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仙】妖怪茶話會(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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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零八章 垂頭喪氣

周邊的熱鬧跟男孩無關。
所有人都在笑鬧。
只有他一個人在找地方躲起來。
卻不能離開。
因為下課的時候還要集合。
老師要點名。
這是為了預防有些同學一到了自由活動的時間就偷懶回教室。
……
所以即使很不願意，男孩還是只能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在室外待著。
在教室里不管是做作業還是覆習，他總能找到事情做。
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麽的格格不入。
但在室外，他能做什麽？
不管什麽運動，都是集體活動。
至少也要兩個人。
……
他也不擅長運動。
……
“小心！”
男孩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砰！”
“啊-”
一顆球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頭上。
瞬間流竄至神經末梢的疼痛讓他驚呼出聲。
他捂住腦袋。
弓起了腰。
好痛。
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倒抽冷氣。
……
“你沒事吧？”
有人匆匆跑了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
來人的聲音很焦急。
“我不是故意的。”
“你還好嗎？”
……
男孩沒有聽清邊上顯得很是有幾分嘈雜的聲音。
他的注意力都在頭上的疼痛上。
他閉眼。
再睜眼。
模糊的視野漸漸清晰起來。
灰色的水泥地板映入他的眼簾。
是啊。
他並不在籃球場。
卻是那麽倒黴的被從邊上籃球場里飛出來的籃球砸了一個正著。
他真的是太“幸運”了。
……
“你沒事吧？”
“哎，你說句話啊。”
“你-”
“你怎麽這麽多話？”
另一道聲音響起。
“趕緊先送人家去醫務室啊。”
“快。”
“這一看就被砸懵了。”
“別被你砸出腦震蕩了。”
“呸。”
“你這個烏鴉嘴。”
“同學，我送你去醫務室。”
……
男孩覺得自己的胳膊被人扶住了。
他想要拒絕。
他的頭比最開始要好些了。
當然。
還是很難受。
這次真的被砸的有些狠。
砸的他眼冒金星、暈暈乎乎。
還很疼。
但他不認為這有什麽大事。
被籃球砸到……對於學生而言，並不算太陌生的事情。
一個班上，總有那麽幾個學生有相同的經歷。
也沒聽說有人出事。
他現在只想靜靜的在原地站一會。
好讓自己頭部的暈厥感消下去。
他不想動。
……
可是對方很強勢。
男孩被對方拽走了。
……
男孩張了張嘴。
最後還是放棄的闔上了嘴巴。
跟著“罪魁禍首”去了醫務室。
……
果然。
一番檢查後，他並沒有什麽事。
“罪魁禍首”幾次道歉後，跟他的朋友一起離開了。
他應老師的要求，躺在了醫務室的病床上。
老師讓他休息一會。
等感覺頭部的暈眩感消退了，再回去教室。
……
男孩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醒來後，醫務室里只有他一個人。
老師不知道去了哪里。
……
男孩看到了邊上桌子上老師給他開的請假條。
他抓起紙條。
神色有些楞怔。
似乎還沒有徹底的清醒過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已經不痛了。
……
跟醫院一樣的消毒水味道讓他皺了皺眉頭。
他不喜歡這個味道。
也不是很喜歡醫務室里的一片白。
總覺得這樣的環境讓他的情緒都淡了下去。
尤其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
莫名就有些低落了。
……
腦海里浮現了一片鮮艷的紅。
點亮了他的眼睛。
那是長的正好的紅楓。
他想去找她了。
他看了看時間。
距離放學還有一節課的時間。
那一節課是自修。
……
男孩抿了抿嘴。
心里下定了決心。
……
男孩跟老師請了假。
有醫務室的病假條，班主任非常幹脆的就同意了他的請假。
讓他回去好好休息。
還問他一個人可以回去嗎？
需要老師聯系家長來接嗎？
他搖頭拒絕。
先不說他等下不是真的回家。
就算是真的回家，他也不願意麻煩媽媽。
……
見男孩堅持，老師再三叮囑了幾句就讓男孩走了。
……
男孩回教室拿上了自己的書包。
從他走進教室到離開，沒有人詢問他一句。
當時他被籃球砸中了頭，班上大部分的學生都是看到的。
可是……
沒有人來關心他一句。
即使他早就知道這樣的情況。
他還是覺得難受了。
……
男孩腳步匆匆的離開了教室。
離開了學校。
他跑了起來。
風呼嘯著吹過他的耳畔。
讓他的心愈發鼓噪了幾分。
……
男孩跑進了公園。
有了前面兩次的經歷，這次，男孩算是熟門熟路的去了楓樹所在的位置。
……
遠遠的，男孩就看到了燦若晚霞的楓樹。
很醒目。
顏色很醒目。
也漂亮的很醒目。
……
楓樹越來越近了。
男孩反倒慢慢由跑變成了走。
腳步間透出了顯而易見的躊躇。
……
他的心里甚至隱隱生出了後悔。
他真的是腦子一熱就過來了。
他被同學的冷漠傷到了。
就下意識的想要尋求安慰。
他想到了自稱妖怪的女孩。
明明……他們連朋友都不一定是。
他為什麽就過來了？
因為……
男孩停下了腳步。
他當然知道原因。
卻不願意承認。
畢竟……
那個理由真的……聽上去太可憐了。
……
除了這位有過兩面之緣的女孩……
他沒有別人可以找了。
……
男孩低頭苦笑。
……
“又考砸了？”
……
熟悉的聲音傳入男孩的耳中。
只是其中的內容……
男孩下意識反駁。
“才沒有！”
男孩有些氣惱。
“你幹嘛老是覺得我又考砸了？”
他看上去就是一副成績不好的模樣嗎？
這都第幾次猜他考砸了？
就不能換個猜測嗎？
……
“因為你剛才的樣子跟你第一次過來、說自己考砸的時候挺像。”
有著灰色頭發的女孩托著腮、彎著腦袋看向男孩。
灰色的眼眸映出上方的紅楓。
暗色調的底色也有了幾分明艷。
……
男孩一楞。
哎？
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剛才是什麽樣子？
……
“垂頭喪氣的樣子。”
像是看出男孩的疑惑一樣，女孩幹脆的道。
……
男孩睜大了眼睛。
垂頭喪氣……
這麽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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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零九章 妖怪女孩

主要也是……
“你是住在這里嗎？”
男孩好奇的問道。
不然……
為什麽他每次過來-
他過來的時間還差異很大……
他都見到了這個女孩。
沒有一次落空。
……
要是女孩不是住在這里……
就很難解釋了。
總不會是他們之間真的這麽有緣分，或者說心有靈犀……
總是挑了同樣的時間過來。
他本來還想問女孩不上學嗎？
但隨即想到他眼前的這個女孩可不是簡單的女孩。
而是一只妖怪。
而妖怪……
需要上學嗎？
不需要。
學校是人類的學校。
不是妖怪的學校。
……
正因為是妖怪……
所以住在公園里……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
“嗯。”
灰色頭發的女孩隨意的點了點頭。
男孩：……
他感受到了一絲的敷衍。
……
但轉念想到的事情又讓男孩心里暗喜起來。
妖怪女孩真的住在這里-
妖怪女孩是男孩對灰發女孩新的稱呼。
在他的眼里，對方就是一個女孩。
但人家又說自己是妖怪。
那就是妖怪女孩了。
……
他以後就不用擔心找不到妖怪女孩了。
只要他來這里，他就能見到妖怪女孩。
……
“你怎麽又來了？”
妖怪女孩一如既往的“耿直”。
……
男孩：……
是啊。
他怎麽又來了？
距離他們上次見面也沒有過去很多天……
男孩有些尷尬。
主要他們也不算是朋友……
“……不行嗎？”
男孩嘟噥。
“我不能過來嗎？”
他其實想說的不是這個。
他其實想問妖怪女孩……
對方是不是對他的頻繁到訪厭煩了？
但是他問不出口。
他……害怕自己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
他知道，妖怪女孩會如實的說出心里的想法-
不知道是妖怪的原因……還是單純對方的個性如此……
妖怪女孩總是有什麽說什麽。
而不會有任何的委婉。
或者說，好心的“欺騙”。
……
“可以。”
……
男孩倏然看向妖怪女孩。
啊？
……
嗯？
灰色頭發的女孩有些不明所以。
“你為什麽一副很驚訝的模樣？”
……
男孩頓時摸了摸自己的臉。
很……驚訝嗎？
是啊。
男孩抿了抿嘴唇。
他很驚訝。
“我以為……”
“你不想看到我……”
……
“沒有。”
灰色頭發的女孩似是也有了些驚訝。
只是楓葉的影子落在灰發女孩的臉上，讓仰著頭的男孩沒有看得很清楚對方的表情。
……
男孩一楞。
他的嘴唇動了動，囁嚅著道，“你剛才不是問我怎麽又來了嗎？”
……
“是啊。”
灰色頭發的女孩點點頭。
它是這樣問了。
“有什麽問題嗎？”
……
有什麽問題……
男孩苦笑。
“你這樣問……”
“就好像在嫌棄我來的太頻繁一樣……”
“你用了‘又’……”
……
“你不是第三次來了嗎？”
灰色頭發的女孩不解。
那它用“又”有什麽不對嗎？
……
男孩張了張嘴巴。
似是有幾分欲言又止。
他無意識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妖怪女孩這樣說的話……
好像……是沒什麽問題……
是他想多了……
可是……
“你那樣說就是聽上去讓我覺得你在嫌棄我來的太頻繁了……”
……
灰色頭發的女孩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倒也沒有太過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沒有。”
她搖了搖頭。
“我沒有嫌棄你來的頻繁。”
“你什麽時候來……天天來都可以。”
……
“真的？”
男孩睜大了眼睛。
驚喜來的猝不及防。
前一刻，他還以為自己是被嫌棄了……
也為自己過度打擾了人家而覺得尷尬與不好意思。
當然。
還有一點點的委屈與難受。
畢竟，他這次過來就是因為在學校里受了傷、受了冷落……覺得難過了才很想來見見妖怪女孩……
來見見這位“新朋友”。
也許對方沒有把他當做朋友。
但男孩的心里，已經默認女孩是他的朋友了。
……
“我不說假話。”
灰色頭發的女孩下巴微擡。
“你是特別的。”
“你能看到我。”
“你這樣的人我遇到的不多。”
所以，對於這樣特別的人類，它總會多些耐心。
畢竟它並不討厭跟能看見它的人類多一些交流。
就像人類對妖怪好奇一樣。
妖怪對於人類也是有著好奇之心的。
雖然妖怪能看到人類、能觀察到人類的一言一行……
但是這樣反倒讓妖怪對於人類的好奇更是多了一些。
大部分人類看不到妖怪也就看不到了。
都看不到了，又有什麽好好奇的？
又怎麽會有好奇？
正是因為看到了許多，才想要知道更多。
……
男孩努力消化著妖怪女孩說的內容。
他是特殊的。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妖怪女孩這樣說他了。
他忍不住微微翹起了嘴角。
畢竟，誰不喜歡自己是特殊的？
誰又不喜歡自己是被特別對待的？
……
“我喜歡你來找我。”
灰色頭發的女孩雙手撐在樹幹上。
視線下落在男孩的身上。
“難得遇到一個可以跟我聊聊天的人類。”
……
男孩的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眉宇間的些許陰霾散盡。
在學校里被冷落、被疏離的難過都在妖怪女孩這些直白的話里得到了治愈。
他不是被所有人都討厭著的。
呃……
男孩微微一楞。
可是妖怪女孩是妖怪，不是人類……
……
真是……
男孩在心里用力的搖了搖頭。
算這麽清楚幹什麽？
妖怪女孩給他的感覺跟人類沒有任何的區別！
……
“這可是你說的。”
男孩咧開嘴角。
“要是我以後來的多了，你可不能嫌我煩。”
……
“不會。”
灰色頭發的女孩再次蕩起了“秋千”。
楓葉相互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
層層疊疊。
有些像是風過楓樹的聲音。
……
男孩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幾分。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除了面對媽媽，他露出的最為陽光的笑容。
“吶。”
“你上次有一個問題還沒有回答我。”
妖怪女孩的回應給了男孩很大的安心感。
他才有勇氣“舊話重提”。
……
灰色頭發的女孩慢慢停下了晃蕩的“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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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一十章 沒有名字

嗯？
有一個問題它沒有回答？
灰色頭發的女孩微微歪了歪腦袋。
什麽？
……
“咕嚕～”
因為緊張，男孩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嗯。”
“我上次問你……”
男孩的眼神有了些閃躲。
“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當時，妖怪女孩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
她是妖怪。
但是……
他想要自己的那個問題的回答。
男孩逼迫自己看向了妖怪女孩。
讓妖怪女孩看出……他非常的想要這個問題的回答。
他是認真的。
……
一陣風過，女孩的灰發肆意舞動。
男孩才注意到，女孩的發間有一枚紅色的楓葉。
是發夾嗎？
男孩猜測。
也為自己竟然在跟妖怪女孩見了第三次面時，才發現了妖怪女孩頭上的配飾感到幾分赧然。
其實也不怪他。
男孩在心里為自己辯解。
妖怪女孩一直坐在楓樹上。
紅色的楓葉圍繞著妖怪女孩。
他又怎麽分辨得出……這枚紅色的楓葉是別在妖怪女孩的頭發上，而不是邊上枝椏上的楓葉？
……
“可以。”
……
男孩驟然收回了盯著妖怪女孩頭上紅色楓葉的視線。
他看向了妖怪女孩。
什麽？
她……剛才說了什麽？
是……可以嗎？
男孩控制不住自己驟然加速的心跳。
“你說什麽？”
“你同意了？”
男孩聲音里的驚喜都要溢出來了。
真、真的嗎？
這是他期待的回答。
但當他真的聽到了這個回答，他反倒有了些不確定。
……
“嗯。”
灰色頭發的女孩點點頭。
“我可以跟你做朋友。”
“但我不知道怎麽跟人類做朋友？”
……
男孩笑的眼睛都只剩下了一條縫。
“很簡單的。”
“你只要不介意我經常過來找你……”
“願意聽我說話，也願意跟我說話就可以了。”
……
“這樣就可以了？”
灰色頭發的女孩鼓了鼓臉頰。
這不就是她從看到男孩後就在做的事情嗎？
也就是說，他們一開始就是朋友了？
這麽簡單的嗎？
……
“這樣就可以了。”
男孩神色明朗。
笑意深深。
……
“好吧。”
灰色頭發的女孩點點頭。
是對方要跟它做朋友。
既然對方說可以，那就是可以了。
……
“那……”
男孩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既然我們是朋友了。”
朋友……
男孩眼角眉梢的笑意壓也壓不住。
連說話的聲調里都是歡快的音符。
“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
灰色頭發的女孩點了點自己的臉。
卻是沒有跟之前一樣，回答男孩的問題。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男孩激動的情緒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慢慢的……冷卻了下來。
“……啊……”
男孩有些無措。
這是……
不願意告訴他名字的意思嗎？
他不明白……
他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對方親口承認的。
“……我們不是朋友了嗎？”
男生喃喃。
……
“我們是朋友。”
灰色頭發的女孩的聽力一如既往的敏銳。
“你總是用一個問題問我好幾遍。”
女孩似是有些不耐與抱怨。
……
呃……
男孩苦笑。
他也不想這樣做……
……
“你不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們不是朋友嗎？”
即使女孩就在上一刻才給出了這個問題的回答。
他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朋友間都是互相交換姓名的。”
“我的名字我已經告訴你了。”
“你的名字能告訴我嗎？”
從未有哪一刻，男孩這般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個名字。
……
灰色頭發的女孩又輕輕蕩起了“秋千”。
小巧的身子顯得格外的輕盈。
“我沒有名字。”
……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
男孩楞住了。
“你沒有名字？”
“你怎麽會沒有名字？”
“每一個-”
男孩的聲音消失在了喉嚨里。
是啊。
每一個人都有名字。
那是自出生起就被父母賦予的第一份禮物。
但……
女孩不是人類。
女孩是妖怪。
妖怪跟人類不一樣……
不是很正常嗎？
……
原來……
妖怪是沒有名字的嗎？
男孩的面色仍舊有幾分茫然。
心里的感受也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半晌，他搖了搖頭。
又屈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算了。
他想通了。
妖怪女孩不願意告訴他名字就不告訴。
其實……
他的心里還是更偏向於女孩所謂的沒有名字只是一個拒絕他的借口。
既然對方連這樣的借口都找出來了……
他就不要強妖所難了。
他之前是有些執拗了……
主要也是上一刻他欣喜於他跟妖怪女孩成為了朋友，下一秒，他就被妖怪女孩拒絕了。
還是拒絕了一件他很難理解的、本該特別微不足道的事情。
過大的落差下，他的表現可能就有些鉆牛角尖了。
……
“我知道了。”
男孩微笑。
名字很重要。
畢竟名字可是一個人最重要的標簽。
對於妖怪，他認為亦是。
但名字也沒有那麽的重要。
至少在他跟妖怪女孩的相處中，並非非有不可。
……
只是……
沒有名字終究是有幾分不方便的。
最為明顯的一點是……
“那我要怎麽稱呼你？”
男孩看著灰色頭發的女孩。
他總不能用“喂”吧？
“我們在交流的時候，我想要叫你的時候……”
“我要怎麽讓你知道我是在跟你說話？”
……
灰色頭發的女孩伸手。
一只不知從何處飛來的蝴蝶落在了它的指尖上。
蝶翼微顫。
翅膀上亮眼的藍色閃過幽暗的光澤。
……
“我知道你的聲音。”
灰色頭發女孩的眼里映出了蝴蝶的身影。
……
這句話把楞怔於眼前女孩與蝴蝶和諧一幕中的男孩拉回了現實。
他張嘴。
又有些語塞。
他想要向妖怪女孩解釋清楚自己的意思。
卻頭疼的發現自己的腦子似乎有些不夠用……
他敲了敲自己隱隱作痛的腦袋。
……
這就是跨物種聊天的困難嗎？
男孩的腦海里突然掠過了這樣一句話。
……
這句話把男孩逗笑了。
他突然放松了下來。
“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好嗎？”
男孩有了新的想法。
“以後我就用那個名字稱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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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一十一章 灰鴉

“或者你自己取個名字也可以。”
只要給他一個可以方便交流的稱呼就好。
……
灰色頭發的女孩楞了楞。
“你要給我取名字？”
它頗為意外的看著男孩。
……
“你自己取也可以。”
男孩補充。
他沒有一定要對方接受他的取名的意思。
“可以嗎？”
男孩有些不確定自己這樣的建議是不是不太合適？
又會不會引起對方的反感？
……
男孩仔細觀察著灰色頭發女孩的表情。
應該……沒有不高興吧？
……
“可以。”
灰色頭發的女孩點點頭。
“你給我取好了。”
語氣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似是不是很在意自己即將要擁有的名字。
……
男孩有些驚訝。
對方竟然真的同意了他的建議？
還讓他給她取名字。
很快，男孩的心里升起了激動。
他都沒有給小貓小狗取過名字。
更何況人-
不。
是妖怪。
對啊。
男孩反應過來。
他要給妖怪取名字哎。
男孩忍不住握住了雙手。
眼角眉梢都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
冷靜。
男孩掐了掐自己的手背。
“我給你取名字？”
“真的嗎？”
……
灰色頭發的女孩理所當然的道。
“不是你要給我取名字嗎？”
“那就取唄。”
……
男孩抿了抿嘴唇。
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嗯。”
……
“……你有什麽喜歡的字嗎？”
男孩凝眉思索了一會。
不知道是不是情緒太激動了，他沒有辦法徹底的靜下心來。
腦袋里一片空白。
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詢問妖怪女孩的意見。
……
“沒有。”
灰色頭發的女孩沒有猶豫的搖頭。
“隨便你。”
……
男孩苦笑。
隨便他？
這可不好隨便。
名字可是很重要的。
怎麽可以隨便？
……
男孩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激動的情緒慢慢平覆了下來。
他的腦子里總算不是一片空白了。
給妖怪女孩取什麽名字呢？
要符合妖怪女孩的身份……
妖怪女孩可是妖怪。
自然不能取那種太普通的名字。
嗯……
男孩陷入了沈思。
……
“呱～”
……
男孩悚然一驚。
他匆忙擡頭。
一道黑影迅速的消失在他的視野里。
是一只不知名的鳥。
剛才就是這只鳥的叫聲，嚇了他一跳。
……
男孩有些驚魂未定。
那只鳥的叫聲太尖銳了。
猝不及防下，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差點要蹦出喉嚨了。
……
哎！？
男孩後知後覺的發現-
不知何時，綺麗的晚霞已經鋪滿了天空。
很漂亮。
卻也意味著時間的逝去。
男孩有一瞬的著急。
他是不是在這里已經很久了？
他完全沒有一點的概念。
他突然很想要一只手表。
這樣他就不會因為不知道現在幾點而心里不安了。
……
但是很快，男孩冷靜了下來。
沒事。
別著急。
現在天都沒有黑。
只是出現了晚霞。
看樣子也是剛出現不久。
周邊的天空微微透著光。
晚霞也是。
像是底部打了光一樣。
讓晚霞有些偏艷麗的顏色多了些許的柔和。
……
他是跟老師請了假提前一節課放的學。
這里離學校不遠。
應該說，無論是學校，還是公園，都在他家的附近。
路上花的時間不多。
他剛才也沒有跟妖怪女孩聊很多。
他應該還有些時間。
在媽媽回家前回到家。
……
但也不多了。
男孩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名字……
名字……
給妖怪女孩取什麽名字好呢？
……
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不希望把這件事拖到下次。
……
男孩想到了剛才嚇到他的鳥叫。
來自一只黑色的不知名的鳥。
是烏鴉嗎？
一說到黑色的鳥，男孩唯一想到的就是烏鴉。
他挺喜歡烏鴉的。
因為在他看過的很多動畫片里，烏鴉的出現都頗有氣場。
很帥氣。
……
烏鴉……
黑鴉……
男孩腦海里的詞匯隨意的排列組合。
哎？
男孩擡眼。
妖怪女孩的灰色頭發映入他的眼簾。
灰……鴉？
“灰鴉！”
男孩激動的叫出來。
“這個名字怎麽樣？”
“是不是很帥氣？”
“聽上去就-”
男孩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皺了皺眉頭。
這個名字是很帥氣不錯。
但是……
是不是不太適合女孩子？
……
男孩的面上露出了幾分猶豫。
……
“灰-鴉……”
灰色頭發的女生彎起嘴角。
它伸手卷了卷自己的頭發。
這個名字的來源顯而易見。
“挺好的。”
“就這個好了。”
……
啊？
男孩睜大眼睛。
他這里還在糾結，正主已經同意了？
“真、真的？”
男孩很驚訝。
還有些不可思議。
會不會太快了？
“你喜歡這個名字？”
他以為……
至少要被妖怪女孩否決掉幾個他提出的名字，一番絞盡腦汁後，他才想出了讓妖怪女孩喜歡的名字。
……
一般來說……
不都是有這樣一個過程的嗎？
……
是他的名字真的取的那麽好？
還是妖怪女孩對名字沒有那麽的在意、所以只要不是太糟糕的名字都可以接受？
……
“你不覺得……”
男孩說出了剛才自己猶豫的原因，“這個名字有些像男孩子的名字了？”
……
“像男孩子？”
灰色頭發的女孩眨了眨眼睛。
“為什麽？”
……
呃……
男孩也眨了眨眼睛。
這要怎麽解釋？
“就是……”
“一般來說，女孩的名字里會比較多的有麗啊、媛啊、靜啊……這些字。”
“而像剛啊、強啊、石啊……這些字，一聽就會讓人覺得是男孩子的名字。”
“灰還有鴉也會讓人覺得比較……唔……”
男孩想了想，“我覺得它們給人的性別印象沒有那麽的明顯。”
“會中性一些。”
男孩的手微微劃拉。
“但硬要說的話……”
“中性偏男孩子一點。”
……
“是嗎？”
灰色頭發的女孩一臉的不明所以。
它完全不知道都是字而已，怎麽就分出男孩女孩了？
……
男孩自然看出了妖怪女孩的迷茫。
他苦笑。
的確。
要妖怪理解他剛才說的那些是強妖所難了些。
……
“就這個好了。”
灰色頭發的女孩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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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一十二章 簡陋的“秋千”

“天快要黑了。”
“你要回去了。”
灰色頭發的女孩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男孩匆忙的離開。
……
男孩一楞。
男孩突然有些感動。
妖怪女孩知道天黑了他要回家。
他忍不住笑了笑。
“那就這個了。”
這個名字是剛才那只歸巢的黑鳥給他的靈感。
就他個人而言，他是很喜歡這個名字的。
是他的一個突發靈感。
他有嘗試著想其它的名字，但短時間里，他想不到比這個更好的名字了。
……
“你就叫灰鴉了。”
男孩看著妖怪女孩。
……
灰色頭發的女孩坐在高處的樹幹上。
視覺上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感覺。
妖怪女孩不笑的時候-
不知道是灰色的眼眸還有灰色的頭發自帶冷淡的氣質，還是妖怪女孩自身就是比較清冷的性子……
男孩突然覺得……
灰鴉這個名字真的很適合妖怪女孩。
不是暖色調的字眼。
甚至還帶著一些陰郁的感覺。
清泠泠的。
但是……
男孩想到了妖怪女孩的笑。
肆意的。
自由的。
咧開嘴角的……
……
“嗯。”
灰色頭發的女孩點頭。
“灰鴉……”
灰色頭發的女孩有些新奇。
它竟然有了一個人類給它取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灰鴉。”
灰色頭發的女孩對男孩咧開了嘴角。
……
男孩的面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這是他給妖怪女孩取的名字。
被妖怪女孩這樣正式的說出來……
他不由得把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好奇妙的感覺。
高興…..激動……
還有些不好意思。
……
“灰-”
男孩的聲音頓了頓。
他垂眼。
下一秒，他就擡起了眼。
眼里有著璀璨的光。
“我可以叫你鴉鴉嗎？”
灰鴉這個名字很適合妖怪女孩。
甚至很適合妖怪女孩妖怪的這個身份。
但……
太有距離感了。
男孩看著妖怪女孩嬌小的身形。
還有臉上燦爛的笑靨。
他覺得……
“這個名字很可愛。”
“我們是朋友。”
“你也可以叫我軒軒。”
“我媽媽是這樣叫我的。”
……
“鴉鴉……”
灰色頭發的女孩重覆了一遍這兩個字。
它點點頭。
“隨你。”
對它來說，灰鴉也好，鴉鴉也好，不過是男孩對它的稱呼。
並沒有什麽區別。
男孩喜歡叫什麽就叫什麽。
……
“嘿嘿。”
男孩瞇起了眼睛。
他心里快樂的泡泡像是碳酸飲料里的氣泡一樣，一個接一個的升起。
“啪～”
氣泡破開，濃郁的香甜味道彌漫開來。
……
“那我就叫你鴉鴉了。”
男孩樂呵呵的道。
他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天色。
他的神色微微一變。
“鴉鴉。”
“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我下次再來找你玩。”
“鴉鴉，再見。”
……
男孩快速的轉身、跑著離開了。
……
灰色頭發的女孩-
鴉鴉目送著男孩的身影遠去。
它又蕩起了“秋千”。
……
“鴉鴉……”
這一聲低喃很快消失在了風中。
……
男孩一路跑回了家。
嘴角的弧度始終沒有下去。
他有新的朋友了。
還是妖怪朋友。
“鴉鴉……”
“嘻嘻……”
……
那天，他很幸運的趕在媽媽回來前到了家。
……
男孩突然覺得生活漸漸好了起來。
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
……
對他而言，有媽媽與鴉鴉就夠了。
學校里……
無所謂了。
而且，老師知道他的情況，其實有在幫他。
現在對著他指指點點的學生已經不太多了。
也許再過一段時間……
所有的一切都會恢覆原狀了。
……
男孩飛奔到了公園。
……
鴉鴉蕩著“秋千”，遠遠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
“鴉鴉。”
男孩歡快的跟灰色頭發的女孩打招呼。
幾次過後，男孩已經很習慣叫灰色頭發女孩的這個名字了。
就好像灰色頭發女孩就是叫這個名字。
……
“軒軒。”
在男孩的影響下，鴉鴉也會跟男孩打招呼了。
……
見男孩一臉好奇的看著它蕩“秋千”，鴉鴉眨了眨眼睛，“你也要玩嗎？”
……
啊？
男孩一楞。
玩……什麽？
……
“……啊！？”
男孩後知後覺的叫出來。
他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了鴉鴉的身邊！？
他睜大了眼睛。
哎～～！？
……
他扭頭。
第一次……
他離鴉鴉這麽的近。
呃……
也許不是第一次。
男孩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鴉鴉倒掛下來把他嚇的不輕的那次。
那次，他離鴉鴉也許更近？
但那次也真的是把他嚇的不輕。
……
“啊！？”
不待男孩理清思緒，身下的動靜讓他驚呼出聲。
他下意識伸手，緊緊抓住了身邊的鴉鴉。
……
只是這樣還是無法徹底消除他心里的害怕與不安。
男孩忍不住大叫。
“鴉鴉！”
“停下！”
……
下一秒，男孩發現身下的動靜真的停下了。
他楞了楞。
…...
“為什麽？”
……
耳邊傳來的聲音讓男孩擡眼看過去。
鴉鴉正有些疑惑與不滿的看著他。
……
男孩苦笑。
“鴉鴉，你這樣好危險。”
他之前一直看鴉鴉蕩“秋千”蕩的很開心。
他也有些心動。
但等他真的坐了上來，他才發現了問題。
……
鴉鴉太過輕松自然的神色讓他忽略了這個“秋千”的簡陋。
這甚至不能稱之為“秋千”。
就是樹幹而已。
……
剛才樹幹動起來，他的身子隨之晃動。
邊上沒有一般秋千有的扶手。
除了坐的樹幹，他沒有任何可以穩住身形的東西。
那麽，當下面的樹幹晃起來，他要靠什麽穩住自己的身子不被甩出去？
……
幸好鴉鴉就在他的身邊。
但不夠。
只有鴉鴉還是無法讓他徹底的安心。
搖晃的身子讓他的心幾乎就要跳出喉嚨口。
雖然這樣說有些丟臉……
但他真的很害怕。
男孩的臉都白了。
……
“你的臉很白。”
鴉鴉盯著男孩的臉。
“為什麽？”
……
男孩下意識躲開了鴉鴉的視線。
為什麽？
因為他害怕啊。
可是……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實話。
“鴉鴉。”
“咳咳～”
透著些許沙啞的聲音讓男孩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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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一十三章 “失控”的秋千

男孩的手仍舊緊緊的抓著灰色頭發的女孩。
“秋千不是這樣的。”
男孩一本正經。
竭力隱藏自己的害怕。
…..
“秋千兩邊是要有繩子垂下來的……”
男孩翻找著記憶中秋千的模樣。
其實秋千的樣子很多。
但毫無疑問，沒有一個秋千是只有一個坐的位置的。
“……不然你蕩起來的時候不是很容易就飛出去了嗎？”
男孩本來還想要計劃一下。
但手一動。
他的身子立即也跟著動了動。
他的心用力的一跳。
他頓時不敢動了。
表情都僵硬了。
……
“不會啊。”
鴉鴉歪著腦袋。
面上露出幾分不解。
“我從來沒有飛出去過。”
……
男孩抽了抽嘴角。
是。
鴉鴉當然不會飛出去。
她是妖怪。
她這麽厲害……
但他做不到鴉鴉這般的氣定神閑、遊刃有余。
……
“那樣才是秋千。”
男孩也只有咬住這一點。
……
鴉鴉點了點頭。
既然男孩這麽說……
秋千本就是人類的產物。
它也是偶然看到起了興趣……
哎。
鴉鴉眨了眨眼睛。
這麽說起來……
過往泛黃的記憶漸漸變得有幾分鮮亮起來。
它好像就是在有一次看到人類蕩秋千，覺得有趣，所以也學著人類蕩秋千的樣子蕩起了身下的樹幹。
在它看來，不就是前後晃蕩？
還有不一樣的嗎？
……
不過，既然男孩指出來了……
“啪～”
鴉鴉打了一個響指。
……
哎！？
這次，男孩好像比上次要反應的快些。
但仍舊沒用。
他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從樹幹上到……
男孩低頭。
地面在他的下方。
比之前要距離近些了。
……
男孩扭頭看向自己的手。
他的手牢牢的抓住……
嗯？
男孩面色怔然。
幾條樹枝纏繞在一起，像是繩索一樣垂落而下。
他的手不由得動了動。
好硬。
……
他仰頭。
上方枝繁葉茂。
紅色的楓葉點亮了有些陰翳的天空。
也點亮了他的眼睛。
他發現，楓樹真的是很漂亮的樹。
他竟然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
男孩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
但此時更不可思議的是……
男孩左右上下到處打量。
這……
不就是他剛才說的……秋千的模樣嗎？
……
男孩的視線落在了身邊的鴉鴉的身上。
一臉的驚嘆。
“鴉鴉……”
……
“這下對了吧？”
鴉鴉眉梢微挑。
……
“嗯。”
男孩被問的一楞。
隨即，他用力的點點頭。
“對。”
“就是這樣。”
這不就是他在電視上看到的垂在樹下的秋千嗎？
太神奇了。
太厲害了。
男孩深吸一口氣。
……
“鴉鴉。”
男孩收緊握著邊上“繩索”的手。
“你怎麽做到的？”
“這個秋千……”
男孩有些語無倫次。
他太震驚了。
過於激烈的情緒嚴重影響了他的表達。
……
“……它之前沒有的……”
男孩還在努力描述讓自己這麽失態的原因。
“……它怎麽突然就有了？”
這怎麽做到的？
太讓人驚訝了。
……
鴉鴉咧開嘴角。
“厲害吧？”
……
“厲害。”
男孩很是配合的點頭。
……
“咯咯～”
“啊-”
鴉鴉清脆悠揚的笑聲與男孩怕的隱隱發顫的聲音形成鮮明的對比。
……
男孩倏的一下、整個身子都要貼到邊上的“繩子”上去了。
他的兩只手緊緊攥著“繩子”。
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白。
秋千……
它動起來了！？
……
鴉鴉開心的蕩著秋千。
一次比一次蕩著高。
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它發現，果然人類的東西就要聽人類的。
這樣子的秋千比它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蕩的更高。
它好像伸手就能摘到上方的楓葉。
風從耳邊刮過。
世界在眼中變小了。
因為，它離天空更近了。
……
男孩的臉色愈發的蒼白了。
秋千巨大的擺幅完全超過了他想象的極限。
幾乎都要與上方的樹幹平行了！？
這合理嗎？
這像話嗎？
男孩想要大叫。
想要制止鴉鴉。
但他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只灌進了一嘴巴的風。
……
他只能像只鵪鶉似的、縮成一團。
被他緊緊抱在懷里的“繩子”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每一次秋千蕩到了最高處，他都覺得自己要掉下去了。
每一次秋千落下來，他都覺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脖子像是被人勒住了一樣。
好難受。
他從來不知道……
原來蕩秋千是這麽可怕的事情。
……
男孩微微瞇著眼睛。
風刮著他的眼睛沒有辦法睜的很大。
而閉眼的感受太可怕了。
男孩只嘗試了一秒就宣告了放棄。
即使睜著眼睛、風不斷刺激著他的淚腺，眼前景象模糊，像是不斷閃現的膠片，他也沒有再閉上眼睛。
……
眼見秋千隱隱有從與樹幹平行到更誇張的角度的趨勢……
男孩懷疑，要是他再不出聲……
鴉鴉也許會讓秋千直接從上方的樹幹上翻過去！
……
男孩被自己的猜想嚇到了。
要真的那樣的話……
他還有命在嗎？
巨大的危機感壓迫下，男孩在經過不知道第幾次的嘗試後，他終於發出了聲音-
“鴉鴉！”
……
堪稱聲嘶力竭的聲音。
雖然在呼嘯的風聲下變得支離破碎。
斷斷續續的呼喊輕飄飄的。
沒有了一絲的威懾力。
……
但鴉鴉聽到了。
它扭頭看向男孩。
“嗯？”
……
背後的天空是灰色調的。
鴉鴉的眼睛是灰色的。
鴉鴉身後隨風飄散的頭發也是灰色的。
只是，本該暗淡的畫面卻因為女孩面上的光亮而變的熠熠生輝起來。
……
鴉鴉很高興。
即使眼前的畫面時而模糊時而清楚，男孩還是看清了鴉鴉此時的模樣。
這是他認識鴉鴉以來、見到鴉鴉最高興的樣子……
他有些出神。
……
雖然男孩什麽都沒有說，鴉鴉慢慢的停下了秋千。
……
男孩瞬間回神。
哎？
秋千……停了？！
……
男孩小心的四處瞅了瞅。
發現四周的景色真的不再迅速變化了。
秋千……真的停下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後，男孩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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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一十四章 我會掉下去

緊繃的肩頭緩緩耷拉下來。
隨即發現身上隱隱泛著些疼痛感。
男孩知道。
這是因為剛才全身繃的太厲害的原因。
一下子放松下來，一些後遺癥就來了。
……
男孩小心的扭了扭肩膀。
又轉了轉脖子。
……
“你在幹什麽？”
鴉鴉看著男孩突然又莫名的行為，一臉的不明所以。
……
“……”
男孩苦笑。
這個要他怎麽解釋？
……
“你的臉色怎麽比你考砸了還要難看？”
鴉鴉說者無心，男孩聽者有意。
男孩：……
他突然特別的後悔告訴鴉鴉自己考砸了這回事。
“鴉鴉。”
他一臉的無奈。
“你能不能忘記我考試考砸的這件事？”
“你能不能不要一有什麽事就拿那件事做對比？”
……
“為什麽？”
鴉鴉問的分外的自然。
“你現在的臉色是比-”
“鴉鴉！”
男孩很是頭疼的打斷女孩的話。
……
他深吸一口氣。
“鴉鴉。”
他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
這段時間的經歷-
老實說，在情緒的控制上真的讓他進步了不少。
他很快冷靜了下來。
“因為我不喜歡有人不斷提醒我……我考砸了這件事。”
“那次考試已經過去了。”
“我們就不要再提它了好嗎？”
男孩認真的看著灰色頭發的女孩。
……
鴉鴉眨了眨眼睛。
“我不是人。”
…….
男孩：……
“啊？”
他不明白鴉鴉怎麽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句話？
什麽意思？
不是人？
鴉鴉是指它不在意他的-
“你剛才說錯了。”
鴉鴉接下來的話讓男孩剛才腦子里升起的不太好的猜想瞬間碎成了渣渣。
“……啊？”
……
“你剛才說你不喜歡不斷有人……”
鴉鴉似是有幾分漫不經心的解釋。
“我不是人。”
“我是妖怪。”
……
哈……
楞了幾秒後，男孩終於明白了鴉鴉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一時間，男孩不知道自己應該擺出什麽表情來比較好。
他之前那些話的重點是這個嗎？
……
“……啊，哦，對。”
男孩有幾分磕絆的應道。
他不知道，原來需要這麽較真的嗎？
原來……鴉鴉是一只這麽較真的妖怪？
……
“我知道了。”
鴉鴉點頭。
……
啊？
男孩又懵住了。
他發現，鴉鴉講話直來直往沒錯。
但也很跳躍。
有時候很容易讓跟它講話的人摸不著頭腦。
……
“我以後不會再提你考試考砸了這件事。”
鴉鴉沒有不耐煩。
跟之前男孩印象里的不一樣……
……
男孩以為鴉鴉會像之前那樣說他一句：人類真笨……
會有些不耐煩。
但沒有。
鴉鴉跟他說明了。
不。
是跟他保證了。
男孩抿緊嘴唇。
眼角莫名有些脹脹的、又熱熱的感覺。
“……嗯。”
他低低應了一聲。
……
“……”
空氣間彌漫開了一絲沈默與尷尬。
男孩無措的摳了摳手背。
鴉鴉……是不是生氣了？
他剛才的語氣不好嗎？
剛剛被感動的男孩很快又胡思亂想起來。
……
“咳～”
男孩想要大聲咳嗽一聲。
出來的聲音差點連他自己都沒有聽見。
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為自己的表現感到懊惱。
……
“咳～”
男生用力咳嗽了一聲。
這次，聲音總算放出來了。
卻差不多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
“你喉嚨不舒服？”
鴉鴉收回遠眺天邊的視線。
轉而落在了男孩的身上。
……
鴉鴉的主動搭話讓男孩懸在半空的心落回了原處。
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
鴉鴉沒有跟他生氣。
男孩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了幾分。
……
“沒事。”
男孩擡眼笑道。
“對了。”
男孩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心里做了決定。
“我剛才臉色難看……”
“是因為我有些被嚇到了。”
……
“嚇到？”
鴉鴉疑惑。
為什麽會被嚇到？
……
看著鴉鴉毫無所覺的臉，男孩：……
也是。
想到鴉鴉之前清脆的笑聲還有明亮的表情……
鴉鴉該是玩的很開心的。
自是沒有注意到在她身邊縮成一團的他。
“你蕩的秋千太嚇人了。”
……
終於說出了這句話，男孩像是從心里移開了一塊石頭，頓時覺得輕松不少。
……
“啊？”
鴉鴉愈發迷惑了。
“嚇人？”
“蕩秋千嚇人？”
它不理解。
在它的印象中，蕩秋千的人類都是笑的很開心的。
就它自己的感受而言，它也完全不明白蕩秋千嚇人這點是從何而來？
……
男孩抿了抿嘴唇。
“一般的秋千是不嚇人。”
“但你蕩的太高了。”
男孩苦笑。
“我每次都覺得自己要被甩出去了。”
“擔驚受怕的不得了。”
……
“太高？”
鴉鴉似是有了些理解，又似是沒有明白。
“秋千不是蕩的越高越好嗎？”
蕩的高才好玩啊。
它記得……它聽到人類玩蕩秋千時，都是讓後面推的人推的力氣越大越好，好讓秋千蕩的越高越好。
它記錯了？
不會啊。
……
“那也要有個度。”
男孩想，真的不是他膽小。
任誰剛才坐在他的位置上，都會被嚇的不輕的吧。
“你蕩的太狠了。”
“你是不是都想讓秋千繞樹幹一圈了？”
……
“嗯。”
鴉鴉幹脆的承認讓男孩睜大了眼睛。
還真是……
男孩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話說……
這也承認的太幹脆了吧？
男孩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你不擔心自己會掉下去嗎？”
三百六十度大旋轉哎。
這也太誇張了……
……
“我不會。”
鴉鴉一臉你在說什麽啊的表情看著男孩。
男孩：……
是他不對。
他不該拿人類的眼光看鴉鴉。
鴉鴉的外表太有迷惑性。
讓他總是忘記……鴉鴉是妖怪。
……
“嗯。”
男孩點頭。
“你不會掉下去。”
“但我會掉下去。”
鴉鴉應該真的很喜歡蕩秋千，玩的很開心。
也就完全沒有注意到她邊上狼狽不堪、淒淒慘慘的他。
他之前其實都不太理解為什麽有些人會害怕坐一些遊樂設施，像是過山車之類的。
經過這次讓他記憶深刻的蕩秋千，他完全明白了。
那些人坐過山車的感覺就跟他剛才蕩秋千的感覺一樣吧。
真的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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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一十五章 依葫蘆畫瓢

鴉鴉明顯一楞。
“你會掉下去？”
……
甚至有幾分不可思議的語氣讓男孩忍不住想笑了。
不是……
他會掉下去是需要這麽驚奇的事情嗎？
“我不是你。”
男孩看著有著灰色頭發的女孩。
“我沒有能力可以在秋千蕩到那麽高的時候……”
男孩伸手比劃了一下，“還能讓自己不掉下去。”
“我只是普通的人類。”
……
哦。
鴉鴉一臉的恍然。
它忘記了。
男孩是人類。
而人類……弱的很。
……
“我忘記了。”
鴉鴉坦率的承認了自己的失誤。
隨即它語氣認真。
“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
男孩一怔。
“……謝、謝謝。”
男孩的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雖然他很疑惑沈浸於秋千樂趣中的鴉鴉真的能及時救他嗎？
但光是鴉鴉有這份心，他就覺得很高興了。
……
“還要玩嗎？”
鴉鴉托腮、歪著腦袋看著男孩。
……
男孩猶豫了。
畢竟之前的記憶太過的印象深刻。
可怕的印象深刻。
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
不，是短時間里還能不能再坐秋千了。
……
只是……
拒絕的話卡在喉嚨里，男孩說不出口。
鴉鴉是想要他坐秋千的吧？
他要是拒絕了……鴉鴉會不會覺得失望？
就算只是一點點的失望……他也會覺得不安。
他不希望鴉鴉因為他有一點點的不順心。
……
“不要的話-”
“要！”
男孩立即打斷了鴉鴉的話。
……
鴉鴉微微一楞。
看著男孩一臉堅定的模樣，它有些莫名，卻也沒有多想。
它隨意的點了點頭。
“那坐好了。”
“這次我會注意的。”
……
男孩緊緊的抓住了邊上的“繩子”。
心臟跳得又快又重。
他幾乎有了些頭暈、目眩、耳鳴的感覺。
他用力咬了咬嘴唇。
透著一絲尖銳的疼痛讓他的大腦恢覆了些許的清明。
……
沒事、沒事……
男孩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
不就是蕩秋千？
蕩秋千有什麽好怕的？
在今天之前，他可是一直覺得蕩秋千是女孩子才喜歡玩的……很溫和的項目。
像是蹺蹺板、蹦蹦床一樣。
唔。
蹺蹺板、蹦蹦床他也挺喜歡的。
但他很久沒有玩了……
蹺蹺板他一個人也玩不了。
蹦蹦床……他現在很少在外逗留，除了來找鴉鴉。
也許下次他可以找一個沒有什麽人玩的時候上去蹦蹦。
蹦蹦床……就算一個人玩也很開心的。
哎……
男孩突發奇想。
不知道……
鴉鴉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去玩蹦蹦床？
鴉鴉-
男孩神色一滯。
秋千動起來了。
……
熟悉的感覺瞬間襲遍男孩的全身。
男孩一個激靈。
嘴巴微微張開。
但是很快，男孩又緊緊闔上了嘴巴。
不然，風灌進嘴巴里並不是一個太好的體驗。
……
嗯……
男孩緊繃的神經慢慢松緩了下來。
好像……
這次的秋千真的……溫和了很多。
……
男孩小心的向下看去。
剛才因為緊張的很，他的眼前像是蒙了一層薄紗一樣。
霧蒙蒙的。
根本沒有看進去什麽東西。
現在，薄紗散去。
眼里的畫面漸漸清晰起來。
……
男孩的面上慢慢露出了笑意。
他擡頭看天。
天色並沒有特別的明朗。
卻一點都不影響他愈發開闊的心境。
……
男孩伸出手。
他有種……只要他伸手，就能碰到天空的感覺。
只是每次都差一點，秋千便落下了下去。
他不由得轉頭。
“鴉鴉，再蕩的高些。”
男孩眼角眉梢，還有聲音里都露出了幾分興奮。
……
鴉鴉眉梢微挑。
現在不怕了？
它沒有說什麽。
……
秋千蕩的更高了。
男孩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眼里的光也愈發的璀璨。
他伸手。
努力想要碰到天空。
……
“哇～”
秋千落下去的時候男孩忍不住大叫出聲。
但不是害怕。
而是興奮。
秋千起落間像是飛翔的感覺讓男孩欲罷不能。
所以，秋千的戛然而止讓男孩楞住了。
隨即心里升起了強烈的不滿。
“鴉鴉？”
……
“你該回家了。”
鴉鴉的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男孩的頭上。
男孩擡頭。
因為今天本就是陰天，一整天都是灰蒙蒙的感覺。
當然，也加上男孩蕩秋千蕩的太專心了。
也就沒有注意到天色的變化。
……
男孩發現了天邊的落日。
他是該回家了。
即使他的心里滿是不舍。
他還沒有玩夠呢。
但是，他要在媽媽回家前回家。
他不能讓媽媽等他。
……
男孩低頭看了看地面，估摸著自己直接跳下去的可能性。
似乎……有些高？
……
不待男孩繼續糾結-
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男孩發現自己站在了地上。
他楞了一下。
眨了眨眼睛。
哎？
……
男孩無意識的踩了踩地面。
離地久了，腳踏實地的感覺果然讓人很心安。
他擡眼看向仍舊坐在秋千上的鴉鴉。
“謝謝。”
他知道是鴉鴉把他送下來的。
一如一開始也是鴉鴉把他帶到了秋千上。
雖然因為鴉鴉的動作太快，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
他知道鴉鴉是妖怪。
但是……
他對比了一下他跟鴉鴉的體型。
他是男孩。
不管怎麽說，男孩總是比女孩的骨架大。
何況鴉鴉本就是嬌小的體型。
他實在無法想象……鴉鴉是怎麽把他帶上到下……他還毫無所覺的？
他只能把一切歸因於妖怪強大的能力上。
……
“鴉鴉，我回家了。”
“再見。”
幾次見面下來，男孩跟鴉鴉之間也慢慢建立了些默契與熟稔。
他跟鴉鴉之間的相處漸漸的越來越像是朋友了。
……
“再見。”
鴉鴉揮手。
這也是受男孩的影響。
男孩每次離開都會跟它說再見。
說這是人類道別的方式。
它便也依葫蘆畫瓢的學了。
……
第一次聽到它說再見，男孩顯然楞住了。
隨即男孩的臉上露出了大大的、格外欣喜的笑容。
這下輪到它有些怔楞了。
不就是一句再見嗎？
男孩為何這般的高興？
……
不過它沒有攔下男孩詢問。
它知道，男孩每次要回去的時候、並沒有給男孩留下多少耽擱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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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一十六章 環衛阿姨

男孩後面告訴了它原因。
再見有著再次見面的寓意。
他很高興，鴉鴉也有著想要再次跟他見面的想法。
……
鴉鴉恍然。
原來是這樣。
雖然它其實說的時候並沒有抱著男孩說的那份寓意。
但無所謂。
它是挺高興再次見到男孩的。
畢竟是時隔蠻長的時間再次遇到了能夠看到它、跟它交流的人類。
它覺得自己要珍惜。
畢竟錯過這個，再要遇到下個也不知道要多久了。
那麽，就讓男孩這樣認為好了。
男孩高興就好。
……
而且，現在知道了這份寓意的它，再說再見兩字，的確是抱著男孩說的這份寓意的。
……
直到聽到鴉鴉的“再見”，男孩才心滿意足的加快了腳步。
他喜歡鴉鴉跟他說再見。
第一次聽到鴉鴉跟他說再見，他特別的激動。
因為那是他第一次覺得……他跟鴉鴉之間的相處並不是只有他在一頭熱。
他得到了鴉鴉的回應。
他……簡直高興的恨不得去操場上跑兩圈。
不然，他覺得自己心里滿溢的的情緒就要把他淹沒了。
……
那次之後，鴉鴉每次在他說再見後，也都會跟他說再見。
即使聽了很多次了，再次聽到，他還是會不由得覺得心里的情緒泛起波瀾。
他還是會被鴉鴉的這兩個字觸動。
對此，他有些羞赧。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樣感性的人。
……
但……
對方是鴉鴉啊。
是在他孑然一身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妖怪朋友。
因為對方是鴉鴉，所以他的表現就算誇張了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
“啊-”
因為想得太入神，男孩沒有注意前方的路，差點跟人撞上。
幸好他及時反應過來。
對方也反應及時。
所以並沒有撞上。
……
“是你。”
環衛阿姨看著眼前有些熟悉的男孩，面上露出了笑容。
只是眼底深處卻是蘊著一絲覆雜與擔憂。
…..
男孩沒有發現環衛阿姨隱藏的情緒。
他咧開嘴角。
“阿姨好。”
剛剛跟鴉鴉分開，男孩的心情很好。
鴉鴉的那聲再見把他因為沒有玩夠秋千的遺憾與不舍也差不多沖凈了。
是啊。
這次沒有玩夠。
還有下次。
他不用急於這一次。
……
“剛才……”
環衛阿姨猶豫了一會，還是問了出來。
“只有你一個人嗎？”
……
啊？
男孩一楞。
環衛阿姨有些奇怪、不，或者說突兀的問題讓男孩臉上的笑容淡去了幾分。
畢竟，按理來說，他跟環衛阿姨互相打個招呼，也就各自離開了。
不料環衛阿姨……這是要跟他聊天的意思嗎？
男孩微微皺了皺眉。
“不-”
“阿嚏～”
男孩急忙打了一個噴嚏。
話出口，他猛然反應過來，環衛阿姨看不到鴉鴉。
他擔心他說了不是他一個人，環衛阿姨又要問他還有一個人在哪里？
不如直接……
“是的。”
男孩點頭。
“只有我一個人。”
他沒有說謊。
的確只有他一個人。
鴉鴉是妖怪。
不是人。
……
“哦哦。”
環衛阿姨點點頭。
卻是一臉的欲言又止。
……
男孩不想知道環衛阿姨在糾結什麽。
他擡頭看了看天色。
“阿姨。”
他對環衛阿姨禮貌的笑笑。
“我要回家了。”
……
“啊？哦。”
一瞬的楞怔後，環衛阿姨點點頭。
“哦，你要回家了。”
……
“阿姨，再見。”
男孩邁開腳步。
他要抓緊時間了。
……
“等等！”
環衛阿姨一把拉住了男孩的胳膊。
……
男孩下意識的想要掙脫。
卻沒有成功。
男孩的面色有些變了。
“阿姨。”
男孩深吸一口氣，語氣里有了幾分不高興，“您有什麽事嗎？”
……
環衛阿姨似是沒有發現男孩變化的情緒。
她的眉頭糾結在一起。
“我剛才聽到了你的聲音。”
“很大聲。”
她循著聲音找過來，差點跟埋頭趕路的男孩撞上。
“你……”
她想到了上次也是見到這個男孩獨自一人。
這次也是。
她還聽到了男孩的大叫。
一個人在公園里叫什麽呢？
她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這個孩子在發泄。
……
這個孩子是不是被欺負了？
環衛阿姨看著眼前瘦弱白凈的男孩。
所以一個人到公園里來發泄？
上次是騙她的吧。
說還有一個朋友跟他一起……
其實就這孩子一個人。
“你要是有什麽煩惱的話……可以跟家里人說。”
“也可以跟自己的朋友或者老師說。”
“要是你願意，也可以跟我說。”
“總之不要一個人憋在心里。”
……
男孩楞住了。
啊？
……
環衛阿姨對男孩笑了笑。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多跟人交流交流，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
男孩一時間除了點頭也不知道做什麽。
環衛阿姨說的話沒有錯。
但對他說的用意讓他很是有幾分的茫然。
為什麽要對他說這些？
……
“叫出聲來也好。”
環衛阿姨點點頭。
“不要把情緒堆積在心里。”
……
男孩懵懵懂懂。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
不管環衛阿姨說什麽，他都點頭應是。
待阿姨的話出現了一個空隙，他急忙道，“阿姨，我要回家了。”
“我要是在媽媽回家後還沒有回家，媽媽會生氣的。”
……
“哦哦。”
環衛阿姨點頭。
“那你趕緊回去吧。”
環衛阿姨終於松開了抓住男孩胳膊的手。
“時間是不早了。”
“別到時候回去晚了讓你媽媽擔心了。”
……
“嗯。”
男孩咧開嘴角。
“那阿姨，我走了。”
“再見。”
……
“再見。”
環衛阿姨揮揮手，目送著孩子的遠去。
這孩子的樣子讓她有些不確定自己之前……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男孩子咋咋唬唬的不是很正常？
環衛工人後知後覺的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了。
那孩子……
怕是下次見到她要繞著走了。
環衛阿姨苦笑著搖搖頭。
之前聽到男孩大喊大叫時心里升起的古怪消失不見了。
下次她要注意些。
要是還有下次遇見男孩的話。
……
她這愛管閑事的毛病也要改改……
指不定多惹人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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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二百一十七章 繪本

待身後的視線不見了，男孩跑了起來。
一路狂奔。
男孩停在了自家門口。
他把耳朵貼在門上。
唔……
沒有聲音。
男孩松了一口氣。
……
男孩打開門走進了屋子。
在玄關換鞋的時候，他腦子里靈光一閃。
整個人頓在了那里。
一只腳是拖鞋，一只腳是球鞋。
…..
他知道剛才環衛阿姨在跟他說什麽了。
男孩忍不住揚起嘴角。
為自己解開了一個“謎”而高興。
……
環衛阿姨是聽到了他在蕩秋千時發出的聲音吧。
見自己一個人，奇怪自己剛才那麽大的動靜是因為什麽？
所以才問了他那麽多的問題。
…..
男孩換好鞋子，走進了客廳。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環衛阿姨問他的話。
他發現……
他大概在環衛阿姨的眼里是一個孤零零的孩子吧。
總是一個人去公園…..還發出奇怪的大叫……
……
要是沒有認識鴉鴉，環衛阿姨的猜想並沒有錯。
他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但有了鴉鴉，他就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想到這里，男孩無意識的彎起了嘴角。
……
下次他要更加的注意了。
環衛阿姨的出現提醒了男孩一件他一直以來忽略的事。
鴉鴉也說了。
他是特別的。
所以他看到了鴉鴉。
而其他人，像是環衛阿姨是看不到鴉鴉的。
那他的某些言行，在他們的眼中，就會變得很奇怪。
……
而在他人眼中變得奇怪意味著什麽……
以前的他也許不知道，但現在，在經歷了爸爸消失後的流言蜚語與周圍環境堪稱天翻地覆的變化後，他明白了。
即使他仍舊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為什麽……爸爸不見了……最傷心、最難過的明明是他跟媽媽，為什麽他們非但沒有得到安慰……卻得到了更多的非議與傷害？
他有過不平與委屈。
當然。
這份不平與委屈仍舊殘留在他的心中。
但因為媽媽，還有鴉鴉，他漸漸釋懷了。
傷痕還在。
他卻學會了忽視與遺忘。
……
男孩再去公園都會注意一下周邊的情況。
也會有意控制自己的音量。
只是，那間公園本就相當於廢棄的公園。
去的人很少。
鴉鴉所在的那棵楓樹在的位置又比較偏僻。
後面幾次，他甚至連環衛阿姨都沒有再遇見了。
……
男孩漸漸放松了警惕。
媽媽上班的星期六，即使隨著冬季的臨近，天氣愈發的寒冷，男孩還是在媽媽起床的時候也跟著起了床。
媽媽再次忍不住感慨：人家孩子都很喜歡睡懶覺，尤其是到了冬天，溫暖的被窩無論對誰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怎麽自家的孩子一點都不睡懶覺的？
……
男孩跟媽媽一起吃了早餐，送媽媽到了玄關。
看著跟自己揮手道別的孩子，媽媽突然有了些恍惚。
什麽時候起……
她已經習慣每次出門的時候這孩子在玄關對她揮手……
而每次下班回來，推開門，她都毫不意外的看到對她咧開嘴角的孩子。
她曾經說過孩子幾次。
她不需要孩子每次都來門口送她或者等她。
沒有必要。
只是孩子不聽。
要是她神色嚴肅了，孩子失望低落的模樣又讓她不忍。
後面她就隨這孩子喜歡了。
孩子不覺得麻煩就好。
一開始她還覺得有些不習慣與不適應，時間久了，她就習以為常了。
要是哪天孩子不出現在玄關了，她大概還會覺得像是少了什麽吧？
……
而且，她隱隱有猜到孩子這樣做的原因。
以前的孩子可沒有這樣的習慣……
在家里出了變故後，她變了……孩子也變了……
她知道……
是她沒有給孩子足夠的安全感。
她本來想跟孩子談談。
又覺得沒有必要。
時間久了，孩子自然就會有安全感了。
安全感從來不是靠語言就能給與的。
……
這些話聽上去真像借口。
女子低頭笑了笑。
其實……也真的是借口吧？
她有些不敢跟孩子聊這些有幾分敏感的問題。
她擔心孩子又問到他爸爸。
她擔心自己會失控。
所以……
就讓她當一下鴕鳥把。
就讓時間來抹平一切吧。
……
男孩看著媽媽關上了房門。
他楞了一會。
很快，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
男孩也出門了。
……
“鴉鴉。”
遠遠的，男孩就歡快的叫了女孩的名字。
……
他拿了繪本來跟女孩一起看。
因為鴉鴉對他偶然提起的繪本很感興趣。
鴉鴉沒有看到過繪本。
……
他昨天挑了好久。
他有好多繪本。
因為媽媽喜歡。
他們去商場里的話，要是看到好看的繪本，媽媽總會給他買一本。
他也是喜歡的。
考慮到女孩子應該喜歡更加溫暖明麗的色彩，還有可愛的小動物，他最後挑了一本講松鼠一家人故事的繪本。
……
果然。
見身邊的女孩看著繪本眼神閃閃發光的樣子，男孩的面上滿是笑意。
……
他一張張的給鴉鴉講述畫上的故事。
就像曾經媽媽對他做的那樣。
偶然，他也會問鴉鴉一些問題。
好讓鴉鴉對故事更加有代入感。
……
“鴉鴉-”
男孩側著臉，神色明朗。
“怎麽了？”
他發現鴉鴉沒有看繪本，而是看著前方。
他疑惑的看了過去。
入眼的只有一片綠意。
這個公園不大。
設施也少。
占地最大的是一個池子。
剩下的地方幾乎都被郁郁蔥蔥、茂盛葳蕤的綠植占滿了。
所以男孩其實挺奇怪自己竟然這麽遲才發現身後的這棵楓樹。
萬綠叢中一點紅。
多麽顯眼。
……
男孩沒有發現異常。
他又看向了灰色頭發的女孩。
“鴉鴉，怎麽了？”
……
鴉鴉收回視線。
它搖搖頭。
“沒什麽。”
……
“哦。”
男孩點點頭。
他沒有在意這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插曲。
他繼續興致勃勃的給女孩講起了繪本上的故事。
……
新的一周開始了。
男孩低著頭走進教室。
他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放下書包。
……
他轉身打開書包，眼神專注在一隅之地。
他拿出自己的書本與文具。
還有周末的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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