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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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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31 20:34:53
第一百四十九章 爭過試隱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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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道人、段司議、蘭司議來至幾位大司議駕前,待得站定,三人都是對著上座行有一禮。

    三位大司議也是頜首回禮。

    越司議這時看了過司議一眼,意思很明顯,你們上殿的事情,便由上殿自己去處理好。

    過司議看向萬道人,緩緩道:“萬司議,這一次你等剿殺混沌修士,本來是沒有錯的,但是沒能肅清餘毒,這卻是上殿的過失了。”

    萬道人則是望向上方,道:“幾位司議,容萬某說一句,諸位司議當是知曉大混沌對我元夏之危害的,莫看此前那混沌修士所造成的危害不大,可觀其所為,卻是在培養弟子,扶持黨羽,傳播道法。



    等到擁有足夠的力量時,那必會對我發動攻勢,並且以動搖混沌之力動搖我元夏之天序,難道不該在此輩所造成禍患尚小時清除麼?若待其力量更大之時出手,萬某怕是屆時更為棘手。故萬某不認為自身做錯了。”

    蘭司議在一旁對他所言不以為然,這番語言就是與他辯談之時所用那一套,可是當時尚且說服不了他,何況此刻麵對幾位大司議?

    越司議這時一轉目,道:“蘭司議,你也是兩殿司議,聽聞伱拒絕了萬司議的諭令,可說下你的理由麼?”

    蘭司議對上鄭重一禮,道:“蘭某拒絕,那是因為不同意萬司議看法,誠然,那些混沌若得成長,的確對我有威脅,可那絕不是數載之內可成的,目前對我也沒有太大敵意。

    蘭某認為,一個合格的上位之人,當是能夠分辨清楚何謂主何謂次,何為輕何為重,清楚知道什麼時機出手最為合適,而不能隻圖一時之快,隻顧眼前之得。



    如今天夏在外占據了我元夏一部分空域,那麼我之大敵始終是天夏,其餘敵人都是位居其下,那麼暫時對我威脅不大之人應該放一放,急著去征討,而不顧具體事由,那不是一個合格的司議所應該做的事。”

    他這番說辭幾乎就是直接指責萬司議非是合格上位,然而雙方早已形同陌路,萬道人身為主持上殿之人,過後一定會設法找他麻煩,既然眼前有機會,那他自是不留絲毫情麵。

    越司議點點頭,又對段司議道:“段司議,你又如何看待此事?”

    段司議嗤了一聲,道:“我卻是不同意蘭司議的看法,大混沌擅在變化,說一日一變不為過,我們看到的,隻是大混沌願意讓我看到的,趁著我們有能力剿殺的時候剿殺,這莫非是什麼過錯麼?”

    蘭司議道:“可是因為此等舉動,令我元夏承受了莫大錯失,這一點段司議可能承認麼?”

    段司議不以為然道:“段某以為這卻沒什麼,怎可因為結果還去怪罪起由?那還做不做事了?

    況且我元夏屏障又不是真被攻破了,且我們也是由此提前知悉了那混沌修士還有這等本事。下來可以提前做好防備,反而避免了往後更大的危害。故是段某認為,萬司議之決策,對我元夏非但無罪,反而有功,還請幾位大司議明察!”

    蘭司議毫不退讓道:“段司議這話簡直自欺欺人,半覺仙這次雖未被攻破,這次得虧不少上三世的求全上真出來挽回此局,若不如此,隻靠我等兩殿,根本不足以對抗!段司議莫要說,那上三世諸位上真出現也在你之料中!




    明明可以等待時機,給天夏一個厲害手段,現在卻是被逼得提前暴露。這裏麵段司議你們難道沒有半分需要承擔過錯的麼?”

    段司議冷笑一聲,道:“有何過錯?蘭司議你說得這般義正辭嚴,當初為何不竭力阻止我等?或者據理力爭呢?你隻是撒手不管,後來是段某撿起此事,並且將這股餘患剿滅,令其在元夏域內再也不剩分毫,這反倒成了段某與萬司議的不是了麼?”

    蘭司議搖頭道:“是非自有公論,錯便是錯,對便是對,今天幾位大司議因何尋到我等?兩位莫非不明?段司議你又何必在諸位司議麵前費力辯解,化黑為白呢?”

    越、全兩位大司議看著兩人爭辯,並沒有對說話,隻是淡淡看著。

    過司議則是麵無表情。

    其實這件事向司議向著他們提出之後,因為種種緣由,肯定是要有所懲戒的,但是對於他們這些上位司議來說,並不會真正拿人怎麼樣,隻要萬道人順勢認錯下來,那麼他再為其爭辯幾句,自然可以為其化解。

    可是現在萬道人卻是任由憑段、蘭二人爭辯,自己卻是沒有任何表示。好像不願承錯,這令他有些不滿。

    又過了一會兒,見蘭、段兩人下來爭論越來越是激烈,越司議終於出聲道:“好了,兩位且住吧。事情我等已是知曉了。”他看向向司議,道:“向司議,此回你是前來狀訴之人,此事你如何說?”

    向司議對著他一禮,道:“這兩位司議所爭,向某也是聽明白了,兩位也算是各有理由,不過我想問一聲段司議,”他轉向段司議,“你們在做此事時可曾想過引發的後患麼?”

    段司議皺了皺眉,這個問題他不好說不曾想過,隻得道:“自然。”

    向司議點頭道:“好,自然想過,那麼原本是有應對之策了?”

    段司議隻好道:“是,隻是……”

    向司議不待他繼續說,接著道:“既然預料到了後果,那麼為何不通傳我下殿一聲,讓我下殿好有個防備呢?”

    他麵某無奈之色,“如今我兩殿精誠合作,理應互通有無,上殿此舉是否有些不顧及大局?

    何況這一次,卻是因為上三世出麵才得以鎮穩局麵,這卻給了上三世質疑我兩殿的機會,質疑我兩殿維護之能,這一點上殿可曾預料到了?”

    段司議哼了一聲,他心下則是暗罵,打壓那混沌修士時我可未曾遮掩,你也在兩殿,你會不知曉我們在做什麼?裝什麼不知情?

    越司議看向萬道人,道:“萬司議,兩殿如今是為一體,我等也早是說過,無論上殿還是下殿司議,當是顧全大局,這回你們無論本心如何,在清剿混沌修士之前,對於可能引發的變化怕是有些預估不足。”

    萬道人沉聲道:“下殿對此並非一無所知,我以為下殿是會有所防範的。”

    向司議坦言道:“向某確實並非全無知曉,但至多隻是了解一個大概,細節無從知悉,再說上殿做事,我下殿總不好過來管束探問,問的多了,反而嫌我下殿的手伸得太長。

    不過向某也是承認,這麼大的事,此前未有向幾位大司議稟告,也唯有再和上殿有過交通,確實是向某失察了。”

    說著,他對著上座再是深躬一禮。

    段司議暗嗤了一聲,認為其人裝模作樣,這看著是認錯,實則是意在上殿,若是問其之過,那麼自當先問上殿之過了。

    越司議道:“此回乃是上殿定議有瑕,下殿失過在先,萬司議,你們既然盯上了混沌修士,那麼就應該將其處置到底,不容其再對我元夏有所侵擾,莫非其下次再來犯,還讓上三世出來救援,那還要我們兩殿做什麼?”

    過司議開口道:“萬司議,如越司議所言,此事由上殿起,當由上殿終,你可能處置得了那混沌修士麼?”

    萬道人道:“那混沌修士確為禍害,萬某會使一切力量設法剿除,不過單純憑上殿的力量無法剿除,所以還需要額外的支持。”

    向司議笑了笑,道:“萬司議是說,未曾想過怎麼剿除這一位,就選擇與之就開戰了?”

    萬道人沉聲道:“如果能做到,早就趁著此人在我元夏域內之時便就下手剿滅,也不用等著其人離開了,這是分而擊之的策略,萬某並不後悔此前之選擇。這等事總是要有人去做的,他人不做,便由萬某來做。”

    三位大司議看了看他,對他的說辭卻是都不滿意,過司議更是心下詫異,他並不清楚為何萬道人這般強項。

    他出聲道:“眼下用人之際,天夏在外,我們不能自毀城牆,先由萬司議戴罪立功,處置此事,終究是我元夏之事,兩殿能配合便配合。過後若是未曾處理妥當,再是論處。”

    他既如此說,越、全兩位大司議也沒有再繼續追究。越司議道:“先如此吧,諸位可先退下了。”

    萬道人一路沉默不言的走了出去,因為半覺仙一事,對於今次之事他早已是想到了,他方才之所以態度強硬,卻也是在試探上麵那幾位。

    他要維護元夏正序,如果兩殿沒有一個支持他的大司議,甚至所有人想著要破壞元夏天序,那麼整個兩殿上層就都不值得信任。

    不過今天看下來,過司議看去仍是站在他這一邊,對他多般維護,那麼這位可能也是與他一般是願意維護元夏天序的,不過是否真如自己所想,還需看下來之事……

    他即將走出駐殿的時候,一名侍從弟子走了上來,對著他一禮,道:“萬司議,過司議有請。”萬司議不覺一抬頭,沉聲道:“前麵帶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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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覺礙問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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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道人跟著侍從弟子來到了一處後殿,在門前那弟子停了下來,對他一個躬身。他沒有停留,直接走入了進去,在跨過殿門的時候,也是感覺到了陣禁的轉挪。

    下一瞬,他出現在了一座光線昏暗的大殿之內,過道兩旁矗立著一座座神人雕像,唯有少許光芒如薄紗一般籠在上麵,看著古怪且陰沉。

    他對此視若無睹,沿著過道向前走去,來到了盡頭處,站在那裏的一座神人雕像忽然睜開了雙目,似乎活了過來,片刻之間就化變成了一個神采奕奕的俊秀道人,而整個大殿也是由此明亮了起來,仿佛一瞬間洗去了所有陰暗沉晦。

    他也不奇怪,此前與他說話的並不是過司議的正身,眼前這個才是。他一禮之後,道:“見過過司議。”

    過司議凝注在他身上,道:“萬司議,你來了,方才為什麼這麼說?你若是坦承了過失,事機要好辦的多,你可知道,要是越司議和全司議執意針對你,我亦不好為你說話。”

    萬司議沉聲道:“萬某隻是想看一看,哪些人是願意維護我元夏正序的。”

    過司議站在那裏,沉默良久,才是道:“你太急了,也想太多了。”

    萬道人道:“不得不急,不得不想。”

    過司議這時一抬手,將整個駐殿都是封閉了起來,完全隔絕了內外。

    他從座上走了下來,道:“你想做什麼,我是知曉的,可你也要知曉,我等麵對的是什麼,不克製忍耐,就算你我能設法保全,那時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譬若今日,我若不維護你,讓你戴罪立功,你這主持上殿之位就有可能被挪去,下來你還能做何事?保全自己,才是眼下頭等大事,無己則無以宏願,什麼想法都是虛妄。”

    萬道人道:“就怕越忍越是不敢動,越忍越是退縮,到得最後便就無法再動。”

    過司議緩緩道:“道理我又何嚐不明白,可是要等待時機,沒有機會,不可強行去做,大勢不是那麼好對抗的。”

    萬道人道:“若是等不來呢?”

    過司議看著他道:“等不來那就是天意了,也就隻能和光同塵了。”

    萬道人沉聲道:“諸位上境大能當是可以扭轉這等變局,過司議,你身為大司議,自能聯絡上層,為何不將這些告知上層?”

    過司議搖頭道:“上層不會理會這些事的,因為無論我等是否維護天序,這都是我等自身之選擇,上層若是幹涉,那麼那就變成上層的意願了。

    萬道人道:“那維持天序,削殺變數,又何嚐不是上層之意願?”

    過司議語含深意道:“你需知曉,最初推動的確由上而下,可為什麼削殺變數,攻伐萬世是由我等具體來做呢?”

    看著萬道人有所思量,他繼續道:“因為這是道爭的必要過程,上層是不會具體幹涉的。這些事,等你成了大司議便就明白了。”

    萬道人沉思了一會兒,道:“沒有解決之法了麼?”

    過司議道:“有,等著。現在你需做的,是解決那個混沌修士,我料他一次不成,還會做第二次,給你一年的時間做準備,我也會給你一些支持,若是做不成,那麼也不用談其餘任何事了。”

    說到最後,他的語聲逐漸轉變得平淡冷漠起來。

    萬道人執有一禮道:“萬某告退了。”退後幾步,轉身出去,行走之間,身影在長長過道之中逐漸消散。

    過司議依舊站在台座之上。

    這個時候,全司議從一邊走了出來,道:“他應該能夠想明白,維護元夏天序與我們這些尚能上進之人沒有絲毫好處,就算有些人看重元夏天序,他們也是不會去出力修複的。而他自身已然沒有未來可言了,所以必然會站在我等的對立麵。”

    過司議道:“現在留著他還有用,讓他為我們做事,不是更好麼?也能看看誰與他站在一起。”

    全司議道:“那要看緊了,不要讓他幹涉到我們。”

    過司議道:“隻要通傳不了上層,那他就什麼都做不了的。何況他就算真的想辦法通傳了上層又能怎樣?我方才並未有誆騙他。”

    全司議道:“雖是如此,可若是上層真的不在意天序的折損,也不在意我等之所為,那麼道爭是有可能失敗,上麵真是甘願接受這等結果麼?”

    過司議緩緩道:“我不會去妄自揣測上麵的想法,若是我等可去到上層,那或許就能明白了。”

    萬道人回到了上殿大殿之內,縱然過司議方才表示和在站在同一個立場,可他感覺還有些不對,他覺得過司議不能完全相信。

    他不是沒有後招,兩殿若是尋不到足夠的維護元夏天序的人手,那麼他隻能從上三世那裏去找尋了。今天他在幾位大司議那裏特意表現出了足夠的強硬。這個事肯定是會為上三世一些願意維護天序的人知曉的。

    他就等著這些人來主動聯絡自己。

    他卻不信,所有的上三世的上層也都是放棄了維護天序。這也算是他最後的嚐試,若是最糟糕的情況,那麼他也不會在這一條道走到底,隻能過司議所言一般順從大勢了。

    但眼前需得準備那混沌修士,他命人把段司議尋了過來,道:“兩殿要我們解決此人,這也符合我等之意願,我等盡快處置好此事。”

    段司議道:“此人現在應該躲在天夏,若是他躲在裏麵不出來,我們拿不住他。”

    萬道人道:“這個人為何要奪取人種?”

    段司議一琢磨,道:“看去是想傳道,我們將他弟子殺絕,他便出手報複,看來他對傳法弟子很是看重。”

    萬道人道:“天夏就算托庇他,也是不會允許他傳道的,為了天夏自身不被侵染,那更不會允許拿取天夏之人,所以隻要他還想要傳法,那麼一定會再來我元夏域內想辦法的。”

    段司議道:“有道理。似那些投入混沌道法之人,大多數變成了混沌怪物,他那些弟子,又有多少撐了下來?他遲早是會來的,說不定近日就有會有所動作。”

    萬道人道:“段意思,你去集中兩殿擅長推算,看哪些人適合傳繼混沌道法。”

    段司議了然,適合一門道法的人絕不會太多,所以隻要他們把這些人找了出來,然後盯著這些之所在,下來隻需等著此人上門便可。

    他執有一禮,道:“段某這就去布置。”

    另一邊,羅鍾此刻已是轉回了天夏所在之地,他本以為天夏這裏會對他的擅自舉動興師問罪,但結果沒有人來找他。

    這就是說明,天夏並不會因為定約之上沒有定下之事而來怪責他,且天夏對他的一些舉動可能也是有所預判的。

    這樣最好,他雖然找天夏合作,可不願意自己被拘束,天夏不來管這些,也更方便他對元夏下手。

    此前抓來的人種他還沒有仔細看過,現在他仔細留意看了下,卻是發現這些人種隻有一兩個可能擁有修行混沌道法的資質。

    對這個結果他也談不上有多少失望,此前他為找尋到合意弟子,也不知奔波了多少人種地星,現在隻是隨意抓拿,也不指望能帶來什麼驚喜。能有一兩人已然算不錯了。



    他此刻不由得想起此前感應到的,在天夏的自行入道的那一位,至今他還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此人的存在,說明還不曾被大混沌影響偏移了去,資質竟是出乎意料的好。

    他心下暗歎,自己在元夏找了這麼久,都沒有一個合適的,偏偏天夏那裏卻是自行出現了一個奇才。不過不要緊,隻要此人再走下去,雙方終究會碰麵的,現在他不能就此停下來,需要找個時機,再往元夏去一回。



    隻是做此事前,他需要有人能為自己推算下,以拿定範圍,心道:“看來唯有聯絡天夏那邊,請老師再為我推算一回了。”

    元空所在,清玄道宮之中。

    張禦根據連日來觀察,可以確定,自己找尋至上之氣之舉的確是受到了某種幹擾。

    這個幹擾當不是元一天宮主動為之,而是元夏在某些方麵設下了什麼阻礙。

    不過說來也是,元一天宮既然掌握了至上之氣,那麼是絕對不允許他人也是掌握的,極可能提前將所獲取此氣的路數都是阻住。

    他曾想過,要是在現有的條件之下元一天宮道爭失敗,那麼元一天宮重開諸有也不是沒有可能。

    因為道爭是立足於先天五太自身勝利的前提上的,若無這些,或者取得道爭的不是他們自己,那想要其遵守怕是不太可能的。

    要阻止這個結果,天夏這邊也必須有維護道爭的倚仗。若沒有足夠的至上之氣,就做不了這等事。

    所以找尋此氣之路不能停下。

    其實他是能夠強行去走的,但那可能會驚動元夏,那麼這裏不能在不驚動元夏的前提下繞過去呢?

    他尋思了一會兒,要想繞過去,就需明白阻礙自身的根由是什麼,隻在此閉關是看不出來的。他看向元一天宮方向,既如此,看來要動上一動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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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道轉亦乘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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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麵對元一天宮的先手,心中已是有幾個思路。

    其一,在是挖掘至上之氣的同時,分出一部分精力來運使混沌之力,以此為遮掩,那麼可以繼續進行自己之事。

    這個方法有一定缺陷,雖然道理上說,無論元一天宮用什麼布置,都無可能從大混沌的遮蔽中獲取信息,可實際上大混沌怎麼變化誰也不知道,在他推動之下,有可能瞞過,可也有可能被發覺,不確定的成分實在太大。

    再是一個,一經使用,那就要一直要用下去,那麼直到他達成目的為止,那都要維持這一部分力量的消耗,縱然他不怕消耗,可因此少缺了一部分力量,不利於對抗外敵。

    所以就算要用,也要慎重選擇,這個隻是暫時的後備考量之一。

    再有一條路麼,那是十分明顯的擺在那裏的,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就是將所有先聖上神俱是斬盡殺絕,破滅諸有,還元空之本來。

    其實這也是寰陽道脈侵奪吞殺之道,表麵看去,這幾乎是逆反而上的唯一辦法了,若用此道,那也不用去管什麼遮掩蟄伏了。



    此路看著是能通達終道,可其實是行不通的,不等你做成此事,那就被諸位先聖上神給消殺了,寰陽道脈的下場,自踏上此道的那一刻便已經注定了。

    他估計這應該元夏是有意留下的,乃是取留有一線生機的意思,十分符合天道變化,可這個生機卻同樣是一個絕路,為了不使後人占得便宜,倒是算計的明明白白。



    隻是轉念到這裏,他心中忽然一動,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當下設法推算了一下,暗道:“我道這個變化這般,若是如此,那到是說得通了。”

    元一天宮雖然留下這一條道,可真正代表這一條道法的寰陽道脈三人已然被他消殺了,雖說道法還在,可意味著這一線天機目前是尋不到了,並在未來的長久變化中也不存在,這不符合天道之變。




    而天道變化之中,這一道無從入世,那麼就會以其他道法來填補此中運轉之缺,而天道現在的選擇,可能就是混沌大道!

    為什麼混沌大道以往始終沒有出現?

    那就是因為以往上層諸道皆備,下層有元夏天序,從下層到上層,都沒有任何擠入進來的機會。

    而現在,下層元夏天序缺裂,上層則吞奪之道退去,那麼有了這個缺口,混沌大道就會自動尋隙而入,成為此時天道運轉一部。

    這並不是說大混沌屈居天道變化之下了,而是雙方力量互相對抗約束之後成就出來的一個道法,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與原本的大混沌是有所區別的。

    這樣的話,混沌大道因為沒有了真正的壓製,那麼進入上層也是遲早的事。

    其實自他消奪了寰陽吞奪道法之後,那就注定了有此道興起,萬事萬物皆有牽連,以往的平衡打破,那麼自會有新的平衡產生。

    張禦也是此中隱隱看到了一些可為自身所利用的玄機變化,這個需要過後去印證。

    他眼下考慮的是,若是主動引混沌道法入上境,那麼就能打破以往元一天宮所布下的手段,這樣不用自己費力去遮掩,也能達成拿取至上之氣的目的了。

    隻是混沌道法後患無窮,若是自己引入,就需自己去處置後患,自己是否做好了解決的準備?他閉上了雙目。

    過了一會兒,又是睜開,維持不變,消殺變數,排斥一切對己不利之事,那是元夏的做法,而不是天夏的做法。也正是他所要對抗的。

    諸般道法變化,皆在大道之下,不能視作唯一,是利是弊,現在難以看到,隻能盡量維持有利,消弭不利。有些事,他是必須去做的,有缺有弊,方得除移。他念至此間,便就拿定主意,心中開始思量,具體該是如何推動此事。

    治微世道之中,穆司議正與一名道人談論推算之道,對麵那道人時時點頭,看去兩人相談甚歡。

    一番論道下來,那道人問道:“穆司議在這裏躲上多久?”

    穆司議回道:“怕是一時半刻出不去了,我若出去,兩殿必來尋我,沒得又沾染上無數承負。”

    那道人笑道:“我推算下來,我等當還有上進之路可尋,穆司議若是承負已然脫去,那何不試著向上超脫,若得功成,那便無需煩憂此事了。”

    穆司議搖頭道:“上進之路看著是有,可是前麵兩去之人皆得功成,那穆某反而不可上行,若去補滿,反得不滿,需待有更利天時才可。”

    在上層大能看來,隨著上境之人的添加,越往後成就總是越難的,天道變化會來相阻。更別說元夏還有元聖道法橫在上麵。

    穆司議雖不知道上層之事,但能由推算看來,天道雖然還留有一線餘地,可是這餘地不能戰盡,而自己也不能去做封堵之人。除非這個上進之門能更寬敞一些,那他才會去考慮。

    那道人撫須道:“要等到這機會,怕是很難等到啊。”

    上次有這等異樣變動算得上是自有元夏以來唯一所見之劇變了,雖不排除以後還有,可可能短時間內他認為是見不到了。

    穆司議澹定自若道:“隻要道爭不絕,天序仍缺,那麼我等上境還有機會。”

    那道人笑了笑,道:“我與道友都是擅算之人,說來此道便能進,也無你我皆得,我輩之中,當隻得一人能去那處。”

    穆司議道:“各憑手段而已,至少你我眼下還是可做那相互論道的同道的。”

    那道人道:“說得是。”

    雖然彼此算是對手,可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排斥穆司議的,反而會親近其人,因為這位推算之法確屬一流,越是交流,自身所得越多,也越是得益,變相使得他得到了更多上進的機會,又何樂而不為呢?

    至於未來競爭,那各憑手段本事了,何時走,何時上,都是沒有定數的,穆司議所選和他所選之時都有機會,看誰能把握更準了。

    同道競爭,不排除極端一點做法是殺滅對手,可是對於他們這些擅長推算之人來說,做此事幾乎沒可能成功,而主動去為,反而是承認自己不如人,承認有對手在自己無可能上境,若是如此,那趁早絕了此念,不用再去嚐試了。

    就在這時,有弟子來報,道:“祖師,外麵兩殿向我傳訊,說是找尋穆司議有事,還盼穆司議速歸。”

    那道人一笑,意味深長道:“看來兩殿對穆司議頗有成見啊。”

    兩殿明明知道找不回去穆司議,卻還傳遞這消息,這分明就是好為未來找穆司議的麻煩立一個借口。

    你知道兩殿需要你,你卻不露麵,你這是何意?分明就是不願意為兩殿出力麼!

    穆司議看去一點也不為此憂煩,隻道:“且不去管他。”

    那道人好奇道:“穆司議既不往上層去,我這裏又待不長久,那遲早是要回兩殿去的,到時候又如何呢?莫非還有什麼化解方法麼?”

    穆司議沒有回答。

    那道人笑笑,也沒再追問。

    在兩人論道結束後,他與穆司議別過,從裏走了出來,喚來一名弟子道:“兩殿的人都打發回去,別讓他們在那裏顯眼了,就說我上三世的事輪不到兩殿來管。”

    那弟子稱是。

    那道人關照過後,乘上飛舟,望空而行,一瞬之間,便乘朝暮之變,過千山越萬水,最後落在一處位於山坳之內,滿是鬆柏的道場之上。

    道場之上擺了六個蒲團,此刻座上已是坐了四名道人,一座在中,二座在左,三座在右,其中一人見到天中金舟,道:“應上真來了,請安坐。”

    應道人落了下來,與眾道見過禮,就在最左側那一處屬於自己的蒲團之上坐定,他看了看右邊最末那一個空位,問道:“史上真怎未來?”

    有道人道:“應上真擅算,不若算上一算?”

    應道人擺了擺手,道:“彼此同道,何須算計,我若算他,又惹他不滿,還是罷了。”

    諸道人都是一笑,看去氣氛頗是和睦。

    坐在中間主位上的那位道人道:“史上真不去管他,我們先是說事,請了諸位來,是因為先前世有變數,那混沌修士出現此間,並隱隱與天夏聯手,其有鎮道之寶可汙穢半覺仙,對我不無威脅,諸位以為,我等是否該插手?”

    有人言道:“征伐之事既然交給兩殿,也當由兩殿負責到底,我上三世何必多去過問呢?這一次我等出手,既是為了挽救危局,也是為了能讓兩殿知恥。”

    又有人道:“兩殿與天夏數番大戰,著實被削弱了不少,而今的力量,守禦倒是勉強可以,進取卻顯不足。唯有那幾位大司議出手,才可能壓製對麵。但是那幾位,不說有著自己的心思,便算沒有,也會以恪守兩殿規矩為由,不去出手。”

    位於應道人對麵的,乃是一名白麵無須的修道人,此人這時出聲道:“那不是挺好,天序缺裂,在座諸位不都有機會了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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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托法解原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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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麵道人這句話算是光明正大的說要讓元夏天序壞去,自己才能得以上進。

    可在座諸道人聽他如此說,卻都是神色如常。

    換在以往,他們隻敢在私底下談論此事,可是現在卻是愈發明目張膽了,因為他們通過分辨,知悉上層定然知曉他們此刻的選擇,既然知曉了,那我們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可說出來,並不等於他們對此沒有擔憂。

    他們其實不怕上層對於下麵的幹涉,但卻是畏懼上層對下麵什麼都不理會,如此他們實在猜不透上層是如何想的。

    甚至每每想到這件事,都令他們覺得有一股巨大的恐怖感包圍己身。

    然而除了繼續向上走,他們沒有任何辦法,所以越是有這種感覺,越是要加快推動元夏的天序由此崩裂。

    在諸人因這句話平靜了有一會兒後,當中那個道人說道:“應道友,此前你在招待那位穆司議麼?”

    應道人道:“正是。”

    那名道人道:“這人推算之術與應道友一般,也是十分了得,你們兩位當是好好交流才是。”

    應道人笑著應下。

    他知道這是對方想利用他們兩人的推算之法,看到合適的上進時機。可莫這等事他連自己都看不透,便是看到了一些跡象,他也是不會告知他人的,不過這點他不用明著說出,讓其他人保持一個念想也是好的。

    又有人這時出聲道:“還是先說一說正題。”

    眾人稱是。他們這次來,就是有鑒於混沌修士的出現,商量是否要現在就對進行兩殿的事務幹涉。

    不過五人之中大半認為,兩殿並沒有拿出全部的力量,不值得上三世現在就投入。還是應當聯合起來向兩殿施壓,讓兩殿不再遮遮掩掩,讓大司議都是參戰。

    這與他們希望天序缺裂並不矛盾。他們希望的是看到元夏天序能一點點崩解,而不是一下崩塌,這樣他們誰都得不到好處。

    眼下的局麵維持下去是最好的,若是陷入苦戰之中,就很難獲得去往上境的機會了。

    在商議之際,原空、鬥歲世道也是訊傳與他們,最後達成一致,上三世當會一同催促兩殿,迫使令兩殿上層改變原先坐觀不動的策略。

    清玄道宮之中,張禦一番深思熟慮後,決定引動混沌修士來至上層。

    他目光望向下方,如今混沌道法以羅鍾最強,這位算得上是混沌大道主動挑選之人,並且手中還是握有黑鏡這件鎮道之寶,這個人是最有可能來至上層的。

    隻是不同的是,這位需要靠傳道解決自身上進的最後一道門關。

    若是不得將混沌道法傳下,或者說是培養出一個去到與自己一般境界的同道,從而能夠在世間穩住此道,那麼其人是沒法通達上層的,這也可以算是此人之承負了。

    那麼這個人是否可以利用?

    他看了一會兒後,暗自搖首。

    看過了此人之過往,就知並不合適,此人修行之法就是依靠侵擾其餘修道人,利用他人的正序之力來抵擋大混沌,在他看來,這是走岔了路。

    尤為重要的是,這個人雖然算不上大奸大惡,可也並不把底下之人的性命當作一回事,除非是入了他的眼,成為他的弟子。



    這樣的人從根本上不符合他之意願,就算來到上層,也隻會四處侵擾,說不定他還會設法鏟除,所以這個人可以率先排除了。

    那麼不用此人,其實還有一個比較容易的辦法,那就是投入上境大能之映身,但是他同樣不認為這個方法可行。

    每一個上境修士都會占據一部分元空,而隨著上境大能的增加,每多一個,就意味著天道變數的增加,最後會使得天道高至徹底脫離下層。

    不提這個,每多一個上境大能,都使得大部分上境大能可用的問對的時限在減少之中,所以大能也會主動抗拒有更多的同道成為上境,這是道之所限。

    以前是因為為了對抗元夏上層不得已,現在則是要有所留意,盡量避免了。

    這兩個方法不可取,那麼目前還剩下一個人選,便是那個長孫廷執的所生造的李複緣了。

    按照一般情況,這個人再怎麼修行,也是超不脫長孫廷執的境界,可是大混沌之下,其實一切皆有可能,再說,若有他在背後推動,結果也不是不可改變。

    他看了幾眼,有意思的,長孫廷執給了其一個白秀轉世之身的身份,當初白秀其實早被他徹底斬殺了,沒可能轉世的,這其實是取了一縷過往留下的氣機,讓其有塵世有了牽連,而不算是完全的法塑之身。

    這既是留下一個漏洞,也是給出了一個可能。長孫廷執在這方麵倒是非常擅長。

    若是有的選擇,其實他更看好李複緣,因為羅鍾此人成長幾乎是自行完成的,所接受的東西除了道法便都是從元夏那裏所接觸得來的。

    李複緣乃是長孫廷執所塑造,乃是將天夏的世域映照入其心神,使其在裏成長,所以也是接受了天夏的一些道念,所以如今也仍可視作一個天夏修士。

    他思量下來,認為若是可以,若是李複緣能維持自身,那麼用其代替羅鍾繼承混沌道法也是不錯。

    隻是現在李複緣還遠遠不及羅鍾,要等到其有所成就,那麼至少要數百上千載。但這卻也是好解決的。

    他當下一揮袖,傳了一下諭令去往玄廷,隨後一指點出,臨時開辟了一座世域出來。

    易常道宮這裏,長孫廷執正探研道法,卻是收了一封玄廷傳訊,他取來看過,正是關於李複緣的安排。

    這沒有什麼好說的,既然是上麵決定,那麼自當遵從。

    青陽上洲,靈妙玄境之內,李複緣這些時日利用陣法維持自身的修行,不過他也是在考慮,萬一陣禁不夠了又如何,故是這些天一邊修行,一邊學習陣法。

    得益於高人一等資質,他將自己身所運用的陣法都是記了下來,並勉強能夠構築較為簡易的陣法。

    這日他正在修行時,一道符詔從洞府之外飄了進來。

    他接到了手裏,立刻明白來自何處。

    “老師的傳書?”

    他打開一看,上麵卻是說利用此符,可送他去某一處世域修持。

    他沒有多想,認為這應當是老師不想讓他過於破壞靈妙玄境內的陣法,盡管時日還短,他已經化解了十餘座禁陣了,再這麼下去,所有的禁製都非給他毀壞了不可,現在這封來的正是時候。

    他想到要去一處天夏下世,心中也是洋溢起了一陣振奮,將隨身物品都是攜帶好,與靈妙尋境之中的看守道人打了一聲招呼,便就催動了一張符詔,隨即他便被一股力量所裹挾,往某一處沉降下去。



    隨著一陣恍忽,他發現自己進入了一處陌生世域之總。本來他還以為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可旋即發現,這個地方的服色言語,似乎與天夏沒什麼太大區別。

    這裏的人熱情好客,待人寬和,就是每一個人都是往來匆匆,除了修道,就是煉丹煉器,或者布置陣法,他問了下此間情況,人皆言有天外大敵需要防備。




    這他也理解,敵人很可能是元夏,元夏雖然現在不怎麼攻擊天夏的下世了,可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會打過來,畢竟此事是有過先例的。

    雖然這裏的法器、陣法似乎無窮無盡,隨時可以為他提供修煉之用,可他卻有些不忍心,因為自己多用一個,未來用於防備元夏的就少一個。

    雖然這點數量在與元夏鬥戰之中可能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可他自覺沒這個臉麵去占這些人的便宜。於是自己利用這裏的寶材自己打造法器,布置陣法,以此用於修行。



    當然他也沒有白拿這些,每回都會多祭煉一件,用於取拿寶材的報酬。雖然這樣可能拖累自己的修行進度,可他覺得對得起自家,也對得起此世同道。

    張禦在上層見到他已然與天夏脫離開來,便就沒有再盯著,而是直接望到了十餘載之後。

    固然他可以望去足夠遙遠的尺度上,可如果其中出現了疏漏,那麼就意味著此人失敗了,十載不算太長,哪怕有什麼變化,也能看到。

    盡管過去了十載,可是李複緣並沒有因此偏移本心,仍然在堅守之中。

    其實他堅持不了也沒有什麼,上層再塑造一個人便好。而這裏幾乎沒有真正的生靈,所有人都是幻變出來的人物,若是李複緣得有上境,那麼可以化變為真實,若是其偏離了功法,變成了混沌怪物,那麼這些人自然仍舊是虛幻。

    張禦則是繼續往後觀望,並是十載十載的往後挪轉。

    李複緣修行很慢,但是每一步修行都很穩,全部是依靠陣禁法器來維持的,而沒有侵擾任何一個人。這要是換在羅鍾那裏,他是根本不願意的。

    在此世之中經過四百年之後,李複緣到了元神照影之境中。畢竟是長孫廷執所塑造的最高的資質,縱然不超過其人自己,可長孫廷執又是何等資才,到達這個境界自然沒什麼難度。

    不過到了這裏,便將麵對真正的難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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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固定功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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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複緣這一日修行出來,吐出了一口長氣,別人修行結束如飲仙漿,神完氣足,可他需要與那些無處不在的侵擾對抗,就如同打完了一場仗,隻覺得身心疲憊。

    正待他打算休息片刻的時候,往對麵一看,卻是心下一驚,有一個人正坐在他的對麵。他看了幾眼,發現這是他的元神照影,或者說是混沌化影。

    他的境界是到達了真修的元神照應層次,可是混沌道法與真法、玄法都是不一樣的,表現出來的外在也是不同的。

    哪怕他自己停了下來,這個化影也是在持續不絕的吞吸混沌之氣。他一時感到頭皮發麻,因為感覺再吞吸下去,很可能會變成一個獨立於自身之外的存在,再反過來把他給並合了進去。

    要阻止的唯一辦法,就是他的混沌修為始終處於上位,才能對其進行壓製,可這卻要求他一刻都不能停,隻要他稍有鬆懈,這個化影就會追了上來。



    他一咬牙,顧不上休息,重新又進行持坐,並利用周圍的禁陣繼續分擔壓力。不知又用了多久之後,那個化影原本有些真實,可隨著他的修持,卻是逐漸暗淡下去,隻剩下了隱隱約約的輪廓,可終究沒有消失。

    因為他所修煉混沌道法,就在於不停的對抗大混沌,並從領悟混沌變化之道。也是因為他的拒不接納,所以到了他這個境界之後,大混沌對他的侵染越來越重。

    可這同樣也磨練了他的心智。

    若他似羅鍾那樣無所交流,沒有同道,亦無心神之寄托,那麼很容易就自我瘋狂了,

    可他卻能從同道、師長,還有整個天夏那裏找到一定的慰藉和寄托,也是這些支撐著他。沒有這些,他感覺自己根本挺不下去。

    他並不清楚這裏是其實可以依靠侵擾同道獲取捷徑的,可他開始獲得是在天夏成長記憶,他自然而然遵從天夏的規序,所以本能避開了這個想法。

    其實就算他現在想這麼做也沒有辦法,因為他身周圍的這些人都是介於虛實之間的,從根源上掐斷了此道。

    而在元空之中,張禦的目光雖然時不時會看到未來之照,可始終未曾離開其人。

    混沌道法沒有定數,有多種修煉之法,可有一個前提,這道法是給人修煉的,若是失去了人性,那就與混沌寄身沒什麼兩樣了。

    他認為現在李複緣還算好,仍然在堅持著,但要想繼續走下去,那麼這些還不夠,他需要更為堅定的信念,不然是擋不住的。



    下來經過玄尊境界,才是真正的關卡,要是過不去,那也別談以後了,他會設法換一人。因為混沌道法既然總要出現的,那麼必須要掌握在天夏的手裏。

    天夏境內目前沒有出現哪怕一個混沌修士,這一方麵是天夏把大部分都是擁有極高資才的修道人都是列入了觀察之中。



    另一方麵,現在天夏域內混沌大道的氣數當都是集中在了李複緣這裏,李複緣要是堅持的住,並往上走。那麼就不會有其他人得此氣數眷顧。所以他倒是希望李複緣可得成功,再重起爐灶,那也增加了更多變數。

    而李複緣這裏,天天麵對另一個自己,他開始感覺心驚肉跳,可是麵對的時間長了,知道如何克製,他也就習慣了,畢竟這化影除了隻會盯著他,什麼都做不了。



    比起這個,他更頭疼大混沌的侵擾,他每天都是在咬牙堅持。這裏也迫使他不停的推動自己的煉器布陣的手段,因為不依靠這些分擔,他自認為隻靠自己是無從對抗的。

    然而這些還是遠遠不夠,越往上走,越需要超脫自身層次之外幫助。

    羅鍾遇到這等問題時,自然是選擇侵染修為更高的修道人,便是他的弟子也是如此才得以突破關境,可一用此法,就必須用此法,不然無以往上走了。

    張禦見到這裏,決定給其一個選擇,於是伸手一點,一枚符詔落看了下去,這並不是幫助李複緣提升功行用的,隻是可以幫助他定壓心神。

    若是其能憑自身突破到玄尊之境,那麼他會再給一些幫助,若是不能,那麼就到此為止。

    元夏域內,天夏陣禁之內,羅鍾生出了一種感應,他能感覺到另一個同道的功行正在飛速的進步之中。

    他不覺有些驚異。他可是知曉修煉混沌道法有多麼困難,這位如此快的修煉速度,也就比手持鎮道之寶的他慢上一些,說明背後也是得了某種支持。

    並且他還能感到,此人所走之路,似與自己有些不同的,感覺之中十分之純淨,那不是氣機,而是心神之映,那就是說,此人純粹是依靠自身之堅持在修煉,這令他有十分感慨。

    作為深入理解混沌道法之人,他是清楚知道這等做法才可能是正道。

    因為混沌大道的世間之道就在於約束自身,用的乃是其中的混沌道法,混沌之氣隻是道法的外在表現,而不是道法本身,取其表,而舍其裏,雖然也能由表及裏,可嚴格來說,那其實是走岔了路。

    不過已然走岔了,那他就不可能再扭轉回來了,必須由此走到底,要是由此否定了自身,那連這條路都走不下去。

    且他不由想到,以此人的進步速度,再加上背後的支持,先自己一步踏上上層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因為他是傳道而得法,若完不成自身傳法之責,那麼沒可能去到更高境界,反倒是對方,因為是後來之人,反而不必要去承擔此責。

    他心中忖道:“看來動作要加快了。”

    有此了此念之後,他決定往元夏一行,奪取更多的適合修道的弟子。

    他此前曾拜托天夏向仇司議那裏問求推算,先前還沒有回訊傳來,在不確定可行的範圍之前,去了元夏也是沒用,至多隻是弄一些破壞,所以他隻能先是等著了。

    所幸他並沒有等上太久,僅僅隻是半個多月後,仇司議那裏就送來了回書,上麵大致將自己的推算出來的結果告知了他,並且還提醒他一句,此行要盡量小心。

    羅鍾看罷之後,心中頓時有數,一定是元夏那邊準備了一張羅網,在等著他往裏鑽。

    可有的事,是不得不做的。

    而且有了提防和沒有提防那也是兩回事。

    他想了一會兒,已然有了一個想法,便於心中一喚。抬頭看去,便見真餘道人出現在了眼前,後者道:“什麼事?”

    羅鍾道:“我想請你去往元夏一次。”

    真餘道人淡淡道:“你想利用我留下混沌之氣穿渡往來?”

    羅鍾坦承道:“正是如此。”

    真餘道人看著他道:“你所傳之道是之事,與我並不相幹。”

    羅鍾道:“不相幹麼?我看不見得!如果我去到上境,混沌之道就有可能吞滅元空,混一諸有之道。你不用駁斥,這裏隻要有一點可能,那麼我都要去,我們的道途有異,可是最終目的殊途同歸,如此你還是不願意相助麼?”

    真餘道人沒有說答應,也沒有說不答應,就那麼直接消失了。

    羅鍾卻是知道,真餘道人應當是已然應下了。就算對方真的不願,那也沒什麼,不過是自己多費些手腳。

    他琢磨過後,喚了一名弟子過來,讓其去與天夏打一聲招呼。關照過後,他便拿起黑鏡,縱空而行,往元夏方向而去。

    元夏這邊,越司議此刻已是收到了原空、鬥歲、治微三世道的問書。

    他在看罷後,直接交給一旁侍從弟子,道:“拿去交給萬司議過目,讓他自己看著辦。”

    他倒是不怎麼在乎上三世的施壓。縱然上三世給他們施壓,可是兩殿畢竟是處於對抗天夏的第一線,若是就此崩塌,難道上三世頂上去麼?

    現在是上三世離不開他們。

    不過他們縱然有各自的利益訴求,但終究是一體的。所以有些事還是要做的。

    萬道人很快收到了此書,他交給一旁的段司議,後者在看過之後,抬頭問道:“萬司議準備如何?”

    萬道人沉聲道:“此人若不出現,那麼現在隻能不動。上麵的事,不用去多管,由我負責頂著。”

    段司議笑了笑,萬司議能扛住上麵的壓力就很好,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的,莫非他們還能衝出去從天夏陣中將此人揪回來不成?所以此刻萬不能急,他們隻能等待對方自己到來的,而且他相信對方一定是會來的。

    這時外間有一封傳訊飛來,段司議拿入手中,他神情一動,道:“是那個混沌寄身來了。”

    萬道人沉聲道:“此刻非是輪轉之期前後,這寄身卻在這個時候到來……”

    段司議語聲帶著些許振奮,道:“定是那個混沌修士打算再入我元夏,所以用這寄身混淆耳目!此人當是要來了。”

    萬道人道:“那便按策行事。我會通傳兩殿上下,並調遣各方力量支持於你。”他又加了一句,“不論此人去哪裏,哪怕去往某些世道,你都可放手行事,不必理會其餘,其後任何事由我負責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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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照法搜傳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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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鍾衝空而而去,隻是微微一個晃身,身軀便從虛空之中消失,而在下一刻,他已然落在了真餘道人之前落下的混沌之氣中。

    然而他才是出現,忽然之間,位於天頂上空的元夏鎮道之寶各自閃爍起來,而後無數密密麻麻的陣禁亦從在他周圍的虛空之中浮現而出,故他才是挪遁進來,就掉落入了一個早已編織好的口袋之中,可謂瞬間就被元夏一方給包圍了起來。

    緊跟著一道道光華從諸多寶器上降了下來,直直照落在他身上,哪怕是求全層次的道人,也無可能抵擋這麼多寶器的侵襲,故他連一息也未能堅持住,所有的手段也未能使動出來,便在一瞬間就化為了烏有。

    下一刻,羅鍾身影又出現在了半覺仙之外的虛空之中。

    若是真正修行真法的求全道人,那麼在方才那個陣仗之下,哪怕有陰陽互濟,虛實相生的手段也一樣挺受不住。

    通常求全道人世身被滅,隻要神氣不失,也就難以消殺,而元夏在用鎮道之寶消奪世身的同時,也可在讓一眾推算之人找出對象寄托之所在,隨後入虛殺滅其神氣。

    可羅鍾修煉的是混沌道法,從來不存在正身、分身之類的東西,任何化身都是他自己,隻要留有一具分身存在,那就沒可能剿殺他。便是當初遭受圍剿時撤避,也主要是為了弟子著想,可結果仍是沒有保住。



    這回他讓真餘道人先行前往那處,其實那隻是他虛晃一槍。因為他知道,真餘道人留下的那些混沌之氣不管自己會不會利用,那都會牽扯元夏的注意力,順便他還能憑此看一下元夏方麵的守禦力度如何。

    不過結果有些出乎意料,不是守禦太強,而是感覺偏弱,尤其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居然場中一個求全道人也沒有,全是利用陣禁相困,最後用了寶器剿殺。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參與圍剿的求全道人人數不足,在不曾確定他遁落在哪一處所在之前,無法顧及多個地點,隻能先采取將他圍困的方式,看到哪裏有他,再挪轉過來進行針對。

    這是一個好消息,足以證明元夏這回沒有動用足夠多的力量圍剿他。

    雖然不排除有一定可能是迷惑於他,不過可能不大。因為就方才那種情況,他的每個分身都算是他自己,正身能做的事他分身都能做。元夏方麵若是有著充足的力量,那麼根本不必要弄這些玄虛,確保每一處地點都具備絕對的成功可能那不是更好?

    他在心中琢磨清楚這些後,已然知曉該是如何做了,於是運轉法力,又是放了數道分身,挪去真餘道人留下的其餘混沌之氣所在,並分別不同的世道的方向衝去。

    此舉隻是用以吸引住元夏方麵的注意力,而與此同時,他則將黑鏡融入己身,直接從半覺仙外突入進去。

    而他在方才行動之前,已經將自己要出動的消息報知了天夏,故是天夏這裏也是在留意元夏那裏的動靜。

    天夏這邊諸廷執在見到有鎮道之寶異動,就知其人已經開始有所動作了。

    武廷執道:“既然他動,那我們就配合他動上一動。”

    諸廷執也是同意,不要求能對元夏如何,隻是稍加牽製便好。

    故是霎時間,天夏所有的鎮道之寶一都是起運轉起來,這一舉動,也是導致元夏這邊不得不同樣祭動鎮道之寶相回應。

    不管天夏是否要真的要進攻,鎮道之寶的威脅始終是第一位的,他們不可能放任不管。

    在元夏域內,羅鍾適才的那一番動作,也是引發了元夏方麵高度注意。本來他們好整以暇,結網等待,不怕他耍什麼花招,可是他們沒想到,天夏突然在這個時候插了一手。

    天夏可能會相助他們是有猜測的,要是他們有足夠的支持,那麼也不用怕,可是現在圍剿的主力乃是下殿,下殿手中的籌碼就這麼多,那麼他們能排出來的陣仗也就隻能這麼大,沒可能處處都是兼顧。



    而且天夏選擇切入的時機非常之巧妙,這令他們異常之難受。由於人手缺乏,他們原本的守備力量主要靠鎮道之寶,現在被這麼一牽製,圍困也無從說起了,羅鍾數個分身由此順利向諸個世道方向衝去。




    萬道人等人知道可能是羅鍾玩弄的玄虛,好為自己真正行動打掩護,可他們卻不能對此視而不見,以先前的例子來看,沒有鎮道之寶的維護的世道,那真是有可能會被攻破的。所以他們隻能將人手分散出去,設法將羅鍾拖住。

    但在這個過程中,萬道人自己始終保持不動,似乎在等著什麼。

    羅鍾感應到分身未被攔截,知曉天夏那邊的助力起到了大作用,他倒是記下了這個人情,從半覺仙外突入進來後,他便看準了這個空隙,奔著某一處地星而去,這正是仇司議之前算定的弟子所在之地。

    然而他方才去至那地星之中,忽然整個地星爆發出了一陣強光,無數陣禁從虛空浮現而出,密密麻麻將整個地星圍攏了起來。

    同一時刻,萬道人的身影也是出現在了前方,而他周圍還站在其餘下殿司議,縱然修為不及其人,可依靠陣禁,一樣可以給萬道人提供必要的援助。

    羅鍾眼皮一跳,此輩倒是忍得住,居然還留下來一支力量用來阻截他,就導致他很難將擄掠回去了。

    他倒是無懼,左右元夏這個陣勢還有缺口,必要時也能挪遁走,可他來元夏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找尋合適傳人,要是這個目的無法到達,那麼此回所有舉動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萬道人見他其未動,也未著急,因為他很確定,羅鍾就是為了奪取弟子,麵前這個應當就是正主。

    不過所有被推算出來合適修行混沌道法的弟子現在都在監察之下,最後關頭哪怕將這些弟子殺死,他們也不會讓羅鍾得手,注定其人什麼都得不到,現在留著,不過是好吸引此人過來。

    等到分派出去的人手處理掉了羅鍾另外幾具分身,那便可集中力量圍剿這邊了。

    羅鍾眼神幽深的看著萬道人,心下則是暗暗冷笑,以為將那些弟子藏在重重遮護之中自己就沒有辦法了麼?

    要是沒有天夏,他此回拚盡全力倒真的不不見得能成功,可是現在麼……

    他心意一動,將那黑鏡祭了出來,同時於心中默誦法訣,隨著他法力催動,黑鏡之中忽然放出一道道幽沉光華,卻是將混沌道法以最為直觀的方式照入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感應之中,不止如此,還繼續更遠範圍傳遞而去。

    混沌道法的傳播其實根本不必一個個傳授,他可以於一瞬間向周圍所有人展現出這門道法。

    這一招是十分厲害的,能夠快速將混沌大道傳至一方空域每一個沒有屏護的角落之中,後續會如何他也不知道。

    原先他沒有用此法,那是因為生怕此舉真正觸怒元夏,而在元夏與天夏鬥戰的時候沒拿出來,則是怕此舉也會波及天夏,但是現在他對這些都是無所謂了。

    不止如此,他認為此刻圍剿自己之人與殺他弟子的肯定是同一批。那麼他現在用出此等手段,因果關係上就是被這些人給逼出來的,元夏若是追究這些人,那是更好,還省得自己動手。

    而隨著他這一舉動,頓時有無數光聲氣色在在場諸人感應之中泛起。

    萬道人、段司議這些道行高深之人見到這些,在稍稍一個恍惚後,卻是很快壓住了道心,可同時他們也是微微色變。

    在場其餘人可沒有他們這般功行和心誌,那肯定是要受到影響的,可那個幽光更是向著遠處蔓延,若不立刻設法遏製,那麼整個元夏都有可能被波及到。

    見到他如此,萬道人也是果斷,當下拿了一個法訣,卻是不惜從與天夏對峙的鎮道之寶上抽調力量回來,抵禦此勢之蔓延。

    可盡管如此,仍是慢了一步,許多元夏修士看到這等道法的時候,就立刻沉陷了入其中,隻覺得混沌道法道盡了一切道理,且不僅說出來了,而且還具備一定的可行性。

    按照其上之做法,哪怕一個功行淺薄、資質平庸之人都能夠修至上境,於是他們不自覺的照此修煉了起來。

    而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悠長鍾聲傳來,令諸人頭腦為之一清,卻是兩殿察覺到危險,將涵樞金鍾敲響了起來。

    羅鍾嗬了一聲,這時已經晚了。方才他不僅將道法展現給了那些包圍他的元夏修士,更是將混沌道法傳播到了整個地星之上,他所看重的那個弟子若是資質足夠高,那麼隻消看上一眼,就當已然可依靠此法入道了。

    如此他就可以將人收入黑鏡之中,並且直接帶走。

    於是他趁著元夏諸修自顧不暇之際,將黑鏡祭起一晃,便將那些已然牽扯到混沌大道的弟子直接攝入了進來,隨後心下一轉法力,整個人驟然消失,就此又回到了天夏禁陣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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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異功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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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道人等人看著羅鍾的離開,卻是分不出心神上去阻攔了,因為他們自己也在對抗混沌道法侵染之中,同時還要設法消弭道法的影響。

    而且羅鍾退去的動作也足夠快,先前又用了分身牽扯了他們一部分力量,正常情況下,是否能得能攔阻到其人也要打個問號。

    那混沌道法帶來的麻煩可謂極大,流傳出來的道法使得在場有些人已經開始向著混沌怪物的方向偏移了。

    段司議十分果斷,一揮大袖,仗著高人的一等的法力,神通瞬息籠罩整個大陣,再是加上陣禁之權柄,隻瞬息之間,就將在場所有人悉數打滅,不管其是否受到了侵染,這最大限度的杜絕了混沌怪物的形成。

    可是此事到此還沒有能完全解決,因為來到這裏與羅鍾鬥戰的可都是假身,真正受影響的乃是此輩的正身,現在這些人都是深藏在兩殿的密室之中,此刻還不知道是一個什麼狀況。



    萬道人此刻已然轉回到了兩殿,不過兩殿大司議坐鎮,在他回轉之前,已然封禁了全部的密室,再加上涵樞金鍾連續敲響之下,卻是成功將大混沌的侵染鎮壓了下去。

    但是就混沌道法的侵染並沒有因此停下,還在繼續向外傳遞,因為混沌之道已經進入了世間,羅鍾之推動,也隻是將之引了出來。



    另一邊,天夏方麵在對抗之中,陡然見到元夏鎮道之寶一瞬間削弱了不少,似乎力量被抽空了一般,那自然毫不客氣,直接將鎮道之寶壓上去,並趁勢轟擊遮擋在半覺仙前方陣勢之上。

    鎮道之寶的威能不是純粹的世間力量能擋的,下殿的布置在瞬間被摧毀了一大半,餘下一些也是有因為有鎮道之寶殘餘力量遮護,陣中的修士假身在一瞬間內被摧毀了八成以上。

    下殿之內,向司議正身自密室之中走了出來,他的神情也是不好看,問道:“我下殿情形如何?”

    他問的是混沌道法侵染一事,至於外麵的陣法,摧毀了還能再立。

    此時有弟子上來回報,告之下殿大部分司議都是無事。畢竟能坐上這個位置的,除了少數人,功行境界都是元夏之中的上流,不會這麼容易被影響到。

    至於那些境界較低的元神修士和弟子,那就不一樣了,許多成了混沌怪物,皆在涵樞金鍾震響之中直接打滅。

    這裏損失最多的是就是中下層的弟子,這對於上殿不算什麼,可對於下殿來說就很難受了。

    許多人中下層的修士都是下殿自己培養的,完完全全是屬於下殿的勢力,而且在與天夏的長期鬥戰中,這些人未來也能起到關鍵作用,這著實傷了一次。

    兩殿受損,諸世道則是有好有壞,有鎮道之寶遮蔽的所在自是無事,沒有鎮道之寶遮護的,混沌道法侵染速度極快,現在這些世道情況也是亂成一片,連上三世都是直接派遣人手去前解決了。

    他嗬了一聲,又是上殿惹出來的事情,敵人未曾抓住,卻又是出現了這般損失。

    這次倒是不用他去多說,那反而顯得他咄咄逼人。下殿的損失是明擺在那裏的,由於上殿抽調了大部分鎮道之寶所致,光是兩殿受損還罷了,連諸世道也是受到了衝擊,不知多少人事後要找萬司議的麻煩。

    不過他這裏不輕鬆,下來他還要在天夏的攻勢之下重立陣勢。

    他此時看著上空,想到那些上層大能,暗道:“你們這個時候在想些什麼呢?”

    他搖了搖頭,不管世間怎麼算計來算計去,都是棋盤上的棋子在那裏自己蹦躂來去,上麵的執棋之人可是擁有隨時掀棋盤的能力,他們能做的,也就是趁著棋盤還在,還能轉圜挪轉的時候試著跳出去。

    若真能跳脫到棋盤之外,那樣才得未來!

    羅鍾此刻已是順利回到了禁陣之中,這一次目的到達不說,還給元夏留下一大堆麻煩,令他心中甚為暢快。

    他將黑鏡取出,對著下方一照,將方才所有收攝得來的弟子都是被放了出來。

    他方才沒細看,此刻一見,這一次居然有五十多名弟子入了混沌道法,這數目可是比起之前多出太多了。

    要知道他之前去了諸多地界,也不過是找到了三四個合適之人,現在在一個地星上尋到了這許多,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但再一想,他知道原因了,因該是元夏並不知道他會去哪裏找尋傳道之人,而這些人都在範圍之內,怕分散了之後人手不好安排,所以索性將這些人都是集中了起來,那麼他必然是會尋過去的。

    他笑了一下,這倒是便宜了自己。

    隻是在仇司議的推算之中,其中有一人可能資質與他相當,隻是這些弟子都是入道了,現在倒是看不太出來了。

    但是沒事,隻要繼續修行下去,這些弟子當會拉開差距。

    被甩下的,自然就不是自己所要找的人。不過失敗之人注定會變成混沌怪物,這倒是有些可惜了。

    他想了想,倒是可以讓他們試著讓這些人對抗大混沌修行。

    這不是他心血來潮,而是有著現實考慮。為了不使自身在修行之中被大混沌偏移而去,需要利用其它修士修行。而弟子多了,他也找不到太多修士,元神境界的還好說,境界再高點,他也不可能保證每個人都能用此修持。

    而且他也想看看,隻是對抗大混沌是否真的能攀至上境。天夏那邊的同道正用此法向著此境而去,沒道理天夏那邊的同道能做到,而他這裏做不到。

    念頭定下後,他開始每日都是教導弟子。

    黑鏡自成一域,沒有多少時日,諸弟子各有進境,但是其中有七人成為了混沌怪物,這是第一批被甩下的。

    他絲毫不為所動。

    這些人跟不上腳步,那麼注定是要被淘汰的,越能堅持到後麵才是價值越大。

    在接下來的月餘時間內,越來越多的弟子由於支撐不了而因此變成混沌怪物,由此陸陸續退去了四十餘人。

    到了最後,僅有五人剩下了來。而其中有一個名喚“午仞”的,居然憑著自己的力量對抗大混沌一路修行到了元神照影之境,這個弟子表現出來的資才讓也是讓他大為讚歎。

    有這個弟子存在,現在那個天夏同道已然不被他放在心上了。

    還有一個名喚樊晝的弟子倒也值得關注一二,其人是利用侵擾之道修行,每一次看著要化變成混沌怪物了,可到了最後關頭,卻仍是堅持了下來,羅鍾認為這個弟子終究是跟不上,但也想看看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此在期間,他繼續派遣分身突入元夏域內,攪得各方不安,還有趁著天夏與元夏陣前對峙,也拿了幾名元神修士的假身回來,交給那些個弟子修行。




    而這五人也不負他所望,全數進入了元神層次,不過稍微令他有些失望的是,期望最高的午仞最終還是選擇了侵擾他人才是邁過境關,還有那名樊晝居然居然又一次跟了上來,同樣是擠入了此境之中。

    不管如何,這都是令他高興之事。因為這裏麵隻要有一個弟子成功修至求全層次,那麼他就有望去到上境了,他心中道:“再等半載便可。”

    再一個輪轉之期,他就有足夠的把握尋到更多資糧,當然其中隻有午任值得他關注、至於樊晝等人。若是有足夠的資糧,不介意待其一般,若是尋不到,那麼就隻能任其自生自滅了。

    隻是他在這麼想的時候,心中忽然也是升起了一陣感應,神情之中露出了一絲怔然。

    無名空域之內,李複緣此時終於突破了玄尊之境,

    他在此域之中修行已有千年了。

    混沌道法可謂越往後麵越難,原本他以為自己隻需三四百年就能去到上境,可是後期他幾乎每一日都在煎熬之中,隻能用少數時間用以修行,多數時間都能用來抵抗侵擾了。

    他可以說是靠著水磨工夫才是突破了那一層界限。在突破的那一瞬間,他渾身一空,所有的侵擾皆是離他遠去。

    這是因為到了元神層次,過往的盡皆棄去,而他自始自終都沒有將大混沌引入己身,自然也是將那個過去之我一並消除。

    接下來隻要他不再去牽引大混沌修行,隻是維持自身功法,似乎就不會有先前之煩惱了。

    可他知道沒這麼簡單。

    修煉了這麼久,他也是明白了,就算自己不去尋找大混沌,隻要他與道法契合,那麼大混沌也會過來尋他的。

    他站在原處想了想,帶著感歎道:“我既然入道,那便看看我能走多遠吧,若是我走不了,那算是給後人留一個警惕和教訓,若是我成功了,那麼後人也無需懼怕大混沌了,因為有人可以收束他們,有人可以壓製他們。”

    張禦在元空之中也聽到了一席話,他點了下頭。

    就憑這一句話,哪怕最後往大混沌墮入,他也會盡量設法挽救其人。因為秉持此心之人,那麼就算是一個天夏人了,不管其出身如何,不管其是否是為人所造,隻要是天夏人,那麼在可允許的條件之下,他自會設法維護。

    他默默看著李複緣,且看你能走多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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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奪機除法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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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把目光又移向元夏方向,不出所料,羅鍾門下的那幾個新近尋來的弟子,一樣也擁有了玄尊層次的修為。

    兩邊縱然有先後之差,其實放到天夏、元夏空域下來看,幾乎是一前一後之事。

    混沌修士彼此之間似是有著某種微妙聯係的。

    他卻知道,修為精進相差仿佛可能隻是一個巧合,但是雙方之間的聯係是真正存在的。這是因為他們修持都需麵對大混沌,大混沌也是串聯起了彼此。

    元夏那邊若是功行深厚之人,譬若羅鍾應當能感應到李複緣的存在。但是李複緣應當沒有任何感覺,這不是他被隔絕在無名空域之中的緣故,還因為他不曾引大混沌的力量入體。



    其實李複緣走的這條路看似困難,但卻得益於長久對自身的約束,哪怕最後挺受不住,大混沌由外侵染進來,由於自身沒有接受,甚至還排斥這等汙染,那麼也是有可能救得回來的,甚至還能嚐試再度修持。

    而一旦引大混沌力量入體,因為大混沌的變化特性,你就不知道下來的變化會是如何了。道理上什麼變化都是有可能。

    所以混沌道法除了需要尤為出眾的資質之外。更需要的是堅定的道心,後者甚至比前者更為重要。

    隻有資質沒有道心,隻知道一味求上進,而不顧其餘,看似走得更快,但若沒有特殊機緣的情形下,那是沒可能走到更遠的。

    元夏世域之內,又是到了一年輪轉之期。

    禁陣之內,羅鍾這一次做了許多準備,因為他要趁此機會為弟子尋來元夏修士用以代替修持。

    有弟子不禁問道:“老師,既然我等與天夏是盟友,為何不從天夏那裏借取,左右也就是一個假身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麼?”

    羅鍾搖頭道:“大混沌在侵染假身的時候,也有可能侵染正身,所以天夏是不可能同意的。”

    又有弟子道:“天夏隻是不想給我們。”

    羅鍾道:“此話說得毫無意義,天夏當然是不願的,我等看著盟友,但現在為師更需要他們,而且既然我等得罪了元夏,那就萬不可能再去得罪天夏,哪怕惹他們不悅都是對我們不利的,所以做不到的事就不用去抱怨了。”

    諸弟子看了看,俱是道:“是。老師。”

    羅鍾道:“你們不用不服氣,等你們什麼時候道行上來了,為師得以去往上層,也就不用照拂天夏臉麵了。”他看向午仞,道:“多餘的話就不提了,伱們在此等我回轉。”

    午仞道:“我等可以和老師一同前往。”

    羅鍾道:“現在的你們還幫不了我,等我回來,帶來更多資糧,你們的功行修煉上來,才能成為我之助力。”

    說完之後,他原地化為一道煙霧,便自遁去不見。

    而這個時候,午仞等人可見到外間閃耀著無數明光,哪怕他們身處禁製之內亦能清晰看見。

    那是鎮道之寶的氣機正在往陣中投照過來,在這等上層力量麵前,哪怕隻是些許流溢出來的光氣,世間禁陣自是無法完全將之遮擋住。

    五名弟子此刻既是畏懼,又是向往這股力量。

    不知道等了多久後,羅鍾再度轉了回來,這一次捉攝回來了五名元夏修士假身,恰好可以對應到每一個弟子。但是他卻道:“這一次所有資糧都是交給午仞修持。”

    其餘弟子不禁相互看了眼,都沒有說什麼。

    羅鍾看向午仞道:“這些資糧找回來不容易,你們五個人一起用以修煉功行,未必都能夠提升,還有可能浪費,交給你的成功可能大些,你不要辜負為師期望。”

    午仞鄭重道:“午仞不會辜負師恩。”

    羅鍾對其餘弟子道:“你們且先等等吧。”

    其餘幾名弟子心中其實並不想等,因為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受大混沌侵染的煎熬,也是想有資糧可令他們定壓正序。若是這一次午仞功行提高了上去,雙方差距拉開,那麼可以想見,下一次或許也難以輪到他們。

    可他們無法違背羅鍾之意,故是口中道:“一切聽從老師安排。”

    羅鍾交代過後,將人交給午仞,自己便就離開了。

    午仞在羅鍾走後,卻並沒有立刻去修持,而是轉身言道:“諸位師弟,等我功行成就之後,便能相助老師了,可以與老師尋來更多資糧相助諸位師弟,那是想來更是容易了。”

    諸弟子一聽,頓時心中覺得好受許多了,午仞還是願意顧及他們的,忍忍便忍忍吧。左右一載就可以了。

    午仞則是帶著諸那些資糧回去修持,他的資質的確高過所有人,得了那五位修士假身的借托,功行愈發上進,僅大半年的時日,便順利到達了寄虛層次,但是再接下來,他想要往上走,就需要借托求全道人了。

    隻是在這期間,諸弟子幾乎沒有任何進境,因為僅僅維持在身存在就耗盡了他們全部的心神和法力了。

    那名喚作樊晝的弟子,則更是不濟。他本身就是功行最末,算是勉強擠入此境,維持自身已然十分不易,這次差點沒能忍了過去。

    羅鍾沒有管這些,活下來的弟子才是弟子,跟不上的人對他來說都是無用之物,不會去多投哪怕一眼,因為再次接近輪轉之期,他趁著元夏、天夏兩邊對峙,再次衝入元夏域內。



    隻是這回,他回來之後卻是陰沉著臉,因為元夏那裏也差不多摸清楚了他的手段,針對他布置了諸多手段,導致他差點沒能回來,所以戰果也是不大,隻是收攝封禁了一名求全道人的假身。這自然也是交給了午仞,其餘隻能繼續忍熬。

    午仞得悉之後,歉然道:“這一次為兄還是占了諸位師弟的便宜,不過諸位師弟放心,等到我得以過關,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出去為諸位師弟找尋資糧了。”




    其實其餘四人認為他隻需找幾個尋常修道人。能勉強維持他們自身修持就可以了,這一點其人也不是做不到,可是其人既然這麼說了,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他們還算好,樊晝臉色蒼白無比,身軀搖搖欲墜,想必支撐不了幾天了,不禁都以憐憫目光看著他,猜測這位師弟今次恐怕很難再挺下來了。

    不過他們見得多了,一路過來多少同門都是這樣沒了的,何況他們現在也是自顧不暇,沒心思來管其餘了。

    轉眼一載又是轉過,這一載中,四人之中有一人未曾挺過去,當著其餘三人之麵蛻變成了混沌怪物。出乎意料的是,樊晝看著不行,可仍舊挺過來了。這其實也不算太奇怪,大混沌入身,任何變化都是有可能的,利害轉變難以確定。

    他們想著,以午仞的資質,這一次若是成了求全之境,那麼下一次他們就能獲得足夠的資糧修持了。

    可令他們意外的是,這一次午仞卻是沒能成功去到上境,功行境界似乎仍然在原處打轉,他對羅鍾坦言說自己需要得到更多資糧。

    羅鍾倒是覺得這個結果更好,因為在下層打磨越久,修士根底越穩固,之後上進餘地也是越大。他道:“你且穩固自身,其餘不用多管,大不了為師再走一趟。”

    而另外三名弟子得知此事後,自是失望惶恐。

    可是沒有辦法,現在元夏、天夏兩邊對抗之時,上麵有鎮道之寶,陣內能露麵的至少也寄虛修士,功行都是在他們之上,憑借他們自己是不可能獲取什麼的,他們隻能依靠羅鍾的恩顧。

    三人回去之後,都是竭力維護自身。

    樊晝坐定下來之後,整個人卻是氣息萎靡,看去好像隨時會墮入大混沌之中,剩下兩人都是認為,雖然上回樊晝仍是僥幸過關,可看著這副模樣,這回其人無論如何也是挺不過一載時日了。

    一載之後,兩人相繼化作了混沌怪物,唯有樊晝仍是半死不活的留在那裏。

    隻是他看去意識不清,坐在那裏的時候也是搖搖晃晃,似乎下一刻便會倒下,這時他察覺到一陣腳步身,隨後看到一個高大身影走到了近前。

    午仞看著他道:“我本以為你是會最先倒下的那個,沒想到最後剩下的居然是你。”

    樊晝似乎連法力都無法轉動了,勉強擠出嘶啞的聲音,道:“你果然刻意壓製了功行,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根本威脅不到你。”

    午仞嗯了一聲,道:“這麼說吧,混沌大道每一個人的感受都是不同的,每一個人所修的功法具體到細節也是不一樣的,我能感受到一些變化,你們之中的一些人能對我造成威脅,但我不知道是誰,所以隻好請你們都去死了。”

    樊晝苦笑道:“我也是麼?”

    午仞認真道:“雖然樊師弟你不是我的目標,但我總不能厚此薄彼吧?若是因此牽連到了你,那我隻能說聲抱歉了。”

    樊晝喘著氣道:“可他們已亡,我,我如今……”

    午仞擺了擺手,道:“雖然他們都死了,可是你還在,我還是不能放心,萬一呢?所以還是請你也去死吧。”

    “那麼老師呢?”

    樊晝用力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凝視著他道:“我想知道,你怎麼看老師的,你今日這麼對我等,那麼來日又會怎麼對老師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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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氣異相侵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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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仞聽得樊晝的質問,卻是淡淡一笑,這方麵他是很小心的。縱然他心裏有些小心思,羅鍾在的時候,他便有什麼也是不會說出來的。

    他隻道:“樊師弟,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樊晝見他沒有道明目的,原本振奮起來的精神又一次萎靡下去,道:“你這次過來,是打算讓我快些落入大混沌吧……”

    午仞點了點頭道:“原本是有這個打算的,但是現在用不著了。”

    樊晝見他的目光正看向自己的腳下,於是他也是低頭看去,一望之下,不禁一驚。卻見那裏自己的影子上,長出了一條條觸須在哪裏晃動著。

    因為有過之前諸多同門的前例,這等情況他已然十分熟悉了,這是自己在變化為混沌怪物的前兆。

    他縱然撐了數載,可到了此刻,終於無法再堅持下去,在往混沌怪物轉變了。而轉變一開始,也就無法再停下來了。

    午仞再看了他幾眼,道:“師弟,你們未盡之願我會替伱們來完成的,你就安心在此待著吧,日後你這混沌身軀或還能被為兄所利用,用以挪遁往來。”說著,他邁步走了回去。



    樊晝默默看著腳下,那些長滿長觸的陰影慢慢變淡,而他整個人氣息卻是越來越微弱,最後整個人也是被一團渾沉之氣所包裹。

    過去未有多久,午仞卻是再次折返回來,此時他看到的,隻是一頭包裹在混沌之氣中的怪物了,他笑了一聲,道:“許是我多慮了。”說完之後,不再多看樊晝一眼,再次離開了此間。



    他一路走到了外間,一抬頭,卻見羅鍾站在那裏,好似回來已然有一會兒了。他心頭微微一跳,將心神鎮定下來,走上前去,恭敬一禮,道:“老師什麼時候回來的,弟子未能遠迎。”

    羅鍾看了看他,先是意外,隨後一絲喜色,道:“徒兒,你已至求全之境了?”

    午仞低聲道:“正是。”他歎了一聲,又帶著些許悲戚道:“隻可惜弟子閉關出來,諸位師弟都已是故去了,弟子無能,未能將幾位師弟留住。”

    羅鍾道:“這也是無奈之事,為師也是惋惜,但是為師門下如今有你,為師倒也欣慰。”

    他這分惋惜倒也不是假的,可以想見,這些弟子當是元夏以推算搜找出來的,很可能元夏範圍之內所有適合修煉混沌道法的弟子了。

    最初若是他能夠找回足夠的資糧,那或許都能保全下來,說不定裏間也有一兩個能夠臻至上層,可現在由於資糧不足,等於是全都拋卻了。但好在有午仞這名出眾弟子,其既修成求全,那麼之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為其人邁至此境,就等於到達了世間頂點,如此他就可將傳法之事交托其人,自己就可擺脫所有,設法窺望上境了。

    午仞道:“隻是老師。弟子雖至此鏡,但總覺得道行略有些不穩,好像會退轉之可能,或許還需要一些修道資糧。”

    羅鍾琢磨了一下,尋常功果修到了就是修到了,沒有什麼退轉一說,但是混沌道法就不同了,特別到了求全之境,在細處上每個人都是有所不同的,他點頭道:“你這番謹慎是應該的,修行之事半點不能疏忽,為師自當助你。”

    午仞懇切道:“弟子之前勞煩老師太多,這一次,還望老師能準備弟子自己來做。”

    羅鍾看了看他,既然弟子這麼說,那麼他就願意成全,道:“也好。既你如此說,為師準許你前往,現在天夏、元夏對陣還未完全結束,你還能找到機會,不過你若遇不對,當需立刻回轉。”

    說著,他從袖中將那黑鏡取出,並交給了他,道:“此寶你且攜在身上,危急時刻可用此脫身。”

    午仞接了過來,感激道:“多謝老師!”

    羅鍾在肩上拍了拍,道:“去吧。”

    午仞再是一禮,就遁起一道輕煙離去,隨後直往屬於元夏的半邊天域而去,正如羅鍾所言,這個時候天夏與元夏對陣,大部分鎮道之寶都被牽製住,故是他幾乎一路暢通無阻,直接衝入了元夏域內中。

    羅鍾隻是在禁陣中等待著,他相信以自家弟子的功行,又有寶器在手,隻要謹慎一些,當是不會出得問題的。

    隻是不久之後,他心中忽然浮起了一絲警兆,神色一凜,猜測可能是弟子遇險,但片刻之後,此感應又是消失,可能是又脫離了險境,這才緩緩放鬆下來。

    差不多有一日之後,見有遁光閃過,午仞重新出現在了禁陣之中,他問道:“如何?”

    午仞俯身一禮,慚聲道:“老師,弟子愚鈍,方才未曾得手。”

    羅鍾倒不奇怪,道:“這也不怪你,隻是經驗不足之故,為師早前拿取資糧也沒有這般順利,你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積累一些鬥戰經驗。”

    午仞稱是,下來他再次遁走,並頻頻出入元夏之地,這次倒是極為順利,卻是趁著成功捉攝到了一人,隻是當他回來,試圖將此人放出來時,卻發覺隻是放出來了一片氣光,不覺一怔,道:“這……”

    羅鍾一看就知究竟,解釋道:“這是在你收攝其人之時,此輩先行自絕假身了,故是未此真正拿到。”

    別看他捉攝起那些元夏修士時幾無失手,這是得益於他最早由仇司議打下的基礎。

    憑心來論,仇司議教導門下的水準比他高了不止一籌,若是讓仇司議來教授這些收了過來的弟子,五個人卻有可能活下大半。

    而他教授弟子的方式就是放任自流,學的會你就都學的會,學不會你就都學不會,本來一些弟子好好教授就能上進,可卻是因為他粗暴的教授方式導致未能成就,化作了混沌怪物。

    此時見午仞幾次下來,也是老練許多,但天夏、元夏兩方此番爭鬥對抗快要接近尾聲,若是再是不得結果,怕是就找不到合適資糧了,便道:“此前數度侵攻,成功的可能已然不高,不如為師幫你一回如何?”

    午仞想了想,道:“還請老師再信任弟子一回。”

    羅鍾見他堅持,便道:“也罷。”

    他也怕挫傷了這位弟子信心,若是影響下來修行,那便不妥了。左右有自己的接應,再加上還有分身配合,怎麼也是不會有失的。

    午仞一禮之後,遁光而去。

    羅鍾則是等在了那裏,隻是這弟子卻是遲遲不歸,這個時候,天夏、元夏兩邊交戰已是漸漸趨於平穩。

    正待他想要過問一下的時候,一道混沌之氣被借用,午仞出現在了他麵前,並心有餘悸道:“老師,這一回元夏防備甚嚴,好在弟子及時撤出。”

    羅鍾點點頭,道:“元夏被你收攝一人,自是防備森嚴,還是由為師替你一行吧。”

    午仞這回沒再拒絕,連忙將黑鏡遞上,羅鍾伸手一拿,卻是發現,黑鏡居然被一股力量封堵這了,確切的說,是裏麵收攝了太多的力量,所以無從運轉。

    他正詫異之時,午仞忽然身上散發出一陣靈光,他不由眯起了眼,而就在他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午仞身上的時候,先前那放出來的一片氣光忽然化為一股道法之力,籠罩在了羅鍾的身上!

    羅鍾被此道法一衝,頓時被幹擾了一瞬,而在這一瞬間,他卻是絲毫沒法催動任何道法神通,與此同時,午仞眼神一厲,卻是接過了黑鏡的權柄,並催動此器之威能,對著羅鍾一股宣泄而去!

    羅鍾渾身一震,麵上卻是生出了絲絲縷縷的裂紋,他深深看了這個弟子一眼,這些布置不是一個人能做得出來的,這背後應當還有元夏的配合。他這弟子幾次前往那裏,想必就是為了能贏得元夏方麵的幫助對付自己。

    他有些不解,沉聲問道:“這是為何?等為師去了上境,世間這一切包括這鎮道之寶,還不都是你的?你何必如此迫不及待?”

    午仞歎息道:“雖然是如此,可是老師,弟子所修混沌道法與你有所不同,弟子能感覺到諸方利弊。道法告知弟子,老師你若上進,那弟子便再無上進機會。

    混沌道法可謂不受諸方待見,而老師你去了上境,弟子卻隻能在世間苦苦掙紮,與其如此,不若由弟子代替老師去往上境,那一樣可以廣大混沌大道,老師你也不必這般勞累了。”說到最後,他的語聲顯得極為誠懇。

    羅鍾道:“哦?那我豈不是要謝你?”

    午仞認真道:“我乃是老師弟子,老師就不必如此客氣了。”

    他一點也不怕羅鍾拖延,因為黑鏡的執掌之權如今確實掌握在了他手中,方才鎮道之寶催運過去,也的確摧毀了羅鍾的生機。

    羅鍾再是看他片刻,臉上的裂紋便向身上各處蔓延過去,一息之後,整個人裂化成了無數黑玉一般的碎礫,灑落在了地麵之上,一會兒人便消失無蹤,原地隻剩下了一圈焦黑色的存在。

    午仞微微一笑,他將黑鏡收起,正要離開,忽然感覺不對,扭頭一看,眼瞳一縮,卻見自己左邊肩頭之上,竟是多出了一張人臉,正是他的老師羅鍾,此刻正冷冷看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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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化盡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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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仞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出發之前,羅鍾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事,知道問題就出在了這裏。

    大意了。

    縱然似乎師徒,可是此前羅鍾可是從來沒有接觸過下麵的弟子,這等舉動本不尋常。他應該想到的,這位既然把鎮道之寶借給他使用,又怎麼會不做提防呢?

    他本以為這提防應該是在寶器本身上,所以最早去往元夏的時候沒敢耍弄什麼花招,甚至還真的和元夏對拚了機會,直到後來在元夏相助之下確定寶器之上沒有問題,可沒想到,其之手段直接作用在了自己身上。

    他現在已然可以判斷出來,留在自己身體裏的當是一縷來自於羅鍾的淬煉的神氣,凝聚了其之憶識與道行。

    道理上此神氣隻要存在,羅鍾就能夠借助足夠多的混沌之氣重塑原身,而此神氣可與任何混沌之氣侵染之物共存,所以現在應該是在設法占據自己的身體,或者說,將他整個向羅鍾的方向扭轉,到時候他自己則將徹徹底底的消失。

    而就在他判斷局勢的時候,隻是一個耽擱,那張人臉已經從肩頭上浮現出來,並漸漸化作羅鍾的腦袋的模樣。

    他知道必須盡快解決此事了,自己還沒有窺望上境,又怎麼甘心倒在這裏?

    此刻他不敢動用法力,怕反而因此加快被其扭轉的速度,腳下疾步而走,來到了那一眾由諸弟子變化出來的混沌怪物之前。

    他有一個辦法,既然你要奪我身軀,那麼我就把水攪渾,看你又能如何定壓!

    因為維持一個人的存在在於道心約束,羅鍾本來身軀已亡,靠著一縷神氣本不足以達成此事,現隻不過是仗著混沌道法更高一籌,提前將神氣寄入了他的身軀之中,並將他自身之序完全摸透。

    可裏間要是摻入外來變化,那麼針對的對象就不是他一個人,足以混淆神氣。

    除了此法,他其實還能直接引入混沌之氣,但此舉有可能會將他自己一起搭進去。所以隻能利用混沌怪物,這也是眼下唯一可以解決自身問題的辦法。

    而就這麼耽擱片刻的功夫,午仞發現,自己小半邊身軀已經變成了羅鍾的模樣,並還在他自身侵染而來,看去至多十來呼吸的功夫,就徹底完成轉變。

    所以此刻已容不得他想太多,當下拿一個法訣,將這裏所有混沌怪物一個個收攝過來,融入進自己的身軀之中。

    在此過程中,羅鍾自始自終都是冷眼看著他,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因為他的每一分力量都是用來與爭奪身軀,並不會去有一絲一毫的浪費,

    午仞道:“老師,弟子承認小看了老師,下來就看我師徒二人誰的造化更大了。”

    說話之間,他身軀轟然化散成為了滾滾渾沉之氣,而他神氣也是化融入內,羅鍾要將他轉變回去,勢必要將這裏所有的混沌之氣都是一起轉變,而他也會從中反抗,努力阻礙此事,隻要耗盡此氣,那他便算贏了。

    午仞的境界道行其實已然與羅鍾相彷,法力之上則有所不如,但沒有差到完全無法抵抗的地步,現在得了外部氣機攪擾,兩人比拚了一個勢均力敵,但他知道這對自己是有利的。

    羅鍾的神氣畢竟是無源之水,隻要無法將他整個扭轉了,消耗一點是一點,要能拖到最後,那便是他贏了。

    師徒二人在此互不相讓,一連對抗了十餘日,兩個人都是消耗甚大,羅鍾的神氣消耗了極多,隻剩下一點點還在糾纏,而午仞也好不到哪裏去,他要維持自己,那些混沌之氣也是一樣需要抵禦的,所以他一點也不輕鬆。

    但是還好,隻要再堅持半日,就能徹底耗盡羅鍾神氣了。

    可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又有一股氣息冒了出來,此氣本是遠不如他們二人,但甚在十分強盛,遠比他們如風中殘燭一般的神氣好上許多,隻一出現,就將兩人都是壓下了來。

    午仞感覺此氣十分熟悉,不覺一驚,道:“是你?樊晝?”

    樊晝幽幽語聲傳來道:“師兄,終於等到你了,居然還有老師……不過沒辦法了,到了這一步,弟子也無法停下了,想必老師也是能體諒的。”

    午仞驚異莫名道:“你明明已然變成了混沌怪物,又怎可能維持自身憶識?”

    樊晝道:“我也不知曉,但我就是能做到。”

    一開始他見到那些同門變成混沌怪物,他的確是異常恐懼,生怕自己以後也是如此下場,並且他很快步上了後塵,可他很快感覺到,就算成為混沌怪物,他仍是保持著自身理智,並且能夠還化未來。

    但也僅此而已,因為他仍感覺到大混沌不斷在侵襲自己,每一次他都轉回來,可每一次變化混沌怪物的時間都在加長,他一直認為,或許下一次變化自己就挺不過去了。尤其是之前,他幾乎絕滅了自身意識。

    可沒想到,這一次午仞將他吸引了進來,兩人爭奪之下,分擔了他絕大部分壓力,使得他反而又轉了回來。

    午仞語聲複雜道:“老師說的那個人,或許應該是你。”隨即他又道:“既如此,那就讓我們試師徒三人較量下,看誰能於此存身下來!”

    此意傳出後,雙方再無交流,隻是付諸爭鬥,場中隻見那一團混沉之氣不斷滾動,裏麵有諸多人臉,不但羅鍾、午仞、樊晝等人,更有諸多故去弟子的麵孔輪廓從中漂浮過來,但多數隻是一閃而逝,隻有三人堅持到了最後。



    三人的人臉在裏晃動不已,似乎每一個想要占據主流,可隨著時間推移,羅鍾的臉孔先是消失,再接下來是午仞,最後隻餘樊晝的臉孔還在那裏。

    再是持續了一會兒後,那渾沉之氣忽然一收,再是聚合成了人形,而到最後,卻是化變成了樊晝的模樣。

    他站在原處,雙目之中有一縷縷幽深光芒溢出,隻是那眼神,一會兒像羅鍾,但一會兒又似變成了午仞的模樣。

    片刻之後,他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看向天夏方向,道:“還差一個。”

    元夏,治微世道之中。

    穆司議正與應道人論法,這個時候,他忽然心中一動,稍作推算,不覺忖道:“又是一場變化麼?”

    對麵的應道人察覺到了他的異狀,他問道:“穆司議?可是察覺到了什麼?”

    穆司議看了看上空,道:“欲要得滿,先要求缺。”說了這一句話,他便不再多言。

    應道人有些意外,他也是試著推算了一下,但目光閃爍不定。

    元上殿中,萬道人、段司議兩人站在大殿上方,而下麵則是一眾擅長推算的修士,正在那裏一起合力演算天機。

    此前午仞跑了過來主動找尋他們,說是要與他們一起對付羅鍾,幫助他們了結這個大敵,他們考慮下來後,便就答應了其人。

    因為午仞的實力不弱,派遣過來的也隻是一個分身,便是消滅了也沒有意義,而午仞不過是羅鍾的一個弟子,他們還記得羅鍾擄掠了去不少人種,若是任其存在,教導出更多弟子,那麼說不定會在未來帶給元夏更多破壞。

    這個人屢次和元夏糾纏,已經成為了除天夏之外的元夏最大的敵人,有機會消滅那當然要抓住機會。

    最關鍵的,這隻是一次幾乎沒有付出的嚐試,就算被欺騙或者失敗了也不損失什麼,他們願意嚐試一下。

    眼下他們也想知道結果如何。

    底下諸修士在推算了許久後,一名道人站了起來,振奮言道:“啟稟萬司議,段司議,那人似已亡故!”

    段司議上前一步,追問道:“可以確定麼?”

    那道人道:“回稟段司議,此人若是還在世上,因其功行極高,還有鎮道之寶遮掩,那麼我們斷然無法推算他的,唯有其人消亡,我們才有可能推算到其身上,而我等所有人所得出結果都是一般,那麼可以確定其人已亡!”

    段司議想了想,看向萬道人,道:“萬司議,此人沒必要偽裝什麼,若他不來犯我,我也拿他無法,所以這結果應當是真的。”同時他又一禮,道:“恭喜萬司議,兩殿和上三世再不會拿此苛責於你了。”



    萬道人沉默了一會兒,上次因為羅鍾之事,他又遭受了兩殿責罰,尤其是過司議讓他以一載時間剿除此獠,他並沒有能夠做到,所以那時他已經被從上殿主持之位上拿下來了。

    但這是過司議以退為進之策,同時也是為了應付上三世的壓迫。他在下台之後,沒有人能完全壓得住上殿的大局,段司議和蘭司議各帶著一些人,使得上殿更為混亂,反而做不成任何事,這次不得已之下,又將他給抬了起來,算是戴罪立功。

    而這一次,卻是真的將此人解決了。

    可萬道人沒覺得有多少欣喜,如此難纏的一個敵人,不是被他正麵剿殺的,卻是因為內爭而亡。他不禁想到,如今的元夏豈不也是這個樣子?想到這裏,他心中更是堅定了某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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