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秋】有妖氣客棧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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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屠村

回到正題。

“我告訴你，他們打家劫舍，打的貧家，人類多，妖怪少。”桃妖老黃說。

他們指的是那些當初被白高興矇騙，不止幫羅剎鳥報了仇，最終還與牡丹城妖怪為敵的武師們。

他們現在四處流竄著，靠打家劫舍為生。

“你真準備把他們收羅過來？”老黃問白高興。

白高興點頭，“正因為這些人惡，所以才要把他們弄過來為我們所用。這樣一來，不管你怎麼折騰，大不了全軍覆沒，也不會覺著心裡過不去了，你反而覺著是為民除害了。”

老黃不可思議的看著白高興，“合著你拉攏他們過來就是為了拼命折騰？你跟誰學的，這也太壞了。”

白高興道：“當然是跟掌櫃的學的。”

“我覺著掌櫃的可沒你這麼壞。”老黃說。

他是萬萬不能說餘掌櫃壞話的。

若是餘掌櫃的精神偶爾劃過他這兒，聽到他在話掌櫃的好話，指不定誇他呢。

白高興樂了，“掌櫃的可比我壞多了，我最多是讓利用下惡人，他倒好，直接讓壞人永世不得輪迴。”

他指著老黃，“你不就是個例子？”

“我…”老黃無話可說。

“對了。”白高興問他，“阿太他們找到沒有？”

老黃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估摸著他們逃進了深山老林，不知道你們已經出來了。”

白高興和羅剎鳥是在回來的第二天，獻上餘生送給他們的靈泉水，成功救活牡丹城主的牡丹後，城主被放出來的。出來後，白高興覺著要為餘生進入中原提前做準備，於是掏幹老黃積蓄，買下了這座客棧。

“老羅呢？”老黃望了望四周，他坐了有一會兒了，不見羅剎鳥出來。

“出去探聽訊息了。”白高興說。

羅剎鳥身為妖怪，在牡丹城裡活動起來方便。

“探聽什麼訊息？”老黃疑惑。

這牡丹城內，難道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池上村屠村案。”白高興說。

老黃知道這個案子。

這個案子發生在半個月之前，一個村子在一夜之間被屠殺的乾乾淨淨。次日，鄰村人進去時，發現村子的人在死去時大多安詳，不帶任何掙扎的痕跡，只有幾個人瞳孔放大，死不瞑目。

鄰村人嚇的報了案，但牡丹城主只是隨便派幾個城衛過去看了看，就沒再管了。

究竟誰一夜之間屠殺了全村的人，甚至雞犬不留，半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有答案。

“這個案子，我後來向城主旁敲側擊，瞭解了一下。城主覺得估計是一過路妖怪下的毒手。這案子沒什麼問題呀。”老黃說。

城裡的百姓和妖怪們也是這麼想的。

在中原，人類如蟻，命如草芥，妖神要殺一個村子的人，那就是動動腦子的事兒。

白高興卻覺著這個案子不同尋常。

不說別的，“屠村簡單，但這麼悄無聲息的動手，就要費一些心思了。你說，凶手這麼大費周折的殺一村子的人，他圖什麼？”白高興問。

另外，池上村對牡丹城主也是有利用價值的，那村子臨近一山谷，山谷中常有鮮花盛開，池上村為牡丹城主提供了不少名花異草。而牡丹城主對花草的在意，白高興他們是有貼身體會的。

這樣一個村子，牡丹城主就這樣草草了事，不深入調查一下？

總之，疑點很多。

白高興這下把老黃問住了。

“難道，這下毒手的妖怪，跟我們城主有仇，又不敢讓我們城主知道？”老黃猜測。

白高興搖頭，“要是為了報復你們城主，那應該讓你們城主心痛。現在你們城主的反應算什麼？”

“也對。”老黃點了點頭。

客棧安靜下來，倆人各自沉吟。

忽然，老黃“啪”的一拍桌子，“我知道了！”

客棧門口用飯的妖怪，再次把目光投過來。

“你小點兒聲。”白高興瞪他一眼，向客人笑了笑，示意無事。

老黃壓低聲音，“我最近在研讀掌櫃寫的三十六計，我覺著妖怪這一招叫空城計！”

“什麼意思？”

“就是把城弄空，這樣就不怕別人打來了。”老黃說。

白高興一愣，這他孃的也算是計謀？

“怎麼樣，被掌櫃的聰明才智驚呆了吧。”老黃笑著說，“這一招，足以讓人立於不敗之地。”

“這跟屠村有什麼關係？”白高興沒好奇地問他。

“這不是村子都空了麼。”老黃也覺著有些荒謬，他撓了撓頭，笑了。

“白痴。”白高興忍不住送給他兩個字。

“這可是掌櫃的書上寫的計策，你要是不懂，就別亂說話。”老黃鄙視白高興。

“好，好。”白高興懶得與他糾纏，吩咐道：“你再去旁敲側擊下，我覺著你們城主，未必不知道是誰幹的。還有，你查一查別處的城池，看看別的地方有沒有發生過屠村的事。”

“得嘞，你在家等我訊息。”

老黃答應一聲，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劍，“那我先走了，還得教他們算術呢。”

白高興扶額，“教你妹呀，現在我都不知道怎麼算賬了。”

牡丹城裡這群妖怪算賬，太超乎常理。

每天結賬的時候，白高興都得與他們爭吵一番，整的焦頭爛額。

老黃道：“我這也是為了更好完成自己的臥底任務，你想，萬一我算術突然好了，那不惹人懷疑？”

“為了掌櫃的，我願意一錯再錯！”老黃撂下一句，轉身離開。

白高興搖了搖頭，把酒杯收起來，忽然記起了什麼，跑到門口喊道：“黃統領，你還沒付錢呢。”

老黃頭也不回，“你他孃的什麼時候見過我們城衛在人類客棧用飯後付錢的？”

這語氣，這理直氣壯，這傲慢神態，一看就是城裡妖怪對待下等百姓人類的態度。

為了不破壞老黃的臥底，白高興悻悻然回到客棧。

他心裡安慰自己：“管它呢，反正這客棧都是老黃掏的錢。”

老黃剛走不久，羅剎鳥回到了客棧。

她抓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白高興又為她遞上去一杯，“查清楚了？”

羅剎鳥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道：“村子周圍的妖怪都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手。但據他們的猜測，還有我的觀察，我覺著這或許不是妖怪或妖神動的手。”

“那是誰動的手？”

“鬼！”羅剎鳥說，“只有鬼才能悄無聲息的把這些人殺掉。還有，那些死不瞑目的人也沒有掙扎，屍體上不見傷口，也不見下毒，那就只能是被鬼魂之類的邪祟襲擊了。”

白高興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他自己是捉妖天師，知道妖怪們動手的習慣，他們是絕不會讓人死的這麼安詳的。

“我已經讓老黃再去調查了。”白高興說。

這究竟是個意外，還是有別的陰謀，或者鬼、妖在作怪，等一段時間就清楚了。

“吃飯沒有？”回過神的白高興問，“我給你下碗麵條？”

“別介。”羅剎鳥急忙擺手，她對白高興的廚藝不敢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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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兩口子

“老黃呢，你沒讓他下廚？”羅剎鳥問。

老黃身為餘生的封印物，在做飯上若有心下廚的話，還是可以做到十分美味的。

羅剎鳥喜歡他那口。

白高興一拍額頭，“忘了，忘記讓這廝下廚了，怪不得這廝跑這麼快呢。”

羅剎鳥站起來。

“你幹什麼去？”白高興問她。

“我去外面用飯。”羅剎鳥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別啊，咱們就是客棧，你去外面吃飯，那不是砸咱們妖氣的招牌嗎？”白高興一把拉住她。

“砸就砸了吧，反正你這招牌也不值錢。”羅剎鳥努力想掙脫，但還是被白高興按下了。

“俗話說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更不用說，客棧還有你的份兒呢。”白高興說。

“我寧願沒有我的份兒。”羅剎鳥如喪考妣，“你饒了我吧，別人燒的菜最多難吃，你做的菜那是要命啊。”

“別胡說，這還有客人呢。”白高興指著門口的妖怪。

門口的妖怪笑了，“掌櫃的，你還知道有客人呀？我們倆的面呢？”

白高興一拍額頭，“哦，對，你們等著，我這就去下面。”

說罷，白高興進了後廚。

羅剎鳥轉身，向兩個妖怪舉起大拇指，“他做的飯你們也敢吃，有勇氣。”

白高興做的飯菜有一股餿味兒，總讓人懷疑是壞掉了，不然就是用涮鍋水做的飯。

兩個妖怪樂了，“我倒是覺著，整個牡丹城，就屬你們掌櫃做的飯菜符合我們的口味兒。”

“哎，對，香兒不膩，嫩而不生，可口，令人回味無窮。”另一個妖怪點了點頭。

羅剎鳥不由得懷疑自己和他們的胃和舌頭，在構造上有很大不同。

“敢問，兩位是什麼妖怪？”羅剎鳥問。

兩個妖怪拱手：“在下禿鷲。”

“在下烏鴉。”

羅剎鳥恍然，敢情是倆食腐肉的妖怪。

……

在暫時搞定巨人族後，餘生一直在想著怎麼搞定北荒王。

他一邊不想把生死簿還給北荒王，一邊又想著同北荒王做生意，把輪迴酒賣到所有幽冥之地。

如此一來，他餘生的功德值就將源源不斷，一大筆，一大筆的向他湧來。

“哎，矛盾呀，矛盾。”餘生無奈地說。

找不到什麼辦法的餘生，又折磨起了燭陰。

“你這蛇皮是個好東西呀。”餘生搬一把椅子，坐在燭陰旁邊，打量著他的蛇身。

當初刑天勇士的斧子砍在這蛇鱗上，都不曾留下半點兒傷痕。

這要是揭下來，穿到自己身上……

“嗯。”餘生點頭，他覺著自己會無敵。

燭陰見他這眼神，從心底裡發寒，只能硬著頭皮裝傻充愣，“還，還好吧。”

“這鱗片揭下來，你還會長出來嗎？”餘生又問。

“哈，這個，掌櫃的盡開玩笑，不，不會再長出來。”燭陰深怕餘生打自己鱗片的主意，忙撒了個謊。

餘生搖頭，“可惜了。”

燭陰心鬆一口氣，餘掌櫃看起來還是有點兒節操的。

剛想到這兒，他見餘生手裡出現一把冰刀，“我還以為可以重複剝鱗片做鎧甲呢，敢情只能用一次。”

“也罷。”他站起來，“一次就一次吧，做人吶，不能太貪心。”

燭陰知道自己錯了，他高估了餘掌櫃的節操。

燭陰忙告饒，“別，掌櫃的，當初你娘也打過我的主意……”

“是嗎？”餘生笑著說，“你看看，我說什麼來著，我們不愧是母子。”

“可她後來不忍心，又把我給放了。”燭陰說。

“那看來她還是不夠貪婪。”餘生嘆息一聲，對燭陰說：“你放心，我是絕對能下狠手的。”

燭陰想哭，不愧是母子呢，怎麼變了。

“嘶。”這時，院子門口響起呻吟聲，夜神捂著臉，一瘸一拐的走進來。

“小夜子，又捱打了。”餘生幸災樂禍的說。

“你，你說呢？”夜神坐在餘生旁邊，端起茶杯往自己嘴裡倒，然後又全吐出來。

“呼，好燙，好燙。”夜神吐著舌頭，“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你又沒問。”餘生把刀子放下，信手點出一冰塊，放進一杯葡萄酒裡，遞給夜神。

夜神飲下去，緩解一下燙傷。

“你今兒給她說什麼了？”餘生問。

“就那個兩口子的情話。”夜神說。

餘生疑惑，“她受傷了？”

“沒有啊。”夜神說。

餘生更迷惑了，“那，那你怎麼說這句情話的？”

“我想著，等她受傷不知道何年何月呢，所以我就割破了自己手指。”夜神說。

接著，夜神把刀遞給於兒小姨媽，深情款款地說：“我的手被劃了一個口子，你也劃一下，咱們就是兩口子了。”

“噗”，餘生一口茶水吐出去。

“小夜子，你他孃的可真是個天才，你小姨媽沒打死你，說明是真愛。”餘生笑著說。

夜神高興起來，“我現在還活著，你是說小姨媽心裡有我？”

“我這是在損你呢。”餘生這個頭疼，和他說話太耗精神。

夜神一臉幽怨，“這主意可是你給我出的。”

“不是，我是讓你等她手上不小心劃一個口子後，你再劃自己手的。”餘生恨鐵不成鋼，“你讓人劃破自己的手算怎麼一回事？”

“我這不是著急嘛。”夜神說。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事兒，你且慢慢來。”餘生為自己到一杯酒。

夜神問道：“餘掌櫃，我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等她捨不得打你的時候。”餘生給於兒一個出氣的機會。

“行吧。”夜神點頭，請教餘生接下來說什麼情話。

正好，清姨在侍女的扶持下散步到了這邊院子。

“你看好了。”餘生站起來，迎上清姨，接過侍女扶持的手臂，“小姨媽，從今以後，我得叫您了。”

清姨不解，“為什麼？”

“我把你放在心上了啊。”餘生說。

夜神聞言敬佩不已，不由地向餘生豎起了大拇指。

怎料，餘生轉眼就翻了車。

“那你的意思是，你以前你你的稱呼，是沒把我放心上了？”清姨一把推開餘生，坐在餘生方才坐的凳子上。

“我不是那個意思。”餘生忙解釋。

“那你是什麼意思？”清姨問。

夜神把自己豎起的大拇指收回去，在旁邊幸災樂禍起來。

“我其實早把你放心上了，我這是給小夜子示範呢。”

餘生把夜神推走，自己坐他位子上，“他畢竟付了錢的，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孩子，為她攢個嫁妝。”

“這還差不多。”清姨說著，把一蜜餞喂到餘生嘴裡，“看你這麼努力掙錢份兒上，賞你的。”

餘生吃了，向夜神得意的一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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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 狗頭綠

在餘生向夜神炫耀時，一道醜影閃過。

狗子從清姨來的方向跑過來，蹲在她腳邊，仰頭看著清姨，眼睛眨呀眨。

窮奇跟在後面，百無聊賴。

清姨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的說：“它一定是故意的！”

餘生疑惑，“故意，故意什麼？”

“故意把它的醜臉在我面前亮。”清姨道。

她早上出門的時候，因狗子擋在客棧後門，她喊了幾聲也不躲，於是輕踢它一腳。

“我還說了句好狗不擋道，你已經醜了，就當一條好狗吧。”清姨委屈的說。

說過這話之後，這條醜狗記仇，一直在她腳邊轉悠，不時地抬頭亮一亮它的醜臉。

“這就是你不對了，狗子已經醜了，你就別揭……”

“嗯？”

餘生正說理，被清姨雙目瞪著。

“啪”，餘生給狗子一巴掌。

“你也是，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老子在家，都不敢給姑奶奶找不自在，你算老幾。”

狗子“嗚咽”著退開，接著朝餘生“嗷嗚”的叫。

窮奇幸災樂禍：“要不要我給你翻譯翻譯？”

“滾。”餘生站起身，狗子立刻跑開三步，繼續“嗷嗚”的叫。

“嘿，我這暴脾氣。”餘生挽起袖子，“媳婦多了，給你自信了，你脾氣見長是不是？”

狗子搖著尾巴，不屑地看著餘生。

“今晚上別想啃骨頭了。”餘生威脅它。

狗子收起不屑的眼神，把搖晃的尾巴也放下。

“以後也不給你買媳婦了。”餘生繼續。

狗子低眉順眼。

“算了。”餘生一擺手，“我直接把你的那群小母狗送出去，找別的狗配種去。”

狗子徹底放下尊嚴，屁顛屁顛跑到餘生跟前，哼哼唧唧的把頭在他褲腿上摩擦著。

“小樣，我還治不了你了。”餘生得意，揮手讓狗子一邊兒去，“噁心燭陰去。”

燭陰正悄悄地，一點一點兒的蠕動著遠離餘生，忽見狗子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想吐。

“嘔。”他張大口。

“汪汪，嗷嗚，喵喵！”狗子不高興了。

“我們頭兒嫌棄我就算了，你他媽的還敢嫌棄我，你算老幾！”窮奇朝著燭陰怒吼。

接著，他一撇嘴，指著狗子：“這是他讓我翻譯的。”

龍落平陽被犬欺，燭陰無奈地說：“我是被石頭撐到了，所以想吐。”

“那狗子你快閃開。”餘生重新坐下，揮了揮手，讓狗子一邊兒玩兒去。

那些石頭是他好不容易才喂下去的。

餘生扭頭一看，見夜神還在這兒，不由得問：“你怎麼還不走，方才那招沒學會？”

“學會了。”

“那你還不快去用？”餘生說。

“別，我還是等明天吧，不能整天捱打不是。”燭陰說罷，捂著臉回太陽城去了。

餘生回過頭，見燭陰繼續蠕動，樂了，“老燭啊，別跑了，你的鱗片我是要定了。”

“我是燭陰，你叫我小燭就成。”燭陰回頭，順便轉移下扒皮的話題。

“那不成。”餘生說，“再怎麼說你當年也是和我娘同時代的人，我不能把自己喊老了不是。”

“那你能不能別叫老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頭豬呢。”燭陰翻白眼。

“嗯，還真像。”清姨放下茶杯。

茶杯裡是白開水，餘生恍惚記著上輩子有人說過懷孕喝茶不好。

燭陰氣的牙癢癢，“你們還真是夫妻。”

餘生笑了，“謝謝誇獎。”

他站起身，手裡再次出現那把冰刀，向燭陰走過去，“但鱗片該要還是得要。”

“你敢！”燭陰身子往後一縮，虛張聲勢的威脅餘生。。

“你說我敢不敢。”餘生才不怕他的威脅，用刀掀起一片鱗片就往上掰。

“嗷。”燭陰痛呼。

“你，你給我住手，你再不住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燭陰喊道。

餘生停下，“那你不客氣吧。我還真好奇，在咫尺之門裡你能對怎麼不客氣。”

他刀一指被囚禁在扶桑木籠子裡，正發光發熱，隔著木板為茶壺加熱的三足烏。

“太陽在我這兒，也得縮著。”餘生繼續動手。

“嗷！”燭陰又叫一聲，終於對餘生不客氣了。

“大家都快來看呀，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啦，東荒王的小畜生用刀逼著我，當著他媳婦，他小姨媽，還有他兒子面扒我衣服了！這一切背後，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是性的爆發，還是飢渴的無奈！”

“撲”，清姨一口水全吐了。

餘生也不得不停下來，目瞪口呆。

中荒院子裡的客棧被遷走了，不代表周圍無人。

無論是種菜、大悲山往東荒運菜之類，人們都要經過高牆外的大道。

經燭陰這麼一喊，鄉親們，妖怪們，侍女們都紛紛探頭，對著餘生指指點點。

豬神更是搖頭，悄悄地說：“想不到啊，掌櫃的居然還有這癖好。”

餘生站起身，向探頭的人擺手，讓他們該幹嘛幹嘛去，他則踹燭陰一腳。

“你大爺！”餘生怒道：“老子這是女兒！”

他還點了點頭，暗自催眠自己，一定是女兒！

清姨扶額，這不是重點好不好。

“實話跟你說了吧，這鱗片必須拔下來，我準備帶著它去仙山轉一圈，告訴世人，本掌櫃現在成為新的東荒王了！”

餘生說到此處頗為得意，踩著燭陰大笑起來。

“你篡你孃的位？”燭陰說。

“你怎麼罵人呢？”餘生又踢他一腳。

“哦，對，我篡你孃的位，現在…”

燭陰話說半截，又被餘生踹一腳，“你孃的位，再罵我讓你繼續吃石頭。”

“別，別！”

燭陰知道與這廝說不清楚。

他掠過這茬，道：“不就是要一個證明麼，你早說，你拔我一塊鱗片就行了，不用全拔。”

至於區區東荒王之位，哪有鱗片重要。

“我是準備要你一片來的。剛才是嚇唬你而已，想不到你這麼不禁嚇。”

餘生蹲下身子繼續拔鱗片，“想你堂堂燭陰，居然用這下三濫手段。”

燭陰撇嘴，“手段有用就行，再者說，用下三濫手段，那不是你們母子…嗷！”

鱗片被拔，痛的燭陰哭爹喊娘。

“哎，你這是龍血還是蛇血？”餘生見撬走鱗片後流血了，不由得問道。

“龍…蛇血，蛇血。”燭陰想到了三足烏的下場，急忙改口。

“算了，管你什麼血，都很珍貴。”

餘生接過一個杯子，把血接上，等血流乾的時候，不忘再擠一擠傷口。

“嗷！”

燭陰又叫一聲，“怎麼還擠呢。”

餘生站起來，把杯子放在一邊，囑託侍女儲存起來，回頭說，“你好不容易受次傷，不能浪費了不是。”

燭陰對此表示，“你可真是你娘生的，什麼便宜都佔。”

“你這話說的，我當然是我娘生的了，難道是你奶奶生的？”在口頭上，他餘掌櫃永遠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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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踏仙山

餘生把鱗片用不包裹住，放到懷裡。

剛要坐回去，忽然又記起某件事兒。

“喏。”他從懷裡把聯絡北荒王的小木牌拿出來，掛在燭陰爪子上，“某人要是找我，你幫我應付下。”

燭陰是識貨的。

見這小木牌可以聯絡上北荒王，他很高興，或許北荒王可以助他脫困呢。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疑惑，“你，你手上怎麼會有這塊小木牌？”

“廢話，老北跟我一夥兒的。”餘生脫口而出。

“和你一夥兒的？！”燭陰驚疑不定。

“你不知道？”餘生疑惑，“當初，他還幫我罵你了，說你燭陰不是東西。”

燭陰一窘，“罵倒是罵了。”

不過，當時北荒王告訴他，此舉只是敷衍餘生而已，讓他儘可放寬心，北荒還是站在他這邊的。

燭陰當時想，能讓北荒王這麼不要風度罵人的，估計也是餘生這小屁孩的手筆。

但現在，他遲疑了……

“你看，顯而易見，他是站在我這邊兒的。”餘生點頭，“不然我能有這麼快當上中荒王？”

“呃…”燭陰信了八九分。

他臉色陰沉下來，心想，我難道真的被坑了？

當初讓他來中荒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北荒王。

當時，他得到這個訊息還是很高興的。

現在看來，這很有可能這是北荒王和餘生設下的套。

想到此處，燭陰心裡想罵娘，“我說怎麼到了中荒什麼也沒幹，就成餘生階下囚了，原來是請君入甕！陰險，太陰險了。”

見他臉色陰晴不定，餘生也懶得理他心裡想什麼。

他擺了擺手，“老北就交給你了，給我應付好了，要是應付差了，我回來再剝你皮。”

燭陰回過神，喊住他，“慢著，什麼叫應付好了？”

這關係到他那一身皮呢。

“簡單，讓他給錢，告訴他，咱們輪迴酒對鬼魂輪迴特有用，建議他們幽冥之地購買。”餘生說。

燭陰點下頭，這倒也不難。

“還有別的嗎？”他問。

“別的就是，他要錢，你就拖；要生死簿你也拖；說我是中荒王，你就否認。總之我幹啥啥不成就對了。”

燭陰想哭，敢情你還欠人錢和寶貝了，這活兒一點也不好做。

可惜，餘生不給他爭辯的機會，扶著城主回東荒客棧去了。

……

仙山在東溟，離岸不遠也不近。

作為天下萬水歸一處，歸墟靈氣十足。

歸墟上的仙山也因此得天獨厚，聚集著許多神獸，還有數之不盡的天材地寶。

又因日月星辰變幻，天經之地緯在這裡能輕易觀察和感悟到，所以仙山一直以來都是修仙聖地。

許多仙人每年都會御劍飛過大海，來到此地修煉。

有的仙人甚至常住於此，在仙山上有自己的產業。

當然，也有不是仙人的人。

他們悟道而不得，於是泛舟，在經過滔天巨浪，暗流、魚妖等磨難後到了仙山上。

他們在這兒修煉一年半載，頂的上外面十年。

再出去時，已經是可以御劍飛行的一代劍仙。

不過，這樣有恆心、有毅力的人還是少數，大多住在仙山上的還是仙人，而且以東荒仙人為主。。

餘生幾個人站在鯤背上，眺望著下面一望無際的大海。

碧波之中，可以看見許多魚兒在成群結隊的往前遊，在水裡組成一道長龍。

波濤翻滾，不時地看見海獸、妖怪浮出海面，好奇地打量著頭頂上遮天蔽日的巨鳥。

鯤原本就生活在仙山上，此次歸鄉，他十分興奮，朝著水裡的海獸、海妖長嘯，引來它們的追逐。

“嚯，鹹魚今兒可真有精神。”葉子高說。

海風迎面吹來，他們的衣衫獵獵作響，望著面前的天高海闊，他們的心胸也寬廣起來。

“你這不廢話，他這麼大，也只有大海容得下他。”富難說。

“仙山就快要到了。”城主從鹹魚背上的客棧走出來。

餘生他娘是東荒王，身為姊妹，在漫長的歲月中，城主自然也曾到過仙山。

只是掛揚州城，所以她不曾常住而已。

旁邊扶著他的是周九鳳。

鳳姐近些天放了假，閒來無事，從揚州客棧來到了鹹魚客棧。

說起鹹魚客棧，雖然前段時間被巨人們拆了，但鹹魚客棧本就是系統獎勵給餘生的。

因此想要建好，只是功德值的事。

建好以後，餘生直接拖著鹹魚從咫尺之門轉到了東荒，踏上了去往仙山的路途。

見小姨媽出來，餘生急忙迎過去，“風大，你還是回去坐著吧。”

城主擺手，“無妨，你閨女以後也是個小龍人，大海是她的故鄉，我帶她見見世面。”

“就是，小孩兒沒那麼脆弱。”周九鳳說。

她一手扶著清姨，另一手抓著一個燒雞，正津津有味兒的啃著。

“我說鳳姐，你又胖了吧？”葉子高回過頭，打量鳳姐一番。

“胡說！”周九鳳理直氣壯，“你才胖了呢。”

“你還不胖？”餘生沒好氣的說：“以前你進客棧的咫尺之門都是直接進，現在呢？你側著身子進。”

“哈哈。”眾人笑起來。

“鳳姐，少吃點兒吧，你該減肥了，小心以後找不到婆家。”

胡母遠走過去，要把她的燒雞搶過來，但被周九鳳躲開了。

“我，我這不是胖，我這是…”她瞥城主一眼，咬了咬牙，“我這是有身孕了！”

“什麼？！”幾個人一驚。

“我說鳳姐，你還沒成親呢吧？”餘生說。

周九鳳理直氣壯，“你和城主也沒成親呢。”

城主笑吟吟的臉上立刻覆上一層寒霜，風情萬種的瞥餘生一眼。

“咳咳，我這不一樣。”餘生忙把話題從自己身上扯開，“你真有身懷孕了？”

“千真萬確！”周九鳳語氣篤定，“不然你們覺著，我為什麼有了休息的時間？”

“難道不是你吃太多，錦衣衛養不起你了？”葉子高說。

“去你大爺！”周九鳳伸出油潤的手，向葉子高倒豎大拇指，“我吃的多，那是為了補身子。”

她狠狠地咬一口燒雞。

“哎，莊子生來了。”餘生朝著後面招手，“老莊，鳳姐有身孕了，你知不知道？”

“不會吧，這麼巧？”周九鳳心虛的轉身，果見莊子生站在門口。

“有了身孕？”莊子生呆立在客棧門口。

“你大爺！”周九章把莊子生推下客棧臺階，“你給我老實交代，怎麼回事！？”

莊子生踉踉蹌蹌的下了臺階，很是無辜的說：“我也不知道呀。”

“不是你下的手？”跟在周九章身後的楚辭疑惑。

“那還有誰有勇氣，居然敢對周九鳳下手。”卜居也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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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指桑罵槐

聽卜居這麼一說，周九章覺著有理。

這世上估計也只有莊子生惦記自家老姐了。

想到此處，周九章更怒了，“你還說不是你乾的？”

莊子生恨不得以頭搶地自證清白，“真不是我乾的！睡在一張床上，也不會有身孕啊。”

“睡一張床！”周九章怒道，“那就是幹了！”

“我就一次。”莊子生指天發誓，“什麼也沒做。”

“萬一你夢遊呢！”周九章說。

“我再夢遊，也不至於不知道乾沒幹吧。”莊子生著急說。

“反正你就是幹了，說破天去，你也是幹了。”周九章蠻不講理了。

莊子生還有話說，周九章一步走下去，“你就說你幹了吧，這不丟人不是，我又不追究你。”

他懇切的看著莊子生，“大不了以後，我以後幫著你欺負他倆。”

以前，周九章都是跟著楚辭和卜居混的。

楚辭手裡玩著一把扇子，聞聽此言，扇子“唰”的合上，“我知道了，這是怕鳳姐嫁不出去。”

“喂喂。”周九鳳聽他們這麼說，不高興了，“本統領也是有一大把人追的好不。”

“對，我作證。”餘生點頭，“豬神當初就看上了鳳姐了。”

“去你的。”周九鳳向餘生豎起中指。

“那你究竟有沒有身孕？”富難愚鈍又執著。

“那個，現在是沒有。”周九鳳心虛，接著又理直氣壯起來，“但未來會有的，我現在先吃著。”

說罷，把最後一個雞屁股啃進嘴裡。

莊子生哭笑不得。

葉子高更是豎起大拇指，“真有你的，為了吃，懷有身孕這樣的謊話也說得出來。”

“誰讓你們天天說我胖的。”周九鳳含糊的嘀咕一聲。

莊子生聞言，臉上一喜，高興的走過來，“那為了你能心安理得的吃東西，咱們成親吧？”

周九鳳聞言抬頭，沉吟後點頭，“還真可以。”

周九章在旁邊皺眉，“你這答應的也太草率了。”

楚辭拍拍他肩膀，“知足吧，萬一真砸你們老周家手裡呢？”

“你大爺！”周九鳳丟給他一根雞骨頭，正中楚辭額頭。

楚辭當然要報復回來，“楚生！”

“哎？”楚生答應一聲。

“哈哈哈，哈哈哈。”周九鳳大笑起來，把嘴裡正嚼著的雞屁股也吐出來。

“你，你太卑鄙了。”周九鳳捂著腰，笑著說。

楚辭得意，“我還治不了你了？”

眾人也跟著笑，餘生說道：“你說，萬一敵人也知道鳳姐這弱點了，該怎麼辦？”

周九章擺手，示意餘生不必擔心，“試問揚州城周圍的妖怪，誰不知鳳姐這毛病。”

但有一點，鳳姐大笑不止，還提刀砍人時，“那才是她的可怕之處！”周九章說。

“對。”莊子生他們也心有餘悸。

“所以妖怪在鳳姐跟前，壓根不敢喊‘畜生’。”楚辭說。

不理正笑著的鳳姐，楚辭繼續道：“反倒是她統率的那些人，武功厲不厲害不重要，關鍵得會喊畜生。”

“哈哈。”鳳姐在旁邊大笑不止。

“還得變著法的喊畜生，中原口音的畜生，南荒口音的畜生，還有北荒口音畜生……”

“你大爺，你一定是故意的。”鳳姐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小心我提刀砍你！”

楚辭這才不再提楚生，只是道：“你看到沒有，鳳姐笑起來，自己人都砍。”

他這邊話音剛落，“砰！”海面上響起巨響。

楚辭他們急忙回頭，餘生一步跨到清姨身邊，護著她。

“王八，臭蟲，你大爺！狗屁，犢子，臭三八！”人不曾出現，罵聲已經遠遠傳過來。

“你個畜生還敢回來？！好，好，我今兒不殺了你，報奪珠之仇，我就不是龍！”那人繼續罵道。

鹹魚身子陡然一轉，繞過這次襲擊，同時身子在縮小。

餘生他們站在中央，倒是不虞。

鹹魚接著又躲了一次，似乎對方來了兩個人，從不同的方向襲向鹹魚。

不等餘生他們去檢視，兩道身影已與鹹魚齊平。

一條純黑色的紅，正怒氣騰騰的看著鹹魚，眼珠子都紅了。

還有一條小白龍，在空中張牙舞爪，為黑龍助陣，“王八犢子，把你大爺的珠子還回來。”小白龍道。

“驪龍？！”餘生恍然，當初鹹魚可是盜了驪龍之珠，才蛻化成蝶，化作鯤鵬的。

見鹹魚背上有人，兩條龍略有些驚奇。

“我是驪龍，你又是誰？”黑龍疑惑地問。

“人類，他們是人類！”小白龍在空中盤旋，“他們人類好利又狡猾，你提防著點兒他們。”

小白狐審視著餘生，“他們肯定是這王八犢子的幫凶。”

“話不能這樣說，萬一我幫理不幫親呢。”餘生說。

“嘁。”小白龍發出不屑的聲音，“千萬別信人這一張嘴，他們說的話要是可信，豬也會上樹。”

“打賭？”餘生說。

“打就打。”小白龍十分自信，“我要是贏了，你們得把驪龍之珠還回來。”

“好。”餘生答應，“若是你輸了呢？”

“我喪偶！！”小白龍說得理直氣壯，而且脫口而出，十分嫻熟。

眾人驚呆在原地，同情的看了看黑龍。

驪龍怒道：“你個瓜婆娘，老子現在才是你的偶！”

“哦，對。”小白龍恍然，於是改正方才的賭約，“我喪前任偶！”

葉子高忍不住問她，“前任偶怎麼你了，這麼恨他？”

“哼！”說到這個，小白龍就氣不打一處來。

想當年，她在水潭下，偶然聽過一段說書人水潭邊說書，說的是一書生同一蛇妖相戀，相思，相守，最後共赴黃泉的感人故事。

小白龍被感動了，暗自下定決心，自己也要談一場這樣的愛情。

後來，小白龍聽說旁邊城池裡，有一位書生特別喜歡龍，閉眼談龍，睜眼談龍，睡著談龍，吃飯也談龍。他還喜歡畫龍，“人們都說，他把對龍的喜愛之情全灌注到畫裡了呢。”小白龍說。

餘生他們聽到此處，不由地面面相覷，最後都把目光放在葉子高身上。

葉子高瞪他們，用眼神在說：“看我作甚！”

富難後知後覺，小聲問：“這故事我為什麼聽著那麼熟悉？”

“哈哈”，眾人忍不住笑起來。

這本是個悲傷的故事，小白龍又正講到傷心處，見他們笑，不悅道：“你們笑什麼笑？”

“沒。”餘生忍住，問道：“那書生不會姓葉吧？”

小白龍雙眼一睜，“哎，你們怎麼知道的？”

“哈哈”，餘生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富難他們幾個剛停下，被帶動著也哈哈大笑。

小白龍怒了，回頭對驪龍說：“你看到沒有，我就說人都不是好東西！”

驪龍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餘生笑著說：“姑娘，你這話有待商榷，但那姓葉的絕對不是個好東西。他是渣男，畜生，王八…”

“哈哈。”周九鳳笑的更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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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雌雄雙詐

“你笑什麼笑！”

小白龍看周九鳳的眼神不善。

“姑娘，別理他，她聽見畜生就笑。”餘生說。

話音剛落，周九鳳又“哈哈”大笑起來。

“你看。”餘生一副我沒騙你的表情，“來，咱們繼續，你再說說那渣男！”

對“渣男”這稱呼，小白龍覺著很貼切，看餘生的眼神也親切許多。

“我想，既然對龍這麼喜愛，那我就找上門吧。”小白龍陷入了回憶中。

她至今記著見到書生那天，書生的反應，“他先是嚇的整個人暈過去了…”

“哎，小葉子也是暈過去了。”富難小聲嘀咕。

眾人不答，認真聽，倒是葉子高不停地點頭，“對對，我暈過去了，暈過去了。”

餘生瞥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

他可是在幻境中見到，葉子高是在幹不可描述之事的時候被黑妞撞見了，才不是什麼暈過去了。

葉子高顯然也怕餘生說出去。

見他豎起一根手指，葉子高悄悄地點了點頭。

見葉子高答應的這麼幹脆，餘生覺著自己或許虧了，於是他又豎起一根手指。

葉子高怒目圓睜，但在餘生的威逼下，不得不又點了點頭。

“是不是又要少了？”餘生心想，剛要再豎起一根手指，被清姨踢了一腳。

“無恥也有個限度。”她貼著餘生耳朵說。

“我要錢呢。”餘生說。

“那你多要點兒。”清姨跟著豎起一根手指。

葉子高投以鄙視的眼神，清姨訕然一笑，把手指放下去了，在臉皮這方面，她還是差餘生許多。

“你們認真聽。”見他們開小差，正娓娓道來的小白龍不悅地說。

“你繼續，我們是幫著你譴責那渣男呢。”餘生說。

不同於葉子高的版本，這位姓葉的在甦醒過來後，又欣喜的和小白龍聊天。

過了幾天後，如她所願，一人一龍開始談情說愛，海誓山盟。

說到此處，小白龍嘆口氣，“只怪我當初太年輕。”

他們在一起後，那姓葉的天天讓她做事兒。

“誰的罪過他，誰欠他錢，誰看他不順眼，他看誰不順眼，這孫子都記在了一個小本本上，讓我一個個的幫他算賬。這還罷了，他還強搶民女，讓我要心胸寬廣一些，學會分享自己的愛。”

“他還想當城主。不過，城主把我們倆教訓一頓後，他再也不敢了。”

“我去。”餘生他們忍不住出聲。

“這孫子有才呀。”富難說。

別人見到妖怪，或敬而遠之，或以誠相待，這孫子倒好，直接當成免費勞動力了。

“有才個屁！”小白龍怒道，“那是老孃太傻了！”

話一出口，她覺著不對勁兒，“不對，我怎麼能傻呢，是他太有才了！”

“也不對。”小白龍心說這豈不是誇那孫子，萬萬不可以。

一時間，小白龍在自己傻和誇仇人之間陷入了兩難。

“是狡猾。”餘生提醒小白龍，自家老爺子對此還是創造出了能用的詞兒的。

“對，狡猾！”小白龍欣慰的看著餘生，“待會兒打架的時候，放心，你絕對死不了。”

餘生樂了，對眾人說：“看見沒有，你們慘了！”

“嗦。”葉子高鄙視餘生，示意小白龍繼續。

“方才我說的那些還不是最過分的。他手無寸鐵之力，後來居然當上了捉妖天師和武師，每天讓我陪著他捉妖、護鏢，每趟下來都能撈不少錢。”小白龍咬牙切齒，“更過分的是，他居然一分錢都不分給我！”

餘生和清姨不約而同的點頭，“那是挺過分的。”

清姨還補充了一句，“簡直不是東西。”

“是吧。”小白龍與他們起了共鳴，對清姨說：“放心，待會兒你也好好的。”

餘生見此，回頭對富難他們說：“你們還不快點兒的？”

被提醒的幾個人忙點頭，“對，對，這廝就不是東西，渣男，畜生…”

“哈哈。”周九鳳又笑起來。

“別理她。”餘生擺手，“後來呢？”

“後來，後來這孫子捲走所有錢逃了。”小白龍說。

起初，小白龍還找他。

後面債主找上門，小白龍也才知道，原來從說書人在水潭上說書開始，什麼畫龍之類，全是假的。

“全是這廝設下的套，就為了騙我上當！”小白龍破口大罵，“這個鱉孫兒！狗犢子！畜生…”

鳳姐又笑起來。

葉子高他們則是目瞪口呆。

“我的天，這兄弟厲害，套路有點深呀。”腦袋笨的富難更是脫口而出，語氣裡全是敬佩。

“怎麼說話呢，想死是不是？”小白龍怒道。

幾個人忙不迭的幫著小白龍罵那渣男，“那姓葉的真不是東西。”

“對，對，還葉公好龍呢，也不看看長的多笨！”這是富難說的，而且看著葉子高。

“這姓葉的夠缺德的，一看就知道是個吝嗇鬼。”這是胡母遠看著葉子高說的。

葉子高瞪他們，向他們豎起中指。

不過，這些話讓小白龍很是痛快一番。

“算了，看在你們說話這麼中聽的份兒上，你們都不用逼死了。”她龍尾一擺，豪爽地說。

眾人心裡不在意，表面上卻不斷地逗小白龍，說著感謝之類的話。

“那他呢？”餘生指了指腳下的鹹魚。

“他不成，他盜了我家老黑的驪龍之珠，必須得還回來。”小白龍說。

“萬一是老黑也是利用你，讓你幫他奪回驪龍之珠呢？”餘生說，“當然，我就是提個醒。”

但這話被小白龍聽見去了，她開始審視驪龍。

“你別誤會。”驪龍忙說，“我對你是真心的，絕不是為了奪回驪龍之珠！”

“當真！日月可鑑。”驪龍語氣篤定。

“關鍵得看行動。”餘生在旁邊悠悠地說。

“對，男人都有一個毛病，就是口頭上海誓山盟。”清姨附和，“關鍵看行動。”

小白龍點頭，覺著言之有理。

她看著驪龍，“你的行動呢？”

“我…”驪龍呆一下，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好，看我的行動！”

他梗著脖子道：“走，咱們走，這驪龍之珠我不要了！”

見到了驪龍的真心，小白龍很是高興，“好！”

她跟了上去。

兩條龍纏纏綿綿的向下面的海里飛去。

鹹魚背上的眾人想笑，忍住了，但不約而同的向餘生他們豎起大拇指。

餘生同清姨擊下掌，“改天咱倆去詐騙，絕對能闖出名堂！名字我都想好了，雌雄雙騙！”

“雌雄雙詐比較好。”清姨建議。

此時，飛到半路上的兩條龍慢下來。

“咱們…是不是被忽悠了？”驪龍問。

小白龍抬頭想了想，“好像是的。”

“他大爺的，人類果然狡猾！”兩條龍怒吼一聲，轉過身又怒氣衝衝的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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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陽奉陰違

聽葉子高說自己笨，餘生不樂意了。

“你看看人家那葉公畫龍，你再看看你自己。”餘生不屑，“你也好意思說我笨。”

富難贊同，“就是，人是騙財騙色，你呢？”

“被騙財騙色。”胡母遠說。

“哎，這樣說起來。”清姨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祕密，“還是黑妞聰明啊。”

“有道理。”眾人點頭。

說話間，小白龍殺了回來，怒道：“好哇，你們敢忽悠我們！”

餘生無辜的眨眼，“你這話說的，我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

驪龍深怕小白龍被他們忽悠了，“別與他們嗦，快把驪龍之珠交出來，不然，誰也別想活！”

“你們剛才說好饒我們不死的。”清姨楚楚可憐的眨下眼。

周九鳳在旁邊看了，覺著城主現在越活越回去了，都是被餘生這廝帶壞的。

小白龍愣一下，略有些為難，“我倒是說起過。”

“那就饒你們不死，但這條鯤鵬，我今天一定要讓他知道偷我驪龍之珠的下場！”驪龍怒道。

說罷，為壯聲勢，他不忘朝天長嘯。

剛飛過來的雲，都被他吹散了。

“呸，快停下，幾天沒刷牙了，臭死了。”餘生在鼻子前扇了扇，“要不，送你一套刷牙的工具？”

驪龍頭本來有些不好意思，聞聽此言，頭一歪，“成啊。”

“得付錢。”

“多少錢？”

“一百貫。”餘生說。

驪龍剛要答應，小白龍不悅道：“喂喂，你又被他帶偏了！”

“你是捨不得付錢吧！”驪龍嘀咕，被小白龍瞪一眼後，扭頭朝著餘生大吼，“還我驪龍之珠！”

“嚯，這味道。”餘生把清姨擋在身後。

“又不是不還，你喊什麼。”他說，“我剛才都講了，我幫理不幫親。”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主持公道。”小白龍說，“來，他偷了我們的珠子，你說，該怎麼辦？”

“嗯。”餘生沉吟一下，說道：“幫理不幫親的話，它偷就偷了吧。”

空氣中一時間安靜。

片刻後，小白龍咬牙切齒的說：“我從沒見過你這麼厚顏無恥之人！什麼也不說了，老黑，動手！”

驪龍身子一擺，就要向鹹魚襲來。

“慢著！”餘生大吼一聲，把驪龍喝停。

“你們把話說清楚，我怎麼就厚顏無恥了？”餘生質問他們。

清姨他們看著餘生，對他的厚顏無恥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說好的幫理不幫親呢！”小白龍怒道。

“這話說的。我是東荒王之子啊，身上又一半龍族血脈，論關係，當然和你們親了。”餘生抬起頭看著他們，“我要幫你的話，不就成幫親了，所以我才要幫他。”

兩條龍一怔。

“好像有道理哈。”驪龍點下頭，“我被成功說服了，咱們回去吧。”

“舒服你妹啊！”小白龍從背後拿出一根棒槌，一棒槌砸在驪龍後腦勺上。

“就算咱們是親的，這廝盜竊龍珠，哪裡佔理了？”小白龍怒氣衝衝，唾液橫飛。

“莫說東荒王之子了，就是東荒王來了…”小白龍語氣一滯，繼續道：“東荒王來了，你說的也是在理的，我們雖不是明事理的人，但是明事理的龍，你成功說服了我們，走了！”

兩條龍轉身走的飛快。

“回來！”餘生喊道。

兩條龍停下身子，不情願地回頭，“都，都說你在理了，還，還有什麼事兒？”

“少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餘生說。

兩條龍左右看看，“我們裝了？我們裝什麼了，您真會開玩笑。”

餘生懶得說他們，直接問驪龍，“我聽說你跟了燭陰，還四處宣揚著要找我算賬？”

這是歸塵香當初告訴他的。

“造謠，純屬造謠。”驪龍義正言辭，“少主，你別聽他們胡說。我是被名聲所累，他們趁機陷害我。哎，不被造謠的龍不是名龍，不被嫉妒的龍不是好龍。”

“少扯！找我算賬，奪回驪龍之珠這些言之鑿鑿的話，也是別人造的謠？”餘生冷聲說。

驪龍見這話躲不過去，只能點了點頭，“這，這是我說的。”

“我那也是為了少主您吶。我這是陽奉陰違。明面上領那老蛇工錢，為他辦事，暗地裡則是消極怠工，趁機花他錢，四處亂逛，周遊大河與大湖。您看我…”他目指小白龍，“趁機把個人問題都解決了。”

“對，對。我們這是掙別人的錢，暗地裡給您幹活、帶路。”小白龍說。

“這麼說，你們是站在我這邊了？”餘生說。

“那當然，咱們龍族是一家。我若不是潛伏下來，試圖光復吾王，我才不當一條蛇的手下呢。”驪龍一臉正氣。

“算你們能扯。”餘生擺擺手，算是把這一頁翻過去了。

驪龍鬆一口氣。

他說的那些倒不是扯。

餘生不可怕，怕的是他背後的東荒王。

東荒王一天不死，他一天見到餘生就得恭恭敬敬的。

至於那些找餘生麻煩的話，那也真的就是說說而已。

驪龍趁機表決心，“少主，您來這兒做什麼？仙山上盤踞著不少燭陰的手下，您小心被他們看到了。”

“我就是奔著仙山來的。”餘生說。

他剛要取出懷裡的鱗片，忽然有了別的主意，停下來。

“燭陰不在仙山？”餘生明知故問。

眾人奇怪，不知餘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很默契的沒說話。

“不在。”驪龍說。

“那我直接上去吧。”餘生說。

驪龍一愣，“少主，你這不是自投羅網麼？”

“沒辦法。為了換回仙山上的仙人，讓他們把我困在此處又如何。”

餘生說著抬頭望天，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一人換一仙山城主，這訊息是影城城主燕亭帶回來的，後來見餘生不答應，他默默走了。

餘生方才忽然心動，決定用這個藉口登仙山。

仙山作為東荒王最重要的大本營。

無論上面的仙人，還是那些魚妖、神獸。

他們有的一些心向東荒王，一些或許就不那麼忠心了。

餘生想藉此機會看看，究竟那些人值得信任，那些人不可託付。

“您，換，換回那一仙山的仙人？！”驪龍目瞪口呆。

這是他們王上的兒子，不是假冒的吧？

不對，騎著鯤鵬呢，想來假不了，那就應該可能是繼承了他父親那邊的基因。

哎，看來龍人不可取，還是龍與龍才能保證傳承不斷呀。

驪龍感嘆著，說道：“少主，萬萬不可呀，您這一登仙山，等燭陰回來，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餘生堅定道，“我知道你忠心，不過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再勸了。”

他讓驪龍先行，去仙山通告一聲，讓仙山上的人或妖有些準備。

“行吧！”驪龍假惺惺的嘆口氣，同小白龍轉過身向遠處飛去，頃刻間消失在視野中。

餘生讓鹹魚慢點走。

“咱們遲一些再上島，好給他們一些準備的時間。”餘生說。

鹹魚聞言，在天空打了個轉，示意餘生他們回客棧，他準備去海里大快朵頤一頓。

海里魚蝦甚多，雖然沒有靈氣，但管夠。

鹹魚終於可以敞開肚皮吃了。

……

驪龍很快回到仙山。

“好訊息，好訊息！”驪龍在天空大喊。

一頭鯊魚妖正坐在高樓上，用一叉子插著一條魚，手裡拿著一罈子酒。

他的任務是站在高處，監視下面，同時俯瞰海面，以防有什麼人來。

“什麼好訊息？”鯊魚妖嚼著一口生魚肉，血肉橫飛，抬頭悶聲問。

“東荒王之子要來了！”驪龍喊。

“什麼，少主要來了？”鯊魚妖一哆嗦，丟下魚肉就要逃。

下面也慌亂起來。

直到一條飛蛇怒吼：“慌什麼慌，現在咱們主子是燭陰！怕他東荒王之子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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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角龍在天

妖怪們登時安定下來。

“對啊，咱們主子是燭陰，怕什麼！”一螃蟹妖說。

旁邊的妖怪看他一眼，“那你抖什麼？”

“我，我抖了嗎？”螃蟹妖疑惑地問。

“你抖了，還他媽的夾著我的腳一起抖！”旁邊的妖怪說。

螃蟹妖恍然，忙把夾著的章魚腿給丟下去，“你的腿太多了，一不小心我就夾住了，我這不是怕的。”

原來，旁邊的妖怪是個章魚妖。

他不屑的瞥螃蟹妖一眼，挺直了腰背。

“哇，你好囂張呀。”螃蟹妖指著章魚妖幾隻手，刀槍劍戟，斧鉞勾叉，一隻手舉著一個。

章魚妖回頭看一眼，忙把武器都丟在地上。

見螃蟹要兩隻眼睛戲謔的看著他，章魚妖道：“我，我這是習慣了，才不是怕的。”

“嘁。”螃蟹要發出不屑的聲音，順便吐出一個泡泡。

當初燭陰來時，東荒王已經被三足烏困住了，所以他們很乾脆的向燭陰倒戈。

但是，身為四荒王之一，東荒王幾乎是殺不死的，只能被困住。

而只要困住，就有回來的那一天。

因此東荒王餘威尚在，沒人敢明目張膽的得罪東荒王。

但也有例外。

“瞧你們倆那點兒出息。”一直站在旁邊的船長說話了。

他手裡的刀頂了頂頭頂上的帽子，鄙視兩個妖怪，“我就不怕。”

“你當然不怕了。”章魚妖沒好氣的說，“你他孃的已經死了。”

這位船長是一具骷髏，乃是幽靈船船長。

漁船在出海打魚時，經常會因為狂風暴雨而迷失方向。

若只是漂泊在海面上，大多隻是做了魚妖的口中食，或者僥倖逃生。但要是不小心進了冥海，那下場只有一個：化作骷髏一樣的妖怪，永生不死，操控著船在海面上永無止境的晃盪下去。

這幽靈船長正是其中之一。

在他肩膀上，有一隻骷髏鸚鵡，跟著喊叫，“死啦，死啦，你他孃的已經死啦！”

幽靈船長用刀背敲鸚鵡，“你他孃的也已經死了。”

……

驪龍不理這些妖怪，繼續飛躍仙山，向下面的妖怪們傳播者東荒王之子將要到來的訊息。

仙山上。

劍平生被困龍索綁著雙腳與腰，手裡的舉著一把木劍，正抵擋著一個俊俏妖怪的襲擊。

俊俏妖怪頭上有兩個龍角，在陽光下閃爍著亮光。

他的劍法凌厲，招招攻向劍平生的要害。

在劍平生身上，已經有許多傷口了，許多還是新傷，正在流血。

劍平生有氣無力的招架著，饒是如此，還是毒舌的點評道：“我三歲的時候，就已經這麼玩兒劍了！”

俊俏的妖怪冷笑，“那你是越玩越回去了！”

正在這時，天上傳來“東荒王之子”將要到來的訊息。

整個人萎靡不振的劍平生，不由地精神一振，一劍盪開俊俏妖怪的劍，斜著一進，在俊俏妖怪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公子！”後面幾個蝦兵蟹將圍上來，用兵器逼住劍平生，把俊俏妖怪拉出去。

“無礙。”俊俏妖怪一擺手，輕輕地拭去劍傷流出的血。

他冷眼看著劍平生，“別以為東荒王之子來了，你們就可以性命無憂了。”

他笑幾聲，“莫忘了，他娘現在還被三足烏困著呢，少了靠山，又在燭陰大人地盤，他就是來送死的！”

身後的妖怪把一身錦服披在他身上，俊俏妖怪整理著衣袖，驕傲地說：“屬於真龍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四海將是我們的角龍的四海，任何人，任何龍，都將臣服於我們。”

俊俏妖怪指著頭頂的驪龍，“他不例外，東荒王之子也不例外。”

東荒王在位時，四海風平浪靜，然而東荒王一被困，平靜水面下的暗流立刻浮現出來。

在龍族之中，共有兩類龍，身負羽翼之龍為真龍，他們生而為龍，乃四海主宰。

還有一類龍，乃是水中毒蛇修煉所化。

他們五百年化為蛟，蛟千年化為龍，龍五千年為角龍，再修萬年為應龍。

這一修煉途徑，相傳為燭陰開闢。

毒蛇們夜以繼日的修煉，只為有朝一日化為龍，能夠與生而為龍者平起平坐。

雖然東荒王對他們一視同仁，甚至把唯一的應龍當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但在下面，許多生而為龍者，看不起修煉為龍者，二者之間矛盾頗多。

東荒王在位時，他們這些角龍只能隱忍，蟄伏。

現在好了，東荒王被困，燭陰歸來，屬於他們角龍剛剛拉開帷幕。

“呸，長蛇而已。”劍平生不屑地說。

俊俏妖怪摸了摸自己的角，懶得與他爭辯，一抖長袍，轉身向仙山頂端的大殿走去。

五座仙山因龍伯已去二，現在三座仙山連成一條線，劍平生他們所在的仙山，正在中間位子。

俊俏妖怪走後，劍平生依舊被困龍索鎖著，被魚妖押送到水牢裡。

水牢不見天日，水深及膝，長期待下去，水氣襲人，讓人身體發寒，腳底發虛。

他們雖然是劍仙，但依舊擺脫不了**的折磨。

劍平生走在路上，稍微動一下關節或者腳踝，鑽心的痛便襲過來，讓他咬著牙格格響。

“噹啷，噹啷。”

劍平生走著，經過一間又一間的水牢。

偶爾有火光折射進去，可以看見牢內的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們雙眼呆滯，身子骯髒不堪，哪還有身為仙人的自在。

“我，我聽見外面有人在喊東荒王之子了。”一位耳朵靈光的仙人嘀咕，“你們說，會不會是盟主來救我們了？”

“哼，你別做夢了，他才不管我們呢。”另一仙人說。

劍平生認識他，他是東荒最北的泉水城的城主。

耳朵靈光的仙人道：“影城城主燕亭不說了，他要和我們裡應外合，把我們救出去。”

“說說而已，你還當真了？”泉水城城主語氣裡全是不屑，“他還說趁我們被困仙山，趁機佔了咱們城池，好當上名副其實的東荒王呢。他還放出話，讓燭大人想殺誰殺誰，想囚禁誰囚禁誰呢。”

他追問那耳朵靈光的仙人，“這話也是他說的，你怎麼不信？”

影城城主燕亭，因為皮影術的關係，可以來往於仙山與東荒之間。

他被眾仙人所託，去東荒請餘生的時候，餘生倒是說過這些話。

“我…”

耳朵靈光的仙人語氣一滯，接著嘀咕道：“萬一這是盟主的權宜之計，讓燭陰不能以此要挾他呢？”

“哼。”泉水城主道：“我看這是他的真心話！什麼權宜之計，他在外面逍遙快活，咱們在仙山上受苦，好一個權宜之計。”

“話不能這樣說。”耳朵靈光的仙人說，“少有人會為了救別人而丟了自己的性命，你也不會吧。”

“我…”泉水城主頓一下，狡辯說：“指不定我會呢，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白痴！”劍平生輕蔑地說。

泉水城主聽見了，狠狠地盯著他，“你說什麼？！”

“我說你白痴。”劍平生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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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風雲榜

劍平生在平日裡，只看得起用劍的。

用劍中又只看得起劍術比他厲害的。

因此，平日裡說話就十分討人嫌，現在挖苦起別人來，就更加不會收斂。

“我說你白痴，還是個你爹頭撞柱上，看見一頭大白豬，上了她，不小心剩下一群笨豬，還在笨豬群裡專門挑了一個特別笨的，把他丟了，然後把特別笨的豬的胎衣養大的大白痴！”劍平生吐出一串話。

說罷後，劍平生咳嗽起來。

寒氣入體，令人生不如死。

“你，你…”見劍平生要被押走，泉水城主道：“你，你給我站住！”

劍平生還真就站住了。

後面押送的妖怪們也不說話，樂的看他們笑話。

“我站住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劍平生頭微低，目光從垂落的頭髮間，斜睨泉水城主。

“出來打我，你出的來嗎？”劍平生輕蔑的說，“蠢貨，白痴。”

“你…”

“你就是出的來，你是我對手嗎？”劍平生的嘴如手中的劍，凌厲而傷人。

“愚蠢！”劍平生說一句，繼續向水牢深處走。

“我…”落了面子的泉水城主回頭，見牢房內的所有人看著他，不悅道：“看什麼看！”

牢房內的人把頭扭過去，各忙各的去了。

泉水城主卻趁著妖怪們把劍平生關起來，折回來的機會，攔住他們。

“哎，幾位，我說…”他把幾個魚妖招呼過來，壓低聲音說：“我是泉水城城主，天生與水親切。咱們都是與水有緣，怎麼也算半個兄弟不是？”

“你想說什麼？”魚妖不耐煩的問。

“我就想讓你們幫我帶個話，告訴燭老大，我心在他這邊，我和那餘盟主一點兒關係也沒有。當初他們結盟的時候，我壓根沒理會。”泉水城主低聲說。

“行，你等著。”魚妖答應一聲，拖曳著尾巴去了。

他們是魚，在這水牢中倒是如魚得水。

水牢深處，見魚妖離開，周圍安靜後，劍平生伸展一下被困龍索綁著的手腳，弄出聲響。

這困龍索，由東荒王鑄造，原是教訓那些犯錯的龍的。

但凡被這困龍索綁上，任何龍，即便是應龍，也會渾身力氣使不出，乖乖地認罰、捱打。

仙人們綁上，自然丁點兒仙力也用不出了。

被響聲所擾，牢房內的幾位仙人睜開了眼。

與劍平生住在一起的全是熟人：有迦難城城主迦難留，在東荒會盟時，他曾花錢請餘生把他安排在尼姑房間和桌子旁邊。師太也被關起來了，在對面，同揚州城主的朋友，曾送清姨吉雲草的吉雲城主住一起。

他倆在出家前曾是夫妻，愛好佛法，但因理念不合，憤而出家，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太虛城的城主，一位道士也住在這兒，在會盟時，他就想搶和尚的師太。

還有一位漢子也住在一起，名為驚風雲，人送外號百曉生，每年一度風雲榜的撰寫者。

不過，這個榜單現在的榜首早已經失去了公信力，人們看榜都是看第二名。

這是因為，自從被東荒王追砍後，風雲榜的榜首就全是東荒王的名字了，絕色榜，高手榜，財富榜，甚至最受歡迎榜這些也就罷了，更過分的是最英俊榜，最想嫁榜的榜首也是她的名字。

許多人都覺著，驚風雲的節操掉盡了。

餘下的一個人就是酒劍仙了。

他們這幾個人住在同一個牢房裡，被折磨的不成樣子，在渾渾噩噩中，他們被驚醒，都看向劍平生。

“咳咳。”劍平生的喉嚨有些嘶啞，他清一下嗓子後才道：“餘盟主來了。”

“什麼？”幾個人被折磨的麻木了，一時間沒聽清。

“餘盟主來了！”劍平生大聲說。

“你說什麼！”幾個人瞬間坐直了身子。

迦難留激動地說：“餘，餘盟主來救我們了？”

“反正不是來害我們的。”劍平生說，具體的內容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聽驪龍這麼喊了而已。

“肯定是來救我們的！”太虛城主道士說。

“這時候來救我們…”酒劍仙想的更多，“難道他和燭陰已經分出勝負來了？”

不等別人說話，他已經搖頭自我否定了，“不可能，若是見勝負的話，燕亭早就來告訴我們了。”

他看一眼牆上掛著的皮影，毫無動靜。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迦難留說，“他用他自己，來換我們？”

“這…”眾人驚疑不定。

驚風雲說：“以我被追砍的經驗來看，盟主應該不會這麼單純。”

眾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眾人再次沉寂下來。

許久後，劍平生道：“不管怎麼說，盟主此次前來，對我們百利而無一害。”

“對。”驚風雲高興地說：“我們出去，指日可待了！”

“太好了。”太虛城一拍手，振奮的說：“咱們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劍平生冷冷地說：“萬一盟主真是來換我們，那我們怎麼辦？”

眾人一愣，又安靜下來。

讓他們就此逃走，不管餘生死活，這不是仙人所為。

但若要動手的話，他們恐怕又不是對手。

莫說燭陰了，單說島上看管他們的四頭角龍及其手下，他們所有仙人聯手也只是堪堪應付而已。

見眾人沉默，劍平生道：“我在外面的時候，偶爾聽了一句，似乎，燭陰不在島上。”

話音一落，在座的仙人登時眼前一亮。

“太好了！”迦難留說，“以盟主當年斬殺饕餮的厲害，再加上我們，足以闖出去了。”

他們倒是不知道，今日的餘生早已不是吳下阿蒙。

“不錯。”酒劍仙點了點頭。

當務之急是聯絡被困的仙人，讓大家有所準備，等被餘盟主救出去的時候，大家趁機發難，鬧他個天翻地覆。於是，迦難留喊對面的師太，太虛城主則在這邊水牢一個又一個傳遞著訊息，讓大家提早做好準備。

……

他們在水牢商議的時候，仙山頂端的亭臺樓閣之中，四位角龍也在商議如何招待餘生。

“他可是東荒王之子，禮數怎麼也得周全一些，萬一以後…”角龍中的老二說。

“老二，你他媽的是真二，咱們都這樣了，還想什麼退路。”角龍中的老三說，“咱們現在的頭領是誰？同樣是蛇的燭陰燭大人，他老人家可與這娘倆有仇，要我說，咱們就往死裡整他。”

老四猶豫，“這不大好吧，這畢竟是東荒王之子。旁的不說，以咱們的實力，整不死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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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一朝成名天下知

“四叔怎麼長別人的士氣，滅自己人的威風。”

俊俏妖怪走進大殿，駁斥著角龍老四說的話。

“他再厲害，終究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娃娃而已。”

俊俏妖怪走到角龍老大面前，拱手道：“父親，對付他，孩兒一人足以。”

角龍老大見俊俏妖怪胳膊上有傷，關心地問了一句，“信兒，你的胳膊怎麼了？”

“並無大礙。”俊俏妖怪信兒說：“練劍時，被那劍仙傷了而已。父親放心，我若不是為了學習人類精湛的劍術，那些劍仙根本沒有傷我的機會。”

角龍老大點了點頭，相信他說的話。

信兒是他最喜愛的孩子，也是他們這些由蛇修煉成龍的角龍族中的佼佼者。

只修煉了三千年，信兒就成為角龍，與他們四個老傢伙平起平坐了。

他甚至是他們這一族中，最有機會達到巔峰，成為另一個應龍的人，因此平日裡，全族都對他青睞有加。

不過，這會兒角龍老四卻因為他的話而皺起了眉頭。

“殺饕餮，敗m，甚至傷了覺醒天道之魂的老者，這位東荒王之子的實力不可小覷。信兒，我們不可自卑，但也不能驕傲，這位東荒王之子身上有東荒王的一半血脈，可不是咱們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他扭頭看著角龍老大，“大哥，莫忘了，甚至他不在客棧，都能殺了河伯冰夷，燭大人也因此遲遲不肯與東荒王之子正面交鋒。他此次前來，其中未必不會有詐，大哥，咱們還是小心行事為好。”

“哼。”俊俏妖怪信兒道：“殺饕餮，我也可以。m死是因為這廝貪婪，為了得到天道之魂，被天道之魂燒死了，而且他還是個瘋了的遠古神。至於天道老者，還有冰夷，據我所知，他們或被天帝所傷，或者可能是被東荒王留下的法寶殺死的。這小子只是頂著他孃的名頭招搖撞騙而已，徒有虛名。”

話雖如此，但在信兒再次請命的時候，他的父親，角龍老大道：“信兒勇氣可嘉，但行事還是太魯莽了些。咱們是角龍，不是那些傲慢，貪財的生而為龍者。他們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咱們不能學他。”

角龍老大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咱們要動腦，學會以智取勝，這是咱們和他們最大的不同。”

他坐直了身子，說道：“要我說，咱們來個先禮後兵，爭取不費一兵一卒，把他用困龍索困住。”

“父親…”俊俏妖怪信兒還要話說。

他可準備打敗餘生，從而揚名呢。

在他看來，那東荒王之子就是個沽名釣譽之徒。

但角龍老大制止了他，“不要再說了，按我說的，咱們做兩手準備。”

他扭過頭對角龍老三說：“老三，老四，你去水牢，把那些仙人給我押出來，一旦有什麼不對，這些仙人就是咱們要挾他，讓他服軟的籌碼，順便，整一結實的困龍索來。”

他站起身，“老二，信兒，你們隨我出去迎接這位東荒王之子，咱們今天要來個請君入甕。”

信兒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是”。

他們從仙山上下來的時候，信兒見那些魚妖全是一副忐忑的樣子，不由地瞧他們不起。

倒是那幽靈船船長，英勇無畏，嘴裡喊著讓東荒王之子知道他厲害之類的話。

這讓信兒高看他一眼，把他喊到自己身邊，做自己的手下。

一群人很快來到碼頭，驪龍和小白龍已經落下來，在旁邊等著了。

“老黑，他說什麼了？”角龍老大眺望著天邊，等著船隻划來，同時問驪龍。

驪龍心裡鄙視這些由蛇變成龍的傢伙，但形勢比人強，他臉上笑呵呵的說：“說要用他一個人來換仙山上所有仙人。”

角龍們對視一眼，不管真相如何，至少這話說的就很示弱，讓他們心放下少許。

信兒道：“你看吧，他都來仙山自投羅網了，咱們還忌憚他作甚？”

他捏了捏拳頭，他是真想打敗餘生，打響他們角龍的名頭。

豪邁輕狂無人識，一朝成名天下知，想想就讓人覺的過癮。

“你懂什麼。”對兒子忽然這麼好戰而不動腦，角龍老大有些不高興了，“只要東荒王在一天，咱們就不能什麼事兒都做絕了。我這是在為咱們留後路！你要是就知道打打殺殺，那與那些生而為龍，不知動腦為何物的龍又有什麼區別？”

“是。”信兒低下頭，“爹爹教訓的是。”

後面的驪龍翻個白眼。

他孃的，你教訓兒子就教訓兒子，我們生而為龍者招你惹你了，數落我們作甚。

他們又等一會兒，遲遲不見船隻的影子。

信兒回頭問驪龍，“你確定東荒王之子要來？不是他騙你的吧？”

“這是他親口說的。”驪龍說，“至於他是不是騙我，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他是東荒王之子？”

“他站在一頭鯤鵬上。”小白龍說。

三個角龍點了點頭，那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因為鯤鵬甚少成為別人的坐騎。

他們又等了一段時間，還是不見有人來。

這時候，老三和老四都已經收攏仙人，把他們押送到一處，並且等的不耐煩了。

他們倆拿著困龍索，也來到碼頭。

又等一會兒後，“咱們別等了。”信兒不耐煩的說，“我看他只是見燭大人不在海上，趁機來大海上游蕩幾圈而已，不敢真上仙山來。”

幾個角龍也點了點頭，轉身準備回去。

正在這時，一妖怪喊道：“咦，天邊是什麼？”

角龍們回頭，踮腳眺望，見遠處的落日餘暉下，出現一個小黑點兒。

黑點兒來的極快，眨眼的功夫在他們眼中成了一隻鳥，再近些，成了沐浴著落日餘暉的鳥。

“這麼快的速度，是鯤鵬。”角龍老大說。

站在碼頭的妖怪們齊齊鬆一口氣，這麼長時間，總算沒白等。

很快，鯤鵬來到仙山上空，先是繞著三座仙山轉一圈，接著又來到角龍他們所在的仙山，繞著仙山又轉一圈。

“架勢還挺大，他以為是來視察的？”信兒嘀咕。

說著，他讓人把火把點燃。

天近黃昏，這鯤鵬雖然已經縮了小身子，但還是遮天蔽日，讓仙山上顯的十分昏暗。

等他們上燈後，鯤鵬終於停止繞圈，在他們的頭頂上空變的越來越小，越來越低。

終於，他們看見了站在鹹魚背上的餘生一行人。

“哎，你說，這些人裡面誰是少…”

螃蟹妖正說著，見角龍信兒瞥他一眼，忙改口道：“誰是東荒王之子？”

章魚妖一隻手舉著一個火把，張大了眼看著，說道：“看站在最左邊的那廝，真他孃的俊呀。”

“你覺著他是東荒王之子？”

“你傻呀，東荒王能生出這麼英俊的兒子來？”

章魚妖剛說罷，記起了什麼，忙捂住自己的嘴，然後一不小心用火燒到自己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