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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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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16 16:30:06
第兩百二十章 撥靈截後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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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人法符投入氣漩之中後,那深灰色的氣立時急驟旋轉了起來,發出隆隆之聲,激得在場所有人都是衣袍飛揚。

    這如此急旋下來,內中那麵氣鏡卻是變得愈發清晰了,上麵竟還能夠看到,有一個年輕道人的身影正被逐漸勾勒出來,不過眼下仍然很是模糊。

    過司議眼神淡漠的看著,等到其人大部分身影顯露出來,就能把人照入進來了。

    克製的辦法也有,因為鎮道之寶護持的存在,必須攻破之後才能傷及其人,所以沒有可能出其不意,事先遮蔽氣息也變得毫無意義,對麵之人必然是能感應到的,所以隻要在被照落進來的之前,及時毀去自己外身,那麼自是能擺脫牽引。

    而他們的目的也是如此。

    道行越高,合適的外身也就越難祭煉,隻看張禦方才出來時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就知其道行已至極高地步,若是外身毀去,通常短時內很難再找到合適的。

    便是真的還有,他們能照第一次,就能照兩次三次,反正對麵也攻擊不到這裏。

    受那氣境一照,張禦此時也是生出了一股感應,他感覺此氣機飄渺無形,無法以根本道法去破,於是又喝出了一聲道音,用於遮護自身。

    但感覺之中,道音雖能護持,然而這次襲來的力量似乎是持續不斷的,並且還會持續變化,若不解決掉源頭,可以護得一時,但無法長久對抗。

    隻是對麵源頭身處在元上殿之內,那裏有著重重遮護,哪怕聞印、目印也觀不進去,所以此是不可能了。。

    除非趁著道音遮護之時往後躲避,不出現在這裏,又或者舍棄這個外身,才能解決掉此等手段。

    元夏的確底蘊深厚,短短片刻之後,就找出了針對他的辦法,或者說其本來就有許多手段,隻需針對不同對手施展便好。

    不過他無法徹底破解此術,卻不等於別人解化不了。

    雖然他此刻頂在最前麵,可天夏也不獨獨是他一個人在戰鬥,用不著他一個人去應付所有的元夏手段,也應付不了。

    他得道音遮護之後,便退後一步,落至林廷執飛舟之上,並向後者講述了此等情況。

    林廷執聽了描述,十分肯定道:“這應是某種上乘陣器。且是能夠收攝敵方氣機及身影,林某若未猜錯,這應該是借助了元夏之天序,使之蔽於無形之中,不然張廷執的根本道法不可能無法遮擋。”

    張禦道:“林廷執可能破解此器?”

    林廷執想了想,道:“張廷執請稍等片刻,林某當祭煉出合用之物。”

    這個問題是他必須解決的,因為能夠照攝張禦,也便能夠照攝他們所有人、

    短時間內想祭煉出完全能與此器針鋒相對的法器,那自是沒辦法,但稍稍遮護卻是可以,而且對抗之中他能獲取對方的這個寶器的情形,這般便能不停加以改進。

    元夏這一邊,過司議瞥見那氣鏡之中的張禦身影晃動了一下,又是淡了下去,就知其已進行了回避。

    他當即令下麵之人加大反擊力度。

    他不去管張禦是不是能夠破了此術,隻要沒有人擋在前麵,那麼他就能以絕對壓過你的陣器數目將你投入進來的雷珠推回去。

    套路很簡單,可是好用就行了。

    兩方勢力交手,大方向上沒那麼複雜,來來去去就是那幾種倚仗,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林廷執根據對麵的氣機,稍稍運煉片刻,便將一枚法符祭煉了出來,隨後道法一轉,便有更多法符生出。他道:“張廷執持此符便能護持,不過此符隻得支持十息,稍候再換一枚就是。”

    反正以他的根本道法此類玉符要想多少可有多少,雖然無法完全克壓此器,可一枚對抗不了,那就是十枚百枚,總能對抗的。

    張禦接過法符,道:“隻是我觀此氣,似是後續變化不止?”

    林廷執道:“正是,此器力量是會不停累加的,若是此法符不變,那麼如今或許一枚乃至數枚可以解決,但是到了後麵,可能百枚千枚都不夠,需要找到根本得解決辦法才是。林某倒是有把握在此之前想出解決之道,不過除此外,還有一個辦法。”

    張禦道:“林廷執請講。”

    林廷執神情一正,打一個稽首,道:“張廷執,這一陣可由林某在前麵抵擋,林某自問對抗此器。”

    這等法器之間的較量,他此刻倒是生出了一絲爭勝之心。

    他的根本道法就是通過撥轉靈機變化外物,說實話,這些陣器對於別人是一個麻煩,但對於他卻是不難抵擋,他自問此刻由自己上陣是最為合適的。

    張禦考慮了一下,他也知道林廷執此刻出戰的確是最妥當的,為他人煉造法符終究是隔了一層,但若其自身直麵此器就無需如此了,直接改換根本道法而已,你若變化,我亦變化,不怕你用陣器針對。

    此前他沒有這麼做,那是因為林廷執這個求全道法之人還不曾在元夏那邊暴露過。

    不過他們處於防守一方的時候可以遮遮掩掩,進攻身為一方倒是不能過於保守了。

    而且林廷執的道法被人知曉了也不怕,此等道法上限極高,下限也同樣如此,全看修道人自身運使,最不怕被人針對。

    他道:“好,林廷執既是請戰,那此番就由林廷執你來出麵對抗。”

    林廷執打一個稽首,鄭重道:“林某必當擋住敵之侵襲。”隨後他身軀一直,便朝外走了出去。

    隨著他身影閃爍幾下,便是來到了最前沿方才張禦所戰之地,他腳踏法駕,淩空站在虛域之內,看著那鋪天蓋地的爆裂陣器朝著自己過來。

    他眼簾低垂,身上有一道寶光綻放,像是一聲金鍾之鳴響起,那些襲來陣器落至他身外寶光之內,並不是如張禦方才對抗般直接爆裂,而是齊齊失了神異,在往前飛馳了一段距離之後,便如死物一般漂遊在了那裏。




    不過數個呼吸之後,便見密密麻麻難以計數的陣器在他身外漂浮著,幾乎充塞了整個虛空,唯有他一人,身凝寶光,獨立於此。這等景象可謂無比壯觀。

    這些陣器卻是被他直接以“靈機天弦”之術改變了其中道機,使其從一個爆裂摧敵之物變得再無半分威能。

    至於那陣器照攝力量,對於別人或許有用,但是對於他,則隻需稍稍扭轉道機,就可叫其失效,無論那東西怎麼變化都是一樣。

    還不止如此,那些掉落下來的陣器,稍候隻需他再次重新變化道機,又可以重再成為利器,稍候可再推了出去,等於是利用元夏的陣器來攻打元夏。




    元夏這邊無疑也目睹了此番過程,那些負責推動陣器的真人都是麵色難看,其中有一人硬著頭皮向向過司議請示道:“過司議,可要停下麼?”

    過司議神情倒是沒什麼變化,道:“為什麼要停?維持下去便好。”

    區區一些陣器被改換俘獲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哪怕壓不倒對麵,他也要維持場麵上的對抗,無論如何也不能停下來。

    隻要不停,那麼他們就還是在進攻。而一停下來,那麼在諸世道那裏的看法和說法就不一樣了。

    這時那名黃姓司議走了過來,對他執有一禮,道:“過司議,那邊黃某已是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發動那件寶器。”

    過司議道:“既然準備好了,那就不用等了,祭出去便好。”

    黃司議一怔,他猶豫了一下,試著道:“過司議,這是一個好機會,若能拿捏的妥當,或能將此輩全殲在我元夏世域之前,是否……再找一個合適時機?”

    過司議撇了他一眼,語聲淡漠道:“不必想太多。”

    “是!”

    黃司議一聽此言,立刻底下頭來,不敢再多說什麼,一禮之後,就退了下去。

    回至此前駐台之上,他搖了搖頭,從法壇之上拿起了一道擺在那裏的金光法符,持在手中,他默念了一會兒法舟,就將此物往天穹之中一擲,此物飄在那裏片刻,便見一道光華落去對麵虛宇之中。

    與此同時,他心中不由暗道一聲可惜。

    他方才奉命拿“變知魚“變化為一件鎮道之寶,此寶器夠將一二件寶器的力量挪去曾經經行之地,而這一回則是將“諸仙渡”的力量得送去兩界通道的後方,如此可以造成截斷天夏後路的效用。

    不過這等力量至多隻能隔開數日之久,是非常短暫的,但是天夏不知道,如此足以對天夏造成極大威懾,令其自亂。






    後路被斷總是讓人為之懼怕的,這意味著自身將成為孤軍,而又得不到任何支援。似如之前,盛箏、段司議等人哪怕自認占據絕對優勢,也唯恐被截斷了後路,還是進攻天夏時留下了接應,雖然最後沒起到什麼作用。

    此刻隨著那法符一落,虛空之中就有一股力量隨之降下,直直落在了天夏後方,一時之間,所有天夏修道人都是清晰感覺到,自身與天夏之間的牽連被斷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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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一章 密詔拘詭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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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後路突然被階段,可是元夏方麵並沒有如元夏方麵所期盼的那樣,在第一時間陷入混亂與懼怕之中。

    這是因為雖然道途之上往來斷開了,可是玄修弟子依舊能夠通過訓天道章與後方進行聯絡。

    並且來時之前玄廷就告訴所有人,後路有可能會被截斷,若是出了這等事,不必擔心,玄廷自然會盡快破除阻障。

    天夏在來此之前做了充分的準備,也進行了很多預判,對於多種情況都有一定的應對,而由陳首執親自坐鎮後方,就是為了保證後路通暢。

    另外一個,張禦此刻正坐鎮在此。前幾次鬥戰,他屢挫強敵,在來此之戰更是一人斬殺七名求全同輩,這在眾人心中建立起了前所未有的強大信心,諸修都是覺得,隻有他在此坐鎮,那就什麼都不必畏懼。

    張禦方才將前麵事機交給林廷執後,暫時就退了下來,不過他仍是觀辨著場中局勢,一有有變化,他會自己上去接替,或者讓其餘廷執上去抵擋。

    此刻後路阻斷,他以目印、聞印試著察看了下,看出來這應該是某個鎮道之寶的力量,心下一轉念,認為此等舉動或可能隻是元夏方麵的一個威懾。

    因為通常的進攻方式,這等舉動不應該是單獨做出的,而應該是有其他手段一起配合的。

    聯想到元上殿之前送來的書信,他不禁若有所思,這好似更像是元上殿在告訴他們,如今我並不是沒能力對付你,隻是暫時不願那麼做,但若是將我逼得太急,那就說不定了。

    他眸光微動,看來元上殿如今的確很是窘迫,所以才采取了這等方式。

    畢竟敵人若是願意和你坐下來談判,那麼一定是拿捏不到你,或者認為拿捏你的代價大於自身的付出。而若是擁有足夠的力量,則根本不必與你談什麼,直接對你動手即可。

    故而越是如此,越是證明元上殿此刻之窘迫。畢竟一年輪轉之期將近,為了對抗天序,他們無法抽調出太多力量。

    但因此而小看元上殿,那卻也是不對的。

    他判斷元上殿應該還有厲害手段在後,因為此輩截斷了後路之後沒有任何舉動的話,這隻會讓他們更為輕視,所以下來卻是要小心了。

    他思定之後,立刻通傳下方,要各處嚴加戒備。

    風廷執此時看了看前麵,見自林廷執出去之後,陣器雷珠的碰撞卻是大占便宜,此刻他見到前方隱隱約約有一個星雲顯露出來,知那應該是某個世道之所在,觀其所在,距離他們還相對較近,若是有意,是可以一並納入攻擊範圍之中的。

    於是他起訓天道章問道:“張道友,是否要攻擊前方那方世道?”

    張禦否道:“不必,不去管它。”

    諸世道現在並沒有加入元上殿的反擊之中,那他們就不必主動去招惹……

    從北未世道帶來的消息看,現在諸世道樂得看元上殿的笑話,而他們若是遭受攻擊,哪怕為了顏麵,也是有一定可能出手的。

    雖然因為維護天序之故,這個可能性實際較低,但他不必主動去給此輩找到進攻的借口。

    若是敵人不來一起攻擊你,那麼正好一個個的去擊破,沒必要一並去招惹過來,在戰術上也是不明智的。

    而下殿某處,全司議和向司議二人也在觀望前方戰局。

    向司議見到天夏陣勢毫無半分變動,他道:“全司議,在下覺得還是要當把那些非人之物拿了出來,諸世道都說什麼那並非我元夏之物,這是笑話了,落入我元夏手中的,那自然就是我元夏之物了,不然當初收回這些東西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全司議自然清楚向司議的建言並沒有錯,但是有些時候,礙於一些表麵上推崇的規矩,哪怕明知道是正確的事,卻也不好去做。

    故他隻是道:“向司議,兩殿自有安排。”

    向司議也不再說話,他隻要確保自己說出話,事後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就可以了。元上殿是不是采納他的話,他對此是無所謂的。

    反正元上殿也不可能因為這一次天夏的進襲而傾頹,他認為今次隻是天夏報複性的還擊,隻要天夏還沒有到上下都失去理智的地步,應該也不會做此想法,既是如此,他又有什麼好急的呢?

    另一邊,過司議看著天夏那邊的守禦沒有任何改變,像是沒有因為後路阻斷而受到任何影響,而且等了有半日後,也沒有如預想之中收到任何回應。他便一甩袖,身影一閃,憑空挪移至一處廣台之上。

    萬道人正等在此,見他出現,便執有一禮,他道:“如何了?”後者道:“已得幾位大司議的準許。”

    過司議目光越過他,看向後方,那裏是一麵巨大的水晶琉璃壁,像是參天冰岩一般聳立在那裏,不過若仔細看,可以見到這裏麵似有許多影影憧憧的身影。

    元夏將諸多變數消弭,將一切異類消殺。

    但是有一些物事很是特殊,被元夏稱之為“異數”,這似乎是因為元夏自行塑造天序的關顧而誕生出來的一種東西。

    元夏曾幾次將這等東西殺卻,但是沒過多久,其又是重新滋生了出來,而且在這東西層次之下的生靈,隻要一旦被其沾染,就會變成此物的模樣,一些層次較高的修道人亦是無法逃脫,是個十分麻煩的東西。

    元夏經過幾番推算之後,最後放棄了將之殺滅。

    元夏終究有上層大能,還有鎮道之寶,不會真的對其束手無策。而是推算出處理掉此物後,反而會給天道帶來更多變機,並一直糾纏下去,乃至無窮無盡,也就是說,解決了這個麻煩,還會有新的麻煩出現,你還不知道那將會是什麼。

    既然如此如此,為了元夏天序能都順利推動,所以暫時將此物拘束封鎮了起來。

    就如同見到空域內有雜物,但又無法挪走,索性將之幾排擠到一邊的陰暗角落中,眼不見為淨,等到合適時機再來處置。

    而眼下天夏來犯,他們卻是準備將之放出來了,天夏方麵若是無法破除此物,那麼隻能退走,要是被天夏破殺了,那麼一切承負就由天夏來接取,他們也是樂見如此。

    過司議此刻往晶玉壁中走入進去,見到這裏坐著一名名形如石像一般的道人,每一個都是長得一模一樣,隨著他們走進來,都是一齊轉頭,向著他們看過來,這景象極其詭異。

    萬道人這時從袖中取出一份密卷,遞給了過司議,道:“幾位大司議說,這東西能夠拘束五日,若是五日還不收回來,並且還未被消殺,那麼便會脫離製束,成為一個變數。”

    過司議將此接了過來,道:“五日足夠了,斷後攔截不過數日,隻要讓天夏認識到我並非沒有手段對付他們便可以了。”

    說著將密卷一展,上麵浮現出無數蝌蚪一般的文字,他對著默誦幾句,這一瞬間,所有道人石像的頭顱都開始劇烈抖動了起來。

    同時他隱隱感覺到天機發生了某些變動,但是很快又被元夏天序給壓了回去,重又恢複成波瀾不驚的模樣

    那些道人石像忽然突兀的停止了顫動,下一刻,齊齊化作了一道陰風飛去不見,頃刻之間,整個晶玉洞室之內就變得空空如也。

    萬道人道:“這異數頗是詭異,以往懷疑背後或有大能存駐,隻是未經證實,此回若是天夏能將其背後那物引出來,那於我倒是一樁好事了。”

    過司議搖頭道:“此事便不要想了,便是有大能存在,當初麵對我元夏時不出來,那麼現在也無可能出來麵對天夏,此回隻要能讓天夏疲於應付,不得不與我談判便可。”

    萬道人道:“向司議的提議雖有幾分道理,可到時天夏若是還不退……”

    過司議緩緩道:“等到一年輪轉之期過去,我等騰出手來,自能將之壓過。”

    虛宇之上,天夏陣中。林廷執立在前方攔截陣器,這時忽然感覺不對,抬頭一看,心中微微一驚,不知何時,見到站著無數一模一樣的道人,看著像是一尊尊灰色的石像,此刻都是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張禦也是看到了這等景象,他眸中神光微閃,那些道人身影似乎重疊了起來,最後唯有一個道人立在那裏,但是在他眼中卻是虛實不定,倒有點像是某種物事的映照。

    他立時清楚,這個東西外表看著是一個道人,但其實並不是生靈,也似不存在生死之這等概念,但毫無疑問是被元夏的力量所拘束駕馭。

    在深入觀察之中,他心中生出一陣感應,從其氣機之上感受到有一種強烈的侵蝕之能,立時向下方傳聲道:“讓所有弟子待在原處,守持心神,不得諭令,不得從飛舟之中出來。”

    林廷執道:“張廷執?這是……”

    張禦道:“林廷執,你先回去,此物我來處理此事。”林廷執沒有半點遲疑,一個稽首之後,身影就從原地消失不見。

    張禦再度看向那物,這東西隻是漂浮在那裏,林廷執走後,就轉而看向了他。他目光迎上,本擬用六正天言鎮殺此物,但是方想這麼做的時候,心下卻有一陣感應生出,似乎這麼做極是不妥,便又停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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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二章 映空斥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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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的這份感覺來自於聞印的示警,既是能觸動大道之印,那就說明殺死此物帶來的麻煩將是極大。

    他心下一轉念,這等結果說不定正是元夏所希望看到的。

    既是如此,那就不能這麼做……不能清除,那麼唯有使用封鎮拘束等方法了。

    這其中動用鎮道之寶無疑是最簡單的,比如用“離空閃”直接將之挪去,或者用都闕儀單獨隔去一片空域。

    不過他能想到這一點,元夏不會想不到。

    特別是此物在毫無任何鎮道之寶氣機遮護的情形下到來,要是這麼簡單就解決,元夏絕不會放出此物,這裏麵肯定是有著什麼原委的,所以必須要有所克製。

    而不用這些,那就用自己的方法。

    不管此物是不是背後牽連到上層大能,隻要其自身層次未曾到達上層,那麼就有約束的辦法。

    他目注前方,見那石像道人到達了這裏之後,並沒有直接對他們動手,這並不是因為其遲疑,或是在觀察著什麼,而是因為天夏這裏所有人都在金砂遮護及都闕儀的維護之下。

    但是稍候元夏那邊若是加大力量,減弱了天夏這裏的遮護,那麼這東西定然是會趁隙而入的,,不用六正天言,他相信言印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壓此物,但是並不簡單能將之固束住。

    故是他轉念下來後,便分出一縷氣意化身來到了後方,喚來了林廷執和尤道人二人,並對著兩人言道:“此物我察觀下來,極可能某個上層偉力的映照,能鎮不能除,需要將之暫時封印起來,不知兩位可有把握麼?”

    林廷執和尤道人聽到牽扯到上層偉力,也是神情一肅,這種東西無疑是最麻煩的,不過既來攻打元夏,他們早是做好了遇上各種棘手事端的準備了。

    尤道人肅然道:“尤某願意盡力一試。”

    林廷執道:“隻要不是鎮道之寶,我與尤道友聯手之下,當可有六七成把握。”

    張禦道:“兩位放手去做便好,若到不得已的時候,也就隻能動用非常手段。”

    尤、林二人對他一禮,便是在飛舟之內坐定下來,兩人根本道法浮動出來,法力雖然互不相容,但他兩人小心駕馭之下,竟是緩緩交集到了一處。

    先前他們合力祭煉護持壁壘,使得他們彼此磨合了許久,算得上是對彼此的法力氣機都是熟悉了,可即便如此,仍舊是小心翼翼。

    他們此刻神情都是一片凝肅,因為此刻局麵對天夏頗是不利。

    被阻斷的後路還並沒有打通,而前麵又是遇上了詭奇之物,元夏將此物這個時候放出來,絕對不會沒有作用,他們若不設法解決此物,那可能會導致此番反擊失利,那天夏將更為被動。

    張禦將此事交托給兩人後,就不再多問,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那石像道人之上,並留意著元夏方麵的鎮道之寶的變化。

    在等了不多時之後,元夏方麵的鎮道之寶氣機猛然一個高漲,而他們這裏,諸廷執及各道脈的修士外身也是駕馭鎮道之寶相迎。

    不過這裏到底是元夏之主場,在天序相助之上,短暫時間之中,寶器氣機比之略微拔高了一些,也就這麼一點點,使得護持他們的氣機也是隨之微微減弱了幾分。

    就在鎮道之寶護持氣機衰減的那一刻,那石像道人卻是一下動了,張禦眸中神光一閃,喝出了一聲道音,那石像道人猛然一頓。

    但是他發現,就在這一刻,那石像居然就從遠處挪移到了稍近一點的位置,好像當中根本沒有距離的跨越,而且直接就突入了他根本道法的護持內圈之中,似乎根本道法絲毫無法阻礙此物。

    等到那鎮道之寶的氣機再度相持,他於感應之中回溯方才那一幕。發現並不是根本道法沒有作用,而是在那一刻,已然突入了進來,但卻被根本道法所擊散,可旋即又是生出,若不是如此,這東西說不定已然直接來到他的身上了,根本不及用言印喝阻。

    不過此物這刻雖已是落在他的根本道法範圍之內,但現在看去,其身影卻是絲毫不受影響。

    他想了想,猜測其不動的時候處於一種照影狀態之中,故而不受外力所製,而一旦動起來,就與天地有了接觸,才會受他道法影響。

    而且此物挪近之後,似就不會再退後了,那麼其下一次若是再進襲,多半也是從這個距離上往前挪移,可以預想,下來會越來越接近,直至落到他們近前。

    他不清楚那時候具體會如何,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如此在不得殺死此物的前提下,那隻能盡量拖延其挨近自身的時間了。

    此時此刻,林廷執和尤道人都是竭盡所能在祭煉合用之物,隻是此刻他們也感覺到了一種莫名壓力。

    想要祭煉出克壓此物的東西,那就必須感應其氣機,可是越是感應,就感覺這東西距離自己越近。但是他們卻是不能停下來,唯有盡量搶在此物到來之前找到解決之法。

    元夏陣中,萬道人看著天夏那裏的攻勢不再那麼咄咄逼人了,仿佛收斂了許多,知道那異數起作用了,他道:“若是此刻可以得其餘手段配合,定能大亂天夏陣角,破殺此輩也是有可能的。”

    過司議則道:“此物雖說受我等駕馭,但是未必不會傷及我等自身,不用湊這個熱鬧,便讓天夏去頭疼好了。”

    他又道:“那事機可曾弄明白了麼?

    萬道人道:“正在用‘象儀’推算,‘天伯書’因在對峙,隻能一點點借取力量,我們還需一點時間。”

    “象儀”是一種陣器,可以推算自己並不知道的物事,但並不是簡單的找出結果,而是去掉多餘的可能。

    這東西與天伯書結合起來一起使用,便可以得知最接近事實真相的答案,不過這需要反複不停的問詢,排除無以計數的答案才能接近真相,

    至於期間所受承負,這卻不用擔心,因為這回由多數人一起承擔,而每個人分擔下來,也就沒那麼什麼問題,

    過司議道:“那就盡快,假如這異數沒有解決天夏,那麼就要到一年輪轉之期過後再尋機會了,可那個時候,諸世道未必會真的援手,就算援手,他們的條件一定也很苛刻,故此事最好是我們自己來解決。”

    時間不斷流逝,轉眼四天過去。

    幾乎每天,那石像道人都會趁著鎮道之寶的空隙往前挪近一點,這東西已經距離他們也是越來越接近了,現在已經到了極為接近的距離之下。

    張禦看著前方不遠處的石像道人,他有一種感覺,到了真正毫無間隔的時候,那麼真的沒有距離了,從道理上說,這便意味著兩者不再分作彼此,並合為一體。要是這般,或許自身也會同樣化變為這個東西。

    林廷執,尤道人二人壓力尤其之重,在他們的感應之中,自己的身周圍已然被密密麻麻的石像所包圍,而其中距離他們最近的,已經到了一丈之近,似就在那裏盯著他們,等待著他們的出錯。

    但他們沒有對其去多看哪怕一眼,隻是集中全身心神聚煉法器,在他們兩人之中,有一點亮光正在緩慢成型。

    張禦也沒有去催促兩人,他既然把此事交托給了這二位,那麼他就對這兩位報以絕對的信任,不會去有所打攪,要是到時候真的來不及,那麼他當會不惜代價祭出必要手段來。

    這個時候,鎮道之寶的氣機又一次被牽扯了,變得薄弱了一些,而前方的石像道人陡然從原處消失不見,特別是尤道人和林廷執感應之中的那些,似乎下一刻就要來到他們的身上了。

    而就在這一瞬,兩人目中同時閃過一道異彩。

    “成了!”

    霎時間,兩人中間有一道光芒綻放開來,待得光芒緩緩收斂下去,張禦麵前已然不見了那石像道人,他轉首一望,便見林、尤二人所在中間之處,有一座一人高的晶柱,那石像道人此刻正身處在了那其中。

    林廷執和尤道人不由鬆了一口氣。這麼短的時間想要找出製約此物的辦法,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這是取了一個巧。

    因為察覺到此物似是以生靈氣機來追攝對象的,所以他們趁著此物突襲來的一瞬間,將自身和所有人氣機凝合到一處,並投入此中,將之引入了進去。

    並且這其中還需林廷執不斷轉變道機,使得其受困此中,因為就算此物是上層映照,終究不是上層大能本身,還是受一點道機影響的。

    張禦見兩人神情依舊嚴肅,沒有完全放鬆,便道:“此物還會脫身出來?”

    林廷執回道:“是如此,是沒有辦法解決,隻能加以延阻,尤其是我們一旦想要針對此物時,越是著意上去,越是可能讓其接近我等。”

    張禦略作思索,問道:“可以困束多久?”

    尤道人沉聲道:“目前看來,隻得數天。數天之後,我們需得重新祭煉法器,但是這等困阻之法用一回便減弱一回,我們隻能延阻此物到來的時日,但無法阻擋此物到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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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三章 存識還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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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道:“依照兩位的判斷,能拖住此物多久?”

    尤道人與林廷執討論了一下,尤道人道:“目前還無法判斷,我等認為,大約半月是可以的,再長便很難說了,除非是能找到破解之法。”

    林廷執鄭重道:“張廷執,還有一事,因是我們越是探究此物,此物便越是挨近我等,所以到了一定程度之後,我們便就無法再繼續下去了,最好還是另行請人祭煉法器,這般不至於我等被此物所附著。”

    他們是求全道法之人,自認此物附著也能抵擋一二,大不了化去此身,但是此物詭奇,他們就怕萬一會引發什麼對天夏的不利結果。

    張禦思索了一下,大半月後就是元夏的一年輪轉之期了,看來元夏方麵也是清楚此物大概能拖住多久,若是東西不能直接消殺,又無法驅逐的話,那就隻能暫時拖延了,能拖多久是拖久。

    不過轉念到次的時候,他倒是忽然想起來一個情況。

    他對林廷執和尤道人二人,道:“這東西若是元夏能夠自如運使,為何此前不拿了出來?而且在此輩進攻的時候沒有任何人過來配合呢?”

    順此思路往下去,那要麼是元夏自己也一樣畏懼此物,要麼就是無法做到完全駕馭這東西,甚至兩者皆有可能。

    這樣的話,這東西盯著的也未必一定是他們,也可以是元夏之人,隻是元夏將此物送到了他們這裏,所以盯上了就近之物罷了。

    林廷執深思片刻,道:“張廷執之言不無可能……”

    張禦對著兩人道:“元夏既然能夠將送過來,那麼我們也能將此物送回去。”

    尤道人看向前方,那裏密密麻麻的陣器和雷珠正在碰撞之中,本來昏暗虛空現在卻是充斥著一片似是不得熄滅的灼灼光亮,他道:“隻是此物要越過那些陣器的阻礙,頗是不易啊,而且此物分明是受生靈所吸引,我們也不知元夏修道人此刻到底落在何處。”

    張禦道:“禦這裏倒是有一個辦法。”

    林廷執和尤道人聞得他有辦法,不覺出聲詢問。張禦則是傳聲告知,兩人聽罷,都是眼中一亮,道:“張廷執此法倒是當真可行。”

    林廷執這時慎重道:“張廷執,林某需得提醒一句,此物來曆不明,故此回等結束反攻之後,若是回去,最好是能將所有弟子關於此物的憶識都是清洗一遍。”

    尤道人也是肅聲道:“張廷執,尤某建言,不能讓任何一個我天夏生靈被其沾染,也不能讓後方知曉此物,不然很可能會使得此物更為壯大。”

    他們也是發現了,自己的記憶也在是不斷牽引此物,若不除去,很可能會導致不測後果。

    張禦微微點頭,他理解了他們二人的意思,任何生靈見到這東西,哪怕是意念中有了這東西的印象,都會把這東西吸引過來。

    他道:“天夏那處,兩位不必太過擔憂,這東西能在元夏存在,但未必見得能在我天夏立足。”

    他方才也是觀察了這東西,雖然不知其本質為何物,但是卻有一種感覺,此非生靈,也非後天煉造而成,應該就是元夏獨有之物,那麼在元夏具備此等神異,到了天夏可就不一定了。

    哪怕是上層力量去到天夏,都有可能受大混沌的影響,無法定固此身,更別說是此物了。

    與兩人談論過後,他回看了一眼,武廷執已然頂替他擋在了前方,暫時局麵無虞,他遁光回到了飛舟之上,對著身邊弟子吩咐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金郅行便即到來,躬身一禮,道:“不知廷執喚屬下有何吩咐?”

    張禦道:“金執事,我需勞煩你做一事,但是此事可能於你有些危險,你可是願意麼?”

    金郅行一聽,就知道此事可能於正身有損,若隻是外身張禦是不會說這等話的,但他卻毫不猶豫回道:“廷執隻管吩咐。”

    他知張禦一般是不會讓下屬去冒險的,再說這是兩方交戰,戰時諭令一下,那根本沒有回絕的餘地,能問他一聲已然不錯了。而且這其中就算有危險,但同樣也是一個立功的大好機會。

    張禦微微點頭,道:“金執事,你隨我來。”金郅行稱一聲是。

    兩人出了飛舟,不過片刻之後,便即來至那一個拘束石像道人的晶玉所在。

    張禦道:“金執事,你可能看到此人麼?”

    金郅行往前望了幾眼,見到那晶玉之中似有一個人影,開始有些模糊,但不知為何,越看越是清晰,最後見到一個道人石像,並他感覺這東西似也在望著自己,有一種十分不適之感,令他本能想著遠離此物。

    他道:“回廷執,見到了。”

    張禦道:“這是元夏送來之物,十分之詭奇,暫時被我等拘禁在了此地,稍候需要則由你帶著回去元夏。”

    金郅行想了想,道:“廷執,屬下雖有符詔,可是若帶上此物,元夏那邊或有察覺,未必帶得過去。”

    張禦道:“這一點我已是考慮過了,”他看向金郅行,“所以帶回去的並不是此物,而是你關於此物的憶識。”

    金郅行不覺恍然,不過也由此意識到,此物的確危險,連憶識帶回去都有可能將之牽引到,不覺又朝其多望了一眼。

    張禦這時遞了給他一封書信,道:“此前元上殿給了我們一封書信,現在回書已是寫好,你且帶了回去。還有此物……”

    說著,拿給了他一枚法符,交代道:“此法符你帶在身上,等時機一到,我們會予以你關照,你記得將其及時打開。”作為回書之人,不至於將之直接清除了,那就斷了談判之路了,這不是希望看到的,

    作為回書之人,元夏不至於將之直接清除了,那樣就斷了談判之路了,這不是遞書之人所希望看到的,所以如無意外,金郅行這次有較大可能回去元夏駐地。

    金郅行鄭重接過,他將兩物都是收妥,並且對他一禮,道:“屬下遵諭。隻不知道屬下何時動身?”

    張禦道:“大約是三日之後,金執事,你這幾日可設法回憶此物,但又不可陷入太深,你需得自身把握好。待需動身之時,我會告知你的。”

    金郅行道:“屬下明白。”

    他見張禦已無交代,便回到了方才駐舟之內,隨即坐了下來,開始存想此物,不過他記得張禦的囑咐,也不可太過深入,可即便如此,每回從定坐之中出來,總是感覺那東西好像就在自己的身邊,令他心頭發怵。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有一名弟子過來告知他:“金執事,廷執言說。可以啟程了,廷執還提醒金執事,記得那枚法符一定要帶好。”

    金郅行鄭重道:“請轉告廷執,屬下一定辦妥此事。”

    說完之後,他將元夏給予自己的那枚符詔拿出一晃,頓時辟開一條去路。他定了定心神,便順此往元夏所在落去。

    而他這裏一動,元夏這邊也是立刻感覺到了。

    不過元夏這邊也是早有防備,生怕被天夏利用這個機會帶動什麼東西,所以事先給予金郅行的符詔杜絕一切除其本人之外的外物,甚至連他自身的法寶也無可能帶得,所以其人能回來,說明也是一人空身返回。

    萬道人這裏迅速收到了這個消息,他對過司議道:“天夏那名駐使此刻正在歸來,這會不會是天夏此番受得壓力,故是願意與我等來談條件了?”

    過司議道:“看去是有這等可能,你令合適之人去與他談一談。”

    萬道人道:“下殿那位向司議不是提出此事之人麼,不如就讓他去吧。”

    過司議緩緩道:“他若是願意,那便讓他去好了。”

    張禦在金郅行出發之後,立刻來到了那拘禁晶柱的所在,林廷執和尤道人都早是等在了這裏了。

    兩人對他一禮後,林廷執肅容道:“張廷執,已經準備好了。”

    張禦微微點頭,他默立不動,等待金郅行那邊的回應。而這一天,便是數天過去,待第十日左右,那晶柱自行晃動了幾下,那石像道人不知道什麼竟是走到了邊緣處,好像再有幾步就能走出來了。

    張禦神情平靜,不為所動,而這個時候,他卻是受到了金郅行的回應,便一抬首,對此物一個拂袖,霎時將之從此間推拒了出去,投入了元夏虛空之中。

    而在這一瞬間,所有求全道法之人修道人一齊作法,瞬間將所有弟子關於此物憶識完全清除。

    做完此事後,他們自身則是意存神虛,放空己身,也於瞬間淡化了關於此物的憶識,至少在世上絕不能留存。

    而那一座晶柱落入虛空之後,沒了拘束,驟然破散,那石像道人就從裏間脫身了出來,可是這一刻,他的身影卻是頓了一頓,而後又突兀消失在了原地。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金郅行感得訓天道章之中傳來了一聲關照,他立刻將張禦給予自己的那枚法符展開,這一瞬間,他聽到一聲悠長道音,

    而此刻他卻是猛然發現,那石像道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身前,距離自己僅是一掌之隔,此時此刻,受此物壓迫之力影響,他心中也是不禁狂跳。

    不過那石像隻是存在了一個呼吸左右,隨後似是一陣陰風旋起,須臾不見了影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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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四章 再入黯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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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夏方麵判斷,元夏對於這石像道人隻會盯著有生靈存在,或者在憶識之中有此物的修道人身上。

    現在他們把所有關於此物的記憶削去,唯有金郅行存想,那麼其無疑會盯上後者,這樣就到達了引其歸去元夏之地的目的了。

    隻是這樣金郅行會承擔極大風險,因為這東西肯定會第一時間找上他。但好在張禦事先賜下了法符,內中有言印所落道音,可以回護其身。

    雖然這件事表麵看起來很簡單,若沒有訓天道章牽連,還有事先的謹慎安排,彼此之間並沒法做到前後步調如此一致的。




    張禦的判斷,認為這東西在沒法立刻侵害到金郅行後,接下來有兩個去處:一個是暫時放過金郅行,去找尋其餘在其身周圍的生靈;而另一個,是有一定可能順著金郅行的記憶去侵害其位於天夏的正身。

    金郅行歸去元夏是帶著他們的回書的,所以一定會與元夏方麵進行接觸的,這點不用擔心。

    至於其順著意識跨越到天夏,莫說天夏道機與元夏不同,其未必能夠存在,就算真的順利到達那裏,他也早已通過訓天道章通傳後方了,自有各種手段來拿捏……

    金郅行在那一陣陰風離去之後,仍是不敢掉以輕心,在那裏守持己心,那一枚張禦給予他的法符有道音振動,將他印象之中關於那物的記憶不斷削去。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所落駐的那方地星之上,所有的元夏修道人不過在短短片刻之內,就都是變成了一個個石像道人,並且順著這些人記憶,在往別的地方蔓延而去。

    過司議這邊自是很快收到了消息,他倒不顯驚訝,隻道:“哦?利用使者憶識將那‘異數’牽引回來麼?天夏倒有幾分手段。”

    他頓了下,用淡漠語氣關照道:“你去把異數收了回來,還有那些沾染之人不能要了。”

    萬道人在旁處回道:“我稍候令人去處理。”

    底下的生靈要多少有多少,他們並不在乎,尋常修道人的性命對於元夏的安危也不算什麼,該當舍棄時就當舍棄。

    當然前提不能是他們自己。

    萬道人這時拿了一封書信過來,道:“這是天夏遞來的書信,此是拓書。”

    “還真是給回書了?嗯,這是怕萬一謀劃不成也能給自己留個退路。”過司議拿過來看了下,卻是不置可否,隻道:“你如何看?”

    萬道人道:“從條件上看,天夏方麵強硬的很,是無可能在輪轉之期退去了,不過不必斷了這條線,等到我們取得勝勢後,可以重擬一份文書,能讓天夏自主退去是最好,這樣我們場麵上好看一點,也不至於當著諸世道的麵消耗太多實力。”






    他深知所謂條件都是建立在形勢上的,唯有形勢不如人,才會謀求談判。現在局麵上天夏還是占據著主動之勢,所提條件自都是挑揀對自己有利的來,現在這個階段是談不妥的。

    而且現在距離一年輪轉之期也沒幾天了,來回談判都是不夠的,那更沒必要這個時候急著謀求什麼了。等到輪轉之期過去,他們能夠空出手來,將天夏一方壓下,逼迫其退去那是最好結果了。

    過司議頷首一下,顯然認可他此見。

    萬道人這時又道:“不過這一次天夏利用了那位金駐使將那‘異數’牽連回來,我門不妨再次送去,他們那邊無人牽引,未必再能送的回來。”

    過司議卻是否道:“此卻沒有必要了,天夏既然能把那‘異數’送還過來,那無疑說明他們知悉滅去此物有害,且還有拘束之法,暫時擾亂不了他們,到時候若是我們對他們出手,有此物在旁,反還於我們有礙。”

    這東西他們能真正駕馭的時間也就是數天,放了出來之後,若是不被消滅,那需要用極大力氣才能收回。

    且這東西越在外麵越麻煩,若是他們展開反擊,有這東西存在,還是會影響到他們的,就算將天夏逼退了,收拾收尾的還是他們,所以還不如先是拘束起來。

    萬道人道:“我這便前去。”

    過司議頷首一下,這時又提醒了他一聲,道:“輪轉之期將近,那推算天夏手段之事還是要盡快,你盯緊一些。”

    萬道人應下之後,便退出去了。

    天夏陣中,張禦在將那異數丟回去之後,也是在提防元夏再度將此物送回,不過等了許久,元夏方那邊卻是一片平靜,似不準備再做此事了。

    他沒有因此大意,仍是留意著虛空方向。

    這東西因為與他接觸過了一次,所以若是再是到來的,聞印和目印當會先是察覺,不至於像上一次一般沒有感應出現。

    而在這個時候,心中微微一動,感應之中察覺到,那被堵住的後路已然被完全打通了。

    後路一通,天夏這邊更無顧忌了。

    下來幾日內,元夏方麵也並沒有派人過來和他們談論條約之事,看來是想過了輪轉之期再言。

    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元夏最弱之時,不過同樣也是戒備最為嚴密之時,因為這涉及到了元夏諸世道和元上殿雙方的利益,不允許被破壞。

    按照此前廷議之上的定義,若是趁著這個時候進攻,能夠對其造成殺傷,但是現在不到這個時機,而且天夏方麵準備還不充分,暫無能力做此事,故是隻是維持正常的攻勢。

    張禦作為前沿主持大局之人,則是喚來了諸廷執和各脈道人,他道:“我等來此近月,成功將元夏逼壓在了此處,後方已然得有喘息,若能再是堅持下去,當可為天夏爭取到更多恢複時日。而元夏方麵避過輪轉之期,定會前來攻襲,諸位需當做好防備。”

    在與眾人討論了下此後的安排後,他就令各人各去做準備。

    他則是回到了主舟之上,坐定下來,等待著元夏天序和天道碰撞,而在那一刻,元夏肯定是無暇他顧的,正好方便他試著再入餘黯之地。

    又是數日過去,元夏一年即將過去,而下一年即將跟著循轉下去。

    天夏這一邊,許多人還是第一次留意到這等情況,他發現這一瞬間,元夏天序在此之際,卻是與天道無法完全重合,由此產生了一絲間隙,但是這等間隙並沒有進一步擴散,被某種力量給強行穩固了下來,想來就是元夏諸多鎮道之寶參與之功,所謂的維定天序了。

    林廷執和尤道人上次見過一回,但是那個時候,他們的道行還遠不及如今,而且那隻是一瞬間事,所以感觸不深,可這一次,兩人都是功行大進,故是感覺之中又有不同,並還隱隱有了一些感悟。

    不止是他們,所有功行到這一層次的修道人,都是有所體悟。

    張禦站在主舟之上,一直等待著這一刻,待到那一絲空隙出現的時候,他眸光一亮,一縷氣意再一次朝裏投入進去。

    隻是微微一個恍惚之間,他便感覺自身來到了一個空洞所在,這裏是距離分別和時日上的流轉,唯有自身感應存在。

    上回來時,他還沒有證得根本道法,道行更有差別,所以他此刻所看到的或感覺到的東西與上回已是完全不同。

    由於元夏排斥一切變數,大道之印碎片便極可能都是落在這裏,也是如此,他上回才取得了那聞印。這一回,他想試試看,能否再有收獲,若是六印齊全,不定就有辦法指引他走向更上一層境界。

    隨著他逐漸往裏深入,發現了一點點浮動於渾黯之中的光芒,知這是被元夏排擠的變數,上次他正是借助了這些,才能繼續去到更深處。

    因為來過一次,道行又是提升了一些,故是他這回對於如何利用這些變數已是熟悉了,借此不停往裏深入。

    同時為防自己沉陷此中,難以脫身出去,故又設立了一個“轉心之術”,萬一自己受了大道之迷,那麼此術會自動喚醒自身,使得氣意從中退出。

    他便是解化變數,便是定算後路,在不知深入多遠之後,忽然之間,又是一個恍惚,他見得自己又是回到了飛舟之上,知道自身道法已至所能探詢的極限,轉心之術發動,將自己送了出來。

    他看向一邊的時晷,輪轉之期已過,那餘黯之地又一次被掩去了。他思考了一下,這回自感比前回所及之地更為深入,但是並沒有能得到什麼收獲。

    如果還有,應該是藏在了更深的地方,但這個可能不大。

    因為以他此刻的道行若取拿不到,那麼唯有更上層的大能才能得到此物了。

    而大道之印碎片畢竟隻是大道落於世間的觸角,而並非是大道本身,所以很可能此中並不存在這等大道碎片。

    不過若是這裏能堅持到下一年,那可以再試著找一次,若再找不到,那麼這餘下的一枚大道之印,或許隻能從那些被扶托上來的世域之中找尋了。

    此時他轉目看向下方的元夏空域,現在當務之急,則是要謹防元夏方麵的動作。一年輪轉之期已過,對於元上殿最大的牽絆已然過去,下來毫無疑問會迎來此輩的猛烈反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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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五章 陳器方製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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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夏輪轉之期一過,元上殿這裏的束縛立時鬆脫了許多,也是開始準備正式驅趕天夏來犯之勢了。

    天夏這事必須要解決的,而且越早越好,其勢釘在那裏,就像是屋頂上有一個破漏,怎麼也堵不上,他們不會允許這等事繼續存在的。

    不過在反攻之前,兩殿準備做最後一次努力,會擺出自身的籌碼,派遣使者與天夏再談一次,若是能夠令天夏自知不敵,自行退去,那就免除了大動幹戈,即便要動手,也要去到天夏那裏動手才是。

    因為與天夏談議一事是由向司議提出的,故是元上殿也是遣人到了他這裏,向他交代了此事。

    向司議聽到命他為使,笑了一笑,道:“如今與天夏有何可談的,不打過一場,天夏怎麼可能主動退走?還不如打過再說,那麼成功可能還大些。”

    傳訊修士言道:“向司議,既然兩殿安排你去,便請你不要推辭。過司議說了,兩殿也希望你能盡力去做,無論成敗,都不會苛責於你。”

    向司議沉吟道:“這樣麼……”他抬頭道:“我要先看看文書……”

    那傳訊修士看了看他,沒有拒絕,默默將文書取出遞給了他。

    向司議拿到手裏打開看了下,不覺失笑了一下,不出所料,此前遞給天夏的文書語氣較為緩和,條件也算不過分。而現在一年輪轉之期一過,卻又是變得強硬起來,與其說是講條件,還不如說是下通牒,試問天夏又怎麼會答應?

    不過若是天夏能堅持到今年下半載,相信兩殿定然又會軟弱下來的。

    在他看來,稍微放寬一些條件,解決此事是最簡單的,渡讓一些好處也沒什麼,先把眼前應付過去,以後可以想辦法再拿回來麼。

    臉麵什麼的根本不重要,因為你與天夏繼續對抗下去,實際上丟掉的東西比付出的還要大,那還不如早些讓步。

    可惜,現在莫說是兩殿,連下殿都還輪不到他作主。

    他收起文書,道:“可以,既然兩殿讓向某與天夏一談,那麼向某就走一趟了。”

    那傳訊修士對他一禮,道:“那在下如此回去複命了。”

    向司議也是動作利索,待此人走後,他稍作準備,便出了駐殿,徑直來自金郅行所在,在令人看守通報之後,便被請入進去,到裏間了金郅行,他便說明了來意,並言自己此番要親見天夏方麵的主持之人。

    金郅行訝道:“向司議敢去與談判麼?”

    同時他心裏警惕了起來。此前元夏根本不派使者去往天夏陣中,隻是通過他來傳遞消息,就是因為知悉天夏有通過外身斬殺正身的手段,向司議敢去,莫非是元夏能夠應對此事了?這是重要事情,他必須弄清楚。

    向司議笑道:“我有什麼不敢的?與天夏幾次往來,我知道天夏做事是講規矩的,再說斬了我一個也於大局無補,要是貴方這般短視,相信兩殿之中肯定有許多人很高興。”

    金郅行點點頭,方才片刻之間,他已是用訓天道章將消息送過去了,並得了準確回言,他道:“既然向司議敢去,這便請隨金某來吧。”

    他正要拿出符詔,向司議卻是笑著攔下了他,道:“慢,上次的符詔無需再用了。”他又拿出一枚符詔,笑道:“用這個便好。”

    金郅行看他一眼,將此符接了過來,隨後向外一展,頓有了一條清晰通路出來。

    兩人相互請了一禮,便借此而行,須臾之間,便就來到了天夏陣前,並向前方守持之人傳遞了一聲言語上去。

    過有片刻,上方雲光一分,有虹道落下,上麵載有一駕飛舟,待兩人上去坐定,便接了兩人進入雲陣之中,未過多久,行至一處陣壇之上。

    向司議打量了一下,與方才來時一般,四周隻有濃濃的陣氣雲靄,什麼看不真切,分明都是被陣機所遮掩,看來天夏準備的很充分。

    不過他清楚,這一戰依靠的可不是這些。

    隨著兩人走入法壇深處,見張禦正負袖等在那裏,向司議主動上前一禮,道:“張上真,在下向丞,有禮了。”

    張禦點首回禮,道:“向司議跟隨金駐使到此,想是貴方有事傳遞。”

    向司議笑道:“不敢,隻是奉元上殿之命,給張上真送一份文書來,隻此一個意見,是否采納,貴方自作主便好。”說著,他拿出文書遞了過來。

    張禦接來一翻,看罷之後,他麵上沒什麼變化,隻道:“我稍候擬一封文書,請向司議帶回去。”

    向司議微微欠身,道:“向某等著。”

    張禦令人在此招呼向司議,自己則是轉了回去,召集諸廷執商議了一下。

    文書本身並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在回書之後,想必就是元夏發動進攻之時了,當布置好臨戰的準備。

    尤道人在議中問道:“張廷執,與元夏之鬥,關鍵還在於那鎮道之寶,尤某敢問一句,輪轉之期已過,若是元夏再拿出一件來,不知可有應對麼?”

    雙方較量,是建立在鎮道之寶相互對峙的基礎上的,如果鎮道之寶壓不過對麵,那麼下麵一切鬥戰都是無用。

    張禦則道:“此事諸位且耐心等候便是。”諸人聽他這麼一說,心中略微有底,故也不再多問。

    隔了三天之後,向司議便是帶著天夏回書回到了元上殿,一到此間,他便被全司議喚入了殿中。

    全司議見了他麵,並不問那文書之事,而是問及天夏布置。向司議回道:“向某看來,天夏守禦嚴謹,四周井井有條,顯然並不畏我。”

    全司議又問一些其他事,這才問起文書,拿來看過後,道:“此必不能於兩殿上過,過得幾日,你再走一趟。”

    向司議明白元夏方麵同樣也是需要時間調整,正好用此來為緩衝,故是應了下來。

    下來半月之內,他也是兩邊來回,而雙方也是往來書信多次,很明顯都無法達成一致,反正是元夏說元夏,天夏說天夏的,但真正結果還是要看能不能在正麵壓倒對方。

    到了元夏元月過去,萬道人來至上殿之中尋到了過司議,道:“在不損及天序維護之下,我們勉強可以多抽調出一件鎮道之寶。”

    過司議道:“如此便好。”雖隻能多抽調一件,但是隻多一件相信已是能在場麵上壓製對麵了。

    他又問道:“那件事機如何了?”

    萬道人道:“雖然排除了諸多線索,但是好像有莫名力量阻礙一般,暫時還無法得出正確之結果。”

    過司議沉聲道:“此事緊要,不能有絲毫偏差,亦不能胡亂猜測,需要有一個明確的答案,慢便慢些吧,既然能鎮道之寶上壓過對麵,那就先在場上爭取贏麵,先把寶器放了出去,若是天夏知趣,自行退走便好。”

    萬道人執有一禮,道:“我這便去。”他退出來後,便召集上下兩殿司議,準備下來祭動寶器,驅逐天夏之敵。

    天夏,清穹上層。

    陳首執正坐於雲海深處,他盡管身處後方,可是對前麵的一舉一動都是極為關心。他也知道前方元夏已經緩過一口氣來,前方能否頂住,就在於鎮道之寶的較量之上。

    而此刻他也是在等待之中。

    不知多久過去,忽然雲層開隙,有一道清澈光氣從上端落下,直直照落在了他的階前,他精神一振,自座上起身,待那光氣散去,便見一枚光丸飄懸在半空之中。

    終是到了!

    他對天穹之中打一個稽首。

    他一見此物,便知此乃是由莊執攝祭煉出來的鎮道之寶。其實祭煉寶器用不了多久,但更多的是溫養,現在想已是祭煉完成了。

    他上前拿過此物之後,稍稍運意,就抬袖往外一送,此物就化一道玉白光芒,直往兩界通道的另一端落去。

    張禦這邊也是在等候之中,這時心中感應頓生,立刻伸手一拿,須臾之間,手心之中接得一物。

    他拿至眼前一看,這這是一枚雲氣飄繞的玉丸,觀之溫潤細膩,若白雪一團,上麵有兩孔,看似向後相通,表麵玉光凝而不散。

    他也算是接觸過不少鎮道之寶了,心中本能覺得,此物偉力之盛怕是不下於青靈天枝及煉空劫陽。

    他又心光入內一轉,頓知此物之用,不覺點頭,有此一物,哪怕對麵再增加一二件鎮道之寶,也能加以應對了。

    不過若是元夏方麵這回祭出的鎮道之寶不止此數,那定然是有諸世道插手了,元上殿若和諸世道,那便意味著他們將麵對元夏大部分力量,若是那般,也就不必再堅持下去,直接退走便是。不過這等情形應當不太會出現。

    轉念過後,他收定此物,繼續定坐,隻等元夏出招。

    他得有此寶不過兩日之後,便即感應得對麵鎮道之寶的氣機陡然一盛,知曉對麵動手了,且其中一股氣機前所未有見。

    他舉目看去,便望見虛空遠端驟然變得一片猩紅,有一條條血莖舒展於虛空之中,其先是一團,但是越展越廣,很快虛空盡染赤色,其勢不絕,逐漸往兩界通道這邊蔓延而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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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六章 真觀澄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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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夏所使用的這件鎮道之寶名喚“赤魄寂光”,其本體看著是一根血珊瑚,故又名‘血玲珊’,其能以赤光削殺氣神,寂滅生機,算得上是元上殿中的上乘寶器了。

    但越是威能較大的鎮道之寶對於維護天序越是有利,故是一般不會動用,至多隻是借用一下此寶器的氣機。

    現在為了將天夏一方壓下,元上殿在盡量不影響天序的情形下將此寶給祭了出來。

    此物內蘊血莖,其蔓延滋生並非隻是場麵上好看,一旦與其餘寶器接觸,就有糾纏繞結之能,與青靈天枝之用有幾分相似。

    但有一點不同,其侵蝕之性極強,在其與外來寶器糾纏之後,會不斷吸食其氣機,並增長自身之威能。可以說,在殺伐寶器不出現的前提下,就是專以用來針對其餘的寶器的鎮道之寶。並且極具凶性。




    元夏這處發力之後,天夏這邊驟然壓力大增,尤其是天夏這一方的寶器本能感受到威脅,並向各個禦主傳遞了回避之意,似是有意遠離此物,與此同時,各處駕馭之人都是感覺氣機運轉有些不暢……

    這導致天夏本來前突的陣勢不得已往後收縮,不僅是這樣,哪怕是“都闕儀”形成的兩界通道也是隱隱有些不穩的跡象。




    而在這個時候,虛空之中伸出來一節節枝節,將那些襲來赤光送渡了開辟的空域之內,並且那些枝節延伸出來,將之阻住,可見那赤光與枝上青氣糾纏到了一起,不過多時,就彼此混雜在了一處,一時誰也占不了上風。

    本來有些動蕩的局麵被稍稍穩住了。

    天夏眾修也是趁隙調理氣息,將各個運使的寶器也是重新穩固,並將其餘元夏鎮道之寶抵住了。

    對於元夏的進襲,天夏之前做好了充分準備,經過這麼多天的布置,青靈天枝已然鋪滿了兩界通道,彼此又相互遮護,可謂層層布防,元夏方麵片刻之間還攻不進來。

    可是終究對麵此刻比他們多了一個件鎮道之寶,所以若無反轉之力,隻能等著被突破。

    贏衝和魚靈璧二人此刻此刻神情極為嚴肅,但能看出,他們氣機緊繃,隱隱顯示出一股吃力之色。

    要說青靈天枝與赤魄寂光相比,也是分毫不差,甚至隱隱還高出一線,但是他們二人功行比之對麵就差了許多了,偏偏此寶器別人來駕馭遠沒有他們得心應手,隻能依靠他們。

    此時此刻,他們感受了一陣陣重壓襲來,令他們氣息滯澀,唯有靠著事先的精心布置咬牙支撐了。

    張禦站在主舟之上,他平靜看著那一抹赤光,並沒有急著將手中寶器祭出。

    憑借著大道之印,他對周圍局勢洞若觀火,認為場上目前的局麵還可支撐,並且想等著那赤光與青靈天枝糾纏更深之時再出手。

    在耐心等了一會兒之後,他能感覺到贏衝、魚靈璧二人差不多已到極限,而場中局勢也是差不多了,這才將手中玉丸拿起,隨後往半空之中一祭。






    此物一離開他手心,就化一道玉光墜至虛空,隨後其中兩孔各有一縷白氣飄出,其憑空一轉,煙氣形若一環,放出了一道白光,其光一照,內外天地霎時白茫茫一片,一瞬之後,便即收斂,而漫天赤光俱皆不見,隻餘下空蕩蕩的一片澄空。

    天夏方麵的修道人看過去,都是麵露喜色,毫無疑問,這當是己方的鎮道之寶了,如此場中寶器又自持平。

    而那枚玉丸依舊懸停空中,其中一竅則正對著“赤魄寂光”的方向。

    張禦看向上方,氣意與之相牽,此寶方入手中時,他便知悉了其名。此物名喚“真一元瞳”,其內外兩竅相對,一主生、一主死,方才他激引的隻是其中死氣,就將襲來之氣機一並消殺。

    他能感覺到此寶之中其實含有許多變化的,但他不是祭煉此寶之人,而且與莊執攝所走路數也是不同,故而也不清楚具體變化為何。但此刻隻要簡單運使,以他現在的心光力量推動,也足以發揮出一定威能來了。

    此刻元夏這一邊,兩殿司議見此景象,不少露出些許失望之色,他們本以為今次勻出一件寶器後能壓天夏一頭,卻不想天夏那邊亦有增添。

    有司議這時提議道:“諸位,不可再打了,再打下去,天夏那邊再有增添,可謂沒完沒了。”他們若是咬咬牙,倒是還能繼續,可誰也不能保證天夏沒有應對了,繼續對峙下去,對元上殿是很不利的。

    有人反對道:“這是何話,若拚鎮道之寶,天夏豈能比過我元夏?”

    先前那司議言道:“天夏比我元夏是比不了,但是天序莫非不需要維護了麼?若是讓諸世道出麵幫襯倒是可行,”他環顧了諸人一眼,“但是諸位可是願意將自己的權柄拱手讓出去麼?”

    這話一出,不少司議都是不言語了。

    諸世道現在就是在等著他們服軟,一旦插手進來,那麼終道權柄必將分出許多,再說手伸進來容易,要其收回去可就不見得那麼容易了。

    元上殿乃是通過征伐萬世一步步獲得與諸世道分庭抗禮的地位的,所有人都不想再次受諸世道的鉗製。

    那位司議見諸人不開口,便又道:“即便能抽調出鎮道之寶,為了我天夏天序不受牽連,那也要數月之功,那還不如與天夏談一談,降低一些條件,讓其自行撤去呢。”

    上殿的邢司議乃是強硬派,他是一直不同意與天夏談條件的,他冷然出言道:“成司議,你可曾想過,想要讓天夏退去,勢必讓步,行這等妥協退讓之事,先不說我們所需要承擔的條件,諸世道聞知之後又豈會不借此把柄拿捏我等?”

    成司議道:“兩害相較取其輕,讓天夏早些退去也對我們有利,若是糾纏下去,莫非諸世道就會不針對我等麼?到時候恐怕更為不妥吧?”

    萬道人這時有所察覺,抬頭看去,見殿前有一名弟子對他執有一禮,並且有傳聲過來,他這時對旁側蘭司議示意了下,後者會意,出聲言道:“諸位司議,此刻不過是場中持平罷了,我元夏又不是失去壓製天夏的手段了。”

    下殿之中有位司議言道:“哦?那麼下來又能如何?聽蘭司議的語氣,可是尋到對付天夏以外身破殺正身的手段了麼?”

    蘭司議道:“此還未有,可是諸位莫要忘了,這是我天夏之主場,對麵能駕馭寶器之人定然不多,我們可以以鎮道之寶氣機護持上前與之邀鬥,牽扯其精力,叫之難以全神禦使,隻需小心一些,見寶器遮護即破,便即歸回便是,如此這般當是無虞。”

    頓了下,他看著露出思索之色的眾人,又言:“對麵求全之人不知多少,但我天夏定然遠勝他們,而我們可以在天壁破漏之處封上天陸壁壘,不難將他們堵在外麵,此可讓諸世道難作察覺,下來無論要做什麼也是方便了。”

    對麵那司議皺眉道:“這豈不是當日天夏拒我之法?”他一眼就看出,這就是天夏抗拒他們的翻版。

    蘭司議絲毫不覺有些不妥,理所當然道:“既然天夏能用此法,為何我不能用?”

    這個建議讓眾司議又相互交談了起來,妥協那是因為打不下去了,既然能打的話,他們還是願意一試的。

    向司議見諸人意動,心下轉了轉念,出聲道:“諸位,蘭司議的提議甚好,不過向某以為,談判與對抗並不矛盾,我們可以一邊與天夏打,一邊與他們談麼。這樣雙管齊下,談不成就繼續打,談成了便罷,也算是兩不耽擱。”

    此言立刻得了一些司議的讚同,特別下殿這裏,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過司議看了眼對麵的全司議,見後者神情平靜,略作沉吟,道:“向司議這提議也算可行,既是向司議所提,就由你再走一趟吧。”

    向司議在座上一禮,道:“那向某就厚顏領命了。”

    兩殿下來便商議可以讓步的條件,並且決定等向司議回來之後再決定戰與不戰。

    待罷議之後,向司議被單獨全司議喚了過去,又仔細交代了一番話,後者都是應承下來,這才從殿中退出。

    回去之後,他稍作準備,便即尋到了金郅行這裏,言稱受元上殿所托,欲再與天夏這邊一談。

    由於這月兩邊往來不止一次,金郅行也是受過交代,要是此人再是尋來,不必阻攔,於是就展開符詔,帶著其人又一次來到了天夏陣前,在通稟過後,向司議就被請到了上回所在的法壇之上。

    向司議見了張禦之麵,執禮過後,便道:“向某此回奉命前來,是受托告知貴方一聲,若是對方願意退去,上回條件可以放寬,若是再對抗下去,於我不利,於貴方也是不利。

    張上真是了解我元夏局勢的,若我元上殿此回被打壓太過,那也隻是讓諸世道占了便宜去,貴方想必也不願意看到收攏了元上殿及諸世道之力的元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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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七章 戰和唯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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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知道向司議所言半是事實,半是話術,聽聽便罷,不能當真。

    元上殿要是被連續打壓,的確可能被諸世道伸手進來拿捏住權柄。

    但要說諸世道想將元上殿的力量重新並合到一起,又哪裏會那麼簡單?這是欺他不知元夏的格局麼?

    元上殿和諸世道雙方都具備力量,雙方都想要拿取終道,這是無法調和的矛盾。一方多了,那另一方必然嫌少,歸根到底是上層修道人太多,誰都不想更多人來與自己分享終道,所以誰都不可能真正吞並誰,否則自己先要來一場劇烈拚殺。

    也就是現在有天夏這最後一個世域未曾覆滅,所以現如今雙方都還比較克製,要是天夏被覆滅,還真不知道會如何。

    他平靜道:“向司議,多餘的話就不必說了,既然是來談條件的,那麼貴方準備拿出什麼讓我們坐下來一談呢?”

    向司議神情稍微認真了些,道:“雖然現在場中局勢算是持平,但是張上真,我元夏能勻出一件寶器,就能勻出第二件,若是貴方的逼得過緊,我輩即便不想,卻也不得不如此做,貴方真願意和我們現在就這麼比拚下去麼?貴方若是願意談,我們可以允諾十載不犯天夏,這個條件可見誠意麼?”

    張禦神情淡然,這個條件其實沒有什麼誠意,現在這個局麵,以天夏表現出來的實力,元上殿不好好做準備,像以往數載之內就攻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十載不過是他們一個準備期。

    故他言道:“若是你們願意來,那麼盡可來,而我天夏也是隨時能來貴地的。”

    向司議見他不接受,卻也不惱,道:“貴方當知道無法一氣拿下我等,故而總是要退的,那麼可否給向某一個準數呢?我元上殿也會慎重考慮的。。”

    張禦看向他道:“這便取決於貴方了,現下想要壓過我,你我都清楚需得鎮道之寶上占有優勢,我知你們元上殿當不止這麼多寶器,故而要問一句,貴方覺得,能再度壓製於我,還需要多久呢?”

    他這話問的可謂相當直接,向司議卻是明白他問到了關鍵,這個問題雖然涉及元夏方略,不過不是什麼不能說的,因為繼續打下去,到時候肯定是要將鎮道之寶祭出來的,天夏也遲早是會知道的。

    他抬頭道:“向某也非大司議,這些運轉之事不甚清楚,但向某估計,少則三月,多則半載,到那個時候,恐怕又是另一番模樣了,貴方何不趁條件有利,暫且先行退呢?此般對你我雙方都好。”

    張禦對他的話隻是信一半,真正用到鬥戰上,元上殿可能三個月不到就先抽調出一件,也可能等到一載之後,直接祭出兩件來,這裏麵可以靈活變化的,但是對方這裏麵其實也有一個暗示,三個月是可以寬容的,但半載就是他們的底線了。

    他看向其人,道:“我來此攻襲貴方,也是需給後方交代的。”

    向司議精神一振,這就是和他們講條件了,他道:“那向某請教一句,不知張上真待要在此停留多久?”

    張禦平靜道:“至少三載。”

    向司議笑了笑,道:“這怕是難以做到。”

    張禦淡聲道:“貴方盡可出招,我在此間接著就是了。”

    向司議聽了他此言,想了想,道:“張上真的意思,向某知曉了,回去之後當會將張上真這番話告知諸位司議的。”

    張禦微微點頭,道:“金駐使,代我送一送向司議吧。”

    向司議對他一禮之後,便即離開了此間。

    張禦則是在原處思索了一下,元上殿來談條件,若是以為此輩服軟那就錯了,其實就是想以較小代價將他們逐回罷了。

    可越是這樣,他越不能退。站在他的角度上,哪怕不能在此頂住預想中時間,若是能將元上殿的手段給逼出來,那總比此輩主動拿出來攻擊他們來得好。

    向司議在轉回到了元上殿之後,沒有立刻去見兩殿眾司議,而是先去見了全司議,與之講述了一遍此行經過。

    全司議道:“此事你先不必與兩殿言說,下來你也不必露麵,餘下的事機,我會與過司議商議。”

    向司議領命下來,但是他心中知曉,不管談的怎麼樣,按照此前蘭司議的說法,總是要進攻一次的,要是這次能夠壓製天夏,那麼後續就不必多談了。總之下來雙方下來決定如何,就看這一次了。

    張禦在向司議走後,便是繼續定坐那處,維持場中鎮道之寶,莫看虛空之中看去雙方呈現均勢,可實際上卻要他們時時刻刻保持一定力量的,因為對麵人的手遠勝於他們,稍微一點疏忽,就有可能會被壓過。

    過去隻是半日,他忽然有所感應,目光落去,就見一枚枚的的流星正在朝著他們這裏飛速過來,數目足有上千,其行進之中還不斷挪轉,每一次閃爍,便會拉近一些距離,而上麵也是裹著一層寶器氣機,故是過來極快。

    他抬手一拿,當即從鎮道之寶上引了一縷氣機下落,阻攔在前,雙方寶器氣機相觸之下,這些流星接連動蕩,具體的情形也是隨之暴露了出來。

    他能夠看到,每一個堅岩凝成的流星之中都是躲藏著一名盤膝而坐的道人,每一個人身外都有數層禁製圍裹,封絕了自身氣機的暴露,其中至少有數人道行極高,疑似求全道法之人。

    這是要派遣修士人與他們鬥戰了麼?

    察覺到這點後,他眸光微動。元夏既然選擇派遣修士,那麼就是短時內不會再有鎮道之寶出現了,這倒是一個好消息,意味著他們能堅守更久。

    對麵來人此刻躲在堅岩流星之中,封閉了自身氣機外顯,看去應該是為了防備外身破滅後再牽扯到正身。

    不過有些事是不能光看表麵的,也不排除對麵無懼於他的斬諸絕了。不過他對這個並無所謂,他沒指望隻靠斬諸絕就能把元夏那邊震懾住。

    先前斬殺了七位求全道法之人,對於這等戰果他已經很滿意了。

    其實對方這等做法也並不穩妥,因為心光法力若是不夠凝練,哪怕身軀被護持住了,也是會將自身氣機暴露出來的。

    也就是他斬諸絕的斬殺氣機之術不能時時祭出,是需要尋到那一絲飄渺靈感才能運使出來的,不然此輩隻要一動手,那也是一樣的結果。

    思索之間,那些流星已然飛渡到了麵前,並齊齊煥發出一陣光亮,竟是全數從山嶽一般的龐大星石化為僅有拳頭大小的星團。

    這是因為此輩外身本就是一具載軀,乃是氣意寄駐之地,隻需法力加持,自能任意變化,沒有什麼大小分別。

    張禦這時也是分辨清楚了,一次派遣出來了三名求全道法之人,這應該對麵見他們這裏出現了林廷執、他與武廷執三人,所以同樣派遣出了相對應的人數。

    這當僅隻是一個試探,元上殿毫無疑問擁有更多求全道法之人,不算外世修道人,就他見到的就全司議有此境界,更不用提還有元上殿還有幾位大司議和諸多去位之人。

    派遣修道人來對付他們也是正確路數,因為鎮道之寶是需要合適之人駕馭的,若是法力道行有所欠缺之人,駕馭寶器無疑就差了一籌。

    他眸中神光一閃,凝神看了那三人一眼,霎時見此輩看了一個通透,根據他的經驗推斷,三人應該都隻是外世修道人。

    因為三人氣機各不相同,而且感應之上各自有異。元夏司議都是在一個道機上修煉出來的,盡管所修道法不同,但相對來說較為統一。

    再則那些司議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親自下場的。

    此刻那三人已是到了近前,其中一人來前出一步,霎時展開了自身道法,便見一道道金色光華照來,其所過處,周圍所有雷珠陣器乃至塵埃氣光俱是消失不見,並是其勢越來越大,如星雲一般向著天夏這邊衝來。

    張禦此刻能夠感受一絲威脅之感,這無疑是一個強攻道法,並且背後還有厲害手段,感應之中極可能是落中就會因此被消殺。

    可是這類道法看著威能宏大,可若是與人單打獨鬥,其實不見得能占優勢,因為這類強攻手段固然是正麵幾無敵手,可能打中對方的機會卻不見得有。

    不過若是有人配合便就不同了,他越過其人看向後方,另外兩名求全道法之人落在那裏不動,也並沒有展現出自身道法。

    這是正確選擇,因為根本道法不曾暴露出來之時才是最讓人忌憚的,因為你不知道那會是什麼。

    他思索了下,這一次沒有選擇親自出手,而是傳聲至後方,令林廷執上去與此人交手,而他自己則是令武廷執和自己作為陣後的一個遮護,若是有什麼變數,他們也來得及施援。

    林廷執得他諭令之後,也是自後陣上來,他到得前方,將自身根本道法“靈機天弦”展開,寶光一閃,就將那襲來金光阻住,不過那金光之中別有玄奇,與他道法一觸,卻於瞬間又生出了另一種變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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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八章 上玄意難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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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道金光射來,林廷執心頭一凜,登時感應出來,若是被此光射中,哪怕是自己,也是立時世身被消奪,同時莫名知曉,隻要被落中過一次,那麼此後其人道法一展開,自己就要被消奪一次世身。

    等若自己永也無可能在此人麵前立足。

    他感應的一點也沒錯,對麵這人名喚龐削,曾是某一外世的中流砥柱,但為了保住本世所有生靈性命,自願立下命誓為元夏出力。

    其人根本道法名為“澄心明通”,此道法舍卻所有偏狹和詭變,專走正麵強攻,堂皇正大,在發動之餘,會將一切自身所具備的能為暴露出來,也會將自身的意圖主動傳遞給你知曉。

    因為這本身也道法的一部分,敵人一旦知曉了,氣機牽引之下,反而會更加助長道法之威能。

    所有此刻不單是林廷執,張禦和武廷執也是同樣知悉了這道法,但兩人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林廷執身上,而是留意到了對麵餘下不曾動手的二人。

    他們不擔心林廷執,哪怕正攻再是強悍,以林廷執的能為,單對單也足以應付此人。

    而這般擅長強攻之人,那必須有他人配合才能發揮出威力來,譬如幫助其人限製或者固束對手……

    果不其然,這兩人之中有一人此刻有了動靜,武廷執則是先一步動了,他“斷分周流”道法一展開,立時將林廷執和龐削二人法力分斷開來,任憑外界用何手段,先影響到二人,那便先要過他這一關。

    張禦看向最後一人,感應之中,此人身影最為飄渺,他猜測其人道法偏向於解化一類,這也正好與前麵二人相配合,此人若是出手,那麼他也會出手阻攔。

    至於是否要用“斬諸絕”,那視情形來定,放在整體局勢上,厲害手段懸而不落才是最好的,可要有上好機會或者重要目標出現,他也不吝出手。

    不過現在不是天夏主場,隻這三人就想要讓他暴露出手段,那還不夠,況且哪怕不用這個手段,那也一樣可以製壓對麵之人。

    那人留意到了他注視,卻感覺好像不在意,其人似是躲在星石包裹之中未動,但一股變化莫測的道法展布開來,武廷執落下的道法卻被其遮擋下來了一瞬,而因為原本的遮擋未至,也是使得林廷執在這一刻同時遭受了兩名同層次修道人的圍攻。

    張禦眸光微閃,此刻他立時明白了,此人道法其實一直在運轉之中,並從一開始就在那裏了。之所以未曾察覺到,正是因為道法變化之中有一種滯後之能,在出了道法之後,他人在許久之後才能會感覺到,其實早早便祭出來了。

    心道果然任何一個上乘修道人的道法都不能小看,哪怕隻是幾名外世修道人,但是被他知道了變化,卻也是被揭開了遮掩,再無什麼隱秘可言了。

    他心意一轉,虛空之中有兩道劍光一閃,劍上攜帶“正禦中天”之能,直奔對麵那兩名修道人落去,雖非斬諸絕之術,但是劍光奇快無比,卻是在搶在了此輩道法到達林廷執身前先一步落到了二人頭上。

    兩人若是不做閃避,那麼就要受此一擊,這兩人卻是絲毫沒有這等想法,在他們看來,張禦這道法強橫無比,若是落中,實難預料後果如何,他們與林廷執又無仇怨,沒必要為創擊其人而去硬挺這一擊,故是果斷放棄了對林廷執進一步攻襲。

    林廷執一見,根本道法一轉,本以準備好的守禦法器在此一刹那轉化成了攻襲法器,虛空之中閃爍起七道金光,毫不客氣朝著對麵三人擊去。

    武廷執方才抽拿氣機,使得“斷分”之術,此刻又將抽拿得來氣機送返回去,使之還於“周流”,立時爆發出一股威能,隻這一瞬間,本來稍顯被動三人立時便扭轉了局勢,無比自然的由守勢轉化為了攻勢。

    對麵龐削三人也未想到,隻一個照麵之間,本來處於進擊狀態的他們居然被逼至防守了,而且盤算了下雙方法力,似乎很難再有翻盤可能了。

    此時此刻,元上殿諸司議也在留意著這場鬥戰,他們不關心勝負,但卻迫切想了解天夏方麵斬殺外身並牽連正身的手段。

    這三人可以說是破局點,也可以說是送去的誘餌,然而現在三人的表現卻讓他們頗不滿意。

    向司議看了看周圍諸司議的表情,不禁笑了笑。

    在他看來,兩殿還是保守了一點,這回要是讓某位司議下去,那說不定能引得天夏祭出這等手段了,可是在場又有哪位肯親自下場呢?反正他是不願意的。

    東始世道之中,嫡宗子蔡離看著天壁裂隙之前的鬥戰,也是嘖嘖有聲,這等層次的鬥戰,便他少有見到的。

    腳步聲起,蔡行來到他身邊,躬身道:“上真,元上殿的人已是走了。”

    蔡離依舊看著上方,口中隨意道:“知道了。對了,蔡行,你覺的我們不出手的話,元上殿什麼時候能夠逼退天夏?”

    蔡行為難道:“上真,屬下功行淺薄,怕是說不準。”

    蔡離道:“你便說你的想法,說不準也不妨,我也不會來責怪你。”

    蔡行謹慎道:“那屬下便妄言了。”他想了想,道:“若我諸世道不出手,天夏或許能堅持半載以上?”

    蔡離笑了笑,道:“這話倒說得不算錯,你是見識的。”

    蔡行立刻道:“屬下隻是胡亂猜測。”

    蔡離道:“不,你清楚的很,因為維護天序之故,元上需要半載後才能再抽出一件鎮道之寶。天夏若那時候無法應對,自然退去,天夏要是還有辦法,那還有的打。”

    他玩味道:“但是這般做,天夏暴露的寶器將會越來越多,隻是其又豈能與我元夏相比?縱然現在場麵上好看,可也不過是涸澤而漁罷了。”

    蔡行恍然,想來這也是諸世道願意等著的緣故,既能借機削弱元上殿,也能讓天夏不停暴露手段,何樂而不為?

    這時他又想到許多,道:“上真,元上殿找到的可不止我們一家,若是有人答應了,那想是能立刻逼退元夏了吧?”

    蔡離嗬了一聲,卻是篤定道:“現在不會有人答應的,

    蔡行一怔,道:“這是為何?”

    蔡離笑了起來,他對著上方示意了一下,道:“我元夏曆來之征伐,主要靠的就是鎮道之寶和上乘修道人。天夏有辦法通過外身斬殺正身,在弄清楚此等手段之前,誰會輕動?畢竟誰人都是惜命的。不過這本也是元上殿應該做之事,他們是躲不掉的。”

    上一場對戰,元上殿七名求全道法之人崩亡,其中還有三名司議,可不是什麼小事。

    現在上境修道人,哪一個不是曾經的宗長族老?誰都是惜身的,不試探出來,誰敢放心下場?

    蔡行想了想,道:“上真,等到這手段試出來,我們就出手麼?”

    蔡離道:“誰說我要答應元上殿的?”

    蔡行一怔,道:“可是……”

    他有些不解,現在是元上殿求他們,隻要答應下來,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分到更多終道權柄了啊,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也就是他們東始世道和三上世具備這個實力,莫非他們不要,反是讓給別的世道不成?

    蔡離搖頭道:“時機還未到,並不是我等入場就有好處了,也有可能付出許多,更有可能什麼都得不到。”

    蔡行吃驚道:“天夏實力這般強麼?”

    蔡離幽幽道:“天夏隻是一個方麵,還有一個,是我元夏上乘修道人數目不少。以往是好事,現在不一定是好事,這等情況,說不定上境大能也並不願意見到。“

    “上境大能?”蔡行心中猛地一顫。

    蔡離凝目看著上方,道:“我們不願分給終道給他人,可是那些上境大能呢,他們又豈願終道被多分享呢?

    元夏天序固然殺滅了諸多變數,使得我們修道更為容易,卻也是封鎖了上進之路,但是未曾摘取終道之前,天道還有缺口,還沒有完全封鎖住,每一個求全道法之人可都還有一定可能成就上境的。”

    他嗬了一聲,“要知道,即便天夏輸了,天夏那處的大能依舊是他們自己,可是若是有人突破上境,那就多一人分享終道了。”

    蔡行聽到這話,不由左右看了看,神情頓時變得有些驚惶不定起來。

    蔡離見他這副模樣,嗤笑一聲,道:“你怕個什麼,上境大能從來不在乎你是否知道什麼,就算他們把意思擺在明麵上,我們又能如何?他們看我們,與我們看那些尋常修士也沒有什麼區別,你會在乎他們怎麼想麼?”

    蔡行不敢答話,低著頭諾諾稱是。

    蔡離看向上方,道:“當然,這隻是我之猜想,上境大能的心思誰也說不準,不定是我猜錯了呢,是不是?”

    而不得蔡行回複,他注意力來到了虛空之壁前,見龐削三人急急借了乘青鴻羽的力量逃離了去,道:“嗯?看來分出勝負了,天夏沒有用那等手段麼……是不願意還是不能,亦或是……”他眉頭一挑,忖道:“他們此刻也無法使出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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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1-21 20:36:08
第兩百二十九章 明攻暗虛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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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削等人與張禦三人交手不過數個呼吸,就落在了下風。

    因為從法力和道行上,三人較之張禦三人都有不如,再加上除了龐削之外,餘下兩人對彼此也不怎麼信任,失敗幾乎是一定的。

    也就是因為他們身上有著層層遮護,再加上這回又是元上殿配合他們駕馭鎮道之寶,在沒有試出天夏方麵的手段不欲他們白白送命,這才在他們即將落敗,且外身有可能暴露的那一刻,以“乘青鴻羽”將人接了回去。

    張禦在人退走之後,看了看那飛挪而走的虹光,道:“此輩稍候定還會再至。”

    林廷執這時言道:“張廷執,他們是在等你出手。”

    張禦點了點頭,道:“若此輩下的誘餌足夠多,我又何吝祭出手段?”

    武廷執沉聲道:“就算這三人對我們沒有威脅,這般下去對我們也是不利的,因為他們隻要牽製住我們,那麼駕馭寶器難免受到影響。”

    張禦知道他說得是對的,利用同層次的修道人來牽製他們,然後讓鎮道之寶的較量上在場麵上獲取優勢,遇到危險情況就像方才那樣把人接走,這樣就算無法擊敗他們,也可以一點點可以把他們擠出去。

    而一不小心,他們就可能露出破綻,從一點引發至全盤崩潰……

    這也算是陽謀了,就算他暴露出來“斬諸絕”也至多延阻一下,等下一次有了針對他的手段,那元夏就更為從容了。

    這是先天優勢,沒辦法扭轉,靠著一些計謀也沒什麼用處,到現在為止,他們隻是戰略戰術上稍微有些變動,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精微細致的謀劃,拚得就是雙方底蘊和哪一方力量運用組織的更好,兩個勢力的交鋒也本該如此。

    不過任何策略都不是完美的。

    元夏這個戰術雖然是正確的,可前提是不犯錯。元上殿這麼小心,不讓一個人受到損失,那即是說他們經受不起再多的損失了。

    再結合之前向司議願意放寬再度攻伐天夏的時日,定然他們也是想著先恢複一定的力量。

    所以破局的機會就是盡量找尋破綻了,即便不用斬諸絕,求全修道人的外身也不是可以任意拿出來的,若是能斬殺此輩外身,此輩一定需花費更多時間去祭煉,這也能到達遲滯此輩進攻的天夏的目的。

    元夏虛空,某處元墩之上,隨著一道虹光落下,龐削三人落至此間,他們在一名等候在此的弟子帶領之下走入了一間大殿之內,這裏有十餘名修道人坐在那裏,似在推算著什麼,

    三人看了一眼,也沒有多理會,而是去了一邊,在蒲團之上坐下調息,過了一會兒,蘭司議自外走了進來,三人都是從座上站起,對他執有一禮。

    蘭司議點點頭,道:“三位上真,此番鬥戰下來,感覺如何?”

    龐削臉上露出佩服之色,道:“那三人都是極厲害,特別是那位張上真,十分了得,法力道行都是在我之上,我們不是對手。”

    他行事向來光明正大,從來不諱言自己的弱點和敵人的強大,也正是如此,才輕易被元夏拿捏和利用。

    隻是他說這番話後,在他右手邊的中年道人哼了一聲。

    最後一個人神情較為陰冷,他則沉默不言。

    蘭司議對此言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過程和結果他們都是看在眼裏,而且他也清楚龐削的為人,有一說一,沒什麼彎彎繞繞。

    這時坐在那處的那群道人之中有一人起身走了過來,將一枚玉符遞給了蘭司議,他看過之後,揮了揮手,讓其回去,隨後法力一運,化成三枚,遞給龐削三人,道:“此番計略在此,三位可以拿去好好看看。”

    三人都是接過,法力入內一轉,便有無數信息進入了意識之中。

    他們三人在前方鬥戰,而在後方,則有人在進行推算,分析張禦三人的道法,試圖從中找出破綻和突破點。

    隻有有所準備,沒有道法不能針對的,若是三人的道法針對不了,那換人便好,

    若是能夠將天夏方麵展露出根本道法的修士都是研究透徹了,下回再遇到,隻要按照既定路數鬥戰,即便不能贏,那也不會輸。

    而當天夏這等修道人都被他們摸透之後,哪怕鎮道之寶的較量上壓不倒對麵,他們也一樣能占取有事。

    龐削三人看過之後,都覺大有收獲。

    因為這份玉符之中的推算不但將他們自身的缺點和配合之中的瑕疵指出來,還大致點出了對麵的特點和長處。

    這對他們也是有好處的,在了解敵人的同時,也能更好了解到自己。不過這也使得他們永無可能從元夏的執掌中脫離,因為元夏了解他們,不亞於他們對自己的了解。

    蘭司議道:“看完了吧?諸位自己也來說說吧。”

    龐削右側那中年道人先開口道:“我先說吧,辰某覺得,這其中尤其需要注意的是那位張上真,這人道法和龐上真一般,都是走的正麵路數,而且少見的以飛劍補全了短板,幾乎沒有缺點,這人不擊敗,另外兩人即便擊敗了,也攻不破天夏的守禦。”

    龐削同意這個看法,實力不如就是不如,沒什麼好辯解的。

    無論是林廷執的“靈機天弦”之術還是武廷執的“斷分周流”之術,都是靠著一定變化取勝的,而非是簡簡單單催發道法,但是要說最難對付的,還是張禦。

    這位的道法沒什麼變化,直來直往就可,但就是這般,反而無法可破,你強不過他,那就無可能正麵擊敗他,沒什麼道理可講。

    那個一直沉默不曾開口的修士這時也道:“同意。”

    那名中年修士又冷然出聲道:“其實這份計略作用有限,就算我們對上那三人有勝算了,他們要是再派遣出來一人,還不是一樣從頭再來?”

    龐削不同意他的看法,道:“若是能多牽扯一人,駕馭寶器就少一人,不應當隻看到我們這邊。”

    蘭司議道:“龐上真這話說得極是,不過元上殿不會不考慮幾位的難處,稍候等三位再往天夏陣中,我們會另行增添一人。

    隻是這一位道法特殊,會一直隱藏在暗處,等到合適時機才會出手,所以明麵上仍然是你們三位。”

    龐削三人相互看了下,盡管都是元上殿的人,但有些人認識有些不認識,從這人道法上看,似乎是偏向於隱匿一流,或許連平日的存在都不會暴露,顯然他們三人都沒接觸過。

    這等人你可以說他存在,說可以說不存在,要是平日他們還會懷疑元上殿有意欺騙,但是今次不同,是真真切切把他們接回來的,看來是不想他們讓鬥敗了。

    也是,之前接連戰死七名求全道法之人,元上殿已是不敢再隨意犧牲人手了,除了龐削之外,另二人都是覺得這幾人死的值得,要不是這幾人的戰亡,恐怕元上殿不會特別對他們加以護持。

    而在這個時候,一道難以觀定的氣息已然接近到了天夏陣前,實際上這道氣機一直存在於那裏,龐削幾人鬥戰的時候便就在了。

    此人名喚遼餘,這個人的道法名喚“虛覺常守”,展開道法之後,隻要他自己不現身出來,那麼誰都察覺不了。

    實際上元上殿派遣給他的任務是讓他仔細觀察天夏的手段,必要的時候可以出手,但提醒他除非是有十足把握,但他方才並沒有看到張禦三人有任何破綻。

    現在盡管龐削三人回去了,可他膽子極大,仗著自身道法,逐漸挨近到了近處,認真觀察著每一個人,他的道法還有另一麵,那就是在敵方麵前隱藏的越久,其便越難發現,直至永遠無法察覺到他。

    到那一刻,他就能肆無忌憚的攻擊對手,而對手則無法攻襲到他。

    張禦自龐削三人後,就回到了在主舟之上,遼餘因為覺得他威脅最大,所以先是主動挨近了他。

    張禦本來一直站立未動,隻是這個時候,他目光忽然一轉,往遼餘所在之處看了一眼,後者心裏咯噔一下,隻是他認為這隻是一個巧合,凝定在那裏沒動

    張禦卻是看著其人所在的位置,目光並沒有移開,這令遼餘心中不由有些發怵,但他又深信自己不會暴露。

    張禦此刻的確發現了一些異樣,聞印和目印賦予了強橫的感應之能,雖然他此刻不曾望見任何東西,但卻能隱隱察覺到有一股不諧之感存在著。

    以他的層次,斷然不可能出現無端感應,一定是有什麼問題,他這時微微一抬手。

    邱啈心中一驚,因為見一道劍光從自己身上透了過去,他則是從頭到尾都立著沒動,這既是因為劍光之快超脫了他的反應,也是因為他對於自己道法的自信。

    他的道法隻要是他自身不暴露,也沒有被上層力量侵蝕,那麼就不會被任何外來力量所侵奪。尤其是他站立不動的時候,那便是絕對跳脫出了世間,完完全全置身於人與天地之外,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觸碰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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