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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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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7-28 22:11:22
第十七章 遞傳未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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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空之壁像是起了一個皺褶,先是鼓起,又是向內塌去,隨後自中間撕裂開一個缺口,伴隨著絲絲光亮自其中溢出,先是十餘駕外形較小的元夏飛舟自裏電射而出,隨後是一座龐大如巨宮的大舟緩緩擠入了虛空之中。

    在舟中主位之上,坐著一名身著金色道衣,頭戴翹冠的年輕道人,這人麵容俊美,五官精致,但是看著有一種虛假的不真實感,整個人像是精心雕琢出來的,少缺了一分自然。

    而那名曲道人則是坐在另一邊,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年輕道人比起他來,卻是態度隨意多了,他饒有興趣的看著周圍,道:“這裏就是天夏所在麼?”又望了望前方那一層氣壁,“這層陣勢是什麼意思?”

    曲道人這時往虛空深處望了幾眼,感覺這裏有一股邪穢之氣侵擾,便道:“這裏虛空之中有一股穢氣存在,想來是天夏拿來用作遮護的。”

    不過是他們,還是前麵那些先自穿渡過來的小型飛舟,這一路行駛,都是沒有遇到任何邪神,這是因為天夏這一邊有意將這些邪神清剿了,妘蕞和燭午江二人也得關照,不去對元夏之人提及此事,算是設法隱藏去了這一消息。

    當然指望虛空邪神擊退元夏之入侵是不可能的,但是將來卻能在某種程度上給元夏之人帶來一定麻煩。

    年輕道人道:“哦?我還以為是天夏知我元夏將至,出於畏懼,所以才立起了一道陣勢以作屏護。”

    曲道人道:“也不無這等可能,看這層遮掩,至少他們修築陣護的本事還不差。”

    年輕道人笑了一聲,對侍立在下方的修士關照道:“向妘蕞和燭午江傳訊,讓他們立刻過來見我。”

    那些修士得令,即刻向著此前薑道人所乘渡的那艘飛舟發出了一道符信,而內中弟子接信後,也是趕忙向天夏這邊傳遞消息。

    燭午江、妘蕞二人接到傳報,倒未料想後方使團居然來得這般快,他們急忙出了駐地,來法壇上找到風廷執言說此事。

    風道人方才提前從張禦那裏得知了元夏到來,已然有了準備,他朝兩人各是遞過去一張符籙,道:“此符籙兩位道友帶在身上,你們可放心去見元夏來人,若是遇到性命威脅,隻需祭動此符,當可脫身。”

    妘蕞和燭午江接過符籙之後,心中難免又將此舉與元夏拿出來比較,對比後者,明顯天夏不是隨隨便便拿他們去犧牲,很在乎他們的性命。他們將符籙收妥,鄭重道:“我等必將事機辦妥。”

    別過風道人之後,他們再一次乘坐金舟,從上層落至虛空之中,隨後來至座大若宮城的巨舟之側,方才挨近,就被接引了過去,待是在裏落定,兩人很快就被裏間值守的修道人帶著來到了舟中主殿之上。

    待望去上方,兩人一眼便見了坐著那裏的年輕道人,其人與他們以往見過的元夏修道人模樣差別不大,所以他們立時明白,這隻是一具載有意識和氣息的外身,其正身根本不在這裏。

    而元夏許多外身的外形是一模一樣的,所以從外麵看,根本分辨不出躲在身軀之中的具體是何人。兩人都是明白,這應該也是元夏刻意營造一種神秘感。

    換作以前,他們或許會心中敬畏,可是他們現在心中非但沒有這等畏懼感,反還生出一種由衷的厭惡和鄙夷,隻是為了不使自身情緒變化被對方所察知,他們都是深深把頭低了下來。

    曲道人看了看他們兩個,冷然道:“妘蕞、燭午江,你二人可知罪麼?”

    妘蕞和燭午江心中一跳,口中則皆是道:“我等知罪。”

    曲道人看了他們一會兒,道:“以下犯上,冒犯正使,致其世身消亡,罰去五十年資糧,你們可是服氣?”

    兩人皆是回道:“我等聽從判罰。”

    元夏是從來沒有修道資糧給他們的,所以這樣的懲罰落下,他們五十年內征戰所得繳獲都要原封不動交上去,半點不能留存。

    不過他們現在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了,所以“認罰”也是說得真心實意,沒有半點怨氣和不滿在裏麵。

    那座上的年輕道人這時開口道:“也算心誠,就如此吧。”

    曲道人見他說話,也就沒再揪著不放,略去之後的訓斥言辭,直接問道:“你們到了此世之中已有不少時日,天夏強弱如何?據你們此前所言,其內部也是矛盾重重?”

    妘蕞抬頭道:“回稟曲上真,根據我們探查,天夏這數百年四處剿滅域內勢力,一些古舊門派被其不斷圍剿,逃的逃,散的散,覆亡的覆亡。

    他們掠奪那些宗派的法寶,生靈,和各種修道外物,並且將這些宗派的修道人不是殺死就是奴役,而餘下被奴役的修道人,其實對天夏極為不滿,隨時都想著推翻天夏,隻是平日沒有這個機會,也沒人幫他們。”

    燭午江也道:“是的,天夏暴虐,不得人心,底下其實根本沒有人願意聽他們的,隻是因為天夏的力量壓製,才不得不低頭。”

    妘蕞接著道:“天夏在此世之中實在是太強大了,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他們,故是他們行事肆無忌憚,上層個個貪婪無度,更是隨意欺淩下層修道人,表麵看著是烈火烹油之勢,實則鬆散無比。偏偏他們自己還不自知,自以為這等統禦能夠延續萬萬世。”

    曲道人聽著兩人說話,麵上表情不變,可心中總有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

    那年輕道人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理所當然道:“這等殘虐之輩,理該有我元夏剿除,去其錯漏,還天地以正道。”

    曲道人覺得這問題不宜多談,便又問道:“你們說拉攏了一個天夏修道人,此人過去是不是也是被覆滅宗派的修道人?”

    妘蕞道:“正是。不過天夏真正上層隻是占據少數,多數人都是從覆亡道派出中出來的,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重新建立原來的宗派和道傳。”

    燭午江道:“還有一些與我等接觸過修道人也是曾隱晦表示過,但是手中名數有限,不敢貿然收攏,那樣恐反會引發不滿。”

    年輕道人道:“此事不著急,既然我到了這裏,自然會給他們更多機會的。”他看向曲道人,“看來局麵比我們想的要好許多。”

    曲道人道:“局麵是好是壞都無妨,此輩都敵不過元夏。”

    年輕道人笑了笑,他揮了揮手,懶洋洋道:‘行了,你們先退下吧,去告訴天夏人,元夏正使已至,要他們安排一個時間,我與他們見上一麵,待應付了天夏之人,再來計你之等功過。”

    妘蕞、燭午江二人道了一聲是,躬身一禮,就彎腰倒退著出了飛舟。

    曲道人看了看,這兩人看去說了很多,但具體的東西都沒涉及到,本來他還想多問兩句,不過既然做主的這位已經讓他們退下了,他自然也不會去主動違逆其意思。

    隻是他的視線仍然牢牢盯著如今正轉回去的二人,因為他感覺這兩人似是有些與以往不一樣,好像是法力功行比原先稍高了一些。

    其實這倒沒什麼奇怪,身為使者,天夏多半不會苛待,這麼長時間修持下來,多少也會有些進步。可是他心中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協調,可是望了一會兒,又好像沒什麼不對。

    妘、燭二人在離開之後,乘坐金舟往回走,他們感受到了後方到來的注視,但隨後卻是被身上的法符籙所遮蔽。

    待是穿過陣法屏護,進入到上層後,這等感覺才是消失,兩人不覺鬆了一口氣,老實說,元夏那位道人他們倒是不如何畏懼,因為此人其實不在意他們,但是曲道人給他們的壓力極大。

    晃眼之間,金舟回到了最初出發的那座法壇處,兩人從舟上下來,見張禦、風道人正在此等著他們,便快步上前見禮。

    風道人道:“兩位,可還順利麼?”

    妘蕞道:“回稟兩位真人,我等見了元夏來使,對麵並未起疑。”他將此行經過複述了一下,又言“那位元夏使者想要與諸位真人約見一麵。”

    燭午江道:“那元夏使者還好說,當隻是據有一個名義,真正主事應該是曲煥,這人道行極高,早早就被元夏上層吸納成了自己人。”

    張禦看了眼那艘飛舟,道:“時日和會見之人玄廷會有所安排,到時候會通傳二位,兩位這兩日來回忙碌,可先下去休息。”

    妘、燭二人一個稽首,離開了這裏。

    半天之後,玄廷就派遣了一名天夏修士去往元夏飛舟所在傳遞自身意願。

    玄廷這邊本來想邀這一行人來內層商議,然而元夏此行之人卻是不願意進入天夏地界,堅持把議談地點定在自家飛舟之中。這其實並非是其擔心自身安危,而是認為去到天夏地界上談議是屈從天夏之舉。

    元夏飛舟此刻雖也在天夏世域之內,可他們認為,元夏飛舟所往之地,那也就是元夏所在之地了。

    玄廷諸廷執見此,商量下來,覺得可以答應此議。因為眼下不管在哪裏商談,其實都是在天夏界域之內,此輩不入內層也是好事,省的再做遮蔽了。

    此議擬定之後,到了第三日,武廷執和風道人二人從上層穿渡而下,往元夏飛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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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舟宴品珍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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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傾墟、風道人二人所乘金舟出了外層陣勢屏護,便往那元夏巨舟靠過來。

    巨舟外圍小舟見他們到來,便自分散開來,其中有一駕則行在前方,為他們作以接引。

    跟著此舟行去,金舟進入了元夏巨舟舟腹之中,並在內中一方廣台之上落定下來,待二人自舟中出來,舟壁門戶緩緩合閉,將外間一應光氣隔絕。

    此舉也是為了隔絕外間窺探,以天夏的能力,想強行觀望內中情形自是可以的,但這樣也會被元夏之人所察覺。

    武傾墟這時看了一眼風道人,後者點了點頭。雖然此中隔絕法器外窺,但卻隔絕不了訓天道章,他仍是可以將自己所見一切,所言之語,都是照顯給玄廷知曉。

    此刻的清穹上層,諸位廷執皆是站在一處法壇之上。

    張禦伸指一點,隨著一縷光氣在他指尖蕩開,很快彌漫到了整個法壇之上,周圍景物也是徐徐出現了變化。

    諸廷執此刻頓見,光氣所去之地,便顯現出了巨舟中的景象,待得光氣罩定此間,自身也似出現在了那艘巨舟之內,周圍一切都是無比真實,而前方正是在向前邁步的武廷執、風道人二人。諸人似是跟著兩人一同來到了此間。

    這是張禦將訓天道章之內所見景物都是照顯了出來,也就是他這個道章立造之人才能將其中一應變化如此精細的展現於主人麵前。

    林廷執仔細打量這駕巨舟,元夏可以通過他們的法舟窺看他們的煉器之能,他們也是一樣可以做此事。此前那艘元夏飛舟他已是上去看過了,煉器手段隻是尋常。但這等飛舟隻是給下層修道人用的,並不能代表元夏上層的真正水準,

    現在這巨舟乃是元夏修道人的座駕,卻是可以好好察觀一下了。縱然隻限於表麵所見,可也能從中看出不少東西了。

    武廷執、風道人二人這刻走出了廣台,盡頭處有一名元夏修士等候在那裏,此人先是掃了兩人一眼,隨後執有一禮,道:“兩位真人,請隨我來。”

    武、風二人隨其往內部行去,巨舟之內的布置有些特殊,其通路像是一條條放大的經脈,複雜之中又有其序。

    鄧景觀望了片刻,道:“看這排布,這似是某種陣法。”

    林廷執道:“此應當是陣、器相融之術,古夏時候陣、器不分家,後來才是分化開來;但到神夏之時,兩種手段又有合流之勢,曾經盛行過一陣,直至神夏中後期,陣,器又逐漸分離,直至徹底化作二道,現在這等手段已是很少為人所采用了。”

    鄧景道:“照這麼說,這麼一駕飛舟,既是法器,又是陣法了?”

    林廷執道:“是如此,看此這手段,器、陣之道相融無間,隻有稍微的瑕疵,在元夏這裏許可能隻是經曆了短暫的分離,後就彼此不分了。”

    兩人在這裏探討,而隨著周圍景物的變幻,諸廷執的視線也是跟隨著武廷執、風道人走出了通道,景物陡然開闊起來。一座高大殿宇出現在諸人視界之中,兩邊站著幾名功行不低的修道人及一些隨從。

    階台上方則坐著一名俊美的年輕道人,曲道人坐於其下手,在見到武、風二人進入大殿後,便就笑一聲,一同站了起來,並執禮相迎。

    林廷執這時對長孫遷道:“長孫廷執,你看此人如何?”

    長孫廷執看了看,道:“這外身之術不是煉造出來的,像是化種出來的。”

    林廷執看了一會兒,點頭道:“有理,造此外身之術當不是隻靠功法,還有一樁寶器在後,而其法舟乃是器、陣相融,如此看來,此輩法門許也當是如此,乃是諸道混融一體。”

    張禦先是看了一眼那年輕道人,因其是外身,而身上又有遮護手段,看不到內裏,所以沒有多看,又把目光移到曲道人身上。

    在場其餘廷執所見,隻是武廷執、風道人二人之所感所見,而他則不同,有著大道之印,他能夠直接看到更為細致的東西。

    這個曲道人軀體堅韌,其氣機猶如地星一般厚重,這應當是妘蕞所言專注肉身之術。目前看來,不論是妘蕞、燭午江,還是那位被打殺的副使,都是修煉這般功法。

    這可能是這般功法之人,再配合一些變化之術,易於在對抗之中存生,但也可能是元夏有意識的在外世修士中扶持這等修道人。

    此刻武廷執、風道人也是站定與兩人見禮,並互相道了姓名,此時才知那年輕道人名喚慕倦安。

    曲道人這時道:“慕真人所出身的伏青道,乃是我元夏三十三道之一。想必先前兩位使者已是與貴方說過了。”

    因為妘蕞、燭午江二人將自己所知都是無有保留的道明,所以武傾墟、風道人一聽,就知道這位的身份算得上是元夏上層了。

    元夏不同於古夏、神夏前期的宗派,上層乃是以“世道”代代相傳。

    所謂“世道”,乃是以一門或多門道傳為凝聚,並以血脈相結的道脈。在這其中,道法的份量還重一些,兩者俱是兼具方才真正嫡脈。不過若隻是這一脈道法修煉得宜,哪怕是外來血脈,那地位也是不低。

    而諸多“世道”之間常常交換弟子,或是結以姻親,最後由此結合成了整個元夏上層,據妘、燭二人言,元夏共有三十三道之說,也是以這三十三世道最為強盛。

    至於中下那些世道則是數目更多,彼此盤根錯節,不是元夏上層內部之人根本無法理清。

    而那些從其他世域融入進來的擁有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元夏也是給予一定禮遇,擁有世道弟子相等同的地位和權柄,這些人自身也是可以開立自身之世道,可這等人畢竟隻是少數。

    雙方在殿上見禮過後,慕倦安請了兩人在席上落座,彼此客套問詢了幾句後,他示意了一下,便有一陣陣悅耳樂聲自殿後傳出,卻是侍從在那裏奏樂,同時有清光如流水般瀉來,其上有雲氣飄繞,並承托著一盞盞寶盤到了諸人席座上。

    慕倦安一指盤中那些個光湛湛,明晃晃的圓丹,道:“此是三千載蛟龍之丹,兩位不妨一品。”

    武傾墟目光一掃,道:“俱為三千兩百一十二載。”

    慕倦安不由一笑,拍掌道:“武真人看得準,我有一牧場,內中有八萬九千條蛟龍,此丹乃是取其中之上品,用翼望山所出之水熬煮,去其燥烈,又用落水之陽火溫煨,逐其雜穢,服下不傷和氣,其贈本固元。”

    說著,他取了一枚服下,又虛虛一伸手,“請。”

    武傾墟和風道人亦是各取了一枚服下,蛟丹入腹,須臾化去,確實如其所言,此丹丸有固本之功。尤其風道人,感覺自身元機些微凝實了一些,盡管微小,但是若將麵前蛟丸俱是服下,卻也是不小助益了。

    這時隨著底下雲氣飄繞,又是捧了上來一隻金銅丹爐,待一名名侍從上前,去了上麵爐蓋,便有一股無比濃鬱的異香飄了出來。同時可見一縷縷靈光自裏溢出,化作一隻隻光芒凝化的禽鳥,在殿內盤旋數圈,又再落入了這丹爐之內。

    在場所有修道人,都覺得自身忽然生出了一種渴需此物之感。

    慕倦安這時言道:“此是山木精,搜遍萬山千水,取山中異獸之血精,奇禽之卵胎,沉入渾江爐中融煉千載,始成這一碗‘沉香粥’。”

    說到這裏,他又笑了一笑,指著浮在最上麵那一層光潤濃稠的玉膏,道:“這粥之上物名為‘白玉脂’,又喚‘蜜膩膏’,乃此中最為滋養之物。食此粥隻需這一口足矣,餘者皆可棄。而揭爐之後,此脂膏不過存有數十息就會喪失靈性,諸位可莫要錯過了。”

    說著,他拿起長柄玉勺,伸入此粥中,滿滿盛了一勺,拿起之時,還有絲絲晶瑩與下方牽連,遲遲方是斷開。

    他托袖舉勺相邀,道一聲請,隨後一口飲了下去。

    武傾墟、風道人二人同樣盛了一勺飲下,不覺點了點頭,此物對他們確有不小補益之用,到了口中也是美味無比,對修道人來說是上好之珍羞,助力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大,不過若得常飲,那自又是不同。

    隻是花費這麼大代價來獲取這些微滋養,究竟值不值得,那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在不知元夏內部具體情形的前提之下,他們也無從評判。

    慕倦安此刻一抬手,殿中雲氣再飄,不過比之方才濃鬱了一些,卻是從下方托了上來一隻金銅大鼎,器形甚大,足有兩丈來高,鼎身紋路古樸厚重,其到了殿中便即停下,穩穩落在那裏。

    他悠悠道:“兩位真人,不妨猜一猜這裏麵是何物。”

    武傾墟思考了一下,道:“此中兩氣相搏相擊,一剛一柔,卻是呈現陰陽對立之局。”

    年輕道人聽了,不由輕輕擊掌,讚歎道:“真人所言,已是道中關竅了。”他又是轉目看向坐在另一邊的風道人,道:“風真人,不妨也猜上一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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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攻世先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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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道人這時也是望向了風道人。

      他們都能夠看出,武傾墟乃是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他們也是願意禮貌對待的,天夏派其出來理所當然。

      風道人身上氣息與真法有所不同,可這也無甚奇怪的地方,元夏攻滅各方世域,所見不同的道法也是不少。隻是怎麼看其人也隻是一個尋常修道人,不明白為何天夏將其與武傾墟放在一處過來,想來此人是有什麼特異之處的,如今倒是憑此可以試探一二。

      張禦這時向前兩步,目光注視那一座大鼎,眸中泛現神光,在諸廷執看來,他似就站在了那大鼎之前。

      幾乎瞬息之間,他便見鼎內之物看了一個通透,直接向風道人傳意言道:“此中為六縷精陽之氣,六縷精陰之氣,俱乃是采化得來,既蘊先天,又經後天洗練。此氣若出,當在九息之內化用,不及則自行散去。”

      風道人聽到,精神一振,也是將這些話一一道出。

      曲道人和那慕倦安聽到之後,都是露出了驚訝之色,他們不想風道人居然一口道出了其中本來。

      兩人轉了轉念,心中認為這位應當功行較弱,但是卻擅感擅知,雙方此番碰麵,既是為了解對方想法,也是為互相試探,派出這位,想來也是從他們這裏探查更多東西。如此一想,天夏用此人倒也是合情合理了。

      慕倦安不由笑了一笑,道:“兩位真人看得不錯,此鼎中蘊藏的乃是精煉日月精氣,乃采取九日星、九月星祭煉而成,功成之後再放入虛空,令之為星辰百載,而後再是拿下,如此反複九次,最後沉入備好淨池清海之中洗練去諸多雜穢,最終得此十二道精氣,吞之能增益功行,我今既帶來此處,也不準備帶了回去,諸位不妨同享。”

      說著,他一揮袖,開了鼎蓋,霎時間,六道金光六道白光自是浮現出來,其勢湧湧,看去衝破樊籠而去。

      慕倦安輕輕一吸,兩道光氣俱是如光電射去,霎時入至其身軀之中。隨後他便笑吟吟看向武、風二人。

      這精氣陰氣飄忽,陽氣厚重,收取辦法各有不同,若無一定功行和手段,並無法一氣吸入身軀之中,連他本人親至此間,都不見得能順利做到,但這具外身卻是自具神妙,能助他輕鬆做到此事。

      曲道人方才未動,等到慕倦安吸入精氣,他這才開始了動作,他隻是坐在那裏,靠著自身自然呼吸,就將兩道精氣就牽引過來,從口鼻之中吸入進去,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武傾墟則是看了一眼,那陰陽兩股精氣自行飛來,在麵前霎時盤旋為一團,他拿起案上茶盞,此氣丸咕嘟一聲沉落入其中,而他隻是微微一仰,就將之一口飲入下去。

      風道人功行不及這幾人,現在也無人可以幫他,但是他身上攜帶一縷清穹之氣,隻是起意一引,那兩縷精氣晃動了兩下,也是被牽引過來,圍著他繞有一圈後,化散成一片光霧,如甘霖灑落下來,最後徐徐融入身軀之中。

      慕倦安看出他應該是借助了法器一流的東西,不過這也是自身本事的一種,沒什麼好多說的。他這時開口道:“兩位,這些精氣如何?”

      武傾墟道:“確實好物。”

      這些精氣一入身軀之中,陰陽兩氣互生互補,竟是促進本元逐漸增多。要知修道人本元向來就是根本,根本有多少厚度,就意味著你有多少成就。但是很少有能增益的外物。這精氣能做到這一點,非常不簡單。

      而且他發現,這也並不單純隻是這陰陽兩氣的原因,還有之前吞服的蛟丹,玉脂膏,都對此有促進滋養的作用,可以說三者相互促進才有此用,缺了一個恐怕最後效用都會大打折扣。

      慕倦安語意深長道:“若是武真人來我元夏,那麼此等好物,不說日日可得享用,但也不會有所少缺。”

      武傾墟道:“武某在天夏自能修持,不必假求於外,多謝慕真人好意了。”

      慕倦安笑了笑,下來他未再擺弄什麼新奇,也未說及修道人喜好談論的道法,而隻是邀兩人賞聞樂律,時而品評其中之優劣。

      武傾墟對此倒是能接上話,身為真修,又修道長遠,什麼都是懂一些的。風道人則是選擇閉口不言。

      待是數曲長樂奏畢,慕倦安似乎也是盡興,他這時拍了拍手,讓身邊除曲道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是退了下去。

      武傾墟和風道人都是知曉,這是要說正事了。

      待得偌大殿宇隻有他們四人之後,曲道人先是言道:“諸位想必知曉了,貴方之世乃是由我元夏為根化演而出,更是我元夏之錯漏……”

      風道人這時出聲打斷道:“曲真人,此言卻是有些不恰當,我天夏自成一世,縱變演由元夏所出,也是貴方借由道機演化而成,經緯俱全,陰陽皆備,便有不同,豈可言錯?便是有異,又豈能說漏?”

      曲道人緩緩道:“風真人既不認‘錯漏’之言,那曲某也可暫且不論,但需知,我元夏既是化演萬世,就要為歸回一體,這既是三十三世道之宏願,亦是我元夏諸修之所求。兩位也當知,為求至善,我兩者之間必有一戰,而我元夏破滅諸世,從無敵手,天夏若與我爭,又豈會是例外?”

      風道人道:“既然如此,貴方那又何必遣使來此我與說話呢?”

      曲道人道:“我元夏講究仁恕,不願意把事做絕,似若曲某,便曾是化外之世的修道人,但是元夏寬容,允我入元夏修持,並立法儀,以寶器化去我外劫數,此又是何等高義?

      我等今來,也是不忍天夏諸位上修俱遭此劫,萬千載功果毀於一旦,也願意伸手,接引同道之人入我元夏,共守完世,同享終道。”

      武傾墟沉聲道:“若是我等去了你們元夏那處,那麼那些下層修道人,還有億兆生靈,莫非就此拋卻了麼?”

      曲道人略微有些詫異的看向他,似有些不能理解,道:“這又有何不可?”

      他道:“從來仙凡不同,我輩修道人運轉天機,掌握世之道理,而如你武真人乃是得了上乘功果的,更是享壽無盡,區區凡物,怎可與我相提並論?彼輩之興亡,又與天人何幹?不過都是些許塵埃,掃便掃卻了,沒得礙眼,若是真人顧惜自家的弟子門人,元夏也不會不講情麵,自也是可以一並接納照拂的。”

      慕倦安亦言道:“曲真人,我等此來,正是可惜那些個修道長遠的同道,不忍他們一身道行盡付流水,故是願意給他們一條出路。

      以往的確不乏與我元夏對抗到底的修道人,我輩也不得不下狠手殺滅,可心中也頗是惋惜,諸位同道又何必隨此注定覆滅的世域一同沉淪呢?”

      武傾墟沉默了一會兒,道:“這些事武某無法做主,需得回去與諸位同道商議。”

      慕倦安笑道:“這自是應該。道友可以回去慢慢商量,我元夏有的是耐心。”

      對此他們也是能理解的,元夏做事,也從來沒有一次決定就能定下的,通常都是諸世道相互妥協,意見大體同一,這才能推行下去,以己度人,這麼大的事情,天夏這邊若是立下決斷,他反而是要懷疑了。

      這時他又拍了拍手,一縷白氣湧來,將兩根五節寶竹送了上來,各自落在武、風二人案頭之上。

      他笑道:“此寶竹之中自蘊奇妙,兩位可拿了回去再觀。”這寶竹共分七節,每一節之中都擺放有一樣好物,此是用來彰顯元夏之富庶大方的。

      分化招攬,這是元夏既定之策,可是如此做,除了實力威懾,仍是要給人一點讓人無法拒絕的好處的,否則本來就居上位的修道人何必跟你走?還不如與你一拚到底呢。

      武傾墟和風道人也未推辭,將寶竹俱是收了起來,隨後稽首道:“那我等便先告辭了。”

      慕倦安當即命曲道人代替自己送了兩人出去,不多時,曲道人轉了回來,他道:“那位武廷執看來態度甚堅,有可能會回絕我們。”

      慕倦安卻是對此並不介意,道:“他不同意也無妨,隻要把我們的話帶回去就可以了,我們元夏攻取這麼多外世,又有哪個是凝成一塊了,總有人會願意投向我們這一邊的。”

      曲道人沒有反駁,他自己也是這個想法,一個世域無論起初抵抗多激烈,待元夏發起征伐,都是逐漸分化的,隻是他總感覺,天夏這裏人和事物似是與他們以往見過的外世有些不一樣,但什麼地方不同卻又說不上來。

      武傾墟、風道人二人立刻元夏巨舟,就乘坐來時之金舟返歸了上層,而諸廷執都在法壇之上等著兩人。

      兩人從金舟之上下來,便與陳禹與諸廷執見禮。

      陳禹沉聲道:“兩位廷執辛苦了,你等方才所曆,我等也是見到了。”

      武傾墟和風道人這時則是將寶竹拿了出來,並道:“那慕倦安臨時贈了此物於我等。”

      陳禹看有一眼,分辨出裏麵所藏並無不妥,便道:“既然是元夏使者贈予兩位的,兩位廷執便收下好了,”

      武傾墟將寶竹收起,又沉聲道:“諸位廷執既已知元夏使者之言,那我等又該是如何回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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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轉勢尋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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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廷執思考片刻,他轉身過來,向陳禹建言道:“首執,元夏來使看去對此並不著急切,那我等也不必急著回答,可令妘、燭兩位道友負責傳遞一些消息,令其以為我輩對此議爭執不下,如此可以拖延下去。”

    韋廷執讚同道:“林廷執此是合理建言,這正是元夏所希望看到的。我等還可以偽造內亂之象,讓此輩以為我彼此攻伐,這般他們愈發不會輕易動手或者急著見到結果,而是會等著我內耗過後再來收拾殘局。”

    陳禹則是看向武廷執,道:“武廷執此行與元夏來使當麵交談,對此事又如何看?”

    武傾墟沉聲道:“此舉雖可拖延,但仍是被動,隻是寄希望使者之想法,武某以為我天夏不該如此保守,元夏派既遣使者到我處,我也不妨要求去往元夏一觀,如此更能了解元夏,好為未來之戰做準備。”

    陳禹點點頭,又看向張禦,道:“張廷執之意呢?”

    張禦道:“禦以為,這一內一外皆需同時下手,武廷執所言禦亦支持,便是眼下這一關是暫時遮掩了過去,可恰恰證明了元夏擁有足夠的強的實力,所以可以不在意這許多事情,便是犯了錯也能承受得住。

    若是元夏底蘊足夠深厚,哪怕今日對我全然錯判,可隻需攻伐我一二次,便得反應過來。所以這並不是製勝之所在。拖延是必須的,我當盡快利用這段時日強盛自身,但同時也需盡快元夏的勢力有一個了解。”

    風道人也是言道:“諸位廷執,元夏一直在向我展現自身之富庶強大,意圖使我不戰自潰,其恨不得我所有人都是知曉其之底蘊,若是我提出向元夏派遣人手,此輩肯定不會拒絕,反是會放開門戶。”

    諸位廷執也是看到了之前對話那一幕,清楚知曉他說得是有道理的。

    陳禹問了一下周圍諸廷執的意見,對此沒有異議,便很快下了決斷,道:“林廷執,韋廷執。內部這些遮掩蒙蔽事機就由你們二位先做起來,諸位廷執盡量配合行事。”

    林、韋二人稽首領命。諸廷執也是一齊稱是。

    陳禹又道:“張廷執,武廷執、你們二位且暫留下,其餘諸位廷執且先退下吧。”

    諸人一禮,從法壇之上陸續退走。

    陳禹對武廷執和張禦兩人,道:“方才此議,我亦認為可行,且必須盡快,雖有荀道友在元夏那裏,能夠提醒我等,可身處敵境,必然處處受限,不可能時時發消息到此,我等也不能把一切都維係在荀道友身上,是故需要去到元夏,對其做一番詳細了解,如此也能有一個敵我之對比。隻是人選為何,兩位可有意見?”

    張禦思量了一下,道:“禦之意見,雖隻是前往探查,並非為了展現實力,可是若是功果不高,元夏那邊並不會放在心上,許多的東西也未必看得透徹。”

    武傾墟道:“張廷執說得不錯,此輩可尊視上層修士,但對於功行稍欠一些的修道人,則根本不放在眼中,必須功行足夠的高的人前往,方能探得明白。”

    張禦則道:“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本就稀少,不宜輕易付托到此事之中。禦之意見,不若等那外身祭煉完成,可用此物載承元神氣意而往,如此可以省卻不必要的冒險,元夏也不至於生出更多想法。”

    武傾墟也是同意需對元夏有所警惕。

    現在元夏雖是好說話,可那一切都是建立在覆滅我天夏的目的之上的,故是派遣去之人不能以正身前往,元夏能讓你去,可未必會讓你真的回來,所以用外身替代是最方便的,反而能打消許多人的心思。

    陳禹道:“張廷執,長孫廷執那裏的情形如何?”

    張禦道:“禦已是問過長孫廷執,已然有了一些眉目,若隻是單純煉造一具可為我輩所用的外身,目前當是可以。”

    外身現在雖然還不算成功,可那是因為目標是放在所有人都能用的前提上,但要隻是作為承擔少數人的載體,那不用如此麻煩,哪怕沒有外來的功法技藝,集中天夏本來的力量也煉造出來。而且此外身若是承載元神或觀想圖,那也一樣能發揮出本來實力。

    陳禹喚了一聲,道:“明周。”

    明周道人出現一旁,道:“首執有何關照?”

    陳禹道:“令長孫廷執盡快煉造三具或三具以上的外身,他所需任何物事都可向玄廷求取,其餘事情我不管,但要一定要快。”

    明周道人肅然道:“明周領命。”

    同一時刻,曲道人走入了巨舟頂層所在,這裏有一麵方才升起的法陣,實際上隻是飛舟的一部分。因為這飛舟本身就是陣法與法器的集合體,正如林廷執所判斷的那樣,兩者在元夏這裏其實分別不大。

    法陣周圍有三名修道人聚集在此,他們此刻正在催運法力,試圖把先前的正使薑役引回來。

    曲道人雖然聽了妘蕞、燭午江二人的稟告,可並不全信。兩人既然說是薑役試圖投靠元夏前被三人拚死反殺,那麼當時應該是沒有得到天夏幫助的,也即此事與天夏無關,那麼應該是可以召回的。

    此人若得召回,那他就可以通過其人確定事機真正原委了。妘、燭二人所言要是為真,可以繼續信任,要是所言為虛,那麼有關於天夏的一切消息都是要推翻重來了。

    他向座上三人問道:“怎麼樣了?”

    其中一名修道人道:“上真,我們正在嚐試,隻是此世之中似是有一股外邪侵擾,總是屢屢擾動我等氣機,若是飛舟能到天夏屏護那邊,或許能排斥這等幹擾。”

    曲道人道:“此法不可行,去了天夏那邊,那我們就受天夏監視了,任何舉動都會暴露在他們眼皮底下,你們盡力而為。”

    三名道人隻得無奈領命,並咬牙堅持下去。

    實則此事曲道人若是能親身參與,或許有一定可能感覺到薑役敗亡之並不在虛空之中,而在是天夏內層,那麼憑此可能會看出些許疑點。

    但是他又怎麼可能親自出力為一個區區下層修道人招引呢?

    可就算他自己願意,也會遭受元夏之人的恥笑,自從投靠元夏之後,他是很注意這一點的,在尊卑這條線上根本不會逾矩。

    而與此同時,張禦察覺到了虛空之中有人在試圖接引薑道人,他與陳禹、武傾墟二人告罪一聲,便心意一轉,來到了另一處法壇之上。

    這裏擺出一處陣法,卻是天夏這邊也是同樣在召引其人。

    此舉也早就有所安排了,為的就是防備元夏將其人接去。

    不止如此,鍾、崇二人還負責遮掩天機,防止元夏窺看,因為此舉是從元夏使者進入虛空之中便就這麼做了,再加上虛空外邪的侵襲,所以曲道人那邊至今也沒有發現什麼異狀。

    而天夏這邊,具體負責主持招引事機之人,更是早已摘取上乘功果的尤道人。

    張禦走了過來,執禮道:“尤道友,我方才察覺到元夏那處似在召引那薑役,道友這裏可有妨礙麼?”

    尤道人站起回有一禮,道:“玄廷布置穩妥,此輩並無法攪擾我之舉動。”

    張禦道:“尤道友還需多久完成此事?”

    尤道人道:“玄廷全力支持,清穹之氣不斷,那麼隻需三五月便可。若是其人自己願意歸來,那麼還能更快一些。”

    張禦卻是肯定道:“此人一定是會想法設法歸來的。”

    由於避劫丹丸的緣故,薑役肯定也是十分急迫的想要歸來世間,哪怕是猜出是天夏這一邊招引他,此人也是不會拒絕的,唯有先回到世間,其人才能去考慮其他。

    轉眼之間,又是兩月過去。妘蕞、燭午江二人再次來到了元夏巨舟之上,此行他們是像慕倦安、曲道人二人稟告這些時日來天夏內部的情形。

    “慕真人,曲真人,我們現在無法得知天夏具體詳情,隻是知道內部意見不一,似是產生了極大爭執……”

    妘蕞低著頭對著兩人陳述天夏那邊交給自己的消息。

    曲道人看著他們,道:“你們到了天夏許久,天夏有多少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你們可是知曉了麼?”

    妘蕞有些為難道;“我至今所見最高功行人,也隻是寄虛修士,更高層修道人根本不見我等,我等幾次遞書,都被駁了回來……”

    曲道人冷然道:“你們當真無能。”

    妘、燭二人連忙俯身請罪。

    慕倦安卻笑著道:“好了,就別為難他們了,這本來也不是他們的事,他們能做到如今這一步已然是不錯了。”

    他對於兩人的理解,倒不是來自於他的寬容,而恰恰是出於他對兩人的輕視。他並不認為憑兩人的功行和能力就可知悉天夏上層的一切,不然先前派出使團時又何必再要加上薑役?

    妘蕞和燭午江趕忙道:“多謝慕真人體諒。”

    慕倦安隻是笑了笑。

    曲道人喚了一聲,道:“寒臣。”

    “寒臣在。”一名修道人聞聲從旁處走了出來,肅然執禮道:“曲真人有什麼吩咐。”

    曲道人道:“既然這兩個人做不了事,你就過去替他們把事做好。”他看向妘、燭二人,道:“你們二人,下來行事需聽從寒真人的吩咐,清楚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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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複引複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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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妘蕞、燭午江二人心中都是一震,他們所給的消息基本不是自己探查來的,乃是配合天夏所編纂的。要是加了這個人進來,那許多事情可就不太好隱瞞了。

    他們暗道這位渠真人果然不是那麼好糊弄過去的,隻是表麵上都是躬身應命。

    寒臣領命之後,便與兩人一起退下,出了元夏巨舟,再是跟著兩人上了乘上了飛舟,一同往外宿而來。

    路上他一言不發,兩人吃不準他的脾氣,也是沒有貿然出聲。

    待在穿渡過屏護之前,他才忽然出聲道:“我到來之事,兩位道友不得隨意向外泄露。我稍候也自會身上收斂氣息。”

    妘蕞、燭午江對視一眼,應身道:“是。”

    兩人有通行牌符在身,很是容易過了那一層陣障,前行不遠,便在一處懸空宮觀之中停泊了下來。在此宮觀下方,則是一座不見生靈的荒蕪地星。

    寒臣在下舟之後,望向內層方向,盯著看了一會兒,問道:“那層氣霧之後又是何處?”

    妘蕞回道:“那是天夏下層之民所居之地,據說那裏有一種名為‘濁潮’的東西,時不時泛濫而起,稱得上是修道人之毒,但據說天夏尋常玄尊和修道人卻隻配待在那裏,唯有功行稍長,或者是上境修道人同道同門,方可到這虛空之上修行。”

    燭午江亦道:“這天夏實力都是集中在這二十八處星宿之上,縱有隱瞞,也偏差不了太多。每一處地星皆為玄尊之道場,而另有一些上修據說是另辟界域居住。具體在何處,我等不知。”

    寒臣嗯了一聲,道:“仙凡不同,當是不可居於一處,這等規矩倒是立得極對。”

    在得知內層是主要下層修士和底層生靈所居之地後,他也是暫且對此失去了興趣。凡間之景象他見得太多了,都是大同小異,哪怕走上了一些類道之路,也與修道人無法比較,輕易一個修道人就能將其之成果全數破壞了。

    而這處是否如兩人所言,他也稍候也自會是設法驗證的。

    他看了看四周,道:“你們二位這些時日來就住此間麼?”

    妘蕞道:“是,雖然我們都是使者身份,但天夏對我們並不放心,平日也是加以提防的,尋常不見召召見,不許胡亂往其餘地星走動,除了可以返回我之飛舟,便就隻能待在此處。”

    寒臣問道:“那你們又如何與天夏修道人接觸?”

    妘蕞道:“有些消息,一方麵是我們趁著被召去問話之時探查,還有就是一些願意投效我元夏的同道主動提供給我等一些消息。”

    寒臣道:“可能把願意投效我們的修道人喚來一見麼?”

    妘蕞猶豫了一下,道:“我們可以通傳,但是他們可能也有所顧慮。”

    燭午江道:“寒真人,聽說現如今天夏上層因為是否要投向元夏之事,相互之間已是起了爭執,所以那些原本投效我們的修道人怕被盯上,有些過去是時常來的,但近來都是不敢過來了。”

    寒臣道:“那你們之前的消息又是從何得來?”

    妘蕞道:“天夏上層時時舉辦宴飲,常會邀請我等而去,我等也是那個時候,才可與這些同道交流。”

    “宴飲?”

    燭午江道:“天夏上層很是奢靡,隔個一段時日就會舉辦一場宴飲,或是品鑒珍奇,或是談玄論道,所以我們每次都是抓住這等機會結交同道。”

    寒臣又問道:“那麼可有寄虛修士向你們主動示好麼?”

    妘蕞低下頭,略顯尷尬道:“我們功行尚低,所以……”

    寒臣唔了一聲,道:“這與你等能力無關,純粹是你等功行太低了。”

    對此他是十分理解的,功行高的人怎麼可能向功行低的人低頭?至少是功行相當之人才是可以。他道:“不過不要緊,如今我到此間,便是為了改變此等狀況的。”他頓了下,“下回若有飲宴,我與你們同去。”

    妘、燭二人兩人忙不迭的應下。

    雖然天夏這裏也有遮掩準備,可他們還吃不準這位的路數,見此人先安穩待著,倒是放心了不少。

    而寒臣所想要的機會也是很快就來了,不過是半月過去,就有一名弟子到來此間,說是請他們前去參加宴飲。

    妘蕞和燭午江帶著寒臣和幾位隨從登上飛舟,往北穹天方向過來。

    途中妘蕞對言寒臣言道:“天夏並無統一上層,四穹天平日各自分理各家之事,若是有要事,四穹天各是請出功果上乘之人議事,具體有哪些上層修士,我們還在打探之中。”

    寒臣道:“你們說得那些被覆滅的舊派修道人都是在哪裏?可是在內層麼?”

    燭午江道:“內層倒是沒多少,那是天夏怕他們脫離執掌,所在有一些囚禁在那些天城之下,還有一些發配去虛空深處。”

    說話之間,一座地星在眼前逐漸放大,飛舟便緩緩朝著那位於上方的天城靠了過去。

    在飛舟停駐入這方天城之後,三人從舟上下來,在前方弟子的引路之下往內宮而來,方是到得殿門之前,便聽得有陣陣樂聲傳出。

    此刻一名白衣道人正站在那裏相迎。他先是對著妘、燭二人一禮,隨後目光撇向寒臣,道:“這位道友似未見過。”

    妘蕞忙道:“這是我使團寒真人。”

    白衣道人點點頭,側身一禮,“兩位請。”

    三人往裏走入,妘蕞、燭午江暢順無阻,但是寒臣邁步其中之時,卻被那白衣道人攔下,道:“抱歉,尊駕不得不入內。”

    寒臣神情一沉,道:“為何寒某不得入內?寒某與這二位一樣,亦是元夏使者。”

    白衣道人淡淡道:“抱歉,此是私宴,不談公事。請這兩位道友到此,乃是因為我等本是熟識,至於道友,恕貧道不認得。”

    寒臣怒道:“貴方就是如此輕慢使者麼?”

    白衣道人看了看他,道:“尊駕說是元夏使者,那麼事先為何不曾我天夏遞書?”他冷笑一聲,“我還未問閣下一個私入世域之責,閣下就不要來我這裏擺威風了。”

    妘蕞、燭午江此刻忙道:“若是寒道人不能入,我等也不入了。”

    寒臣冷聲道:“公事為重,你們兩位自去便好。”說著,他一拂袖,轉身就離去了。

    妘、燭二人對視了一眼,故作躊躇了一會兒,並沒有跟著離去,而是到了裏間,常暘正在那裏等著他們,笑道:“兩位,怎麼,可是元夏又派了一位使者到此?”

    妘蕞搖頭道:“曲真人並不完全信任我等之言,自是要派人前來查探的。”

    燭午江道:“隻是寒真人羞惱之下離去,會否有所不妥?”

    常暘嗬嗬一笑,道:“此人心裏可未必有外表那般惱怒。罷了,不提這人,今日請兩位到此,是有正事找尋兩位。”

    妘、燭二人神情一肅,執禮道:“但請吩咐。”

    常暘從袖中拿出一份金書,道:“元夏既遣使者來我處,我天夏也當需派遣使者去往元夏。故是請兩位把此書交托給那位慕真人。”

    妘蕞伸手接過,鄭重無比道:“我等必是帶到。”

    就在常暘把金書交托給二人的時候,上層某處法壇之上,一道金光自天而來,落在了接引陣法之上,這金光慢慢凝聚,薑道人自裏現身了出來。

    隻是他方才重塑了世身,一抬頭,卻是見張禦和尤道人站在那裏,不禁神色一僵,同時眼神飄忽不定,似在找尋出路。

    張禦平靜言道:“薑正使,元夏後方使者已至多日,你之下落已有定論,你也不必去費心找尋去處了。”

    薑道人身軀一震,語聲艱澀道:“敢問上真,不知如今已是過去多久了?”

    張禦道:“距離元夏正使到此,已然是過去近月時日了。”

    薑道人神情頹然,以他對元夏的了解,又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情況意味著什麼,在元夏那邊,他可能已經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了,更有可能是一個元夏也恨不得誅除之人了。

    他沉默半晌,才艱澀言道:“薑某若想得天夏庇佑,不知現在貴方可還接納麼?”

    張禦道:“隻要薑道友語出真心,那麼我天夏自不會對願來投靠的道友閉上門戶。”

    薑道人歎道:“薑某如今又有何處可去呢?”他對著張禦深深一躬,“在下薑役,今後願聽天夏驅策。”

    張禦受了他一禮,道:“道友不必擔心身上的避劫丹丸,隻要與我定誓立約,我天夏日後自會幫你設法化解。”

    元夏不看重這些下層修道人,天夏卻是看重的。而且這些人也並不是完全如燭午江一般隻剩自己一個人,也是有著同道故交的,便不提其自身能力,在將來也是極大用處的。

    他這時一揮袖,一道契書飄下。

    薑道人接過,看也不看,直接就在上麵落下了自己名姓氣意,隨後又遞了回來。

    張禦接過後,點了點頭,將之收了起來,又道:“稍候還要請道友配合一事。”

    薑道人抬頭道:“不知何事?”

    張禦淡聲道:“還要請道友再滅一次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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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定內逐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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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妘蕞、燭午江兩人向元夏方麵所陳述的話,天夏對於薑道人的投誠是並不知曉的,所以沒有道理去將其人接引回來。

    故讓薑道人再一次散世身,讓其人被元夏那邊召回去,設法印證妘、燭二人所言,這樣才能打消元夏那邊的疑心。

    這對天夏也是有利的,招引確認需要時間,這更能達成拖延的目的。

    薑道人聽到這個話,先是一驚,他大約也是猜出天夏的目的,小心問道:“那不知天夏隨後需薑某做什麼?”

    張禦先是傳聲了幾句,又言:“道友此回待是世身散了之後,若是被元夏喚了去,隻需照此番言語陳述便可。薑道友不必擔心元夏對你不利,招引成功之際,我等會自插手過問,以此確保道友無恙。”

    頓了下,他又言:“若是元夏不做此事,我亦會在避劫丹丸藥力耗盡之前再招道友入世,不會讓道友就此神氣消亡。”

    薑道人頓時鬆了口氣,他先前也是了解了天夏不少事的,知道天夏與元夏是不同的,既然主動承諾了,想必不會坐視他敗亡。

    而且他也不敢違逆,莫說立下了約書,哪怕他對元夏說了真相,元夏也不會寬宥或信任他,他依舊沒什麼好下場,那還不如選擇相信天夏,目前也隻有此路可選。

    他以天夏禮稽首一禮,道:“薑某願意效命。”

    張禦微微點首,下來他向其人詢問了一些事,到底薑道人功行稍高,知道的事也比妘、燭二人來得多,其中有不少還是頗有價值的。

    待問過之後,薑道人再是對他一禮,盤膝坐了下來,而後將自身氣息一斷,頃刻間,整個人又是化一道金光散了去。

    張禦對尤道人道:“此事勞動尤道友費心了。”

    尤道人稽首一禮,道:“張廷執言重,這些許事情又算得什麼。”他似想起什麼,抬起頭,道:“張廷執,尤某卻是聽聞,元夏所用之舟,乃是走得陣、器相合之道?”

    張禦道:“林廷執言是如此,禦對此道並不精通,不過此來的元夏飛舟也隻是元夏技藝的冰山一角罷了。”他看向尤道人,“若是有機會去往元夏,尤道友可是願意麼?”

    尤道人先是一怔,隨即卻是來了些興趣。他乃是以陣機之道成法,這也決定了他今後之道路,若想再更進一步,求全道法,那麼無疑要從原來的陣機的窠臼之中超脫出來,進入到全新的層次之中。

    這裏一個是靠他自行琢磨,還有一個最好是能觀摩到別具巧思,或是與天夏有所不同的陣法路數。

    這兩條路都很難,毫不誇張的說,現在天夏這邊,單純陣道一法之中,不提難知玄妙的六位執攝,已經無人能超越他了。

    所以他現在一邊在整理古卷,一邊又是設法教了許多弟子,想從中有所啟發,但元夏的出現,卻是無疑開啟了另一扇門,若是有機會去觀摩元夏之陣機,他自是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試著問道:“卻不知去往元夏是以何名義?”

    張禦道:“元夏使者既來我處,那我當也派遣使者去往元夏,眼下具體為何人還未完全確定。”

    尤道人沉吟一下,道:“尤某並非廷執,也能去往元夏為使者麼?”

    張禦道:“有道友亦是天夏修道人,更是摘取了上乘功果,我天夏下來要與元夏進行一場無可避免的生死之戰,對元夏一切都要了解,陣器更是重中之重。

    而陣機一道之上,恐怕唯有尤道友你能為我看清楚元夏的底細,所以此去他人可少,但道友當是必定列於其中。”

    尤道人不禁點頭,他對著張禦正容打一個稽首,道:“若是天夏需尤某,尤某義不容辭。”

    張禦還有一禮,道:“若是事機決定了,禦當會遣人告知道友的。”

    此事說過後,他便與尤道人別過,意念一轉,於瞬間回到了清玄道宮之內。他抬目看向牆壁上的輿圖。

    那一駕元夏飛舟仍是靜靜停泊虛空之中,顯示著元夏的存在。

    眾守正現在都被派遣到了虛空之外,和盧星介四人一同清理和捕拿虛空邪神,這等動作要維持到元夏使者離開才會停下。

    如今展現給元夏所知全是虛假之事,若是雙方一旦開戰,這能在將來給他們帶來一定戰術上的優勢,可在戰略上並不能帶來任何改觀。天夏所需要的就是時間,若是去往元夏,所要爭取的也是這個,也是最為關鍵的。

    妘蕞、燭午江二人在於常暘會麵自後,又是乘飛舟返回了駐地,才至殿內,就見寒臣坐在那裏,麵上看不出喜怒。

    兩人都是做出小心模樣,上來見禮道:“寒真人。”

    寒臣揮了揮手,語聲輕鬆道:“你們這個樣子做什麼,天夏宴請兩位,卻又將我排斥在我,這足以看出天夏內部之矛盾,這分明是好事。”

    妘、燭二人看了看他,也不知道他是在為自己打圓場,還是真的就是這麼想的,既然這麼說了,那他們都是樂得揭過不提。

    寒臣這時問道:“兩位這次可有得知什麼消息麼?”

    妘蕞躬身一禮,道:“天夏那邊趁著飲宴,給了我們一封金書,要我們轉呈給慕上真。”

    寒臣精神一振,道:“是什麼內容?拿來我觀!”

    妘蕞將金書取出,遞給了他,寒臣伸手一拿,捉了過來,打開掃了幾眼,目中隱隱浮現喜色,他收妥此書,詳細問了一些話後,便道:“你們兩人跟我去見慕上真和曲真人。”

    關照一聲後,帶著兩人登上金舟,穿渡陣屏,未用多久,就又回到了元夏巨舟之上,隻是通傳了一聲,就被帶入殿中,與坐於座上的慕倦安和曲道人建立。

    曲道人道:“你們今次到此,可是天夏那裏有什麼異動?”

    寒臣取出金書,交給了一邊的隨從地上,正容道:“上次慕上真說了願意招攬天夏上層後,天夏就此分成了兩派,一派同意靠向我元夏,另一派卻是堅決不從,而這還一派認為,元夏並不見得有天夏強盛,為何不能一搏?故是兩派俱是認為派遣使者前往我元夏看上一看。”

    慕倦安笑了笑,道:“這是好事,可以告知他們,我讓他們去往元夏一行。看清楚我元夏的實力,相信他們自是能夠做出正確擇選的。”

    曲道人則是道:“寒真人一入天夏,就有了這等收獲,足見用心。”

    寒臣正色道:“能為元夏出力,寒某又豈敢居功?這一次遊說寒某雖是費了一些口舌,但還好目的達成了。”

    妘蕞、燭午江兩人都是低頭不言。

    慕倦安道:“做得不錯,賜賞。”登時有一名侍從過來,將一瓶丹丸遞到了寒臣麵前。

    寒臣頓時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躬身道:“多謝上真賜賞。”他明明可以將此收入袖中藏納,可卻是一臉鄭重將之放入懷中。

    曲道人看向後方,對著妘、燭二人道:“以後寒真人自來便可,你們二位無事就不用來了。”

    妘蕞、燭午江躬身稱是。表麵上他們很是沮喪,但實際上巴不得不來,而且寒臣若想從天夏那裏獲取事機,還不是一樣要依靠他們?除了不能直接麵見慕、曲二人傳遞消息外,這與原來沒什麼區別。

    受了一番褒獎之後,寒臣帶著慕倦安所予回書與兩人回轉駐地,他將回書交給妘蕞,又從所賜丹瓶中倒出來兩粒分賜了兩人,安撫二人道:“後續之事,拜托兩位了,我若有得,也不會虧待二位。”

    妘蕞和燭午江心中不屑,表麵卻是感激手下,隨後在寒臣催促之下出了駐地,將回書及時遞送到了天夏這邊。

    陳禹在得報之後,就將張禦與武廷執尋了過來,將回書交給二人觀看,道:“元夏使者已然回書,允我前往元夏,我當盡快向元夏派遣人手,早一日得知元夏內情,便能早一日知曉該如何應敵。”

    張禦道:“此次禦當前往。”

    陳禹點首同意。

    張禦道行足夠高,又與荀季有著師生之誼,若是到了那裏,要有機會的話,兩人也是更為方便交流,從而得到更多消息。而且張禦擁有訓天道章,雖然不知道能否將元夏的消息傳回來,但無疑是值得一試的。

    武傾墟沉聲道:“武某以為,元夏陣器之道看去較為高明,尤道友和林廷執當在此行之中。”

    陳禹道:“若是長孫廷執能煉造出足夠外身,這兩位也當在使者之列。不過隻是張廷執這一位摘取上乘功果的人前往,仍還是不夠。兩位廷執可有舉薦麼?”

    武傾墟想了想,道:“武某舉薦正清鎮守,他是一個合適人選。”

    陳禹略作沉思,點了點頭,道:“正清鎮守確實合適前往。”

    正清道人乃是某位執攝的弟子,這樣也就是說,即便到了元夏,其一樣也是那邊上境大能的門下,如此就能夠去到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或許還能借著這個身份知悉更多事機。

    張禦道:“禦這裏也是提議一人。”

    陳禹道:“張廷執請言。”

    張禦道:“禦以為,焦堯道友亦可以劃入使者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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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托身以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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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禹聽得張禦推舉焦堯,問道:“張廷執為何選擇此人?”

    張禦道:“此前我與尤道友一同將薑役招引入世後,問了他一些關於元夏之事,這人所知遠比妘、燭兩位道友來的多。”

    他頓了下,“據其言,在元夏三十三世道之中,有一家世道很是特殊,其中占據道法上層的乃是真龍,其次才是人身修道士。

    三十三世道並不是和睦抱團的,彼此也是有矛盾的,似這一世道,因是真龍修士處於強勢之位,這就與其餘人身修士為主流的世道有些格格不入,彼此還時有爭執。

    禦以為此方世道這般還能長存,除了自身其手段了得,恐怕還有背後可能有上境修道人坐鎮的緣由。而焦堯道友自身乃是真龍成就,他若與我同行,或能用他與此世有所溝通。”

    陳禹道:“張廷執,焦堯可得勝任麼?”

    張禦道:“焦堯道友雖然十分著緊自己的性命,平日也是一直藏避躲事,不願承擔重責,可真正把事壓到他身上,他卻俱能做成,似這等隻要他去和一些同類修道人打交道,探聽事機之事,他足以勝任的。”

    武傾墟道:“首執,若是如此,焦堯此人的確合適與我輩一同前往。”

    要是能從內部這條線與此元夏真龍牽上線,說不定能使元夏內部更生罅隙。即便這點做不到,也能從那裏設法探聽更多的有關於元夏的內情,哪怕這些都是做不成,焦堯好歹也是一個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加入使團也沒有問題。

    陳禹沉聲道:“那便先如此定下,其餘人手隨後再是擬定,此去為使,仍是要看長孫廷執那裏能打造多少外身,待那裏有具體消息之後再議。”

    張禦和武傾墟都是執禮應下。

    晃眼又是兩月過去。

    天夏雖是收了回書,可是對元夏使者那邊卻是遲遲無有回應。慕倦安和曲道人也無有任何催促,反而愈發認定天夏因為元夏威懾,故是意見遲遲難以統一。

    這個時候他們是不會主動去出麵幹預的,反而很耐心的在等,而且他們心中也希望如此,試問若能隻靠幾句言語,幾封回書,就能瓦解天夏上層,那又是何等省力之事。事後論功,他們身為使者,也是有大功勞的。

    就算出問題,他們也不怕。身為元夏上層,就算犯了錯,將幾個手下做事的人推出來處置掉就可以了,他們自身絲毫不用承擔過錯的。

    而此刻具體負責事機的寒臣,在經過上次那拒之事就不管事了,徹底放手讓妘、燭兩人去探問,而後將兩人得來的消息原封不動的報上去,並將之全數攬成自己的功勞。

    他似乎也並不介意天夏的真實情況到底是如何模樣,而隻要是慕倦安和曲道人能認可他在做事就可以了。

    妘、燭二人見他對他們幾乎是放任,也是樂見如此。隻是他們也是奇怪,寒臣莫非真的放心他們,不怕出了問題元夏找其清算麼?

    通過他們的仔細觀察,發現倒也不是寒臣此人真的什麼都不在乎,而是這人功行正在關口上,其人把大把時間都是放在了修煉上,無暇理會其餘。

    這樣倒也是可以理解了,若是這位能摘取上乘功果,那麼不管他們報上去的消息是對是錯,元夏都是可以赦免的,因為這等功行的修道人才算是自己人。而若是始終處於眼下這等境界,那麼便是立功又如何呢?仍舊改變不了低人一等的處境。

    妘、燭也不得不承認,寒臣把精力放在這上麵是抓住了根本。這樣他們倒也是放心,每隔一段時日就將天夏那邊的得來的消息奉送上去。

    而這段時日中,張禦則一直是在清玄道宮之中定坐,也一樣在修持功行。這日他正定坐之際,明周道人在旁現身出來,道:“廷執,長孫廷執相請。”

    張禦從定中出來,他站起身來,隻一轉念,身形霎時挪去不見,再出現時,已是站在了易常道宮之前,而在他到來後,林廷執也正從光氣之中走了出來。

    長孫廷執此刻正站在道宮門前相迎,在外相互見禮過後,他將二人迎入內殿之中,並撤去了外間的陣勢遮護。

    張禦待陣光挪去,便見下方池台之內,有五個霧氣飄繞的身影正坐於那裏,周圍俱是彌漫著星星點點的光屑。

    長孫廷執道:“得了首執的關照後,一共是打造了五個可容上境修道人存落的外身。”

    張禦看了幾眼,伸手一指,就將自身一縷氣息渡入其中一個霧氣之中,霎時就感覺一股氣機與自身相融到一處,感覺大約可以發揮自己三四成實力,不過後麵當還有一定的提升餘地。

    長孫遷這時道:“這外身與法器一般,起初與寄托之人並不相融,需要回去自行祭煉,才能相互合契。”

    張禦點了點頭,他大致判斷了下,以他的功行,需要祭煉月餘時日左右,差不多就能運使七八成實力了,不過這已然是足夠了,假如這裏所有外身都能達到這等層次,那大致已是滿足了當下所需。

    在他嚐試之時,林廷執也是將一縷氣意渡入其中,查驗過後,點頭道:“長孫廷執這所造代身並無問題。”

    張禦意念一轉,將氣意連帶著此氣一並收了回來,準備帶了回去,慢慢祭煉,同時他思索了一下,又多收了一具回來。

    他轉首言道:“長孫廷執,還望你下來時日能設法煉造更多外身,並設法加以改進。”

    長孫廷執打一個稽首。

    張禦得了可用外身,也就沒在這裏多停留,與還待在此交流林廷執和長孫遷別過後,就出了道宮,轉念之間,又是回到了清玄道宮內。他這時一拂袖,身前擺下了一張棋案,同時吩咐明周道人道:“明周道友,勞煩你去將焦堯道友請來。”

    明周道人領命而去。

    未有多時,神人值司來報,道:“焦上尊已至。”

    張禦道:“請他入殿。”

    過了一會兒,焦堯自殿外磨蹭著走入了進來,到了階下,稽首言道:“見過廷執。”

    張禦伸手一請,道:“聽聞焦道友也擅棋技,不妨與我對弈一番。”

    焦堯小心翼翼挪了上來,在張禦對麵坐定下來,道:“此也焦某閑暇時胡亂琢磨幾下,實在稱不上擅長。”

    張禦道:“無礙,禦也不擅此事,正和焦道友可以有番切磋。”說著,執起一枚棋子,在棋盤之上落下。

    焦堯不敢拒絕,隻得拿起棋子落下。

    對弈了一會兒之後,張禦邊下邊是言道:“焦堯,元夏來使之事,想必你也是知曉了。

    焦堯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心慌,口中道:“是,那一駕飛舟停在虛空之中,焦某也是見到了。”

    張禦語聲隨意道:“我天夏亦是要往元夏遣使,焦道友可是願意擔任使者麼?”

    焦堯心裏咯噔一下,硬著頭皮道:“這個,焦某恐怕,不能勝任了。”

    張禦抬頭看向他,平靜道:“這是為何?”

    焦某忙是解釋道:“焦某不是不願,而是焦某尚未求全道法,去了元夏之地,怕是穩固不住功行。”

    他是不知道有天夏上境大能鎮定諸維,但是以他是真龍出身,傳承久遠。在古夏、神夏之時,諸多功行比他不弱的前輩都是不見了蹤影,而他則還在,便察覺出來這很可能是天夏維護之功,可一旦出了此世,那就不好說了。

    張禦微微點頭,道:‘那若是可以不以正身前往,焦道友是願意去的了?’

    焦堯嘴唇動了幾下,最後隻能道:“若是不以正身前往,焦某倒是可以一試。”

    張禦這時一揮袖,一道霧氣自袖中飄了出來,並在殿中落定,隱隱看去是一個人形模樣。

    他道:“此是長孫廷執所煉造的外身,隻需要以氣意渡入其中,便能借此成為第二元神,如此定坐世域之中,不必親身外出,就能出使元夏,焦道友不妨拿了回去祭煉。”

    焦堯看了一眼那外身,感應了片刻,知道張禦所言非虛,心裏定了下來。用不著他親身前去,那他自是無有問題的,他打一個稽首,道:“玄廷看重焦某,焦某也不好不識抬舉,願充當使隨行。”

    張禦看他一眼,道:“焦道友若願往,當並非為附從,而是此行正使之一,焦道友也是身負重任的。聽聞元夏上層亦有真龍存駐,屆時要焦道友去與他們打交道。”

    焦堯知道這回逃不掉,隻得道:“原來如此,焦某雖然能力淺薄,但既然玄廷看重,焦某也隻有勉力為之了。”

    張禦點了點頭,道:“我相信焦道友能做好此事的。”

    焦堯做事不功不過,正如棋盤上的棋子,推一步,才肯走一步,不會多也不少,可正如他所言,其本事其實不止於此,至今交給其人的事情都做成了,而對付這等人,哪怕逼得狠一點,也是沒有問題的。

    焦堯唯唯稱是。

    張禦道:“焦道友,天夏方是你存身之地,若無天夏遮掩,外感外染時時到來之際,你也無處可躲,當然,元夏定也有遮蔽之法,不過想來焦道友是不會靠過去的。”

    焦堯急忙表態道:“焦某心向天夏,絕無可能投向元夏,但請玄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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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蓄機待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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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堯連表忠心,張禦也就聽聽,不過他倒是相信這條老龍還是分得清楚的局勢的。就連元夏本土出身的真龍都受排擠,更何況是焦堯這等外來之士?

      還有元夏那些人身修道人,當真願意和這些龍類同享終道麼?假設元夏真的覆亡了天夏這最後一個外世,消殺了所謂的“錯漏”,沒有了外敵,那麼轉過頭來就是該內部傾軋了。似真龍這等異類,是怎麼也逃不過的。

      更重要的是,在天夏這裏他隻是差遣焦堯時不時做些事,可到了元夏那裏,那一定是將之往死裏用,這條老龍如此滑溜,無疑也是能看明白的。

      待把焦堯打發走後,他思索片刻,又是借助元都玄圖,向外發了一道傳符出去。

      在殿內等了一會兒,神人值司進來一禮,道:“廷執,英守正到了。”

      張禦點首道:“有請。”

      英顓自外走了進來,執禮道:“廷執有禮。”

      張禦起身回有一禮,隨後一請,道:“英守正請坐。”

      待是坐定下來,他直接道:“今喚英師兄到此,是玄廷正在擬定去往元夏的使者人選,我打算安排英師兄一同前往。”

      英顓沒有絲毫遲疑,平靜道:“如有需要,英某願往。”

      張禦點首道:“那便如此說定了。”

      此行安排人手,可以說大多數都是真修,就他一個玄修,還是玄法玄尊,他希望再是帶上一個渾章修士。首執並不合適,而廷執之中,加上他和林廷執,已得兩位,也無需再多。而且功行過高的話,還易引起元夏的注意。

      如此一來,英顓便很合適了。

      更為重要的是,其人能夠牽引大混沌,元夏這個地界,固守本來,斥一切變化於外,他卻不知道,是否牽扯大混沌入此,若能成功,絕然是一個可以利用的變數。

      說定此事之後,他與英顓又探研了一會兒道法,半日自後,後者告辭離去,他則是思索該是帶上哪些人手隨行。

      使團並不一定全是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還需要一些低輩弟子負責對下麵的了解和交流,並且做一些上層修道人不方便做的事。

      這些人當然也不是隨意拋卻的,一樣是需要寄托用外身的,這等底層次的外身煉造起來那是十分容易了,無需要長孫廷執出手玄廷就可完成。

      在擬定好人選後,他一揮袖,將那一縷外身放了出來,心意一轉,氣意渡入其中,便開始用心祭煉了起來。

      時日流轉,又是數月過去。

      元夏巨舟之內,慕倦安和曲道人站在主殿之內,殿中有一圈法陣閃爍不止,有一道道唯有他們可見的光亮正透過舟身照入虛空深處。

      許久之後,光芒收斂回來。

      曲道人道:“今天就隻能做到這裏了,再持續下去,天夏可能便會察覺到了。”

      慕倦安問道:“可曾找出來了麼?”

      曲道人搖頭道:“如今隻能確定天夏上層就躲藏在這片屏障背後的虛空之中,這片空域廣大不說,還有種種天夏依靠地星布置的屏護,我們隻能謹慎行事,一處一處的找過去,這裏需要時間。”

      這些時日來,他們也不是什麼都不做,而是在設法找尋天夏上層的藏身空域,好未後續元夏的征伐做準備。

      他們認為天夏上層是不可能全部倒向他們的,他們也不可能全部接受,那麼找出躲藏之地是十分有必要的了,他們根據此前寒臣回報,大致認定了天夏上層所開辟的空域範圍,近來一直在此間反複搜尋。

      慕倦安道:“那便繼續找下去,天夏未曾向我元夏派遣出使者之前,我們還有的是時間。”

      曲道人道:“我近日在外察覺到了一些修道人的行跡,那些外邪侵染極可能也是天夏有意向我這裏引導,好幹擾我的感察,不叫我們察知自身之所在。”

      慕倦安笑道:“天夏也是沒有手段了,隻能搬弄這些小伎倆。”

      他語氣顯得很是輕鬆,在到天夏之前,元夏曾一度視天夏為最大對手。因為是最後一個需要覆滅的世域,很可能實力不俗,難說被覆滅的是否會是元夏。所以有穩妥派認為需要小心謹慎,此舉也得了元夏上層的支持,先是派了使者前來試探。

      可是現在他看下來,天夏也不如何麼,和他們之前打下的其他世域幾乎沒什麼兩樣。

      曲道人道:“我與天夏未曾交手,還並不好說,特別是天夏似能避免我元夏的定算,這是之前不曾遇到過的。此說明天夏還是有一些深藏不露的手段,元夏還是要避免損傷,慕真人想必也不想親身下場吧?”

      慕倦安笑著點頭,那是當然的,修煉到他這個地步,已是可以安享永壽,何必犯險與人交手。便連求全道法這一關他都怕出現變故沒有過去,遑論去與人爭殺?

      隻需等待元夏覆滅天夏,削去所以所有錯漏,掌握到了終道,那麼自然能夠化去這等道途上的阻礙。

      不止是他,不少元夏上層都是如此想的。所以用投靠過來的外世修道人去攻伐外世,才是最方便最省力氣的做法。

      但是這些人若耗盡,那就要他們自己與衝上第一線了,為了避免這等情況,自然也是要運用一些策略的。

      曲道人對待此事則是鄭重的多,雖然他已是成為了上層一員,可畢竟親疏有別,若遇強敵,肯定是他先自出戰。

      而這最後一戰,乃是元夏斬盡錯漏,進入終道前的最後一關,從天機變化的道理來看,是沒這麼可能這麼容易過去的。而在過去,哪怕他這等求全道法之人也不是沒有戰亡過。

      在與慕倦安談話過後,他告罪一聲,從主艙走了出來,來到了另一處舟艙之中,三名修道人正圍坐在這裏,當中陣法閃爍不已。這裏正是那招引薑道人的陣機所在。

      那三名修士見他到來,都是站起執禮。

      曲道人道:“怎麼樣了?”

      其中一名修道人回言道:“我們已經取得了與薑役的牽連,隻要提供給我足夠陣力,再有一至二月,就能夠將其人喚回了。”

      曲道人想了想,道:“便先將就一下你等。”他拿了一個法訣,引動舟上陣機之力,渡讓給了這三人。

      三人得此助力,便更為賣力起來。如此運陣有三十餘日後,便見一道金光從空降落下來,而後陣之上緩緩凝聚成一個人影,薑道人從裏走了出來。

      他一掃四下,就知自己落在了元夏飛舟之內,這時有所察覺般抬頭一看,就見曲道人身影出現在了那裏,他沉聲道:“原來是曲上真。”說著,對其執有一禮。

      曲道人看著他道:“薑正使,我從妘副使和燭副使那裏聽聞,你卻是意圖說服他們投向天夏,事機不成,便對他們三人下手,結果被三人聯手鎮殺,此事可為真麼?”

      薑道人一皺眉,抬頭道:“他們如此編排薑某麼?”他抬起頭,正色道:“曲真人,他們所言乃是欺瞞之語,薑某從未背叛元夏!”

      曲道人目光一閃,道:“那麼真實情況時如何一回事?”

      薑道人道:“真實情況?真實情況自然是他們三人才是叛逆,是薑某發現了他們暗中投向天夏,意圖勸說挽回,然而他們堅持不從,又見無法勸說薑某,這才聯手攻我,致我世身敗壞!”

      曲道人道:“哦?真是如此麼?”

      薑道人語氣肯定道:“正是如此!曲上真萬勿偏信那些小人之言!”

      曲道人看了他幾眼,道:“薑道友如此說,能有什麼可以自證麼?”

      薑道人麵上坦然道:“曲上真大可以把他們兩人喚來對峙,薑某自問問心無愧。”

      曲道人卻是道:“這卻是不必了,我已經知道結果了。”

      薑道人警惕看他幾眼,道:“什麼結果?”

      曲道人緩緩道:“薑役,知道我為什麼不信你麼,因為你的眼中絲毫無有對元夏的敬畏,”他目光猛然盯上薑役,“連對元夏的敬畏都是不在,試問你的言語又如何讓人信服?”

      薑道人神色一變,憤然道:“這是什麼道理?我為元夏立下過諸多功勞,今次更被信重授為正使,足可見我對元夏之忠誠,你隻憑區區眼神便說我是叛逆?”

      曲道人不耐與他爭辯,道:“不必多言了。我也不為難你,乖乖受縛,這些事情你們可以回去元夏再慢慢分辯。”

      說著,他伸手一拿,向著薑役抓來,然而後者麵對他的製拿,卻是毫不猶豫放出法力,與他當麵對抗起來。

      曲道人冷哼了一聲,其實方才言語他也是帶有幾分試探,可薑役居然敢反抗,那麼足以說明其人有問題了。

      他無論法力功行無不是在薑役之上,這手一抓下,講究將後者動用起來的法力輕易撞破,並往其本人所在毫無滯礙的抓了過來,但是這一落下,卻隻是抓到了一團氣光。

      薑役此刻已然轉挪到了另一邊,他大聲道:“曲煥,我早便看你不順眼了,元夏都是一群唯唯諾諾,苟且貪生的小人,隻是一味阿附上層,自己無能反抗,卻隻敢對付那些不如自身的修道人,說你們小人還是高看,你們就是一群無膽鼠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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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蔽氣斷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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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道人已經是打定主意站在天夏這一邊了,所以他清楚,這個時候切記首鼠兩端,把元夏得罪的越狠,天夏越有可能出麵維護他。

      而此前說妘蕞等人乃是叛逆,不過是他故意那般言語。因為他越是如此說,曲道人反而越會懷疑他說得不是真話。

      曲煥聽了他的言語,一時麵色陰沉,心中氣惱無比。元夏極度講究尊卑,功行不如他的修道人對待他都是唯唯諾諾,可薑道人居然當麵唾罵於他,還罵的這般難聽,他也是忍受不了。

      需知這裏動靜的慕倦安也是觀得清清楚楚,這等事傳回去後,元夏上層無疑會因此看輕他的。

      他惱道:“你這目無尊卑的東西!”

      薑道人冷笑一聲,道:“尊卑?曲煥,不要做出一副對元夏忠誠的模樣,你就以為自己是真的元夏人了,你不過就是一個奴仆,不過隻能在元夏上層麵前搖尾乞憐,什麼時候讓主人滿意了,才賞你幾根骨頭。

      我就不信你心中對元夏沒有憤恨,而且你以為元夏真的信任你?我告訴你,也就是化外之世還存在,你還能當一條忠犬,等到外敵不在了,不知什麼時候就清理了你!”

      “夠了!”

      曲道人怒喝一聲,薑道人這一語頓時擊中了他心中的憂慮和隱痛,身為上境修道人,他自是知道天夏是最後將被清除的外世了,他也是憂心此世被覆滅之後,元夏會被怎樣對待自己。

      元夏說是允許上境修道人開辟自己的道世,可是他呈書遞上去之後,卻是遲遲沒有回言,隻是讓他等待,這一看就是應付拖延,此事尚且敷衍,到時候又真的會允許他同享終道麼?

      要知元夏的允諾的事,沒做到的可是多的是。

      雖然心中轉念,可他自身攻襲未停,揮袖之間,舟艙之內掀起一股狂猛風流,四麵八方無所不至。

      薑道人在狂風迫壓之中身形不斷閃爍跳躍,每每避過曲道人的氣機鎖拿,可此時的情況對他是極為不利的,他擅長的就是閃挪躲避,分合變化,而後再尋機而攻。

      他先前被妘蕞所敗,就是因為對方找準機會放出了兩個代身,三人靠著地利封死了他的去路,導致他在夾擊中世身敗亡,

      而在此舟艙之中,他也是一樣沒有躲閃的餘地,但是好在曲道人的實力強在正麵搏戰之上,轉挪恰好是其短板所在,所以他暫時還能躲閃的餘地。可他也是知道,也就是眼下能勉強支撐。曲道人終究是強過他的,不管是利用法舟上的陣力,還是靠自身本事,都不難將他拿下。

      所以他也是豁出去了,不停的在那裏叱罵,把自己長久以來對元夏的對不滿,把窩在心裏的積鬱都是一口氣宣泄出來,這番喝罵他越罵越是舒暢,越罵心神越感快意,連一直以來的功行固束都是隱隱有所鬆動。

      曲道人沒想到他居然這般放肆無忌,壓抑著心中的怒火,道:“你在尋死!”

      薑役冷笑回應一聲,道:“左右都是一個死,何不痛快一些!至少比爾等鼠輩奴顏婢膝來的有膽!”

      曲道人顯然怒極,他氣息一變,整個人身外忽然渡染上了一層銀光,看上去像是凝固的鉛汞所築就。

      與此同時,薑役陡然覺得身軀一沉,可以見到,整個元夏巨舟都是出現了一瞬間的傾斜,他暗呼不好,這時反應也快,意念轉動之間,法力化作一道道風雷朝著曲道人激去。

      這並非真正手段,而是於暗中又祭出了一道十分晦澀的靈光,直刺其人之神魂,但是下一刻,他感覺自身像是撞上了一層難以摧毀的堅鋼,非但未有攻破,反而神通破散,弄得自己一陣氣滯。

      而之前風雷法術攻去,曲道人根本沒有躲避,其身外卻是存在著一層氣壁,諸多攻勢落入了進來,像是進入了一團無形漩流之中,俱是絞碎了去。

      他目光一閃,對著薑道人又是一抓。

      這一抓與方才不同,薑道人隻感覺所有的空域都被封死,無論自己往那邊躲閃,都是一樣會遭遇被其拿定的下場,好像一出手就決定了結果。

      然而眼見得就要將薑役拿下之時,忽然一股有無形氣機到來,此氣機之中並沒有什麼攻擊力量,但是內中所蘊藏的磅礴法力卻是引偏了曲道人的注意力,知曉是天夏那邊有強橫修士正在往飛舟這處過來。

      雖然明知道對方不會發動進攻,可也不自覺戒備了起來,這微微一個分神,不免使得他的動作頓了下。

      薑道人趁著這個機會,卻是心下一發狠,一指點向了自己的眉心,轟隆一聲,整個霎時爆裂開來,卻是他主動化散了自己的世身,

      曲道人站在爆裂氣勢之中半分不動,隻是他心下微怔,沒想到薑道人既然會這麼做,他也是怒極反笑,道:“你以為你逃得脫麼?”

      先不用說避劫丹丸的存在,就算化散了世身,敢在他麵前這麼做,真當他是擺設麼?

      這等寄虛修道人,當著他麵散去世身,那他卻也是不難順勢尋到其神氣寄托之所在,從而將之滅殺!

      他在原地閉目片刻,於心中推算追尋。眼見得就要尋到那方神虛之地時,氣意卻是一亂,愕然發現被一股橫生出來的力量將天機遮掩了出去,令他一下失去其之所在,不覺眉頭一皺。

      他腳下一躲,身化虛影,從飛舟之內縱躍了出來,卻見虛空之中站著一名俊秀道人,身上白色氣光繞轉,腳下踩著一朵玉荷,手中持有一柄拂塵,此刻正微笑看著他。

      他沉聲道:“這位天夏道友,方才為何阻我推算?”

      白朢道人一擺拂塵,微微一笑,道:“阻礙?貧道可未有阻礙,隻是在自家地界蔽去天機,免遭外者窺探而已。”

      曲道人沉著臉道:“貴方要蔽天機為何不早不晚,偏偏在我要拿捏叛逆之際動手?”

      白朢道人笑道:“道友這話卻是不講道理了,我怎知貴方舟中情形?這等情形恐怕真是巧合。”

      曲道人不由沉默,他根本不信這番言語,但是此刻與天夏衝突是不明智的,道:“原來是如此,不過曲某在招引一位叛逆神氣歸來,還望貴方能夠放開遮蔽,通融一二。”

      白朢道人笑著道:“這自然是可以的,但是貴方卻需等上一等,此前我天夏征伐舊派,損失了幾名同道的世身,眼下也在招引之中,未免出現什麼意外,待我天夏將所有同道都是招引回來後,貴方再做此事不遲。”

      曲道人問道:“那不知貴方需用多久?”

      白朢道人道:“快則數載,多則十餘年吧。”

      曲道人不由皺眉,老實說,這個時間不算長,可是曲道人不難想象,這等時候若是天夏有心,那一定趁著這個機會把人接走了,他根本達不成自己目的。

      他神情嚴肅了一些,道:“這人對我元夏很是重要,希望貴方能夠寬容一些。”

      白朢道人笑著搖頭道:“這卻無法了,天夏自有天夏規矩,自然需先為同道考量,再說貧道方才之言已是讓了一步,眼下已是無法再讓了。”

      曲道人正要再爭辯,忽然聽得慕倦安傳聲道:“曲真人,我來去那神虛之地滅殺薑役,你設法拖住此人,讓他無法出手幹擾。”

      他立刻一抬頭,道:“曲某觀道友道行甚高,見獵心喜,卻是想與道友討教一二。”說著,他不等白朢道人回應,伸手一指,一道銳利銀光就朝著後者衝去。

      白朢道人把手中拂塵不慌不忙一擺,就化作萬千柔絲,那一道銀光進入進來,立被層層化解,同時一撥法力,一股柔和力量落下。

      曲道人本待隨手將之撥開,可是一觸那法力,發現那力量竟是浩大滂湃,竟是一撥不動,自身險些被帶動出去,心下驚異,正要回手反擊,可這時又聽得慕倦安傳聲道:“曲真人,不用糾纏了,暫且收手吧。”

      他心中一動,馬上停了下來,並對著白朢執一個道禮,道:“方才曲某隻是見道友功行高深,故是忍不住試探了一下,還望道友不要介意。”

      白朢道人微笑道:“哪裏會,曲真人道法獨樹一幟,令人印象深刻,還望有機會再有切磋。”說著,他打一個稽首,身外白氣一散,已然不見了蹤影。

      曲道人站了一會兒,就回到了主艙之中,待見到慕倦安,他問道:“慕真人?”

      慕倦安搖了搖頭,道:“方才天機已被遮蔽。我竟無從窺見其下落,看來天夏是有心保下薑役了。”

      曲真人皺眉道:“天夏怎知我等要對付薑役?這也太巧合了。”

      慕倦安道:“這不奇怪,應該是之前持續一載有餘的招引舉動引發了天夏的主意,畢竟這麼久了,天夏不發現也難,說不定天夏還想從其人口中問出我元夏的諸般情況。”

      曲道人哼了一聲,道:“他們倒是會見縫插針。”

      慕倦安卻是無所謂,負袖言道:“由得他們去吧,薑役真到了他們那裏又如何?無了避劫丹丸,也至多隻有一載餘的性命了,而且他去了那裏,也能通過他證實我元夏之實力並非虛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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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8-3 16:24:40
第二十六章 擬名用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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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道人仍是有些不甘心,他被薑道人罵的餘怒未消,偏偏此人還從他手底下逃走了,他冷聲道:“這回就便宜此人了?”

      慕倦安看了他一眼,道:“那又如何,大事要緊。天夏內部如今分作兩派,說不定是有人想借此舉破壞使者去往我元夏,曲真人,大局為重!”

      曲道人心中不以為然,不過他沒辦法和慕倦安強辯,一陣沉默後,隻得言道:“慕上真說得有道理,這件事是曲某急切了。”

      慕倦安見他服軟,滿意點頭,又道:“那人如何?”

      曲道人知他問的是白朢道人,沉吟了一下道:‘這人應該是摘取了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似也是求全了道法了的。”

      慕倦安若有所思,道:“又是一個。”又言道:“此人看來對我等不甚友善,應該就是那些天夏之中的強硬派了,這才是我們的大敵。”

      他們對於那些功行低下的修道人,並不怎麼放在心上,認為真正決定一個修道勢力強弱的,主要是在上層,也就是那些摘取上乘功果之人。

      但其中也是有所區別的,寄虛修士和得取陰陽互濟之人不一樣,得取陰陽互濟和求全了道法的修士更不一樣,最後一種才是真正的上層。這些人若能分化瓦解,再將餘下的除掉,那麼整個大局就穩了。

      清穹道宮之中,張禦站在殿上,而下方則站著一個與他有著數分相似,但卻麵目模糊的身影,這些時日過去,他早已是將一具外身祭煉成功。

      他已是試過了,此身平常大致能發揮他七八成的實力,若是他意圖發揮全力,那麼此外身或有崩散之可能。

      不過如此已是足夠了,此去元夏是為了解元夏的情形,而並非與敵相戰,隻要能有一定能力自保就可。一般情形下,元夏也不會花費力氣去對付一具化身。

      這段時日以來,長孫廷執那裏又是陸續祭煉了十一具外身。在第一次成功後,後麵更是熟稔,而且這位還可以借助清穹之氣相助,哪怕每一具外身都有差異,需要自己一具具煉造,可也遠比以往用古舊手段祭煉來的輕鬆。

      如此加上前麵的五具,已是足夠使團的玄尊使用,實際上也用不著這麼多人,而餘下的可以作為備用。

      張禦這時意念一轉,那一具化身化為一陣飄渺煙霧,落入了他袖袍之中,他來至案前,拿起了一份呈書。

      這是他擬定的名冊。他的學生嚴魚明,還有俞瑞卿的弟子嶽蘿都是名列其上,當然,每一個人都是以外身前往。

      對於底下弟子來說,那就不是所謂的第二元神了,他們連第四章書的水準都未達到,就是單純一個氣意替身罷了。

      他喚道:“明周道友。”明周道人隨聲出現在了他身邊,道:“請廷執吩咐。”

      張禦將呈書遞給他,道:“把此書交給首執。”

      明周道人稽首而去,隻是片刻之後,其又轉了回來,道:“首執已是批複,另有使團具體名冊在此,首執關照請廷執過目,看有無不妥。”

      張禦接過,目光一掃,上麵羅列了從上到下此回出行的所有人,包括他們這些上境修道人在內共是五十人。他看了下來,見沒有什麼需要填補的,並就在上麵落下名印,道:“交給首執,說我並無異議。”

      明周道人接過,便化光離去。

      而在半日之後,武廷執和風道人再次來到了元夏飛舟之上。

      見到慕倦安和曲道人二人後,風道人將文書遞上,道:“這是我等這次擬定去往元夏的請書,還請貴方過目。”

      慕倦安拿了過來看了下,發現人數不少,不過從排序上能看出大致地位。

      在最上麵乃是四人,毫無疑問都應該是摘取上乘功果之人,至於底下之人,他直接忽略不去看了。

      他尋思了下,若是這四人中並不包括之前見到的那白衣道人和武廷執,那麼天夏至少有六位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了。

      除這些人來,無疑還有更多,但他並不擔心。若論上層修道人,他認為沒有哪個世域是比得過元夏的,因為元夏除了自身之外,還有那許多從其他世域投誠過來的上層修士。

      不過即便是摘取上乘功果,不曾求全道法與求全道法也是不一樣的,這兩者是有較大差別的,這要到這些人具體顯露功行之後才能作以判別了。

      他收起文冊,笑著道:“我稍候會將這份名冊傳遞回去,若是得了元夏批許,屆時會帶著諸位使者一同去往元夏,隻是用時需會很長,還請貴方耐心等待。”

      武傾墟道:“那就勞煩慕真人了。”他也不多留,執禮過後,與風道人二人告辭離去。

      慕倦安待他們走後,道:“曲真人,你說他們會選擇選擇方式前往?”

      曲道人心中是早就想過這個問題的,他當下回道:“天夏對我元夏也是百般防備,不會就這麼簡單將這些戰力送到我元夏,應該也是有替身前往。”

      要是四個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正身到了元夏,那元夏一定會千方百計將之下留下的,哪怕無法說服他們投靠,也不會再讓他們輕易回來,必要時候,直接解決掉也是可以的。

      畢竟兩家這是生死對抗之戰,什麼使者拉攏分化都是表麵的東西,真正的目的還在於想方設法擊敗另一方。如果可以用最為省力的方式重創天夏,那麼他們一定是會毫不猶豫去這麼做的。

      慕倦安道:“曲真人說得是,若不用替代之身,那些心向我元夏之人就可趁此機會直接投我元夏了,天夏是不會犯這個錯的。”他頓了下,“曲真人,你且在外守好,我去送遞傳書。”

      曲道人執禮應下。

      慕倦安則是轉入了自家密艙之內,在半刻之後,一道金光射入虛宇,在虛空之壁上洞開一道氣漩,隨後消失不見。

      天夏本就是從元夏化演而出,故是他們穿渡而來時可以依靠著鎮道之寶連通到天夏,而這一次也是依靠這一條通路將此書送回元夏。

      慕倦安從艙中走了出來,道:“下來就等上麵回應了。”不過他知道消息應該沒這麼快傳回來,三十三世道要想統一意見,那是很慢的。

      曲道人抬頭道:“曲上真,我們等待之中,或能做些什麼?”

      慕倦安道:“曲真人打算如何?”

      曲道人道:“我們以前使者都有論法之前例,不若……”

      以往元夏往他世派遣出使者,有時候會試著提出與當世修道人論法一場。這樣既能看出對麵的具體的虛實,又能從某些程度上打壓對手的心氣。

      慕倦安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看來方才薑役之事,曲真人還是不甘心啊。”

      曲道人忙道:“曲某不敢。”

      慕倦安認真了想了下,搖頭道:“不必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夏的修道人看著法力不弱,現在他們內部既然有爭執,我們不用去過度幹擾,等去了元夏,有些事情他們是拒絕不了的。還有,勞煩曲真人去把寒臣和兩位副使喚來。”

      曲道人點頭應下,吩咐弟子另一駕飛舟傳出一道符信。

      寒臣收到了消息,尋到妘蕞、燭午江兩人,就往元夏巨舟過來,登到了舟上,被帶到了慕倦安兩人麵前。

      曲道人道:“天夏那裏若有使團去往元夏,我們便當引其前往,不過這裏也需要人手駐留,你們三位是願意留在此地,還是跟隨我們回去?”

      妘蕞、燭午江二人自然是不願意回去的,可他們不能明著這般說,都道:“我等聽從上麵的安排。”

      寒臣同樣也不太情願,在這裏他隻要安心修煉就行了,有什麼事讓妘、燭二人去做便好,過去時候他們三人可是配合無間啊。

      但麵上他不能這麼說,抬頭顯露出一絲期盼,違心言道:“寒某能隨歸回元夏麼?”

      慕倦安笑了笑,道:“三位過去事機做得不錯,我看依舊就留在此處吧,且放心,等到元夏征伐之勢到來,三位自然就可以解脫了。”

      妘、燭兩人眼中很適當的流露出一絲失望和不甘,深深低下頭去,道:“是,我等遵令。”

      寒臣更是一臉落寞,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精神支柱一般。

      曲道人歎了一聲,揮袖道:“下去吧,用心做事。”

      隻隨即他見三人站著不動,問道:“還有什麼事?”

      寒臣沒說話。等了一會兒,妘蕞卻是有些吞吞吐吐道:“這個,我等避劫丹丸的效力將過,不知下來……”

      慕倦安笑一聲,道:“這倒是我的疏忽了。”他一揮袖,三道白光落下,道:“你們三位在此服下就是了。”

      寒臣一把拿住,攤開手心,這是一枚似是由光氣凝聚的丹丸,不過這丹丸每次所見,都與上回有著些微差別,他倒現在還是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是什麼,轉念過後,當即仰脖吞服了下去。

      因為避劫丹丸是不允許被攜帶走的,妘蕞、燭午江二人見慕倦安和曲道人都是望著自己,也隻能熄了帶回去的心思,當場將此吞服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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