攻擊真就會到來。

      目前攻擊的人毫無疑問是烈王這一派的,也隻有這位請動這等層次的修道人。

      上境修道人能動用造物煉士所不具備的分身元神到此,便是斬殺了損失也不大,要是昊族還是一個整體,應對起來倒是不難,隨時可以用造物星辰來監察氣機,找到你正身所在,或者在外就阻擋下來。

      可是現在昊族分裂了,意味著來攻擊之人隻要往別的地界上一躲,你就拿他沒有辦法,而熹王又帶領著絕大部分力量在外與敵對峙,為了保護造物工廠,光都餘下的駐守力量沒法出外擊敵,隻能偏重於守禦。

      就在那道人化身離去沒有多久,一個造物仆奴異類走了進來,道:“主人,王治道前來拜訪。”

      張禦道:“請他進來。”

      王道人不多時走入廳中,兩人見過一禮,待造物仆奴退下去,王道人道:“陶治道方才去了鎮台?”

      張禦沒什麼隱瞞的,他的對話肯定被記下來了,道:“不錯,方才自那邊回轉。”

      王道人斟酌了下語句,才道:“陶治道,我們與他們是不同的,你我都是無宗無派,可得宗護熹王信任,萬不能聽信此輩所言。”

      張禦道:“我隻是去問了關於修行之上長久以來的一個疑問,其他別無涉及。”

      王道人道:“陶治道清楚就好,不過今後還是少去為妙,如今情勢有些不同了。”

      張禦聽出他話中另有所指,道:“可是有什麼變故麼?”

      王道人神色嚴肅了一些,道:“今次來此,是來陶治告訴兩件事,一是熹王身邊多了一位陳姓修道人,其也是號稱能解化各種邪魔神通,目前在前方已經解決了不少疑難,所以近來很少再有這類事機送到陶治道這裏來了。

      還有一件事,熹王將他的一位侄子封職為武護,而上述這一位修道人也是由這位朱武護推薦上來的。”

      張禦聽他敘述,才知這位朱武護,本是一方有封地宗姓,雖然自身勢力不是很大,但卻是如今第一個表示願意完全效忠熹王陣營的宗姓,而不是以盟友的方式。

      熹王為此大喜,故是封了他一個武護之職,雖然這隻是小小的舉動,可是這裏麵能夠解讀的意味可就太多了。

      朱宗護雖是熹王指定的繼承人,看起來也應當是唯一的繼承者,可是這個情況是說不定的。

      昊族過去可多得是繼承者被剝奪名職後另擇人選的,更不用說這位朱武護背後還有一批擁護之人。

      王道人道:“陶治道,我們都是朱宗護舉薦上來的,這一次請了這位陳治道出來,既是針對你,也同樣是針對朱宗護,下一步動作,其或許會設法貶低打壓你,所以你要小心了,千萬不要給他們機會。”

      張禦心中了然,這就是繼位者之爭,他清楚這是避免不了,越是接近權力中心,越是會遇到這等事,他早有準備了。

      不過他能解化咒術和各種邪魔手段,並不等於他隻有這等手段了,隻看他願意表露多少而已,何況各種邪魔神通若是真的那麼容易破解,也不會令那麼多人束手無策了。

      他是以上層境界的眼光找到神通之關節,這才能將之順利破解的,除非那位陳治道也是這般修為,否則無有可能立時找出解化之法。他敢肯定,其人目前隻是“借鑒”了並利用了他一部分手法罷了。

      但是這一切是建立在對麵神通手段沒有什麼太大變化的前提下,等到對麵修士發現自己手段對抗之中作用不大後,那必然會有新的手段出現,那是才是考驗真正的本事。

      王道人拿出一枚晶玉,道:“還有,這幾日朱宗護要隨軍出動,暫時無法理會這裏,治道一定要把晶玉帶在身上,必要之時用此可聯絡我等,我等走後,千萬要小心。”

      張禦微微點頭,將晶玉接了過來。

      內戰開始到現在一年多了,熹王一直帶著造物大軍在前線與敵對峙,朱宗護一直是坐鎮後方,配合那些熹王的宗親管理後勤,然而現在卻是要主動帶領軍隊出擊,顯然這一位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地位的威脅。

      昊族的內鬥向來都是殘酷的,你若是弱者,被人鬥敗了都不會有人來同情。而作為朱宗護這一方的臂助,對方也一定會來尋他的麻煩的。

      就如他所預料的那般,王道人在離開了才是兩天,就有一個年親宗親帶著“治成所”的人尋上門來。

      “治成所”在每一個宗王治下都是存在的,是為了肅清治域內的敵對者及敵方潛伏之人,對於一些地位不高之人,有的時候根本無需經過熹王的同意,直接可以下手拿人。

      此回到來的治成所軍尉乃是一名四五十歲,不苟言笑的邊姓精瘦男子,其人目光如鷹一般犀利,似是隨時啄人欲噬。

      他在坐下之後,掏出一份文卷,道:“陶治道,我們今日來此,是為確認一些事,”他將文卷慢慢展開,在上麵點了幾點,“我們查過你的身份,據你自言,你是自少跟隨師長修道,你的師長原本是何門派,名諱為何?你能否說清楚。”

      張禦淡淡言道:“我師長教授我法門之時,並未透露他所在宗派,也未說及自己真實名姓。”

      蒼姓軍尉看向一邊,對著一邊托著一枚紅珠的軍卒望去,後者隱晦點了點頭,示意這說得是真話。

      蒼姓軍尉道:“既然陶治道自己不知道,我們也不追究此事,但是為了確保光都沒有外麵派來的暗間,我們希望陶治道能交給我們一些你的鮮血,如此我們才能確保對陶治道熹王的忠誠不受質疑。”

      對張禦來說,隨意交出一些用以替代鮮血之物是十分簡單的,也無人可以鑒別出來。

      可是別人不會這麼認為,因為在認知之中,一旦把自身鮮血交出了出去,那就等於是受了他人控製,被控製的人自是不值得信任的。

      這並不符合他的打算。

      他看了其人一眼,道:“此事恕我拒絕。”

      蒼姓軍尉目光立刻盯上他,眸中深處甚至有一絲絲興奮,道:“陶治道不願意?那麼我可理解為對熹王不夠忠誠麼?”

      張禦淡聲道:“忠誠?蒼軍尉似是誤會了什麼,我從來都是熹王之賓客,從來談不上什麼忠誠一言。”

      蒼姓軍尉有些意外,還有些愕然,似是遇上了自己從沒遇上過的事,他沉默了片刻,才道:“陶治道,你可是接受了希望授予爵祿的!”

      張禦理所當然道:“這隻是熹王給予我的報償罷了,畢竟我也不會平白無故幫助他人。”

      蒼姓軍尉這時站了起來,道:“抱歉了,陶治道,雖然你沒有違背熹王之處,但是我們不能容許不忠於熹王的人待在光都之中,隻有請你到城域之外居住了,望你能夠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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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撫風去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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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蒼姓軍尉預料,張禦非但沒有拒絕出城,反而神情很是平和道:“那自是可以。”

    他站了起來,語聲自然道:“不過尊駕需是明白,並非是我要在這裏,而是貴方需要我在這裏。”說完之後,他輕輕一振衣袖,就毫無半分戀棧的向外走去。

    蒼軍尉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總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但做為一個治成所的老軍尉,他很快剔去了此念,眼眸之中一片冷色,往常經驗告訴他,這等事要麼不做,一做就無可能收手了。

    那個與他同來的朱姓宗親走了上來,搖了搖頭道:“可惜了。”

    蒼軍尉道:“是可惜了。”

    他很清楚,這位宗親並不是說張禦走了可惜,而是張禦竟然沒有反抗,也沒有任何反駁,就這麼出人意料,且幹脆利索的走了,這令他們準備的後手完全沒有能夠發揮出來。

    此刻就在他們身後,一頭丈許長,像是蜥蜴的青色靈性生靈從大氣之中浮現了出來,這是一頭萬靈所的造物生靈,若是張禦方才有半分施展法力的舉動,那麼這個造物生靈立刻突殺出來,將之製服。

    朱姓宗親走到琉璃壁前,看著張禦出去的身影,又是道了一聲“可惜”,並言:“這人其實是有大才的,若是能為我們所用……”

    蒼軍尉冷冷道:“這人既然不願意交上鮮血,說明他不可能投效我們,留下來之可能是朱宗護的助力,那還不如設法除掉。”

    他們這一派選擇支持的是那位朱武護,而在他們眼裏,張禦是朱宗護身邊少數招攬得來的才傑之士了,那無疑就是他們的敵人了。

    之前他們就去調查過張禦過往,來路很是不明,但這個憑這個還扳不倒他,故是又去查了過後的事機。

    他們發現其在從殷光城域到這裏的路上,有一段空隙很可疑,因為烈王的人曾試圖找到張禦,但是當中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懷疑張禦可能與烈王的人接觸過,最後又到了熹王這裏,這個發現讓他們大為興奮,自信隻要能將此人抓拿其人,就能從嘴裏撬出他們想要的東西。

    可是張禦沒有任何與他們做對的意思,這就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了。

    他走了兩步,來至朱姓宗親身邊,也是看著下方,道:“不管這些了,這個人隻要住到了城域之外,那就沒可能再回來了。”

    朱姓宗親表示讚同。

    現在那位修道人可是每隔十天半月就會來襲擊一次光都,光都城域範圍內是有各種守禦的,保證不會受到任何侵襲,可是城域之外,那是無遮無掩的,敵人一次襲擊,每每籠罩千裏,出了城沒可能活的下來,那也算達成目的了。

    他道:“還是要確保他出城,不能讓他找借口或拖延或者留在城裏。”

    蒼姓軍尉道:“我會派人盯著他的。”他還有句話沒說,若是敵對的修道人沒能擊殺此人,那麼他們會幫忙解決。

    張禦走出了環廳之後,他目光轉過,看向環廳上方,那裏有一個尋常人無法望見的龐然大物趴伏在哪裏,望去像是一個透明的水母,幾乎將他居處的整個環廳都是籠罩。

    沒有意外的話,這和方才躲在蒼軍尉身後的那條形似蜥蜴之物是一樣的,都是“萬靈所”的靈性生靈。

    熹王手中最大的籌碼就是“萬靈所”,屬於昊族三大力量之一,裏麵所豢養的是昊族為了對抗修道人而馴服的強大的荒古生靈和靈性生靈。據說有一部分是經過改造的,還有一部分後來純粹用造物打造的,每一具都是戰爭兵器。

    這些生靈有一部分被熹王帶去了前線,一部分駐守在光都,還有一些分駐在各個重要城域之中。

    “治成所”因為負有肅清內部禍患的職責,所以也是有權力調動一些萬靈所生靈的,這次為了對付張禦,直接將這東西調用出來,可以說是對他無比重視了。

    張禦收回目光,上了一駕飛舟,半分沒有停留的往城外渡去,這一艘飛舟是擁有爵祿之人所有,可以充當臨時的居所。

    除了飛舟,熹王還賜給了他不少造物異類和奴仆,但這些他一個沒帶。

    在離開了光都城域之後,可以看到大地上到處都是一座座似被隕星撞擊的深坑,這是都是那位修道人襲擊之後留下的痕跡,有不久之前造成的,也有過去幾個月中殘留的。

    他看了幾眼後,飛舟就在一處巨大深坑之中停落下來。

    他明白,因為城外監察力量不足,對方或許就能夠毫無顧忌的使用手段,可是同樣的,他動用力量,也不會用去顧及“上我”了。

    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有放鬆過警惕,若是不確定“上我”確然不存在的地界,在沒有遇到真正的威脅時,他會盡量少動用自身的力量。

    “上我”一個人還不算是最難對付的,若是底下還一個勢力相助,比如昊族這一類,那就十分可怕了。

    盡管他現在查看資料,似是那位“上我”存在於六派之中的可能更高,昊族這裏反倒看不到有“上我”存在的痕跡。

    可是他對於昊族的上層力量,認知還很少,照理說,天外六大派既然有著上境修道人存在,在麵對生死存亡的時候不會出麵,

    既然這樣,昊族也一定是擁有與之相抗衡,甚至壓過對麵的力量的,這樣才有可能保持現在的優勢,隻是靠著“萬靈”、“英耀”、“鎮機”這三所麼?他並不這麼覺得。

    尤其他觀看昊族的曆史記載時,其從開端到崛起,再到現在,總感覺背後似有一股看不見的手在推動著。

    這股力量現在還看不到,那是因為他在昊族內部的地位不夠高而已,所以他並沒有放棄進入昊族權力上層的打算。

    蒼軍尉那裏始終在正在張禦的留意舉動,他回到治成所後,問道:“人到哪裏了?”

    手下的軍卒道:“飛舟停在了城域之外,但還在光都轄界之內。”

    蒼軍尉皺了下眉,似是有些失望,道:“繼續盯著,如有動靜立刻回報。”他臉上露出陰狠之色,隻要張禦一走遠,那麼就立刻將其定性為叛逃之人,不走也沒關係,等到那些修道人的襲擊一來,也是難逃一劫。

    張禦能夠察覺到外麵有人在監視自己,他沒有理會,隻是一心在飛舟之內修持,借此時機磨練道法變化。

    實際上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沒有鬆懈任何修行,沒有玄糧並無妨礙,道法的變化可在日複一日的積累,並不是能快速提升的。

    在安然過去二十多天後,他忽生感應,望去天穹之中,少頃,便看天雲一分,一個道人身影出現在了那裏。

    他眸中神光隱現,望了過去,看出來人依舊隻是一個化影,而在轉瞬之間,他就把對方法力變化看了一個通透。

    在他觀看之際,天中火雷紛墜而下,轟擊著光都和周遭大地,但是並一道是落在他這邊的,這是因為稍稍使動了一點心力將之偏引,使之偏移去了別處。

    來者功行遠不及他,又隻是一個化身,自是無可能發現這裏的異狀,並且這番攻襲的持續時間並不長,隻是幾個呼吸之間,隨著造物煉士紛紛衝空而去,這一道化影便自行散去了,正如半載以來所有的攻襲一般。

    此時光都之內,蒼軍尉見到修道人退走,就立刻詢問道:“那邊情況如何了?”

    他認為張禦與朱宗護之間應該有聯絡的方法,但這靠的是造物日月的傳遞,而身為治成所的軍尉,他可以隨時遮蔽信息。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這十多天裏,彼此間卻沒有任何傳遞信息出現。

    他這不知這是那陶生真的無懼,還是有什麼其他聯絡的方法,這種不在把握內的情況讓他十分厭惡,所以想著盡早解決此事。

    被問話軍士正拿著一麵晶板等候消息,趕忙道:“軍尉,已經派人去查看了,當是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過了一會兒,晶板上麵有文字浮現出來,他看過後,神情有些驚奇,抬頭道:“回稟軍尉,那人運氣倒好,回報上說,其人所在地域沒有受到任何波及。”

    蒼軍尉神情沉了下來,道:“既然他躲過去了,那就由我們來動手。”要是張禦一開始出城他就這動手,那誰都知道是他幹的,而現在正好將此事推到那來襲修道人頭上。

    為了確保這一回算計成功,那還讓前往襲擊之人帶上了一頭靈性生靈,這般就可以萬無一失了。無論朱宗護是否在那個陶生那裏留下什麼護身之物,都沒有用了。

    飛舟之內,張禦正盤膝定坐,他心中現出一絲感應,立知是城內某些人忍不住了,這正好是緊接著那修道人來襲後,什麼目的一望而知,但是對方打這樣的主意,他也同樣可以反過來利用。

    他意念一轉,一個完全與方才那來襲修道人一模一樣的身影出現在了天穹上空,俯視著自光都之內往外疾馳的那一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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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照影化穢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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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蒼軍尉派出人手襲擊張禦的那一刻,位處前線的朱宗護那裏也是終於收到了消息,他麵色有些難看道:“該死!治成所居然投靠了朱橫野?”

    他此刻完全失去了平日冷靜自若的風範,焦躁的在駐舟大廳之內走來步去。

    過去一會兒,他忽然停住腳步,伸手一拍案,道:“陶治道既知此事,為什麼早些不告訴我?”

    王道人道:“宗護,陶治道未必沒有通傳,恐怕是傳不過來。內外的消息傳遞都在治成所眼皮底下,他們要想攔截一個消息並不難。”

    朱宗護也是想到了原因,神情更是陰沉。

    王道人道:“陶治道雖然性情淡泊,但是不是無謀之人,或許他能依靠自己躲過此次危機,支撐到我們回轉。”

    朱宗護想了想,勉強認同這一點,他惱道:“我們手中的人才終究太少了。”

    對比那位朱橫野朱武護,他的確是勢弱,因為自少被定為繼承人,身邊幾乎都是熹王的人,而為了不使熹王以為他別有心思,所以從來沒有正式發展過自己的勢力。

    直到熹王中了咒術,他才是試著招攬一二人手,可也沒能發展出多少力量,而現在又有一個人與他競爭繼承人之位,所以他此刻表現的非常不安,若是被剝奪繼承人之位,那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王道人道:“宗護,這不是壞事,熹王對此一清二楚,所以不會過早提防我們,這不正是早前定下的策略麼?”

    朱宗護冷聲道:“可是熹王拿掉我們,那也不會有半點猶豫,再扶持一個人上去與朱橫野打擂台也不是難事。”

    他冷笑幾聲道:“以前是沒有人和我競逐,所以我要隱忍,不能讓我這位叔祖看出我的心思,可現在麵對朱橫野的逼迫,我們再隱忍下去還有意義麼?恐怕我這位叔祖隻會把我的舉動當成軟弱和無能吧?”

    王道人道:“宗護打算怎麼做?”

    朱宗護毫不猶豫道:“陶治道是必須要保的,我要是連一個人都保不住,以後還有誰願意跟著我?”

    王道人道:“可是陶治道遠在光都,我們鞭長莫及啊。”

    朱宗護眼神堅定了幾分,道:“將‘鑒鳥’派回去!”

    鑒鳥乃是熹王分配給他用於護持的萬靈所靈性生靈,其力足以能和多個上層造物煉士對抗,哪怕與同層次的修道人一對一交鋒也是不弱下風,尤其是速度奇快無比,遇到危險,關鍵時刻能夠載人飛空離去。

    王道人聞言大驚,道:“‘鑒鳥’是熹王擺在宗護身邊保護宗護的,現在戰事還沒有完全結束,萬一這個時候有人前來突襲……”他強調道:“宗護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況且距離消息已是二十多天過去了,說不定陶治道已經……宗護,這不值得!”

    朱宗護卻一擺手,冷靜言道:“你不明白,這事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而是該不該做的問題,哪怕陶治道已然遭遇不測,我也要為他出頭!”

    他看向王道人,“我要叫人知道,跟著我朱辨業的人,我不會虧待他們。哪怕他們已經沒有價值了。”

    王道人有些愣怔,同時心裏莫名有些感歎。

    昊族一向作派,無論一個人有多少能力,一旦不存在了,也就不會去多做理會了,最多對親族有些撫恤。即便這些,也是因為出於昊族的明令法度,而非是出於什麼仁義。

    也是因為這樣,蒼軍尉認為若是擊殺了陶生,朱宗護也是絕對不會為一個已經無有價值的人出頭的。

    可王道人沒想到,朱宗護居然堅持這般做,他對此也是有些感動的,他想了想,鄭重道:“我會保證宗護的安危的。”

    朱宗護在決定自己從此不再隱忍之後,整個人的精神頓時變得完全不一樣了,此刻好像變得更為自信和有魄力了。

    他道:“不用那麼緊張,王治道,這裏戰事已近尾聲,我們在艦隊之中,又有諸多造物煉士保護,想要對付我,不曾事先準備也沒那麼容易,鑒鳥一來一回也最多一天,若是我們沒了鑒鳥幫助,連一天連堅持不住,那我想我還是早點放棄繼承人的身份為好。”

    王道人鄭重一禮,道:“宗護,且容我先做一番安排。”

    朱宗護點點頭,他雖然有了這個打算,但卻並不莽撞,沒做好布放之前他不會隨便把保證自己性命的東西放出去的。

    而此刻在光都城外,那一支小型舟隊正外張禦所在奔去,他們的身後還跟著那一頭曾經在環廳出現的,形似蜥蜴的造物所靈性生靈,隻是其隱蔽性極強,莫說常人,功行差一點的人根本並無法望見它。

    這一行人的行動速度極快,因為蒼軍尉告訴過他們,整個突襲過程要快去快回,不要驚動光都之中的守備隊。因為那並不受治成所轄製的勢力,反而和他們不對付。要盡量在此輩反應過來完成此事。

    可就在他們出得城域不過數裏地,這個時候,卻聽得上空一陣轟雷震響,同時一股莫大威壓籠罩下來,此行軍士抬頭望去,便見一個道人身影從雲中浮現出來,道袍在風中飄蕩,正漠然看向下方。

    眾人見狀大為驚恐,還未他們反應過來,就將一道雷火從天而降,瞬間轟落在了舟隊之中,一片火芒閃過,舟中五十多披甲軍士,還有四個造物煉士連思維都不及運轉過,就在頃刻之間就化為飛灰。

    唯有最後跟著那一頭靈性生靈,因為力量層次較高,且跟在後麵,所以躲開了這一擊,但被餘波所及,轟然震飛了出去,也是因此顯露出了原身。

    而在光都之中,蒼軍尉本來正透過晶玉觀壁看著外間情形,忽然見到這一幕,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失聲道:“這如何可能?”

    他身後眾軍士也是睜大了眼睛,帶著一絲驚懼看著這景象。

    這半年以來,這個道人每當過來攻襲過光都後,就是出手一次之後就走,對此眾人也早是習慣了,可是萬萬沒想到,此人居然會再一次出現在這裏,好像就是那裏等著他們,這著實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張禦站在飛舟,負袖看著遠處。

    方才他以目印完全看透了這個修道人的法力變化,故是此刻化顯出來身影與之一模一樣,哪怕是與那道人熟悉之人站在麵前,也沒可能分辨清楚。

    但也就如此,才沒有第一時間打殺那靈性蜥蜴,畢竟他所使的力量不能超出,可即便這樣,也足夠在那些造物煉士趕來之前將之收拾了。

    此刻那天中的道人身影緩緩伸出手指,對準著那正在往後逃竄的靈性蜥蜴,下一刻,萬千火雷轟落而去!

    蒼軍尉這時眼睛都紅了,失態大吼道:“快,快開了屏障,讓它進來!”他見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有動靜的,伸手一把拽住一個親信領口,道:“我說了,你聽見沒有,讓它進來!”

    那個親信略顯結巴的說道:“軍,軍尉,這是不可能的,守,守禦屏護若是此刻打開,哪怕隻是一個縫隙,都有可能讓那個修道人闖進來,那時候損失就不是眼前這些了,軍尉,你要冷靜,冷靜啊。”

    蒼軍尉喘了幾口氣,一把將親信推開,他轉頭看向外麵,然而隻是看到了一片紅芒,數息之後,隨著此光慢慢消退,可見城外地麵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而這個區域之內所有東西都是消失無蹤,而那個靈性生靈同樣是屍骨無存了。

    這個時候,城中的造物煉士正朝那道人衝了過去,然而其人身影看了他們一眼,便就如此前那般緩緩消失而去了。

    那些造物煉士這回卻是不敢就這麼回去了,而是在外麵反複巡查,生怕其再一次滯留未走。

    蒼軍尉此刻臉色蒼白,這次行動葬送了一個治成所的精銳飛舟小隊,這還不算什麼,熹王不在這裏,還能用別的借口遮掩,可是損失一頭萬靈所的靈性生靈,那絕對是沒有這麼容易收場的。

    可以說沒人承擔得起,必然有人要為此付出性命的。

    可他心裏也清楚,此事誰都幫不了他,牽涉到這裏麵的人甚至恨不得他早些去死,令他一個人背下所有。

    他暗道:“必須走!”

    治成所聽命熹王,隻有熹王掌握他的鮮血,握有靈性法契,所以隻要不是熹王直接下令,那麼自己還有存身希望,他知道有個辦法可以延緩法契發作,隻要逃到別的宗王地界上,說不定有辦法解除。

    他相信以自己的價值,對方多半是會想辦法幫助他的。

    雖然這很渺茫,但留在這裏是必死,所以不得不試一試了。

    他沉聲道:“你們在此盯著,我去和處置此事。”

    他腳步離開艙廳,去往飛舟停泊所在,準備借助治成所無需出入憑證的便利直接離開這裏。

    可是他匆匆來到飛舟之前,卻聽的後麵有一個聲音道:“蒼軍尉,你要去哪裏?”

    他渾身一震,回頭一看,見那位朱姓宗親正站在那麵,除了一個宗親軍尉,後麵還跟著兩個造物煉士,他警惕地往後倒退,道:“朱宗子,你……”

    那朱姓宗親露出抱歉之色,道:“對不起了,萬靈所生靈折損,這件事太大了,你必須死。”話一說完,身後一名造物煉士身上藍色光華騰起,就向前衝了上來。

    蒼軍尉本還待抵擋,瞬息間外甲籠罩上身,然而對方實力比他強太多了,霎時到了他麵前,隻是對著他的額頭輕輕一拍,整個頭顱頓時炸開,無頭屍身掉落在地,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

    朱宗子身邊那宗親軍尉一副惋惜樣子,道:“治成所的軍尉,籠絡起來可不容易,可惜,可惜。”

    朱宗子拿出手帕捂住了口鼻,滿臉厭惡道:“不用多提了,這個人的死能洗脫你我的嫌疑,死的總算還有些價值。”

    那宗親軍尉認同道:“說得是。”

    說話之後,兩人轉身離開了這裏,隨著步伐之聲遠去,隻留下蒼軍尉的無頭屍身躺在那冰冷的地麵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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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堆落珠光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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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造物煉士確認那位道人已然退走之後,光都守備隊很快出動,他們在外搜查了一圈,就尋到了張禦這處來,負責此事的守備軍尉嚴肅問道:“陶治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張禦平靜道:“這便要問治成所了,是治成所要求我從城內遷出來的。”

    “哦?”

    守備軍尉正待問話,身後過來一名軍卒,低語了幾聲,他眼前一亮,看向張禦,道:“陶治道,那位蒼軍尉要求你如此做得麼?”

    張禦道:“正是。”

    守備軍尉精神大振,守備隊向來和治成所不對付,方才蒼軍尉轄下的軍卒出動,就是朝著張禦所在這個方向來的,他不信這兩者之間沒有牽扯,若是可以,說不定這次能借勢狠狠打壓治成所一次。

    他道:“陶治道,城域之外還是太過危險了,方才你能躲過一劫,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勞煩你和我們回去,假如的確是治成所想要迫害於你,我們守備隊一定是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便在此時,聽得天中一聲嘯叫,忽然一頭有著華麗羽翼的靈巧禽鳥飛落下來,收斂翅膀後,憑空站在一邊的飛舟之上。

    守備軍尉一驚,“鑒鳥?

    他露出些許畏色,別看著這靈性生靈眼下才是一尺來大,可其並非靈性造物,而是少數荒古異種,隨時能化身百丈,就毀城滅國之力。

    鑒鳥這時看向張禦,口吐人言道:“陶治道,朱宗護說你若在光都住得不慣,可去他哪裏暫住一陣。”

    張禦看著這禽鳥,見其與荒古之時的妖類十分之相似,道:“據我所知,朱宗護那裏正在戰事之中,而我並無軍職在身,還能到他那處去麼?”

    鑒鳥道:“戰事已近尾聲,正在商量撤軍事機,這也沒什麼妨礙了。”

    張禦道:“請尊駕轉告朱宗護,多謝他的好意,不過我這處無礙,請他放心。”

    鑒鳥也沒有強迫他,用橙黃色的眼睛看了看他,道:“我會原話轉告宗護的。”它把翅翼一展,就又振翅飛去。

    朱宗護派去鑒鳥之後,就在一直在等候消息,而隻是在一天一夜之後,這靈性生靈便就趕了回來,比想象中歸來的更快。

    他本以為張禦那邊之事已然無可挽回了,可等到從鑒鳥那裏得知了光都所發生的事機,卻是令他一陣驚喜。

    鑒鳥之所以被稱鑒鳥,就是能觀局勢,知利害,到得光都那裏,就從守備隊等人的心神之中窺探到了一切經過。

    朱宗護在聽完之後,道:“陶治道沒跟著你一同回來麼?”

    鑒鳥回道:“陶治道認為他自己能夠應付,我認為也是這樣,所以我沒有接他回來。”

    朱宗護點了點頭,從袖中拿出一隻瓶子,倒了一些修道人祭煉的丹散交給了鑒鳥,便算是此回酬勞了,而鑒鳥用身上靈性光芒收了這些丹散便就離開了。

    朱宗護此時嗬嗬一笑,道:“妙哉,治成所這次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但損兵折將,還陪了一頭萬靈所的靈性生靈,我看他們如何給叔祖交代,朱野橫這次可沒那麼容易過關。”




    王道人沉吟道:“宗護,鑒鳥說那蒼軍尉已死,一定是朱野橫那裏讓人下得手,那定然死無對證了,怕是難以拿他如何。”

    他不用去多想,也知蒼軍尉的腦袋這個時候肯定已經被徹底打爛,不可能再複原記憶了。

    朱宗護道:“死無對證是死無對證,可有的時候又何須證據?治成所為什麼要趕陶治道出城,為什麼要冒險出擊,明眼人一望便知,我那位叔祖可也不是好糊弄的。”

    他又冷笑一聲,“無論是治成所和萬靈所的生靈,都是我這叔祖的家犬,現在家犬不但要另外認主了,每天還跑回來吃肉,那什麼時候是不是要反咬主人一口?”

    王道人道:“現如今熹王還需要朱武護這個招牌收攏人心,怕是不會拿朱武護怎麼樣。”

    朱宗護笑了笑,道:“現在不會怎麼樣,可刺紮進去了,那是一直會痛的,何況這次可是紮在了我這叔祖的眼皮子上,我料叔祖下來肯定不會對付他,反而會設法安撫他,而現在對他越好,將來他就越不會好過。”

    王道人道:“宗護說得有理,”他想了想,又道:“隻是宗護,隻我覺得此事是不是太巧合了一點?陶治道出門之後,那道人就回轉,這……”

    “你是說陶治道?”

    朱宗護搖了搖頭,十分肯定道:“不會,這事和陶治道沒有關係,應該隻是一個巧合罷了。”

    王道人心中一動,似想到什麼,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了。

    朱宗護能這麼肯定,那是因為從那裏得到了鑒鳥準確消息,鑒鳥在看到那些軍卒心思的同時,自然也不介意看一下張禦的心思如何。

    隻不過張禦所表露在外的東西都是他重作編織過的,故是鑒鳥告訴他的,這是一個無所謂名利之人,隻是想著借助他的力量修道罷了。






    似這等心思朱宗護反而不在意,人都有所求,對於上位者來說,就是要調和好各方之所求,而且張禦隻是求道,難得這是少有會變動的欲求,這對他的地位沒有威脅。

    至於道法高了會不會威脅到他,等到他能給張禦提供更多道法參求的時候,應該已是能掌握更高的權柄,那就不必要在乎這些了。

    烈王能拉攏修道人,他也打算如此做,特別是從昊族內部得不到力量的時候,修道人不失為一個上好的選擇。

    以往他一直覺得修道人不是昊族造物煉士的對手,可現在不這麼認為了。昊族若是一個整體,確然可以壓過各宗派,但是分散的昊族卻隻會被修道人壓製,這樣上好的力量自是當利用起來。

    他將這個想法與王治道探討了下,後者也是非常讚同,不過想是這般想,王道人卻沒這個本事,他乃是昊族培養出來的修道人,和那些宗派沒有關係,想拉攏人手也無處可想。

    似烈王那樣,那是通過一代代宗親聯姻,甚至其本身就是地陸上的修道大派扶持起來的,兩者完全就是一體了,這是沒法比較的。

    王道人道:“宗護,我覺得有一些人或可留意。”他道:“最近各處地界之上來了一些‘天人’。”

    “天人?”

    朱宗護來了些興趣,道:“說說看。”

    王道人道:“這些人暫不知是從何而來,能死而複生不說,而且大多都有修行之法在身,似還能彼此隔空交談,而其修煉之法與我修煉法門大為不同……

    此前陽都曾經派遣過一隊煉士前去查驗,隻是戰事一開,這些人便被隔斷在路上,後來被我們攔下,才是得知了此事,後來我派人去查驗,也是證實了此事,根據那隊煉士的頭領判斷,這些天人或許是天外之界入我世中的,若是這些人能為我用,或可有利於宗護之大計。”

    朱宗護沒去關心這些天人哪裏來,而隻是問了一句:“可知他們需要什麼?”

    王道人道:“道法、權柄、地位等等,無外乎是這些,現在各處對天人並不重視,反而在警惕打壓,但是我覺得天人潛力無窮,若能招攬到麾下,或會比本族人更好用,”他看著朱宗護若有所思,又道:“宗護那些族人宗親,可不見得會跟著宗護走。”

    朱宗護冷笑道:“此事我自是明白。”

    昊族現在地域廣大無邊,各方宗王占據一地,各地子民隻知王上不問族類,自己人殺起自己人來可是比外人還要狠辣,比如他之父母就是亡於內鬥。

    雖說他是熹王指定的繼承人,可就算這事沒有波折,熹王亡了,他也未必能夠順利接手,上域的這些舊民一直想要推出一個自己人來繼承此位,可並不歡迎他。

    王道人道:“宗護想要繼位,要想不再隱忍,想要接過熹王之權柄,那自是要有足夠人手為宗護效力,本族人不可信,可這些天人無根無基,還被人排斥,卻是正合為宗護所用。”

    說到這裏,他略顯猶豫,道:“還有……”

    朱宗護道:“王治道,你不必顧忌,有什麼話都可說。”

    王道人道:“陶治道來曆至今不明,我疑他會不會也是這般人?尤其是在他出現之後,天人才是陸續出現的……”

    朱宗護卻是一笑,昂然道:“要是如此,這豈非好事?便他真是天人,隻要能真心助我,我亦可待之以誠。”

    王道人點了點頭,道:“那我建言,這招攬天人之事不妨就交給陶治道去辦,無論如何,他也是修道人,就算與那些天人本來沒有牽扯,想來可比我做的更好。”

    朱宗護仔細想了下,同意了此見,於是讓立刻讓親信帶了一封書信去往光都。

    張禦這裏在鑒鳥來過之後,再沒人來為難他,他也是回到了城中修行,在過去五天之後,他收到了朱宗護送來的書信。

    信中說上域情勢複雜,不如他先離開此間,去別處暫避,並說若是他方便,希望他能多多留意一些近日出現的天人,並試著與之溝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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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流聚海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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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把書信看完,見朱宗護通篇所用口吻,都是一種對待平等盟友之意,並且還在最後麵給了許多承諾。

      這顯然是覺得他也可能是“天人”,所以希望能通過他去聯絡更多天人,而後雙方聯手,一同設法取昊族權柄。

      他想了一下,朱宗護能給出這等書信,其實也不算奇怪,這位現在表麵看著還算風光,但實際上站在懸崖邊上了,熹王隨意下得一封旨意,就可以將其身上的光鮮扒得一幹二淨。

      換了誰在這等情形下,都不會心安的,所以其此刻迫切需要一支支持自己的力量,而如今被認作“天人”的玄修弟子,顯然是可以試著拉攏的力量。




      雖然現在眾多玄修弟子還沒有表現出多高修為,可是朱宗護看中他們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別的不說,光隻是死而複生這一點就足夠了,這意味著他們哪怕沒有任何修為,隻要能穿上造物外甲,那就可以發揮出莫大作用來。

      張禦略作思量,現在這世間雖來了不少玄修,可還有很多人並未加入任何勢力,有的還散落在廣大地陸之上,朱宗護此刻的招攬,倒是提供了一個去處。

      此事他也不會強迫誰人,全憑這些同道自願了。

      轉念下來,他喚出訓天道章,尋到嚴魚明道:“魚明,替我交代一事。”

      嚴魚明忙道:“老師請吩咐。”

      張禦將事機大致交代了一聲,並道:“此事全憑各人資源,無需去勉強誰人。”

      嚴魚明道:“是,弟子清楚了。”

      在與張禦結束交談之後,他立刻將此事擺到了訓天道章之上,道章之上傳言極快,短短時間,就為大多數人所得知。

      諸多玄修弟子看著稀奇,自他們入世後,多數人對他們抱有敵意,就是拜入修道門派,也是盡量小心隱藏自己身份。




      倒是天外宗派願意接納他們,但是去到哪裏的人隻是占了一小部分,地陸之上還是第一看到有人願意主動招攬他們。

      當即有一人發聲問道:“有誰知道這個朱宗護是什麼來曆麼?”

      過了一會兒,才是有人回道:“我就在光都附近的造物所,這人我是知曉的,說是熹王的繼承人,熹王乃是如今昊族三大宗主之一。”

      這話頓時引起了一些人的興趣,道:“這麼說來,這個人在此世之中的地位很高,也很有勢力了?”

      “恰恰相反,這個人隻是因為熹王沒有後人,又不想用上域舊民的人做繼承者,從而舊民被所裹挾,所以才挑選出來的替代品,此人也不像其他昊族宗親一般擁有自己的封疆和民眾,所以地位很不穩。”

      說話的這一位,顯然是正經了解過昊族過去的曆史的,他將昊族三都的變遷,封土宗親的綜治手段,舊民今民,宗王承繼,還有皇族內鬥諸事都是簡略說了一遍。






      這個人口才很好,很多地方說也極是精彩,特別皇族內鬥那一部分更是跌宕起伏,你以為今天是贏家的人,很可能明天就會被人從皇位上拖下來。

      這聽得諸弟子是津津有味,待說完之後,所有人都還是意猶未盡,不過這麼一來,對於這位朱宗護的處境他們也能夠理解了。

      “這麼說來,這位正是無緣無助之時?說是願意與我合盟,也隻是憑空許諾,實則要借助我等之力了?”

      “倒也不能如此說,這人畢竟到底是昊族宗親,還是上任昊皇之孫,隻要不曾被除籍,就有爭奪昊皇的資格。”

      有人興奮言道:“那麼說來,這人若是真心願意與我立盟,我等或能將之扶持上登上昊皇之位?許還能為自己立下一片封土。”

      這話頓時引發了不少玄修弟子的熱情,這種輔佐一人,左右天夏格局,進而將之推上皇位的事情若是做成了,那是十分有成就感的,就是不成也沒什麼,映身又無懼身死,大不了再是來過好了。

      關鍵是有一地界接納他們,讓他們可以安心修行了,等修為上去了,那又何處去不得?

      嚴魚明見眾人議論紛紛,熱情頗高,便道:“諸位同道若有此意,可與我言說,我會設法推薦諸位去往那位所在。”

      兩月之後,朱宗護撤軍回到了光都,而他方才一回來,就得到了兩個消息。

      一個是熹王重懲了治成所,但是卻沒有因此牽累那位朱野橫朱武護,反而還說是出於安危考量的緣故,分配給了其一頭萬靈所的靈性生靈。

      要知道,這是以前隻有朱宗護這個繼承人才擁有的待遇,本來眾人以為這一次朱野橫必然不妙,正在設法與他撇清關係的人都是大為驚異,又紛紛重新與他修補關係。

      朱宗護卻是一點不慌,因為這正如他之前的判斷一樣,熹王這是出於安撫的策略,你做錯了事,我非但不罰你,還給你好處,想想也知哪裏有些不對。

      而另一個,因為他這一次的軍功,熹王封給了他一處封地,雖然地域狹小,人口貧乏,連造物所都不具備,不是熹王繼承人本該有的待遇,可總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朱宗護也是心中微微激動,做了二十多年的繼承人,現在他終於有了獨屬於自身的封地了。

      在得知此消息之後,他命人把張禦請了過來,並道:“不知陶先生可曾聯絡上那些‘天人’?”

      張禦道:“按照朱宗護的意思,這兩月來確實找到了一些天人。”

      朱宗護目中放光,道:“哦?不知這些天人在何處?”

      他現在是十分渴望人才,盡管熹王也分撥給一些錢財和人手給他,可封地之上要什麼缺什麼,一切都要靠自己重新建立。

      張禦道:“我可替朱宗護引薦,但是他們想先知道,宗護所言盟約是否真的作數。”

      朱宗護看了看他,神情鄭重道:“此言自是作數,朱某絕非玩笑。”

      張禦點首道:“我會將此轉告這些‘天人’,他們過幾天就會來拜訪宗護,可由宗護親自與他們言說。”

      朱宗護聞言大喜,認真一禮,道:“一切拜托先生了。”

      又是三日之後,嚴魚明便與另一位名喚陰奐庭的玄修一同尋上門來。

      陰奐庭也算得上是張禦以往的舊識了,當初在垂星宮廬之中兩者曾經打過交道,其人一向與師延辛、俞瑞卿等人交好,自己原身也是早早修煉到了第四章書。

      朱宗護對此事很是重視,由於封地的宮室還在加固重建,所以他將會見之地擺在了飛舟之上,並親自站在飛舟門前相迎。

      待兩人到來,他仔細打量二人,發現兩人打扮與造物煉士有些相同,皆是罩衣遮身,相貌與昊族還有以往所見過的修道人並無太大不同,隻是四肢比例更為協調,身材更高一些,而且容貌也都是十分俊朗端正。

      他與兩人見過禮後,請到了舟上,隻是談了兩句,就發現陰奐庭對如何治政安民有著自己的一番見解,根本不像一個所謂的修道人,而是一個精通俗務的官吏。

      這一點也不奇怪,陰奐庭是正經在外宿配合駐軍主持過一方駐守星辰的,經驗不可謂不豐富。特別是外宿那種時時鬥戰之地,一切都是為了軍事目的服務的,所以他所說的一套十分對朱宗護的胃口。

      朱宗護長袖善舞,就算和陰奐庭對話,也沒有冷落嚴魚明,本來以為這位話不多,隻是陪襯,可是聊了兩句後才發現,這位對於如何組織修道人,如何用修道人做事卻是熟稔的很,並且對造物也有一定見解,這令他大為驚異。

      其實他所提問題對二人來說都不複雜,就算問了什麼二人不清楚的事,二人也可以通過訓天道章向人問詢。這就是玄修的厲害之處,當一些玄修願意之時,那麼他們每一人的知識都是可以共享的。

      這一番長談下來,朱宗護對兩人的才能大為欽佩,同時也是想到,若是這些天人個個都是這般了得,那與之結盟的話,自己奪取昊族權柄的可能無疑更大了。

      他一時無比鄭重道:“兩位,那日我與陶先生說過,朱某願意與諸位天人結盟,若得昊族權柄,願與諸位‘天人’共天下,此諾依舊作數。”

      若是他是昊皇,或許還會為此承諾心疼,可他現在什麼都沒有,自是可大口許諾,而他很清楚,給自己做事和給別人做事那是完全不同的。

      其實就算做了昊皇,他也不可能完全統禦大地,依舊是需要一般支持他的人維護統治和壓製舊勢力的。

      陰奐庭頷首道:“朱宗護的誠意我等看到了,我們需回去商議一下,這幾日之內當會給朱宗護一個回應。”

      交談結束之後,朱宗護又親自送二人離開。而二人在離開城域之後,便將這番交談擺到了訓天道章之上。

      諸多玄修弟子見此,都是感到這裏大有可為。

      關鍵是對方是以一個平等身份與他們定盟,且還並不限製他們退出,隻是以未來的權柄和給予安妥之地來換取他們的支持,許多人都是對此感興趣,故是一時之間,千百玄修弟子皆是此處彙聚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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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3-16 17:04:57
第九十四章 守域試禁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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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宗護之封地名喚眠麓,這裏隻有三十萬戶,一百四十餘萬人,大多數都是遷徙過來的邊民罪民,還有負責開礦的隸奴。

    因是長期處於偏遠地帶,這裏很多人都不識字,更不存在什麼造物工廠,熹王把他封在這裏,顯然也隻是敷衍了一下。




    本來昊族之中有一些人看到朱宗護受封,還以為是熹王在設法扶持這位繼承人,以維持與朱野橫之間的平衡了,於是興衝衝的過來投奔,可等知封地之後卻是兜頭一盆冷水,一些人轉頭就離去了,隻有極少數咬牙堅持了下來。

    朱宗護早是知道封地的貧瘠,可正是因為這樣,在此過程中他才不曾受到上域舊民的反對,現在他迫切需要的是一處立足之地,培養擴大自己的勢力,而不是再寄人籬下。

    他在環廳頂上看著已經初具規模的城域,感歎道:“沒想到這麼短時間就有這般氣象了,還是多虧陰先生他們。”

    王道人同意道:“這些天人,個個都是大才!”

    此刻距離他與陰奐庭等人達成盟約已經過去一年了,短短一載時間,這裏就到來了一千二百餘名玄修,並且還有更多人在趕過來。

    有些弟子不是不願意到此,而是地陸廣大,路途實在太過太遠,且他們受偏遠勢力和昊族地方勢力的敵視,所以沒法借助飛舟,隻能自行往這裏趕了,隻目前看,眠麓已經成了入世玄修最大的聚集地。

    要知道所有玄修在學道之前可都是正經學宮出來的,哪怕不學道,出去之後也足以勝任一個底層的事務官吏了。

    而能夠到這裏的玄修弟子都是能感受到大道之章的,每一個都可算得上是天夏英銳了,更別說,少數如陰奐庭這般的原來都是曾經修煉到第四章書的,見識質素都不是尋常人可比的。

    並且其中還有一些是天機院培養出來的玄修,這些人和尋常玄修不是一個來路,但充當一個造物工匠卻是綽綽有餘,可以說是封地多了一千餘擁有豐富知識的中下層官吏,這一下就將整個封地的架構給支撐起來了。




    王道人在欣喜之餘,也露出一絲擔憂,道:“宗護,如今封地之上每一處地界都需靠這些天人,若是將來他們……”

    朱宗護道:“王治道,每一位天人都是與我簽立盟約的,況且你未曾看見麼,這些天人在乎的從來不是什麼權柄好處,而是能得一處自我立業之地,我們眼前所見,都是他們自己親手建設起來的,他們會放棄麼?”

    王道人還是不放心,道:“萬一……”

    朱宗護搖了搖頭,歎道:“王治道,你想得太遠了,昊族遠不是這麼好對付的。”

    身為宗親,又是熹王的繼承人,雖然他隻是一個名義上的繼承者,可也得以了解了一些一般宗親沒法接觸的東西。他很清楚昊族如今所具備的實力,舉世之中那麼修道宗派加起來也鬥不過昊族,更別說數目稀少的天人了。

    昊族能立穩,主要還是依靠碾壓各宗派的上層力量,現在天人之中一個上層力量都沒有,如今就去提防那是毫無必要的。

    至少在目前,他一點取勝的希望都還看不到。

    但是他又不得不這麼做,身為熹王繼承者,哪怕他想退都沒可能,他不去對付別人,別人也回來對付他,他隻能一條道走到底,向後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他這時道:“近來陶先生如何了?”

    王道人道:“陶先生倒是與這些天人並無太多接觸,但那些天人對陶先生卻很是尊敬,當然,也可能是做給我等看的,因為天人之間當是能夠隔空交流的。”

    朱宗護笑了一笑,絲毫不在意王道人言語中提醒之意,道:“我知陶先生一心向道,可是既然領了‘治道’一職,王治道還是應當多多勸說陶先生承擔起重任來。”






    “天人”縱然是盟友,可他們這邊也需要一個人負責與這些人打交道,這個位置牽連兩邊,其實十分重要,他將此毫不吝惜交托給了張禦。

    這一方麵是他用人不疑,另一方麵是他知張禦對俗務沒什麼興趣,所以反而更願意將事機拜托給他。

    王道人隻能道一聲是。

    而此刻在城域之外,陰奐庭正在指派人手布設護城大陣,這一年來他忙碌無比,可以說整個封地的修築框架都在他,還有朱宗護請來的造物所的幾位造師一同商量並搭建起來的。

    他非但對此不覺疲累,反而滿滿的成就之感。

    過去的他目標,就是成為鎮守一方上洲的玄首,奈何上洲玄首若無特殊的緣由,那必須玄尊才可擔任,而現在卻是找到了這等機會。

    雖然眼下隻有一千餘玄修,可更多人正在趕來,不單單是這樣,他們還可以依托此地進行傳法。這裏這麼多人口,必然有能感應大道玄章之人。

    玄修的長處,不僅在於前人開發出來的各種道印、道章、還在於傳播法門遠較真法來的方便。

    現在有了這麼一個穩固所在,他們藉此傳法,用不了多久,打造出一個隻有玄修存在的地界。

    張禦這些日子則是一直在修持,擺脫俗務,全心修持,盡管時日尚短,可能覺得自己對道法的駕馭正在逐漸進步之中,雖然很緩慢,但相信日積月累下去,就能逐步彌補上欠缺。

    時日在忙碌之中緩緩流逝,再是一月過去,這日有仆從來報道:“陶先生,宗護說是有事相請。”

    張禦知道,現在若不遇到什麼緊要事情,朱宗護是不會來尋他的,故是遙遙拍了一下艙壁,隨著外麵一陣流光變幻,幾息之後,就出現在了另一處地界。

    他自蕩起水紋般的晶門之中步出,就來到了城域之中大環廳內,朱宗護、王道人正在此相候,而陰奐庭此刻也是先一步到了。

    朱宗護先對張禦一禮,道:“陶先生來了。”他虛虛一請,“先生請上坐。”

    張禦還了一禮,對陰奐庭點了下頭,便去座上安坐。

    陰奐庭忙是回有一禮,他總感覺張禦似是以往見過的同道,但又想不起來是誰,可照理說他是不可能忘記見過的人。

    到他這個境界,心中也是有數的,猜測張禦很可能某位玄尊的映身,這才可能會有此結果,故他無論公開還是私下場合,對待張禦都很恭敬。




    待所有人都是落座後,朱宗護道:“幾位,我們收到了消息,一支舊軍已然盯上了我們,不日可能即將派遣舟隊來攻。”

    所謂舊軍乃是一群不滿失去地位,而另外組建勢力的昊族舊民。但實際上。他們是一樣是受昊族各個宗親及宗王背後控製的。不然沒可能從造物工廠之中補充到飛舟和造物兵器。

    不過明眼人都是看出來,朱宗護的這片封地在邊境之上,一片貧瘠不說,也不是什麼戰略要地,根本沒什麼值得別人覬覦的,

    故是他們判斷,這很可能是朱野橫的手段,目的就派遣舊軍來摧毀他們,不讓他們有發展起來的機會。

    朱宗護道:“對麵便有上層力量,也不可能來的太多,我有鑒鳥可以應付,但是餘下就需要拜托諸位了。”

    現在城中的造物所才剛剛建立起來,隻是準備了三百套造物外甲,不過他此前咬牙拿出自己資財,忍著其他宗親的盤剝,自外購得了兩千餘套外甲,勉強可以湊成三千甲士,但是鬥戰飛舟隻有二十來駕。

    然而對麵舊軍至少有一百五十駕以上的飛舟,這還不算可能另行獲得的支持,雙方實力相差太過懸殊。

    王道人沉聲道:“結陣而戰,我們沒有勝算,若是固守,很難說能撐住飛舟的轟擊。”

    昊族的造物技藝中,也是有著類似玄兵的兵器的,方才建設起來的封地大陣還未布設完全,很難擋住一支艦隊的狂轟濫炸。

    陰奐庭想了想,道:“朱宗護既然探聽得如此多消息,可知那些舊軍在何處麼?”

    王道人道:“具體不知,但大概地域是知曉的。”

    陰奐庭道:“如此,我倒有一法,或可兵不血刃解決好此事,隻需要宗護將鑒鳥借我等一用。”

    朱宗護點頭道:“自是可以。”他心下一想,試著問道:“貴方是準備動用那個辦法?”

    陰奐庭坦承道:“正是。”

    朱宗護不覺也是點頭,畢竟是盟友,有什麼東西刻意不會瞞著他,雖然那個方法令他也是膽戰心驚,深怕引火燒身,可他這點魄力還是有的,他正容一禮,道:“那就拜托諸位了。”

    會議結束之後,張禦走出了環廳之前,停步對著陰奐庭言道:“**友,此法不過一時之用,我輩修為才是緊要。”

    陰奐庭忙是鄭重應道:“是,陶先生,此法隻是眼下應對危機,等到我輩勢大,當就無需用此法了。”

    待與張禦別過,他喚出訓天道章,尋到了林稟,將事情一說,才道:“林道友,你那邊準備好了麼?”

    林稟道:“早便準備好了,陰前輩告訴我們該往何處去便好。”

    陰奐庭記得張禦告誡,也是提醒道:“雖然我等用的是映身,但意識仍是自身的,若是多次這般做,還是有可能影響到自身意識的,林道友,如果你不想受此沾染,那麼今後最好少用此等方法。”

    林稟笑著道:“陰前輩,你放心好了,晚輩心裏有數。”

    陰奐庭道:“好,你稍作準備,今日我便送你們去往那裏。”

    林稟頓時興奮應下,時至今日,他早已不滿足於一些簡單的死而複生的嚐試了,如今在不斷嚐試之下,他已然能夠將自己轉變成一個混沌怪物。

    而他也找到了一些“誌同道合”之人,這些目前數目不多,隻有三十多個,可是混沌怪物一般是單獨出現的,可若是三十多個混沌怪物一齊出現,那場麵將會是十分可怕的,他已經忍不住想去試一試其威能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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