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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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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8-4 16:05:57
第二十八章 遁空行彼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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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出使前的一應準備,玄廷早在這半年之中就排布的差不多了,諸廷執在議殿之上也就是再正式確認一遍。

    故是議事不久,諸廷執化身就各自散了去。

    張禦化身回來之後,他意念一轉,通過訓天道章,將此消息傳遞給了事先定下的所有隨行修道人,並令他們速作準備,並在接下來三日之內趕來彙合。

    而在此刻,清玄道宮前方的雲海之上,卻是雲霧滾滾泛動,一駕外表流暢華美的金色大舟浮現了出來。

    玄廷這一次共是打造了四駕主舟,還有九駕稍小一些的副舟。

    主舟是為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乘坐,餘下則是由其餘玄尊所駕馭。但這隻是大致上的區別,實際上的劃分並沒有這麼嚴格。

    所有舟船主要部分都是利用了伊帕爾的技藝,並在此基礎上加以改進的,伊帕爾的技藝雖與天夏有相通之處,但其實是兩個路數。

    此所以這麼做,是不想讓元夏看出太多天夏的底細,同時又不能讓元夏太過小視,這樣不利於他們探聽元夏內部的情況。

    張禦站在殿中,目光透過殿壁看向雲海之中,他自身站在原地不動,隻是起意一催,袖中就有一縷白皚皚的氣霧浮現出來,並向著那一艘舟船之上漂遊過去。

    此氣出了道宮之後,便進入了飛舟之內,整個盤旋一圈後,就在主艙之中化顯出具體的形影來,開始還是麵目模糊,隻是身形與他有幾分相似,不過過去一會兒,隨著他的氣意逐漸調合,便變得與他一般無二了。

    他彈指放出一縷氣機,整個金舟嗡嗡顫動起來,一陣金光閃爍,霎時從上層躍遁出來,來到了虛空之中。

    他通過益木得到了伊帕爾的所有的傳繼,所以對於伊帕爾的技藝,他在玄廷之中算是除卻林廷執最為熟悉的一人,駕馭此舟絲毫無有滯礙。

    他上前幾步,看著外麵浩渺虛空,在主榻之上定坐下來,同時運轉元都玄圖符詔。少頃,就有一道金光落入舟內,許成通自裏現出身來,他這回同樣也是以外身到此,此刻見了張禦,十分激動的稽首一禮,道:“許成通見過守正。”

    雖然張禦早就是廷執了,可是唯有他至今還是堅持采取這等舊稱。

    張禦微微點頭,道:“許執事,今回前往元夏,我舟船之上,玄尊以下大小事機就交給許執事你代為了。”

    許成通精神一振,躬身言道:“是,屬下敢不盡心竭力。”

    張禦頷首道:“許執事可先去下熟悉舟上事物,此與尋常修道人所用飛舟並不相同。”

    許成通躬身稱是,恭敬一禮後,就退了下去。

    張禦看向內層方向,這一次不僅喚上了許成通,前端時日有所表現的常暘亦是被他喚上了,許成通做事利索,合他心意,常暘擅於與對麵交涉。元夏能設法分化瓦解他們,他們也能如此做,若此人這回若能發揮所長,或能帶來些許驚喜。

    而此時此刻,內層一十三上洲、四大府洲之中,也是有一駕駕飛舟從各洲玄府騰空飛起,往外層飛渡而來。

    一駕從東庭府洲出發的飛舟之中,嚴魚明和嶽蘿正乘坐在主艙之中,他們這次得了張禦囑咐,也是關照被同樣前往元夏。

    因為安穩考慮,他們此行同樣也是以外身為依托。

    他們境界修為較低,故是很容易就能塑造出替代用的外身。這些外身全部是出自玄廷之手,並且由於上境修道人的法力灌注,同時又不惜寶材,所以這具身軀與他們看起來一模一樣,且運轉起來其實比本人還更具實力。

    唯一缺點,就是需要他們將自己的全部身心投入進去,甚至是將一部分意識分離出來,這樣才能保持外身的存續和活動,所以正身就無法動彈了,如今都是停留在玄府之中,被玄府中一些同道專門負責保護了起來。

    這樣可能導致他們正常的功行修持有所緩頓,不過玄廷自然有辦法從別的地方補償他們,所以最後不見得會吃虧,說不定還會得由更多好處。

    待是飛舟穿渡過了內層之後,嚴魚明來到了艙壁之前,看著一駕駕飛舟都在往虛空之中的幾駕金色大舟飛馳而去,不禁感歎道:“這次一同去往元夏的人不少啊。”

    這時他一抬手,習慣性的想去揉什麼,可是隨即才想起,因為這次是外身到來,他那頭名叫勺子的狸花貓不在此處,他心裏不禁嘀咕,玄廷打造了這麼多修道人的外身,為什麼就不順便弄頭靈貓的外身呢?

    嶽蘿道:“嚴師兄。這次往來聽說需用不少時日。”

    嚴魚明道:“是啊,不過不要緊,我們隻是外身而已,若是有必要,得了老師允許,可以直接棄掉此身,正身自可覺醒過來。”

    飛舟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已然接近了其中一駕主舟,並在接引泊台之上停落下來,兩人走出飛舟,這時有一團光亮飛來,圍著他們轉了一圈,就往前飛去。

    兩人知曉這是指引,跟隨著這光亮一路前行,來到了主艙之內,見舟艙內空間寬敞,一應擺設經過了精心布置,看著極為舒適。張禦正負袖站在艙壁之前,可以通過通透的琉璃壁望見浩渺無垠的虛空和其餘飛舟。

    兩人立時快步上前行禮。嚴魚明道:“老師。”

    嶽蘿也是跟著一禮。

    張禦轉過身來,對兩人點了點頭,他意念一動,金舟之中就有藤蔓蔓延,上麵結出了一枚枚飽滿圓潤的果實,並從上方掉落下來兩枚,落在了兩人手中。

    他道:“此果實乃是上境之物,由此舟船滋養,每隔一年服用一次,可穩固你們氣意,助長你等元機,便是外身服用,等氣意歸回之後,便可彌補此行之損失。”

    嚴魚明和嶽蘿兩人聽了,連忙將此物小心收好了,準備等到回去自家艙室之後服用。

    而在此刻,另一駕飛舟駛入了那九駕稍小一些的副舟之內,在停穩之後,英顓自裏走了出來,他身邊的幺豆則是哦呼一聲,邁著小短腿在寬敞的舟船上跑來跑去。

    英顓沒有約束他,他眸中有紅光一閃,身軀頓化黑煙飄去,下一刻,他已是來到了位於舟首的主艙之中,身形再度凝聚出來。

    他伸手對著一個豎在那裏的艙台上一按,隨著心光灌入進去,飛舟隨之閃爍了一下,整個飛舟俱已是為他所製約,內中所具備的諸多神異他一時也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不止如此,他發現這飛舟十分之堅固,哪怕進行法術神通的演化對抗,也能承受的下來,這意味著哪怕在行途之中,上境修士之間亦可在此對抗切磋。

    他這時伸手一拿,將幺豆拎在了半空之中,隻是兩條小短腿還在那裏邁動,後者感覺有些不妙,抬起頭,表情無辜道:“先生?”

    英顓目光落下,靜靜道:“趁著下來有閑暇,我會開始教授你各種法門的。”

    “哦……”

    幺豆一陣沮喪,頭頓時垂下,整個人一下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又是一日之後,各方玄尊和隨行之人都是陸續登上了飛舟,一十三駕金色飛舟便從陣屏之中飛渡出來,一駕駕浮現在了屏護之外的虛空之中。

    慕倦安看到這一幕,道:“看來天夏使團已經準備好了,曲真人,你看這些飛舟如何?”

    曲道人看了幾眼,道:“這些飛舟路數走偏了,而且一味求堅求穩,雖然看著大而牢固,但卻失了靈巧。”

    慕倦安笑道:“那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麼。”

    正說話之間,他們忽然見到一駕較小的飛舟朝著這邊飛來,並在巨舟之前停下,少時,一名修道人自裏現身出來,稽首道:“貧道奉上命前來詢問,我使團人手已是聚齊,不知道何時可以啟程?”

    慕倦安道:“曲真人,你遣人去回應一聲,就說稍候便可啟程。”曲真人應有一聲,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他回來道:“已是交代好了。”

    慕倦安笑了笑,道:“那就走吧。”

    在他下令之後,元夏巨舟緩緩移動,隨即驟然一疾,霎時在虛空之壁上撞開了一個缺口,而後沒入其中,諸多天夏飛舟也是順此其打開的缺口,若一道道閃爍光電一般,一駕又一駕朝裏穿入進去,很快俱是消失無蹤,而那一個虛空氣漩也是由此合閉了起來。

    妘蕞、燭午江二人站在內層法壇之上,則是大大放鬆了下來,這些天在兩者之間來回傳遞消息,盡管不費什麼力氣,可是卻要花極大代價去掩飾,也總是擔心露餡,心神始終緊繃之中,而慕倦安等人這一走,總算不用再擔心此事了。

    寒臣看著飛舟離去,也是笑了一下,他同樣不喜歡被人盯著,沒了頭頂之上的壓製,他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他也沒心思去理會妘、燭二人,回到了殿中繼續修持。

    隻是坐下沒有多久,卻有一名弟子在門外出聲道:“寒真人,有一位玄尊來訪。說是要見真人。”

    寒臣有些意外,他自問這些天和任何一個天夏玄尊都未曾打過交道,對方卻偏偏挑在這個時候來尋他,看來也是有所用意。他想了想,道:“有請。”

    過了一會兒,一名道人自外走了進來,對他稽首一禮,道:“貧道常暘,寒道友有禮了。”

    寒臣還有一禮,道:“常道友來此何事?”

    常暘笑嗬嗬看著他,道:‘也沒什麼,就是來尋道友談些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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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乘虛待世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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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臣看了常暘兩眼,現在元夏諸人已走,他存身在天夏這邊,免不了要看天夏的臉麵,故是客氣請了常暘坐下,自己也是坐定,並命手下弟子送了茶水上來。

    待弟子下去後,他問道:“這位常道友,想與寒某談什麼?”

    常暘道:“寒真人,常某想問一句,你在元夏過的可是如意麼?”

    寒臣頓時警惕了起來,他抬頭看向常暘,斟酌了片刻,才道:“在我元夏,鄙下之人都不會如意。終究還是要看道行功行,若努力修持,得有上法功行之人,那一定是能如意的,若是下境之人,那怎麼也是難以如意。”

    常暘唉了一聲,道:“寒道友,你若到了上境,就真的如意了麼?常某聽說道友也是出身外世,終究還是外人,真的能得元夏信重麼?”

    寒臣不悅道:“常道友,我乃是元夏使者,你且留意言語,休要太過分了。”

    常暘卻是沒有任何收斂,自顧自說下去道:“元夏如此提防寒道友這等外世修道人,道友何不投我天夏呢?”

    寒臣眼皮連跳,他沒想到常暘光明正大說出此言,而且話如此直白,這顯得他天生就是一個叛賊似的,這令他一時羞惱無比。

    不過他發現自己拿對方毫無辦法,現在在慕倦安、曲道人走後,他已是失去了向元夏稟告的途徑了,更不可能去與天夏鬧翻。於是他霍然站起,一拂袖,冷聲道:“請尊駕離開,今天無法再談下去了,此話我就當道友沒有說過。”

    常暘卻是坐著未動,笑嗬嗬道:“寒道友先別急著拒絕。寒道友,你所求者,不外是自身道途,並且要設法免受避劫丹丸所製是不是?其實這兩者也並不衝突。”

    寒臣心中一動,拿眼盯著他,忍不住道:“莫非你們還有辦法化解避劫丹丸不成?”

    常暘看著他,笑了一笑。

    寒臣這時眼神閃爍了幾下,猛然看來,道:“妘蕞、燭午江二人……”他說出了這句話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又立刻閉口不言。

    常暘卻是一直笑著看著他,道:“道友為什麼不繼續往下說了?”

    寒臣卻是沉默下去。

    他忽然想到了,假設妘蕞、燭午江早早就投靠了天夏,那麼薑役和另一位副使者又是怎麼敗亡的?

    想到了這裏,他也是心驚不已。

    慕倦安和曲道人不在,這裏隻有他和妘、燭二人,假設這二人在天夏幫助之下將他在此殺滅,回報元夏時這二人大可以故技重施,說是他想投靠天夏,所以被人所誅滅,雖然元夏那邊未必會信,可那個時候他已亡了,便弄清楚此事又有何意義?

    而且元夏下一次到來,說不定就是和天夏開戰了,又哪有閑心來管這等事?

    在認識到這一點後,他神情數變,最後歎道:“你們何必逼我呢,讓寒某在此處好生修持,將來寒某也不見得會與貴方為敵。”

    常暘誠懇言道:“道友錯了,在元夏那裏,哪怕你真的得了上境,也仍是逃不過被利用的下場。”

    “哦?”

    寒臣冷笑道:“難道天夏就不是這樣麼?”

    “當然不是!”常暘理直氣壯道:“常某就曾是降人,可現在卻得器重,這次前往使者之中,就有常某。”

    對付什麼樣的人自然用什麼樣的說辭,他很清楚像寒臣這樣的明白人,其中心中都是明白的,遮遮掩掩沒用,還不如直接擺明車馬說出來,他自然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寒臣哼了一聲,道:“寒某若是不答應,恐怕會遭受到與薑役一般的下場吧?”

    常暘笑道:“道友又怎知薑道友是那般下場呢?”

    寒臣一怔,隨即望向常暘,後者笑容不變,這一刻,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極端荒謬的感覺,可同時又覺的,之前所有的疑惑在這一瞬間都有了解釋。

    他很想問一句為什麼,可卻又問不出來,因為他知道那是為什麼。

    常暘誠懇言道:“寒道友,我們並不強求你與元夏敵對,也不要求你做什麼,隻要你在鬥戰之時不來擾我天夏就好。”

    寒臣歎氣道:“這要求我若照做,又與背叛元夏有何區別呢?”

    常暘喜道:“寒道友是答應了?”

    寒臣沒奈何道:“都是說到這般地步,我還能不答應麼?”

    他忽然又歎了一口氣,實際上在慕倦安、曲道人二人把他留在這裏的時候,結局就已然注定了,他搖了搖頭,道:“希望你們能贏吧。”

    而在另一端,天夏諸飛舟跟著元夏之舟的指引,已然是進入了某處近似完全虛無的空域之中。

    張禦看著前方,那裏茫茫一片,空虛無物,再感應了下四周,發現感覺自己似是進入了一條狹長無盡的隧道之中,但是並不是在飛速前進,而是漂遊在此中靜止不動。

    在他深層感應之中,這其實並不是連通雙方的隧道,而是恒定在此維持不變的一個空域,其靜靜等待著兩個界域的運轉,並有交彙的那一刻出現,等到那兩世最為薄弱的那一點出現,而後就可由此渡去。

    而可以感覺出來,這方空域是被一股強盛力量所承托並被包裹住的,這很可能就是猜測中元夏的那方鎮道之寶了。

    這樣的話,由元夏進入天夏也當是通過此物了。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舟壁之上一閃,林廷執的身影在上麵顯現出來,對他打一個稽首,道:“張廷執有禮。”

    張禦還禮道:“林廷執有禮。”

    林廷執這時鄭重道:“張廷執。方才林某運法窺看,我腳下這條通路極可能就是在元夏化演諸世時所利用的一件或數件鎮道之寶,憑借此物,其才能準確找到我天夏之所在。若是我能幹擾此物,或能拖延其入我天夏的時日,或還難令其難將大部力量一氣投入到我天夏。”

    張禦點了點頭,若是真能攪擾或者破壞這鎮道之寶,的確能延阻元夏進入天夏,至少也能造成妨礙。不過此事極難,鎮道之寶乃具上境之力,不是那麼容易破壞了,且這本身就是元夏所塑造,便被毀去,其也能再度修複或者祭煉。

    而且……

    這等通道未必隻有一條。

    他朝著正漂遊在前方的元夏飛舟看了一眼,並沒有在此提及自己的猜測,與林廷執再是說了兩句後,就結束了交談。

    這時他轉過身來,通過訓天道章將嚴魚明和嶽蘿二人都是喚了過來,並道:“去到元夏還不知要多久,此間我當會趁隙指點你們一些道法。”

    嚴魚明和嶽蘿一聽,都是心中興奮,欣喜道:“是!”當即盤膝坐定了下來。

    他們都明白,以張禦的身份,一般來說是沒可能長久來指點他們的,這恐怕是他們往後都不太可能再有的機會了。

    雖然他們這是外身,可隻要能保持住,等到回歸到正身之上,這些經驗自然會為正身所吸納,這其實就如同去往下層一樣,他們對此都是很有經驗的。

    此刻另一駕飛舟之上,正清道人正靜靜看著前方的永恒不變的空域。

    這一次不但是他加入使團,他的師弟魏広也同樣是在使團之內。魏広不似他這般安靜,在舟中走來步去,似是心緒不寧。

    過了一會兒,他坐了下來,抬頭道:‘師兄,你想好了麼?”

    正清道人道:“想什麼?”

    魏広道:“還能有什麼?我說得隻有老師的事情了,在天夏,老師不再認我們了,還將我們逐出了門牆,可是在元夏,老師又會如何做?如果我們嚐試一下,那是不是能讓老師將我們收歸門牆?”

    正清道人靜靜道:“收歸了又如何?”

    魏広道:“又如何?”他帶著一絲激動道:“若能做到,那我們又可歸回老師的門下了。”

    正清道人語氣平靜道:“雖然都是老師,但是本念不相同,我們道法是天夏之師所授,而非元夏之師。”

    魏広一下又站了起來,來至正清道人近前,盯著他道:“他人不清楚,師兄你難道不清楚,吾等之師功參上境,本就是一人。”

    正清沉默片刻,道:“我知你對當年被放逐出門牆耿耿於懷,你若能取得老師同意,我不會阻攔你。但是你需明白,我們傳繼的乃是道念道理。”

    他看向魏広道:“道念道理方是真,授法授德方為師。雖是一人,但道念道理不同,更不曾為我授法授德,我等可以當麵稱一聲師長,但這位卻絕非你我之恩師。”

    魏広怔了半晌,頹然坐了下來,半天才開口道:“道理我也明白,你也不用再說了,這回就再聽你一次。”

    天夏諸飛舟在此一待,就是兩月過去。

    這方空域之內並不存在時日流轉,外間也不存在日月星辰,但是憑借自身氣機流變,還有時晷之轉,天夏修道人卻是依舊按照著天夏之時來記日。

    這一日,張禦在講法過後,忽然有所感應到一股力量變化生出,似是有一個莫名空洞連通到了這片空域之內。他心下一動,往外看去,卻見位於前方的元夏飛舟似被某種力量牽引,往一處方向投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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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8-5 16:08:55
第二十九章 光星俱列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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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天夏一眾飛舟往某一處投去的時候,天夏上層的清玄道宮之中,張禦正身上生出了一陣異樣感應,自己與那外身之間的牽連似是斷開了。

    他頓時意識到,這應該是往元夏所在世域衝入進去所致,而就在思緒轉念之際,那外身的感應又是再度與正身重新牽連上了,這就好像是方才稍稍恍惚了一瞬。

    實際此行諸人,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是斷開了與正身的牽扯,他能做到這一點,那非是是因為其他,而是訓天道章的緣故。

    而在眾飛舟似是穿透過一層無形屏障之後,四周陡然多出了無數色彩和光芒。

    張禦外身所乘坐的主舟位於整個舟隊的最前方,他也是看得最為清楚。如同元夏使者進入了天夏的落處是在虛空之中一般,他們進入元夏世域也同樣是如此,艙壁之外是一片浩渺虛空,遠端是一團團如霞光一般的瑰麗星雲。

    隻是他依靠著目印凝神看了一會兒,發現這個虛空表麵看著與天夏虛宇頗為相似,但實際上卻是大不一樣。

    這裏所有日月星辰都是依照著某種既定秩序排布著的,並且這種次序的排列並不是呆板的,而是充滿了自然的意蘊,看去其本身好像就是由天地天然塑造出來的。

    但不管如何,這終究是通過後天改造的,所以在他這等修道人的眼中,整個虛宇就像是一具無比精密的儀晷,在那裏按著恒常不變規律的運轉著。

    而若是將這等規序的排布往更高層次上推及,那麼此代表的就是“道”了!元夏無疑在用這種手段在近道窺道。

    毫無疑問,元夏的野心極大,這是要用自己所知之道,所得之道去擬化天道,從而達到己身與道相合的目的。

    而在場之人,恐怕也隻有他與正清道人能夠看出這其中的玄機了。

    不過道機轉運,是要擁有一定變機的,而似這等將擬化天道的做法,實際上卻是在某種程度上扼殺了變機,因為其所有變化都是可以預定並定拿的,無有不被算者,這樣無形中就陷入了死局之中。

    張禦眸光深凝,他能想到這一層,不會想不到這一點,所以這的布置應該是和元夏演化萬世殺以及殺卻萬世的整體策略是一體的。

    待將所有的“錯漏”和“變化”都殺卻後,那麼自然不用去關心變化如何了,剩下的唯一變數也是能為他們所掌握的,到時候他們自身與道無比接近,從而便獲得了摘取那“終道”的能力,輕而易舉就能堵上這缺失的最後一環。

    這雖然這隻是他的大致的推斷,但道理到哪裏都是相同的,應該與真實不會差的太多。

    元夏雖然保守,但仍然蘊藏著進取之心,隻是這種進取是直接對著最終目標而去的,而不是一步步緩登而上的,一旦有成,便可一氣去到盡頭,故你反而看不出他過程中的變化。

    但在更長遠的尺度上,其實還是能看到其之變化的,隻是非常之微小,並且應該是會被主動削減並扭轉回來的。

    覆滅天夏的確對元夏無比重要,因為這就是距離終點的最後一道關門了,等若走了九十九步,還差一步才至滿數,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

    他點了點頭,這一趟算是來對了。隻有從更深層次上了解元夏,才能更好的去製定應對元夏的策略。

    這時忽有一道光氣從元夏巨舟方向飛出,到了近前凝聚成一個人影,對著一禮,道:“諸位天夏使者,慕上真請你們在此等候,按照我元夏規矩,上真需的前去通稟,才能招呼諸位。”

    張禦示意了一下,許成通立刻化光遁出,回有一禮,道:“既然到了貴方地界上,那自是依照貴方的安排。”

    那道人點頭,隨後化光回到了元夏主舟之上,道:“慕上真,屬下已是與天夏來使說過了,他們願意等候。”

    慕倦安對著曲道人道:“曲真人,我去與諸位長輩稟告此行經過,勞煩停留在此,在我回來之前,若有什麼諭令,你無需理會。”

    曲道人肅聲應下。進入元夏也是長久了,他非常清楚元夏內部也是時而矛盾紛爭,現在慕倦安舉功而回,說不得就有人過來壞事。

    不過他是伏青一脈招攬入麾下的,就隻會聽伏青世道的命令,餘者他不會去多加理睬的。既然上麵問罪,也有伏青世道替他遮掩。

    慕倦安叮囑過後,乘著一駕小舟離去,但他並不回位於虛宇之中的元域,而是準備先回伏青世道一趟。

    三十三世道在大的利益上是一致的,但是具體到小處,當然又各有各的訴求,此回他能成為使者,也是經過了一場激烈競逐的,當然要藉此獲得更大的利益。

    隨著小舟往某個方向行去,天中的星辰在他眼中不斷的發生著挪轉變化,最後在某個位置停了下來,並對著自身眉心一點,身上就有一道璀璨光亮直直衝去虛空之中。

    三十三世道各居於一處類似天夏上層的存在,那裏出入口也不是能隨意進入的,必須等到天機運轉某一個程度,才能進入其中。當然,這裏大部分天機是元夏重新演化並後作擬定的天機,而非自然運化。

    隨著光芒衝霄,天穹出現了令人驚震的一幕,諸多星辰像是經受了某個無形力量的攪動,開始按照某種旋律閃爍出光芒,而後一枚枚的開始挪移之後,某一處星團忽然旋轉起來,而後當中露出一個空洞,現出了另一方天地。

    內中顯現出了眾多有著飛簷翹角,層層攀升上去的參天樓閣,每一幢都是如山壁立,既是精致華麗,又是高聳壯偉,其好若山脈層疊,一座座由近及遠,逐漸向上,一路通向天宇深處。

    這時空洞之中有一道光芒射下,罩落在他身上,他整個人便是升行上去,進入了那天地之中,那一團星雲隨之恢複了本來,各處星辰光芒黯下,各自歸位。

    慕倦安此時已然站定在了一處平滑光正的長台之上,一個身形纖細,身著秀美光線長袍的美貌少女正站在那裏等著他,並對著他盈盈一禮,道:“見過兄長。”

    慕倦安點了點頭。那少女一抬手,身後有兩個光霧凝聚的女子托著玉盤上前,上麵擺放著一團絲霧,她道:“請兄長更衣。”

    慕倦安嗯了一聲,道:“穿了這麼長久古舊袍服,也該是換了。也就是那群老家夥還堅持著古禮不放。”

    少女微笑道:“身在世道之內,有些規矩總是要守的。”

    慕倦安伸手一按,那一團絲霧飄上身,並在他身上層層疊疊的收攏,化作一套貼合身軀的仙袍,袍麵之上有一條條金色光線穿繞其中,看著玄妙且華美。

    少女側過身,與他站到了一處,兩人站著未動,但是腳下整個平台卻是徐徐往上騰升而去,並且速度逐漸加快,外麵景物快速飛移。但無論如何上升,是那直入雲霄的壯偉樓閣卻仿佛永遠望不見盡頭一般。

    那少女這時問道:“兄長這次可還順利麼?”

    慕倦安笑道:“雖然有一點小麻煩,可是還是解決了。並且這一次為兄還把天夏的使團帶來了,說不得還能再拉攏一些人,不過下來這些事與為兄關係便不大了,也輪不到為兄再去插手了。”

    那女子目光閃著異彩,道:“那兄長這一次當是立下大功了。”

    慕倦安道:“要看諸位道主的了。”

    少女輕笑一聲,雖然慕倦安這麼說,可分明就是表明功勞定是拿到了,她美目飄來,歡喜道:“看來兄長下來定能更進一步了,兄長宗嫡之長的位置再也無人壓過了。”

    慕倦安聽出她話中之意,道:“怎麼,我那位兄弟又不老實了麼?”

    少女道:“兄長不在,他頻頻去往道主和諸位族老處走動,那可叫一個勤快呢。”

    慕倦安卻是不以為意的一笑,道:“隻要他道法不過關,仍是翻不起風浪來的。”

    少女認真提醒道:“兄長不可大意,但要是他能討得道主和族老們的歡心,越過此關可不是什麼難事。”

    慕倦安聽她如此說,也是虛心接納,點頭道:“是該謹慎些,多謝妹妹提醒了。”

    少女輕輕一笑,道:“小妹本與兄長是一體的,兄長越好,小妹自也越好。”

    伏青世道內部,也是有嫡庶宗流之分,他們雖然是親兄妹,可這位慕氏女卻是庶出,道法修行上也不及他,所以光從地位上說,實際上隻比上等仆從稍好那麼一些。

    但不論怎麼說,哪怕仆從也都是自己人,不像那些外世修道人,無論怎樣那都是外人。除非真能去到更上境界,不過在元夏這裏,那幾乎是沒可能達成的。

    此刻平台的上升勢頭終於停頓了下來,在遠處有一座高長門樓,上麵重簷飛翹,金銅鎮脊,一縷縷平如尺劃的雲霧飄繞其上,兩邊則是對峙夾牆,肅穆威嚴,卻又有一分飄渺仙蘊。

    慕倦安神情一肅,整了整衣袍,在少女美目注視之下沿那狹窄長台前行,最後步入了那座門樓之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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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元世初觀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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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倦安一走入門樓之中,便見一個與他一般模樣的身影站在那裏,而他則忽然呆滯在了原地,對麵那個身影則是朝他走了過來,霎時兩者合二為一。

      這是正身與外身並合一處,從而接納外身的一切經曆和憶識。

      在原地站了片刻之後,他消化接納了此行所有,這才轉過身,向門樓內部行去。

      百餘步後,他走出了此間,麵前是一處更為狹長的尖拱長廊,通體由金木所築,視線可隨之延伸至深遠之所在,而在通道兩旁,則有一道道若閃電的流光時不時閃爍過去。

      他伸出手指,對著自己眉心點了下,霎時景物一晃,他已是站在了長廊盡頭所在。他吸了一口氣,踏步而出。

      來到了四麵都是虛空的空廣平台之上,在上方站著三名仙風道骨的道人,這高居於呈環圍的三座高塔之上,正自那裏高高俯視下來。

      他正容執有一個道禮,道:“嫡宗子慕倦安,見過三位族老。”

      正中那老道緩聲道:“嫡宗慕倦安,且將此行經過報上。”

      慕倦安稱一聲是,下來便將自己行程之中所經曆的具體狀況敘述了一遍,隨後又拿出一份長卷,道:“筆述在此。”

      三名老道看過後,互相點了點頭,正中那老道伸指一點,這長卷就變化為一縷縷散碎的金光,飛上了上殿頂,須臾飄去不見。

      此刻左邊高塔之上的老道言道:“若是如此,你此行卻是有功。”

      對麵高塔之上老道卻道:“事機未得驗證之前,下定論為時尚早。”

      兩人各說了一語,便收口不言。

      居於正位的老道言道:“嫡宗慕倦安此行功過,待諸世道驗明之後自有評判,餘下與天夏來人交涉之事,還需你來出麵,你且去將天夏使者接入我伏青世道之中。”

      隻是這一語關照下來之後,慕倦安卻是站著未動。

      那老道言道:“還有何事?”

      慕倦安直起身,目光迎上三人,道:“三位族老此前應我之事,是否該定下了?”

      正中老道言道:“承諾嫡宗子之言我等稍候確認之後,自會履行。”

      慕倦安執有一禮,道:“那三位族老,倦安便先告辭了。”說著,他一甩袖,轉身走了出去。

      右側塔上那老道言:“嫡宗子對我態度越來越不恭敬了。”

      左側老道則道:“這是我等之前叫他做使者時許給他的,也是他應得之酬勞,他向我索要又哪裏有錯?”

      居中老沉聲道:“不用爭執此事了,他的實力也是足夠,此行成果若是驗查無漏,那嫡宗子慕倦安便當為下一任宗長。”隨後他又加了一句,“但正式繼任,當定在滅去天夏之後。”

      聽他這麼說,另外兩名老道相互看了看,也再無異議,都是點頭默認下來。

      虛空之中,張禦正在觀察外間的一應變化,方才慕倦安雖是自另一邊離開了飛舟,但是在他目印觀察之下,其一切行止卻是清清楚楚映現在他眼中。

      不過再要到跟隨其去到更深之處卻被屏障所遮掩,顯然元夏又是十分注意守禦,對於任何疏漏都不放過。

      於是又看向了別處,在觀察了許久後,便收回目光,喚來嚴魚明問了一下,發現除了自己之外,所有玄修弟子都再無法通過訓天道章與天夏那邊交通了。不止這樣,連彼此之間的交流也都是不能了。

      故他判斷,這裏應該有鎮道之寶的阻隔,顯然整座虛空都在此器籠罩之下了。

      而他不受影響,不僅僅是他掌握了道印的緣故,更在於他掌握了元印,使得己我之間的牽連,連鎮道之寶也無法將之隔開。

      這也正常,鎮道之器依舊還在道中,並不超邁於道印這等大道觸角之上,或許可以阻隔一部分,但是阻隔不了所有。

      而在他著意分辨此世的時候,一名年輕道人來到了曲道人的飛舟之內,其人麵容與慕倦安有幾分相似之處。

      曲道人見他到來,心中一凜,執有一禮,道:“少真人有禮。”

      年輕道人對著他點了點頭,道:“曲真人,你且退下,這些天夏使者就交給我來招呼吧。”

      曲道人一皺眉,道:“慕上真臨走之時關照過,此事需等他回來再處置。”

      “我知道。”那年輕道人隨意道:“我方才瞧見大兄了,是族裏叫我來接替他的。”

      曲道人執禮道:“少真人,沒有手令,曲某不敢交托此事,還請少真人不要為難曲某了。”

      年輕道人卻是笑著拿出一枚符令,衝他擺了擺,道:“看,族令在此。怎麼樣,你可以交托了把?”

      曲道人神情微微一變,不過他仍是堅持,道:“此行乃是奉諸世道上層諭命行事,如今還未交付使命,少真人若要曲某交托出來,那要拿出道令才是。”

      年輕道人也不惱,道:“是這樣麼?”他點點頭,道:“我知曲真人難處,這般我自持此符去接天夏使者,曲真人也不用左右為難了。”說著,他一甩袖,他遁光向外。

      曲道人頓時神情難看,若是這麼一來,除非他上前阻止,否則這位隻要上前一說,極可能就讓能天夏使者跟著其人走,那慕倦安交給他的事機也就完不成了。

      他腦海之中思慮數遍,無奈發現,這回他隻能站定在慕倦安這邊了。

      他原來並不是慕倦安的屬下,隻是受製於伏青一脈的外世修道人的,但跟隨慕倦安走了這麼一趟之後,人人都會視他身上打上了慕倦安的標簽,他已然是必須站定在其人身邊了,而除了其人之外,也沒有誰會真正信任他了。

      瞬間拿定了心思之後,他忽然縱光而去,直接攔在了年輕道人麵前,凝聲道:“少真人,請留步。”

      年輕道人功行遠不及他,受此一阻,也沒有繼續,而是停了下來,道:“曲真人,還有什麼事麼?”

      曲道人吸了口氣,道:“慕上真事先有過關照,而他身為正使,曲某又不得不遵從他的諭令,萬望恕罪了。”

      年輕道人歎了口氣,道:“你莫非沒看見麼,我拿得是族令,我也得依照族中的命令行事,曲真人這也是在為難我啊。”

      曲道人沉聲道:“還望少真人顧念大局。”

      年輕道人道:“哦?”他抬起頭,“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我兄長的大局淩駕在伏青一脈的大局之上呢?”

      見曲道人沉默不言。

      年輕道人道:“如果曲真人回答不了,就請讓開,不然我亦不會再這般客氣了。我治不了你,族規卻可治你。”

      曲道人現在隻是想拖延到慕倦安歸來,可是後者遲遲不至,故是他也沒明白,隻是無聲攔在那裏。

      年輕道人等了一會兒,笑了一聲,拿起族符對著他就是一照,一道光芒溢出,曲道人麵色一變,他感覺自己所做的避劫法儀正在被削減,那一股劫力又再是逐漸回到身軀之中,可就在這時,又一道光芒過來,照在那族符之上,陡然將之阻斷了。

      年輕道人不覺看去,見是一名美貌少女出現在了那裏,後者舉了舉手中的一塊牌符,道:“兄長族令在此,仲兄,這裏自有兄長收拾。”

      年輕道人隱晦皺了下眉,再是一笑,道:“既然兄長族令到了,那我也就不在此多留了。”說完,他便化一道光芒遁走。

      少女見他離去,轉過身對曲道人道:“曲真人,你守的好。”

      曲道人則道:“多謝慕娘子來援來援了,若非如此,曲某還真是難以收場。”

      表麵上雖然感激,可他心裏卻是一片沉鬱。因為他察覺到這位慕娘子其實早就到了,隻是故意讓他與那位少真人起了衝突,這才出麵,使他徹底得罪了其人,再也沒有退路。

      可他知道又這些如何呢?自身被束縛著,也隻能按照那被布置好的路數來走。

      張禦一直留意著外間,自然也是把這一幕收在眼底。

      看來元夏的確和薑役及妘蕞等人說得差不多,內部矛盾十分之嚴重,哪怕是接引使者這件事都會引發爭執對抗。

      但換一個角度看,正是因為實力夠強,所以才有任性的資本。他也是在思量,此行該如何利用這其中的矛盾。

      此時那名少女來到了近前,對著天夏主舟執有一禮,道:“小女子慕伊伊,奉倦安兄長之命前來接得諸位使者前往下榻之地。”

      張禦思索了下,通過舟壁向常暘傳了一個命令過去,道:“常道友,你出去回應一聲,請他們前麵引路,我等隨後便會跟上。”

      常暘收到了命令,出外與那少女交涉了一番,兩人一禮之後,便歸返各自舟上。

      過了一會兒,那元夏巨舟徐徐前行,張禦也是下令諸飛舟跟著元夏飛舟往前行去,過不多時,舟隊就在某一處空域停頓下來。

      他看了一眼,這就是方才慕倦安遁去之所在,這麼看來,應該是由伏青一脈來接待他們這支使團了。

      無疑他們下來主要也是與這一脈打交道,這既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隻需要應付伏青世道,壞事是不利於他們接觸和觀察其他世道,不過從元夏內部情況來看,想來機會總是有的。

      就在這時,那少女遁出飛舟,拿出一枚寶石,對著上方一照,少頃,便見上方星雲旋轉散開,隨後一道璀璨彩光照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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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理序別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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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舟主艙之內,張禦此刻感覺到有一股力量落下,牽扯著他們往星團之中投去,他仰起頭,眸中神光看去,立時辨認出來,這不是一個自天地內開辟出的世域,而是索來天外之世,然而疊壓在其上的。

    並且其中天序與現在身處之世也略微不同,顯得稍微寬鬆了一些,故可以說,其給大世製定了一個規序,給自己又製定了另一個較為靈活的規序,可見其對外是嚴苛的,但對內卻就不見得了。

    隨著飛舟被那股牽引之力帶動著上升,他也感受得越來越清楚,這其實是一種排擠之力,當通道打開,兩個天地有所交接之後,主世便就有限度的對他們這些落在此世之中的人進行排斥,從而順利推動他們到另一處天地中去。

    但是否也可以說,若是無有一個去處留給他們,那麼就會遭到整個世域的持續排斥?這點影響可是極大,等若整個天地都來與你對抗,主場優勢之強不是一點半點。

    有此優勢,再加上能夠主動開通去往他世的通路,注定了隻有元夏能出去攻襲他人,而別人不能來打他們。

    他想了想,天夏並沒有一個遍布整個虛宇的布置,一來是天夏對道的理解還有自身道念與元夏不符;二來是靠近大混沌,可謂變機無窮,既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做這等極端固守,強行削減一切變數之事。

    飛舟進入星雲之中後,就發現來到了一處有著壯闊瀑布和蔥鬱草木的宏偉峽穀之中,元夏飛舟在前緩緩引路,天夏一十三駕飛舟在隨後跟來。

    飛舟的行進似是驚動了此間的生靈,一群飛鳥忽然振翅飛起,並從艙壁之外掠過,此行的弟子都是好奇的看著這些與天夏截然不同的生靈。

    張禦掃了一眼,卻是看到,這些飛鳥竟然全是用法器祭煉出來的,其實不止是這些鳥類,就是這裏的山水草木大多數也是同樣是如此,無不是充滿了法煉的痕跡,這裏又與外間的天地一般了,似欲將擬化天道的作法滲透入世域的每一個角落之中。

    舟隊過了峽穀之後,在一個巨大瀑布麵前停下,水簾向兩邊分開,露出了一座座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長艙,其中大小數目都是恰好可以容納下整個天夏飛舟舟隊。

    這應該是在知道天夏使者到來之時就開始準備了,但是卻將自身的底蘊通過這種方式不經意的展現了出來。

    舟隊按照一定次序往舟艙內駛入進去,並在其中泊穩。

    張禦目光看向一邊,那裏一陣光芒閃過,艙壁融開,流淌下去化為一條虹道,他借助舟上傳訊,對著所有舟隊之人吩咐了一聲,就從舟中邁步而出,許成通和嚴魚明等一行弟子也是一起跟著走了出來。

    待從泊艙中出來,他抬頭一看,外麵是一座長橋,從如玉帶一般從湛清的湖水之中橫跨而過,在對岸是一座幾若通天的塔殿。

    但是不見尤道人、正清道人還有焦堯等人,顯然是他們另外被安排了去處。伏青一脈應該是有意把他們分散開來安排的。

    慕伊伊這時走了過來,對他屈膝一禮,用悅耳語聲道:“張正使,貴方駐留期間,隻能委屈各位先宿於此處了,若有什麼需要,可對下人吩咐,一應所需,隻要是在我元夏許準之下的,那都無問題。”

    張禦微微點頭,身後許成通稽首一禮,道:“勞煩貴方了。”

    慕伊伊輕輕一笑,道:“尊使客氣了。”她喚過身後一名十七八歲女侍,還有一個三旬左右的男子,“這是麗雯兒,這是衛管事,貴方有什麼事,都可問詢他們二人,伊伊便先告退了。”說著,再是一禮,就帶著隨從離去了。

    那麗雯兒這時在前側身一步,顯露出通向長橋的通路,用清脆語聲道:“諸位這邊請。”那衛管事也是在另一邊躬身虛虛一請。

    張禦點了下頭,一擺袖,踏上長橋,待身後一行人也是走了出來,此橋忽然化為一道光虹,在閃爍了好一會兒之後,帶著眾人往塔殿之中投入進去,並在一座精麗大殿之中立定下來,

    隻是麗雯兒微微有些疑惑,這虹橋可是世域法器的一部,平日帶人往來都在一刹那間,根本察覺不到變化,怎麼今日這般磕絆了?心下忖道:“許是器部之人又偷懶了,該是回去讓娘子再好好梳整一番了。”

    她定了下心神,上前幾步,拍了拍掌,招呼來殿內的隨從和下人為張禦一行人做著各安排。

    許成通則是對著自己帶過來的一名弟子示意了下,後者會意,來到了衛管事身側,塞給了其一瓶丹丸。

    衛管事心中一動,動作熟練的收了過來,隻是一入手,便以法力分辨出來內中存在的是上等丹丸,他心下較為滿意,傳聲問道:“尊客想問什麼?”

    那弟子道:“我們初到貴地,意欲觀覽外觀覽風光?不知有哪些地界可去?”

    衛管事心領神會,道:“尊客這話問對了,這裏有些地界可去,有些地界麼,不過隻要尊客多些誠意,那麼都是好商量的。”

    那弟子了然,道:“衛管事,你放心,我們的誠意很足。”說著,又遞去了一瓶丹丸,衛管事袖子一抹,便是收妥,神情更為熱切了一些,道:“都好說,都好說。”

    兩人在此交談了一番後,在給了三瓶丹丸後,那弟子回到了許成通身側,將打聽得來的消息回報了上去。

    許成通頻頻點頭,他也不怕對麵欺瞞,此前天夏從薑役和妘蕞、燭午江三人那裏了特意解過的,雖然對外世修道人異常嚴苛,但是對自己的人管束卻是十分放任的。

    妘蕞等人經常從伏青世道內的下人隨從那裏打聽消息,所用方法無非就是送上一些自己搜羅得來的修道資糧,這也是上麵有些人默許的,因為這也等於是變相削減了他們得來的修道資糧。

    許成通聽完後,肅然道:“你與此人打好關係,雖然作用不大,但一些細微之處也是能做大文章的。你也多加留意,不要什麼事都等為師來關照。”

    那弟子道:“是,弟子記下了。”

    而在另一邊,那名年輕道人站在一座琉璃壁前,正看著那些天夏飛舟進入了峽穀之內,並一駕駕停駐下來。

    過了一會兒,廳外走入進來數名修士,對他執有一禮,其中一人抬頭道:“少真人,喚我等前來,可有什麼吩咐麼?”

    年輕道人回身過來,看了看他們,道:“諸位也是我伏青世道的英銳,那些天夏使者想必你們也是看到了,且尋個機會,幾位去與那些天夏論道一番。”

    這些修士相互看了看,都是有些遲疑,方才那發聲的修士謹慎道:“少真人,若是弄出事來……”

    年輕道人擺手道:“你們弄錯我的意思了,不是讓你們去惹事的,而是讓你們去與他們打交道的。”

    那修士確認他的確沒有其他想法,放心道:“若是如此,少真人的吩咐,屬下等願意遵從。”

    年輕道人道:“就如此,你們下去吧。”

    那幾名修士齊齊一禮,就又退出大廳。

    此刻一名親近隨從靠了上來,低聲道:“少真人意欲何為?”

    年輕道人道:“兄長這次的事情做的好,將天夏使團拉來了我元夏,隻是摘取上乘功果之人就不止四人,這些人之中肯定有願意投向我元夏的,要是能獲得這些人的投靠,這對下來征伐天夏極有利。這次出使之事已是讓兄長順利完成,下來的功勞又怎可讓他一個人獨占了去呢?”

    那親隨道:“原來少真人不是為了壞慕真人之事。”

    年輕道人失笑道:“我隻是壞他的事又有什麼用?隻是不願他一個人竊據了全部功勞罷了,他要是登上了宗長之位,我可是不好過的,說不得哪一天就被他驅逐出世道了。”

    那親隨神情嚴肅起來,這是一個最為現實的問題,也是每一個世道接替之時最難以調和的矛盾。

    在過去,伏青一脈幾乎所有新一任的宗長上位,肯定是會清除異己,主要針對的就是對自己宗長之位有威脅的親族。

    清除手段並非是直接殺死,而是給你一些資糧,令你出門自立世道,這其實就是變相驅逐,這些人到了外麵,沒有世道遮護,那麼隻能去別的世道受人驅馭,寄人籬下,試問那在那等情形,又怎麼可能翻身呢?

    雖說過往之中也不是沒有人再度成功上進的,可這樣的例子太少,而且多是因為上麵發力,憑自身努力幾乎沒可能。

    而他們這些隨從與麵前這位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他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麵。

    他想了想,低聲道:“少真人,宗長之位空懸那麼久了,三位族老那裏,可未必會讓慕上真這麼容易上位。”

    年輕道人嗬了一聲,道:“也是如此,所以我才有機會,起碼要把這事拖下去,你以為我行事為什麼這麼順利?那是因為三個老家夥也是樂見於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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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棋演天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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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青世道之內有著日月,陰陽轉換之間精準無比,上一刻方才是白晝,下一刻就直接到黑夜了。當中似不存在任何過渡。

    張禦以往倒也是見識過這等類似布置的,不過那時所見多是手段所限,或者幹脆不願去多做變化,而此前所見,則完全是元夏為了表現自身的道法道念。

    到了這裏之後,他能感覺到元夏對天機處處都有染指,似乎非要將之改化得如自己心意一般,但是對於底下之人卻是異常放任,任其自行其是。

    似乎在元夏看來,隻要拿捏住了上層大道,將天地諸物都是囊括到自己的定算之中,那麼世界就可以安穩運轉,餘下一些小節都是可以不去理會了。

    他收回目光,從走廊上轉回,在大廳之內坐下。

    元夏對待使者倒是非常優待,這間居處位於塔殿的最上方,外麵看著不大,但是內裏卻是有一個單獨山水池苑,湖畔圍繞著一片廬舍長廊。

    現在尤道人、焦堯、正清道人等人都是與他分開。不止是他們,那些達到玄尊境界的天夏修道人也都是被如此對待。

    不過他並不急著與其餘人聯絡。元夏無非是用他們在天夏所動用的類似手段,想要分開針對,逐個將他們拿下,或者引發他們彼此生疑。但是天夏修道人可不是元夏修士,沒這麼容易被他們這麼輕易瓦解。

    雖然此行之中也有從舊派投靠來的修道人,比如常暘之流,但他們無不是能夠正確認識元夏與天夏的差別的。而且真找到這一位的話,最後誰勸誰還真不好說。

    外麵腳步聲起,許成通走入了寬廣的大廳之內,他此前弄到的消息已然擬成了文書,走到近前之後,雙手托起,躬身對著張禦一呈,道:“守正,方才探聽得來的消息俱在其中了,還請守正過目。”

    張禦接入手中,他翻了下,便將裏間內容看過,合上此書,道:“許執事辛苦了。”

    許成通忙道:“許某不辛苦,這是許某該為之事。”

    張禦挪過一份道書,道:“此是我從玄廷拿來的道書,身為使者,玄廷對於隨行每一人都是優待,許執事可以拿去觀摩,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來我處問詢。”

    許成通激動無比,上前接過,再是躬身一禮,道:“多謝守正賜書。”

    張禦道:“這是許執事應得的。”

    許成通心裏想:“這好處裏麵也是有上下之分的,雖說守正說是老許我應得的,可沒有守正,老許的好處許就少了幾分也。”

    張禦交代過此事後,就讓許成通自去,至於其他,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要做什麼事許成通都是清楚的,不必要他特意去關照的。

    見暫時無事,他便入定打坐起來,這裏清氣充沛,可與上層相比,甚至還隱隱高出一線。

    他認為這應當並非是這裏的正常情形,很可能是元夏或者說伏青一脈有意渡讓給他們的,為的就是讓他們了解到元夏的好處,好從內心之中產生某種靠向元夏的傾向。

    在打坐了一會兒之後,嚴魚明自外走了過來,道:“老師,外麵有幾名元夏修道人,說是來拜訪老師,老師是否要見?”

    張禦向外看了一眼,道:“把他們請進來吧。”

    嚴魚明稱一聲是,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三名形貌各異得修道人走入進來,在與張禦見過禮後,各自報上了名姓,其中一名符姓修士先自開口道:“聽聞又有外世同道到此,我等不勝歡欣,我等都對外世同道的道法感興趣,故是想來與上真探論一下道法。”

    張禦道:“諸位也是出身化外之世麼?”

    符姓修士道:“正是。”

    不過三人之中有一名花姓修士卻是強調道:“張上真,我等以往雖然出身外世,但現在可都是元夏修道人了。’

    另外兩人也是點頭稱是。

    張禦卻是留意到,除了花姓修道人對這個身份好像十分重視,甚至有些以此為傲外,另二人卻是帶著一絲敷衍和漫不經心,顯然並不像他們口中說得那般看重此等身份。

    他略一思索,道:“不若我與三位對弈一番。”

    三人眼前一亮,互相看了看,符姓修士言道:“妙哉,願與張上真對上幾局,隻是還望張上真手下留情了。”

    他們境界上來說都是玄尊之境,也即是元夏所言真人,在道行之上他們自知是比不過張禦這等摘取上乘功果的上真的,但是他們也不是真個來論法的,而是來攀交情的,所以也不在意這些。

    但在修道人之間,弈棋卻是等若論道,能夠將自身領悟的道理,甚至道法路數盡數蘊於其中,這比直接言語交談更為玄妙,且也來的含蓄,也更讓修道人能夠接納。

    張禦此刻心下一喚,擺在一邊的棋台之上,一枚枚恍若星辰的棋子飛了過來,並在三人麵前呈現出一個天地未開之前的渾元之狀。

    這裏道棋與天夏略有不同,不過道理是共通的,他此前稍微看了下便就盡數然了。

    三人見他這一手,不覺心下佩服,這裏每一枚棋子都是重如日月星辰,合聚一處,方是天地化合之象,要一氣挪轉這麼多,且還輕描淡寫,絲毫不見煙火氣,光隻這份法力就令人驚歎。

    張禦一拂袖,麵前渾元一體的棋子陡然散開,此象征辟開天地,隨著棋子一枚枚散開,霎時整個空曠大廳之內都是棋子,而且還在不斷分化。

    這棋子是會越來越少,直至消失,直到消失殆盡,那麼就是一局結束。

    此刻符姓修士三人神情陡然一肅,各是起法力搬挪了一枚棋子過來,先是各自定占據一角,隨後再以此為憑,不停引移漂遊旋轉的棋子,演化自身道法變化。

    這回張禦是一人同時對弈三人,三人也不覺得這是小視,畢竟他道行擺在那裏,自然有這個資格,若是單獨單對他們,那才是不公平。

    元夏這裏棋路有烈棋和化棋之分,烈棋偏向爭鬥,重於策略殺伐,化棋隻是單純的展現道法理念,較為平和。

    當然這兩者也沒有什麼嚴格的界限,是可以視情形不同是相互轉化的。

    若嫌如此對弈尚是不足以展現自身道法,那麼在這當中還可下得一種變棋。那就是通過增添棋子之上變數,讓棋路自我跳變,棋子會不定時的生滅變化,這樣對弈起來就不是強者必然能贏了,有一大部分就是看運氣了。

    三人與先是與張禦下化棋,這是問敬之禮,也是比較客氣的下法,讓對手大概了解自己棋路道法,不過在此之後,三人便就逐漸轉變棋路,化作了烈棋。

    唯有爭鬥,才能盡展自己手段,唯有切磋琢磨,才能從中知曉利弊,明晰己我及對手。

    不過三人顯然不是張禦對手,無論如何展演自身道法,都是一觸即潰,三人無論單獨上陣還是相互配合,都是在短短時間內落敗。

    三人歎服不已,這意味著真正鬥戰,撇開法力高低不論,隻是道法神通道術上的比拚,也遠遠不及麵前這一位。

    張禦見是這般對弈無有懸念,故是一擺袖,卻是主動將整個棋局化作了變棋,一時之間,棋局之上頓時充滿了無盡變數。

    符姓修士和另一名管姓修士頓時目光一亮,若是有無盡變機在,他們說不定能扳回劣勢,因為某種程度上這就是天道也參與到了這局棋局之中,強者不見得會更強,弱者也不見得會更弱。

    這一番對弈的確變機大增,場中局麵你來我往,勢起勢伏,而不是方才那一麵倒的局麵了。三人在此來回對弈之中,卻是漸漸沉浸了進去,都是不自覺道法有了些許長進。

    不知不覺之間,忽然大廳之內轟然一震,三人愕然發現,原來是所有棋子都是自行化去了,這一局棋已然終了,可是他們一時仍是意猶未盡。

    管姓修士感歎道:“變數,變數。果然道法不可不變,若是固守陳規,終將難得上進……”

    花姓修士這時神情不悅道:“管道友莫非忘了麼,我元夏之變化,不在於小道,而在於大道,隻需攀附大道之變化,由上至下,便可捉拿萬般道理,現在去尋變化,反而是本末倒置,

    管姓修士心中不以為然,道:“管某隻是在說對弈罷了。”

    張禦道:“確然隻是對弈,這隻是一盤道棋,隻能承載我輩道法些許之理,並無法演盡大道之變。”

    符姓修士似在對兩人說,又似在對張禦道:“道法演化,本就是變數了,我等可不敢奢望太多。”

    這一盤棋後,三人也都是耗費了不少心神,感覺好像是與人鬥戰了一場,於是三人不再逗留,與張禦定下下一回論法約期,便告辭離去了。

    張禦看著三人離去,心中深思起來。因為清穹之氣有化劫之用,這一次他也是攜帶了一縷清穹之氣過來的。

    此氣此刻正藏斂在身軀之內,但是不倒萬不得已他不想動用,因為在這裏展現出來,若是一旦被所元夏察覺到,極可能會被鎮道之寶捕捉了去,從而了解到天夏的這件寶器。所以即便要動用,也需擇選一個上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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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明機喚心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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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姓修士三人退出了之後,三人也都沒心思多說話,各自回去鞏固修行去了。

      唯有花姓修士對行收獲似有些抗拒,不過他也沒犯蠢,有好處到麵前他自然要抓住,故也是匆匆回去了。

      符姓修士回到居住,定坐了有一夜之後,卻是愈發覺得道之變機才是自己修行的出路所在。

      元夏一直灌輸給他們的理念,就是待我破滅萬世,殺滅了有所錯漏,那麼我自會帶你們一同去摘取成果,同享終道。

      可他心裏很清楚,這隻是說說而已,元夏這會和他們同享終道麼?若是真能做到這點,那現在還分什麼主從呢?

      但他們心裏又不得不說服自己元夏會兌現承諾。這是因為元夏掌握著避劫丹丸,製束著他們的生死,不信又能如何呢?

      所以長久以來他們的內心一直是很矛盾的。而他們也沒有別的路可走,可在看到了張禦給他們展現的道法還有一些其他東西之後,他們也由此隱隱窺知到了天夏那一端景象。

      他個人則是通過一夜定坐,重新審視了自我,深心之中不覺對元夏更為排斥,並隱隱對天夏那邊多了些向往。

      可雖然心裏生出認同感,但要他現在就反抗元夏,或者投向天夏,那是不可能的,反而元夏要他去攻伐天夏,他依舊會毫不猶豫的動手的。

      這是因為他不覺得天夏能對抗元夏,至少在天夏沒有表現出足夠對抗元夏的實力之前,他是不會有任何逾越雷池的想法的。

      不過……

      他昨日對弈時,卻是隱隱察覺了一件事,故是他想去確認一下。

      有鑒於此,他借著任務在身的便利,從居處出來,再一次來到塔殿之中拜訪張禦,而這一次他是單獨來的,並沒有和另外兩人說定。

      此回在見過禮,他提出能否再是對弈一局的求請。

      張禦自無不可,當下擺開棋局,與他再是對弈了一局。

      這一回,待整個棋局終了,符姓修士坐在那裏久久不動。

      他對那件事比上次看到的更為清楚了,但心中疑慮更甚,他忍不住道:“張上真,符某有一個疑問,不知可否請教?”

      張禦道:“符真人想問什麼?”

      符姓修士道:“按照張上真所演道機,隻要是有外世存在,劫力是可以通過不止一種手段化解的?”

      張禦道:“是如此。正如上一局我與諸位之對弈,我與符真人隻是在一角之中對抗,可這隻是整盤棋局中的一角,在整盤棋局下完之後,事情都是不確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改變的,而變機越多,這等不確定便越大。”

      符姓修士心念百轉,他已然明白了,正如眼下元夏破殺萬世,隻要還有一個世域不滅,那麼這盤棋就不算結束。

      他不由看了張禦一眼,憑著道法演化,還有張禦所展現出來的東西,他不禁猜測,天夏極可能是有辦法對抗劫力的,可是他根本不敢問。

      故是他默默站起一禮,“今日多謝張上真指教了,符某便先告辭了。”說著,他急著離開了此地,生怕再多留一會兒自己就會忍不住問出那不該問的問題。

      隻是他在離去之後不久,管道人卻是也來到了塔殿之中拜訪,見禮過後,也對道:“張上真,管某不知是否再能請益一二?”

      張禦同樣與此人對弈了一局,並且回答了其一些疑問,這位雖同樣不敢是多留,但卻是提出過幾天會再來拜訪,顯然比起前麵那位,這位更具膽略。

      他在送走此人,於心中思忖了下,雖從薑役、妘蕞等人身上了解到不少元夏外世修士的情況,但從這兩人身上,他更為直觀的感受到此輩內心煎熬和矛盾。

      這些外世修道人雖被壓榨的很厲害,但是沒法擺脫元夏的製束,避劫丹丸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是看不到元夏對抗的希望。

      可能他們心裏想過有一個能破滅元夏的勢力出現,但是隨著一個個外世被覆滅,恐怕這個念頭也是逐漸熄滅了。

      他眸中神光隱現,他世無法做到,那麼這件事就讓天夏來做。

      今朝他隻是在三人心中種下了一個種子,等到合適時機自然就可開花結果。

      下來時日內,除了符姓修士三人也時不時來拜訪過張禦,不過他們再問提及上次事,張禦也是同樣不提,

      而純是用對弈之法將道法變演展示給此輩觀看,將三人自身的道法引導並清楚展現在他們自己麵前,這比任何言語都有說服力的多。

      而元夏那邊則見遲遲不派遣人與他會麵,也無帶他去見元夏上層的意思,對此他也不著急,這般拖延下去也算是為天夏的準備爭取時間了,他也是樂於見到的。況且,元夏遲早是會出招的。

      一轉眼,距離天夏使團到來,已是過去半月時間。

      某處殿閣之內,那位年輕道人看著符姓修士三人送來的報書,對於三人的努力感到滿意,張禦乃是使團正使,若能與之攀上交情,他的後續一些想法就方便施為了。

      隻是他有些奇怪的是,對他的舉動,慕倦安到現在也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好像是任憑他在這裏施為,這令他有些不解。直到又是過去幾天之後,他才是明白這是什麼原因。

      族中傳出消息,三位族老已然應允了他的這位兄長承繼下一任宗長之位,隻是正式繼任的時間還未定下。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他眼中頓時一片陰霾。

      要是慕倦安坐上了此位,無論他做什麼,最後所得果實都會被其所摘取,難怪一點也不見著急。

      不過他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

      他認為這個消息應該就是三名族老主動泄露出來的,或許主要就是為了告訴他的,讓他要做什麼就需抓緊了。

      明明知道這是族老在慫恿自己,可他還不得不往裏跳。因為成為宗長是他唯一摘取上乘功果,並且借此攀渡上境的途徑。

      諸世道之中,為了確保每一任嫡傳,都會舉行法儀來扭轉天機,以配合嫡宗子的修行,其中還會將絕大多數修道寶材和資糧傾注到其身上,哪怕資才平庸,也能把你的道行給提升上來。

      說白了,就是你不適應天地,那麼我就讓天地來適應你,以確保道法的傳續。

      當然這隻是嫡宗子可有的待遇,因為每一次舉行法儀消耗都是不小,扭轉天序更需要其他三十三世道中至少一部分世道的配合。

      年輕道人之所以不服氣慕倦安,那就是自己的功行雖然也靠了族中的助力,可大部分是靠自己修煉的,可是他這位兄長,就是因為出身,卻是依靠了法儀淩駕到了他之上。

      平心而論,他更具才能,同樣也是嫡子,隻是因為非是長宗,這才次了一等,而未來更可能在覆滅天夏後是慕倦安得了終道的好處,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受的。

      他凝思許久,把心腹親隨從叫來,道:“有一件事需你去辦。”

      那親隨道:“少真人請吩咐。”

      年輕道人道:“我要你去告知那位天夏正使一些話,”說著,他傳聲過去。

      那親隨聽罷之後,心中一凜,隨後惶恐道:“少真人,這些話……”

      年輕道人看了看他,輕聲道:“你覺得我元夏與天夏這一戰會輸麼?”

      那親隨連連搖頭,道:“那定然不會。”

      年輕道人道:“既然如此,那你又怕個什麼呢?傳給他們的消息並不妨礙大局,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那親隨低下頭,咬牙道:“少真人,這件事交給屬下吧,屬下會安排好的。”

      年輕道人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道:“去吧。”

      那親隨重重一禮,便走出去了。

      而在另一邊,慕倦安正在看底下遞上來的呈書,曲道人則是侍立在一邊。

      這些時日來,他手底下的修士分別去拜訪了尤道人,焦堯、正清道人,還有隨行的寄虛修道人也是沒有漏過。

      底下之人對於這些玄尊各有判斷,認為重點突破口可在那位名喚焦堯的真龍修士身上。

      不過總體而言,目前還沒有什麼收獲,唯有一個叫常暘的修道人,因為早早簽立契書,所以私下一直在悄摸問詢可否投入元夏。

      慕倦安失笑一下,卻沒打算去理會。他的主要目標是天夏使團的上層,區區一個玄尊他沒心思多理會。

      當初接納此人,也隻是表示元夏寬宏,是做給別人看的,將之收留在元夏意義不大,反而讓此人回去之後在天夏內部潛伏更為有用。

      看完呈書後,他道:“是該到與那位張正使正式談上一談的時候了。”他看向曲道人,“曲真人,你代我走一趟吧。”

      本來這等事要他親自出麵才有誠意,不過他即將接任宗長之位了,並且這個消息已經傳出去了,那麼他就不能再隨意露麵,並具體去做什麼事了,否則會讓其餘世道看輕。

      下一任宗長這個名號,既有諸多好處,也是許多束縛,算是他爭取到這名號的必要代價。

      曲道人鄭重一禮,道:“是,隻是這位身為正使,恐怕不好交道,但屬下會盡力而為。”

      慕倦安看他一眼,道:“你是在擔心我那位兄弟幹擾你吧,我會約束他的,你盡可安心去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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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化漏欲急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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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殿最高處,張禦一人坐在大廳之中,他袖中正握著那一枚荀季交給他的玉符,

    此回來使,玄廷交給他的事機之一就是設法與荀季取得聯絡,好從這位這裏獲取到更多關於元夏的內部消息。

    元夏也是有元都一脈的,他推斷應該就是三十三世道之一。

    隻是妘蕞等人是直接投靠了伏青一脈,對於三十三天世道隻是知道一個大概,並不清楚全部,而他們所知之中並無元都,那很可能就是在餘下世道之中了。

    他心中清楚要做到此事當是十分困難的,隻看元夏對於整個天地控製到那般程度,就知道傳遞消息是何等不易。

    當初荀師能把消息傳回,想來也是冒著極大凶險的。

    所以這件事,隻能等待荀師主動聯絡他了。

    現在在伏青世道內暫時是不可能了,這裏斷絕了一切內外聯絡,至少在出去之前是不可能了,其實就算在外麵,怕也不易牽連,除非有天機變動的機會,但是這等可能……

    想到這裏,他心下忽然微微一動,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從座上站了起來,往天穹之上有幾眼,他對外吩咐道:“魚明,把元夏的元曆書拿來。”

    嚴魚明聽了吩咐,立刻將元曆書拿了過來,這是一本記載元夏曆法的曆書。

    張禦接了過來,令嚴魚明下去,在那裏仔細觀辨起來。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不是出於特殊的情況,荀師當初傳訊很可能是利用元夏打破了兩界通道之時的一線漏洞。

    而為何後來未曾有任何傳訊,除了沒有重要事機發生,肯定也是條件不允許,他推斷這應該是元夏後來將打破通道後的漏洞彌合上了。

    可為什麼會有漏洞?

    照理說通道是在鎮道之寶遮掩之中的,不會有這等破綻出現,按照他的想法,這很可能是因為元夏在天地內布置機序運轉與真正天道運轉並不完全一致,所以在轉運之中一定是會是難以完全契合的。

    這就需要調整,但是調整本身就是一個漏洞。

    元夏不是不想彌補,而是因為他們天夏這最後一個“錯漏”存在,所以彌合不上,這一切都是有所聯係的。

    他思索了下,若是這樣,在調整之時自己應該也是有機會的,那時未必不能主動聯係荀師,但是隻憑這本天曆書還看不出什麼來,需要更多的觀察以及推算推演,或許可以讓林廷執和尤道人幫忙推算。

    正思忖之際,嚴魚明在外言道:“老師,有一位曲真人過來拜訪。”

    張禦想了想,將天曆書擺去了一邊,道:“我知曉此人,請他進來。”

    等了一會兒,曲道人自外走了進來,對他施有一禮,道:“張上真有禮,在下曲煥,此行乃是奉慕上真之命前來。”

    張禦道:“我曾聽風廷執處說起過閣下,請坐吧。”

    曲道人再是一禮,在對麵的軟席之上坐了下來。

    張禦也是挪步上前,在主位之上坐定下來。這時自有負責招呼的隨從進來點燃熏香,又給二人倒上了香茶。

    曲道人道:“張上真這幾日在此,可還習慣麼?”

    張禦道:“倒也並無不適。”

    曲道人頷首道:“說得也是,天夏、元夏都是我輩修士主拿天地,道法相通,我兩家當也不會差之太多。”

    張禦拿起茶盞,抬袖護盞相請,曲道人也是鄭重拿起,品了一口,待放下之後,後者言道:“這是天夏之茶麼?”

    張禦道:“飲用慣了,一時不便改換。”

    曲道人道:“倒也是,有些東西的確很難改,不過張上真還是可以試試元夏之茶,說不定就能喜歡上了呢。”

    張禦沒有回答他,隻是無聲品了一口茶。

    曲道人言道:“聽聞這幾日也有同道前來拜訪張上真,張上真和他們對弈了幾句,不知曲某是否也可以討教一局?”

    張禦道:“自是可以。”他意念一動,棋台之上擺放的棋子彙如瀑布般飛流而下,在殿中盤旋一圈後,轟然結成混元之勢,並落在兩人之中,他伸手虛虛一禮,道一聲:“請”。

    曲道人抬頭道:“那曲某就不客氣了。”說罷,他伸指一點,霎時開辟棋局天地,漫天棋子向外散開。

    修道人法力之間縱有高低,可落在棋盤之上這點影響並不大,對弈之中通常是以道法為重。他自認也是求全道法之人,道法不比張禦來得差。故是稍加思索了一會兒,便推動棋子,開始演化自身之道。

    張禦看了一眼,不同於與符姓修士對弈,這位道法神通是與他在同一層次的,而且這不是在現世之中鬥戰,法力心光之間的高低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需遵守棋路之規矩,所以想要在對弈上贏,也是要有所謹慎的。

    兩人這一番對弈,一直下了一整天。到了最後,隨著諸多棋子崩散,這一局終是終了。

    曲道人神情此刻有些複雜,這一盤對弈張禦給他留了點情麵,在最後關頭收手了,所以並沒有分出勝負。但卻還不如讓他直接輸了,因為最後張禦利用一些餘裕,引導他展現道法變演,由此卻是暴露出了他道法限礙之所在。

    而這個限礙並不是他自身的緣故,畢竟他也是得了正經的傳承的。這裏是源自於外界緣由,主要是他受人所製,命機無法自主之故。

    這揭露了一個殘酷的事實,隻要還在元夏之下,他注定無可能攀渡上層境界。

    因為哪怕他真的修煉到了突破層境的地步,到那一刻定然不容許任何外來力量沉浸於自身之內,法儀要麼挪去,要麼自行排斥,反正那時候定然無法遮護他的,而法儀一去,劫力入身,同樣會幹擾到他,甚或將他殺死。

    除非那個時候有哪位元夏上境大能願意伸手幫他,否則他必然沒有機會通向上境,可是這個有可能麼?

    反觀張禦,卻是沒有此等阻礙,不管最後能不能通向上境,但至少從修道前路上看並無任何外力阻礙,隻這一點就壓過他一頭了。

    張禦這時道:“道友這一脈傳,上層可有上境大能遮護麼?”

    曲道人搖了搖頭,道:“我之道脈之祖雖有大能,但是……”雖說論源流,他的祖師與元夏那位屬於同一個,可如今已然削去了與他這一脈的承負,自是不能再算他的祖師了。

    不過他還是不服,抬頭看來,道:“張上真,天夏未來也可能是如此,此一局你所演化之變,眼下曲某因此而受製,焉知未來上真不受此製呢?”

    張禦淡聲道:“道友篤定元夏能勝麼?”

    曲道人嗬了一聲,他自座上站了起來,道:“曲某想帶張上真去看一些東西,上真可願來麼?”

    張禦看他一眼,把袖一振,站了起來。

    曲道人拿出一枚牌符,隻是一晃,外麵有一虹光落下,將兩人罩住,持續了有一會兒之後,倏然飛出,再是一晃之後,兩人落到了一處起伏不平的山巒之上,而遠處乃是一重重山脈。

    張禦掃有一眼後,卻是發現,包括腳下所踩,還有那遠方所見,都並非是真正山脈,而是一個橫臥在地麵上的巨人,其還有些微呼吸傳出,像是正在沉睡之中。

    曲道人解釋道:“道友可是看見了,這是我伏青世道的煉兵,乃是挑選修道人,專以修煉一門功法,隨後配合陣器鍛煉,最終成就此物,此配合陣法,可與真人搏殺,而此物足有成百之數,這還是隻是伏青一脈所擁有的煉兵。且也隻是伏青一脈顯露在外的力量一部,試問天夏又憑何物與元夏對抗?又如何與天夏相爭?”

    他歎了口氣,語氣放鬆了一些,勸言道:“張上真必有一戰,但是天夏必然不會是元夏的對手的,但是你們還有所選擇,你們可以轉向我元夏,這樣還保全自身,保全苦修得來的道行啊。”

    張禦見到曲道人的眼中包含某種期冀,似乎是希望他能答應下來。他能感覺到這等期冀並非是源於其口中所言這些裏有,而是想用他的回應來證明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他淡聲道:“既然在曲真人口中天夏必輸,那又為何來勸說天夏呢?”

    曲道人沉聲道:“這是因為元夏不想你我雙方犧牲太多,修道不易,性命豈容輕拋?而若是貴方上層能夠來我元夏,必當以禮相待,而於我等而言,也免了許多殺伐。”

    頓了下,他又看著張禦道:“而於曲某自身而言,一旦兩家衝突,曲某定然是衝殺在前的,故是曲某私心之中,也是不願意與張上真這等強手對上的,而張上真你們隻需退上一步,不是對我們雙方都是有利麼?”

    張禦看他一眼,這些話看去坦蕩,但實際上仍是要他們毫無反抗的投向元夏。

    這主意打得是好,想隻憑幾句誘惑言語,甚至幾句威脅,就削弱天夏實力,甚至讓天夏自我滅亡,最終不用費多少力氣取拿走終道,填上那最後一個漏洞。

    然而元夏並不明白,天夏與以往那些世域是不同的,是與元夏的道理道念完全相反的。但是這一點不用與此輩解釋,他們也聽不懂,所以隻需拿元夏能理解話說就好。

    他淡聲道:“貴方要我放下抵抗,在到了元夏之後再如曲真人你一般任憑宰割?抱歉了,曲真人你能做到,但恕我輩做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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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守誠道自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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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道人聽張禦這麼一說,心中難免生出了一股自慚之感,可隨即又冒了出來一股羞惱,元夏明明這麼大優勢,你天夏為什麼就不肯投降?你們又有什麼好堅持的?

    但是他並沒有放棄勸說,因為這是慕倦安第一次讓他代替自己去做某件事,可以的話,他並不希望失敗。

    何況以他自身為例,以前他也不是沒有堅持過,抵抗過,可那又怎麼樣呢?事實證明這些統統沒有用,最後還是要屈服在元夏統禦之下,與其如此,那為什麼不早些投過來呢?

    而且為了那些可笑的虛無縹緲的理念,拋棄自身數千乃至上萬載的修行,這不可笑麼?這種事根本不值得!

    隻有先活下來,隻有活下來才有機會。故是他此刻往後退後一步,聲音略略提高道:“張上真!我知你天夏正值鼎盛之時,可一個修道人成就,那少說要數百上千載,一個上境修士,也至少要數千載修持,修行何等不易?

    而我元夏共有三十三世道,修道者眾多,更有煉兵存在,還有外世修道人可用,功行上乘者不計其數,你天夏現在便是強盛,可又有多少人能夠與元夏對耗下去?

    你可知曉,以往我元夏征伐諸世,元夏上層修道人都是很少動手的,隻是單純憑借外世修道人就足以掃平一切了。

    便是你們能擋住外世修道人的攻襲,可元夏上層一旦加入進來,你們真的有勝算麼?你們是無論如何也是打不贏的!”

    張禦平靜道:“曲真人錯了,你這般說法,恰恰說明了元夏根本輸不起,他隻能依靠外世修道人自相殘殺來攻破世域,而你們被強大外象所迷惑,根本不敢與他們交手就內部先自垮了,你們有沒有想過,元夏根本沒有你們想的那般強大。”

    曲道人心中一震,隨即他反駁道:“笑話,元夏的實力就在那裏擺著,這是明明白白的,根本就無從抗衡的。”

    張禦看向他,平靜言道:“所以你們不敢做之事,我天夏敢做;你們不敢為之事,我天夏敢為。”

    曲真人眼瞳微凝,搖了搖頭,道:“我真不知該說是佩服,還是該說你們癡愚。”他頓了下,“有些選擇雖然看似很難錯處,但事後看卻是正確的……”

    張禦道:“是麼?曲真人,那日你在飛舟之外的遭遇我亦是瞧見了,元夏當真會把你當成自家人麼?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曲道人沉默少時,道:“那總算還能得一時之保全,等元夏摘取終道,我亦可得享,而你們抵死不降之人,到最後卻是什麼都得不到!”

    張禦道:“曲真人是如此認為的?我卻以為,勝負未分,結局猶未可知。”

    曲道人看他片刻,道:“張上真,你會改變主意的。”他加重語氣道:“今日是曲某與你談,我們能好言好語,伏青一脈也能給出足夠讓人滿意的條件,可是過些時日,元夏上層與你談,那麼就沒有這麼好商量了。”

    張禦淡聲道:“我來此之目的,正是為了能與元夏上層對談。”

    曲道人點點頭,沒再試著再勸說他了。他一拂袖,光虹飛來,裹挾著二人再度回了塔殿之內。他這時道:“那符契三人乃是少真人門下,張上真身為使者,若是不想惹過多麻煩,最好不要與他們走得太近。”

    說完,他執有一禮,道:“告辭了。”

    張禦抬袖回有一禮,道:“曲真人慢走,不送了。”

    曲道人走了轉身出去。

    張禦站在原地,負袖看著塔殿外麵的無限風光。許久之後,嚴魚明來至他後麵,道:“老師,外麵送來了一些禮物,說是交給使團的。”

    這些時日以來,伏青一脈經常有人過來拜訪使團,或是贈些禮物,這些人有些是別有目的,有些人純粹是想過來論道的。

    張禦點點頭,道:“按此前安排,擺在那裏好了。”他聽到嚴魚明未走,轉身過來,“還有什麼事麼?”

    嚴魚明道:“老師,學生這段時日看了一些元夏的記載,還和很多元夏修道人交談過,元夏的實力強過我天夏許多麼?”

    張禦沒有遮掩和避諱,道:“確切的說,元夏總體實力上應該是強於我天夏的,不過若是兩家交手,強弱卻並不是用這麼簡單的方式可以評判的。

    強如元夏,每次攻打外世,都是動用外世之人,縱觀過往,在此輩大受損失之前,元夏不會出手,這就是一個可以削弱強弱對比的機會。而且元夏為了對付我天夏,百般設法,意圖分化我等,或許些人會因為元夏勢大而畏具元夏,可元夏又何嚐不畏懼我們呢?”

    嚴魚明認真道:“老師,學生並不畏懼元夏,自從東庭跟隨老師開始,學生便不畏懼任何敵人了。”

    張禦微微點頭。

    其實他方才對曲道人所言也並不是為了表現決心,而是當真不認為元夏就能輕而易舉覆滅天夏。

    兩個勢力對抗不是這麼簡單的,強弱之間也是可以相互轉換的,而勝利有些時候根本不需要依靠正麵對抗來獲取,隻是這些辦法不易走罷了,但終歸還是有辦法的。

    這時殿外有腳步聲傳來,在殿門口站定後,有弟子在外言道:“廷執,方才有一名客人前來拜訪,說有一物交給廷執。”

    嚴魚明走了過去,將東西拿到,走了回來,遞上去道:“老師,東西在此。”

    張禦接了過來,拿入手中之時他便知曉,這是一封定影傳書,一般是有什麼隱秘事機,寄書之人不便出麵的時候,才會用到這等東西。

    他讓嚴魚明下去,隨後隨手布下了一個簡易陣法,便引心光入內,將此物喚動,霎時,一道彩光射出,在前方丈許遠的地方聚成一個人影。

    這人全身隱藏在一團幻霧之中,頭臉身形都是模糊,身外光影晃動不定,根本沒有可以分辨的具體特征。

    他用急促言語傳聲道:“張上真有禮,請恕在下無法透露身份,不過在下卻是同情天夏之人,此物或許對上真有用,萬望上真收好。”

    說著,他伸出手來,那裏卻是握有一枚光影凝就的玉符。

    張禦看了一眼,便是接了過來,而此物一入手中,那個人便對他行有一禮,隨後轟然一聲便消散不見了。

    而方才那封傳信,也是一並化作了灰燼消失。

    他沒有去理會這些,隻是看著手中的光影玉符。

    這東西本身就是一團光影,內中有諸多光芒跳躍,由此凝聚出一行行信息,不過他看得出來,這些信息隻存在部分,屬於殘缺的東西。

    這是對方沒有送全麼?

    他念頭一轉,認為當不是如此,應該是對方為了確保安穩,所以暫時隻送了這些到此,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那或許會在後續時候或是某個合適時機送至。

    他思定下來,也沒再做繼續探究,將此物收起,回到了座上打坐去了。

    很快一夜過去,外麵的黑夜驟然退去,陡然變成了白晝,這也是伏青世道中常見的晝夜交替之景。

    可就在這極短暫一刹那間,他忽然察覺到,這交替比原來多延長了那麼一瞬,盡管十分之微小,但確確實實是發生了,便與他同等層次之人,若是不事先有所留意的話,那也是根本察覺不出來的。

    而在這等些些微時間內,他能清晰感覺到收藏著的光影之符動了一下,而後有一個極微小的波動在殿內某處傳遞了過來。

    他心下微動,起身走了過去,見到那是一根琉璃殿柱,他當即取出那光符一引,就有一縷光氣從中飛了出來,落到那光符之中,並與之合到了一處。

    這是很巧妙的手段,對方先是贈來一段光影傳信,再以此物為牽連,利用晝夜交替一刹那,將剩下的一半送了過來,為了遮掩自身可謂是用心良苦了。

    他看了一那光符,現在那上麵的信息已是恢複了完整。他當下意識入內一轉,霎時將此中內容看了一遍。

    他也是微感意外,這居然是一份登載著如今元夏麾下諸多外世修道人的名冊。

    他看了下來,盡管這裏麵並沒有將所有為元夏效命的修士都是舉列出來,可凡是記載其上的,都是在下麵詳細附注了這些人的修為功行,乃至擅長的神通道術,他在這上麵還看到了曲道人、符姓修士等人相關記載。

    他眸光微閃,這份東西相當有用。兩家一旦開戰,首先負責進攻天夏的必然是這些外世修道人,得知了這些,回去可以進行一定的的準備。當然前提是這些消息是正確的。

    不過從上麵對曲道人及符姓修士等人描述看,其上所書極可能是真實的。

    那麼這會是誰送來的?

    他轉了下念,如無意外,應該是出自伏青一脈內部,而且定然是上層,否則這些東西沒那麼容易獲取。

    對方這麼做的目的暫時還不清楚。不過他不需要弄明白這些,隻要知曉這東西對自己有用便好。待記下此中所有之後,他一蕩袍袖,那光符就化作一縷光氣散去不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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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8-8 22:11:17
第三十七章 逞意各持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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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道人回去之後,沉思了一夜,定了下心思,便即過來找到了慕倦安,道:“上真,屬下已是與天夏來使談過了。”

    慕倦安道:“怎麼說?”

    曲道人道:“請上真恕罪,屬下無能,並沒有能說服其人。”

    慕倦安略顯遺憾道:“可惜了。”隨後他安撫曲道人道:“這也不出預料。終究是天夏派遣過來的正使,沒有那麼容易好說服,曲真人,此行辛苦了。”

    曲道人俯身低頭,道:“隻是屬下辜負了上真厚望,還請上真治罪!”

    慕倦安見他這副恭順態度,心下很是滿意,笑了笑,道:“隻是試一試罷了,曲真人不必放在心上,嗯,下來可以試一試從別的地方突破。”

    曲道人道:“是,屬下會從別的使者身上嚐試招攬。”

    慕倦安嗯了一聲,他神情鄭重了一點,提醒道:“不過要盡快了,上麵已經來催問了,他們要與天夏使者見上一麵,所以我們要盡快把能拉攏的拉攏到手,有了這些人配合,在征伐天夏時才能得到更多便利和好處。”

    曲道人道:“是,隻是少真人那裏近來……”

    慕倦安語氣輕鬆道道:“由得他去吧,他可是我的胞弟啊,我這位兄長總是要加以容忍的,而他若成功,也是我伏青一脈的成功,我又何必去攔阻呢?”

    曲道人隻是低頭,不敢在此事之上多言。

    慕倦安道:“好了,曲上真你去自吧,我始終是最信任你的,莫要讓我失望。”

    曲道人道一聲明白,就躬身退了出來,又一路回到了自己居處。

    他心中琢磨了一下,天夏乃是最後一個覆滅的世域了,在此之後,元夏一切上下尊卑都將定固,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爭取在此之中立下功勞。

    而元夏是不是把他當成自己的人問題,他現在已是主動忽略了這一點,也不想去想。

    下來對天夏使團的突破口,他首先就考慮到了焦堯。

    這位在事先接觸的過程中表現的模棱兩可,什麼準話都不說,可並不像其他幾位使者一般表現出明確拒絕的態度,還是值得再是一試的。

    而且這一位乃是真龍成就,也是給了他一定信心。他以己度人,在以修道人為主的天夏,這樣的異類難免會受到排擠。且三十三世道之中,還有真龍主宰的世域,恰可以此說服其人投靠過來。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需了解一些情況,於是喚來一名弟子,吩咐道:“去把那位常暘常道友請到我這裏,注意一些,過來時莫要讓天夏使團察覺了。”

    那弟子領命而去。沒有多久,其轉回來道:“殿主,常真人到了。”

    曲道人道:“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常暘自外走入殿中,對他執有一禮,道:“見過曲上真。”

    曲道人坐在座上並不起身,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他道:“常道友,我見到了你所立下的約書了,隻是我能問一句,常道友你為什麼願意投奔元夏麼?”

    常暘奇道:“兩位副使沒有和真人說起過麼?”

    曲道人道:“倒是提了幾句,並不詳細。”他身為上真哪閑工夫去關係常暘這等小人物?

    常道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最初常某的想法倒很是簡單,投靠了元夏之後,若是……若元夏失敗,天夏未必會將我滅去,但若在天夏,元夏一旦覆滅天夏,那卻未必會容我。”

    曲道人有些意外,竟然是這個原因麼?不過細想下,這倒是非常合理。

    但有一個問題。

    他皺眉道:“隻是我怎麼記得,兩位副使說過,天夏待你們這些舊派修道人嚴苛暴虐,怎麼,莫非不是這樣?而是對你們很寬容麼?”

    常暘唉了一聲,道:“那是因為天夏想法不同,認為每一個玄尊,也就是真人都是有價值的,殺死反而低效的手段。玄廷有一個所在,就是由那位曲上真見過的武上真所執掌,大部分不願意聽從天夏或者堅持不降的真人,都會被關押入內,天夏源源不斷的從他們身上抽取力量,投入別處運使……”

    曲道人聽聞此事之後,不覺冷笑了一聲,道:“看來天夏也不如何。”在他看來,這等做法卻是感覺比元夏更為偽善。

    問過這些之後,他又言道:“若要說服焦堯投向我元夏,常道友可能相助麼?”

    常暘道:“慚愧,在下與從未與這位焦上真接觸過,畢竟在下功行不高,不過卻是知曉,這位也是舊派之人,與天夏並不是一條心。”

    曲道人有些意外,焦堯原來也是舊派之人麼?盡管常暘在此事之上幫不上忙,但是這個消息倒是相當有用的。

    他道:“常道友說及舊派,想來當是有不少如你一般的修道人吧?”

    常暘道:“對,有不少。”

    曲道人道:“那若是要常道友你設法暗中說服那些同道投靠向我們元夏,你可能做到麼?”

    雖然能與常暘打交道的當隻是普通玄尊,比不得摘取上乘功果的修士,但對天夏的勢力能瓦解一分是一分,總能起到些許作用的。

    常暘道:“這個……常某倒是可以,就是……”

    曲道人見他眼神閃閃爍爍的模樣,立時明白了,他心中不由鄙夷,把袖一揮,當即將一隻瓷瓶甩到了常暘麵前,道:“此中乃是我元夏祭煉的上乘丹散,可供道友修行。”

    這丹散乃是慕倦安分配下來的,是讓他去收買招攬人才的。

    隻是其中上乘好物他自然是不會拿出來的,早已習慣性的昧掉了許多,剩下一些看不上的才拿了出來所賞賜。

    不止是他,身邊所有人都是如此做的,有好處一定是功行上乘的人拿得最多,然而再漏一點給下麵。

    常暘一把將丹瓶抓入手中,打開仔細一辨,麵露喜色,深施一禮,道:“多謝上真。”而他心中則是暗自鄙夷,天夏可是直接賜以玄糧的,這人讓他辦事,居然就拿這些丹散來打發他?

    故是他一抬頭,又道:“曲真人,不知能否再給予在下一些?”

    曲道人不由皺起眉頭。

    常暘忙是解釋道:“我去招惹其他道友,也不能空口白話,總要給一些好處才是。”

    曲道人勉強相信,他一抖袖,又是給了不少丹散出來,沉聲道:“等缺了再問我來拿。不過常道友,你也要有收獲才可,到時候還需遞份呈書給我。”等他拿到了這份呈書,到時候他可以向慕倦安索要更多資糧了。

    常暘忙不迭的收下,表麵感激涕零道:“在下必然努力。”

    他暗自想著,這些丹散雖然不怎麼樣,可總算也是修道資糧,為了不禍害同道,還是自己一個人全部擔下吧。至於招攬人手,讓同道稍微配合一下,立個無用處的名印,那也十分簡單之事。

    曲道人頷首道:“好,我就等著常道友好消息了。”

    轉眼間,時日又是過去了一旬。

    這些時日內,張禦一直是在塔殿內修持,他在等著元夏上層來尋他。

    而近些天,符姓修士再也未曾來過,倒是那位管姓修士修道人經常過來拜訪他,並與進行對弈。

    這一日,在又一回對弈過後,管姓修士忽然道:“張上真,管某最近聽聞,有一位我元夏的使者曾經試圖投靠貴方?”

    張禦道:“是有這麼一回事,隻是這位道友未曾來得及到我處就被隨行之人打滅世身了,不過我天夏現在正在接引他。”

    管姓修士目中微閃亮光,道:“貴方能接引,那即是說,貴方是有法門化解我之劫力了?”

    張禦平靜道:“那要到時候才是知曉。”

    管姓修士這時抬起頭,一臉認真看著他,道:“但是與上真對弈多次,道法演變上麵已是清楚明白的顯示出來,劫力是有辦法進行化解的。”

    張禦看向他,道:“若隻講道法,那確然是如此。”

    “這樣……”管姓修士沉吟一下,道:“能否與上真單獨一談?”

    張禦點了下頭,他拿一個法訣,霎時一道晶光簾幕落下,將兩人都是罩定,這般除非上境大能窺看,否則無論任何動靜他都能察覺。

    他道:“道友想說什麼,現在卻是方便說了。”

    管姓修士神情一肅,對他執有一禮,鄭重言道:“管某這幾日得上真指點道法,已然明白,元夏非是善地,與其坐以待斃,不若奮身一拚,管某願意跟隨天夏,不知貴方可否接納?”

    張禦看他片刻,道:“管道友可知元夏強於我天夏麼?”

    管姓修士道:“不錯,元夏的確強盛,可管某對元夏隻有仇恨,而無歸屬,而且既然明白知曉元夏無論輸贏都不會善待我等,那為為什麼還要留在元夏呢?管某不會做這等蠢事。”

    他當初之所以投向元夏,乃是因為恩師和同門都是投降了元夏。故他半是無力回天,半是被恩義裹挾。

    但是現在,那些同門乃至師長早就戰死了,他心中對元夏隻有深深的仇憤和厭惡,要不是個人力量微小,他早就開始反抗了。而天夏的出現,無疑是給了他一個希望。

    說了這些之後,他又肅然言道:“張上真若是不放心,管某可以當場簽立約書,以證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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