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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誤道者] 玄渾道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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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14 15:40:10
第兩百七十四章 蜷枝展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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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空道人越往虹殿過來,便越能察覺到一股濃鬱豐沛的生機,隨著自身浸潤其中,身心俱是為之通透。

      這是青靈天枝舒展枝葉之後激發出來的氣機,傳聞這鎮道法器乃是采了上古之時通天木上的一根枝節所煉,也就是靠著此寶,上宸天才得以將主天域的營造成了神夏之時的天地氣理,並以此抵禦了大部分虛空外邪的侵襲。

      而現在,隨著這法器深層次的力量被引動,周圍的氣理也是逐漸開始接近古夏那時的模樣了。

      這讓他忍不住想在此多待些許時候,不過也就是他這等層次修道人能如此,低輩修道人反是承受不住這樣的濃鬱到極點的靈機生氣。

      晃眼之間,他已是到得殿門口,遁光按落而下,往裏走入進來,才一入殿,就見贏衝站在那裏,對他點頭道:“渾空道友,三位上尊正在全力駕馭青靈天枝,不及分神,有什麼事交由我來處置。”

      渾空道人略一沉吟,就將風道人的書信拿出遞上,道:“天夏的風廷執方才遞上辭書,要離開我上宸天,返歸天夏,贏道友準備如何回複?”

      贏衝接了書信過來,口中則道:“讓他走。”

      渾空道人道:“不讓盧道友先回來麼?”

      贏衝搖頭道:“天夏不至於做這等事。”

      他打開書信看了看,信中乃是天夏勸言,裏麵言辭懇切有理,且又不失強硬,所以這既是一份警告,也可以看作是一封戰書。

      他收入了袖中,道:“就這麼辦吧。”

      渾空道人也沒堅持,天夏做事都是擺在明麵上來的,十分注重維護道理規序,的確不會弄這些小手段。再說他與盧星介也沒那麼熟,既然贏衝認為無礙,那他也不必去多言。

      他看了看殿內,道:“今番找尋寰陽派,不知要多久?”

      贏衝道:“那就要看寰陽派現在落在哪裏了,若是機運好,那麼一年半載之內或就見到此派之人,若是機運不好?那便需一直不停尋下去?直至尋到為止。”

      當初天夏、上宸天、元都三方一同驅逐寰陽,現在要想憑上宸天一家之力找回?那其中肯定要經過不少波折。

      渾空道人道:“贏道友?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若是寰陽派已然不在了呢?或是尋不到了呢?”

      贏衝稍稍抬頭?望向遠端,緩聲道:“若是尋不到?那麼就該是我們上宸天想著離開此地了。”

      風道人送上辭書後?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在那裏等候消息。同行的幾名弟子表麵平靜,但心中卻很是緊張,因為難說上宸天會不會對他們動手。

      但好在上宸天這次似乎不準備為難他們?僅是過去半天?準予他們離開的信令便即送到。

      風道人倒是不急,與這些日子以來相熟之人去書告別,這才從容帶著那數名弟子登上來時乘渡的飛舟,並沿著一根指路長枝往外飛渡。

      而飛舟過去之後,那幾名弟子回頭觀望?那裏卻是一團在虛空之中不斷閃耀的光亮,其他什麼都看不清楚。

      飛舟行有許久?前方的枝頭逐漸消失,似乎已然達到了盡頭?而這個時候,背後的那一片光亮也是隨之消失。

      而此刻回頭再看?唯見一片空寂無聲的虛空?除此外什麼都沒有?好似上宸天原先根本就不在於這裏。

      風道人在上宸天待了這麼久,知道自己看似是自行飛渡而出的,但實際上應該是被青靈天枝的枝節送出來的,這裏與上宸天主天域原本之所在,已然完全不在一個地界了。

      有弟子問道:“風廷執,我們這就離開上宸天了?”

      風道人點頭道:“離開了。”他把袖一揮,飛舟又加速了幾分,道:“走吧。我們還會回來的。”

      而此時此刻,隨著玄廷警示發出,天夏內外層界一眾守鎮玄首都是收到了玄廷傳告,上宸天已然動手招引寰陽派,這也意味著,這一場涉及雙方的存亡的大戰就將到來了。

      昌合府洲之內,岑傳也是接到了傳報。

      雖然在寰陽派未歸之前,上宸天沒有可能也沒有足夠的力量來進攻天夏了,但這並不是說就可大意了。

      上宸天是沒法大舉攻襲,可不代表其什麼都做不了,玄廷判斷其很有可能會組織少數人手趁隙來攻,以減輕自身壓力,故是仍是要求內外各洲宿不能放鬆戒備,且下達了各種指令,督促各地天機院加快打造包括玄兵飛舟、造物蛟龍在內的各類造物兵器。

      而與此一同到來的,乃是一封看著十分不起眼的告書。

      他翻開看過之後,皺眉道:“又得一位玄尊成就麼?”

      不到一年的時間內,接連兩名玄法玄尊成就,這不是什麼巧合,而是玄法的上層道路被打通,被走出來了。

      他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或許今後會有更多人玄修循著這條道路繼續踏入此門之中,而未來隨著玄修的數量增多,定會對現在玄廷的格局造成衝擊。

      可他更擔心的,是在更久遠的未來,真法被玄法逐漸取代,最後隻剩下小部分傳承還在支撐的局麵,這不是什麼杞人憂天,而是真有可能發生的。因為玄法本就是易於修行,隻是上層道路艱難,可隨著訓天道章的出現,路上的障礙被逐漸抹平,並越發寬廣。

      要知道,若是不用費心費力就能達到目的,那萬眾必然會選擇更為省事,也更為有利的方法來提高自己。真法相較玄法,無疑更難修行。

      而他更為憂慮的,是玄法當真上台後,將來又會被更簡單,更易獲得力量的造物所取代。

      特別是眼下這等大戰之中,這類東西無疑更容易得到發展,因為固束它們的東西這時非但不存在了,反有各種有利的扶持到來。

      他吸了口氣,法力一轉,手中這一封告書化作了飛灰。

      雖然心有所慮,可眼下這個時候,這些也隻能先放下了,鬥戰一起,恐怕生死難料,光是一個上宸天還好,可再加上一個寰陽派,當就能與天夏對抗了,現在一切矛頭都要對向外間,什麼事情都要鬥戰結束後再去解決了。

      張禦端坐在殿宇之中,周圍光芒漸黯,這個時候,他忽然雙眸一睜,燦爛若星辰的眸子驟然照亮了個整個殿堂,而隨著光芒斂去,一下變得無比深遠,好似內中倒映無盡虛空。

      過了一會兒,眸中異彩消失,又是一切如常。

      現在已經是大玄曆三百八十七年的十二月了,差不多大半年時間,他才將這目印神通堪堪推演出來。

      大道之印本身就是大道的延伸,所以他無需做什麼變化,隻需尋道攀附向上,並將目印本身便就具備的威能引導發揮出來便好。

      隻是目印畢竟不似言印,並不是他成道的根本,也不像言印那般完全,所以沒可能像言印運用起來那般毫無滯礙,自然需要花費一番功夫。

      這一門神通一成,過後再遇到寄虛修士,一旦與對方氣機相接,並且展開鬥戰,那便能順勢望去,找到那寄虛之地,鬥戰時間越長,也便看得越是清晰。

      雖然得此手段,使得他在與同輩鬥戰之中勝算大為提升,不過他並不認為有了這門神通就萬事無憂了。

      此法用在單人獨鬥中當是十分順利,但若是以一敵多,難度無疑便就大得多了。

      在下來的鬥戰之中,也難說不會遇到以一敵多的情況。當然,這等局麵是要盡量避免的,能夠以多敵少,那又為何要以少敵多呢?

      他此時略作感應,分身仍在後殿祭煉法器,原先的寶材早已用盡,如今又是兌換了數批過來。

      但這還不夠,還需繼續祭煉,隻要寰陽派不曾歸來,他就會持續下去。

      他意念一動,數封擺在前殿的道書飛來,他逐次拿了看過,最近玄廷出動了不少玄尊去往外層,負責在虛空之中出外剿殺邪神或者找尋上宸天。

      上宸天利用青靈天枝來招引寰陽派,這就給了天夏一個機會,以前天夏不去主動攻打上宸天,這裏有主要兩個原因,首先天夏一日強過一日,持續對抗下去,上宸天遲早會無力對抗,那時候隻需輕輕一推,就能叫其倒塌。

      還有一點,就是找不到其準確所在,而且便是找到了,在對方鎮道之寶維護的情形下,要想攻入進去,代價也極高昂,可能會付出極大的犧牲,且在過去,天夏內部的問題也很大,便有想法,也抽不出手來做這些。

      可是現在,青靈天枝絕大部分力量分散了各個層界空域,而無法用來全力做遮護,這般卻是有一定可能將之找到了。

      要是真能尋到,那麼就能試著阻斷其所為,要是順利,不定天夏還能一鼓作氣將之擊潰,一勞永逸解決這個對手。

      其實就算找不到,也不算白努力。

      他也能看得出來,玄廷在設法讓玄糧進入到諸多玄尊的手中,讓此物盡快轉變為功行,借此機會提高所有玄尊的修為。不過也就是在這等時候了,等大戰一結束,那玄糧定然沒這麼容易獲取了。

      他把袍袖一振,自座上站了起來,往殿外走去,此刻該是找個合適的人選,印證一下這門方才推演出來的神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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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五章 證法知弊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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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穹鎮獄。

    張禦又一次來到了這裏。

    此前與他交過手的對手,其中雖也有幾位是寄虛修士,可是這類修士很難擒捉,要麼幹脆被殺,要麼就被毀去在世之身,所以他這次不準備找熟人敘舊了,而是需挑選一個新的對手以作印證。

    他翻著手中的名冊,忽然目光一頓,畫影之上是一個晃動的龍影,身軀藏於雲中,若隱若現,從那藏於雲後的爪牙鱗角,還有那凶獰的龍眸上可以看出,此人原身是一條凶惡龍類。

    目光下移,上麵寫著兩個“龍乙”二字,修為也是明確寫了取了寄虛功果之人。

    明周道人正等候在旁,見他注意到這位,便道:“這龍乙是最早一批跟隨我天夏到此的真龍,隻是性情凶惡,不知收斂,妄自殺傷,故是被囚押在此。”

    張禦略作思索,道:“就是他了。”說著,便按照這裏的規矩在冊上落了名印,並將此遞還給了明周道人。

    明周道人將冊子接過收妥,稽首道:“守正稍等。”

    他身影一轉,已是來到一個挑伸出去的平台之前,隻是這裏與別處不同,前方有兩扇仿若不見頂底的厚重玉門緊緊合閉著,中間有一個綠玉環龍盤,上麵漂浮有金光燦爛的道籙漂浮來去,若隱若現。

    龍盤之上光芒一閃,一個雙丫髻的女童蹦蹦跳跳跑了出來,兩隻眸子黑白分明,靈動無比,皮膚白皙,粉嘟嘟的小臉,看著如同瓷娃娃一般,卻是此間鎮盤的器靈。

    她對著明周道人萬福一禮,脆生生道:“老祖宗怎麼來這裏了?可是有什麼交代麼?”

    明周道人道:“張守正要與龍乙印證神通,你開了門戶,放了龍乙出來。”

    “張守正?”女童唔了一聲,歪了歪腦袋。

    明周道人道:“怎麼了?”

    女童道:“老祖宗,記得張守正上次印證找得是龍淮,這次印證又要找龍乙,他是這是不是專門和這些老龍過不去啊?”

    明周道人道:“張守正便是故意的,那也是張守正的事,與你我無關,且做好你的事便是了。”

    女童哦了一聲,她朝後揮了揮手小手,而那厚重玉門像是輕煙一般化開,裏麵一根通天支地的大柱顯露出來,有一條龐大無比的龍影正繞著柱子緩緩遊走著,隆隆聲音傳出道:“明周,你來此做什麼?”

    明周道人道:“有人要尋龍玄尊印證神通。”

    “哦?尋我印證?”

    那隆隆聲音很驚奇,而後露出了一點感興趣的意味,道:“那也好,我在這裏待的也是悶了,正好出來鬆鬆筋骨。”

    挑台之上光芒一閃,兩人麵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唇紅齒白,英氣十足的少年郎,隻是他方欲往前邁步,身上卻閃爍出了許多道籙鎖鏈,他頗為不滿的看了兩眼,道:“讓他過來吧,我在此等著他。”

    明周道人道:“龍玄尊稍待。”

    片刻之後,張禦自挑台另一端邁步而來,隨著他逐漸接近,身外籠罩的玉霧星光將這裏虛黯景物都是照亮了起來。

    龍乙起初還有些漫不經心,可在看了張禦幾眼後,神情卻是逐漸認真了起來,道:“我此前沒有見過尊駕,敢問尊駕名諱?”

    張禦點首道:“玄廷守正,張禦。”

    “玄廷守正?”

    龍乙有奇怪之色,似乎有些不可思議道:“你居然是守正?”

    能取到寄虛道果的修道人在玄尊之中也是少數,這般人物隻要在天夏足可升任廷執了,而去做守正這等隨時可被玄廷撤除名位的職位,在他觀念之中那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張禦神情淡然,現在可不同於龍乙被關押起來那等時候了,擔任名位,不是是光看功行,還要有功績,還重要的遵循天夏的道理規序。

    似如朱鳳,如今也是成就了寄虛,可是功績不夠,現在一樣仍隻是擔任守正,且還不是常攝。再如正清,數百年前便達到虛實相生、陰陽互濟之境了,因為道念與天夏意願不合,被逐出一次回來後還不是一樣什麼名位都未得。

    不過他沒有去解釋這些,隻是向明周道人看去,道:“有勞道友了。”

    明周道人打一個稽首。

    下一刻,張禦與龍乙身外的景物驟然一變,卻是沉入到了一片日月星辰齊備的空域之內。

    張禦到此之後,也未多言,對著龍乙一禮,道一聲:“得罪了。”說完,心意一轉,身上心光撐開,整個空域之內都被一片輝煌明光所籠罩,並向著龍乙傾壓過來。

    龍乙臉色微微一變,但卻看去也有些不服氣,身上法力湧動,隱隱有風雷雨雪之聲,卻是絲毫不必,選擇與他正麵對撼。

    霎時,其人法力與湧來心光撞在了一處。

    龍乙雖然被困了三百載,可實力的確非凡,一時間,兩邊竟然形成了某種僵持,可僅僅是在數息之後,其人法力卻是被壓得向後不停倒退。

    他似是不太甘願接受這等結局,身軀背後似有龍影晃動了一下,法力又忽然狂猛了三分,勢頭漸漸又板正回來。

    張禦這一次不是來與其人交手的,也不是來求取勝負的,單純隻是來印證神通的,故是在這一碰撞,形成了雙方氣機交接之後,他便即運轉神通,試著找準對方寄虛之所在。

    這一刻,他眸中有神光閃現,內中似有虛空燦星在不斷生滅。

    在這一場對抗持續有百來呼吸後,他忽有所覺般看去一眼,霎時間,目光透過無限虛空,好像隱隱約約望到了某一處地界,而這一處也逐漸開始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

    龍乙開始沒有察覺到什麼,可是就在張禦即將找到他寄虛所在之際,他忽然覺得一陣毛骨悚然,背脊之上升起一陣寒意,這就像是躲藏在陰暗之中的遮護被一下剝去,陡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不知哪裏出了問題,但卻能推斷出這一定是張禦施展某種神通或者玄異變化,可是知道並不意味著能反製,光是那對麵壓來磅礴的心光就足夠他應付了,現在沒有多餘力量去做別的事了。故轉了一個“迷塵”玄異,好像是從塵世之中抽離了出去。

    而在張禦目光之中,那一處本來已是快要見到的寄虛之地,忽然間又是遠去了幾分。

    龍乙雖是轉動了玄異,可那等危險感覺仍是未去心頭消去,他這時言道:“慢來。”他忽然一撤法力,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你另擇對手吧。”他對上喊道:“明周道友,且送我回去,我改主意了。”

    這一語說出,整個人驟然從原地消失。

    張禦微覺意外,這位倒是見機的快,感應之中見到不妙便就抽身離去了。

    這等囚押之人若是願意與人印證,那麼是可以削刑的,可要其人自身不願,那卻也不好強迫,因為你總要讓其甘心情願出手,才好印證手段,至於將其淩虐打殺在鎮獄之中則是不允許的。

    不過哪怕對方與他隻是過了一招,他也是印證到了一些東西。

    比如在看到對手寄虛之地前一刻,是極有可能被提前察覺到的,這便引得對手加以守禦或者回避。似如龍乙就施展手段設法遮掩了,雖這不能完全擋住他的窺看,但無疑可拖長他找尋寄虛所在的時間。

    而要避免這等事,這裏就需得配合他的“缺業”玄異來使用了,缺業之術一旦運轉,外人就很難算計到他本身的所行所為,而用在鬥戰之中,便能令人心神遲鈍,難作感應。

    再有一個,從方才情形來看,選擇最為直接的心光碰撞更有利於這門目印神通施展,要是單純以神通較量的話,那恐怕就要更多時間去找尋了。

    用心光直接碰撞,這看著容易,其實並不容易,因為這等鬥戰很容易沒有退路的,這次是龍乙自恃法力深厚,又是性情孤高,所以上來就不做回避,但這不代表所有人都會如此。

    這樣的話,想要鬥戰中達成目的,就要自己去創造條件了。

    轉念到這裏,他也是不覺點頭。

    總得來說,雖然方才鬥戰時間不長,但是收獲卻很大,龍乙是一個好對手,下次若是要印證神通,仍是可以試著找此人。

    他一轉念,也是從這片空域之中退了出來,這時見前方困壓龍乙玉門已然合閉了,其人顯已是躲回去了。

    明周道人試著問道:“守正,可要再換一人麼?”

    張禦道:“不必了。”他又看了一眼那玉門,就轉身走出去了。

    外層虛空之中,一駕法器飛舟正乘渡虹光飛馳。

    正清道人與魏広二人站在主艙之內,他們二人麵前擺著一隻圓形玉台,光滑的台麵之上有玉勺在上麵轉動著,時而轉向一側,時而又轉向另一側,飛舟也是跟隨著指向轉挪變動。

    這個時候,玉勺忽然一頓,晃了兩晃,就指向了某一處不再動彈了。

    魏広眼前一亮,他抬頭一看,卻見一條似從虛空深處延伸出來長枝出現在了眼前,其中可見有一個空域存在,他振奮道:“師兄,找到了。”

    正清道人道:“隻是附從天域。”

    正如玄廷所料,由於上宸天全力需駕馭青靈天枝招引寰陽,同時又要遮掩主天域,那麼附從天域便不及遮護了,這便使得他們能夠尋到此間。

    魏広點了點頭,道:“師兄,那我們還等什麼?殺進去啊。”

    正清道人考慮片刻,點頭道:“玄廷讓我們過來襲擾,既然尋到了這裏,也不能不進去一觀。”他一催法力,飛舟立便化作一道流光,衝入了那片天域之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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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六章 茫空隱蹤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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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舟闖入了空域之內,並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正清道人和魏広二人並不為此意外,若是布置囊括整個天域的禁陣,連上宸天主天域都未必能做到,更別提附從天域了。

      其實就算有禁陣也不必太過擔心,有元都玄圖為憑恃,危機關頭他們可以走掉。

      況且正清道人在此,尋常玄尊根本對他無能為力,除非孤陽等三人出來與他對陣,而要是這三人真的出來圍殺他們,那此行倒也算達成目的了。

      沒有多久,一座懸浮在半空之中的山台出現了前方,其邊緣平整廣闊,恍若刀切,有水流自邊沿奔騰流泄而下,台體本身則圍繞在祥雲瑞光之中。

      魏広目光凝望前方,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鬥戰,但他就發現,這片山台雖然有著亭台樓宇齊備,水流奔行不斷,但卻空空蕩蕩,好像無有生機。

      飛舟很快來到了山台上方,即便到了這裏,也沒有任何禁製反應,亦無人來阻擋他們,下方莫說人影,連一個生靈都不曾看見。

      魏広道:“人走了?”

      正清道人望向遠處,道:“再去下一處看看。”

      飛舟一掉頭,又往別處轉去。

      下來他們前後發現了三處懸空山台,但是沒有一處存在生靈,毫無疑問,這裏的修道人放棄了這片附從天域之人,所有人都已是撤走了。

      魏広疑聲道:“莫非這些人全部撤入主天域了?”

      正清道人道:“絕無可能,上宸天主天域不是這些附從門派可以長久停留的,這是上宸天曆來之規矩,何況招引寰陽派,需用動用青靈天枝大部分力量,上宸天之人又怎麼放心讓外人落在自家地界之內呢?”

      他還有一個沒說,玄廷一定也是在上宸天布有眼線的,且多半是在附從門派之中,要是這些人也是落在了主天域裏麵,那麼極可能將這處所在暴露出來,上宸天豈會冒這個險?一定是會從源頭上杜絕此事的。

      魏広道:“這麼說,這些人是搬到別處躲藏起來了?”

      正清道人道:“應當是如此。”

      魏広煩躁道:“倒是麻煩了。”這些青靈天枝附從枝節上,不知道有多少天域存在,要一個個找過來,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正清道人道:“不必抱怨,把事情做好便是。”

      魏広看了上空兩眼,道:“師兄,要是能從這些附從天域直接找到主天域便好了。”

      正清道人道:“青靈天枝渡界穿行,主從無法顛倒,逆而上推是不可能的,便是尋過去,其也隨時能折枝斷空,令尋覓之人落入到不可知之地,不過主天域也不是無人搜尋,隻是此事未曾交給我等罷了。”

      魏広冷笑一聲,道:“玄廷還不是不信任我們師兄弟。”

      正清道人不欲多談此事,一彈指,將一道紙符送入此間,待其化散入天地之中,便道:“此地既已無人,多留無益,我們早些離開吧。”

      而此時的虛空之中,不止一駕法器飛舟在此漂渡著,這些都是玄廷派遣出來找尋上宸天主天域的人手,這裏除了一些少數潛修玄尊之外,大部分都是那些曾經被囚禁起來的玄尊,他們通常是兩人一組,互相照應。

      餘常此刻坐在某駕飛舟的主艙之內,與他配合的是一名喋喋不休的少年修士,這位好像被囚押太久了,所以忍不住想傾吐什麼。

      餘常倒是沒有什麼不耐煩,一直神情自若的聽著,倒也看不出他在敷衍。

      施道人這時忽然收住了口,道:“餘道友,你倒是好脾氣,一點也不像玄修。”

      餘常反問道:“那麼以施道友看,玄修該是什麼樣子呢?”

      施道人不禁一笑,拍掌道:“果然,隻有提到玄修之事,道友才會理會別人。”他感慨了一聲,“不過也是,玄修如今也自有長處,光是訓天道章能夠隨時與玄廷勾連,玄廷就不可能不用你們。”

      餘常道:“玄法也是道法,何必分的如此清楚呢?”

      施道人見他願意和自己說話,一下變得精神十足起來,道:“我倒是覺得挺好,可有人覺得不是這樣,你不知道,我從鎮獄出來之後,聽到了一個消息,還有人想立造一門與訓天道……嗯?”

      他好像有所覺察一般收住聲,轉頭往外看去。

      遠處是一截青綠色的巨大枝條,上麵還可見得分叉枝葉,因為是十分粗壯的一斷,且還像是遭遇過人為的修剪,所以乍一看去,還以為飄渡在虛空之中的一顆地星。

      餘常道:“青靈天枝?”他又皺眉,“不對。”

      施道人看了幾眼,道:“的確不是。”隨即他斬釘截鐵道:“但這東西肯定與上宸天有關係!”

      餘常想了想,沉聲道:“到底是什麼,我等過去一看便知。”

      東庭府洲,安州天機院。

      這座天機院是伴隨著安州一同建立起來的,雖然從入駐師匠到如今不過一載時日,但是得益於從青陽上洲支援了一批師匠,還有安小郎君特意去求了自己老師郭大匠,也是從玉京那裏得來了不少支援。

      天夏造物水準最高的兩個地方,也就是青陽上洲和玉京了,這使得東庭府洲的天機院一建立,就把其餘上洲和府洲遠遠甩在了後麵。

      其實這裏起到最關鍵作用的,還在於張禦這位東庭玄府的玄首對於造物非但不排斥,反而是持加以扶持的態度。

      盡管東庭天機院現在還沒有足夠的人力來運轉,可各種造物材料卻是十分充沛,特別是東庭有擁有伏州這片地界,許多地方的名貴丹藥在這裏可以敞開供應。

      無論師匠還是大匠,即便披上了神袍,因為無法激發靈性力量,所以也隻能延壽少許,可是有了這些丹藥補充,他們卻可以一直保持良好的精神和身體狀態,有著這個條件,也是引得不少大匠和師匠到此調理身軀,並順便在此專研技藝。

      安小郎君也這些師匠之列,他雖然年紀小,但卻是有著許多奇思妙想。

      有的人做了一輩子師匠,可卻隻能做重複的勞作,但是有些人卻能在前人基礎之上推陳出新。

      而安小郎君還有將之實現的天賦,這就更了不得了。

      此刻天機工坊的深處,安小郎正穿著十分厚實的護持神袍,從頭到尾都是裹住,臉上還戴著遮蔽大半張臉的護目眼鏡,身邊則是一男一女兩個造物人師匠陪伴著,三人正踩在浮板之上往下沉去。

      這裏天機院地下,周圍是堡壘似厚牆和冷硬的銀白色金屬板壁,每下行一段距離,就有一扇厚達一丈的金屬封門往兩邊分開,同時有光亮放出,每次移動,隻有空空的聲響傳來,氣氛壓抑而沉悶。

      在經過五十二道門關後,感覺腳下轟的一聲,浮板終於到了底部,前麵出現了一個環形通道,望著同樣厚重敦實。

      三人沿這條通道走了兩裏路,來到了盡頭,安小郎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掛鏈,將拿上麵的一枚玉石拿起,放入了牆壁的凹槽之中,隨即牆壁亮了起來,上麵有一道道紋路浮現,緩慢而堅定的向周圍延展而去。

      安小郎嘀咕了一聲,道:“每次都要等這麼長時間。”

      女造物師匠忙道:“安師匠見諒,這是必要的安全手段。”

      安小郎道:“我知道。”隻是他覺得,每次來這裏浪費這麼長時間,足夠他弄出更多東西來了。

      足足等了半刻,上麵光亮到達了盡頭,大門才向兩邊移開,露出了裏麵的艙室。

      不過到這裏還不算完,三人再沿著螺旋坡道往內部深入百丈,才來到了此行目的地,在經過一道閃爍著光芒的門戶後,他們進入了一個空間極大的庫倉之內。

      這裏中間有一個丈許高的金屬井台,上麵漂浮著一個閃爍白光的光團,刺目得光芒把周圍的人和物都是照得雪亮一片,令人無法直視,可見有如雪花一般的末屑從上飄下來,落到了下方的台座之中,很快熄滅下去,化作了一片片流淌的光流。

      安小郎透過護目眼鏡,道:“就是這個了。”他正要上前,卻被造物人師匠攔下了,道:“安師匠,讓我來吧。”

      安小郎嘀咕了一聲,道:“別小看我啊,我的手也很穩的。”他雖然這麼說,可卻知道,雖然自己在造物知識上勝過這位,可在實際的操作駕馭之上,還是有所差距的,這位三十年的打造經驗可不是現在的他能比的。

      那造物人師匠對他溫和的笑了笑,往前走了上去,隨即他神情嚴肅起來,他先是做了一番必要的準備,又檢查了一下四周,下來便他拿出一根金線環圈,大概有一杯之圍,而另一隻手則拿著一小管琉璃管,放在環圈之下,而後將兩物穩定而緩慢的向著那團白光伸去。

      白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但沒有其他動靜,隻是散落下來意如雪花般的碎末像被吸引一般,忽有一部分向著環圈之內飄落進去,最後落入了那琉璃管內。

      安小郎君和造物人女師匠都是略帶緊張看著他。

      那造物人師匠此刻無比專注,雙手更是半點晃動也不見,待得琉璃管滿了三分之一後,他立又緩緩後撤,從井台上走下來,待把琉璃管用封蓋封上後,他長舒了一口氣,神情鬆弛下來,回頭一笑,道:“安師匠,幸不辱命。”

      安小郎君迫不及待的走上前,不過他沒去伸手,隻是看著裏的飄散的如雪花般的閃亮粉末,雙眼放光道:“太好了,我這就拿去給老師看,這次肯定能給老師一個驚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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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七章 同根引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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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庭外海之上,陳嵩由飛舟之內往外望了兩眼,回頭道:“胡大匠,王大匠,安師匠,到地界了。”

    坐著座位之上的兩名大匠互相看了看,都是站了起來,來到艙壁邊緣處,此刻飛舟艙壁如融開般變得通透起來,顯露出了底下的景物。

    汪洋之上鑲嵌著一個形狀猶如牛角的海島,島上彌漫著濃濁的霧氣,看不清楚全貌,唯在東南角上可看到有一個巨大的火口,自上方往下,火口之內幽深黑暗,若隱若現,像是能把外來的東西都能吞沒進去。

    出於謹慎,那位胡姓大匠問了一句,道:“陳道長,是這裏麼?”

    陳嵩道:“是這裏,這是我們發現一片異神盤踞之地,近些天經常會出來尋我往來飛舟的麻煩,本來我等正準備剿滅此地,但是我想這裏做為兩位造物兵器得檢驗之地當是不錯。”

    胡大匠道:“那便好啊。”他走到了座位旁邊,先是拿出了一隻護目眼鏡戴上,而後將隨身攜帶的一個金屬匣拿了出來,擺在案上打開後,小心翼翼自裏取出了一瓶琉璃管,裏麵有許多細膩的銀白色粉屑,望去泛著微微熒光。

    安小郎君不由有些躍躍欲試,道:“兩位大匠,讓我來投吧。”

    另一位王大匠笑了笑,道:“安師匠,還是交給我們吧,郭大匠能允許你來此,已然是通融了。”

    安小郎不覺有些失望,可是眼中仍帶著一絲期盼。

    胡大匠雖然年老,但是手異常穩定,把那琉璃管拿在手中時,裏麵粉屑一點也不見晃動。

    飛舟舟身之旁有延伸出來一個挑台,他朝那裏走了過去,艙門也是自然化開,他道:“準備了。”

    胡大匠和安小郎都是利索地戴上了護目眼鏡。隻有陳嵩和那些同行的修道人都是神情平靜,站在那裏沒有什麼動作。

    胡大匠雙目凝注那琉璃管,把手伸到外麵,將塞子拔開,而後緩緩傾斜管口,對著下方那島嶼,將那些碎末傾倒了下去。

    這些碎末尚在琉璃管中的時候,看著像是最輕柔的雪粒一般,像是出了管口,隻要被風一吹,就會被散卷而走,然則這一倒落下來,其卻是變得分量沉重起來,像是泥土一般簌簌往下落,並且如雪球一般,從一點小小碎屑開始,不斷翻滾變大,到了下方,已是如拳頭一般大小,並朝著地麵直直墜去。

    很快,第一枚碎屑接觸到了地表,不見什麼巨大爆響,但卻有一道照亮天空的光芒爆閃出來,而緊隨其後,有著更多的閃光迸發而出不斷閃爍,其狀仿若無聲閃電在天穹之中來回肆虐,足足持續了數個呼吸之後才是結束。

    陳嵩一直在看著下方,便是閃光爆發出來之時也沒有挪開目光,他見第一粒碎屑爆開的時候,一隻在海島邊緣飛翔的鷹鳥,被那道白光所波及,渾身頓時染上了一層白色,而後墜落在了海麵之上,砸落成了一團粉碎的碎屑。

    持續片刻的光芒逐漸收斂下去,兩名大匠摘下護目眼鏡,看向下方,安小郎也是趴在圍護之外,踮腳探頭看著下方,隻是這座海島仍被霧氣所遮掩,盡管能看出那火口邊緣化作了白色,可戰果卻不好確認。

    陳嵩這時摸出了一塊玉佩,往外一扔,這玉佩在眾人目光中翻滾不停,朝下落去,而後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現了,當此物落在那一團籠罩全島的大霧上,霧氣就像是脆弱的琉璃薄翼被砸中一般,嘩啦一聲,整個粉碎開來,變成了無數細小的白色碎礫,而沒了這一層遮掩,海島的全貌也是暴露在了眾人眼前。

    眼前的海島完全變成了一片銀白色的世界,所有高起於地表的樹木岩石都是變成了白色的粉屑,所有的生機一並泯滅,包括原來存在此間的神異力量也是一起消失。

    胡大匠此刻驚歎不已,道:“隻是一點粉末就倒成了如此後果,”他回過頭,對著安小郎道:“安師匠,你造出來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啊,這是一種全新的玄兵。”

    關鍵是這回他們隻是從那玄兵上麵取了一點粉末下來,而這個東西是可以長時間存在的,隻要不曾熄滅,就可以源源不斷的生出來的。

    安小郎嘿嘿一笑,這也不完全是他的功勞,也是他參考結合了原來伊帕爾神族留下的一種武器,才鼓搗出來的東西。

    胡大匠感歎道:“有此物,在下次總院和天工部的評績,你足可憑此成為大匠了。”

    王大匠則有些憂慮,撫須道:“這東西威能大是大,但是太傷天和了%”

    胡大匠不以為然道:“怕個什麼,這是用在敵人身上的,那些上位修士所能造成的破壞比此大多了,算不了什麼。”

    安小郎這時興奮的轉頭道:“陳道長,我們可回去了吧?我要把這些獻給老師,老師一定會很高興的。”

    陳嵩道:“安師匠稍等,待我把這裏再查看一遍,便送你們回去。”

    虛空之中,隨著飛舟接近,餘常、施道人逐漸看清了那根枝節,不過兩人此時目光一凝,心中都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個如地星一般大小的枝節之上,上麵雕鑿出來一個巨大的多臂神像,神像雙目閉著,身軀深埋在層層枝節圍裹之中,像是沉睡一般,而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覺到那一股磅礴的生機,像是這東西是一個活物。

    施道人看了幾眼,琢磨道:“這東西有點像傳說中的天罡神將,當是上宸天的手筆了。”

    天罡神將是古夏之時人間王朝封給武將身後的神號,因為不是專指某一人,所以天罡神將的造型和傳說都不一樣,隻是一同被冠以這等稱呼罷了,與之相對的,就是民間暗中祭祀的天煞將軍,但是隻在民間流傳,不見載冊。

    但若是這等神像出現在這裏,那麼十有八九就是上宸天所為了。

    餘常道:“上宸天留下這東西做什麼?”

    施道人道:“上宸天被驅逐到外三百多年,誰知道他們弄了些什麼東西,從此間生機上來看,說不定這東西是活的呢?不對……這神像裏麵還有東西。”

    餘常仔細望去,透過神像表麵,的確是能隱隱約約看到裏麵還有一個龐大軀體,似乎是正好被神像所包裹,也好像是本來就長在了裏麵。

    施道人道:“餘道友,我看還是盡快將此事報給玄廷知曉為好。”

    餘常點頭,他立刻喚出訓天道章,準備將此間發現傳了回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到一陣驚栗之感,往外一望,卻見那神像本來閉著的眼簾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好似是本來的沉睡被他們所驚動,同時周圍的氣氛竟是一下變得肅殺壓抑起來。

    施道人嗬了一聲,道:“有意思,且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身上湧出一股青色煙塵,飛在天中,在湧動隻中化作五指張開的模樣,向著那神像抓拿而來。

    似是感受到了危險,那神像身上忽然有層層疊疊的枝節主動展開,一根根尖端延伸向上,並紮入到那五指之內,再一圈圈纏繞上去,阻止著其往下壓來。

    施道人笑道:“果然是個活物。”那青雲五指一振,上麵忽有火霧蔓延,將那些紮入圍卷上來的枝條紛紛燃斷,隨後繼續下落,並一把將神像包括外圍整個枝節一把抓住,順勢往裏收攏捏緊。

    東庭府洲,玄府星台大殿之內,張禦忽化身從定中醒來,他走了出來,看著庭院之中那株神樹,這樹樹冠之上放出了光芒,似隱隱與某些東西產生了共鳴。

    他能感覺到,這些共鳴之物好像分布在不同地界,有的似落在外層,而有的,則似就在內層地陸之上。

    他眸光微動,從伊帕爾的記載來看,這株神樹原本是連通了內外穹宇還有諸多間穹的,在這株神樹崩塌之後,樹冠及主幹一部分落入了外層虛空之中,而下半段樹根則是留在了內層。

    假設那些在內層感應到得東西便是遺落下來的殘根,那麼那些外層之中感應,會否就是那些樹冠之所在?

    可是為什麼之前不曾感應到,現在卻是突然出現了?更巧合的是,這又正好是在上宸天開始招引寰陽派之時,這個時間點可謂極是微妙。

    他略一思索,不禁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這落在外間的樹冠和枝幹會否是被上宸天尋到並加以利用了?

    這並不是沒有可能。似上宸天的鎮道之寶乃是青靈天枝,木屬之物天然與之親近。要是這般,不定還有可能是上宸天借此施展了什麼謀劃。

    他仔細思量了一下,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線索,外層那些共鳴之物他暫時還觸及不到,但是內層生出共鳴之物他倒是可以設法前往探查,看是否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

    想到這裏,他傳了一個意念去往上層,而正身能感察到這前後因由後,立時意念一轉,霎時分化出十數個化影,分別那共鳴之所在分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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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八章 根枝複歸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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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層某處荒域之上,張禦其中一道化影出現在了上空。

      他的化影乃是由自身一縷心光彙聚而成,可即便如此,也是玄尊層次,足以應付內層絕大多數的事機了。

      此刻他往下望去,下方遍布著高低錯落的石窟塔殿,這些建築全是在天然山體之上修建雕鑿出來,不難看出,這裏原本也是一個興盛的國度,可不知何時已被廢棄了,如今隻能從夕陽餘暉中看出往昔的幾分壯麗。

      目光一路順此向下,直接望到地底深處,很快見到那裏埋藏著一根巨大無比的根須。和他事先猜測的一般,果然是一截伊帕爾神樹的殘根。




      伊帕爾神樹生機無限,能夠自行改換周圍的天地環境,應該是此物在斷裂之後,散發出來的生機吸引來許多生靈到此聚集,並在此物之上建立起了一個繁盛國度。

      不過神樹外散的神性力量在斷裂之處彌合之後,便又收斂了回去,周圍天地環境也就不複以往,這個國度存在的根基失去,便就徹底消亡了。




      他這時眉心一閃,一道神光照落到了下方。那龐大到能把周圍山脈都是囊括進來的根須,竟是於短短片刻之間幹枯腐朽,化散融入到了腳下這片大地之中。

      這是他將這物之內存在生機完全收歸到了神樹自身的神藏之地中,而後會將其中一部分渡入到那東庭玄府所栽種的那株神樹之上,似若他之前收獲的那些枝節也同樣是如此處置的。






      同一時刻,東庭玄府星台之上,張禦化身站在玄府高庭之中,看著前麵的神樹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又是明亮了幾分,那裏每一片枝葉都似在歡欣鼓舞,洋溢著勃勃生機,上麵那頭棲居的鳳鳥則是展開翅翼,高亢長鳴。

      那些派遣去的化影正逐漸將那些根須填補回來,根據他推斷,神樹樹根即便無法全部尋回,恢複到原來五六分的舊觀卻是可以的。

      而從現在的發現來看?內層之中產生的共鳴的除了少數散落枝幹?大部分都是神樹的根須,那麼存於外層之中的?很可能就是樹冠部分和剩下的殘幹了。

      雖然他目前對於這神樹的需求不是特別迫切?可若是能讓這個可用於補養寄虛之地的法器更是完善一些,他還是十分樂意的。

      畢竟在摘取寄虛功果後?下一步的修行,就是在於提升自身的同時再不斷往寄虛之地寄入神氣?此神物無疑能在此過程中幫到他?既然現下機緣忽然出現在眼前,他又怎麼能錯過呢?

      他往天穹之中看去,心下思索道:“看來需得往外層走一回了。”

      虛空之中,那神像在被施道人青氣所化的五指收緊捏攏之後?內部那個模糊的身軀輪廓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也是在反抗掙紮之中。

      那神像居然頂著大手抓拿,撐開雙臂,抓拿住周圍的枝葉,強行自裏擠了出來,而在其身軀暴露在外的時候?自有一股神性靈光綻放出來,在昏暗虛空之中顯得格外耀眼。

      施道人略覺意外道:“倒有幾分蠻力。”

      他也是把法力一催?那五指先是稍稍鬆了下,而後再次向內一收?這一次所展現出來的力量更大,將那神像猛地重新鎮壓了回去?可見整個這一截枝節都是驟然縮小了一圈。

      餘常神情並沒有放鬆?他看得出來這東西仍有餘力?而且內部還有一股力量似要爆發出來,恐怕沒這麼容易被壓製住。

      但施道人也同樣沒有拿出全部本事來,其人似是以神通手段迫壓此物,以試出其來曆,也是如此,他並沒有上前幫襯,而後在一旁戒備,隨時準備施以援手。

      就在這時,訓天道章之內忽然傳意到來,他看有一眼,神情一肅,道:“晁廷執,不知有何交代?”

      晁煥道:“餘玄尊,玄廷望你和施玄尊能將這神像降伏住,暫時帶回外宿看押,稍候當會有道友前來接引,二位莫讓此物逃脫便是。”

      餘常肅然道:“謹遵諭命。”他從訓天道章之中抽神出來,道:“施道友,玄廷望我等能活捉此物。”

      施道人一臉輕鬆,道:“這卻容易。”他往外一抖手,便有一隻鎖環金圈從袖中飛了出去,在半途之中化為千百之數,密密麻麻的光圈霎時透過那青氣五指,落於神像及整個枝節之上,將之牢牢縛住。

      此寶一落,神像內部本來正要爆發出來的力量立被壓迫下去,隻能在那裏徒自掙紮。

      不過這還沒有結束,施道人在得手之後,便神情一正,在那裏不停誦念道咒,那神像在此咒言之中,身軀竟是漸漸縮小,最後化變為一尊巴掌大小的雕像。

      施道人此刻伸手一拿,這雕像便從那些枝節之上脫離出來,落入了他掌心之中。

      餘常見此不覺稱讚道:“常聽人說起施道友這一脈掌持如意變化之咒,今回卻是見識到了。”

      施道人把袖子一抖,嘴角帶笑道:“哪裏,哪裏,這東西其實還是有幾分力氣的,隻是沒有法器為護持,這才為施某所製罷了。”

      餘常道:“我聽聞上宸天渾空老祖也是極為擅長咒法,卻不知施玄尊對上此人,有幾分把握?”

      施道人沉吟一下,道:“我與渾空以往也曾論過法,隻遺憾因他咒法傷人傷己,所以從來未能真正切磋過,這裏高低不好說,咒法之用,全憑臨陣機變,若非要說,那便是他勝我一籌奇詭,我壓他一頭變化。”

      這時上方一道橢圓形的陰影出現,一道金光自落下,畢明道人自裏踏步出來,出現在了兩人麵前,他看了一眼場景情況,這才打一個稽首,道:“兩位道友,玄廷命我來此,將那擒捉之物帶了回去。”

      施道人把那神像往畢明道人那裏一拋,道:“勞煩道友了。”

      畢明道人接過之後,檢查了一下,收入袖中,這時看向那一截地星大小的枝節,問了兩句,才知是神像存身之地,他想了想,決定將此物也是一並帶回,於是行渡過去,在上麵落定下來,在等了二三十息後,金光一閃,已然是帶著這東西一並離去了。

      此刻上宸天內,贏衝正與渾空老祖說話,後者忽然神情一動,往某處看了看,贏衝道:“道友可是感應到了什麼?”

      渾空老祖搖頭道:“無礙,隻是似方才有人提到了我。或許是哪位天夏故人,下來想會有機會照麵的。”

      贏衝點頭道:“我招引寰陽,天夏自不會容我。”

      渾空老祖道:“天夏近來一直在搜尋我們主天域和附從天域所在,那些附從天域也便罷了,隻要玄尊能逃脫出來,即便丟了,也不算太可惜,可若是不加以阻止,主天域所在萬一被天夏發現,那恐怕事機不妙。”

      贏衝道:“渾空道友可以放心,我遵照三位上尊的囑托,已然布置了人手應對天夏修士,可以支撐一段時日,現如今不必太過擔心。”

      渾空老祖疑問道:“哦?不知道贏道友布了什麼手段?”

      據他所知,所有的上宸天玄尊現在都是在主天域內,其中大部分人正一同配合孤陽三人駕馭鎮道之寶。

      而附從天域的玄尊現在離了主天域的拘束,能守持自身不去暴露自身便不錯了,也沒可能出外對付天夏玄尊,贏衝又是哪裏來的人手?

      贏衝道:“有些事現在可以對道友說了。當初我上宸天被驅逐到虛空之中後,卻是發現了一些東西。”

      他從袖中拿出了一根枝條,“就是此物。”

      渾空老祖看了看,感受到了上麵濃鬱生機,評價道:“此物倒與青靈天枝有些類似。”

      贏衝道:“是有些相似,這東西當是屬於此世之中某一個異神族群所有,似還能借得此物穿渡內外層界,隻可惜此物早已斷裂。

      當初我等在發現此物之時,還發現了十來具強橫異神的軀體,因其本身之神異,再加上這些枝幹的遮蔽,未曾被虛空外邪消融,所以一個個都在長久沉眠之中。

      故是三位上尊覺得,或可將之稍加改換,把這些異神加以祭煉,若是成功,我等便可以獲得十餘個玄尊層次的護道將軍了。”

      渾空老祖道:“若是能如此,我上宸天添一個絕大助力。”

      贏衝將樹枝一拋,任其落了下去,道:“可是如今卻是做不成了。要把這些異神祭煉成功,需要渡入青靈天枝之力,本當再有一百年便可成功,可是現在我們需要將青靈天枝所有的力量抽回來找尋寰陽派,同時遮護主天域,故是這等舉動就不得不中止了。

      而一旦中止,便就無法再繼續,除非再從頭開始,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拿了出來,雖然隻祭煉成功了一半,最多隻能支撐十餘載,可至少還能給天夏一些牽製,給我們招引寰陽派多爭取一些時日。”

      渾空老祖沉默片刻,才道:“可惜了。”

      贏衝道:“倒也無甚可惜,隻是說明此物與我無緣,如今能稍加利用,倒也不枉費我們此前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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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九章 借意蘊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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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正身在守宮之內修持功行,寄托神氣之時,明周道人忽是到來,說是韋廷執請他前去辨認一物。

    他便從宮中出來,跟著來至明周道人來至一座雲台之上,韋廷執正在此間,前方雲海之上還擺放一個巨大枝節。

    他一眼便看出,這當是伊帕爾神樹的某一部分。他收回目光,拱手一禮,道:“韋廷執有禮了。”

    韋廷執稽首還禮,道:“張守正有禮,勞動守正來此,是想請守正看上一看,這是否是那東庭異神?”

    他從袖中取出那一個尊神像,遞於他觀看。

    張禦拿來看了看,雖然那尊神像被縮小了許多,但與原身一般無二,且能感到裏間的神性力量與他所接觸過的伊帕爾神族並無不同,便遞了回去,道:“正是這異神。”

    韋廷執點了下頭,將之拿回收好,又道:“守正上次呈報曾言,這些異神曾攀附於一株貫通內外層界的神樹之上,後來紀元輪轉,神樹崩斷,一部分散落在了外層,想來這個如此了,但如今看來,這異神殘存神樹卻是被上宸天拿去利用了,按照守正所言,那落在外間的異神也絕不止一個了,而當還有不少流散在外?”

    張禦道:“應是如此。”

    韋廷執道:“這次是施道友、餘道友二位遇到了一個異神,單個異神其實並不可怕,可若是聚在一處,那便很可能對我派遣在外的玄尊乃至外層星宿造成威脅,故此想要拜托張守正前往巡查,清理此輩。”

    張禦點首道:“對抗外敵? 本就是守正之職? 此事由禦處置便是。”

    韋廷執笑了笑,道:“此中繳獲? 守正自行料理便可。”說完之後? 他收了那雕像,打一個稽首? 便就離開了此地。

    張禦一人站在雲台之上,他看向漂浮在雲海之上的那根枝節? 雖然其中一部分生機少去了? 但內中還留下了不少。

    看有片刻後,他眉心之中有一道神光射出,照在那枝節之上,霎時便將此中生機全數收回到了神樹神藏之地中? 待神光消去? 那枝節也隨之變成了一團飛灰。

    他往外層望去,本來就準備前往那裏找尋神樹餘下的部分,現在倒是正好。

    於心下默默一喚,便有一道流光飛來,落入他袖中? 又在等候片刻之後,一艘法舟出現在了前方。

    這正是上次林廷執予他乘坐的星舟? 有的此物,就方便他找尋那些分散在虛空之中的神樹枝冠了。

    他心念一轉? 來到了舟身之中,意念一轉? 就有一道拱形星軌在麵前浮現而出? 同時有諸多牽引之力過來。

    他默默感應了一下最近那一處共鳴之地? 把星軌一撥,眼前頓似無數星流漫來,隻是一瞬之後,他便已出現在了一處陌生虛空之中,前方可見一根堪比星辰的枝節存在,那斷麵參差不齊,此刻正有一個神像正站於其上,

    不同於此前餘常、施道人二人所碰到的那尚在沉睡的神像,這個神像早已是活了過來,手中持有一根木杵,其以那龐大枝幹為遊舟,以木杵為槳,正在虛空之中的遊蕩著。

    在他發現神像的時候,這神像也是看到了飛舟,其渾身上下有若火焰一般的神性靈光晃動起來。

    張禦淡然看著這神像,他坐在飛舟之內不動,心光之中,一道劍光一閃,已是自飛舟之內飛出,朝其接斬了上去。

    神像發出無聲怒吼,舉起大杵試圖遮擋,可是那飛劍來得極快,那動作隻是做到一半,已然斬到了他的身軀之上,頓時爆發出一陣光亮。

    待光亮消散,這神將仍是保持著原先的動作,可是過了一會兒,其身軀之上卻是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紋,而後化作無數碎塊垮塌了下來,連帶身上的神性光芒一同碎散,再由亮轉黯,直至熄滅不見。

    張禦此刻的實力,比起當初和在伊帕爾神殿交戰那時,提高不止一點半點,況且這回所麵對的也隻是一個尋常的伊帕爾神族,在他斬諸絕之下一劍便被殺滅。

    他轉目往那枝節看去,眉心神光一照,此物生機盡數被收取過來,枝節軀殼頓時崩裂散開,隻餘留下無數碎塊。

    而這整個過程,他根本不曾出得法舟,甚至沒有從座位上站起,這時他一撥星舟,又往下一處尋去。

    兩天之後,東庭玄府。

    張禦化身站在星台之上,看著前方的神樹,隨著生機不斷渡入進來,這株神樹枝幹變得更為茁壯了,樹冠枝葉如汪洋恣肆,向外不斷延伸,幾是將整個安州都是籠罩在內,這已然有幾分青陽上洲大青榕氣勢了。

    這時他看向遠處,思索了一下這些時日兩府遞上來的設府提議,意念一引,兩根枝節從主幹之上脫離下來,隨風飄空而去,各自在安州之外的某處落了下去,很快紮根入內,並在短短數息之內便長成兩株參天大樹。

    安州作為東庭州府已是差不多穩固了,但是安山以西的無盡密林仍然具備極大價值,那是一片未開墾的處女地,密林之中駐紮的食人和非人族類異常之多,異神也是層出不窮。

    雖然這一紀元本該自外來的泰博神怪被擋在了外層,現在隻有零星還在內層地陸之上,但是上一紀元曾經繁榮一時的異神現在卻又有重新抬頭的跡象。

    以東庭這裏為例,此輩以密林為遮蔽,不停的試圖侵犯東庭洲域,並試著想把域內的大量子民和土著轉變為自身信眾,雖然在禁陣守禦下這沒什麼用,但也不能這麼放任不管。因為總有那麼一些人會試圖去謀取所謂神明賜予的力量。

    並且他還沒有忘記,複神會盡管在東庭接連打壓下銷聲匿跡了,可卻還並沒有真正消亡,所以他準備在府洲之外設立軍事駐地以作屏護,先栽種下兩棵神樹,隨後據點便可圍繞著此處修築起來。

    上宸天,虹殿。

    贏衝道人負袖站在殿內,看著殿壁上麵的一副圖畫,上麵畫著一截翠綠橫枝,枝上十三個分叉,但如今已有兩個化作了灰色。

    這說明已經有兩個天罡神將被消滅了,雖然他知道這東西擋不了天夏,可在這短短幾天時間被接連消滅了兩具,卻也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要是再這麼下去,那根本起不到牽製天夏的作用。

    其實除了這些,他手中的確還有籌碼,而且還不止一個,但這些本來是準備用在後續的對抗中的,不宜過早用出。

    重要的棋子要慎重使用,要是現在就拿了出去,下來萬一有什麼變局,那就難以應對了。

    隻是方才轉過這個念頭時,他忽然驚訝發現,那圖畫又是生出了變化,又是一根枝杈由原來的青翠之色化作了灰白之色。

    他不禁皺起了眉,按理說這些天罡神將分散在虛空之中,每一個具體落在哪裏根本無人知曉,可這麼快就被擊破,這應當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像是受到了針對性的攻襲,或許玄廷掌握了找尋這些神將所在辦法。

    考慮到為這些異神提供遮蔽的枝幹本就是長在內層的,那麼玄廷或許也掌握了一部分,那麼這部分找到外間殘幹似也不是沒可能。

    他在殿內來回踱步,要真是這樣,那麼他就需盡快改變策略了,要麼幹脆放棄這些天罡將軍,果斷扔出另一枚棋子,要麼就是設法補救局麵。

    一般來說,直接補救不是什麼好辦法,那就被動應付了,唯有攻敵必救,或另開局麵方為上策。

    可問題是現在的天夏毫無破綻,玄尊兩人一隊巡遊,本來可以在這裏下手,可此輩背靠元都玄圖,就算能擊敗,也不過是令其暫時退卻,與之半點無損,下回還可再來,這幾乎是無解之難題。

    外層二十八宿,每一宿都是玄尊化身鎮守,還有禁製守禦,隨時可得玄廷之支援,要能強攻進去,那他們也犯不著再去招引寰陽派了。

    所以思來想去,唯有以攻對攻,將那正在清剿天罡神將的來敵阻擋住,至少要將之擊退,這是眼下要挽回此局唯一可用之法。

    拿定主意後,他又不再遲疑,直接來到了偏殿之內,這裏供奉著一尊四臂道人神像,一手持著五色輪,一手托著日月盤,背後兩手各捏道決,其頭戴金冠,身著絹甲長袍,祥雲繞身,神氣傲然,睥睨四顧。

    這才是真正的天罡神將。

    他做事通常是留有後手的,並且最大限度將可利用的條件利用起來。

    當初在發現那些異神時,他不但要試著把這些異神煉成護道將軍,同時也在引導這些異神思緒,試圖造就出一個神上之神。

    由於養煉時日不夠,這個神上之神目前還不算完全,還未能達到他心中的真正期預,可卻也能拿出來一用了。

    他從袖中拿了一塊令符,暗誦幾聲,往前一擲,一道冷光就落入那神將眉心之中,同時口中道:“天罡護法成朝聽令,命你速往外間退卻來犯之人。”

    那神將雙目一眯,身軀一動,卻是從神座之上直接走了下來,到他麵前,半跪下來,對抱拳一禮,道:“成朝領命。”言畢,殿內卷起一道洶洶煞風,直接飛出殿宇,衝空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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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章 沐光煥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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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玄曆三百八十八年的元月十五,東庭府洲。

    玄府之內諸多弟子忽然看到,位於玄府最上層的那株巨樹綻放出一片金色光芒,樹體不斷壯大,那茂密的枝葉也是一同向外擴展延伸出去,在短短片刻之內,似乎就達到了天際盡頭。

    玄府中少數如項淳、陳嵩還有崔嶽這樣的修道人,則能發現這樹冠這幾是將整個東庭府洲洲域、包括府洲所占據的這一段安山,還有西邊海域及諸多海島都是囊括進來了。




    盡管這冠葉十分龐大,可在覆蓋了整個洲域之後,很快就變得若有若無,融入雲氣之中,不曾影響到半點天光景物。

    與此同時,一股浸潤人心的勃勃生機也是傳遞到府洲之中每一個人的身上。

    很多人驚奇發現,自己身上的舊疤、傷痕還有胎記等東西都是陸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細膩光潤的皮膚,還有一些老者頭發由白轉黑,由稀疏轉為濃密,身上骨骼筋脈也是重新堅實健壯起來,有些人甚至發現有新生的牙齒正在長出來。

    而一些方才進入洲域的土著,麵對這些神跡一般的景象則都是當場跪了下來,對著上空膜拜不已。

    玄府內所有弟子此刻都是福至心靈般坐了下來,進入到了定坐之中。

    這些清潤之氣沒法提升他們的道行修為,但是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補養身軀、洗練神魂,鞏固根基。

    張禦化身在星台上看著下方,在神樹籠罩下的洲域,環境會向著有利於人的方向轉變,尋常人長期沐浴在這等環境之中,自會得到一定的好處。

    而且不止如此,這株神樹自身具備神異力量,哪怕是普通人,隻要是天夏子民,那麼無論此人在洲域何處,隨時都能從神樹之上借得一根枝節過來,他們可通過此枝節將自己的話語傳遞給同在此樹遮蔽之下的任何一人,這也意味著,哪怕洲域之內一些人跡罕至的角落,也可以為人所踏足了。

    有了諸般好處,便可從本土一十三洲中吸引更多的人口到此,為洲域下一步擴張夯實根基。

    看了一會兒後,他喚出訓天道章,尋到項淳,對其言道:“項師兄,兩府提議我已是看過了,我已是安州之外做好了布置,玄府可以開始安排了。”

    項淳立時回應道:“屬下遵令。”

    而玄府之中,諸弟子在一番長定之後,陸續回過神來,他們都是感覺身心舒泰,意識清晰活躍,雖然功行未有增長,可是感覺自身從內而外被洗練了一遍。

    玄府某處宣道堂內,嚴魚明自外走了進來,他懷裏抱著一隻黑白相間的狸花貓,臉上表情顯得得意洋洋。

    與他相熟的人都是翻了個白眼,這些天來嚴魚明一直炫耀這頭貓,不過平心而論,眾人都感覺這頭貓黑白分明,還真是挺好看的,且能感受到還有這貓身之上還一股微弱的神異力量,明白這是一個神異生靈。

    嚴魚明看了幾眼,尋到了正在翻閱道書的嶽蘿,喚道:“嶽師妹。”

    嶽蘿發現是他,放下書冊,萬福一禮,道:“嚴師兄,”他又對那隻貓也打了個招呼,“勺子道友,有禮了。”

    那狸花貓眯了眯眼,兩隻耳朵轉動了兩下,看去是對她的回應,不過她知道,這隻貓看著普通,但是其實具備靈性,能聽懂人言,她道:“真羨慕師兄。”

    嚴魚明哈哈大笑,一邊揉搓著貓頭,一邊道:“運氣,運氣。師妹再努力一下,得了老師功賜,也能跟師兄一樣的。”

    嶽蘿重重嗯了一下。

    嚴魚明道:“今天來尋師妹,是項主事已經定了,兩府近來會在安州之外再開拓一到兩個駐地出來,以此作為安州的屏護和前進駐點,或許未來還會在此設立新的州城。所以需挑選一些弟子前去坐鎮,嶽師妹,可願和我一同去麼?”

    嶽蘿欣喜道:“事情定下了麼?師兄,我願意去的。”

    這可是立功的好機會呀,她怎麼能錯過呢?她瞧了瞧嚴魚明手中的狸花貓,越看越是喜歡,她也在想象,自己要是得了功賜,該是造一個怎麼樣的生靈才好?

    隻在這時,她忽然想起一事,道:“對了,嚴師兄,聽說安山之外近來有些出現了不少異神?”

    嚴魚明笑道:“嶽師妹這是怕了麼?這可不像嶽師妹你啊。”

    嶽蘿搖頭道:“小妹隻是聽說,近來訓天道章之中有些兩府之人說上宸天大戰近在眼前,還開拓洲域不對。”

    現在訓天道章上可不止是玄修有言語,各個上洲府洲的官吏都是可以通過玄修將自己的言論傳遞出來的,而持這些言論的,大多數都是從本土調過來的官吏。

    這些人這麼說,也是基於自身過去經驗,認為這個時候而是要配合大的戰略。而不該再去額外招惹強敵。

    但是東庭本土派的官吏卻是不同,這百年以來,他一直生活在這一片不斷遭受侵襲的土地之上,明白單純守禦,隻會導致自己活動範圍越來越狹小,隻有打出去才能有更多的生存空間,縱然現在有禁陣,他們也沒有改變這些想法。

    這兩麵也是一直在爭論著。

    嚴魚明撇了撇嘴,道:“我們不去對付那些異神,那些異神就不會來襲擾我們麼?東庭這裏,是不能和異神講妥協的。”

    嶽蘿嗯嗯點頭,道:“師兄,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嚴魚明道:“就這幾天了,老師已經在那裏立下了神樹分枝,我們過去就能立住腳。”

    張禦正身此時飄蕩在虛空之中,自到外層之後,他已然接連清剿掉了兩個天煞神將,到了現在,他也是明白了為何自己能清晰感應到此輩存在了。

    當初神樹斷裂之後,所有的殘枝斷幹為了保存自身,都是主動封閉了自身,收斂了生機,也就斷開了與神性的牽連。




    而從那些被他打滅的神將來看,當初那些本是生存或者躲避到外層的伊帕爾神族依托著著神樹殘枝進行著長眠,不知為何被上宸天尋到並拿去祭煉了,以至於成為了上宸天手中的兵器。

    而每一個“神將”醒來,必然會激發出神樹殘枝之內隱藏的生機,這也就引發了與神樹神性力量的共鳴,進而使得內層之中那些樹根出於本能意願,發出了重歸於一體的回應。






    他預測在接下來幾年之內,這些感應都不會消失,不過他以為,自己用不了這麼久,便是動作再慢,在一年內也能所有散布在虛空之中的殘枝找回來了。

    而此時此刻,麵前轉動的星軌停了下來,他往外看去,赫然又是見到了一斷殘幹,而那裏的神將似好未曾完全醒來。

    隻是在這個時候,他忽覺異樣,目光轉去,見虛空之忽有一道煞風卷來,一直來到了飛舟之前,煞氣一散,自裏出現了一個四臂神將,一手托日月盤,一手持五色輪,渾身焰光飄搖,神氣傲然,他看向張禦,喝道:“你就是那殺我徒眾的道人?”

    張禦目光凝注,便見頭頂之上一道煙氣,背後有神性靈光,知這是一個神明,他道:“尊駕何人?”

    成朝把頭一抬,道:“吾乃成朝,乃是上宸天護道神將,那道人,汝殺我徒眾,該當受誅!”

    張禦目光平靜,手中一彈指,一道日月重光送了出去,同時身後心光之中有光華一閃,一道劍光已然斬了過去。

    成朝將手中日月盤一祭,此盤升至天中,隻是一轉,就直接將日月重光所放威能全數收了進去,同時將五色輪往外一擲,過來劍光雖未被偏引,但卻是慢了一瞬。

    張禦點了下頭,這個護道神將倒是有點神將的樣子,比那些強行改造的伊帕爾神族族人好上許多。

    不過也隻如此而已。

    他再去用神通試探,身上心光一放,似如虛空之中忽然亮起一輪光陽,持續膨脹著,並朝著其人籠罩而去。

    成朝卻不躲不閃,身上神性光芒騰空,亦是不甘示弱的上來欲要與他來一個正麵對撼,但是下一刻,其人先是身上神性光芒被輕而易舉的摧破,而後自身也是被那一片心光徹底淹沒。

    張禦待把心光收回後,虛空之中已然什麼都不剩下了,但他並沒有離開這裏,也沒去對那個落在不遠處的神樹殘幹動身,而是等在了那裏。

    隻是一會兒過去,虛空之中又有煞氣浮動,散去之後,成朝又一次現身在了那裏,隻一出現,就主動對著他衝來。

    張禦坐在飛舟之內不動,依舊將心光壓了上去。

    成朝這次似是知道不能硬扛,忽然身化煞氣,躲避了出去,看去是準備待心光由盛轉弱之後再圖進攻。

    隻在這時,忽然有一道飛劍殺了上來,他手中五色輪自行應發,像是要如上回一般將這飛劍製住。

    然而此刻一道擒光神通落入了他身上,連人帶法器都是頓了頓,就這麼一個空隙,他被過來的飛劍繞身一旋,頭顱掉落下來,可其四臂仍在那裏揮舞,此時劍光回轉,從後背殺入進來,力量爆發之下,身軀頓被爆散成無數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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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一章 傳念皆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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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張禦與成朝交上手之時,虛空另一端,正清道人和魏広依舊在搜尋著上宸天諸天域的下落。

    通過飛舟之上的法器,他們接連找到了兩處上宸天的附從天域,但是兩處地界都是空空如也,所有的人都是提前撤走了。

    正清道人這時道:“我們出來已久,久受虛空外邪侵染,該是回去休整了,等神氣恢複完滿之後,再過來搜尋不遲。”

    魏広卻是不願,道:“師兄,我們可什麼都沒找到,就這麼回去,豈不是讓人取笑?”

    正清道人道:“我等乃是受玄廷之命出來搜尋敵蹤的,豈能意氣用事?而你自身若是氣機不諧,又如何做得成事?”

    魏広雖然對此顯得不太情願,可正清畢竟是他師兄,縱然他表麵看去不肯服輸,可也沒有再吭聲。

    正清道人正要催動法舟轉而離去,可就這個時候,他動作微微一頓,因為他見到玉台上的玉勺飛速旋轉了一下,而後直直指向了某一處。

    他朝著所指之處看去,前方又是顯露出來一個存在於枝節之上的空域,他凝注片刻,道:“看來暫時還不得回轉。”

    魏広一見,卻是情緒高漲,道:“師兄,我們進去一看?”

    正清道人點了下頭,這空域也是在隨時變化之中的,要是這回錯過,下次再來,那不見得能再度找到了。

    他一催法舟,往那處急驅而去,霎時化作一道閃爍光亮,直接衝入了那一片天域之中。

    魏広往外望去? 他很快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這裏洋溢著許多生機活力,而不是像先前兩座天域一般隻餘下一片死寂。

    他精神微振? 這很可能代表著此間之人未走? 因為一片天域若是存在修士? 那是不可能隻有修士本身的,也需有各類生靈存在,而反過來說? 有著各類生靈存在? 那極有可能也存在著修道人。

    而在遠處群山之中,有一座隱藏在雲霧之中浮空大殿,一名中年道人站在殿台之上? 神情無比凝肅地望著麵前水鏡之中顯現出來的那一駕飛舟? 他道:“傳令下去? 把所有禁陣都是祭動起來? 還有……”

    他喚過一名老道人? “師兄? 你立刻向上宸天傳報,說是天夏之人尋到我們了,讓他們立刻派人來援!”

    老道人趕忙道:“是,小弟立刻便去報信。”

    上宸天,擎空天原。

    贏衝正在虹殿之上統籌全局? 各方麵的消息向他這裏傳過來? 不過他此刻似在凝視著什麼。

    這時有弟子匆匆跑來? 呈上一封書信? 道:“祖師,穀上天原的沈玄尊通過天枝傳訊,說是遭到了天夏侵襲? 要我們施援。”

    贏衝接過來看了看,考慮片刻,道:“你回去回複他,要我們救援他,也需弄清楚來人是誰,我們才好斟情派人,若是他自覺沒有把握對付來人,那就自己設法脫身,等去到事先告知他的地方,自然會有人接應。”

    那弟子恭聲應下,退了下去。

    贏衝打發弟子後,回到殿內,繼續凝望某一處。

    此刻他通過放置在成朝身上的青靈天枝,才是看到,原來四處破殺天罡神將的人乃是張禦。

    盡管他心裏對此早有判斷,可是此刻仍是忍不住歎氣,張禦算得是上他目前最不願意對上的對手了,後者過去的戰績證明,哪怕是同樣摘取寄虛功果的修道人對上這位,也沒有太大的勝算。

    不出所料,成朝一上來就被殺滅了兩次。

    他倒是並不慌張,因為成朝就算打不贏對手,隻要自身寄托還在,繼續往裏渡入力量,那麼這尊神將就能重新再聚合出來,哪怕打不過張禦,也難將其纏住一段時日。

    而這寄托之物,乃是孤陽三人交給他一根青靈天枝,並還賦予他在危險情形下取用一部分天枝力量的權柄。

    這裏不是沒缺點,寄托之力終究還是有限的,不可能無休止揮霍下去,可是張禦不知道這一點,他隻希望張禦在屢屢無法打殺這神將後,能夠自行回避。

    這不是他自己往太過好的方麵去想,而是虛空之中畢竟有虛空外邪存在,張禦是不可能糾纏太長時間的,終究是要退回去休整的,隻要能拖到那時候便好。

    虛空之中,張禦雖然連殺斬殺了成朝兩次,可他依舊停在原處沒有離去。

    因為他也是明白的,神將這類東西,都是有一個寄托所在的,隻要寄托不去,那麼就不可能一擊就打殺了。

    方才他還抽隙以目印看了一下,發現那個寄托並不在此,也就難以攻擊到根本。

    可是沒有關係,成朝每一次聚生,也是需付出一定代價的,其人是不可能無限止的重還回來,大不了一遍遍的殺下去,殺到其終結為止。

    這個神將今天自己不在這裏摧殺,那麼還會跑去別處對付其他人,既然他是守正,今天撞上了此物,那就必須將之處理掉。

    此刻半空煞氣憑空一旋,成朝再度出現,並向著張禦所在之地衝來,可還在半路之上時,前方有無數道蟬翼流光襲來。

    他喝了一聲,背後兩隻手臂拿捏成法訣,頂上金冠和身上絹甲長袍都是一齊綻放光亮,將此擋在了外麵。

    那前麵手中所持五色輪則是未動,留著防備可能襲來的飛劍,畢竟兩次被斬,他也是學得謹慎了一些。

    果不其然,感應之中忽然察覺一股鋒銳警兆襲來,他連忙祭動五色輪,隻是這法器還未能發動效用,頭顱轟地一下爆開,無頭之身被轉回來的劍光一絞,便就化為無數破散光點。

    張禦在此前過招之中已然試出了成朝手中法器的底細,這一次劍光殺來,已然是往上增加了三分力量,而斬諸絕是力速兼備的,力量增進,速度也就更快,成朝再以之前的經驗的去抵擋,自然一擊便被破殺。

    而這一次在殺滅其人後,他往虛空望去,眸中微微泛動著光芒,過去一會兒之後,盤旋在外的飛劍一閃,直至某處,那裏正有一團煞氣憑空浮現,成朝方才自裏顯身,卻忽然遭此一擊,其神情一僵,身影如泡影一般晃了兩晃,就此破散了。

    張禦一劍奏功,未曾收劍,繼續在那裏觀望虛空,他雖尋不到其人寄托之物,難以將之一舉根除,可經過數次交手之後,已然能夠望見其人一絲氣機,憑著目印之能,便能先一步找到其再度顯化身形之地,直接出手將之殺破!

    贏衝看到這裏,不覺歎氣。

    成朝雖然無懼生死,可是鬥戰之能卻是差得張禦太多,若是照這麼下去,這一戰當是無有懸念了。

    隻是他思考了一下,這裏其實有一個不算戰機的戰機。

    若是把此刻分散在外的神將都是集中過來,給成朝施援是否可行?一個兩個天罡神將不是張禦對手,但是剩下所有上前圍攻,那張禦也不可能敵過,再進一步,或還可能就此圍殺張禦。

    玄廷雖有元都玄圖的,能夠將援手快速轉挪到張禦身側,但他也知道,元都玄圖調動的人越多,所需準備的時間就越長,若是神將俱至,那麼哪怕短時內過來一個兩個,對戰局起不到太大作用。

    究竟要不要這麼做?

    這個念頭隻是從腦海之中一過,他便下定決心了。

    因為成朝若滅,剩下的天罡神將也擺脫不了被張禦逐個消滅的下場,除非是回到主天域,那無論逃到哪裏都沒用,可主天域是不能暴露的,這樣的話,那還不如借此機會讓其等提前聚到一處。

    無論是否能圍殺張禦,當這麼多神將聚在一處時,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了。

    謀劃定下,他當即開始傳令。

    因為那些天罡神將隻是祭煉成功一半,很難接受複雜的命令,所以最早他隻是給了此輩一個襲擾天夏或天夏玄尊命令,倒是成朝這個神上之神,卻是能夠發出讓這些神將向自己聚攏的命令。故是他通過清靈天枝的牽連,直接將此命令下給成朝,要其設法召聚那些天罡神將到自己身邊來。

    成朝此刻又被張禦斬殺了一次,不過他也是學聰明了,神性避於虛域之內,沒有急著現身。

    不過於寄虛修士不同,這等做法實際上也同樣是以消耗寄托之物本元為代價的,但這總比殺滅一次後再重聚出來消耗小上許多。正在此時,他也是接受到了贏衝傳意,便毫不猶豫遵從此令。

    那些天罡神將此刻可以算是他的信眾,雙方之間有著冥冥之間的聯係,一聽呼喚,便紛紛掉向著他這裏聚攏過來。

    張禦此刻正耐心等著成朝現身,與寄虛修士被殺滅在世之身一般,其人在哪裏被破滅,回來之後,也隻能落在那裏,具體位置雖有不同,但大的範圍卻仍是固定的。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生出某種莫名感應。

    這感應是從神樹神藏之地中傳來的,他發現那些與神樹發出共鳴的枝節正在挪動之中,看那模樣,好像是在朝著同一處所在而去。他再於心下默默一察,卻是赫然發現,此輩竟是正往自己這處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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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二章 啄影破虛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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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禦在察覺到對麵用意後,不由心念急轉,那些天罡神將在單獨與他對戰的時候稱得上是不堪一擊,可這回過來的天罡神將不下十數,若是再加上成朝,他也沒有必然把握能勝過。

    這個時候,最穩妥選擇是應當向玄廷報傳此事,待遣的人來,合力將之剿殺。畢竟若是能人多欺負人少的話,那為什麼要一個人上去迎戰呢?

    不過他再是一想,上宸天在此策背後,會不會另有什麼布置?

    畢竟元都玄圖把人逐個送來是容易,但是要想把人一同轉挪而走卻不是什麼簡單事情了,人數越多,轉挪就越是困難。

    上宸天鎮道之寶雖被牽製了,可留下多少力量在外不好說,若是其為此設布下一個陷阱,亦或是本來無此打算,但在看到可收獲到足夠的戰果後決定將之動用了,這都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還不如他自己一人在此應戰,那樣進退都是容易,便是遇到危險,元都玄圖輕而易舉就能把他轉挪到別處。

    考慮過後,他立刻喚出訓天道章,將此間情形大致說了下,並把自己的顧慮也是向玄廷說了。

    玄廷收到了消息,稍作商議之後便給了他回應。

    這回是與風道人說話,這位此刻已經回到了玄廷,他道:“張守正,玄廷采納了你的建言,也讚同你所言,這是一個極好的肅清此輩的機會。

    不過守正你可放心,若見情形不對,玄廷會令陳廷執會親自接應,今回務必要這些神將誅滅在此!

    還有,玄廷稍候會通過元都玄圖送傳一件寶物於你,守正可以此來克壓那四臂神將。”

    張禦聽他如此言,便知玄廷已有穩妥布置,便點首道:“多謝道友了。”說完之後,將大道之章收回。

    再是過去幾息之後,天頂之上橢圓形的陰影生出,一道金光落下,裏麵一道白虹向他飛來。

    他伸手上去拿住,取至麵前一觀,見這是一隻惟妙惟肖的玉鶴,左右兩翼各一字,合起來便是“琢玉”。

    心意入內一轉,立知其用,當下把心光渡入其中,這玉鶴得此激引,翅膀扇動了兩下,雙足一蹬,就從他手心之中飛騰起來,衝入虛空之中,先是繞著四麵一轉,而後朝著某一方麵如利箭一般射去,對著某個空處就是一啄!

    那所啄之處,明明空無一物,可像是擊打到了實物之上,有一團團煞氣噴湧而出,那成朝卻是被從虛域之中生生逼入了世間,被迫顯身而出。

    其方才出現,還未等凝合,一道劍光已然飛來,瞬間將其身影殺散。

    而在此時,那玉鶴也是一仰脖,喙上從成朝破散的身軀之上扯出了一縷氣機,並吞食入腹,同時發出了一聲充滿歡欣的靈性長鳴,顯然在此過程中獲得了什麼好處。

    長鳴過後,這玉鶴不待他催促,繼續飛騰而起,繞了一圈,如上回一般對著某一處一啄,又是將成朝再次逼迫顯形。




    張禦這下倒是輕鬆了,得此寶物配合,隻需坐於飛舟之中,將飛劍發去將之斬殺便可,而若是能先一步成朝殺滅,他就不必再守在此處了,直接可遁光去尋那些包圍過來的天罡神將,將之逐個擊破了。

    穀上天原之內,那老道人急急忙忙來到了中年道人身旁,將書信遞上道:“師兄,上宸天那邊回書了,要我們確認來人為誰,而後回報過去,主天域便可遣人來援了。”

    中年道人拿了書信過來,看了兩眼,卻是歎道:“罷了吧,若是報了上去,上宸天是斷然不會派來援的。”

    老道人驚道:“師兄,這是為何?主天域那邊便是不在乎我們宗派,難道還不在意師兄麼?”

    他急著道:“要是主天域放棄我們,其他宗派聽說了,豈不人人自危?還有誰肯為他們出力?而如果無有了我輩支持,上宸派一家又憑什麼去和寰陽派談條件?”

    中年道人歎息道:“這道理上宸天又怎會不懂?可若是來的是別人,主天域會來人援手,可是這回來此之人……”他把袖一抖,在麵前撥開一團雲霧,“你且看吧。”






    老道人看了一眼,見那裏出現了兩個道人,其中一個姿貌高絕,渾身清光湛然的道人尤為顯然,而這位還似乎還察覺到了他窺視,朝他望了過來,他雙目一陣刺痛,不由倒退了兩步,駭然道:“正清?”

    雖他不是玄尊,可也是修道五六百載了,自然也是認得正清的,知道這一位法力絕高,玄尊之中也少有人可比擬,實際上他身上若不是師門法器護持,隻方才望上那一眼,怕就要受到重創了。

    中年道人歎道:“正是正清,其人修為之高,上宸天怕也是也隻有三位上尊能與之對抗,三位上尊如今根本抽不出身,就算其餘人肯全力相援,也奈何不得此人啊,別說我們不是上宸天本派之人,就算是,他們絕不會為此而出手的。”

    老道人心中頓時慌張不已,道:“師兄,那……我們不如走了吧?上宸天也說,可以接應我等……”

    中年道人道:“可我門中這麼多門人弟子,莫非就這麼棄之不顧麼?”

    老道人忙是勸說他道:“師兄,隻要有我們在,那我派傳承便在,等尋到落腳之地,到時再討要一些人種過來,仍是可以再立宗門的,再有數百年,宗門不就又重立起來了麼?

    可要是師兄……還有我,若都是失陷在此,那麼我們傳繼便就到此斷絕了啊,師兄,時間緊迫,要有個決斷呐!”

    中年道人沉默片刻,長歎一聲,道:“為了宗門傳繼,我也隻有保有此身,先行撤離為好了。”

    老道人忙是附和道:“是啊,是啊。”

    中年道人這時語氣誠懇道:“隻是我若離開,還需有人在此斷後,就勞煩師弟在此鎮守了。”

    老道人神色一變,急道:“師兄,小弟又非玄尊,又怎能擔此重任呢?”

    中年道人道:“可是除了你,誰又能守住這裏呢?”

    老道人慌忙道:“小弟是不成的,不成的,小弟身上還有師門給予的鎮心印,若是失落了,那豈不是愧對宗門?”

    中年道人點頭道:“說得也是,鎮心印絕不能落入外人手中,”不等那老人神情放鬆,他又正色道:“這樣師弟你就把鎮心印交給我一並帶走吧。帶著你,我卻也難以走脫,想來為了能把師門傳繼保全下去,你也是願意如此做的吧?”

    “不,我……”

    老道人下意識反駁,看著中年道人淡然目注著自己,心頭狂跳,咬牙道:“師兄,小弟為宗門大計,為了宗門延續,願意留下。”他從身上拿出了玉印,哆哆嗦嗦遞了上去。

    中年道人點頭道:“那這裏就拜托師弟了。”他伸指上來一點,那玉印忽然化一道白虹飛了出去。

    在老道人愕然目光之中,沈道人身軀漸漸化散,最後變為一團清風飄散而去,老道人這時才明白過來,原來其人在與他說話之前就已然一個人脫身離去了,方才根本就不是在與他商量,而就是為了把鎮心印拿走,他心中不由暗罵不已。

    此刻下麵有弟子上得天台來,稽首一禮,道:“師叔,諸位同門來托我來問,該是以何等禁陣守禦當麵?”

    老道人哼了一聲,沒好氣道:“守什麼守?你師伯都走了,沒有玄尊鎮守,你以為我守得住麼?”

    那弟子一驚,“那,那該怎麼辦?”

    老道人無力揮了揮手,道:“下去放開山門吧,這樣還能保全性命。”

    那弟子猶豫了一下,咬牙道:“師叔,我們若是投降了天夏,那今後可就沒有穀上派了啊。”

    老道人冷笑一聲,“穀上派?什麼是穀上派?是你,還是我?我告訴你,隻有沈師兄、他沈大掌門才是,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了。”

    他頓了下,又言:“如今沈掌門他走了,那就沒什麼穀上派了,傳我令,把所有禁製給我都撤開了!”

    沈道人先一步遁行至外,順利無比的來到了天域之外,回頭看了一眼,見無人來追,這才放心下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了不對,猛然一轉身,卻見一名年輕道人站在那裏,他不由心頭大震,道:“正清?”

    正清道人神情淡淡道:“沈道友,何必急著走呢?”

    沈道人神情數變,而就在此時,他忽見虛空之中滿布清光,驟然充塞了自身視界,他身形頓化一道虹光飛去。

    然則無論他衝到哪裏,都無法脫出清光籠罩範圍,便是施展出各種神通道術,可是落入那片清光之中都是沒有半點回應,直至被那清光完全吞沒。

    數息之後,在那一片清光之外,沈道人又是憑空出現,這一次他頭也不回的化虹光向外遁逃,他雖無寄虛之功果,可能修道至今,卻也有替死代身之術的,可他出去未有多遠,卻見一道遮天符籙當頭落下。

    他大驚之下本待閃躲,可符籙上麵光芒一閃,就一陣陣渾渾噩噩,而後不由自主投入其中。

    那符籙收了他進來,光芒一斂,化作一張普通符紙飄飄落下,最後被正清道人拿在了手中,他將此符往袖中一放,便就神情平靜的乘光離開了此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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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18 21:14:23
第兩百八十三章 玉裂泥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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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贏衝站在虹殿之中,意識卻是望去寄虛之地,那裏落有一根綠意盎然的枝節。

    這便是那一根專用於寄托的成朝神性的青靈天枝,可是如今,上麵已有五分之三的部分變得黯淡無光了。

    此物破滅速度之快,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旦這枝節完全失去了生機,那就說明成朝的神性徹底消亡了。

    而從張禦能夠尋見成朝顯身之所在後,他便很難再通過成朝的視線去看到雙方的鬥戰景象了,所以現在他根本不知場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深思了一下,假設這完全是憑張禦自身的本事做到的,那還好說,可若是這裏還得了來自其他地方的助力,那最有可能是玄廷施加了援手,若是如此,那這意味著張禦及背後的玄廷察覺到了他的意圖。

    這不無可能,畢竟張禦能準確找到那些天罡神將,那麼天罡神將此刻的異動想來也是有可能察覺到的。

    可不管是不是這樣,將所有天罡神將聚集起來的這步棋都沒錯。因為聚集起來還有幾分聲算,分散開來才是死路一條,這也是他在有限條件之下所能做得最大努力了。

    他這時看著一個弟子匆匆走入殿內,問道:“什麼事?”

    那弟子低頭稟告道:“老師,穀上天原遭受到了正清及其師弟魏広的襲擊,沈玄尊沒能逃出來,宗門已然陷落了。”

    贏衝道:“正清麼?穀上派輸得不冤。沈玄尊沒能跑出來,想也不是他不盡力。”

    那弟子問道:“這消息要不是通傳給其餘宗派?”

    贏衝道:“告訴他們吧。”

    那弟子猶豫了一下,道:“老師,他們不能進入主天域,本已是心下惶惶,若是知道了這些,會不會……”

    贏衝道:“會怎麼樣?會去投靠天夏麼?他們的弟子可以,他們的門人可以,過去了還是門人,還是弟子,可是他們自己過去,那就什麼都不是了。”

    那弟子若有所思。

    贏衝又道:“何況我不說他們就不知道了麼?就讓他們提前有個防備吧,這次穀上派若是能果斷一些,沈玄尊也不至於逃不出來。”

    那弟子道一聲是,躬身一禮後,便退下去了。

    贏衝站在原地沉思。

    每一個玄尊都是上宸天的中堅,損失一個他都讓惋惜不已,雖然這位沈玄尊隻是出身附從宗派,可這畢竟都是屬於上宸天的力量。

    而要讓正清這麼繼續下去,損失恐怕還不止穀上派這一家。

    可他又不可能違背上宸天的定規,把附從宗派的人放入主天域中,所以這樣局麵他也改變不了。說起來,天夏的規矩比上宸天要多得多,可反映到實際上,卻反而是他這裏受到的束縛更多。

    大局麵他改變不了,但這次的損失,他卻可想辦法從別的地方彌補回來。

    他心意一轉,便一道化身走了出來,兩步之後,走入了一片虛域之中,而後沿著一根長枝行走了出去。

    等他腳下落定之後,已然是出現在了一片平原之上。這卻是他借由那青靈天枝之助,直接渡落到了某一處附從天域之中。

    身形幾個閃爍之後,便出現在了一座宮廬之前,門前有一個守門童子正在那裏打瞌睡。

    他直接踏入廬門,往裏而行,一路之上往來弟子仆役卻是無人對他有所察覺,待到了內殿之後,他方才停下腳步。

    金郅行坐在蒲團之後,案上攤開著一卷玉冊,似正在凝思著什麼,他這時抬頭一看,見到贏衝站在那裏,心裏不由一驚,忙從座上起身,來到案前,打一個稽首,道:“贏玄尊怎是來了?”

    贏衝看了一眼案上,道:“金道友在做什麼?”

    金郅行忙道:“最近遵照上麵囑咐,教授弟子追逐大混沌,但是感覺每一回傳授道法,便需重新解釋一遍道法,故是金某在試著將此寫下來,也好讓人觀讀,自行揣摩。”

    贏衝一伸手,將那封玉冊攝拿了過來,他為了編纂道書,也是鑽研了一些玄法的,隻一看就知金郅行在這上麵不是敷衍,而是用了心的。

    若是放在以往,若是在上宸天內看見這些東西,他二話不說就會將其毀棄了,原因很簡單,那些不是嫡傳門人的弟子既然依靠追逐大混沌就能得到道法,那又為什麼還要再去拜師敬祖?

    隻是現在,他為了彌補上宸天的力量,他卻不得不將渾章修持之法引入進來。

    他道:“金道友自來投我上宸天,已是不少時日了,前次也是多虧了金道友的相助,我上宸天才有了第一位玄修的出現。我上宸天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你的功勞我也是記著的。”

    金郅行麵上很是恭順的說道:“上宸天在危難之時收留了金某,金某感激涕零,自該為上宸天效命,這等事實在當不得褒獎。”

    贏衝道:“這些話就不必說了,在上宸天中,人人心中都有一些小心思,金玄尊你也一樣也是有的,但我上宸天可以容忍。”

    金郅行聽到他說“小心思”時,似是意有所指,雖然他麵上看著平靜,可深心之中著實嚇了一跳。

    贏衝道:“金道友來了我這裏,當是知曉,在我上宸天,玄尊之尊可得之利絕非外間可比,頓了一下,緩緩道:“更非天夏可比。”

    金郅行微微低頭,道:“是,金某都是明白的,要不然當初從幽城出來,也不會來投上宸天了。”

    贏衝看他片刻,才道:“金道友此前提出的要求,我已是知曉了,無非是要更多有資質的弟子罷了,這點我都可以盡量分撥給你。

    我待道友以誠,也希望道友還報於我,我需要道友爭取在一年之內至少再教出一位渾章玄尊,金道友可能做到麼?”

    金郅行不敢不應,回道:“金某當能做到。”他心道:“隻要你們承受的起損失這些弟子的代價,那我自也是下得了狠手的。”

    贏衝得到他肯定回答,道:“好,那我等著道友到時候給我回報了。”

    他轉身走了出去,不管金郅行這個人能不能用,可隻要其人能為教授出渾章玄尊,哪怕隻得一位,那他就可不去計較其餘事情。

    到了殿門之外,他的化身就如一道煙氣一般飄散不見了。

    金郅行在他走後,把身軀又站直了,心中哼一聲,暗道:“且先容你得意幾天,等有朝一日天夏打破上了宸天,看你還有什麼好神氣的。”

    虛空之中,又是一道劍光落在一團煞氣之中,成朝凝聚出來形影沒能堅持兩息,就又破散而去了。

    張禦此刻感覺到,在他接連斬殺之下,此人聚顯之後的氣機已經大不如之前了。

    這裏不止其實不來自於他的破殺,而是每一次其人在被斬破之後,那啄玉之鶴就從其身上啄取走了一部分神性。

    這是此人存在根本,就如修道人的本元一般,少去了自是變得虛弱了。

    而在這時,他分明感覺到,那些身處在不同界域的天罡神將正在加快速度過來。

    這一微妙變化,無疑說明成朝已是快要堅持不住了,所以在急著把這些神將喚至身邊。

    正思量之時,那玉鶴長喙落去,準確鑿中了一團煞氣,其實這更像是將成朝從躲藏之地叼啄出來,他看到這一幕時,正要出手,忽然有所感,眸光一轉,見遠處有一道神光刺破虛空,帶著一股悍烈氣勢朝著他這裏殺來。

    他立刻辨別出來,這是自己到得這片虛空後本要對付的那一尊天罡神將,隻是在成朝出現之後,他尚來不及去理會,隻是這尊神將後來也沒加入鬥戰,一直蟄伏在一旁。可現在卻是對他展開了攻擊,不用多想,這定然成朝為了能夠聚攏身形,所以讓這神將對他加以牽製。

    他端坐在飛舟之內不動,背後光芒一閃,隨著簌簌星屑灑下,卻有一隻燦爛星蟬自身上飛了出來,那如銀河一般的薄翼一個扇動,內中萬點星光逐個亮起,隨後這些光芒於刹那間彙聚一道,朝著那天罡神將落去,虛空猛然亮了一瞬。

    而在同一時間,飛劍則是準確落在了成朝聚顯身之上,玉鶴緊跟著上去一啄,毫無懸念的將之如泡影一般戳破。

    其破散之時,那漫天光亮也自落下,那一位天罡神將已然在那一道“諸寰同晝”之下灰飛煙滅了。

    張禦神色淡然,眉心神光一落,照落在遠處那節神樹枝幹之上,順勢將那裏留存一縷生機給收了回來,再送了神藏之地中。

    而玄渾蟬則是在他身外盤旋來去,其所過之處,則是灑下了一道璀璨閃爍的星屑之痕,

    玄渾蟬此前一直留在那神樹的神藏之地中,從中收取生機活力,補養自身,隨著神樹的生機被陸續收回,玄渾蟬得此補益,力量也是隨之不斷壯大。

    現在的玄渾蟬觀想圖,實則便相當於另一個他了,隻是若想發揮出他所有的諸般神通和威能,那卻距離他本身不可太遠,不過一旦那些天罡神將進入到這個範圍之內,就是其發威之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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