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仙】妖怪茶話會(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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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二十八章 最重要

男孩就想要見到媽媽。
只有親眼看到媽媽回來了，他才能安心。
……
“不。”
女子搖頭。
“你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
“我相信你。”
“我不相信他們的判斷。”
“你是我的孩子，還有人比媽媽更了解自己的孩子嗎？”
女子說的篤定。
這是她身為母親的自信。
……
男孩有些楞怔。
但是，媽媽說的相信讓他的心里漸漸滲出了甜滋滋的喜悅。
媽媽說她相信他哎。
媽媽不相信那些家夥說的他的壞話……
他覺得好高興。
真的好高興……
……
“但是……”
女子神色微斂。
……
男孩心里的喜悅一滯。
他隱隱有了預感……
不是很好的預感……
……
“我相信你……”
女子面色平和，像是在陳述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事實。
“不代表著其他人也相信你。”
“現在的你大概很難理解……”
看出男孩面上的困惑，女子終於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
這個笑容讓男孩緊繃的神經有了些許的放松。
他已經習慣了女子對於他內心想法的敏銳。
女子說的沒錯。
他是很疑惑。
媽媽都相信他了……為什麽別人不相信他？
他們不相信媽媽嗎？
……
“你相信媽媽嗎？”
女子伸手替孩子捋平了一根翹起的頭發。
……
“相信。”
男孩脫口而出。
他當然相信媽媽了。
媽媽說什麽都是對的。
這是尚且年幼的孩子對於媽媽的盲目信任。
……
女子眉眼柔和。
面上的笑容愈發明顯了幾分。
“相信媽媽就好。”
“那就按媽媽說的做。”
“不要再去那家公園了。”
“……不要再給別人傷害你的機會了。”
即使老師說的委婉，即使孩子什麽都沒有跟她說……沒有委屈，沒有哭泣，沒有抱怨……
但她怎麽不知道孩子因為那些不好的猜測而在學校里遭遇了什麽？
她也知道孩子爸爸的離開讓這孩子遭遇了什麽……
她都知道。
但是……
即使她是一個大人，面對這樣的局面她的表現也許不比一個孩子好上多少。
她也很茫然。
很無措。
很憤怒。
很……
……
她甚至過於沈溺於自己的情緒而忽視了孩子。
她還在孩子的面前失態了。
她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
……
她曾想過搬家。
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知道他們家情況的地方去。
但很快，她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
有太多需要解決的問題了……
不僅僅是金錢……
當然，金錢是最主要的問題。
還有很多或大或小的問題。
比如……孩子的轉學……
孩子現在的學校不說最好，卻也是相當不錯的。
他們當時為了在這里買房是費了很大的功夫的。
她猶記得她第一次走進這間屋子時心里的欣喜。
……
流言是暫時的。
女子安慰自己。
她不想有太多的變化影響孩子的生活。
更不想降低孩子的生活水平與教育水平。
這些都是很現實的問題。
……
她的猜想沒有錯。
周圍人對於她家里情況的興趣越來越低。
她能感覺到周圍人對她家的態度正在回歸正常。
看著她跟孩子的眼里沒有了讓她如鯁在喉的同情。
也沒有對於八卦的好奇。
他們又變回了最初的普通的鄰里相處模式。
她很高興。
直到……
她接到了孩子班主任的電話。
……
班主任跟她說的事情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在聽天方夜譚。
她的孩子有精神上的問題？
竟然有人造謠她的孩子有精神上的問題？
那一刻，她的身上又冷又熱。
她特別的生氣。
卻又特別的冷靜。
因為她覺得荒謬。
她的孩子精神上有問題這件事真的是太荒謬了。
……
孩子給出了解釋。
即使這個解釋她還有孩子的老師都存有些疑慮。
但她們也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出這份疑慮。
她不想過於追究這件事。
甚至半個字都不想提起。
事情有了解釋就好。
這種事情當然是讓它盡快過去的好。
不能讓人把她的孩子跟精神有問題聯系在一起。
……
只是她沒有想到，有人卻不這樣想。
當她被孩子的同學叫住時，她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但很快，她的面色有一瞬變得凝重與嚴肅。
她迅速的隱藏了自己真實的情緒。
就算再生氣，她也不會對幾個跟自己孩子同齡的孩子發火。
……
還有一點她沒有想到……
這孩子竟然又去了公園……
又是在這間公園，他被跟蹤的人-
是的。
她不相信是巧合。
顯然，孩子的這幾個同學跟蹤了她的孩子。
並且，她的笨蛋孩子真的被他們發現了他們想要的畫面。
……
真的這麽喜歡那間公園嗎？
按理來說，剛剛出了那樣的事，對於那間公園，一般當事人都會有幾分顧忌的。
嚴重些的話……
甚至都不會再去那間公園了。
這孩子卻是這麽快的又去了那間公園……
還被人告狀告到了她的面前。
……
女子知道她要做些什麽了。
她帶孩子來香山看了楓葉。
如果只是喜歡楓葉、想看楓葉的話，香山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你什麽時候想來看楓葉了，媽媽都可以帶你來。”
女子作出承諾。
所以……
“不要再去那間公園了。”
不要再給別人傷害這孩子的機會了。
……
男孩呆呆的看著媽媽。
他……
無法拒絕媽媽的要求。
尤其，他知道媽媽是為他好。
鴉鴉很好。
鴉鴉是在他一個人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重要的朋友。
但……
沒有人比媽媽更重要。
媽媽……是最重要的。
“……好。”
男孩點了點頭。
“我不去那間公園了。”
……
女子的眉眼彎起。
笑意盈盈。
“那你答應媽媽了。”
“就要說到做到。”
“不能騙媽媽。”
……
“嗯。”
男孩再次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不會騙媽媽。”
“我保證。”
“我不會再去那間公園了。”
男孩放在腿上的手緊握成拳。
但很快，合攏的五指松了開來。
……
“媽媽相信軒軒。”
女子笑瞇瞇。
“軒軒，吃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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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二十九章 哄堂大笑

“嗯。”
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飽了。”
……
“那我們走吧。”
女子起身。
“反正都出來了，我們下午再去哪里玩？”
“軒軒有想去的地方嗎？”
女子向孩子伸出手。
……
“遊樂園。”
男孩脫口而出。
在爸爸消失前，曾經答應他，要是他下次考試名列前茅就帶他去遊樂園玩。
但在兌現這份承諾前，爸爸不見了。
他也考砸了。
可是，在媽媽問他要去哪里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遊樂園。
即使沒有爸爸，即使他上次的考試考砸了……
但他還有媽媽。
男孩握緊了媽媽的手。
在感受到媽媽反握住他手的力道，他咧開了嘴角。
眼角眉梢都是明快的笑意。
下次的考試他一定不會考砸的。
他會取得很好的成績。
他會名列前茅。
所以，就讓他預支一下獎勵吧。
……
“遊樂園？”
女子微微一楞。
隨即，女子笑了起來。
果然是孩子。
“好。”
“我們去遊樂園。”
……
遊樂園就是有著讓人歡快起來的魔力。
無論來之前你是滿懷期待還是滿腹心事。
……
直到回到了家，男孩仍舊很興奮。
他手里拿著卡通氣球，在屋子里走來走去不願意撒手。
……
女子笑了笑。
“好了，已經很遲了。”
“雖然明天放假，但也不要太遲睡覺。”
……
“嗯。”
男孩有些赧然。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興奮了？
他急急轉身回了房間。
他把氣球綁在了自己的凳子上。
看著對著自己咧嘴大笑的逗趣貓頭，男孩也露出了滿嘴的白牙。
……
今晚，男孩是在興奮中入睡的。
黑暗中，男孩嘴角的弧度始終是上揚的。
……
第二天，媽媽還是放假在家。
男孩起的很早。
他跟媽媽一起做雞蛋餅還有南瓜餅。
食物的香氣與媽媽的笑容，成為了男孩最美好的記憶。
……
這個雙休日過的太高興了，即使學校里的他的處境沒有太多的改變……
還有到他媽媽面前告狀的那幾個討厭的家夥在他的眼前晃悠、觀察他的神態，用著竊竊私語的表情、討論的聲音卻大的他聽得一清二楚……
就算是這樣，他的心情仍舊沒有受到太多的破壞。
畢竟，學校里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上課。
給那些討厭的家夥自由發揮的時間不多。
而且……
他早就知道他們討厭了。
又怎麽會因為他們討厭的言行而感到難過呢？
當然。
難過還是會有一點難過的。
沒有人能在被人不懷好意對待的時候心如止水。
但是……
這點難過無關痛癢。
只是他對他人的惡意的一個應激反應而已。
他可以調節好。
……
也許是對他的反應感到無趣，不懷好意的同學們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
他們有了新的話題。
……
男孩轉頭看向窗外。
今天的天空蔚藍。
天色很好。
幾朵蓬松的白雲點綴其中。
有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形狀。
男孩的手動了動。
他有些想要伸手。
隨即就意識到在班里做這樣的舉動太傻了。
他想起了他跟鴉鴉一起蕩秋千……
秋千越蕩越高。
離地面越來越遠。
也就離天空越來越近。
每一次的上揚他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每一次的下墜他的心又重重落回了原處。
……
他使盡了全身的力氣。
當時的他已經忘記了，秋千根本不是他在晃動的。
他的力量微乎其微。
是鴉鴉帶著他，一次又一次，離天空很近。
近到他以為觸手可及。
……
那樣的感覺很好。
很刺激。
很興奮。
像是有什麽偉大的成就就要達成。
他的嘴角一直是上揚的。
他開始控制不住的大喊大叫。
……
現在回想起來，男孩仍舊有幾分心神激蕩。
全身都不受控制的起了雞皮疙瘩。
他的五指微微收攏。
他在心里緩緩籲了一口氣。
……
他的腦子里來不及生成些什麽情緒，上課的鈴聲響了。
高亢激昂的曲子讓人的心都跟著跳了一跳。
每個人立即收了散漫的狀態。
繃起了神經。
……
男孩也是。
上一秒腦子里的東西都被存在感極強的鈴聲打散了。
消弭於無形。
……
男孩微微搖了搖頭。
讓自己專注於老師的講課上。
……
明天又是周末了。
放學鈴聲響起，同學們滿臉的歡欣雀躍。
……
“呦，宋夏軒，又要去公園了嗎？”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男孩楞住了。
隨即接收到話里的內容，男孩抿了抿嘴唇。
他低頭，佯裝什麽都沒有聽見，專心整理著自己的書包。
……
“哈哈~”
嘈雜的教室被笑聲充斥。
所有人都知道，這句看似尋常的話放在男孩的身上……並不代表單純的詢問。
……
“又要去找鴉鴉玩了。”
笑過後，大家七嘴八舌討論了起來。
沒有人在意沈默的當事人。
“人家在玩過家家呢。”
“噗~你們女生不跟他一起去？”
“大家一起玩過家家啊。”
“你怎麽不去？”
“我又不玩過家家。”
“宋夏軒，你說你玩過家家至少拿一個玩偶什麽的放在邊上。”
“這樣別人還能知道你在玩過家家。”
“不然，看到的人都以為你腦子有問題呢。”
“對著空氣說話。”
“哈哈~”
班級里哄堂大笑。
響亮的笑聲幾乎像是要把屋頂掀翻。
教室外走廊上投來不少好奇的目光。
……
男孩拿書本的手微微收緊。
他沒有吭聲。
他知道，他越是反駁，他們越是來勁。
只要他不搭理他們，幾句話後他們就覺得無趣而轉移了話題了。
……
“哎，宋夏軒，我們跟你一起去啊。”
“上次我們沒有怎麽看仔細，這次我們一定會仔仔細細的看的。”
……
男孩咧了咧嘴角。
“你們還要問我？”
他偏頭擡眼看向幾張笑的囂張的臉。
“你們上次不都是跟蹤我了嗎？”
“哪里需要我的同意？”
男孩力持平淡的語氣。
卻出奇的帶出了最大的諷刺效果。
……
班級里有一瞬的安靜。
幾個男生面色驟變。
就在他們要開口說什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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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三十章 男子漢

“咚咚～”
班主任敲了敲教室的門。
她看向教室內。
眉梢揚起。
“人家班級都走光了。”
“你們還不走？”
“是想要留下來學習嗎？”
老師似笑非笑。
“那也可-”
……
“老師，我們走了。”
老師的建議太過“驚悚”，同學們頓時忘記了前一秒發生了什麽，紛紛背上書包向教室門口匆匆而去。
大家你推我、我推你，好不熱鬧。
“老師，再見。”
經過老師面前的時候，學生們笑的很是乖巧。
腳步卻沒有一絲的減緩。
……
班主任有些好笑。
“再見。”
“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過馬路的時候要專心。”
“快要期末了，這段時間收收心，多看看書，除了作業，也要多看看自己做的錯題集，查漏補缺……”
班主任忍不住對經過的學生諄諄教導。
……
“知道了！”
走遠的學生大聲應道。
……
很快，熱鬧的教室變得有幾分冷清了。
男孩拉了拉書包的帶子，向教室門口走去。
他眼神微垂。
心里有幾分不自在。
他不習慣跟老師獨處。
……
男孩有著一般學生都有的“通病”。
學生對老師天然的“畏懼感”。
……
男孩有些後悔自己怎麽沒有及時跟上最後一位學生離開的步伐？
不然也不至於落到了這般尷尬的局面。
…...
“老師再見。”
在經過老師身邊的時候，男孩快速的囫圇了一句告別。
說完他就有些懊惱。
也不知道老師有沒有聽清楚？
但要他再說一遍……他說不出來。
太奇怪了。
哪有人告別兩次的？
而且，他的腳步也沒有停下。
他的腳像是有自己的意志。
……
男孩收緊了捏住書包帶子的手。
……
“宋夏軒。”
老師出聲叫住了低著頭、身影匆匆的男孩。
……
男孩的身影一頓。
他緩緩轉回頭。
面露疑惑。
“老師？”
心跳卻慢慢加快了起來。
……
“公園暫時不要去了。”
老師看著男孩。
孩子間的相處，身為大人，就算她是老師，也無法介入太多。
但是身為老師，她還是能給些建議的。
這件事情最方便的處理方式在她看來，就是男孩不要再去那間公園了。
從源頭上杜絕了那幾個喜歡做些麻煩事的孩子的行為。
很簡單不是嗎？
“你應該沒有必須要去那間公園的理由吧？”
保險起見，老師問了一句。
雖然她很難想象有什麽必須要去一個公園的原因？
會有這樣的原因嗎？
沒有吧？
……
男孩抿緊嘴唇。
必須要去公園的理由……
其實……他是有的。
他想到了鴉鴉。
隨即，他又想到了媽媽。
“……沒有。”
男孩扯起嘴角。
他微微搖了搖頭。
“我不會再去那間公園了。”
因為媽媽讓他不要去了。
在鴉鴉與媽媽之間，他選擇了媽媽。
……
“那就好。”
老師彎起嘴角。
“好了。”
“老師就是跟你說下這件事。”
“沒事了。”
老師張了張嘴。
看著男孩，想到男孩在班上被孤立的待遇，她不止一次想要做些什麽。
她也的確是嘗試著做了些什麽。
但沒什麽用。
她沒有辦法強迫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敞開心扉。
男孩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欺負。
但冷暴力同樣的可怕。
對於孩子的傷害是巨大的。
幸好，這個孩子的抗壓能力很強。
這讓她松了一口氣。
……
“……不要太在意別人的話……”
老師最後說了一句。
……
男孩微微一楞。
隨即點了點頭。
“嗯。”
……
老師笑了。
“去吧。”
“回家的路上小心。”
“再見。”
……
“老師再見。”
這次，男孩的聲音清楚了些。
男孩不由得有些高興。
他彌補了剛才那個糟糕的道別。
這樣的話……
老師對他的印象不會太差吧？
……
男孩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老師出了一會神。
然後才收回了自己散漫、沒有焦距的目光。
她檢查了教室里的情況。
……
“啪嗒～”
教室的門被關上。
老師向教職員辦公室走去。
腦子還在想著男孩的事情。
希望那孩子能平穩度過這段頗為特別的日子。
這段爸爸不見了、又被同班同學孤立的日子……
……
男孩走出了校園。
……
他站在十字路口。
盯著某個方向看了很久。
那個方向走到底就是公園。
鴉鴉……
男孩的心里很糾結。
……
“小心！”
粗曠的男聲在男孩的耳邊炸響。
他遽然回神。
人下意識的往邊上避了避。
……
“杵在路中間幹什麽？”
推著裝有好幾個紙盒子推車的男人罵罵咧咧的瞪了男孩一眼。
“別到時候被不長眼的司機撞了。”
……
“對、對不起。”
男孩慌亂的道歉。
那個男人卻已經推著推車走了。
他還能隱約聽到漸漸走遠的男人發出的抱怨聲。
……
男孩有些無措的拉了拉自己書包的帶子。
想到剛才那位叔叔的斥責，他急急往邊上走了幾步。
眼角瞥見的熟悉的身影讓他倏然轉了身。
他沒有再停留。
大步的向前走去。
……
就算只是背影，他也很快認出來了。
在不遠處小吃店門口的……正是之前跟蹤他的那幾個家夥。
他們又在跟蹤他？
還是……只是巧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要趕緊回家了。
……
這天媽媽下班回來，問他下午有出去玩嗎？
媽媽自然知道星期五學校很早就放學了。
……
他搖頭說沒有。
他在家里做作業。
……
媽媽誇了他乖孩子。
……
第二天，媽媽問了他同樣的問題。
第三天也是。
他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媽媽……
是在擔心他又去了公園吧？
……
因為他真的沒有去公園。
他答應了媽媽就會做到。
媽媽說，男子漢要說話算話、言出必行。
他是男子漢。
他說到做到。
所以每次面對媽媽的詢問，他都特別的坦然。
同時也慶幸自己沒有抱著僥幸的心理去公園。
……
媽媽很高心。
還摸了他的頭。
男孩有些害羞。
又覺得高興。
……
從媽媽讓男孩不要去公園的那天起，公園就暫時的從男孩的生活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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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三十一章 不在狀態

偶然出神的時候，男孩會想到鴉鴉。
但很快，他就讓自己專注於學習上了。
臨近期末，他在做最後的沖刺。
他要兌現自己當時在爸爸、媽媽面前做下的承諾。
他要考出名列前茅的好成績。
他……要讓媽媽高興。
讓媽媽為他感到驕傲。
……
鴉鴉……似乎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
期末考，男孩考了很好的成績。
看著老師對他的嘉許還有同學們覆雜的神色，他很高興。
尤其在看到媽媽眼里明亮的喜悅後，他更加的高興了。
……
男孩在心里握拳。
他做到了。
這天，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是讚嘆。
對他說的都是誇讚。
而不是同情與安慰。
……
這個寒假媽媽帶他回了鄉下的外婆家。
他第一次在外婆家住了這麽長的時間。
由一開始的不適應到後面的戀戀不舍。
寒假似乎轉眼間就結束了。
……
再次回到學校，似乎一切都沒有變。
又似乎變了一些。
他還是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像是一個與班級里熱鬧的氣氛格格不入的人。
但是……
他能察覺到，同學們與他的隔閡變淡了。
他們正在慢慢變回男孩爸爸不見前、還沒有流言四起的時候的自然的相處模式。
這份改變很細微。
也許除了他，其他同學都沒有意識到。
他意識到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默默覺得有些高興。
要是可以……
他自然希望能跟班上的同學友好相處。
……
不過，男孩是一個被動而靦腆的性子。
即使發現了事態在向好的方向轉變……
他也並沒有做些什麽“推波助瀾”的事。
他照舊沈默。
課間的時間都被他用來做作業或者看書。
他沒有制造機會或者積極的找機會跟同學拉近關系。
也是因為他不擅長這類事情。
或者說根本不知道具體應該如何做。
為了避免弄巧成拙，男孩決定什麽都不做。
他只是默默感受著他們之間氣氛每一天的微妙變化。
耐心等待著他們之間隔閡徹底消失的那一天。
……
不過，等男孩差不多等到班上同學對他的態度回到了最初，他也要畢業了。
一瞬的遺憾後，他又覺得這樣也很好。
他可以帶著開心的情緒去一個新的學校，一個新的環境。
他可以認識新的朋友。
爸爸仍舊沒有回來。
但爸爸的離開對他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了。
除了他跟媽媽，大概也沒有多少人記得爸爸了吧？
媽媽怎麽想其實他也不知道。
他從來不跟媽媽談爸爸的事。
自從那次看到媽媽的爆發後。
一開始是害怕，後面就習慣跟媽媽避開這個話題了。
他自己也不會刻意去想爸爸。
對於他而言，媽媽是最重要的。
但要是可能的話，他還是希望能再見一次爸爸。
他想問問爸爸……
當年不告而別的原因。
他只是想要解開心里的疑惑。
並非想要做些什麽。
當然。
若是媽媽想做什麽的話，他是支持媽媽的。
……
幾天過後，男孩很快就融入了新的班級。
終於……
放學後不是他一個人離開，而是有人跟他同行了。
……
幾年後，男孩的生活終於完全回到了正軌。
他如願交到了新的朋友。
他在學校里不再只是埋頭做作業，也有了可以笑談打鬧的對象。
……
新學校的第一次考試很快來了。
全部的成績第二天就出來了。
……
拿到試卷的男孩微微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考砸了？”
同桌的這句話沒有完全落下，老師的聲音響起。
“這次我們班數學考試的第一名是宋夏軒同學。”
“讓我們大家鼓掌恭喜宋夏軒同學。”
……
“啪啪啪~”
熱烈的掌聲響起。
同桌一邊鼓掌一邊微微瞪了男孩一眼。
“都考第一了，你剛才皺什麽眉？”
害的他還以為這小子考差了所以心情不好，心里正糾結著要怎麽安慰他的這位新同桌……
畢竟他不是很不擅長做這些細膩的活。
比如，安慰人。
結果……
是他“自作多情”了。
什麽考差了？
這成績……
同桌驚訝，他竟然跟一個學霸同桌了。
他之前可從來沒有跟“第一”同桌過。
不要說“第一”了，班級前十都沒有過。
這次他是撞什麽大運了？
他突然有了些類似於“受寵若驚”的感覺。
要是告訴了家里人，他們絕對高興的對他碎碎念，白天念，晚上念，讓他多向學霸學習。
他也是很高興跟學霸同桌的。
新奇是一方面。
另外，他有不會做的題目就能直接問邊上的同學了。
多方便。
唔。
就是不知道人家會不會嫌棄他這個“學渣”。
要說學渣他也不算是。
只是他中等的成績在學霸的眼里就是差的吧？
同桌莫名有些心虛。
為了消除這份心虛，他決定從今天開始，他一定要好好學習。
至少不要與學霸同桌拉開太大的差距。
不然他都不好意思跟學霸坐一起了。
不是丟人嗎？
……
“這道錯的題目我不應該錯的。”
男孩輕輕嘆了一口氣。
是他馬虎了。
他最討厭明明會做的題目卻因為自己的馬虎而錯了。
不會做的題目就算了。
明明會做的題目……
就會感覺好冤。
心里會很郁悶。
……
同桌：……
這就是他跟學霸的差距嗎？
都考班里的第一名了，還在跟一道題目較勁？
“……下次多檢查一下就好了。”
嘴唇抽動了幾下，同桌最後幹巴巴的說了一句。
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成績能對認為自己沒有考好的學霸說些什麽安慰的話？
……
“！”
男孩恍然回神。
他終於想起同桌的那句“你考砸了”……為什麽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隨著他的想起，他的腦海中倏然浮現了很多有些模糊的畫面。
他楞住了。
多久了……
他也不知帶自己什麽時候就忘記了……
他對同桌笑了笑。
“嗯。”
他不會鉆牛角尖。
這次馬虎了，下次注意就好了。
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
因為那份驟起的回憶，男孩今天一整天都有些不在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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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三十二章 出師不利

同桌以為男孩還在糾結那道不應該錯的題目，心里咂舌不已。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學霸對自己的高要求……
他嘆為觀止，自愧不如。
……
同桌特別有眼色的不去打擾男孩。
他可不想撞到槍口上。
……
同桌最開始的的那句話猶如打開潘多拉魔盒的咒語。
那年的記憶在男孩的腦海里漸漸蘇醒。
即使雖非男孩本意，那些記憶仍舊變得越來越清楚。
猶如黑白的膠卷染上了顏色。
泛黃的底色逐漸褪去。
時光在其上飛速流動。
卻是倒流。
膠片的顏色越來越鮮艷。
像是嶄新之物一樣。
……
膠片上的畫面更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活靈活現。
生動不已。
……
男孩：……
他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像是想要把那些記憶重新按下去一樣。
可惜……
他失望了。
……
放學的鈴聲響起，班級里頓時喧囂了起來。
同學們走的很快。
男孩與同桌順著人流向校外走去。
……
分開前，同桌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大學霸，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這次你就滿分了，下次怎麽辦？”
“總要給下次留些進步的余地。”
“是不是？”
……
嗯？
男孩微微一楞。
隨即意識到同桌大概誤會什麽了。
他咧開嘴角。
“不是。”
“我是在想其它的事情。”
……
“真的？”
同桌一臉的懷疑。
……
“真的。”
男孩失笑。
“我雖然覺得懊惱，但也不至於為了一道題糾結了一天。”
“再說……”
雖然這麽說是不是有些囂張了……
男孩微微咳了咳，“我還是拿到了第一。”
……
同桌：……
“跟學霸聊天太傷人了。”
同桌一臉被刺激到了的模樣。
還是拿了第一…….
聽聽這話說的。
呦。
您可真委屈呢。
同桌抽了抽嘴角。
都馬虎成這樣了還拿了第一。
…….
男孩的表情有幾分無辜。
……
同桌揮揮手。
“行，你沒事就好。”
“我還以為你在鉆牛角尖，一直想著要怎麽開導你……”
結果男孩剛才的那句話簡直絕殺。
“我走了。”
“再見。”
……
“再見。”
男孩沖同桌揮了揮手。
……
“明天見。”
同桌沒有轉身。
伸長手向後擺了擺。
……
“嗯。”
男孩笑了，“明天見。”
……
男孩轉過了身。
幾分鐘後，他在一個路口停下。
他在猶豫。
如今回想起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就真的一直沒有去公園、沒有去找鴉鴉？
不。
答案很簡單。
他要遵守與媽媽的約定。
……
鴉鴉……
今天，被男孩遺忘了很久的一個名字再次被他想起。
他有些惆悵。
其實，他跟鴉鴉的相處時間並沒有很多。
流言很快就在學校里流傳開來。
很多人都猜測他的精神是不是有問題？
因為受到爸爸不明原因離開的影響……
……
看。
他是有精神出問題的刺激源的。
……
同學對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他再次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只是，這樣的焦點是他不需要的。
……
但是鴉鴉出現的太是時候了。
正是在他最需要朋友的時候……鴉鴉出現了。
由此奠定了鴉鴉在他心中的特殊位置。
……
可是，擁有特殊位置的鴉鴉被他遺忘了。
因為對他而言更為重要的是媽媽。
……
舊時的記憶泛起，站在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路口，男孩有了幾分像是近鄉情怯一樣的情感。
尤其他到現在才突然意識到，他當年的行為……也算是不告而別吧……
他做了跟他爸爸一樣的事情…...
男孩不由得握緊了雙手。
一股懊惱夾雜著些許淡淡的後悔的情緒在他的心間彌漫開來。
他才不要像那個人。
那個不負責任、擅作主張、莫名其妙……討厭的家夥。
……
男孩有一瞬間特別的想要找到鴉鴉。
跟她解釋。
跟她道歉。
只是腳邁出了一步，他停住了。
……
他答應了媽媽不再去那間公園。
但他也知道……
媽媽也許早就已經忘了這回事。
……
可是……
現在的公園對他而言猶如龍潭虎穴。
他發現自己下意識的拒絕接近公園。
習慣嗎？
男孩苦笑。
不去接近那個公園、繞過那個公園……似乎成為了他的本能反應。
要克服本能反應……
他發現有些困難。
他要跟自己作鬥爭。
……
男孩最終沒有走向那間公園。
他回了家。
……
第二天……
第三天……
他都在同樣的地方做了滯留。
他在心里進行著激烈的辯論。
……
第四天……
盯著地面看了半晌，男孩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還是轉了身。
……
這天是星期六。
媽媽去上班了。
男孩起床。
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他沒有像之前最沒有安全感的時候，恨不得一天24小時跟著媽媽了。
那時就算是節假日，只要媽媽起了，他肯定也跟著起了。
現在不會了。
他重新擁有了懶覺。
……
男孩看向窗外。
晴空萬里。
天朗氣清。
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
男孩吃完了早飯、收拾好了餐桌與廚房……
摘下洗碗的手套，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糾結了一個禮拜了……
既然這麽在意……這麽放不下……
那就去看看。
不然，他做什麽事都有些心神不寧、無法完全的靜下心來。
這樣不好。
很難受。
有些像是他有一次被一根魚刺卡住喉嚨的感覺。
……
如鯁在喉。
……
“砰～”
摸了摸口袋里的房門鑰匙，男孩出了門。
……
很久沒有去公園了……
下樓後，男孩頗有幾分迷茫的在原地認真思索了一番記憶里公園的位置。
……
男孩不是很確定的向一個方向走去。
他走的很慢。
眼睛始終不離兩邊的景色還有建築物。
…..
“就在前面了。”
男孩高興的低喃。
他終於對腳下的路還有兩邊的景致有了七八分的熟悉感。
……
男孩有些赧然。
自家附近的公園都差點找不到了。
他還能更路癡些嗎？
……
咳咳～
頗有幾分出師不利的感覺讓男生莫名對接下來的展開……有了些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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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三十三章 竄門？

男孩無意識的捏住自己的手指。
他其實一直都有意無意的忽視了一個問題。
也不是忽視。
他只是沒有細想。
是不願。
也是逃避。
……
鴉鴉生氣了嗎？
男孩抿了抿嘴唇。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
男孩深吸一口氣。
又緩緩吐出。
明明上次離開他還跟鴉鴉說了再見……
他也跟鴉鴉說了……
再見是希望再次相見的意思……
……
鴉鴉再也沒有看到他過去……
是不是非常的生氣？
會不會……鴉鴉都生氣到不願意再搭理他了？
……
男孩不知道。
但是……
男孩的面上流露出了幾分堅定。
不管怎麽說，他都出來了。
斷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不管是什麽樣的結果，他總要見到了鴉鴉才能知道。
不管是什麽結果，他都願意接受。
……
男孩腳下的步伐加快了幾步。
到了。
公園的大門映入眼簾，男孩的腳步微頓。
下一秒，男孩大踏步的走進了公園。
……
他明明很久沒有來這間公園了……
但走在公園里，看著周邊的景致，男孩有種他昨天才來過的感覺。
這里…...竟然一點都沒有變？！
男孩有些驚嘆。
也有些恍惚。
之前不是說這間公園要整改嗎？
但如今這模樣……
最後沒有整改嗎？
男孩很是有幾分疑惑。
……
這間公園的時間像是停住了一樣。
男孩的腳步不由得慢了下來。
他看了看周圍。
隨即他為自己的行為好笑。
他已經從小學畢業了。
那些家夥也不會再跟蹤他了。
……
男孩甩了甩自己的腦袋。
像是要擺脫某種情緒一樣。
這間公園太容易給人造成錯覺了。
是因為……有鴉鴉在嗎？
……
鴉鴉是妖怪……
有妖怪在的公園……又怎麽會普通？
男孩莫名咽了一口口水。
他開始緊張起來。
不。
他從猶豫要不要來找鴉鴉時就已經不可抑制的覺得緊張了。
現在，他是更加的緊張了。
他深吸一口氣。
他用力握住自己的手。
難以置信……
他的手竟然微微顫抖起來。
……
他的指甲掐進手背。
他愈發用力……
他總算感受到了疼痛。
而這份疼痛壓下了他的顫抖。
……
男孩松開手。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背。
上面有一個又一個疊加的指甲印。
微微透出了紅。
……
男孩的腳步停下了。
他看到了。
跟他一路走來看到的風景一樣，不遠處的那棵楓樹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唯一跟他印象中不一樣的是……
現在不是秋天。
他眼中的楓樹不是紅色的。
但即使都是綠色……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就是覺得楓樹的綠意要更加的……青翠。
……
男孩沒有急著靠近楓樹。
他擡頭。
如今的他已經比當時的他長高了不少。
不過面對楓樹，他仍舊需要仰頭。
但是，仰頭的角度沒有那麽的大了。
……
男孩微微翹了翹嘴角。
孩子對於長高、長大總是有著最大的憧憬與向往。
……
男孩很快收斂了有些偏題的思緒。
一瞬的閃躲後，男孩把目光定在了楓樹上。
……
半晌，男孩的臉上露出了失望與疑惑。
他沒有找到鴉鴉。
但要他就這麽放棄……
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抿了抿嘴唇。
糾結的情緒在心里纏成了繭。
幾秒後，他張開嘴。
“……鴉鴉……”
時隔許久，再次叫出這個名字，男孩心里的感覺很覆雜。
他合攏五指。
……
“……”
……
男孩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他皺起了眉頭。
“鴉鴉？”
男孩瞇起眼睛，目光逡巡在每一片楓葉的縫隙之間。
“鴉鴉、鴉鴉……”
男孩一聲聲叫著。
第一聲喚出後，男孩就像是打破了什麽枷鎖，再叫鴉鴉的名字，他已經頗為的自然了。
……
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咳咳~”
他輕輕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
……
男孩來之前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有了。
他此時只有一個念頭。
鴉鴉去哪里了？
是出去串門了嗎？
男孩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他發現，對於鴉鴉，他真的很不理解。
可是……
他跟鴉鴉也的確只見了幾面而已。
而且，他們相處的幾乎所有時間里，都是他在說。
而鴉鴉更多的是一個聆聽者的角色。
他說了好多自己的事情。
考試沒有考好的事情……
爸爸出門了就再也沒有回家的事情……
關於爸爸沒有回家的各種猜想與流言……
因為爸爸的事情他被班上的同學疏離的事情……
很多很多……
此時，他才意識到過來。
除了知道鴉鴉是妖怪，他對鴉鴉一無所知。
不……
男孩的眼睛倏然一亮。
他還知道一點。
鴉鴉是住在這里的。
這點他有親口向鴉鴉確認過。
不會有錯的。
……
那麽……
因為一直找不到鴉鴉，不知不覺男孩已經走到了楓樹的邊上。
他繞著楓樹走了好幾圈。
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鴉鴉串門去了？
男孩下意識想到。
隨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妖怪-哎？
男孩一楞。
等等……
妖怪也會串門嗎？
去哪里串門？
另一只妖怪那里？
……
對啊。
男孩突然有種恍然的感覺。
他怎麽一直都沒有意識到……
鴉鴉是妖怪。
也就是說，世上是存在妖怪的。
那麽……世上應該不會只存在鴉鴉一個妖怪吧？
應該不會吧？
……
雖然……
到目前為止，他也只遇到了鴉鴉一只妖怪。
……
是他的運氣不好。
還是-
說只存在鴉鴉一只妖怪還是有些絕對了。
那麽，妖怪應該是很稀有的存在。
這點應該沒錯。
反正，他這麽多年也就只遇到了鴉鴉。
……
“鴉鴉……”
男孩喃喃。
他又想起了一些他跟鴉鴉相處的碎片。
他記得……
自己第二次來這里找鴉鴉……
開頭有些像現在。
那時的他也是到處都找了，沒有找到鴉鴉。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鴉鴉就住在這里。
還以為鴉鴉離開了。
只是沒等他失落，鴉鴉就出聲叫他了。
那句話他記得很清楚。
也是之前同桌說了類似的話讓他沈睡在記憶角落的畫面被注入了新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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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三十四章 大叫

“又考砸了？”
……
男孩記得自己當時特別氣惱的回了一句-
“才沒有！”
……
男孩無意識的低聲重覆了一遍當時他跟鴉鴉的對話。
……
那時鴉鴉的這句話頓時把他心里所有的失落、難受……等負面情緒全都打散了。
他光顧著跟鴉鴉解釋自己其實考砸的也就是那一次而已。
他是好學生。
……
男孩不由得翹了翹嘴角。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的事情，反倒覺得有幾分有趣了。
但笑完後，他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他擡眼四顧。
那次鴉鴉主動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而這次……
直到現在，他仍舊只有一人在這里。
……
男孩寧願相信這次是他來的不湊巧、鴉鴉出門了，也不願意相信是鴉鴉不願意見他……
男孩在樹下發了一會呆。
“咕嚕嚕~”
肚子的叫聲喚醒了出神的男孩。
男孩下意識伸手用力捂住肚子。
閃爍的眼光透出幾分心虛與尷尬。
然後，他才意識到這里只有他一個人。
他不需要覺得不好意思。
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聽到他的肚子叫。
呃……
這棵楓樹也聽到了。
就是不知道鴉鴉有沒有聽到？
……
男孩又想到了一些他過去跟鴉鴉相處的細節。
那時候自己的肚子也叫了。
還是在鴉鴉的面前。
他的肚子還叫了不止一次。
他的臉都漲紅了。
佯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其實尷尬的情緒已經寫滿了臉上。
結果……
鴉鴉竟然不知道肚子叫是怎麽回事？
一開始他還以為鴉鴉在跟他開玩笑、在取笑他…..
但後面他發現……
鴉鴉是認真的。
她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肚子會叫……
震驚的情緒壓過了他當眾肚子叫的尷尬。
“噗～”
想到他們當時認真的討論肚子叫的畫面，男孩有些忍俊不禁。
……
男孩臉上的笑意很快就淡去了。
“鴉鴉。”
他再次喚了一聲這個由自己給妖怪取的名字。
想到這里，每次叫這個名字，男孩的心里都會有一絲觸動。
他苦笑。
今天一天，他是不是把這三年多、近四年跟鴉鴉分開的時間里叫的名字的份都補上來了？
……
但是即使喚了這麽多聲的名字，他卻始終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
男孩握緊雙手。
很快，他緊握的手指又松了開來。
……
“鴉鴉。”
男孩擡頭。
嘴角有微微上揚的弧度。
“我明天再來找你。”
他不知道鴉鴉是不是在這里或者附近…...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話能不能被鴉鴉聽到？
但…..
無所謂。
除非鴉鴉出來阻止他，不然第二天他都是會來的。
他只是想要說出來而已。
鴉鴉聽到最好。
沒聽到……
也沒有關系。
……
男孩最後看了一眼楓樹，然後轉身向公園的大門走去。
……
安靜的公園里，四下靜謐。
楓樹的枝葉微微顫動。
發出窸窣的的聲響。
不過幾秒，便沒了聲音。
……
第二天，男孩如自己昨天說的又來到了公園。
重覆了一遍昨天的流程後，男孩懵了。
跟昨天一樣的結果。
沒有任何的變化。
……
男孩的手不由得輕輕觸碰楓樹。
幾秒後，男孩的手按在楓樹上。
光滑的觸感會讓人容易誤判這棵楓樹的年紀尚小。
其實……
呃……
男孩神色一頓。
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一棵樹要怎麽判斷年齡？
他似乎莫名了受了鴉鴉外貌對他的影響……
因為鴉鴉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女孩。
他下意識的以為這棵總是跟鴉鴉出現在同一個畫面里的楓樹也是這般的年紀……
他搖了搖頭。
他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很莫名其妙？
……
“鴉鴉……”
男孩忍不住低聲嘆氣。
“你在這里嗎？”
“在的話……”
“為什麽不易願意出來見我？”
“你在生氣？”
就算是生氣，也不要躲著他啊。
至少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
……
楓葉微微晃動。
篩下細碎的陽光。
男孩伸手，接住一縷陽光。
有些許的暖意彌漫開來。
“……唉……”
……
男孩收回手。
轉而放在嘴邊，做喇叭狀。
“啊～！”
男孩大叫。
這種感覺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難受極了。
來之前，他糾結過，也害怕過。
沒有想到……
他的那些擔憂，那些害怕，那些糾結，都想的太早了。
人家根本就不出現。
“啊～！”
……
“怎麽了？！”
一道女聲傳來。
男孩倏然轉身。
卻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環衛阿姨一臉的驚疑不定的看著他。
……
“怎麽了？”
發現是一個小少年，環衛阿姨的臉色平緩了很多。
剛才她打掃衛生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大叫聲，真把她嚇了一跳。
幸好這時候是白天。
那叫聲聽著也不淒厲。
她純粹是因為這道聲音的出其不意而嚇了一跳。
她下意識問了一句怎麽了？
邊循聲走了過來。
……
“出什麽事了？”
環衛阿姨打量著眼前的孩子。
好像也沒有什麽事的樣子。
那剛才這孩子在叫什麽？
環衛阿姨一臉的疑惑。
……
男孩發現環衛阿姨沒有認出他。
也是，這幾年，他長高了，樣子因為五官長開也有了些不一樣的變化。
還有……
他換衣服了。
而環衛阿姨的樣子真的跟他上次見到的時侯沒有一絲的不同。
男孩莫名有些好笑。
這間公園真的很神奇。
公園里的景色，包括人，好像時光在他們的身上停住了一樣，讓偶然與他們再次有了交集的人驚訝的發現，他們的“一成不變”。
……
“沒事。”
男孩搖頭。
既然環衛阿姨沒有認出他，他也不會多嘴的說些什麽。
“抱歉。”
男孩一臉的歉意。
“我想到了不開心的事情。”
“越想越郁悶。”
“就忍不住叫了出來。”
“想要發泄一下。”
……
“哦哦。”
環衛阿姨明白地點點頭。
她明白。
現在的年輕人還有孩子跟他們那一輩不一樣。
這個男孩的舉動她之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
有一次她跟家人去爬山。
到了山頂，她在欣賞遠處的雲海。
……
身邊突然響起的大叫真的把她嚇了老大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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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三十五章 最後一面

環衛阿姨倏然扭頭。
大叫又響了起來。
她發現大叫的是幾個年輕人。
有男有女。
正對著山谷大聲喊著什麽。
……
她不是很明白。
後來又看到有其他人也像這幾個年輕人一樣沖著山谷大叫了……
她聽到了邊上帶隊導遊的介紹。
才恍然他們這樣做是為了排解心里的情緒……
……
現在聽男孩一說，環衛阿姨就想到了當時的年輕人。
她在心里搖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還有孩子就是外放。
換做她，她是怎麽也沒有辦法這樣叫出來的。
她沖孩子笑了笑。
“那還是我打擾你了。”
……
男孩搖頭。
“不。”
“是我不該在公園里大喊大叫。”
“對不起。”
……
“哎。”
男孩的好態度讓環衛阿姨忍不住笑了笑。
是一個乖孩子。
她擺擺手。
“跟我道歉幹什麽？”
“我又不管這個。”
“再說，這公園里也沒什麽人。”
“跟邊上的居民樓也有些距離。”
“你稍微叫個幾聲沒什麽事。”
……
環衛阿姨離開了。
男孩在楓樹底下又站了一會後也離開了。
……
男孩沒有放棄。
每到雙休日或者節假日，他都會抽時間過來。
只是……
他再也沒有見到鴉鴉。
……
男孩與鴉鴉的故事到這里就是所有的前情提要了。
也許……
也是結束。
但男孩不甘心。
他在希望一個未完待續。
而今天，他想，他終於看到了希望。
……
男孩看了蕭驍一眼。
但很快他又低下了頭。
他有些無措的摳了摳臉頰。
“我……”
“是不是很不好？”
男孩的神色低落，聲音沙啞。
整個人都有幾分頹靡。
“當時把鴉鴉當作救命稻草抓住的是我……”
“後面輕易放棄了這段友誼的也是我……”
“我有時候也覺得，鴉鴉不願意見我是理所當然的……”
“既然鴉鴉不願意見我……”
男孩擡眼看向蕭驍。
他抿了抿嘴唇。
很是有幾分艱難的繼續道，“我就該放棄才對。”
“這樣……”
“鴉鴉也會高興……”
“對嗎？”
……
“你不想放棄。”
蕭驍直接點明了男孩的心理。
……
男孩一楞。
他有瞬間覺得無措以及難堪。
他的嘴唇抖動了幾下。
“……對。”
男孩最終坦率的點了點頭。
“我不想放棄。”
“……我不甘心……”
……
“鴉鴉……”
雖然覺得事到如今這樣說的自己好像有些厚臉皮。
但是……
男孩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她是我很重要的……”
男孩的嘴唇微微顫抖，終於還是吐出了自己心里對鴉鴉的定位，“朋友。”
“我不想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我跟她的關系。”
“至少……”
“讓我當面跟她道個歉。”
“我沒有討厭她。”
“也沒有忘記她。”
“我不是故意不去找她……”
男孩的聲音越來越輕。
這些話聽上去真像借口。
……
男孩深吸一口氣。
像借口也好，不是借口也好……
這些都是他的心里話。
他一臉真摯的看著蕭驍。
眼里甚至露出了幾分祈求。
“要是你的朋友-”
這是男孩這麽多年下來，第一次遇到跟他有類似情況的人。
他是指有一個妖怪朋友。
呵。
他也真是理所當然。
鴉鴉都對他眼不見為凈、不樂意搭理了……
他倒是仍舊自說自話的把鴉鴉當做朋友。
他自封的朋友嗎？
……
男孩搖了搖頭。
現在不要想這麽多。
不管怎麽樣……
他想要見到鴉鴉。
……
“她認識鴉鴉的話……”
男孩抿了抿嘴唇，喉嚨有些幹澀。
所以出來的聲音帶出了幾分的沙啞。
“能幫我跟鴉鴉說說嗎？”
“就說……我特別的想要見鴉鴉……”
“……拜托……鴉鴉見我一次。”
“就……”
男孩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於他而言很是困難。
“……最後一次也沒有關系……”
男孩嘴唇顫抖著說出了這一句話。
要是可以……
他自然不希望跟鴉鴉只有這最後一次的見面。
但若是只有這樣才能讓鴉鴉願意見他的話……
他願意也只能作出這樣的承諾。
因為不作出這樣的承諾的話，他連最後一次跟鴉鴉的見面都不會有。
……
蕭驍微微笑了笑。
他轉頭看向一直聽著他們對話的靈楓，眉眼彎起。
“靈楓，你認識他說的鴉鴉，是嗎？”
不然，靈楓剛才也不會有那個反應。
至少，就算不認識，靈楓也該是知道一些鴉鴉的消息的。
……
男孩倏然扭頭也看向了樹上的妖怪。
……
靈楓點了點頭。
“我找您來就是因為它。”
它看著蕭驍，沒有一點的隱瞞。
……
蕭驍微微一楞。
隨即他笑了起來，“這麽巧？”
這也真是巧了。
靈楓找他是為了鴉鴉的事情，他又恰好遇到了在找鴉鴉的男孩。
他們真的不是在演一部電視劇嗎？
這跌宕起伏又“套路”滿滿的劇情……
……
男孩不由得在心里點點頭。
他也覺得好巧。
但他更慶幸的是……之前他一反常態的、那般大膽又執著的試圖從一個陌生人的手里“奪”回楓葉。
因為那片紅色的楓葉真的是這麽多年下來，他唯一見到的可能與鴉鴉有關的事物。
春天的紅楓……
在今天之前，他只在鴉鴉那里看到過。
那天，他記憶猶新。
……
媽媽昨晚就跟他說了，今天要加班，回來會很遲。
讓他不用等她。
媽媽為他準備好了晚餐。
晚上他只需要把電飯煲插上電源熱一下就好。
媽媽還再三強調，要是她回來發現他還沒有睡，她會很生氣。
讓他一定不要太遲上床休息。
他有些心虛的點頭。
本來他是有著幾分等媽媽回來再睡覺的打算的。
但被媽媽這樣清楚明白的“敲打”……
他自然不會做讓媽媽不高興的事情。
……
因為知道媽媽晚上會很遲回來，男孩放學後去了公園。
難得一天他不是在節假日去的公園。
還是在這麽晚的時間。
落日的余暉塗滿了男孩的視野。
綺麗的晚霞，落在歸家的鳥兒身上。
……
男孩踩著夕陽的影子進了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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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三十六章 變紅

“鴉鴉。”
男孩開心的跟灰發女孩打招呼。
他以為鴉鴉看到他會有些驚奇。
會問他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他都準備好了答案。
結果鴉鴉什麽都沒有問他。
最後還是按捺不住傾訴欲的他自己把情況主動對鴉鴉進行了說明。
……
鴉鴉的反應很是簡單。
甚至有些冷淡。
就一個字。
“哦、”
……
男孩：……
但很快又覺得這就是鴉鴉。
他咧開嘴角。
……
那天是春天中的一天。
天黑的漸漸變遲了。
他一開始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後面看手表才驚詫的發現時間比他以為的要遲很多。
他頓時有些著急起來。
雖然媽媽應該沒有這麽早回來……
萬一媽媽回來了……看到他沒有回家……或者晚飯都還沒有吃……
會生氣的。
……
“鴉鴉，我要回家了。”
男孩對女孩告別。
“已經很晚了。”
哎？
男孩一怔。
他突然想到……
“鴉鴉，你今天怎麽沒有催我回家？”
之前每次時間差不多了，鴉鴉就會“趕”他回家。
這次卻是自己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
……
鴉鴉晃著“秋千”-
男孩扭頭。
他也在“秋千”上。
他有些愛上蕩秋千了。
……
“現在天才黑了。”
鴉鴉說的理直氣壯。
……
男孩：……
“噗～”
他笑出了聲。
“是啊，現在天才黑了。”
他們都忘記了，現在不是冬天了。
……
男孩仰頭。
漆黑的夜幕上沒有一顆星子。
只有一彎月亮閃著朦朧的光。
微微照亮了周邊的天空。
……
男孩又向後仰了幾分腦袋。
層疊的楓葉與縱橫的枝椏映入眼簾。
綠色的葉子幾乎融入了夜色中。
“……看不見了……”
男孩喃喃。
……
“什麽？”
鴉鴉漫不經心的問道。
……
男孩睜大眼睛。
“綠色的葉子在晚上都看不-”
見了……
男孩忘記了接下去要說的話。
他的瞳孔劇烈的收縮。
又迅速的瞠大。
……
楓葉……
綠色的楓葉……變紅了？！
男孩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他下意識的想要更靠近楓樹。
他伸出手-
“啊～！”
男孩大叫。
他忘記了自己坐在高處的“秋千”上，人本來就是後仰的姿態，手一松開，整個人便失去了重心。
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他甚至來不及閉眼。
……
嗯？
眼前的世界又穩定了？
男孩很快就發現了不對。
然後，他感受到了背上的支撐。
他扭頭。
“……鴉鴉？”
……
鴉鴉手上微微用力。
下一秒，男孩便坐直了身子。
男孩下意識的緊緊抓住邊上的“繩子”。
太可怕了……
剛才太可怕了……
要是從這里摔下去……
男孩小心的向下看去。
地面在他的眼中如此的遙遠……
男孩有些頭暈。
他急忙擡起了頭。
腦袋緊緊貼著“繩子”。
如今，這“繩子”給了他很大的安慰。
……
他看向頗有幾分氣定神閑的妖怪。
灰色的發即使是在只有淡淡月色的夜色中-
也很是顯眼。
一點都不符合灰色這兩個字給閱讀它的人留下的暗淡的理解。
灰色……怎麽會這麽的耀眼？
男孩一臉的疑惑。
……
但很快，他就把這個問題放棄了。
灰色與灰色也是不同的。
這有什麽？
他要尊重差異性。
……
男孩咧開嘴角。
“鴉鴉，剛才謝謝你救了我。”
……
鴉鴉掃了男孩一眼。
沒有出聲。
但那副此等小事、不足掛齒的表情讓人看了-
有些好笑。
男孩的的眼里泛起歡快的笑意。
……
鴉鴉的表現讓男孩放棄了繼續這個話題。
他再次看向了頭頂上方。
紅色的楓葉像是一團火焰點亮了男孩的雙眼。
……
“……真的……變紅了……”
男孩喃喃。
前一刻還是綠色的楓葉，之前在男孩的瞠目結舌里…..變紅了。
這是……
怎麽做到的？
男孩滿心的震驚還有疑惑。
好神奇…….
簡直跟動畫片里演的似的。
……
“鴉鴉。”
好一會後，男孩的視線落在了妖怪的身上。
眼角的余光卻還想努力的“夠”著此時不應該出現的紅色楓葉。
“這個……”
他指了指他們頭頂上的紅色楓葉。
到了現在，他的心情仍舊是有幾分激蕩的。
“怎麽做到的？”
男孩脫口而出。
隨即，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道。
“是你做的吧？”
滿樹的楓葉由綠變紅。
聽上去這般荒謬的事情……
也就說明了一般人、普通人是做不到這件事的。
一般人、普通人做不到……
那麽，妖怪呢？
也就只有妖怪做到了吧。
……
“嗯。”
鴉鴉點頭。
是它做的。
……
男孩有些楞怔。
真、真的是鴉鴉做的……
“……好厲害……”
男孩不由得道。
他的面上浮現驚奇、佩服，還有些說不出具體是什麽的覆雜情緒。
鴉鴉是妖怪。
嗯。
沒錯。
他知道的。
鴉鴉告訴他了。
但除了在被告知的那刻，他後面對這個事實的感受並不深。
……
無論怎麽看，鴉鴉都很像人類。
樣貌。
言談。
聲音。
……
他一時間沒有找到鴉鴉能夠跟妖怪扯上關系的點在哪里？
灰色的頭發與眼睛？
他搖頭。
再找不到鴉鴉妖怪的特點，也不能硬凹。
頭發跟眼睛的顏色算什麽？
要是他願意，他能弄出七彩的發色跟瞳色來。
……
在楓樹上蕩秋千？
唔。
這個是讓他覺得有些厲害。
但……
不夠。
沖擊力不夠。
……
剛才的那一幕就具有十足的沖擊力。
因為不可思議而產生的沖擊力。
男孩真切的意識到……
啊。
鴉鴉是妖怪。
而妖怪，是有些靈通在身的。
……
鴉鴉歪了歪腦袋。
然後，很是理所當然的、理直氣壯的點了點頭。
“嗯。”
“我很厲害。”
……
男孩：……
他又有些忍不住自己的笑聲了。
他頭一次發現，憋笑真的好辛苦。
…...
不行。
男孩需要趕緊換個話題。
好讓自己從這洶湧的笑意中擺脫出來。
……
但他張嘴都有些困難。
他一張嘴，已經滿嘴巴的笑意就要爭先恐後的搶著出來了。
……
男孩搖了搖頭。
又敲了敲自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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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三十七章 春天的紅色楓葉

男孩擡眼。
滿樹的楓紅又映入了他的眼簾。
不管看幾次，男孩的心里仍舊覺得震撼。
他不由得出了神。
……
“你不回家？”
……
鴉鴉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像是一道驚雷在男孩的腦中炸響。
“啊！”
男孩驚呼。
他忘了！
……
“啊！”
男孩又是一聲驚呼。
這次是驚嚇。
他忘了自己在秋千上。
這一動，他又要摔下去了。
不過跟上次向後倒去不一樣，這次他是向前倒去。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離地面越來越近。
……
“你是笨蛋嗎？”
鴉鴉抽了抽嘴角。
短短的時間里，同樣的錯誤犯了兩次。
它救人都救累了。
……
發現自己的下墜的身形停住了，男孩的心重重的一跳。
隨即便生出了慶幸。
呼~
男孩不敢動。
他聽到了鴉鴉的吐槽。
他不由得苦笑。
他也不想啊。
顯得自己好笨的。
……
鴉鴉直接把男孩帶到了地上。
“站穩。”
……
雙腳著地的安穩感讓男孩臉上的蒼白褪去了幾分。
他扭頭。
發現鴉鴉不在身邊。
他微微一楞。
隨即便了然的看向了楓樹。
果然。
鴉鴉已經坐在了樹幹上。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嚇死我了。”
“鴉鴉，謝謝你。”
“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男孩嘴角咧開，雙眼瞇成了一條縫。
有鴉鴉在身邊，男孩發現自己沒有什麽需要擔心的。
這份安心感跟媽媽給他的安心感不一樣。
但具體不一樣在哪里……
因為媽媽是媽媽，鴉鴉是鴉鴉呀。
……
鴉鴉微微一楞。
然後，它笑了起來。
“那是。”
“有我在。”
“總不會讓你摔下去的。”
“但你要是惹我生氣了，就不一定了。”
鴉鴉齜了齜牙。
…….
呃……
男孩苦笑。
“那你總要給我解釋或者道歉的機會啊。”
怎麽可以一開始就給他判了“死刑”？
像剛才那樣摔下來，要是鴉鴉不出手，他的下場……怎一個慘字了得？
……
鴉鴉扭過頭。
它喜歡怎麽做就怎麽做。
誰讓它不高興了？
……
男孩聳了聳肩膀。
好吧
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鴉鴉的脾氣了。
“我不會惹你生氣的。”
男孩自認脾氣很好。
鴉鴉雖然有時候太過直接還有不諳世事讓人會有幾分無語，卻不是難相處的……妖怪。
男孩覺得他跟鴉鴉相處的很好。
……
嗯？
男孩被嚇得倒退了一步。
心臟的跳動都紊亂了起來。
……
“鴉鴉。”
男孩無奈。
“不是說了不要這樣突然倒掛下來出現在我的面前嗎？”
鴉鴉長得不醜。
不。
鴉鴉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
但是，再漂亮的臉也經不起這樣的行為。
尤其鴉鴉的灰色眼眸。
近距離下，給人的沖擊真的挺大的。
……
男孩安撫性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鴉鴉。”
“你這樣多來幾次，我心臟病都要被你嚇出來了。”
……
“沒用。”
鴉鴉身子一個晃蕩，勾住樹幹的雙腿便把它帶了上去。
……
男孩張了張嘴。
最終還是化成為了嘴角的一縷苦笑。
行吧。
他沒用。
他不禁嚇。
……
“喏。”
鴉鴉的手隨意的一揮。
一片紅色的楓葉慢悠悠的向男孩的方向飄去。
…….
男孩睜大眼睛。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
幾秒後，紅色的楓葉輕輕的落在了男孩攤開的掌心上。
夜色中，那抹鮮艷的紅像是在微微發著光一樣。
映襯著男孩的眼里也像是亮起了微光一樣。
……
“這個……”
男孩擡頭看向鴉鴉。
有些不解，又有幾分猜測。
……
“給你了。”
鴉鴉很是隨意的道。
它見男孩似乎很喜歡的樣子。
就摘了一片葉子贈給男孩。
……
男孩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真的是送他的禮物。
他神色激動。
卻又提醒自己小心不要把楓葉扯破了。
這可是春天的紅色的楓葉。
……
男孩抿了抿嘴唇。
覺得心里情緒翻湧，似乎有很多話想要傾吐而出。
但話到嘴邊，又失了蹤影。
最後，他只是訥訥說了一句。
“……謝謝。”
隨即似是擔心自己的回覆太簡單，會讓對方誤會。
男孩又急急道，“我真的很喜歡。”
他舉起手里的楓葉。
“我會好好保管的。”
“謝謝你送我這個，鴉鴉。”
……
“你該回家了。”
鴉鴉的雙腳晃蕩著。
它“居高臨下”的看著男孩。
灰色的眼讓人看不清它眸底的情緒。
……
男孩：……
他正真情實感的道謝呢。
結果鴉鴉的這句話真像一盆冷水-
“嘩～”的澆在了他的頭上。
男孩揉了揉自己的臉頰。
有些哭笑不得。
“嗯。”
“我回去了。”
“鴉鴉，謝謝你的禮物。”
男孩再次道了謝。
然後他揮揮手。
“鴉鴉，再見。”
……
男孩回家了。
媽媽還沒有回家。
直到他上床休息了，媽媽還是沒有回來。
他躺在床上。
房間的門沒有關實。
他留意著門口的動靜。
……
房間里很安靜。
男孩不由得有些走神。
他想到了之前在公園里發生的一幕幕。
他倏的翻身坐起。
他摸索了一下桌子上。
很快，他拿過來一本硬殼封面的本子。
……
他打開本子。
一片紅色的楓葉映入他的眼簾。
他的眼睛微微發光。
……
真漂亮。
男孩感嘆。
……
男孩小心的拿起紅楓欣賞了一會。
又小心的放了回去。
他把本子輕輕的合上。
又把本子放回了書桌上。
他躺回了床上。
這次，沒一會兒，他就陷入了沈沈的夢鄉。
……
這片楓葉是他與鴉鴉並沒有那麽長的相處中、鴉鴉唯一送他的禮物。
他曾經也想過回禮。
卻每每都以腦袋發疼結局。
他不知道……應該送妖怪什麽禮物好？
他太過重視。
與其送了一個鴉鴉並不喜歡的禮物，還不如不送。
他希望鴉鴉收到禮物時能像他收到鴉鴉的禮物時那樣的欣喜與喜歡。
……
回禮的事就一直拖了下去。
他想著，不急。
反正後面還有很長的時間讓他慢慢的考慮。
……
可惜……
他失算了。
後面並沒有很長的時間……
……
他的回禮沒有機會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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