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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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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伴讀小牧童] 特殊事件專案組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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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1 10:52:14 |只看該作者
三百五十九、倚聽窗雨,流轉風月。

    上好的肉,熱辣的酒。一壺入喉,百愁消融。

    江湖自有江湖上的享受,瀟灑快意的感覺從來都能讓人平添幾分豪邁。小酒館里人滿為患,即使是端木和猴爺都只能跟人拼桌而坐。

    他們對面的人是個外鄉客,不認識這兩個大老闆,只是憑著江湖兒女的爽快,三盞兩杯就打成了一片。

    漢子說話帶著鄉音,九轉迴腸,聽不清是姓洪還是姓馮,但他身上卻帶著一股子讓人舒服的爽快。他說他是離家千里到這裡討生活的,家裡的老婆娃等著他呢,他說他要賺大錢,回去給老婆買新衣裳給孩子蓋間大瓦房,他說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沒見過什麼地方跟這裡一樣,他說他總有一天能夠出人頭地,他說……

    他一直在說著,猴爺在一旁不停給他添著酒,端木則在旁邊拿著曲譜寫著什麼,時光安然,歲月靜好。

    這個漢子有時會說道一半停住,認真仔細的隨著說書先生的一聲醒木抬起頭聆聽這個鎮子所發生的故事。在高潮過去之後,他又低下頭吃著自己的肉、喝著自己的酒、說著自己的故事。

    “老弟,想要有出息,就要苦幹實幹,咱們沒本事,就得靠一股牛勁往上鑽。我跟家里人說了,混不好我就不回去了。”這漢子喝的高興,用油乎乎的大手拍著猴爺,眼神裡全是誠懇:“你還年輕,還沒成家吧?年輕人不要混在這種地方,去學門手藝,就算不能大富大貴,只要肯吃苦,一家子吃穿不愁那是沒問題的。”

    “是是是,老哥說的事。”

    “哈哈哈哈,老哥。你知道不知道……”

    端木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猴踩了腳背,他硬生生的把後半段的話給吞了下去,臨時改口道:“你知不知道這地界錢也不好賺。”

    “哪有不好賺的錢?老哥有力氣,肯吃苦,怎麼就不好賺錢?”

    “好了好了,老哥喝酒。”猴爺笑哈哈的再次給他斟滿一杯:“乾了乾了。”

    “幹!”

    雖然說起來很奇怪,但猴爺已經是這一片地界的實際管控者了,像他這種身份卻坐在這裡跟一群底層勞動人民混在一起,按照規矩這可是不許可的。但他開心啊,只有在這種地方他才能覺得自己有個人樣,像個人類。這種感覺是他捨不得丟棄的,也是讓他唇齒留香的。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漸漸晚了,那不知名字的老哥搖搖晃晃的跟猴爺他們告別,說明天輪到他請客,然後就消失在夜幕之下仍然燈火通明、人流如梭的碼頭上。

    誰也不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他明天會去幹什麼,但他說認下了猴爺和端木當朋友,還告誡他們不要給他這個當朋友的丟臉。

    “聽見了麼,當朋友不要給人家丟臉。”端木用肉湯拌飯又吃下一碗,樂呵呵的對猴爺說道:“這老伙計還真有乾勁。”

    “因為這個時代還能讓人看見希望。”猴爺笑著結賬起身:“走吧,你吃那麼多了。等會啊,我打包點回去。我沒時間經常來這。”

    果然,端木最後還是打包了一大堆東西挎著就回去了,而他直接給了老闆一個金的賞錢,出手闊綽的不要不要的。

    “我今天去你那對付一下。”

    “不行啊,你別來。”端木二話不說就給拒絕了:“你是怕回去看到那倆劍聖啊?你逃的過?硬著頭皮過去,你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朋友,不要想太多,腳一蹬眼一閉就過去了。”

    猴爺冷冷看著端木,似有殺他之心……

    “我回去摟著小丫頭吃好吃的去,麻煩你自行了斷。”

    說完,端木嗖的一聲消失無蹤……

    碰到這樣的無賴,猴爺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畢竟就像端木說的那樣,要面對的遲早要面對,他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家已經被那倆人給拆了……好可怕。

    一路帶著忐忑,猴爺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外圍,他看到房子還在,沒什麼異樣,頓時放下心來。這並不是心疼房子,而是那倆人一旦真打起來,房子夷為平地是分分鐘的事,既然連房子都沒事,這就說明建剛和流蘇並沒有真打起來……

    於是,他惦著腳尖走上樓,發現裡頭點著燈,這讓他再次長出一口氣。看這個時間,恐怕流蘇已經回去睡美容覺了吧,只剩下建剛一個人就好辦多了。

    可當他推開門,卻當即愣住了,因為屋裡根本還是兩個人啊!流蘇站在建剛面前,正用眉筆細細給她瞄著眉,建剛閉著眼睛正對著門,表情恬淡。

    而屋裡只有流蘇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聲音:“那年他十五歲,整天就想著跑出去玩耍,根本就無心修煉。有一次他趁我不注意,跑去水塘下抓魚,為了一條魚他足足遊了三十里地,在林子裡迷了路,真的碰到了大腦腐,他那時可打不過的腦腐,幸好吹了哨子,不然他早就是腦腐的粑粑了。”

    猴爺在門口摀住了額頭……

    建剛微微睜開眼,看著猴爺的臉,但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繼續說道:“他現在這麼弱?”

    “弱是弱了點,不過他可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呢。”流蘇因為全神貫注的關係,根本沒發現猴爺已經來了,她這種狀態應該是習慣問題,要放別人身上,恐怕八百米外放個屁她都能聞見味兒:“二十歲便有金穗實力,冠絕天下。”

    “雖然不知道他的金穗到底有多強,但我知道他現在就是個廢物。”建剛的眼睛輕輕從猴爺臉頰掃過,透著一股妖豔的媚態 “連你都不如。”

    “可不能這麼說。”流蘇雖然在給建剛化妝,但卻本能的維護著猴爺:“若是他肯潛心修煉,假以時日,一定能超越你我。只是……他現在連劍都不拿了。”

    此刻,外頭的層雲被晚風吹散,皎潔月色透入房間,照在流蘇和建剛的身上,流蘇穿著一件粉色小衣,外頭罩著一件半攏的薄紗,柔美秀麗,而建剛身上則是一副慵懶的盛裝,從上到下如火鳳展翅,胸口的裹胸透過衣衫露出來,金絲紋的鳳凰正在振翅高飛,配上她妖豔的紅唇和頭上明晃晃的金步搖,甚是奪目。

    猴爺也沒想到一貫男性化的建剛居然能夠嫵媚到這個程度,而且她還不是單純的嫵媚,在她的媚態中還帶著一種別人身上沒有的英氣。

    “這件衣裳呢,是我的嫁衣。不過……”流蘇嘆了口氣,沒有繼續往下說下去:“沒想到你穿起來倒是如此合適,不如就送你罷,好好待他。”

    建剛眸子一縮,嘴角帶著獰笑的看著猴爺:“你說的它,是他不是它,對吧。”

    “什……什麼?我不明白。”

    流蘇收哆嗦了一下,趕緊用絹布處理了一下建剛臉上的痕跡,然後彎下腰仔仔細細的處理剩下的妝容。

    “同為女人,你怎麼想的,我能不知道?”建剛眼睛盯著猴爺,但卻不依不饒的追問著流蘇:“說到底,你心裡有誰,你自己知道。”

    “你胡說……”

    流蘇似乎是咬著嘴唇在說話,猴爺對這個調調太熟悉了,當她出現這個調調的時候,就代表她在心虛,調子不恢復正常之前,她說的都是假話。

    “我心裡沒有人,我歷經數百年,道心通明,驚鴻破蒼穹,君子如風。”流蘇嘟嘟囔囔的說著:“誰也沒有,誰也沒有……”

    猴爺輕輕嘆了口氣,而這聲氣有些大,驚得流蘇突然直起了腰,轉身看著站在門口的猴爺,眼睛亮了一下卻又很快暗淡了下來:“初心,你回來了?”

    “你們有意思啊?大晚上化妝。”猴爺擺出一副剛過來的樣子,吊兒郎當的走到屋裡,一屁股坐在他的搖椅上,抱起那隻已經被洗過澡的小黑狗半閉著眼睛:“時候不早了,要在這留宿麼?”

    流甦的表情顯得很驚詫,但她回頭看了一眼建剛,然後只是微微欠身,強撐出笑容說道:“那… …我便先回去了,你好好招待劍蘭姑娘,我……明日寒食節,記得早些回去吃飯。”

    “誰知道呢,再看吧。”

    “那……師父,師父就走了…… ”

    流蘇默默的放下眉筆,輕輕的離開,在猴爺擦肩而過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時間卻很短。煙視媚行,卻離開的依依不捨。

    “你有點過了。”

    建剛站起身來到窗口,看著流蘇御劍而去,她穿著她的嫁衣,在這一刻看上去格外突兀……

    “有什麼過不過的。”

    “你知道她心裡的人是你。”

    “那又怎麼樣。”猴爺把手上的東西扔向建剛:“只有你知道我們要面對什麼。”

    “哦?那你心裡也有她。”

    “有,一直有。”猴爺不否認:“好在我原來的控制能力還沒丟,感情不是個好東西。”

    “那我和她之間,你選誰?”

    “這是個類似我媽和你掉到河裡先救誰的問題。”猴爺笑著走到建剛身邊,冷冷的看著窗外:“我選擇不回答。”

    建剛轉過身,仰起頭看著猴爺的臉,然後伸手輕撫了一下,轉身:“我休息了。”

    猴爺點點頭,沒有說話,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來這,就是替你死的。”

    “也好。”猴爺點點頭:“有個人陪我,也算是不孤單了。”

    “我突然很好奇。”建剛突然回到了猴爺面前,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眼睛:“你把心給了她,然後把剩下的旅途給了我,你到底選的是誰。”

    “我拒絕回答,也沒辦法回答。”猴爺想伸手去捏建剛的臉,但卻被她躲開了:“你變了好多,以前不會躲的。”

    “你也變了,以前你不會猶豫的。”建剛一行眼淚已經順著臉頰默默垂下:“你也早點休息吧。”

    “對不起……”

    “閉嘴!”建剛突然提高了聲調:“你記住,你從來不會跟任何人說對不起!你也沒對不起任何人!”

    建剛回到自己的房間,猴爺一個人站在那裡,眉頭緊蹙……

    前所未有的煩悶讓他站在原地,一動不想動……他也許能看透這 個世界的本質,但卻始終看不透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麼!或許,他連自己都看不透?他第一次面臨這種可怕的選擇,但他明明沒選擇,可是建剛卻為什麼會知道他的選擇?

    “建剛!小撒比,來一下。”

    建剛的房間一片寂靜,沒有給他任何回應。他再試著叫了兩嗓子之後,就再也沒發出過聲音,只是坐到了書桌前,瘋狂的翻起了書。

    歷史的規律中沒有、聖人的道理中也沒有;口口相傳的故事裡沒有、編撰成冊的典籍裡也沒有。沒有任何參考,這個難題就這樣憑空出現了,讓猴爺無法決斷。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大亮,猴爺一夜沒睡,枯坐在桌前,眼神疲倦、形容枯槁。

    “你還在這坐著幹什麼?猴長蘇嗎?”

    沒有感覺到建剛的氣息,她卻已經出現在桌子前面,低著頭冷冷看著發呆的猴爺,眼神裡透著一股子清冷。

    “建剛。”猴爺仰起頭:“我還是選不出來。”

    “那就不要選,沒什麼的。”建剛指著旁邊疊放整齊的衣衫:“我……把這個還給她。她的,永遠是她的。”

    猴爺低下頭,沒有接話。

    “好了,我既然會選擇過來,就沒有想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你說過我是你的武器,那麼我就安心的當你的武器吧。”

    建剛轉身要走,但猴爺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劍蘭公主,請留步。”

    “說。”

    “我捨不得你,我也不想你就這麼死掉。你知道的,你在規則外但規則級要消滅你還是很容易的,但是想消滅我卻很難。你……想辦法把我的消息傳回去,我一定會在地球某個地方重生的,你……”猴爺笑著仰起頭:“到時候,你把我們之間的故事,再給我說一遍好嗎?”

    建剛側過頭,不讓猴爺看到她的眼淚:“不好,我要把你帶回去。魚龍和你,是兩個人。我不需要另外一個人來代替你。我說了,我來這,是替你死的,只要你能回去。”

    “你是不是傻?”

    “我是傻。”建剛微微垂眉:“我一直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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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1 10:52:27 |只看該作者
三六零、嘿,你的大猩猩!不,是你的大猩猩!!!

    猴爺覺得,人類有些時候真的很奇怪,曾經他從來沒有如此躊躇過,他陷入了一陣前所未有的茫然,這種茫然讓他顯得有些局促和落寞,根本不知道到底該把眼下的事判定為何種事件。

    當昨夜,看到那個曾經可以放肆大笑、放肆怒罵的女孩落下淚的時候,他的心幾乎被撕的粉碎。當聽見她說“我就是來為你而死的”時,生平第一次他開始痛恨自己的無能。

    無所不能但卻無能。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傷了她的心,但撒謊不是他的性格,他不屑撒謊更沒必要撒謊,現在他最想幹的事,就是快點結束這一切,然後重新來一次。

    可能算是一種逃避吧,總之……他也覺得那不是最好的選擇。

    建剛早已經不是以前的建剛了,不是那個仗著自己怎麼也死不掉而肆意而為的建剛了,現在的她像是一個真正的公主,有著自己堅持的驕傲。

    很奇怪了,一直以來都忽略了建剛的想法,好像一轉眼她就長大了一樣,不再刻意假裝成熟了,取而代之的卻經常要刻意假裝自己還帶著孩子氣。

    她的笑鬧、她的玩笑,不再像以前那樣純粹,她把她內心的想法收斂的非常完美,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統統掏出來展現在那個改變她一生的人面前。

    眼神裡的落寞、表情上悲苦和嘴角微微顫動時的疼痛,讓人不敢哪怕看上一眼,因為哪怕只要一眼,就能讓人同樣感受到她的撕心裂肺。而即便是這樣,在走出這扇門的那一刻,她就又能變成那個風流倜儻、帶著男子帥氣的清颯少女。

    猴爺認為,也許這就是真正的成長吧,她的獨立不容任何褻瀆,她只做自己願意並且認為值得的事,與他人無關。

    真的,忽視她太久了。當猴爺意識到她那猛然間的情感爆發時,卻發現被摧毀的反而是……反而是他一度認為嚴絲合縫城牆。

    “這裡倒是繁華,不過少了些底蘊。”

    建剛搖著扇子走在猴爺身邊,看著猴爺親手打造的城市:“不過能再過幾十年,這個世界恐怕也會成另外一幅樣子吧。”

    看著她撐開扇子指點江山的模樣,猴爺有些心疼,因為在他的記憶裡,建剛還是那個看到這個要吃兩口、看到那個要舔兩下的沒長大的孩子,她能把自助餐吃破產、能讓追在猴爺屁股後頭罵他湊撒比。

    可不知不覺,建剛已經成為了另外一個人,一個讓他既陌生又熟悉的人,這裡頭到底發生了多少故事,他從來沒有想過去了解。可恍惚間卻發現自己真的是太忽略這個孩子了……

    是啊,也許就在自己不知不覺間,建剛已經蛻變成了劍蘭公主,再也不是那個任性又善良還帶著蠢蛋氣息的傻姑娘了。而自己卻仍然是那個無知狂妄的傻猴子……

    “當年我把你從家鄉帶出來時,沒想過你會經歷這麼多,我該道歉。”

    “當年?”建剛連頭都沒回: “我已經快記不得了。”

    記不得了?唉……口不對心。猴爺知道她沒有說實話,因為當她來到這個世界時的精神聯繫中,她還是當年的樣子,而地點還是和猴爺初遇的那個橋洞之下,橋上警車呼嘯、橋下篝火微紅,很尷尬的相遇之後引出了長長的一段故事。

    而算起來,自己跟這個丫頭,分離已經整整二十五載。二十五個春秋啊,變得陌生並不足為奇,甚至淪為陌生人都不是不能理解。但她記掛的仍然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個橋洞,從未變過。

    也許沒有經歷過時空位移的人不會知道,雖然時間流速並不一樣,但當人置身其中歸屬這個世界規則管轄時,一天便是一天、一月便是一月、一年便是一年,近三十年的風雨真的能讓曾經無比熟悉的人變得不那麼熟悉。而一想到這,猴爺其實感覺更加自責。

    “要買點什麼東西嗎?”

    猴爺搖搖頭,而建剛這時卻拿出了一個只剩下鋼絲的髮箍問道:“這裡有工匠能修這個嗎?它快斷了。”

    “這是?”

    接過來,猴爺恍惚覺得眼熟,但卻一時想不起到底是個什麼了,而當他拿著髮箍對著建剛比劃了一下之後才豁然想起,這個……破爛不就是當年……當年已經記不得在哪裡時,自己送給她的貓耳朵髮箍嗎?

    “這個……你一直帶著?”

    “不然呢?”

    猴爺沒說話,只是點點頭,長嘆一聲。轉身走進了一家一家製作毛筆的店鋪,但最終得到的都是無法修復的回答。

    這個世界沒有反光小鑽石,亮晶晶的碎鑽無論如何都是無法修復的。猴爺看著建剛眼神裡的失望,他倒是笑著把東西往懷裡一揣:“我來修!”

    “好。”建剛仰頭看了猴爺一眼:“我發現你越來越像個人了。”

    “我本來就是個人啊,dna圖譜認證,我是個百分百的人類。”

    “是嗎?”建剛眉頭展開:“看到你還是這麼樂觀,我就放心了。”

    “不要像交代後事一樣。”猴爺說著,把一朵剛才趁建剛不注意時買下的髮簪插在了她的頭上:“姑娘就要有點姑娘樣子。”

    “沒關係,習慣了。”建剛話雖是這麼說,但卻並沒有摘下頭上的髮箍:“上門做客,不真的不帶東西?”

    “做客?”猴爺笑道:“那裡我才是主人。”

    果然,正如猴爺所說,當他走進流蘇門的時候,門派上下愣是沒有一個工作人員把他當客人的,都以主人模式招呼。倒是那些進來的孩子對這個男人十分陌生,不少小朋友探頭探腦的湊到宿舍的窗口看著猴爺這張陌生面孔。

    “你看你像什麼樣子。”建剛仰頭看著猴爺:“這裡有盥洗室麼?我幫你打理一下。”

    “有倒是有……可你會嗎?”

    “你不止一次小看我了。”

    來到盥洗室,躺在椅子上,猴爺看著建剛熟練的準備淨面工具和理髮工具,經過仔仔細細的消毒之後,她利用台子上的肥皂打出了細膩的泡沫塗抹在猴爺已經用熱毛巾敷過的下巴上。

    “如果我現在要殺你,你可沒的跑。”

    “如果我不相信你,你能近我身?”

    “不要亂動。”

    建剛笑盈盈的用手掌控著猴爺的腦袋:“說起來,我不少第一次都是給你的。”

    “不要說奇怪的話……我可什麼都沒幹。”猴爺閉著嘴,甕聲甕氣的說道:“你這麼說可是會帶壞小朋友的。”

    “你鬍子真硬,說明你這個傢伙就是頭牛,脾氣擰。”

    “再擰的脾氣不也被你按著腦袋推來推去麼。”猴爺沒好氣的說道:“我這一趟,已經丟了不少人,說起來還真是脾氣柔和不少了。”

    建剛抿著嘴笑著,細嫩的手一點點的在猴爺臉上滑動,只要碰到有一點紮手的地方就會用鋒利的刀子在上頭反復但輕柔的剮起來,雖然能讓人聯想到刮豬毛,但其實還是挺舒服的。

    “不過有時候我還真挺迷茫的,你知道那種就是自我認知開始發生障礙的情況嗎?我在最開始來這的幾年,就經常出現認知障礙。幾次差點喪命。”猴爺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到後來我漸漸習慣了當一個會受傷的普通人,看到比我強的,絕對不硬來,看到有危險的地方絕對不往前靠。後來我發現,當我怯懦時,我反而更像一個人類。而當我……對某種東西或者某個人,產生共情時,我才發現人類好脆弱。”

    “你是說流蘇吧。”

    建剛的聲音清清淡淡,聽不出裡頭有什麼感情。而就是這個樣子卻讓猴爺非常難受,他寧可建剛狂躁的蹦出來沖他狂噴一通,也不希望她用這種表情和這樣的態度。雖然不知道這種難受源於哪裡,但就是讓人不好受。

    “還有你,你的陌生以及我以前對你的忽略。”

    “因為不重要才會忽略。”建剛倒是沒有什麼情緒波動:“我不夠強也不夠聰明,所以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就好像沒人會在不刻意的情況下記住圓周率後面的幾百位一樣,因為它不重要。”

    這話說的……不過好像好有道理的樣子,無從反駁。

    “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你產生了人類情感的?”

    “大概是從我對流甦的眼淚產生了情緒波動開始吧,具體我也記不清了。可是我知道我是不能產生感情的,一旦出現了這種問題,那機制內部就會出問題,我會成為一個殘次品。”

    “沒有完美品,其實我更喜歡現在的你。”建剛細緻的用毛巾擦乾淨猴爺臉上滑膩的泡沫:“至少這樣可以讓我感覺自己真實的存在過。”

    “別……別這麼說。”

    “怎麼?不是嗎?我的一切其實都是架構在別人身上的,我沒有自己的實體沒有存在感。以前是葉子,那時的我為了她而活著。後來是你,對於你來說,我只是一件武器。建剛三連擊不是嗎。”建剛噗嗤一樂:“還挺好用的。”

    猴爺也被建剛的自我調侃給逗樂了:“那真是突發奇想的招……”

    “而現在,你好像意識到了我的存在,並且把我放在了一個對等的位置 。這讓我意識到了我自身的存在,這不就是價值嗎?”建剛輕輕把猴爺的腦袋按在水里,輕柔的給他洗著頭:“雖然可能馬上就要分離了,不過我挺滿足了。其實,我也活夠了,我的一生已經很精彩了,對吧。”

    “我不允許。”

    “你現在有不允許的力量嗎?”建剛微微擦乾猴爺的頭髮,開始用剪刀修剪起他雜亂的頭髮:”現在你能做的,就是看著我拯救你,然後默默追悔。雖然我不知道在我離開之後,你會追悔都長時間,但我相信一定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會跟跗骨之蛆一樣粘著你,讓你寢食難安。這算是對你的報復,而且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你特麼是在威脅我?”

    “不要動!”

    建剛用力按著猴爺的腦袋:“給你剪個狗啃頭出來。”

    “不是威脅你,而是要懲罰你的狂妄。你不是打算自我犧牲嗎?那我就懲罰你,讓你感受一下你自我犧牲之後別人的感受,難道只有你會有共情嗎?”建剛把落在手中的頭髮扔到一邊:“我其實一直對死都充滿了渴望,而你不一樣,你的基因裡鐫刻著求生意志。那麼我就讓你看一下你自以為是的選擇之後會給剩下的人帶來怎樣的傷害 這不是很好嗎?可以讓你更快的樹立你既厭惡又無法擺脫的人類身份。”

    “程建剛!誰允許你幹這種事的!”

    “我啊,當然是我。”不顧猴爺的憤怒:“我發誓,一定要給你一個足夠大的懲罰,最後想了想,也只有這樣能夠讓你得到你應有的懲罰了。起碼可以讓你在未來變得不那麼猖狂不那麼肆無忌憚。 ”

    “我有點想揍你。”

    “沒關係,你揍不過我。”建剛在把發茬子清理乾淨後,俯下身子在猴爺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讓你感同身受一次,也不是壞事。如果可以,就把流蘇帶回去吧,她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同位異形體。”

    猴爺一愣:“!!!???”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完全長得不像是因為我本身就是體系之外的,我的投影可能是任何樣子。你現在能理解為什麼她身上有很多屬性跟我那麼相似了麼?是吧,我認為很多事情都是帶有天然巧合的,這也算一種代償,就好像魚龍的海豚之後,塔娜會出現一樣,但為什麼我要說那是魚龍的海豚麼,因為你不是魚龍。我才是你的大猩猩。”

    媽的……媽的……媽的!!!為什麼這麼搞笑的一句話卻聽得人想哭啊!

    “放屁!你們都特麼是放屁!”猴爺突然從椅子上躥起來,暴躁的大喊:“老子偏偏不信這個邪!!!”

    “不信?由得你不信?很快就能見分曉了吧。”

    “好!你等著!我可沒忘了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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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1 10:52:40 |只看該作者
三百六十一、媽媽問我為什麼跪著看表演

    “今天的菜呢,是請仙樓掌櫃親手做的,大家都吃一點。”

    吃飯時,流蘇一副女主人的姿態招呼大家吃飯,而在這裡除了她之外,其他人可都不認識建剛,哪怕是端木也只是在她跟流蘇單挑的時候遠遠看過幾眼罷了。

    那其他人自然對著突然出現的據說連流蘇都贏了的女劍聖十分好奇,只不過因為不熟加上是劍聖,所以並沒有太多問題。

    “我有個問題。”端木吃著吃著,突然舉起手:“我就想問問,二位認識多少年了,據我所知初心可是從小在流蘇大神身邊長大。”

    “三十三年。”猴爺搶白道:“對吧?”

    建剛輕輕笑了笑:“對,我二十四歲遇見你,年復年,日復日,不記得多少寒暑。”

    三十三年……這個數字讓其他人都愣了,唯獨端木了然似的點點頭:“原是故人來。”

    其實這時,包括端木在內的人都已經發現了流蘇表情的不自然,她好像在刻意迴避這個話題一樣,除了埋頭吃飯之外就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了。

    “你來這裡是帶他走的嗎?”姬星歪著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建剛:“能不能不帶他走,我用我的棋跟你換,那可是上等的永子呢……”

    建剛伸手摸著姬星的小腦袋笑著說:“我不帶他走,我只是來取回他欠我的東西的。”

    “欠你什麼?我還。”流蘇仰起頭:“我是他師父,他欠債,理當我來還。”

    “心。”建剛轉過頭,直直盯著流蘇:“你能還?”

    “啊,我吃飽了。”

    端木嘴上這麼說,但他卻端起碗就要跑,不過還沒等站起來呢,就被猴爺踩在腳背上給踩了回去。

    “你還不了。”建剛把已經包好的嫁衣放到流蘇身邊:“這個還你,該你的,到底是你的。這輩子能穿上一回,我也就滿意了。”

    猴爺皺著眉頭:“安靜吃飯。”

    “好。”

    建剛在這種場合到底還是挺聽話的,她當真沒有繼續說下去。氪這反而讓流蘇黑人問號了,她想了一下,悄咪咪的伸手擰了一把猴爺的大腿,眉頭緊蹙的用唇語說道:“初心,你過來!”

    接著她直直的就把猴爺拽到了里屋,指著他問道:“你是不是對人家姑娘幹什麼壞事了!你怎麼可以這樣?“

    “大概……”猴爺坐在凳子上,聲音低沉:“大概就是因為什麼都沒有乾吧。”

    “嗯?師父聽不懂。”

    “你不是把我逐出師門了麼?”

    這個問題讓流蘇一陣尷尬,然後砸吧著嘴說:“雖是如此,不過養不教父之過,到底也是有我一份責任的。”

    “等等,你現在怎麼學會佔人便宜了?”

    “啊?什麼便宜?”

    看著流蘇那樣,恐怕還真的是不知道什麼是佔便宜,猴爺碰到這種的恐怕也是一籌莫展,只好搖頭嘆息道:“不是,你先別急著現學現賣行麼?以你的知識文化水平,養不教父之過這種詞你都不適合用。”

    “那你告 我,那姑娘來這到底是為何?”

    “她……”

    猴爺點起了煙說起從前,他說前半生就這樣了,還有……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前半生敘述了一遍,雖然以前已經說過千百次,但流蘇卻沒有一次相信的,但今天雖然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事情但建剛的出現卻已經足夠爭取到流蘇信任了。

    所以當猴爺把自己曾經的故事再度複述給流蘇聽時,她的態度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雖然她對猴爺能力仍有所懷疑,但至少相信了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不過是有些小麻煩罷了嘛,你為什麼不早告訴師父?”

    “餵!我十年前就跟你說過了!!!”

    “是嗎……師父以為你開玩笑嘛。”流蘇癟嘴,看上去她還挺委屈的:“誰能知道是真的。”

    真的當然是真的,只是猴爺實在不知道從什麼角度下手來給認知程度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的流蘇解釋什麼叫大能力者……

    雖然是高武世界,但跟頂級高武世界的差別還是很大的,特別是這地方的科學水平還停留在很原始的狀態時,想用科學來解釋什麼叫更高層次世界,簡直就是對牛彈琴。特別是對流蘇這樣天生的笨蛋來說,更是難如登天。

    不過都到現在這一步了,再難也是得讓她了解一下實際情況的,不然以現在建剛這種不穩定的情況,誰知道她到底要幹些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說起來還是挺可怕的,建剛現在的行為模式已經近乎暴走,而猴爺卻完全沒有遏制他的力量。

    一個暴走的建剛和一個孱弱的猴爺,控制體係發生了轉變,這讓猴爺很被動也很難受。一個無法掌控的世界和一個無法掌控的建剛,讓他感覺非常難受……非常難受。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阻止建剛幹出他最不想看到的劇情,可是現在劇情已然失控,大破壞者似乎遇到了人生中第一個難題。

    “可是沒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啊,你為什麼不肯說出來告訴我呢?”

    “我說啊……我即將面對的事,是你沒有辦法想像的,我要和一個世界的規則剛一波正面。這個你能理解麼?好吧……你不能理解。”猴爺捂著額頭看著歪著頭像哈士奇一樣看著自己的流蘇:“是這樣的,會有非常強大的敵人過來想要弄死我。但是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根本無法戰勝,這是個死局。她過來是想用自己的性命來代替我的死劫,可我不想讓他怎麼幹。”

    “那就不要讓她這麼幹啊。”

    “那我就會死。”

    “那你怎麼才能不死呢? ”流蘇緊緊握著劍,眼神堅定:“師父一定會幫你。”

    “那你也會死。而我到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在試圖讓你不會死啊!”猴爺站起身,戰鬥流甦的面前:“你懂我的意思嗎?我死了,是可以重生的,而你死了……就再也沒有流甦了。”

    “可是重生後的初心也不再是我的初心了啊,那樣的話,不還是等於沒有了 ?”

    完蛋了完蛋了……在這一刻,猴爺終於相信了流蘇和建剛真的是同位異形體了,兩個人的思維模式居然在這個點上嚴絲合縫。唯一的差別就是一個不認識初心只認識猴子,另外一個不認識猴子,只認識初心。

    這簡直操蛋啊……

    “你幫不了我,真的……我求求你,不要為我冒險好不好!”

    “不好。”流蘇斬釘截鐵的拒絕了猴爺的請求:“就算是天塌下來又能怎樣?身死殞命?難道在你眼裡,師父就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

    “不是說你貪生怕死,而是我不捨得讓你去死!就好像我不捨得讓建剛死一樣。我能重生,而你們什麼都做不了,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我沒有辦法讓一個人復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明白!”

    當流蘇說這句話的時候,身後也有一個聲音冒了出來,猴爺回頭髮現建剛不知什麼什麼站在了那邊,她面無表情的看著猴爺:“事情到這一步,已經不是你能左右的了,不是嗎?你在這個世界的孱弱無非源於你的狂妄,你認為在任何地方都不會有人能克制你不會有人能對你造成傷害,那麼既然你做的選擇,就要接受應有的結果,我的選擇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你難道到現在還不肯尊重一次我的意願嗎?你到底要把我當附屬品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把你當過附屬品!”

    “你有!”建剛皺著眉走到猴爺面前,然後慢慢的舒展了表情,往前走了一步雙手環住他的腰:“這次讓我保護你一次吧,就一次……我已經不是那個傻建剛了。”

    門口的人頭影影綽綽,猴爺看過去時候,就只看到了一個笨蛋姬星慢悠悠的晃過去,其他人早就躲的比兔子還快了……

    你永遠都在保護我,我永遠都活在你的光芒下。只有這一次,能讓當一次英雄,我要你記住我,不管什麼都記住我。”

    猴爺沒說話,而流蘇則在一邊低聲嘟囔著:“我不管,我也不同意。”

    碰到這兩個蠢軸……猴爺真的是哭笑不得,哭笑不得啊……一個兩個都任性成這樣。流甦的性格就是這樣的,這也就是為什麼猴爺一開始不把完整的真相告訴她的原因,可一貫溫順的建剛怎麼也變成這個德行了?難道她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嗎?

    “就這樣決定了。”建剛鬆開猴爺,後退一步:“世間萬物,都有其然有其所以然,如果這次之後,我們還能再相見,我希望你能君臨天下。如果不能相見,我希望你能否極泰來。如果我真的要永遠離開,希望你想到我的時候,我還在原地沒有走開。”

    建剛的淚水揮灑,說完這句之後,瀟灑轉身而去,不留半點粘黏。而流蘇也只是看了猴爺一眼,輕輕一笑:“我佩服她,師父做不到。”

    聽到這句話,猴爺稍微鎮定了一些,但流蘇卻突然拂袖轉身:“師父能做的,便是與你同上征程。”

    操!

    猴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他雙肘撐在膝蓋上,牙齒咬的吱嘎吱嘎響。現在這個殘局,他根本沒有想好應該怎麼破解,倔強的流蘇、倔強的建剛都是不可能隨著他心意轉變而轉變的。

    “你們兩個都是智障啊!”

    衝到門口放聲怒吼,但這喊叫卻顯得無力又透著絕望。

    而在他喊完沒多久,端木嗖的一聲出現在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倒要看看你所說的強敵有多強。”

    “你他媽也有病?”

    端木背著手,故作高深的一笑:“我本就是劍俠,劍俠之責,當是匡扶正義、保家衛國。此為大義,你與我說生死,那本就沒有意義。小兄弟,看來你倒是小看了這大千世界的英豪了,就許你當英雄?”

    “你別胡鬧。”

    “不胡鬧。”端木眼睛一瞇,瞬間從爛賭鬼變成了那個銳氣十足的琴魔: “只是躍躍欲試罷了,我倒要看看你所說的驚世之敵到底能有多驚世。”

    都瘋了……都瘋了……一個兩個都瘋了。

    “你們沒必要……”

    “何為必要?何為不必要?”端木擺擺手:“千金難買我願意。”

    “操,那是我的台詞!”

    “現在是我的了。”

    “你們就合起夥欺負我啊,不帶這樣啊。你們會死的!”

    “這裡怕死的。”端木突然回頭,一字一頓的說道:“恐怕只有你了。”

    怕死?猴爺被這兩個字震懾了一下,然後沉默片刻……卻恍然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是那個最怕死的人。

    “但這是我的事,你們沒必要攙和?”

    “那我問你,若是有人來殺我,你幫是不幫?”

    “幫啊,當然幫。”

    “還需贅言?”

    一句話被端木頂到了牆上,根本沒辦法反駁……想了半天,猴爺突然說道:“不,我就看著你死!”

    “毫無氣勢,弱爆了。”

    沒想到啊……猴爺真的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這麼一天,自己居然會被這樣的一個小癟三給鄙視了,這遊戲還能玩?GM,該回檔了!

    雖然猴爺真的很感動,但該阻止的他還是要去阻止啊,這不是一場普通的打架鬥毆,這真的是會死掉的!真的,真的……會死掉的!

    對於這幫傢伙,猴爺真的給蠢軸們跪了。他們目光短淺到這種地步了嗎?都說了自己死了是會重生的,記憶沒有了再養成就好了啊……大不了就重新來一遍啊,為什麼他們都不明白呢?

    “我是個怪物……我死不掉的……”

    猴爺坐在凳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地板,喃喃自語:“你們不要這麼蠢啊,你們死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不行!”猴爺突然站起身:“不行不行,我不能讓你們發瘋!”

    說完他一抬腳就衝了出去……但突然間,一個無形的屏障硬生生的把他給彈了回來。他一抬頭,卻發現流甦的陣法在門口瑩瑩發亮。

    “操!!!你們玩什麼啊!”

    而這時,青蓮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站在門口小聲說道:“小弟,這段時間我負責給你送飯……”

    “什麼玩意?幾個意思?”

    “流蘇姐說,她用蜀山大陣鎮壓住了你,你現在就算是能大鬧天宮也得老老實實的在這間屋子里呆著,哪都不能去。”

    猴爺一愣,然後雙目變得赤紅,伸手召來:“魚龍!”

    “魚龍??”

    “魚龍!!!!”

    “操!連你他媽都背叛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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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1 10:52:54 |只看該作者
三百六十二、莫問旅途何處去,行行復停停。

    “快點放我出去,要來不及了!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猴爺面目猙獰的拍打著大陣屏障,但卻根本無法突破。引了山川地脈、星辰日月之力為鎮守的蜀山大陣,根本不是人之力可破。

    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猴爺始終被關在這個地方,與世隔絕。與他作伴的只有那隻小黑狗和每日坐在大陣門口與他下棋和給他送飯的姬星與青蓮。

    “小弟……我沒辦法放你出去啊,除了流蘇姐,誰也沒辦法送你出去。而且她只給我和姬星下了印記,別人甚至連進都進不來。”

    蜀山大陣已經啟動,它的力量讓流蘇門的內宅變成了相位迷宮,不論是誰走進後宅那扇拱門,不管走多遠,都一定會在一炷香時間內重新出現在門外。

    猴爺可以說是徹底被關了起來但同時也被保護了起來,用了這個世界本源的力量……

    “青蓮,我跟你說。他們是在胡來,他們不可能贏的……不可能贏的。”猴爺癱軟在大陣口:“你告訴他們,放我出去,只有我能有辦法。如果我消失了,那麼他們就會毀滅這個世界,這裡的一切都會不存在的……”

    青蓮沒說話,只是走到裡面把飯菜放到桌上,再給猴爺沏上一壺熱茶就默默退了出去。

    不用試了,猴爺出不去的,青蓮因為身上帶有流甦的印記,所以才能自由出入大陣,猴爺根本無計可施。

    “不值得,你們不值得為我這麼做,代價太大了。這不划算。”

    “流蘇姐說,她不求值得不值得,她本就是守護這方水土的靈,這是她應盡之責。端木先生也說了,他從學藝以來便得師父教誨,俠者乃衛士,只是自古名門多渣男他才選擇當個特令獨行的琴魔。”青蓮坐在門外,看著痛苦萬分的猴爺:“無怨即無悔,即刻身死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

    青蓮說話的時候眼裡帶著淚花,她低下頭輕輕嘆了一聲,幾次欲言又止卻最終沒有出聲,默默的抬起腳離開了這裡。

    房間裡很快安靜了下來,剩下的只有一隻肥肉肉的黑狗子臥在那,頭枕在猴爺的腿上,什麼都不在乎。

    與世隔絕的猴爺,現在感覺到了近乎極端的痛苦,但卻始終沒有辦法擊破大陣,對外面所發生的的事,他一無所知,但心頭卻無時無刻不在忐忑。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流逝,不知道又過了多少日子,青蓮照樣每天送飯、姬星照例沒日陪他下棋。

    因為大陣裡的光線恆定,他無法用日出日落來計算時間,也因為沒有四季交替,他甚至不知道現在是冬是夏,唯一能夠計量的單位就是自己的鬍鬚了。

    他的鬍鬚算是長得比較快的,一個月時間大概能有一厘米多一些。他被關進來的那天剛剛好被建剛刮了個乾乾淨淨,而現在……他的鬍鬚已經有一根手指長,大概十二三厘米的鬍鬚,算起來已經被關了差不多整整一年。

    “外頭……情況怎麼樣?”

    猴爺現在說話越來越少,哪怕是面對青蓮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因為青蓮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不再回答他任何問題了。

    “他們都好嗎?”

    “他們還活著嗎?”

    “有誰還活著嗎?”

    日復一日,猴爺的眼神越來越疲憊,問題也越來越絕望。他知道戰爭肯定已經開始了,但究竟怎麼樣,他這個風暴中心的人卻一無所知。而他做出這些推斷的唯一根據就是青蓮送來的飯菜越來越粗糙,份量也越來越少。

    “端木……端木公子,給你留……留了話……他說……”某天,青蓮涕淚交橫的走了進來:“他說……來世輪迴攜手闖蕩,他先走了,別忘了找他。”

    猴爺腳下晃了三晃,沒有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雙手劇烈的顫抖,讓他難以摸出口袋裡剩下的唯一半截煙,幾次摸索最後還是讓那截煙掉落到了地上。

    青蓮把食物端了進來,猴爺默默的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塊幹餅和一碗能夠洗臉的稀粥,而從青蓮虛晃的身形來看,小姑娘可能連這個都沒的吃。

    “你吃吧。”猴爺匍匐在地上,摸索著那根掉落的香煙:“我不……不餓……”

    “你吃……你吃……”青蓮的聲音顫抖著:“劍蘭公主說,只要你能活下去,能贏。那麼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說這,青蓮突然跪倒在地上,重重的朝猴爺磕起頭來:“求求你,活下去!為紅蓮報仇!為她報仇啊!!!”

    猴爺緊閉著眼睛長出一口氣……靜靜的坐在那一動不動,彷彿真的變成了一塊石頭……

    時間一直在流逝著,他完全切斷了自己的六識,就那麼像一棵樹似的不動不搖。他不知道青蓮是從什麼時候再也沒有過來,也不知道黑狗什麼時候跟著姬星跑掉的,甚至不知道大陣什麼時候一次又一次的被人進攻。

    他就那麼坐著,一直坐著,像死了一樣。

    很多年後吧,也許是吧……不知道究竟過了多少年,他已經枯槁的身體突然發出了一聲悠長渾濁的呼吸。

    睜開眼看著昏暗的房間,桌子上的碗筷還在,但給他送飯的女孩卻早已不在。

    站起身,身上的衣裳竟化作碎片,片片風化而落。

    “老子,贏了。”

    猴爺睜開毫無神采的雙眼,像屍體一樣走到大陣口,伸手摸去,竟發現毫無阻礙。他撞撞跌跌的走出門外,卻發現映入眼簾的只有一片荒蕪。

    風吹起,四野一陣寂靜。

    繁華的鎮子沒有了,巍峨的蜀山成為了一灘碎石,地上枯骨滿地,分不清誰是誰的,就那麼縱橫叫做的躺著。

    “建剛!”

    “流蘇!”

    “端木!”

    “青蓮!”

    ……

    空蕩蕩的山谷裡只剩下他毫無潤色的聲音在迴盪,斷壁殘垣在瀰漫的藤蔓之間露出昔日的榮光。

    “如你們所願,我贏了……我贏了!!!”

    枯瘦的猴爺跪倒在地,發出沙啞的嘶吼……

    早就聽說,人在悲傷的極致是無法流出眼淚的,猴爺此刻深切感覺到了那種刀削斧劈的痛楚,讓他連思考都已經無法進行。

    “勝負判定!”

    突然,他耳邊傳來了一聲毫無感情的聲音,接著他就那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許多許多年前的那個屏障之內,閉著眼睛,一切如常。

    “大破壞者,勝。”

    聲音再度傳來,猴爺此刻才慢慢張開眼睛。而當他張開眼睛時,他的眼睛卻像一頭野獸,直勾勾的盯著大仲裁者。

    他的對面,是同樣一派枯槁的老陳,他的狀態並沒有比猴爺好,眼神中透著一股心如死灰的蒼白。

    “請提出你的要求,大破壞者。”

    猴爺輕輕翻起眼睛:“我要你死。”

    “抱歉,條件不……”

    大仲裁者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他的規則屏障生生被猴爺捏爆並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你忘記了嗎?”

    猴爺上身的衣裳熊熊燃燒起來,隱藏在傷疤後的引起綻放出炙熱的光芒:“對,你肯定忘記了,忘記了老子是誰。”

    每走一步,他踩過的地面都會被溶解,形成一塊腳印形的熔岩漩渦。

    空氣中的不詳,瀰漫到了極點。世界的維度隨之開始坍塌,時間、空間、規則、物質、精神、思維、意識都在一瞬間被吞噬進了碩大的黑洞之中。

    “請你保持冷靜,你這樣會遭到至高者的懲罰,我是你的同伴。”

    “同伴?”猴爺噴火的雙目中冒出了灼目的火星子:“我的同伴名單裡,可沒有你啊,小朋友。”

    伸手,按在了大仲裁者的屏障之上,雖然沒見怎麼用力,那足夠抵消規則之力的屏障居然開始像被急凍的玻璃一樣產生了細密的裂紋。

    “你是沒有辦法傷害到我的,大破壞者,我是……”

    一隻手在她還在說話時就捏住了她的脖子,像提小雞一樣把它捏在了手裡,然後重重的摔到了地面。

    “你的能力很好,我喜歡的很。”猴爺用一隻腳踩住大仲裁者的頭:“我用了二十年來思考,怎麼破你的局。我想,我大概有辦法了。”

    說完,他探出手,直接插入了大仲裁者的胸膛,並像攪合漿糊一樣在她的身體內掏著:“你能感覺到疼嗎?”

    “可以,但我能夠壓制住疼痛。不過我的器官已經開始衰竭,很快這副身體就不能夠使用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冷靜一下,你是至高者最喜歡的兒子,他會原諒你現在的所作所為。”

    “是嗎?”

    猴爺瞇起眼,用力一拽,從她身體裡掏出一塊淡藍色的六角結晶體:“那麼這樣好了,你回去給我傳達一下,他兒子要跟他斷絕父子關係了。請他震怒吧,趁你還有意識,好好看著我,記住爸爸的臉和我幹死你時的姿勢,尋仇別找錯人了。”

    瞬間緊握住那塊結晶體,大仲裁者頓時化作能量束飛向了宇宙深處,而猴爺再次張開手看著熒熒發亮的結晶,轉過頭朝目瞪口呆的陳先生笑道:“我現在時間很緊,下次再收拾你。”

    說完,他揚起那塊藍色的結晶對著燈光看了看,上頭映出他的臉:“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認識我。”

    “不要!你可能會被侵蝕……”

    “輪不到你提醒我,朋友。”猴爺直起身子:“你在我眼裡,只是蟲豸。”

    說完,他雙手把寶石合在胸口,輕輕閉上眼睛:“流蘇、建剛、端木、青蓮、紅蓮……小黑,所有為我而死的傢伙們,爸爸來給你們報仇了!”

    唰

    整個世界開始進行倒置……

    “我們快受不住了……”

    建剛被能量武器擊傷,無法復原。她捂著肩頭的傷口走到已經力戰三十五天沒有休息過的流蘇面前,遞給她一杯僅剩下的水。

    “姑娘們,好雅興啊,還賞月呢?”端木掙扎著從地上坐了起來:“你們說說吧,還有什麼想說的?今天可就守不住了。”

    說著,他探頭看了一眼遠處正在集結各種高科技武器序列,漫天的飛行器已經把他們給圍了起來。

    “沒什麼好說的了,足夠了。”建剛聳聳肩:“我們已經破壞了他們的聯接核心,他們無法再進行搜尋了。”

    “嗯。”流蘇笑著坐起來,她的左臂上纏著布,靈鳶早已經卷刃,靜靜的躺在一邊:“初心安全了吧?”

    “可是你鍾愛的世界,恐怕已經不再存在了。”建剛站在他們的陣線裡,看著旁邊已經死掉的宗門弟子:“這些孩子,都是好樣的。”

    “嗯,好樣的。”端木長出一口氣,回頭看著氣若游絲的紅蓮,俯下身子吻了她一下:“寶貝,黃泉路上等你一程!”

    說完,他毅然站起身,伸出已經斷了一根手指的右手:“琴來!”

    對方的新一輪集火已經開始了,端木卻毫無畏懼、毫不閃躲的拉開琴弦……

    而就在這時,硝煙瀰漫的天空上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只不過這道亮光在能量武器的奪目強光下顯得有些螢火了。

    “姑娘們,我夠不夠英勇啊?”

    端木微笑著回頭,他其實早已經拉不動弦了,但造型還是要擺出來的,所以他趁著這一點點的時間會能回頭調侃一番… …

    可是他回頭後卻只看到了流蘇和建剛像吃了蟑螂的表情……

    “唉?”

    他愣了一下,轉過頭去,卻發現他的面前站著一個吊兒郎當怪叔叔,輪廓陌生,根本不熟悉。但就是這不熟悉的身形,居然只用一隻手就抵擋住了那無可匹敵的光束,輕鬆的宛如兒戲。

    “喲,世上還有這等高手?”端木鬆了一口氣,坐到了地上:“兄台姓誰名何啊?交個朋友吧。”

    前面的人,微微側過頭,用余光掃了身後的三個人,轉過頭清了清嗓子:“你們覺得我這個出場怎麼樣?帥不帥?”

    “握草?”端木一愣,回身問流蘇:“覺得這孫子說話的調調很熟不?”

    “熟……熟的不得了。”建剛雙目已經盈眶:“只是稍稍有點意外……”

    而流蘇爬過去,低聲試探性的喊道:“初……初心?”

    “哎呦,看到你們都還活著,老子那麼多年沒白忍。”猴爺轉頭露出犬齒和笑容,眼淚早已如雨下:“那麼現在……”

    他微微扭動了一下脖子:“該是給你們報仇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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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1 10:53:07 |只看該作者
三百六十三、啊?

    炙熱的火球騰空而起,在極短的時間內釋放出了比太陽中心溫度還要炙熱一千倍高溫,放眼望去,世界成為一片火海,所有的物質都汽化、騰空,大地發出劇烈的顫動,天空被刺眼的光芒染得一片蒼白……

    “啊……”

    在爆炸過後,猴爺站在荒蕪炙熱的巨坑里,茫然四顧。周圍什麼都沒有了,敵人、自己人……

    “操!”

    他罵了一聲,再次拿出那塊藍色晶體,深呼吸一口:“媽的,再來一次!”

    天邊,細雪紛飛。流蘇正站在據點之上,外頭已是兵臨城下,大戰一觸即發,已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對面都是一些沒有見過的東西,看上去沒什麼作用、孱弱不堪但攻擊強度卻超乎想像的高,即使是金穗劍仙也無法正面硬撼。但同樣,對面的人也無法硬生生的去抗擊劍仙的招數,所以一時間一邊炮火連天一邊刀劍如織,倒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而就在此刻,天邊突然一道光華閃過,猴爺徑直落到了城牆之上。他此刻身穿皮夾克和皮鞋,看上去一副痞樣,很是欠揍。

    “有細作!”

    隨著他降臨,守衛很快就發現了他的存在,一嗓子之後十來個人就聚攏了上來,一臉戒備的看著他,手中的刀劍瑩瑩發亮。

    “趕上了……”猴爺看了周圍一圈,眉頭一皺:“去找流蘇來!”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猴爺剛張嘴打算罵人,突然看到天上一個暗紅色的光團在收縮,接著炙熱的火球騰空而起,在極短的時間內釋放出了比太陽中心溫度還要炙熱一千倍高溫,放眼望去,世界成為一片火海,所有的物質都汽化、騰空,大地發出劇烈的顫動,天空被刺眼的光芒染得一片蒼白……

    又是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化為了烏有……煙消雲散之後,天地變得一片灰濛蒙的,猴爺孑然一身站在深坑之中……

    他拿出藍色水晶看了一眼:“規則之力在修正對不對?就算我殺了大仲裁者,規則也在不斷修正對不對?好啊,我就看看你能修正到什麼程度。”

    再次雙手合十與那顆結晶進行溝通,猴爺的身體陡然消散,並再次出現在了過去的某個時間節點。

    華燈初上,人來人往。流蘇門的招牌在不遠處,康樂門的燈火映紅了半邊天。大雪中,聽見蜀山上警鐘長鳴,猴爺皺著眉頭,感覺不妙……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屋子,推開門卻發現本應該在這裡的自己卻不見了人影,唯獨剩下那爐子和那搖椅、

    “原來是替代了……嚇死我了。”猴爺坐上搖椅後,拿起杯子喝了口茶:“不對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

    果不其然,他話音未落,那個已經出現過兩次的紅點再次出現,高溫和衝擊波在一瞬間讓整個鎮子、蜀山和眼前的世界重新歸於塵土,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這一次的爆炸。

    “我操你奶奶!”

    猴爺哭笑不得的蹲在巨大的深坑中:“你是真以為老子搞不過你?”

    拿出結晶,猴爺皺起眉頭,仔細思考了一下破解之法,然後深吸一口氣:“帶我去建剛那!”

    光影流動,猴爺刷的一聲就出現在了北京城的一座酒樓之內,他看了看四周圍別人詫異的眼神,自言自語道: “建剛在這?”

    而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樓上一個書生匆匆忙忙的從樓上跑了下來,與他擦身而過之後徑直出門。

    回頭看了這行跡奇怪的書生一眼,猴爺立刻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素白的衣裳、手中握著一支玉笛子。衣袂飄飄,瀟灑如風。

    他走出門,在那書生之前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小撒比。”

    建剛愣了一下,轉過頭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她完全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猴爺就已經一把抱住了建剛,長出了一口氣:“還能看見你真好……”

    “等等,我現在還一頭霧水呢,雖然很喜歡你的擁抱,但你得先…… ”

    她的話還沒說完,熟悉的滅世之爆再次來襲,只是一愣神的時間,建剛就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一樣,在他的懷中翩然逝去……

    片刻之後,猴爺看著自己空空的手,輕輕的笑了一聲,坐在一塊熱的能夠給發電廠當鍋爐黑色凝固物上,取出煙在石頭上擦了一下,然後用力吸了一口。

    “別這樣啊。”猴爺一隻手撫住額頭,帶著無奈和悲傷:“你這樣就沒法玩了,你不能這樣的啊。”

    沒有人回答他,淒厲的風從耳畔刮過,什麼都沒有帶起來,除了灼熱的高溫。

    “回去,繼續回去!”

    再次回去,這一次回到的是他跟流蘇剛剛下山的那個時間點,可就在十秒鐘之內,滅世之爆如影隨形,沒有任何猶豫的摧毀了他所擁有的一切。

    “啊啊啊!!!”猴爺跪倒在地:“我殺了你啊!”

    都這樣了,他還能殺了誰呢?時間之凝雖然能帶他穿梭時間,但無論他怎麼穿越,末日都會接踵而至,除了他之外沒有人能在這種規則級的力量之下存在。

    他無奈,但卻沒有任何辦法,他能幹的就是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穿梭在不同的時間點了。

    不知道世界被毀滅了多少次,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的離別。他終於長嘆了一聲,最後一次啟動了寶石。

    雪,紛紛揚揚。崇山峻嶺、銀裝素裹。

    那顆記憶中的松樹,當年沒有好好看看他,而現在看上去倒是挺有一些蒼勁的感覺。猴爺拍了拍樹幹,瞇起眼睛笑了笑,但接著卻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喂,你是迷路了嗎?”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起,猴爺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就抬頭盯著天空。那毀滅的光終究是沒有落下,猴爺這才長舒一口氣。

    “你這人好生奇怪。”流蘇從樹上跳下,背著手圍著猴爺轉了兩圈:“問你話也不回答,倒是不懂禮數。”

    猴爺一直看著流甦的側臉: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流蘇皺著眉頭,眼神裡充滿了不解:“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

    我不認識你……

    這句話出口,猴爺的心中沒有由來的一陣酸澀。他好不容易平復了情緒後,才笑著說道:“你叫流蘇對嗎?”

    “你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

    猴爺說完,突然握住流甦的胳膊,接著在流蘇還沒能反應過來之前,他們兩個就已經回到了流蘇所住的那個破爛茅屋之前。

    茅屋還是那茅屋,未來的一切還沒來得及發生,就已經註定不再可能了。門口的小溪冒著氤氳的水汽,後面的竹林被雪壓彎了腰,一片靜謐。

    “靈鳶……”

    靈鳶剛出鞘,就被猴爺一把抓在了手裡,任憑它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大破壞者的手指束縛。

    “好懷念啊。”猴爺把靈鳶插回流甦的劍鞘:“我沒惡意,讓我在這轉轉好嗎?”

    他說著,自顧自的走進屋裡,把流蘇埋在爐邊的木薯翻出來,數量和地點與他記憶中的一模樣,就好像流蘇一樣,從未變過。

    “老是吃這個不好。”猴爺把木薯放到一邊:“也別老吃芝麻餅,鎮子東邊那家的肉餅更好吃。”

    “你……到底是誰?”

    “我?”猴爺走到流蘇面前,想伸手摸一下她的頭髮,但卻被流囌靈敏的躲開了:“我是個本不應該活在你心裡的人。”

    猴爺長嘆一聲,說話時嘴唇已經顫抖,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幾乎無法言語。

    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一切都已經清晰了,大仲裁者被殺死,流甦的世界恢復正常,沒有了突然出現的初心,流蘇還是那個流蘇,但卻已經不再是和初心相依為命的傻劍仙了。

    “我……”猴爺走出門外,坐在他經常坐的那塊大石頭上,笑吟吟的看著流蘇:“不過還好啦,你還活著……比什麼都好。”

    “餵,你這人怎麼總說些奇奇怪怪的話?看樣子你對我倒是熟悉的很,那我問你,你到底是誰?”

    “我誰也不是……”猴爺笑著,從石頭上蹦下來朝流蘇深深鞠躬:“未來的日子……請保重。我,不能在你身邊了。“

    說完,他步履蹣跚的離開,走到瀑布之下時,他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疼痛,放聲大哭起來,多少年的壓抑猛烈的爆發,大破壞者像個孩子一樣哭出了聲音。

    “喏……給你一塊餅,不要哭了。”

    流蘇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邊,把曾經那塊救過他一次的芝麻餅遞到了他的面前,然後裝作看風景似的在旁邊來回踱步。

    “雖然啊,我聽不懂你說些什麼,但看樣子你好傷心。”流蘇跳上她用來監督猴爺練功的那顆樹杈:“我師父說呢,人最重要的就是往前看,過去的事為什麼不讓它過去呢。”

    “過不去的。”猴爺咬了一口餅,粲然一笑:“有些人、有些事是會在心裡生根發芽的。端木說過,也許某個人只是生命裡的一個過客,但她卻能改變一個人一生的分水嶺,種在心中揮散不去,還不能動彈分毫,稍微觸碰就疼到錐心刺骨。”

    “是什麼人啊?”流蘇晃蕩著腳丫子:“我都沒有這麼一個人住在心裡。”

    “是啊……沒有最好,最好……”猴爺長出一口氣:“那,我就走了。”

    “別走別走,我悶的慌,陪我聊聊天嘛。”流蘇倒是一副什麼都不害怕的樣子:“你說話挺有意思的。”

    猴爺想同意,但害怕再次出現那驚天的一爆,所以他只好搖搖頭並衝口袋裡摸出原本就是送給流蘇的那盒香皂放在她手裡:“再見。”

    “等等!”流蘇突然聲音嚴肅的叫住了他:“為什麼你讓我如此熟悉?”

    熟悉?不會的,我們從未認識,哪來熟悉?

    猴爺的腳步沒有停下,也未回頭。只是這樣慢慢走著,往前走著,漫無目的。

    “我們是不是認識啊!”流蘇唰的一聲出現在猴爺身邊:“你快說!”

    “不認識。”

    “可是靈鳶說認識你!”

    “靈鳶很笨的。”猴爺笑著說道:“天天就知道想靈秀。”

    “你為什麼會知道靈秀!!!”

    “因為……”猴爺撓撓頭,他突然湧起了一種很跳脫的想法,伸出手咳嗽一聲:“魚龍!”

    恍惚間,一劍西來,劃破長空……很快,那柄殘破的劍就這樣出現在了猴爺的手中,別說流甦了,就連猴爺自己都愣住了……

    “它……它它它……”流蘇指著猴爺手中的劍:“它……你怎麼能……”

    猴爺眼睜睜的看著手中的破劍變成他熟悉的魚龍,眼睛瞪得老大老大……

    “世界線仍然有聯繫!”猴爺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腎上腺素突然的爆發讓他面色潮紅:“你稍等!”

    看著猴爺的怪異舉動,流蘇皺著眉,只是好久沒看到老公靈鳶興奮的不行,自己出鞘就繞著魚龍來回盤旋。

    猴爺握著劍,橫著仔細看了一圈,然後瞇起眼睛仔細思考起了這一段的聯繫,以及為什麼靈鳶和魚龍都還記得他的存在……

    這個絕對是個科學命題,按照常理來說他來到這裡就是直接取代了他的投影,也就是說初心是不存在的,但……

    等等!等等!!!初心不存在,是因為這個世界經歷了時光倒流。但猴爺本體並沒有經歷這一出,所有跟他有過精神溝通的東西,其實都是直接跟本體進行了相位溝通!

    “流蘇……”猴爺突然笑著說道:“我現在不是你徒弟了。”

    “徒弟?我不認識你啊。”

    猴爺深吸一口氣:“等我!在這個時間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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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1 10:53:23 |只看該作者
三百五十四、心本無情。

    建剛呢?我家建剛呢?

    這個問題突然湧上了猴爺的心頭,然後讓他沉重的一逼。

    建剛嚴格來說是超脫了規則限制的,也就是說她屬於那種沒有被生死簿記錄在案的類型,時間流轉對她並沒有影響,那麼如果他來到這里之後,再因為時間亂流的關係而被消除,那麼建剛就真的徹底消失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猴爺要讓流蘇在這個時間等他了,因為如果他一旦開始從這裡下手,建剛……

    時間繼續往前,猴爺來到了初心遇見流甦的一天之前,接著在這個時間點回到了本來的世界,並一頭鑽進了全程待命中的基地實驗室。

    看著猴爺突然出現,這裡所有人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而猴爺根本沒等到他們開口,直接揪住奈非天的衣領子:“建剛呢?”

    “建剛?是誰?”

    猴爺一愣,心裡咯噔一聲,轉頭看著葉菲:“建剛呢?”

    “建剛……你在說誰啊?誰是建剛?”

    “沒有建剛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我是考上了警察被分配到了中央特勤然後……”

    “好了,我明白了。”猴爺額頭上的汗嗖的一聲就出來了:“我先撤,你們什麼都別問我!”

    說完,他按住晶體,再次進入到流甦的那個世界,而這一次來到了建剛出現前的那個白天。

    再次來到北京城,他晃了好長時間都沒有等來滅世之爆,這讓他安心了許多。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建剛來到這個世界,在她還沒有出現之前把她擊退回本體世界。

    真的是可以的,真的……世界規則真的是好好的把猴爺教育了一番,留下了流蘇建剛就注定要死去,但只要他以猴爺的身份出現在建剛的面前,世界立刻就會發生坍塌,接著一切都需要重新再來。

    這大概就是消滅了秩序掌控者之後的後遺症了吧,所有關聯世界的秩序完全亂了套,整個體系雖然還能因為規則慣性走下去,但整個過程卻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葉菲不再是猴爺救下的那個小警察了,而是以優秀的成績考上警察指揮被中央特勤相中調入,後因為合作關係被分配至猴爺這邊來合署辦公。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沒有了建剛的戲份,她就那樣憑空消失了,不曾存在。

    不可以!建剛不可以沒有!猴爺坐在城外的一塊石頭上,靜靜的等待著建剛突破世界失的波動出現。

    “這位老哥,出示一下通關文牒。”

    一個聲音打斷了猴爺糾結,他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顧傾城這個小屁股。猴爺笑了笑:“顧傾城?”

    “看來兄台還是認識在下的?”

    “別煩我。”猴爺不耐煩揮揮手:“我在等人。”

    “可我看你奇裝異服,若是沒有通關文牒,我可就要把你當細作給抓起來了。”

    “別鬧行麼?求你別自不量力。”

    話音剛落,顧傾城的長劍已然出鞘,站在他面前一副桀驁的笑道:“兄台,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只是照章辦事罷了。”

    猴爺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他的劍身:“聽說寶劍都有靈性對吧,斷了也會痛。”

    “哈哈哈哈哈,兄台可會說笑,我這柄劍乃萬年寒鐵打造,堅不可摧、世上無雙,莫說你兩支…… ”

    他的話還沒說完呢,一聲脆響傳來,被猴爺捏在指尖的長劍就這樣被折成了兩截,靜靜的掉在地上,無聲無息。

    “啊……我的劍!!”

    “我讓你別煩我。”

    猴爺握著藍色結晶在劍身一抹,他的劍再次恢復如初,彷彿根本沒有被折斷似的。顧傾城看到這一幕,當場就懵逼了……

    “這是……障眼法?”

    啪……

    又是一聲脆響,猴爺再次把人家劍給掰斷了,顧傾城愣在當場……

    “拿去看看,是不是障眼法。”

    猴爺把兩截斷劍放到顧傾城手裡,然後繼續坐在石頭上不動如山,渺無表情。而顧傾城則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自己的劍,然後面紅耳赤的喝道:“你賠我劍!”

    “先說好,再煩我就沒有下次了。”

    很快,長劍再次被時間修復,顧傾城抱著自己的劍像寶貝一樣捏在手裡。不過此刻他的眼神裡倒也沒有了敵意,只是抬頭看著猴爺問道:“看到這位老兄也是有大能之人啊。”

    “有個屁,要是有大能現在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哦?你遇見麻煩了?倒不如……”顧傾城眼珠子一轉:“跟我顧某說說,我們長生在這一畝三分地裡還是有些威望的。幫你解決麻煩,夜不是不可以。”

    猴爺笑著搖頭,他早知道這顧傾城的性子了,就屬於那種爛好人而且屁事賊多,什麼事不管是好是壞,首先上來打個嘴炮是少不得的。

    “你們解決不了。”猴爺冷冷拒絕:“對了,聽說過初心嗎?”

    “初心是誰?”

    “那蜀山的鎮山劍聖流蘇花妍呢?”

    “流蘇花妍……好熟悉的名字,依稀在哪裡聽過。”

    猴爺聽到這,一拍腦門!自己已經回到過更早的過去,初心根本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而沒有初心的流蘇,現在恐怕還住在那個小山坳裡吧?建剛今天根本不會來對不對?

    我把建剛弄丟了……丟在了一個陌生的時間裡。

    猴爺心中充滿了懊惱,但事情到了這一步,他能幹的事,就是不停的找,直到找到為止!

    “你小子快找個老婆吧。”猴爺嘆了口氣,拍了拍顧傾城的肩膀:“再會!”

    說完,他瞬間消失在顧傾城面前,弄的這個顧老大一臉問號,旁邊的衛士上前後,他摸著頭說:“為何有這種怪人?不過從他施展的能耐來看,恐怕……這是一位劍聖吧。”

    劍聖很了不起嗎?猴爺現在就站在一個劍聖面前,流蘇果然沒有下山,仍然守著她的茅屋不肯動彈。猴爺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用藤條加固她的小破屋子,外頭支著一堆炭火,烤著幾條已經發黑的魚。

    “啊!我記得你,十年前你來過。”流蘇看到猴爺之後,很高興的蹦了下來:“你讓我在這裡等你,你要幹什麼呀?”

    猴爺用力捶著自己腦袋:“麻煩了麻煩了……再回去一次!!!”

    流蘇:“?”

    不過很快,世界突然開始變得氤氳起來,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小茅屋變成了竹樓,外頭也掛起了小水車,只是人卻已經不知所蹤。

    而這一切都要從十年前那個下雪天開始……

    這一次猴爺回到了十年前,躺在那顆松樹下,還是那聲熟悉的“你吃了我的餅,就是我徒弟了”還是那熟悉的御劍飛行……

    猴爺就這樣,生生的用初心的身份再活了十年,一切的一切都是和初心的所作所為一樣,彷彿是倒帶重播一樣。甚至為了相似度這個問題,猴爺還打斷了自己一條腿……

    說起來真的悲傷,以這個世界能量體系,能打斷他狗腿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了……

    現在的猴爺正坐在酒館里和端木喝著酒,沒有比武招親、也沒有製毒販毒,流蘇門早已建立了起來,現在一切準備妥當,就等建剛出現。

    而她出現的日子,就在今天……

    當夜幕降臨,猴爺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來到了他花了十年測定的穿越地點,靜靜的等待建剛出現。

    可時間到了,天空中那顆讓猴爺頭疼的紅點再次出現了,接著世界再次坍塌殆盡,一切歸於塵土,只剩下猴爺一個人坐在荒蕪的世界中心,表情呆滯。

    “我草你ma。”

    猴爺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然後捏著額頭半晌沒能說出一句話……又是一個十年啊。這十年唯一的收穫大概就是和流蘇又一起生活了十年吧,感情倒是穩固的不行了啊……

    “媽的,再來一次!”

    時光再次回溯,又是那棵樹下,蒼雪茫茫,霧氣磅礡。讓猴爺熟悉無比的流蘇再次扔了一塊餅到他臉上,還是那句每次聽都能讓猴爺笑出聲來的“你吃了我的餅,就是我徒弟了”。

    “為什麼我覺得你這麼熟啊?”

    “是啊,為什麼啊。”

    第一天晚上,猴爺坐在乾草垛上和流蘇聊著天,一起生活了好多好多年了,大概這句話是她和之前唯一說的不同的話了。為什麼這麼熟悉……因為我們已經一起過了幾十年啊,寶貝兒。

    “看來我們還是挺有師徒緣分的,你等著,師父給你熬湯喝。”

    “饒了我吧,我給你抓魚吃算了。”

    “你能抓……”

    還沒等流蘇質疑呢,猴爺已經拎著兩條大肥魚從外頭走了進來,流蘇甚至都沒看清楚他是怎麼出去的。

    “你什麼時候出去的……”

    “你剛才發呆了半個時辰,你沒發現嗎?”

    “啊?是嗎?”流蘇一愣:“真的?”

    “當然!”猴爺熟練的處理好大肥魚,取了鍋和一些醃菜,蹲在鍋邊料理起來:“說真的,你身上有幾顆痣我都知道。”

    “不許胡說!怎可沒大沒小。”

    猴爺撇撇嘴,沒繼續說下去。之後的生活猴爺過的很率性也很自在,兜兜轉轉的就又跟這個小笨蛋過了十年。按照劇本上的那樣的生活,不敢有絲毫差錯,一直到建剛該出現的那一天……

    “我出去一下哦。”

    “早點回來呢,寶寶都剛才會叫爸爸啦!”流蘇抱著孩子送猴爺到了門口:“對了,家裡快沒有米了,你去買些回來。”

    “知道啦知道啦。”猴爺湊過去吻了流蘇一下:“我……爭取能回來。”

    “嗯?”

    “沒什麼。”

    flag是不能亂立的……

    爆炸沒有任何商量的再次襲來,世界再次歸零,猴爺枯坐在深坑之中,眼神中帶著絕望,他點起一根煙: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放過我……放過我……”

    “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

    在痛哭很久很久之後,猴爺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從懷裡掏出給兒子買的小鈴鐺,淚流滿面的吻了一下,咬緊牙關:“再來一次!”

    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經歷成千上萬次,具體多少次他自己都不記得了。人生的百味早就嚐遍了,一次一次重複卻又不重複的人生,彷彿讓他經歷了無數個輪迴。

    但最後都會有一把火把一切屬於他的燒個乾淨,不留任何存在痕跡。

    教書先生、豆腐坊老闆、天下首善、街頭藝人……只要能想到事情他都做了一遍,但最終卻都是一場空,一場空啊……

    就像是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條想像力豐富的狗,最終夢境終究破滅,但他卻始終不願意醒來。

    “再……”猴爺眼神裡帶著疲憊,雙手微微顫抖:“再來一次……”

    陰雪霏霏,山風如浪。站在那棵都成老朋友的松樹下,猴爺仰頭看著流蘇從遠處像小貓似的跳到了他頭頂的樹上。

    “餵!別偷看了,我快餓死了,把餅給我啊。”猴爺仰著頭喊著:“吃了你的餅就是你徒弟啦。”

    “……”流蘇撇撇嘴,連搭理都不搭理他,轉身離開。

    “餵!我來吃了這麼多苦,就是為了能保護你能保護建剛,你轉身走是幾個意思啊?”

    “登徒子!吃我一劍!”

    靈鳶近身,但就是不刺,弄得流蘇一臉茫然:“靈鳶……刺他刺他!”

    “放心啦。”猴爺彈了彈靈鳶:“它不會刺我的。”

    “為什麼?”流蘇收了劍:“靈鳶為什麼不會刺你啊?”

    “你當我師父,我告訴你。”

    於是,又一次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的十年就展開了,十年之後,猴爺把那串小鈴鐺掛在流蘇手上。

    “希望我還能回來。”猴爺笑道:“這是我兒子的鈴鐺哦。”

    “你哪來的兒子……”流蘇低著頭面色緋紅:“混蛋。”

    “嗯……在某個時間裡。”

    說完,他再次離開了流甦的身邊,而流蘇則站在門口看著他離開。

    一壺酒,一把花生米。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建剛已經成了他的魔障,是他弄丟的,他就一定要找回來。

    還是那個秋天的夜晚那個小山丘,猴爺不知道自己第幾次來了,但每次等來的都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是不是該爆了啊?”

    他估算了一下時間,但天空卻沒有任何一點爆炸的跡象。

    “唉?”

    “笨蛋……別等了。”

    猴爺突然轉身:“建……是你啊?”

    流蘇站在他身後,只是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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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1 10:53:35 |只看該作者
三百五十五、等不來的,不要等了。

    “不要等了。”

    流蘇輕輕嘆息,而猴爺卻裝作沒有聽到,從懷裡摸出一個杯子:“一起來喝幾杯吧。”

    沒有多說什麼,流蘇走上前坐在猴爺對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痛快灑脫的抹了一把嘴:“她讓我告訴你,別等了。”

    “誰?”猴爺一愣:“是誰?”

    “你等的那個人。”流蘇輕輕搖頭:“她沒與我說許多,只是讓我轉告你,不要等了,她哪都沒去,一直在你身旁,看過了你成百上千次的輪迴,看過了你榮華枯萎。也看過了你的喜怒哀樂。”

    “你從哪聽見的?”

    “夢裡。”流蘇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看不清她的眉目,只聽見她的叮囑。”

    這大概是同位異形體之間特殊的聯繫罷,可惜猴爺看不見也聽不見,否則至少也要知道建剛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連個告別都沒有,就要告別了嗎?”猴爺微微露出一抹笑容:“我受盡了無間地獄,到頭來卻連句告別都沒有嗎?”

    “未曾離去,何來道別?”流蘇跪坐在地上,向前探過身子把酒杯舉到猴爺面前:“雖我不知那人究竟是誰,但終究對你很重要。那麼就由我代她敬你一杯吧。”

    猴爺閉著眼喝完杯中酒,嘴角帶上了歉意的笑容:“如果我為了她捨掉了性命,你會怪我嗎?”

    “說不會,那自然是假的。可說會,那倒也太過殘忍。”流蘇大概知道要發生什麼了,眼淚簌簌而下:“只問一句,若是我,你肯嗎?”

    “肯!”

    說完,猴爺站起身把流蘇從地上扶起來,用力的給了她一個擁抱:“你說她就在我身邊,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她被困頓在時間之中,虛空讓她與世隔絕,我想……她那裡才是真正的無間地獄吧,我身邊至少還有你。”

    流蘇點頭,但聲音哽咽:“能許我迴避嗎?”

    “好吧……我很希望下半生還能繼續陪著你,但有來有回,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答應過她,要保護那個小撒比。”

    流蘇嘴唇動了動,但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是默默收拾好東西,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猴爺身邊。

    “來世之約,你別遲到。”

    臨別時,流蘇站在風中對猴爺慘然一笑:“請君牢記。”

    “如有來生,定不負你。”

    得到答案的流蘇轉身消失在夜空之中,接著風中傳來一陣嗚咽,細密的冰碴子從天而降,不多一會兒,鵝毛大雪就翩翩來襲。

    “今年的冬,來的挺早。”

    猴爺呵出一口白氣,解開衣服跪在地上朝流蘇離開的地方輕扣三次,然後端端正正的坐在皚皚大雪中,如夢囈般自言自語:“看吧,小撒比。到頭來結局沒有變化,你們又是何苦呢。回來之後,記得別再任性了,沒有人再能保護你了。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的嗎?如果再看到我,一定要把我和你和你們所有人的故事告訴我。對了,我再跟你說一聲,其實我早就發現魚龍是為什麼而死的了,我一直在避免成為第二個他,但……沒辦法,這大概就是命中註定吧,再看到我時,請一定告訴我……我並不孤獨。”

    獨白完畢,猴爺手指開始急速震顫,接著這種震顫成為了全身性的,他的身體也隨之開始劇烈燃燒。

    這種燃燒,是從他內部開始燃起,而燃料就是他生命的本源,這大概就是他玩命的絕招了,這種燃燒持續時間只有五分鐘,但這五分鐘時間裡,他迸發出的力量足夠吞噬整個宇宙甚至擊碎虛空的屏障。

    “我很疼。”猴爺跪坐在地上,仍然在自言自語:“真的很疼……原來我這麼怕疼。”

    火焰直沖天際,流蘇在遠處看著這道炙熱的火柱騰空而起,她早已經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絕望的哀嚎讓她看上去憔悴落魄。

    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扭轉了,猴爺面前的晶壁開始呈現出完整的樣子,晶壁上映著的是他痛苦的表情,晶壁外則是茫茫虛空。

    “流蘇,對不起。”

    他的聲音蘊含著巨大的能量,像地震波一樣向外擴散著,當流蘇聽到這句話時,她甚至連呼吸都已經做不到了:“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一切已經無可挽回,猴爺的燃燒已經達到了頂峰,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在這之後他的生命之火會以極快的速度熄滅,也許可能就只有一秒,或者兩秒。

    “我捨不得你們。”

    這句話成為猴爺最後的一句話,之後晶壁碎裂,強大到無可匹敵的虛空能量噴薄而出把他包裹在裡頭然後用力的拉扯了進去。

    恍惚間,他就這樣的消失了,好像從沒有出現一樣,而他之前的地方,站著那個白衣勝雪卻容顏枯槁的女子。

    看著晶壁慢慢消失,建剛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表情……

    “你已經化作了人間的風雨了嗎?”低聲的呢喃從她嘴里傳出:“你說過會永遠保護我的,你為什麼騙我呢,你從不騙人的。”

    而這時,流蘇蹣跚的從遠處走來,一腳深一腳淺,當看到建剛之後,她再也抑制不住悲切,癱軟在建剛腳下,昏死了過去。

    “你還昏……呵,你有什麼不滿足。”建剛低頭看著流蘇,聲音冷冽咬牙切齒:“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嗎?我恨不得你死!”

    說完,她冷冷的看了流蘇一眼,然後彎腰把猴爺身上燃燒剩下的東西撿到了懷裡:“走,我們回家。”

    一夕風驟起,雪夜起長歌。

    不過建剛到底打心眼裡還是善良的,她在走出很遠很遠之後卻又折返回來,扛起已經不成人形的流蘇一併消失在了這風饕雪虐的夜晚。

    “他……會回來嗎?”

    “不知道。”

    “你為什麼不替他去死。”

    流甦醒來後的問題,字字錐心。是啊……為什麼不替他去死,明明已經早就做好準備的,為什麼不爽快的代替他?為什麼非要多此一舉的讓流蘇傳話,他多聰明啊,只要有一點點蛛絲馬跡就能找到問題的本源。

    為什麼?為什麼沒人來告訴她為什麼?為什麼就那麼捨不得?為什麼就不能靜靜的陪著他呢?為什麼……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傻……”

    建剛低頭,眼淚早已濕透了衣裳。而流蘇只是靜靜的坐在家中的火爐旁,那條他之前最喜歡的小黑狗不停的在門口轉悠,好像在等待主人回還。

    一夜淒冷,誰也沒再多說一句話。

    “我沒有他那樣的能力,我甚至連代他去死的資格都沒有。我到底還是自私,我看到你的笑,我的心就疼的難受,我怕他忘了我,讓你提醒一下他。該死的是我……是我……”建剛低聲輕輕述說自己這連自己都唾棄的行為:“這一切本來已經安寧了下來,你明明可以代替我陪他一輩子,可是我為什麼就不甘心呢……為什麼呢……”

    “你滿意了?你現在滿意了?”

    “我滿意了……滿意了……”建剛側著身子把頭靠在牆上:“我心滿意足了… …”

    “該死的是你!”

    “是我……是我……該死的是我。”

    其實建剛根本沒有想到,他會用這樣慘烈的方式來兌現他的諾言,他仗著自己還能復生,就無度的浪費自己的生命,但他不知道……即使他復活一千次、一萬次,沒有了記憶的他,只不過是一具按照程序行走的軀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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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1 10:53:48 |只看該作者
三百五十六、哈哈哈哈哈,你們又輸了。

    記憶是人靈魂的一部分,沒有了它,靈魂就是不完整的。這一點也不浪漫,不但不浪漫,還很殘忍。

    是啊,也許的確還能在將來的某一天和他重逢,但他那時會是誰,還能不能殘留有過去的種種?就像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

    “你跟我回去嗎?”建剛木訥的歪著頭看著流蘇:“你還想見到他,就跟我回去。但……我不確定他還能不能認識你。”

    流蘇一聽,身體立刻僵硬了起來:“他還能回來?”

    “能。”建剛點點頭:“他的複生,是即時性的。”

    “帶我去!”

    “這裡的一切,你都放得下?”

    “還有什麼比我的初心更重要嗎?”

    沒有了大仲裁者的限制,建剛很輕易的就能呼叫懸停在虛空邊緣的星靈穿梭機,而她帶回去的,卻只是另外一個建剛,那個最應該回家的人卻不知身在何處……

    “老闆,這個送我一個唄。”

    “憑什麼啊?”

    “我餓啊。”

    “你餓?”

    “你特麼送不送吧,不送我店給你拆了啊。”

    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走到一個十八線城市的菜市場裡賣麵包蛋糕的地方,死纏著老闆要求送一個碩大的麵包,而且還揚言要拆店。

    這要放在別人那,恐怕直接就要呼叫艦隊……不對不對,呼叫警察叔叔。但好死不死,這個老闆特麼是帶著小姨子攜款潛逃的網上逃犯,雖然改頭換面在這生活了好幾年,但真心不想跟警察叔叔打交道。

    “拿去快滾。”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猴爺靠在他櫃檯上,吃著麵包,還順手拆了他一瓶純牛奶:“雖然我沒給錢,但我是不是顧客?就問你,我是不是顧客?”

    其實吧,要不是這個傢伙看上去健壯的一逼,老闆早一巴掌過去了,特麼沒給錢的算**毛顧客啊。放眼四海,不給錢拿人家東西的,除了人家明確表示是免費商品,否則都特麼是個偷兒。

    當偷兒就當偷兒吧,還當的這麼理直氣壯,一副爸爸吃你的東西是給你面子的態度,這就讓人很不爽了餵,有種別吃,吃了就別裝逼啊,老闆。

    “大哥,你不是隔壁店請來踢場子吧?”

    “不是不是,隔壁店太難吃了,你這口味不錯,不過你裡頭要是能再加點花樣會更好吃,要不要我教你啊? ”

    得……這就是個騙吃騙喝的,麵包店老闆算是認了,從口袋裡摸出一百塊錢遞過去:“錢給你,大哥走好。”

    “喔唷,你把老子當什麼人啊?”猴爺把錢揣進口袋:“你這是侮辱人啊。”

    “大哥……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這個跟你說吧,我手上有好幾百條人命,現在無處可去,我今天就賴上你了,你給我想個辦法。”

    碰見過無賴,但真沒碰過這麼無賴的……要說手上有一兩條人命還挺嚇人的,但一張嘴就幾百條人命,這特麼有點虛啊,大佬。所以說啊,吹牛逼這種事得適度、適量,比如在網上說要殺光日本人,沒人會當回事,但誰時時吹牛逼說要炸掉當地火車站看看,那可就有人來查水錶的哦。

    “你想怎麼著吧,訛上我了是吧?”

    “事情是這樣的。”猴爺捏住了一根水管:“我想找工作。”

    老闆心頭一緊,想想覺得還是要報警……但下一刻,他看到那根水管子居然被這個流浪漢一樣的傢伙給捏成了一團鐵疙瘩……

    “這是您住的地方,你也看見了……我這也不是太富裕,每天早上五點半上班,您要覺得想睡覺,那就十點上班吧,中午一點半開飯,您看……你要餓的話,就先吃。”

    “行行行,你下去吧。”猴爺看了看這個閣樓:“還行,我就住在這了,五點半上班是吧?晚上幾點吃飯?”

    “七點……您看合適不?”

    “合適合適。”

    走下樓,老闆都快哭了,這哪是請了個幫工啊,這簡直是親了親爹過來住店啊。雖然閣樓地方差了點,但畢竟樓下就一間房,是他和他小姨子住的地方,閣樓好歹還算是個有光亮的地兒,不行恐怕就只能睡倉庫了,而讓這位爺睡倉庫,他能把屋子都給拆了。

    晚上吃了飯,他還殷勤的給猴爺送了衣裳和工作服,並被猴爺口頭表揚一次……

    不過讓老闆沒想到的是,這位爺雖然有病了一點,但工作起來簡直比牛還厲害,當他早晨五點半迷迷糊糊的去到廚房時,發現下頭已經排滿了新鮮麵包,爐子裡還在烤著一堆,弄一點嚐嚐發現居然味道出奇的好……不過就是有一點讓他不爽,這廚房被弄的太乾淨了,一塵不染,這讓他非常不自在。

    “您……處女座的吧?”

    “我不記得了。”猴爺吹著口哨正在打麵粉:“還要一分鐘出爐,你給收拾一下,把上面的焦糖玉米淋上去。”

    “哦哦哦……”

    平時一天才能賣的量,一個早上就賣了個乾淨。這一下麵包房老闆才意識到,自己著實特麼的是撿到了個神人……高手在民間真不是吹牛逼的啊。

    不過有一點讓他感覺很詫異,那就是這個傢伙完全不記得自己叫啥、不記得自己名字,甚至不記得自己幾歲,用他本人的話來說,就好像是路邊一顆狗尿苔突然成了精……

    “那您得有個名兒啊,這我也好記賬啊。”

    “嗯……是這個道理。”正在廚房忙活的猴爺抬起頭看著了一眼電視,然後指著電視上的孫悟空:“叫大聖怎麼樣?”

    “隨您喜歡……”

    “不行不行,太招搖了。到時候再說吧,你就先隨便起個外號好了。這一爐三分鐘後出來,出來之後你給上頭刷上楓糖,再復烤三分鐘。”

    “好……”

    當然,鑑於老闆文化水平有限,在記賬的時候,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名字也只有猴子這個外號了,畢竟這個傢伙的髮型看上去就像一隻大馬猴,而且那上躥下跳精力無限的樣兒也是一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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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21 10:54:00 |只看該作者
三百五十七、在下是本地人

    這座城市不過三千多平方公里,算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城市。地處湘贛鄂三省交界,不窮也不富,人數不過百萬,生活節奏緩慢,吃的東西口味偏辣。

    一座城市想要藏下一個人,真的是太容易了,只要不刻意為非作歹,哪怕活上一輩子也並不是不可以,特別是對生活品質沒有什麼特別要求的我情況下。

    猴爺很快就融入在了這座城市裡,他工作、賺錢、看電視、喝酒、去公園看人放風箏,生活平淡無奇,就像走在路上的任何一個人一樣,毫不出眾。

    也許除了僱傭他的麵包店老闆之外,誰也不知道他的神奇之處在哪裡,而實際上即使是那個老闆,也並不知道他到底神奇在哪裡,只知道他很不好說話但卻異常的能幹,而且好像永不知疲倦。

    “人格的定義。你都看的是什麼書啊?”

    “你管得著麼,你不讀書就覺得所有讀書的都是傻x是麼?”

    被憑空嗆了一通,身為老闆卻無從反駁,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剛買的辣味鴨脖放到猴爺的桌子前面:“莫那麼兇噻,拿克。”

    “你說,為什麼我都走丟兩個多月了,咋就沒有家屬找我呢?”

    “可能都以為你死了吧。”

    “不對啊,如果是死了不應該是死要見屍嗎?電視上都這麼說的,而且我還有點模模糊糊的印象,可具體的就是想不起來了。”

    “要不報警?”

    “你莫鬧,看到拉些竄腐皮的都害怕,萬一我是網上逃犯嘞?自己把自己送過克哦?”

    不知不覺,猴爺已經在這養成了滿口濃郁檳榔味弗蘭話,這讓他看上去更像本地人,鬼知道他哪裡這麼強的學習能力,反正只要是語言,他聽過一次就能無障礙交流,上次有個老外,還不是英國人,說的什麼阿爾巴尼亞語,這個傢伙就在跟人買蛋糕時聊了那麼兩句就掌握了一口熟練的阿爾巴尼亞語。

    還有更神奇的地方,也是他學習能力方面的。就是他每天下班時間除了看電視就是看書,前兩天無聊還弄了一套司法考試的內容習題,做完之後居然是滿分……然後他就開始學刑偵、反偵察、犯罪心理和高等數學、化學、醫學和生物學。

    一本六斤多的書,借來六小時看完,然後就能隻字不差的背誦出來,然後就能融會貫通,學以致用。老闆絲毫不懷疑,如果有條件,他一個人就可以搞載人航天。

    “你說我克考大學怎麼樣?”

    “你都麼的身份證咯。”

    “對啊……我沒身份證。”

    就這樣,在一根鴨脖吃完之後,一張仿真度非常高的身份證就被他用圓珠筆給畫了出來,而且還是立體繪畫,不上手去摸的話,根本不知道這身份證居然是特麼畫上去的。

    “幫我克弄張假證。”

    “好說……好說……”

    其實猴爺自己也感覺很神奇,如果不是他腦子還殘留一下隱隱約約的印象,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真的是一點過去都沒有,無論他想盡辦法都沒有從網絡上的人臉識別系統中找到自己的臉部特徵,唯一找到一個相似度百分之九十的,還是個女的,一九五七年生人。

    這不奇怪,他所有的信息早就被小紅徹底抹去了,而小紅現在又因為需要自保而自己給自己做病毒陷入了無限期冰封狀態,別說猴爺找了,就是塔城和中央特勤都沒有一丁點關於他的消息。

    當然,如果是從天網系統的攝像頭里發現他的蹤跡也行啊,但這傢伙不是自學了刑偵和反偵察麼……他老早就走路躲攝像頭了,甚至在空暇時間他都把全程的攝像頭包括測速儀的位置全部標註出來了,簡直比林志玲配音的導航還精準。

    這也不怪他,電視上的法制節目什麼都好,就是有個毛病,那就是誰看了都會以為自己是犯罪分子,現在狀態的猴爺跟一張白紙區別不大,稍微被影響一下就會被施加心理暗示,比如他現在就堅定的認為自己是個跑路的犯罪分子……

    犯罪分子可不敢亂顯,所以他低調的程度簡直可怕,就算是在戰爭時期抓特務都排查不到他頭上。

    不過說起來,這麵包房的老闆對他還是挺好的,二手筆記本給配上了,閣樓的空調也給配上了,甚至還給他弄了一張專門的書桌。

    通常情況下,猴爺都是埋在書海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工作唯一的愛好就是瘋狂的學習。

    “你認為我該是個什麼人?”

    “你肯定是個變態殺人魔王。”

    這麼一說好像也合情合理啊,猴爺認為自己確實有當變態殺人狂的資質呢,至少也是變態狂。不過他就是不明白到底自己哪裡變態了,記不得哪裡變態也是件挺苦惱的事,至少少了一件值得去守候的愛好。

    哪怕是偷看姑娘裙底、哪怕是聞曬在外頭的男士內褲,這至少也是一種愛好嘛……

    “昨天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喊你啊,不停在我腦子裡迴盪猴子猴子猴子的。”

    被老闆這麼一說,猴爺立刻大驚失色:“不要回答!不要回答!那肯定是三體人,千萬不要回答!”

    “我沒回答啊,翻個身就繼續睡了,你也聽見了?”

    “嗯,聽見了。”猴爺鄭重的點頭:“不過我不敢回答,誰知道是不是外星人要侵蝕地球呢。”

    侵蝕nmlgb……這是地球上所有的超精神力者在檢索全人類,一旦有對這個呼喚產生異常回應就立刻會被人侵入思維體系,然後仔細翻找關於猴爺的一切內容。

    可是麵包店老闆當時滿腦子都是小姨子,而猴爺居然在呼聲響起的時候開啟了靜默模式,簡直溜的不行。所以他倆一塊兒躲過了能力者檢索。

    “我覺得我想當偵探了。”猴爺摸著下巴:“我認為我比柯南厲害多了。”

    “可是我們這沒那麼多兇殺案啊,你喜歡抓小三嗎?”

    “我發現你也是個自帶彈幕吐槽的冷面滑稽演員啊,我說一句你懟我一句,什麼毛病?”

    “我只是不想你誤入歧途。”蛋糕店老闆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我的名字和我勸你時的語氣。”

    “知道了,冬瓜。”

    “還有,記住。我的名字叫董合春,我太爺爺起的名字,他是光緒時候的秀才。”

    “好的,冬瓜。”

    這裡就不得不提一下冬瓜的小姨子了,猴爺有一次看過冬瓜老婆的照片,他認為他老婆和他小姨子這麼一比較,他小姨子就是一頭快要出欄的老母豬啊,起步一百八十斤的腰和濃郁的狐臭,就這還能讓人愛不釋手,這可是多可怕的審美觀?

    猴爺認為自己如果有喜歡的姑娘的話,一定是那種個子不高、長頭髮、薄嘴唇,笑起來有酒窩,生氣的時候鼻子會皺起來的姑娘。絕對不會去喜歡一頭老母豬。

    當然,這就有些歧視了,不少女孩會認為他是臭狗屎,他當然是知道的,但歧視就歧視啊,那些鼻屎一般的存在還能對他怎麼樣不成?不光這樣,他還歧視黑叔叔也吃狗肉呢,怎麼沒見黑叔叔來暴他菊花也沒見狗奴來殺他祭天呢?

    坐在閣樓裡,學習到深夜,猴爺閒得無聊,拿起鉛筆在紙上隨便寫寫畫畫,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畫些什麼,但最後卻出來了一個漂亮姑娘,他歪著頭看了一會兒,默默點頭:“好看!”

    然後就把紙捏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而不知道什麼時候,垃圾桶里居然已經有了滿滿一桶畫過畫的紙,上面的面孔都是一樣,但猴爺卻不止一次確認並不認識這個姑娘到底是誰。

    日子過的平淡,甚至連個流氓都不上門,猴爺已經成為這遠近聞名的麵點師傅了,不少人早晨排隊就等著吃他出來的第一爐麵包,但他卻還是每天都不緊不慢的烤著麵包,一次就那麼多,任憑別人怎麼搶,他都渾然不顧。

    當然,這樣直接的結果就是冬瓜把價格漲了十倍,但就是這十倍的價格仍然是供不應求,一個月賺的錢足足頂上了過去的一年,這讓冬瓜決心要出血請猴爺出去吃頓好的……

    “出去?不去。”

    讓他不解的是,猴爺居然拒絕了他的盛情邀請,九十九塊錢一個人的自助餐呢,這簡直奢侈到不要不要的好嗎,他居然拒絕了?

    “萬一被攝像頭拍到就不好了。”猴爺摸著下巴:“不如我戴頂帽子?”

    “那更惹人注意好嗎!”

    “是這樣的,我可以帶頂草帽,這樣就能巧妙的避人耳目了。”

    “我們去的可是一百塊一個人的高檔餐廳好嗎,你戴草帽不是更引人注意?”

    猴爺想了想,又重新把草帽掛到了牆上,轉過頭看著冬瓜:“你知道吧,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

    “你能做什麼夢,怕不是躲在被窩數錢吧?”

    “不不不,我夢到你變成了個彈琴的娘炮。”猴爺上下打量著冬瓜:“對,就是你!彈琴裝逼,自稱琴魔。”

    “我早跟你說了,讓你不要看那麼多奇怪的書,你這是看出毛病了,今天休息,我們去吃頓好的。”

    其實說實話,冬瓜還是挺可憐的,光是他那個有狐臭的一百八十斤的小姨子就讓本是富家公子的冬瓜瘦到沒人樣了,平時的時候他還得採購、幹活,雖然現在廚房交給了猴爺,但外部採購卻也是一份大活,而他那個跟一灘臭肉似的小姨子卻寧可躺在樓上吹著風扇看韓劇也絕對不肯下來幫忙。

    不過猴爺覺得這可以理解,因為她只要敢下來,自己一定會揍她的,狐臭的味道噁心的不行,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夠承受的。

    在經過冬瓜的好說歹說,猴爺終於答應他去吃這麼一頓上好的自助餐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一提到自助餐猴爺就覺得特別親切,然後無端的想笑,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就好笑了……

    “你真的沒有絕世武功嗎?”

    “真沒有,你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的。”

    在吃飯的時候,猴爺不依不饒的問著這個問題,到最後連一身土氣的冬瓜都不耐煩了,他長嘆一聲:“不瞞你說,我別提什麼武功了,我連殺雞都不敢,我爸是國家級的廚師,早年那可是做過國宴的,可我就只能烤個蛋糕,還不如你。”

    “不要這麼挫敗嘛。”猴爺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就是做蛋糕不如我嗎,以後你會發現你沒有什麼地方比我強的。”

    “我能打你嗎?”

    “我會打死你的。”

    “好吧,我們換個話題。”冬瓜插起一塊牛肉放到嘴裡:“你打算怎麼辦?我覺得我這小廟肯定容不下你的,你遲早還是得走。”

    “我走了你怎麼辦,看你家那攤爛肉?”

    “自己私的奔,跪著也要走完。給你看她以前的照片。”

    冬瓜把錢包拿出來,翻開展示在猴爺面前。錢包裡有一張照片,穿著高中校服,雖算不上什麼絕色佳麗,但也明眸皓齒、笑顏如花,青春氣息倒也是讓人發自心裡喜歡。

    “高中畢業就跟了我,後來私奔嘛。她就得了抑鬱症,一有壓力就狂吃,不就成這樣了。”冬瓜聳聳肩:“無所謂,慢慢陪她治,倒是你,有什麼打算嗎?”

    冬瓜不是傻的,猴爺這樣的人比想像的可怕多了,有些時候他甚至都脫離了人類的範疇,這讓一心只想過平靜日子的冬瓜感覺感到深層次的恐懼。

    就是這樣的恐懼,他今天帶猴爺來這地方吃飯,其實最終的想法就是想勸說猴爺退出他的生活。

    不可否認,猴爺卻是能帶給他超額的利潤,但這就跟突然從天上掉下幾千萬一樣,小老百姓沒幾個不害怕的。

    而通過這段時間相處,他對猴爺還算是比較了解的,這傢伙雖然很難講話,但到底還是通情達理的。

    “就是讓我走唄。”猴爺絲毫不在意:“你早說啊。”

    “對不起……我……”

    “沒事。”猴爺爽快的一擺手:“我也該出發了,你這地方我也待了有幾個月了,該學的都學了。”

    “這是你這幾個月的工錢,我全給你存著。”冬瓜遞給猴爺一張銀行卡:“密碼六個零。”

    猴爺收起銀行卡:“秘方我給你寫在本子上了,回去好好研究,別餓死了。”

    說完,他站起身直接走了出去,而冬瓜快步追上:“你不收拾東西了?”

    “我有什麼好收拾的,我來的時候就是光溜溜的。”猴爺笑了笑: “我得上路了,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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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八、背著盒子的姑娘和橋上的漢子

    這個季節大概是最好的季節了,有些秋天的涼爽卻也有夏天的酣暢,往河邊的草地上一趟,看著螢火蟲從腐草中冉冉升起,畫面簡直美到讓人迷醉。

    脫離了現代都市雜亂,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小憩,即便是沒有手機卻也不感覺迷茫,哼唱著不知道從什麼時代流傳下的小調,時間四平八穩。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猴爺坐在河邊用尖銳的石頭在一塊青石板上畫出了那個美麗的姑娘,這是死死刻在他腦袋裡的人,但除了這個樣子之外,其他的信息他一無所知。

    “嘿,要飯的。這有塊饃饃,你吃不吃?乾淨的。”

    過路好心的婦人給猴爺遞來一塊饅頭,猴爺接下道了聲謝就吃了起來,沒有任何因為別人叫他要飯的而感覺不悅。

    沒什麼心高氣傲,平靜的面對著這個世界,身上沒有了一丁點的戾氣。

    天色漸漸晚了下去,遠山如墨陰沉沉的印在那,月亮朦朦朧朧的升上天空,猴爺就這麼躺在那,像屍體一樣平靜。

    河上遠處傳來漁家船上傳來了收音機裡的歌曲,一首漁舟唱晚倒是真真應景,讓人慵懶的不願意動彈。

    “小伙子,打算去哪啊?”

    漁船從他身邊經過,穿著蓑衣的老頭撐著船停了下來,來到猴爺面前晃了一圈就穩穩靠岸。

    “不知道呢,走到哪算哪。”猴爺頭枕著手:“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從哪來的。”

    “走,我捎你一程。”

    “你不怕啊?”猴爺坐起來,看了他一眼,手一翻就跳上了小船:“萬一我是壞人呢?”

    “壞什麼人,我一個老鰥夫,還怕什麼壞人,我身上就六塊錢一包紅梅,你要嗎?要我就給你。”老船夫笑吟吟的撐起船:“坐好咯,前面水急。”

    猴爺就這樣坐上了搖搖晃晃的小船,他的樣子不像有錢人,但看上去似乎也不像個壞人,老船夫一路上跟猴爺有一搭沒一撘的聊天。

    他說他原本是河裡的船夫,專門渡人過河,但後來下游有了橋,他便失了業,可雖然是失了業但跟河過了一輩子,根本離不開這水,所以每天就這樣撐船在河上來來回回,專門渡人。有錢給兩個錢,沒錢給包煙,反正什麼都行,實在不行陪著聊聊天也就行了。

    “這水這麼急,你怎麼回上游?”

    猴爺詫異的問著,老頭卻故作高深的一笑,然後從一塊布下拿出了一個德國西門子的馬達……

    “行……”猴爺豎起大拇指:“你這算發揮餘熱了。”

    “送你去城裡吧,你從哪來?”

    猴爺回頭指了指上游,老頭點點頭:“那就去下面,你沿著這條河走,就能到鄱陽湖了。”

    人挺奇怪的,猴爺坐在這條船上時卻好像更加平靜了,老頭沒什麼文化,但他一句話一個動作都透著一股子專注,讓人很有安全感。

    “人人都想去城裡,可是我就不喜歡去城裡。我兒子在北京當大官,三天兩頭想讓我去城裡,我不稀罕。鄉下有鄉下的好,他們不懂。 ”

    “我也不懂。”猴爺毫不客氣的從老頭的塑料袋裡摸出一把瓜子坐在那嗑了起來:“不過也沒關係,多走走也沒什麼壞事。”

    “你家是哪裡的?”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麼?”

    “喏。”猴爺把懷裡的那副素描遞給老頭:“就記得這個,還不記得名字。”

    老頭接過素描,藉著月光瞄了幾眼,嘴裡嘖嘖有聲:“這娃娃夠漂亮。”

    “是啊,我也覺得好看,可是就是想不出是誰。”

    “你把這給我,我回去讓我孫子上網給你找找,現在這網上什麼都能找的到。”

    網上真的是什麼都能找得到?這一條猴爺不敢肯定,但可以肯定這老頭肯定是找不到什麼信息的,因為上岸之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目標在哪裡。

    從一個城市到一個城市,汽車只需要一個鐘頭的路,在河裡足足飄了大半夜,到了月上中頭時,猴爺才看到遠處影影綽綽的代表著城市的光火。

    “小伙子,前頭就到了。這一程可夠遠啊。”

    “對了,你在河上飄了一輩子,見過水鬼麼?”

    “見個屁!”老頭啐了一口:“我是黨員! ”

    “明白。”猴爺點點頭,然後在老頭指定的小碼頭上跳上了岸,回身給他塞了一包還沒開封的煙:“謝謝了。”

    “客氣,那我就走了。 ”

    馬達聲傳來,猴爺目送著老頭逆流而上,順原路返回,直到看不到他身影時才伸了一下懶腰,抬起腿,重新上路。

    而這時,老頭也一拍胸口那副畫:“發過去咋找你啊!”

    可等他返回時,哪裡還有猴爺的影子,空蕩蕩的碼頭上只剩下幾盞昏黃的燈在風中搖晃,老頭長長嘆了口氣,沮喪的駕船重新返程。

    當然,雖然不能找到猴爺,但老頭卻仍然在第二天把猴爺的那副畫像讓他大學畢業的孫子發到了網上,並根據昨天的偶遇創造了一個淒美堪比韓劇的故事。

    而讓誰都沒想到的是這幅畫居然在很短時間成為了熱門話題,誰也不知道它是怎麼火起來的,開始還是小範圍的人對此進行討論,可不知不覺網上許多熱門的大v和營銷號都不約而同的參與了這次活動。

    在猴爺流浪的時候,關於那副畫的帖子討論一共蓋了上萬層樓,裡頭出現了各種各樣街拍的姑娘,但卻沒有任何一個女孩能有畫中那個女孩似的漂亮。

    “建剛,有收穫嗎?”

    流蘇站在門邊,望眼欲穿看著建剛的背影。這是她來到這些日子裡每天都必須要幹的事情,只要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向她能接觸的任何人詢問有沒有關於她的初心的消息。

    “沒有。”一個建剛撐在桌子上睡覺,另外一個建剛正在瘋狂檢索全國的攝像頭,還有一個建剛正在角落吃東西,而回答流甦的建剛則是躺在床上睡覺的那個:“現在沒有任何消息。”

    流蘇輕輕咬了一下嘴唇:“真的能找到嗎?”

    “能!”建剛眉頭一皺,從床上坐起來,打了個響指,把其他的建剛收攏回來,本就疲憊的她瞬間恢復了光彩:“一定可以。”

    “嗯……我信你。”流蘇點頭:“我也想幫忙……”

    “你幫不上忙,你連這個世界都不熟悉。 ”建剛翻身做到超級電腦前,再次分出了好幾個建剛:“你安安穩穩的學習。”

    “可是我……有些急。”

    “急沒用。”建剛深吸一口氣: “我們研究了魚龍第一次重生的軌跡,他剛複生時會有一個漫長的學習過程,他這段時間裡會進入相當嚴格的自我保護模式,不會輕易讓人發現,上一次復生之後,他 過三年的學習後才被人發現,不過這個過程會決定他的性格特徵。”

    “那他還會是他嗎?”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建剛倒吸一口涼氣: “我希望還是,根據塔城的情報信息,如果他還殘留了對之前的記憶種子,那就很可能會恢復,但……這樣的概率不會很大。你能接受嗎?”

    “能! ”

    “能就好。”

    正說話間,建剛的助手小朱匆匆忙忙的衝進了她的房間,氣喘吁籲的說道:“有發現!”

    建剛和流蘇唰的一聲轉過了身子:“什麼!?”

    小朱躥上前坐在電腦邊,劈啪一通操作,然後進入了那張上傳的素描帖,放大圖片之後,回頭看著流蘇和建剛:“你們覺得這像誰?”

    建剛和流蘇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齊刷刷的伸出手指著對方……

    “對!”小朱劈啪劈啪的進入分析程序:“我們來看看神奇的電腦怎麼說。”

    這張照片唰唰唰的被分解成了四百個部分,接著屏幕上出現了流蘇和建剛兩個人近距離特寫照片。最後,數據分析模式正式開啟,每個細節都進行了非常細緻的比對。

    “現在,是見證奇蹟的時刻了。”

    小朱是從中央特勤借調過來暫時替代小紅的電腦高手,這個短頭髮的姑娘很快就融入了建剛他們這個團體,並且承擔起了相當繁重的比對任務,而他的計算機水平絕對是超強,在經過她的手之後屏幕上就開始出現了神奇的一幕。

    屏幕上流甦的照片和建剛的照片被反逐一分解,再重新開始排列組合。就像拼圖一樣,他們兩個的臉被拼到了一起。

    這張臉……怎麼說呢,堪稱完美。從顏值來看,絕對不亞於頂級進化的迪亞,而且比她更多了一份柔美和堅強。但更重要的是……這張拼起來的照片和那張素描紙上的女孩,一毛一樣!一!毛!一!樣!

    “找到了!”

    建剛把手裡的東西往地上一扔:“召集突擊隊,準備進行搜索!”

    流蘇愣了很久,然後突然也反應了過來,跟著建剛的屁股快速的跑了出去……

    這個消息很快的就在內部公佈了出來,所有能力者幾乎都是全副武裝,因為他們誰也不知道自己將會面對一個怎樣的猴爺……或者說是怎樣的大破壞者。

    “一個包十塊,你這四個包。收你三十好了。”

    猴爺卸下肩上的包,伸手朝他面前的一個女人要錢,而那個女人卻輕蔑的把鈔票扔到了地上,冷冷看了猴爺一眼就拎著包上了一輛豪華汽車。

    靜靜的撿起錢,嘿嘿傻笑一聲,然後伸手虛空捏了一把汽車的輪軸……

    當他轉身,他身後就傳來一陣淒厲的剎車聲,接著就聽見了旁邊路人熙攘聲,而他卻沒有回頭看已經側翻的汽車,背著手慢慢的走向下個客人。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是在抵達這個城市的第三天,他發現自己的能力可以乾很多事情,比如預知之後將要發生的事,以及控制……控制他能看到的一切。他曾經試過用一根手指讓整座山連根拔起,也試過讓河水一分鐘上漲五米,這控制個小汽車簡直就跟玩一樣。

    不過他並不敢胡亂使用,因為他從小說裡看過,當他這樣有奇怪能力的人被發現之後,是會被人抓起來做實驗的。

    “走不走?兩百斤到火車站,給你一百。”

    “來嘞。”

    一天下來,猴爺能夠賺到足足一千多塊,而這對他來說居然就跟玩一樣… …這讓跟他一起接活的工友都感覺不可思議。

    當然,他倒是不忌諱跟人交流,不但不忌諱,他還是這群人裡出手最闊綽的一個,每天賺到的錢都會被用來請客吃飯,所有這周圍的人沒有不喜歡他的。

    “猴兒啊,你這把力氣行啊。不然我介紹你去工地吧,比這賺的多。”

    “不去。”猴爺吃了口肉:“我要多接觸點人。”

    “為啥啊,人有啥好接觸的?”

    這個問題猴爺沒法回答,這就像他的本能一樣,就好像被設定好的程序一樣,按照設計程序走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去問為什麼……

    “對啊……人有什麼好接觸的。”

    猴爺默默的問自己,但他卻也找不出反駁的話,只能點點頭,然後繼續接觸人……

    而就在他在胡吃海塞吹牛逼的時候,撐船老頭的家外圍一千五百米的範圍都已經被肅清了,大概有三百個能力者已經把他的家團團圍住,但屋裡的人卻毫不知情的在吃飯還看著新聞聯播。

    “不要衝動!”建剛拉下面罩,呵斥旁邊一個衝動的行動隊員:“你想找死嗎?如果他在裡面,你表露進攻意圖,用不了三秒,我們就要全滅。”

    “那現在怎麼辦?”

    建剛沒回答,只是朝旁邊招招手,一個鄉鎮幹部打扮的人戰戰兢兢的走上前,在看了她一眼之後,鼓足勇氣上去敲響了撐船老頭家的房門……

    打開門之後,屏障瞬間展開,雖然這東西不能對大破壞者起到任何作用,但至少能抑制一下他的能量擾動,否則他一波大爆炸,那這個村子被抹掉那都是最輕的……

    “崔老倌……我……我……我……”

    “啊,王乾事,這麼晚來找我啊?”

    “你家……你家有沒有陌生人?”

    “陌生人,沒有啊!”

    建剛聽到這個對話,嘆了口氣,把麵罩摘下往地上一扔:“解除警戒!”

    說完,她在老頭驚詫的目光中徑直走進了屋,往椅子上一坐: “老先生,我們來 聊吧。”

    “唉……你這個女娃娃看上去好面熟啊。”

    建剛笑了一下,拿出一張打印的素描畫:“看出來了沒?”

    “是你啊……不對啊,又不太像。”

    “這不該是你知道的,我就想知道你從誰的手上拿到那副畫的。”

    老頭喝了口茶壓了壓驚:“是這樣,那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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