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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 -【娘子的秘密】《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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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的秘密 作者︰莫顏

墨青雲,北方鉅富嚴府的大管家,掌管著嚴府大小事務,
此外,他還有一個秘密身分──嚴霸天的「影子」。
當嚴霸天不在時,他就是嚴府的老大,得代他處理事情,
自然,嚴霸天即將納進門的第五名小妾如何處理也歸他管,
但~~見到本尊後,他不禁懷疑定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明明負責說媒的五弟說了,這小妾是窮苦人家的女兒,
還說相貌清秀且性格柔順乖巧的她,絕對很好打發的,
害他以為肯定能輕松搞定她,完美地達成任務,
不料他卻發現事實的真相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首先,她那清靈脫俗、高貴雅致的氣質像極了名門閨秀,
再者,她長相一點兒都不清秀,反而擁有讓人驚艷的美貌,
最令人詫異的是,她壓根兒構不上「柔順乖巧」的邊!
而且她的拳腳功夫不含糊,一雙美眸也仿佛藏了許多秘密,
為了弄清這一切,看來得「從頭到腳」好好查查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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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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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寂靜的黑夜里,明月灑下的銀光,將一男一女的影子映照在墓碑上。

    這墓底下,埋的是一名十八年華的妙齡女子,三天前才下葬。

    這一男一女佇立在墓碑前,看似在憑吊,口中談的,卻是另一樁喜事。

    「三日後,就要出閣了。」

    說話的男子有著頎長的身形,穿著棕色的單袍,束腰帶上掛著刀,上半身穿著銀貂皮制成的坎肩,腳穿軟筒牛皮靴,頭戴披肩帽,有著蒙古人的陽剛,英氣中帶著粗獷,望著身邊的漢人女子,沉重的話語中有著憐惜。

    「是呀。」連水瑤用著輕快的嗓音回答,似乎對這門親事很滿意。

    相較于她輕松的神態,巴圖的神情卻是沉重的,畢竟,這位美麗嬌柔的女子是他好兄弟的妹子,他也視同自家妹子般的愛護她,而這樁親事實在太委屈她了。

    「這樣好嗎?」巴圖低沉的語氣中充滿了憂心。

    「這樣有什麼不好?」連水瑤好笑的反問他,這笑,是帶著自嘲的。

    望著她不甚在乎的態度,巴圖禁不住搖頭。「你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她直視巴圖,淡然道︰「有必要嗎?」那雙美眸充滿了滄桑世故,已沒了往日的熱情和純真,在歷經滿門抄斬的劫難後,她的心早已經死了,之所以還繼續苟活到現在,只為了一個目的——報仇。

    巴圖想了想,自覺多此一問,深深嘆了口氣,搖搖頭。「的確沒必要。」

    連水瑤天生麗質的臉蛋在月光照射下,五官更顯精致秀麗,以她的相貌來說,要找個好人家嫁去當正室是絕對沒問題的,偏偏造化弄人,她不但要嫁,還不能光明正大的嫁,也不能當正室,只能去做別人的小妾。

    為了逃過滿門抄斬的重罪,苟活于世上,她甚至連隱姓埋名都不行,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從這世界上消失。

    死——是唯一逃過滿門抄斬的辦法,可以躲過朝廷官差布下的天羅地網,只要連大人的女兒連水瑤因為重病香消玉殞于人世,就能逃過一劫。

    以死來逃過死劫?多可笑的計劃,卻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她望著自己的墳墓,是的,眼前的墓碑上刻的是她的名字連水瑤,但棺木里躺的卻是一個與她有著同樣年齡、相貌相似的女子——施青兒,一個跟她一樣紅顏薄命的女子。

    或許是她連家不該絕後,老天網開一條生路讓她走,在皇上將他們連家滿門抄斬之前,兄長在大漠上結拜的蒙古義兄巴圖趕來將她救走,也因此讓她逃過一劫。

    不過滿門抄斬的罪名仍在,她活下來了,卻必須過著逃亡的生活。

    巧的是,施家的姑娘施青兒剛好重病身亡,窮苦的施家人早答應要把施青兒賣給北方鉅富嚴霸天做小,錢都收了,偏偏這施青兒染病身亡,對施家來說不但是嚴重打擊,更無力奉還已經花掉大部分的銀兩。

    仿佛是命中注定,恰巧這施青兒與她相貌有五分神似,加上那嚴霸天遠在北方的京城,從來沒見過施青兒,不過是听聞施青兒的貌美和柔順,便叫人來說媒,她只要稍微裝扮一下即可瞞騙過去,于是一場逃亡計劃便孕育而生了。

    為了逃過朝廷的追捕,她決定照巴圖的計劃,買通施家,扮成施青兒嫁到嚴府,而要說服施家兩老並不困難,只要他們守口如瓶,以後假女兒也會定期「孝敬」他們,對施家來說,有利無弊,還能保障後半輩子的生活。

    說巧不巧,那即將成為她丈夫的嚴霸天正是京城里的大富商,不但可以提供她藏匿之處,還讓她有機會回到京城,找那奸臣田廣廷報滅門之仇。

    連家之所以被滿門抄斬,全是因這田廣廷上奏朝廷,誣陷爹爹和一批士子在詩文里辱罵朝廷,使得皇上下令將所有參與者抄家斬首。

    她連水瑤若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幸得老天有眼,不只給她一條活路,還給了她報仇的機會。

    去給人做妾又如何?她根本不在乎。

    「你真的不後悔?」巴圖慎重的問她,希望她想清楚,只要有一絲後悔,都還來得及。

    連水瑤嫣紅的嘴兒逸出一絲冷笑。「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就算做妾為奴,我都願意,也不在乎我要嫁的是誰,就算對方長得奇丑無比,缺了胳臂或是少了條腿,我都要嫁。」

    芳華十七的她卻遭此橫禍,一顆心早在爹娘和大哥赴黃泉時,也跟著死了,只想付出所有代價來報仇。她原本清純的少女心,已在這場血海深仇當中染上了滄桑和世故,也多了分城府,過去那位天真快樂、爹娘疼愛、兄長疼惜、無憂無慮的連水瑤已經不在了。

    如今的她,肩負著報仇雪恨的重擔,她要殺了奸臣田廣廷,以慰爹娘和大哥在天之靈。

    「巴圖大哥,你不必為我擔心,能苟活在世上,我已經很感謝你了,水瑤今生若不能報答你,來生必將結草餃環以報恩情。」她說著便要向他下跪叩首。

    巴圖伸手阻止她,不願她多禮。「快別這麼說,要是我早點趕來就好了,只恨我趕到時已來不及救你爹娘和義弟,要是能再早一天到的話……」說到這里,巴圖也感到非常哀慟和悔恨,想起結拜兄弟慘遭如此冤屈便忿忿不平。

    連水瑤輕聲安慰他。「別自責,最起碼你救了我,若不是你,恐怕我也逃不出官兵的包圍,已經與爹娘和大哥共赴黃泉了。」

    巴圖深深嘆了口氣,但很快收起眼底的憂傷,轉成了凌厲。

    「你大哥是我結拜義弟,他受奸人所害,我也不會善罷干休。」

    她感激地看著巴圖,眼眶再度泛紅。「謝謝你,巴圖大哥。」

    說完感傷的事,兩人收拾情緒,話題又回到原點,巴圖對她說道︰「雖然扮成施青兒嫁入嚴家為妾是萬無一失的計劃,但是,你真的決定要嫁給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我听說,嚴霸天這人性好漁色,已經納了四名小妾,你嫁去,是給他做第五位小妾,把終身大事交給這樣的男人,你不後悔?」

    巴圖忍不住為她心疼,雖然當時為了救她而想出這個代嫁的計策,但現在想來,仍不免擔心自己會不會把她救出一個火坑,卻又推向另一個火坑?

    她一臉堅決的回答他。「就算那人花名在外又如何?也不關我的事,重要的是嫁過去可以躲一陣子,有吃有喝有睡,比坐牢好太多了,又無須在外餐風露宿,這是上天給我的恩賜,我心意已決。」

    她一點也不在意未來的丈夫長什麼樣子,性情、人品又是如何,她只確定一件事,嫁入嚴家,可以讓她免于殺身之禍,找機會報仇,基于這一點,她就該偷笑了,還有什麼好介意的?

    不,她不會後悔,甚至還求之不得呢。

    望著她堅定的神情,巴圖贊許的點頭。「好!能屈能伸,是女中豪杰,此去路上多珍重,若有任何需要或是遇到困難,你知道如何聯絡我。」

    她感激的點頭,巴圖大哥已經把聯絡他的方法告訴她,她在這世上沒有親人了,巴圖大哥就是她的親人,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安慰。

    接下來,兩人再無言語,站在淒冷的墳前,一切盡在不言中。

    連大人的掌上明珠連水瑤,已經從這世上消失了,從今而後,她是施青兒,將以施青兒的身分,走向她的復仇之路。

    據說之一,這北方鉅富嚴霸天,長得奇丑無比,臉上有著大胡子,加上幾年前到西域經商時不小心遇劫受了傷,不但變成了獨眼龍,臉上還多了幾道可怖的疤,女人看了會尖叫,小孩看了會哭著叫爹娘。

    據說之二,這嚴霸天非常好色,平日喜歡進出青樓,只納妾,不娶妻,目前身邊已經有了四個小妾,下個月即將納進第五名小妾。

    據說之三,這嚴霸天房事需求極大,夜夜春宵,甚至曾經一夜與四女相好,也不影響他平日的作息,而且還有性怪癖。

    必于這個嚴霸天的傳聞不勝枚舉,有人說他酒量很好,也有人說他性格多變,還有人說他脾氣暴躁,總之,就是財大氣粗,風評差。

    家里有閨女的,都不敢把女兒嫁給他,畢竟誰會把自己寶貝的女兒嫁給這個只想納妾而不肯娶妻的男人,藉此來滿足他的**?

    若有人肯嫁女兒給他,肯定是窮苦人家,為了生計,只好把女兒賣入嚴家做妾,成為嚴霸天日日泄欲的工具,成為他的私有財產,永遠也得不到正室的名分。

    此際,嚴府又在密商納妾事宜了。

    偌大的廳堂里,彌漫著莊嚴的氣氛,廳堂上坐的全是大男人,五位漢子圍著長方桌,桌上擺著各堂的帳簿和名冊,這五位漢子生得挺拔高大,相貌各具特色,從大哥到五弟,此刻正在廳堂里秘密商議要事。

    事實上,他們並非親生兄弟,卻有比親兄弟更珍貴的情誼,他們是生死之交,因為他們有著相似的淒慘身世,同時肩負血海深仇,而且,他們還有共同的敵人——田廣廷。

    打從十年前那一場文字獄,他們的家族被抄家的抄家、下獄的下獄、賜死的賜死,而在這場劫難中存活的他們,便成了孤兒。

    這五位少年隱姓埋名,受盡顛沛流離之苦,為了求生存,什麼苦都吃過了。

    他們因緣際會聚在一起,結拜為兄弟,彼此共患難,發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十年後的今天,五位少年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成就了一番事業。

    嚴府,就是他們五人建立的江山,事業版圖囊括茶行、銀樓和布莊,是北方最大的南北貨運通商行,和嚴家做買賣的商行遍布各地,連官老爺都要賣他們嚴家面子。

    此刻,五位兄弟正在商議大事,不準任何家丁僕人進入,也不準任何女眷靠近。

    坐在正中央的男子墨青雲,年二十八,也是五位當中年紀最長的人,他相貌剛冷,劍眉銳目,鷹鼻薄唇,身上穿著儒雅的藏青色長袍,隱藏住屬于北方男兒的魁梧壯碩,多了分英氣儒雅,看似鋒芒不露,實則霸氣內斂,炯炯有神的眼掃向四位親如手足的結拜義弟。

    「那批茶葉什麼時候到?」說話的聲音,不高亢,卻有力。

    「貨船三日後到。」負責船運的老二李慕白,年二十六,是五兄弟中相貌生得最斯文的,但可別被他老實的書生形象騙了,他的外交手腕極高,唇角總是掛著無害的笑,當他在對人笑的時候,腦袋瓜里卻已轉了千百回,讓對方被算計了都不知道,不過他的奸詐只用在對付壞人,以及讓他感興趣的人。

    「這批貨到了,可有一筆可觀的進帳。」負責管帳目的老三巫群玉,年二十五,別看他相貌粗獷,不笑時宛如凶神惡煞,笑起來又像奸臣,一副大老粗又不好惹的模樣,他可是善于在數字上精打細算,個性沉穩、做事穩重,他的錙銖必較只用在數字和商場上,對人,他可是非常海派和大方的。

    「我已經通知各商家,只要貨一到,立刻分配出去。」老五岳子謙,年二十,年紀最輕,生得一副俊俏漂亮的相貌,笑起來時特別可愛,加上一張特別會哄人的嘴,不管到哪里都很吃香,鬼點子又特多,朋友遍及三教九流,專責打探消息以及各商行之間的聯絡。

    墨青雲點頭,听完三位義弟的報告後,最後看向四弟向不語。

    老四向不語年二十二,性格老成,很少說話,若說墨青雲不苟言笑,這老四比他更沉默寡言,可以長話短說的,他便短說,可以用點頭搖頭代替的,他便不開口,惜字如金,除非必要,否則他幾乎不大說話的。

    老二、老三和老五都已經交代自己負責的部分,所以他們也一致的看向老四,現在就剩他還沒報告自己的進度。

    向不語沉默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押送已布局好。」他負責船貨到達後調配人手,將貨物分批運往各商行的事宜。

    他們這五人在嚴府各司其職,上下一心,嚴霸天的財富可說是這五位義兄弟所打下的天下,而嚴霸天則是嚴府的大當家,是全部奴僕們的主子。

    表面上,是嚴霸天操控一切,五兄弟不過是嚴霸天的手下,他們五人為主子鞠躬盡瘁,不管其他大老板如何重金挖角,也不管嚴霸天的風評如何壞,這五人對嚴霸天始終忠心不二,絕無二心,怎麼挖也挖不走。

    這是當然的了,因為他們和嚴霸天有著共同的秘密,而這個秘密除了這五個生死與共的結拜兄弟,沒有任何人知道,也絕不能讓人知道。

    商場上的討論事宜告一段落,身為大哥的墨青雲做出了結論。

    「這事就照這樣去辦,若沒有什麼要事要討論的話,大家可以各自回去休息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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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7 00:21:23 |只看該作者
第1章(2)

    休息?其他四位兄弟互看彼此,他們的大哥似乎只記得討論正事,而忘了討論「喜事」了。

    其他三人看向二哥李慕白,示意他提醒大哥還有「喜事」要討論。

    二哥李慕白從三位義弟們眼中得到訊息,禁不住心下嘀咕,這些死小子居然把這燙手山芋推給他,要他負責開口。

    真是的,好吧!誰叫他是二哥呢?于是他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大哥,事實上,咱們還有一事未討論。」

    墨青雲威嚴的目光落在老二這頭。「什麼事?」

    「就是納妾的事。」

    說到這一點,大哥墨青雲果然蹙起了眉頭。

    「納妾?誰要納妾?」墨青雲顯然有些意外。

    李慕白笑笑的回答︰「當然是『嚴霸天』要納妾。」

    說到嚴霸天,墨青雲這才明白過來。世人不知,嚴霸天只是一個他們創造的人物,不管做什麼事,他們五人都用嚴霸天的名義去做。

    獨眼、臉上有疤,粗壯霸氣,全都是他們做出來的,故意讓世人對嚴霸天存有此印象。

    也就是說,嚴霸天其實就是他們五人,而他們五人就是嚴霸天,在不同的場合,因應不同的需要,五人輪流扮演嚴霸天,這是一個絕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秘密。

    墨青雲問︰「又要納妾?為什麼?」

    三位義弟同時望向五弟岳子謙,這回該輪到他說話了。

    接收到各位義兄的眼神,鬼靈精的五弟岳子謙立刻接話。「大哥,您忘了?三個月前,咱們為了秘密運送一批官糧到廣西去救災,藉著提親之名,把官糧混進聘禮之中,送進了災區,其實納妾只是權宜之計,送糧救濟才是目的。」

    墨青雲恍然大悟。「對了,你不說,我倒忘了這事。」

    為了掩人耳目,他派老五想辦法把他們暗地從貪官那兒搶來的官糧運送到南方,當時他全權交給義弟們處理,並未過問他們用什麼辦法達到目的,只有事後听五弟報告說藉著提親之名,用了八輛馬車載著聘禮到廣西去。

    沒有人想到,在那一箱一箱的聘禮之中,藏了他們運送到南方的官糧,而提親不過是權宜之計,當然還是用嚴霸天的名義去提的親。

    三弟巫群玉也跟著幫腔。「雖然納妾只是咱們瞞天過海的計策,不過為了不讓人起疑,這戲還是要作下去,更何況『嚴霸天納妾」一事眾所周知呀。」

    墨青雲點點頭。「的確,這戲該演下去,那麼這次是哪家的姑娘?」

    五弟岳子謙忙道︰「是廣西一戶窮苦人家,姓施,有個女兒叫施青兒,芳齡一十七,相貌秀麗,個性乖巧,為了養家活口,願意入咱們嚴府為妾。」

    對于窮苦人家,他們一向暗中幫助,為善不欲人知。

    在外人眼中,嚴霸天是個好色之徒,喜歡納妾,事實上,這只是他們營造出來的假象,每一次納妾,都暗藏著一項計劃。

    不過他們挑選納妾的對象也不是隨便挑的,他們專挑窮苦人家的女兒,有好品德、孝順的、乖巧的,然後他們會給對方家人一筆豐厚的聘禮來改善他們的生活,更何況納妾屬契約銀兩買賣,妾是男人的私產,從此娘家不得過問,這樣不但干脆俐落,也不會有後顧之憂。

    當然了,關于嚴霸天的yin欲行為純屬造謠,這是他們故意的,只有這樣,才能防堵那些打嚴府主意的富貴人家,不會為了攀附權貴而妄想把女兒嫁到嚴家,他們一點也不想去伺候那些嬌貴之軀的千金大小姐。

    像那種自幼養在富貴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是他們這幾個在市井中長大的粗俗男子敬謝不敏的,更怕她們堅強的後台娘家糾纏不清,還是窮苦人家的乖巧女子最好搞定。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只納妾不娶妻,一切自有他們的道理。

    墨青雲當然同意,也覺得這個妾一定要納。「這事的確該商議商議,那麼這次誰要當新郎?」

    既然嚴霸天就是他們五人,他們五人就是嚴霸天,做什麼事都用嚴霸天的名義,就算納妾也是,差別在于,新郎只會有一個,誰有空,就由誰去當這個新郎,所以墨青雲才有此一問,殊不知這正是四位義弟特地向他提出來討論的原因。

    從老二到老五,四位義弟彼此又互看一眼,這次全部的目光都指向老五。

    「老五,你說。」老二道。

    「我?」老五岳子謙指著自己,瞪大眼。「為什麼要我說?」

    「人是你挑的,你不說些意見,難道想親自上陣?」

    岳子謙立刻大聲反駁。「那可不行,我要是去納妾,我家娘子肯定會上吊自殺的,不成不成,三哥,當初這計劃也是你贊成的,還是你納吧。」

    三哥巫群玉听了也哇哇大叫。「叫我納妾?還不如一刀砍了我比較快,我什麼都不怕,就怕我家娘子哭倒長城呀,叫老四上陣好了。」

    被點名的四弟向不語,雖然平日沉默寡言,但這個時候也立刻站起身來,露出寧死不從的表情。「門都沒有。」

    老三、老四、老五都不要,急著推來推去,最後推給了老二。

    「還是二哥去當這個新郎好了,咦?二哥呢?」

    說人人不見,那個剛才還坐在椅子上的二哥李慕白這回卻不見人影,擺明了是臨陣脫逃,引得其他人大聲叫罵。

    「二哥最奸詐了,平時溫文儒雅,看似老實,其實城府最深,矛頭一指向他,他躲得連影子都不見。」

    這時候桌子底下傳來二哥的聲音。「這不能怪我呀,你們家娘子頂多一哭二鬧三上吊,我家娘子若是听到我要納妾,可是會拿刀劍來砍我的,說不定現在風聲已經傳到她耳中,我這是在自保呀。」

    原來老二是躲到桌子底下保命去了,平時四個大男人都是鐵錚錚的漢子,天不怕地不怕,一踫到這個納妾的事,全都龜縮不出,還會互相推讓,因為他們都已有愛妻,而且疼惜得要命。

    納妾不只要他們的命,還會讓他們失去妻子的心,他們當然不敢了,就算是用嚴霸天的名義也一樣,要知道,妾納進來,可不是放一邊就好,還要負責去處理的,他們是連個邊都不想沾。

    「那怎麼辦?這帖子都發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嚴霸天要納第五名小妾!」

    「我怎麼知道!之前納了四名小妾,咱們四人一人收一個,如同妻子般疼愛,可是現在要納第五個了,勢必要有人接收呀!」

    「求各位饒了我,我是絕不能收的,會出人命呀。」

    「你出人命?我就不出人命嗎?有沒有听過一山不容二虎?我最怕我家的母老虎。」

    「若要我收妾,我寧可一刀斃命較快。」

    「我給各位磕頭,請各位兄弟別害我!」

    「門都沒有。」老四從頭到尾,還是只有簡短的這四個字。

    四個大男人吵成一團,他們推來推去,就是沒人推給尚未娶妻納妾的大哥墨青雲,大哥何等威嚴,就算要推給他,也要推于無形,推得高明。

    墨青雲看著這四位義弟,個個吵得面紅耳赤,看似是在彼此互推,其實這話根本是故意說給他听的,為了要成功送糧到廣西而搞出的納妾事件,希望由他來收拾殘局,卻又不敢明說,故意在他面前演這出戲。

    大丈夫三妻四妾本非大不了的事,偏偏他這四位義弟都愛上了之前納的四名小妾,並且將她們當作妻子般珍愛,這次的納妾簡直要了他們的命,所以才會試圖推給他這位尚無任何妻妾的大哥來處理這第五名小妾。

    墨青雲心中又氣又好笑,不過是一名小妾,也可以讓他們四人怕成這樣?

    也罷,反正嚴霸天只是一位虛構的人物,可以先把妾納進來,將來若有合適的對象,再為這名小妾另尋好人家嫁了。

    他心中已有定見,決定出馬收拾這個殘局。

    「你們演夠了沒?要我出馬收這個妾就明講,別在那邊裝可憐。」

    原本吵得不可開交的四位兄弟一听到大哥願意收了,態度一改,忙不迭送上笑臉和感謝之詞。

    「太好了,大哥說要收啦!」老五舉雙手萬歲。

    「大哥英明,佛祖保佑!」老三夸張地松了一口氣。

    「還是大哥厲害,您一句話,就解決了咱們的問題。」老二一臉佩服地拱手吹捧,心里卻在偷笑。

    「……」老四沒說話,下垂的兩邊嘴角卻彎了起來。

    墨青雲被他們這番話搞得笑也不是、氣也不是,剛剛還吵得面紅耳赤,現在每個人都笑呵呵的,連二弟都從桌子底下爬出來坐回位子上。

    他沒好氣地問︰「別耍嘴皮子了,納妾儀式是何時?」

    李慕白立刻回答大哥的問話。「咱們已經問了媒婆,下個月十五是好日子。」

    「是嗎?下個月十五……」墨青雲心中盤算了下,下個月的十五,要騰出時間來迎娶不是問題,何況只是納妾,花不了太多時間。「好吧,這事就交給你們去籌辦,日子到了再來提醒我。」

    他是個大忙人,對他來說,這納妾之事還比不上府里其他商辦大事重要,要主持嚴府南北各地的商行和生意,他必須專注所有心力。

    見大哥同意了,其他人大大松了口氣,只要新郎不是他們,妾不是由他們來收,什麼都好辦。

    要知道他們多麼怕家里的娘子傷心,她們對納妾是多麼的敏感和討厭,沒有一個女人願意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就算是掛名也不行,而丈夫們則深怕娘子不開心,若是她們掉了一滴淚,或是心情不好,他們可是會頭皮發麻的。

    嚴霸天下月十五即將納進第五名小妾,嚴府上下緊鑼密鼓的進行籌備事宜,趕緊清出一間新房,迎接這位南方來的姑娘,嚴府即將有第五位夫人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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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1)

    納妾跟娶妻的儀式不同。

    所謂明媒正娶,指的是正室,娶妻儀式隆重,從送聘、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一直到迎親等經過三書六禮,用八抬大轎從正門抬進府里。

    納妾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說穿了納妾不過是一紙買賣契約,男人付了錢,和女方家人訂好契約,沒有三書六禮,到了吉時,便用一頂小轎從側門抬進成親,身分地位完全不如正妻。

    在正妻面前,妾不過是奴,是男人泄欲代為生兒育女的工具。

    坐在小轎里的連水瑤非常明白,她已不是堂堂的官家千金了,過門後,她就是嚴霸天納的第五名小妾施青兒。

    她不在乎,也不認為嚴霸天是她的主子,她雖然將以施青兒的身分成為他的妾,但骨子里的她沒變,仍有著官家千金的傲氣,只不過為了避開殺身之禍,暫時寄居在嚴府罷了。

    她坐在喜床上,臉上無一絲笑容,因為不是明媒正娶,所以她不能穿戴冠子、大紅裙子和氅衣,只穿上代表喜氣的衣裙,梳起的發髻上別了幾朵小紅花,再用紅綢巾蓋住。

    雖說這是她自願走的路,但是到了洞房花燭夜時,她仍是緊張。

    在這等待的期間,她想起爹娘和兄長,忍不住眼眶泛紅,悲從中來,發誓就算要花她一輩子的時間,也一定要報這個仇,此刻,她的意志更加堅定了。

    喜房的門扉突然被推開,猛然拉回她的神智,不由得心口一緊,放在大腿上的雙手隨著接近的腳步聲不由自主的縮成拳頭,她告訴自己,當紅綢巾被掀開時,不管瞧見對方長得多丑,或是多麼讓人討厭,她一定要忍耐。

    為了報仇,就算是委身于不喜歡的男人,她也要咬牙撐過今夜的洞房。

    「五姨太。」

    出乎意料之外的,出聲的竟是一名女子,連水瑤伸手將紅巾掀起,愕然的看著對方,來者並非要跟她洞房的夫君,而是一名婦人。

    連水瑤感到驚訝,但對方在見著她之後,卻比她更驚訝,脫口驚呼。

    「哎呀,是個大美人呢!」婦人被眼前這位五姨太的美貌給嚇呆了,雖然听說五姨太容貌姣好,但沒想到會是這麼美的女子。

    連水瑤一臉疑惑的望著眼前的婦人。「你是……」

    熬人像是想起什麼,忙向她福了福身。「我是姜大娘,給五姨太請安。嚴爺派我來招呼您,忙了一天,您一定又餓又累吧,嚴爺怕您餓著了,所以送了些東西給您填填肚子。」說完走到門口向在外頭候著的僕人命令。「快端進來。」

    在姜大娘的招呼下,四名丫鬟端著一盤又一盤的菜肴和糕點進來,放在喜桌上,怕空間不夠,還把紅燭給移到一旁去,不一會兒,圓桌上已堆滿了各式佳肴和點心。

    姜大娘扶著她來到桌前,一邊招呼她一邊解釋。「這是嚴爺特地叫人給您準備的,要您吃飽飽,別餓著。」

    連水瑤呆瞪著滿桌的食物,新婚之夜,應是她等著新郎進房,伺候夫君,就算餓也得忍著,可是現在卻有滿桌熱騰騰的食物,讓她一時搞糊涂了。

    姜大娘扶她坐下的同時,一張嘴也沒閑著。

    「您放心地盡量吃,吃飽往床上躺下去夢周公也沒關系,嚴爺人脈廣,賓客們盛情難卻,可能會走不開,他不想苦了五姨太,所以叮囑我要把您喂飽。」

    連水瑤的確累了一天,也沒吃多少東西,原本她不是很餓,可是當這麼多香味四溢又熱騰騰的食物擺放在眼前,她居然開始感到餓了。

    她雖心下訝異,不過也沒多想,既然嚴霸天要她吃,她也無須客氣什麼,于是她端起湯,啜了一口,熱熱的雞湯暖和了她的胃,也讓她有了食欲,開始小口小口的吃著。

    姜大娘和四名丫鬟在一旁看著她︰心想她吃了肯定會驚艷,因為這些珍佳肴可是窮苦人家一輩子都吃不到的,絕對讓這位出身貧戶的五姨太感動得涕淚縱橫。

    不過相反的是,這位五姨太吃得很冷靜,沒有預期的驚喜和感動,讓一旁的姜大娘忍不住問︰「怎麼樣?好吃嗎?」

    連水瑤輕輕點頭。「好吃。」

    她嘴上說好吃,但實際上這只是客套話,這些人哪里明白,她自幼生長在官宦人家,三餐吃的是山珍海味,偶爾還有皇上賞賜的東西,所以這些食物對一般百姓來說,可能分外稀奇美味,對她來說卻很平常。

    一旁的姜大娘和丫鬟們悄悄打量著這位五姨太的美貌,心想做妾真是可惜了,光看她吃食的儀態,就覺得她教養很好,氣質優雅,主子今晚真該來新房親眼見一見新婦,只可惜嚴爺有交代,今夜他有要事須處理,不能來和新納的妾打招呼,所以才叮囑姜大娘代替他來招呼這個五姨太。

    連水瑤每一樣都只吃一點,沒多久就覺得飽了,她抬起頭看向姜大娘,發現她們還在一旁杵著,輕聲道︰「若不嫌棄,你們也一塊兒來吃吧。」

    姜大娘忙道︰「這怎麼行?這是嚴爺特地為您準備的,咱們不能逾越呀。」

    「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若你們不餓,就撤下吧。」連水瑤也不勉強她們,站起身走回喜床,坐在床沿,安靜的等著。

    姜大娘見她不吃了,只好命丫鬟們把吃食撤走,然後走到一旁對她道︰「五姨太,嚴爺有交代,您若是累了就先歇息,別等他,有什麼需要的,對我們說一聲,我們會在花廳候著。」

    連水瑤抬頭望著姜大娘。「他今晚不進房?」

    「嚴爺朋友多,忙著招呼客人,今夜怕是走不開了,所以囑咐了要您先歇息。」姜大娘雖然是受了主子的囑咐來轉告五姨太,但為了怕五姨太難過,所以特意解釋了下,免得對方認為自己新婚之夜被冷落了,畢竟這是女人一生的大事哪。

    姜大娘哪知這正中連水瑤下懷,她根本不在乎。

    「我明白了。」連水瑤輕聲應道,起身來到銅鏡前坐下,準備卸下頭上的簪花。

    事實上,她是松了口氣,慶幸今夜不必迎合討好陌生的男人,對她來說求之不得呢。

    姜大娘立刻命令兩位丫鬟去幫新姨太更衣梳頭,另外兩位丫鬟則去鋪床,讓這位新姨太好好的在新房里度過她在嚴府的第一個夜晚。

    姜大娘見這新姨太氣質出眾,忍不住多欣賞她幾回,心想女人家總是對自己的初夜感到緊張和期待,新郎今夜不來洞房,多少會難過吧,所以姜大娘忍不住想安慰對方,

    「你別難過,嚴爺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連水瑤心中感到好笑,她看起來像難過的樣子嗎?對方不來洞房最好,不過她也不能做得太明顯,在丫鬟們為她卸下簪花和喜衣,並且鋪好床被後,她從自己的嫁妝里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盒子里放了不少銀元,她拿出一部分,轉身賞給姜大娘和這些丫鬟們。

    「辛苦你們了,這是我給各位的見面禮,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以後還請姜大娘和各位姊姊們多多關照。」

    她一出手就如此闊綽,讓丫鬟們和姜大娘都滿心驚喜和訝異。

    「這、這怎麼行?」姜大娘忙不迭地推卻著。

    「收下吧,別客氣,今日的喜宴也累壞你們了,就當是沾點喜氣,收下我這紅包吧。」她拉著姜大娘的手,將銀元放進她手里,也分別賞給四位丫鬟。

    丫鬟們又驚又喜,她們看向姜大娘,見姜大娘點頭應允了,連忙欣喜的收下,並且向新姨太連連稱謝。

    望著手中的銀元,姜大娘覺得這位新姨太很特別,出自窮苦人家的她,照理說應該會把嚴爺賞賜的銀元存起來托人轉送給娘家,好幫助娘家的兄弟姊妹,而不會舍得奉送給他人,但她卻大方的賜給她們,才一進門,就懂得善待下人,光從這一點,就讓她覺得這位姨太不太一樣,很有正室夫人的風範。

    連水瑤出身官家,自然知道如何對待下人,她對下人一向寬大,帶人也帶心,何況現在她心中只有家仇,對身外之物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她對姜大娘和丫鬟們輕聲道︰「我睡了,你們也退下休息吧。」

    「是,五姨太。」

    姜大娘和丫鬟們伺候她就寢,為她蓋好被子後,吹滅了油燈才退出門外,把門帶上。

    新婚之夜,少了旖旎風光,缺了新郎,只有一人獨眠的新娘。

    待姜大娘她們一走,原本閉著眼躺在床上看似入睡的連水瑤倏然睜開眼,迅捷地起身跳下床,點亮油燈,打開放置衣物的箱子,然後從最底層拿出藏好的夜行衣迅速換上,又從箱底的暗格拿出她的佩劍。

    這把劍質地輕巧,是她在及笄那年,爹爹送給她的禮物。

    望著手中這把劍,美眸閃著炯亮堅定的光芒,幸虧爹爹英明,自知身在官場爾虞我詐難防,所以早有防備,自幼要她隨兄長一塊兒上山拜師學武習劍,也幸虧她有一身武功,才能在官兵包圍連家時用以自保,並得巳圖相助,幸免于難。

    害死她全家的仇人田廣廷以及一干爪牙就在這京城里,等著瞧吧,她會一一把仇人殲滅。

    身著黑色夜行衣的她拿著劍,吹滅燈火後便從窗子掠出,消失于黑暗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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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7 00:21:48 |只看該作者
第2章(2)

    「據說呀,嚴霸天納的五姨太生得年輕貌美,讓嚴霸天連續一個月都在五姨太房里過夜,被冷落的四名小妾心有不甘,氣得不得了。」

    「是呀,我听說這四位姨太要聯合起來給五姨太來個下馬威,讓她明白,就算是新寵也要有規矩,霸佔夫婿的寵愛一個月,也該夠了。」

    「這下有好戲可瞧了,我看這五姨太的好日子不多嘍。」

    「可不是,其他四位姨太也不是省油的燈呀,看來嚴府有一場爭寵互斗的戲碼嘍。」

    在茶館里,百姓們聚在一塊兒喝茶嗑瓜子吃糕點,興致勃勃的討論著這一個月來關于嚴府的所有听聞。

    話題皆繞在嚴霸天娶的小妾身上,畢竟三妻四妾是男人最羨慕的齊人之福,而這嚴霸天享福的方式是只納妾不娶妻,讓四名小妾搶著被扶為正室已經夠有看頭了,如今又多了一名競爭者,怕是斗得更為激烈吧。

    位在角落的席座,坐著一名頭戴罩紗笠帽的女子,黑紗遮住了她的容顏,不讓人窺見她的美麗,她一人端坐品茶,靜靜的听著這些道听涂說。

    無人知曉,這名女子正是他們說得口沫橫飛、傳得沸沸揚揚的五姨太。

    連水瑤對于自己成為別人茶余飯後的話題主角並不以為意,反而奇怪自己進嚴家這一個月來,別說連夫君長什麼樣子都不曉得,更沒見過其他四位姨太,卻已經被外人傳成她霸佔嚴霧天一個月?

    天曉得,到現在尚未與嚴霸天同床共枕的她還是處子呢,因為她過門的隔天,丫鬟就來告訴她,嚴霸天因為南方的商行出了點問題,連圓房的時間都沒有,便忙著趕去處理,要她好好待著,有任何事,告知姜大娘一聲,姜大娘會為她打理一切。

    知道嚴霸天將有一個月的時間不在嚴府,讓她慶幸真是天助她也,而且嚴家上下對她極為遇,不但給她單獨的院落,還讓她吃好、穿好、睡好,隨時有僕人伺候打理。

    嚴霸天因事出遠門,她可以理解,但一想到那四名小妾,疑惑之心又起,到目前為止,完全沒有任何一名小妾來向她下馬威,或是跟她爭寵,而她自己也整日待在專屬的梅院里,並未涉足梅院以外的地方,只因一來她不想跟其他人打交道,二來她也想圖個清靜,只要不出梅院,也沒人來叨擾她。

    當發現她昕住的梅院除了幾個丫鬟之外幾乎沒人打擾,她便開始利用白天出來行動,這也是為什麼她現在可以溜出嚴府,在京城里四處查探仇人的消息,也因此無意中听到一些關于嚴霸天的街坊傳聞。

    她雖然感到奇怪,卻並不想去采求真相,因為這並非她入嚴家門的目的。

    無意中瞥見茶樓外一個熟悉的身影經過,當瞧清楚對方相貌時,連水瑤眼中霎時燃起怒恨之火。

    她記得這人,他是奸臣田廣廷的手下劉守仁,當初官兵來抄家時他也在場,若將此人鏟除,無異于削弱田廣廷的勢力。

    她立刻站起身,拿起佩劍,在桌上留下銀子後走出茶樓,尾隨在對方身後,一路跟著。

    這劉守仁輕裝便行,沒有穿著官服,看樣子是微服私訪,身邊除了兩個跟班,沒有官差跟著,她心知機會難得,是下手的好時機。

    她潛入酒樓,跟在對方身後上了二樓,眼中殺氣盡現,猝不及防的拔劍,刺殺田廣廷的走狗劉守仁。

    但這一劍失了準頭,只因劉守仁命大,無巧不巧的回頭,突然見到有人執劍刺來,匆忙往旁邊一閃,因而躲過,並且嚇得大聲呼救。

    「救命啊!有刺客!有刺客!」劉大人一邊呼救,一邊躲在兩名護衛後頭,早就嚇得三魂七魄都飛了。

    匆忙護主的兩名跟班不是她的對手,她一人一劍,挑了他們的手筋和腳筋,沒傷及他們性命,因為她要殺的是劉守仁。

    再次奮力刺向劉守仁,眼看就要取下這奸人的狗命,卻在劍尖離對方僅剩幾寸的距離時,被一把大刀打橫切入,硬是擋住她的攻擊。

    連水瑤心中大驚,這股勁力不但破了她的劍勢,還逼得她往一旁閃去。

    她連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腳步,驚愕地瞪著半途殺出昀程咬金。

    一名男子立在她與劉守仁之間,此人身形高大威猛,剛冷的面容、銳利的眉目,眉宇問有著不容輕忽的威嚴。

    這人是誰?竟壞了她的好事。

    在她打量對方的同時,墨青雲也在打量她,笠帽黑紗遮住了刺客的面容,讓他無法一窺這女人的廬山真面目,不過在這之下倒是一覽無遺,那勁裝束褲包裹著一副曼妙的好身材,從這好身材不禁讓人聯想,那面容想必也生得十分迷人。

    他疑惑這刺客是何人?他和劉大人約在這酒樓會面,想不到會過上刺客,幸虧他及時阻攔,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那雙清冷的眼毫不客氣的把她從頭打量到腳,放肆的目光令她不由得怒氣填胸,不用說,這中途殺出的程咬金肯定也是田廣廷的走狗。

    她持劍續攻,毫不手下留情,但不管是刺、突、砍、揮,都被眼前這個男人的刀擋住,一一化解她的攻勢。

    刀劍無眼,撞擊之聲響徹整座酒樓,眾人紛紛嚇得躲避,很快的,官差聞風趕來,連水瑤心中暗恨,知道刺殺機會已失,決定速速撤退,手一揮,數十支飛鏢向i則射出。

    墨青雲身手極快,以大刀擋住兩道朝他射來的飛鏢,而他身後趕來的那些官差就沒那麼好運了,紛紛中了飛鏢暗算,叫聲淒慘。

    趁此空檔,連水瑤從二樓窗口縱身一跳,飛身而下。

    墨青雲搶身到窗口邊,望見那刺客的身影鑽進了胡同,立刻也縱身一跳,施展輕功追去。

    這刺客甚是聰明,選在這時間、這地點來刺殺,此刻正是市集人潮最多的時候,又位于城中最熱鬧的大街上,利攻也利守。

    他緊跟著刺客,而刺客似乎也察覺到他的追逐,突然閃身往右,竄進了一條窄巷,他立刻跟進,不過才剛要竄進窄巷,飛鏢又射來,為了擋住傅器,他閃身而過,差點就中了對方的暗算。

    這稍一耽擱,讓對方與他又拉開了些距離,刺客極有可能逃出他的視線,他當機立斷,火速躍上屋檐,居高臨下,胡同巷道盡入他眼,鎖住了那抹茌巷道問快速穿梭的背影,他立刻又施展輕功追去。

    連水瑤本以為自己已經甩開追兵,驀地一股劍氣直追而來,令她心中大駭,一轉身,對方的大刀已至。

    「啊!」

    她痛呼一聲,臂膀被大刀劃出一道血痕︰心中亂了方寸,暗驚此人武功高強,非她所能敵,既然劍術不如人,只好取巧了。

    在千鈞一發之際,她奮力丟出煙幕彈,霎時煙霧彌漫,果然暫時擋住了敵人的攻勢,她則乘機脫逃。

    墨青雲暗叫不好,為防煙霧有毒,在下風處的他不敢貿然前進,只能避開,快遠從旁繞道。

    這煙幕彈頂多只能為對方爭取一點逃跑的時間,只消他施展輕功,相信抓到對方只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不過當他繞道而行時,對方卻已不見蹤跡,他再度躍上高處,四處掃視,這一回卻連個人影都見不著,不由得蹙起眉頭,依他估計,刺客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消失無蹤,除非……

    墨青雲銳利的眼環顧四周,不管是風吹草動、一磚一瓦,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放過,驀地,銳目射出利芒,他盯住其中一片瓦,上前審視。

    這瓦上有一滴鮮血,從鮮血滴落的位置和形狀,推測出刺客逃去的方向。

    他抬起頭,望著前方的府邸,不由得感到意外。

    眼前的府邸他一點也不陌生,還熟悉得很,因為這名刺客,逃入的正是他嚴家的府邸。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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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7 00:22:02 |只看該作者
第3章(1)

    一抹身影從天而降,讓嚴府的護衛們立刻警覺。

    「誰!」其中一名護衛大喝,引得其他護衛拔刀戒備,瞪著這位突然凌空躍下的男子。

    「是我。」墨青雲緩緩轉身,面向眾人。

    大伙兒一見是大總管墨青雲,立刻收起刀子,忙拱手招呼。

    「原來是墨總管。」他們一邊招呼,一邊驚異地望著墨總管,不懂他為何不走大門,偏要翻牆入內,讓他們誤以為有賊闖入呢?

    「傳令下去,叫大家抄家伙搜人。」

    「呃?墨總管?您這是……」

    墨青雲神情嚴厲,沈聲道︰「我懷疑有賊闖入,避開了咱們的限線,混入府里。」

    護衛們一听,立刻變臉,二話不說即刻傳令下去,要所有護衛集合,不到一會兒工夫,護衛們全都趕了過來。

    墨青雲威嚴地命令。「發現任何可疑分子,一律抓住,別讓對方逃走。」

    「是!」

    眾護衛們應聲散開,火遠行動,他們組成好幾小隊,開始分院分房的搜。

    嚴府的護衛都經過精挑細選,忠誠度極高,這名刺客哪里不逃,卻逃進了嚴府,等于是自投羅網。

    墨青雲犀利的眼射出光芒,待抓住這名刺客後,他定要好好審問對方是誰派來的?為何要刺殺劉守仁?

    嚴府護衛個個是好手,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逼她現身。

    二總管李慕白听聞有賊闖入也匆匆趕來,當他見到原本應該正和劉大人會面的大哥突然返回府上時,上前低問︰「大哥,怎麼回事?」

    墨青雲用僅有兩人听得到的聲音回答。「有人要刺殺劉大人。」

    李慕白心下一驚,這劉守仁是他們安插在田廣廷身邊的眼線,有人要刺殺他,莫非是泄漏了消息?

    他心下雖然震驚,但瞼上仍保持鎮定,與大哥細聲討論。

    「劉大人可有受傷?」

    「沒有,被我擋下了。」

    李慕白暗暗松了口氣,心中起疑。「劉大人的身分被拆穿了?」

    這正是墨青雲擔心的事,他沈聲道︰「尚未確認,我一路追捕刺客到這里,被她逃入咱們府中。」

    李慕白再度驚異,也立即明白為何大哥會這時候趕回來了。

    這劉大人是他們在朝廷中的人,也是他們重要的消息來源,但表面上,他們和劉大人只是平淡之交,今日的相會,其實是私下相約,沒多少人知道,刺客找上門,可見已經跟蹤他們許久。

    他們行事向來謹慎,怎會泄漏了消息?事關重大,絕不能讓這名刺客逃掉。

    「我要她進得來,出不去。」墨青雲剛峻的面容出現少有的陰冷神色,連李慕白都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

    「我明白了。」李慕自身為嚴府二總管,也加入了搜捕的行動,另外調度護衛包圍嚴府四周,要這名闖進來的刺客插翅難飛。

    他們把每一間廂房、每一個院落都仔細搜查過,甚至一草一木都不放過,卻怎麼也找不到這名刺客,仿佛她不曾來過,或者,她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護衛們一一回報,找不到任何可疑人士的蹤跡,墨青雲不由得懷疑,難道他判斷錯誤,刺客並沒有逃到這里來?

    或者,他們找不到人,是因為人就埋伏在他們的人之中?這個想法讓墨青雲心中大驚,立刻將二弟和護衛頭兒召來。

    「最近府里可有新來的人?」

    李慕自立刻明白大哥的意思,回答道︰「咱們這一、兩年都沒有進新僕人,就算有,也必須經過嚴格的審查,用的都是自家人,絕無外人。」

    護衛頭兒也道︰「是呀!總管,不是自己人,就算是介紹的,咱們也不會用,更何況根本沒有新來的人,除了嚴爺納的妾,哪來的新人?」

    道語本是隨意說說,舉個例罷了,但卻提醒了墨青雲,他心中警鐘一響。

    若非護衛頭兒無意的一句話,墨青雲幾乎要忘了一個月前納進的小妾,而這一個月來,他忙著商事,早忘了有五姨太這件事。

    突然之間,他認為自己應該去看看這位五姨太,不是想知道她長得如何,而是懷疑這個五姨太和刺客走間是否有關聯。

    見大哥神色有異,李慕白心有所感的探詢。「大哥該不會認為……」

    下頭的話沒說完,兄弟倆已交換了彼此會意的眼神。

    墨青雲對護衛頭兒吩咐。「你帶大伙兒繼續搜尋,沒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出嚴家大門一步。」

    「是,總管。」護衛頭兒拱手領命,等他帶人離開後,墨青雲轉頭對二弟說話,但目光卻是看向梅院。

    「我去會會那位五姨太。」說完逕自大步朝梅院走去。

    經過一個月後,新郎終于要去見新納的妾了?李慕白連忙跟上大哥的腳步︰心想大哥之前不去見人家,這時候才見,這可是兩位新人的第一次會面哪,他帶點玩笑性質的低聲詢問︰「是以丈夫的身分,還是以總管的身分?」

    這話惹來墨青雲的冷眼,沈聲道︰「當然是以總管的身分。」丟下話後,繼續朝梅院走去,對墨青雲來說,五姨太不過是一個暫時接來住在梅院的不相干女子,只要找到適合機會,隨時要送走的,完全沒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妾。

    苞在他身後的李慕白抿嘴偷笑,自從把這位施青兒姑娘迎進家門後,不只大哥沒見過,他和其他義弟們也沒見過這位五姨太,新郎官現在去采訪,不是為了洞房,卻是為了刺客的事,想來挺有趣,他這個二總管,理所當然好奇地跟去看個究竟。

    墨青雲一進入梅院,原本在打掃的僕婦忙來迎接。

    「墨總管。」

    「五姨太呢?」

    「五姨太在房里,不知總管有何要事?」

    「煩請通報一聲,我有事求見。」

    「好的,請稍等。」僕婦放下掃帚,匆匆轉身進了門內,通報五姨太的貼身丫鬟,過了一會兒,丫鬟小雙迎了出來,向總管微微施禮。

    「總管,五姨太命我來問,總管有何要事?」

    墨青雲略感不耐。「我來當然是有重要的事,需要當面和五姨太說。」

    墨總管在府中一向很有威嚴,小雙不敢違逆,忙又進門請示,過了一會兒走出來,回覆五姨太的回答。

    「五姨太說現在不太方便,有什麼事,奴婢可為總管傳話。」

    墨青雲眯起了眼。「哼,她才過門一徊月就敢擺這麼大的架子,我是總管,處理府內大大小小的事,我有要事,必須當面和她說。」說完,直接越過丫鬟推門而入。

    事出突然,丫鬟反應不及,嚇得低呼。「總管,不行呀,您不能硬闖呀!」

    五姨太是主子的妾,其他男人要見主子的妾,凡事總得有個規矩,可這墨總管竟然就這麼直闖姨太的房間,成何體統?

    倘若被主子知道了,她們做奴婢的哪能承擔得起?

    墨青雲站在花廳,對里頭大聲道︰「墨總管有事請教,請五姨太出來見個面。」

    另一名貼身丫鬟青荷匆匆從內房掀簾出來,見到總管直接闖進來,也不由得嚇了一跳。

    「總管,您……您不可以進來呀!」

    墨青雲認定了這個五姨太有問題,一心只想抓到刺客,哪里顧及得了禮教?他擺出嚴厲的神色。「怎麼?難道連你也敢給我擺架子?」

    懾于墨青雲的威嚇,青荷嚇得連連搖頭。「總管言重了,青荷不敢。」

    「那就讓開!」意思很明白,他是要硬闖了。

    青荷忙擋在他前頭。「總管,您不可以進去!」

    「讓開!」

    青荷急得都快哭了。「我、我——」

    此時簾後傳來女子優雅的嗓音,輕輕軟軟的,如黃鶯出谷般悅耳。「總管請息怒,青荷只是听我的命令而已,總管請勿遷怒于她。」

    墨青雲的目光望向里頭,在那簾後隱約見到女子婀娜的身影,正是那位五姨太,躲在里頭始終不肯見人,肯定有問題。

    「請五姨太出來相見,在下有事詢問。」強硬的語氣表明了這不是拜托,而是不可違拗的命令。

    簾後的連水瑤可不听他的,淡淡的說道︰「總管見諒,我身子微恙,不方便見人。」

    不方便?還是有不可告人之事?墨青雲可沒這麼好打發,反問她。「斗膽請教,五姨太什麼地方不舒服?」

    這話問得有些唐突了,眾人都听得出來,總管態度極不客氣,也不相信五姨太人不舒服。

    簾後的人也不甘示弱的回答︰「我哪兒不舒服,這是女人家的私事,只有我的夫君有資格問我,總管是想冒犯嚴爺的權利嗎?」

    拿嚴霸天來壓他?

    墨青雲眼底閃著冷笑,要知道,嚴霸天就是他,他就是嚴霸天,只不過平日他是以總管的身分做事,然而對于這名小妾的回答,他頗厭意外,五弟明明說這施青個性乖巧柔順,可是簾後這位施青兒不但伶牙俐齒,也挺有膽量。

    很好,他倒要看看她的膽子有多大?

    「在下並非故意冒犯,只是五姨太若不出來,在下無法叫人搜房。」他倒要听听,這女人會如何回答他。

    簾後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問︰「總管何出此言?」

    「嚴府跑進一名賊躲了起來,現在大家正全力搜索,我懷疑賊躲到這里來了。」

    站在簾後的連水瑤暗暗吃驚,她從簾子的細縫偷偷瞧出去,這一瞧可不得了,她看見了那張冷峻的面容。

    站在花廳的男人,不就是阻止她刺殺劉守仁的男人嗎?他竟是嚴府的總管墨青垂——?

    連水瑤本來還能保持鎮定,這下可緊張了,說什麼都不能出去,萬一被他發現自己臂膀上的傷,他肯定會識破她。

    她心中焦急著,但再深一層想,雖然對方是總管,但那又如何?怎麼說她也是五姨太,這里是她的房間,諒墨青雲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擅闖進來。

    想到這里,她又回復鎮定,膽子也大了,慢條斯理的回答他。「原來是這樣,總管盡管放心,我安然無恙,也無人闖入,總管不必擔心。」

    墨青雲臉色更加陰沉,看樣子,她是不肯出來了,如果以為仗著五姨太的身分就能打發他,那她就錯了,他會讓她知道,在這嚴府里,沒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底下為所欲為。

    「既然五姨太不肯出來,恕在下職責所在,失禮了。」說完便要直闖入內,讓連水瑤大驚的出聲制止。

    「你敢?」她嗔怒地警告他。「你一個大男人闖入我的房間,成何體統,不怕嚴爺怪罪嗎?」

    墨青雲泛起一絲冷笑。「嚴爺若怪罪,我承擔就是,但是若真有賊躲在房里,危及五姨太性命,在下才真是承擔不起。」他不再跟她廢話,說再多也不能阻止他入內搜查的決心。

    他大步上前,粗魯地掀開簾子闖入內房,當迎面瞧見眼前的麗人時,那張花容月貌震撼了他。

    他從不關心這新納的小妾面貌如何,因為打從一開始,納妾就不是他的主意,雖然前往迎娶的新郎是他,但他認定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當迎上那雙清澈水眸時,他怔住了,眼中有著不可置信。

    這絕俗的容顏和一雙清澈嬌媚的翦水大眼,絕不是他預料到會看見的,眼前的麗人如湖畔邊的一株水仙,又如開在雪中的一枝梅,清香淡雅,脫俗絕塵,出眾的氣質令人不禁眼楮一亮。

    他沈斂的黑眸中,有著少見的怔愣和驚艷。

    連水瑤心驚膽跳的看著墨青雲,先前她從丫鬟和姜大娘口中听聞這位墨總管的事跡,只知道他是一位嚴厲又一絲不苟的人,也是嚴霸天非常倚重的人,想到自己才剛和他交過手,被他劃傷的傷口還在疼痛著,雖然匆忙用繃帶包住不讓血滲出,但不曉得能維持多久,所以她一直不肯出去見他,而現在他直闖進來,更加證明這人有多麼不好惹。

    一逃回梅院後,她便趕緊卸下一身勁裝,假裝自己一直在午憩,從未出過梅院,此刻墨青雲闖進來,見到的正是她穿著淡雅素衣的迷人姿態。

    她沒注意到自己的容貌帶給他的詫異和震撼,只顧著希望自己臂膀的血不要滲出來,她腦筋飛快的轉著,努力思考該如何騙過對方才好?

    她和他,就這麼彼此望著對方。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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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

    一會兒後,墨青雲鎮定地壓下內心的驚艷,將靦線從她身上移開,環視四周,梭巡著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他巡了一遍,沒發現任何異樣,也沒找到有人躲藏,貼身丫鬟青荷護主心切,禁不住語帶埋怨的對總管道︰「五姨太的房間才不可能藏人呢,總管都看過一遍了,是否可以安心了?」

    她們兩人雖然才服侍五姨太一個月,但是深深喜愛這位美麗又氣質出眾的五姨太,而且五姨太對她們非常好,雖然墨總管令人敬畏,但護主心切的她們,忍不住氣惱這個墨總管太霸道。

    丫鬟小雙也放大了膽子附和道︰「就算職責所在,也不能擅闖五姨太的房間呀,總管自己不在意,但五姨太的名節重要呀,萬一嚴爺怪罪下來怎麼辦?」

    「小雙,別說了。」連水瑤輕輕對她搖頭。

    「可是——」小雙想要反駁,被她再度制止。

    「我听說嚴爺很信任總管,把嚴府的大小事都交給他,總管急著闖進來搜查,想必一定是事關重大才會這樣,不可對總管無禮。」連水瑤輕聲指責,表現出大度量。

    小雙咬了咬牙,把話吞回去。「是……五姨太。」

    連水瑤走上前,對墨總管輕輕施禮,語氣不卑不亢的請求。「總管請別怪罪小雙和青荷,她們也是受嚴爺命令照顧我,還望墨總管大人有大量,別跟她們一般見識。」

    她像個大家閨秀般,舉止端莊、說話得體,很自然的散發著一股尊貴典雅的氣度,雖然是個妾,但儀態舉止卻顯現當家夫人的風範,這與她的出身有關,是不自覺地流露出來的,連她也不曉得自己給人這種感覺,墨青雲眼中的銳芒收起,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將她不凡的氣質和儀表看進眼底,黑眸透著一股異樣,他向來高深莫測,不輕易表現想法,于是隱藏疑惑的目光,又回復了冷然。

    「職責所在,多有得罪,請五姨太莫怪罪。」他轉身退出內房,一如他來時那般快,走時也不拖泥帶水。

    在花廳等待著的李慕白見大哥出來,忙上前問︰「怎麼樣?」

    墨青雲二話不說,丟下命令。「走。」

    「咦?就這樣?」李慕白一陣愕然,他人在花廳,不曉得大哥在里面發生了仟麼事?也不見大哥叫人進去搜,反而退了出來。

    不是要仔細查嗎?怎麼說走就走?

    大哥命令不得違逆,逼不得已,李慕白也只好悻悻然的走人,他跟在大哥身後,低聲問︰「大哥,怎麼回事?」

    墨青雲給他的答案卻是耐人尋味。

    「看過了,沒有藏人。」

    「大哥不是懷疑這新納的妾有問題?咱們除了查房,也是要查她——」

    「她沒問題。」料不到大哥這麼快就給了肯定的答案,李慕白還是疑惑。「咦?是嗎?」

    「是。」

    墨青雲感受到二弟詢問的眼神,也難怪二弟覺得奇怪,才進去一下就出來,難免令人匪夷所思。

    他之所以沒有繼續為難五姨太,是因為他改變了主意。

    在見到那張容顏的剎那,他的確是怔住了,料不到會見到一副明媚清麗、氣質出眾的面容,那容貌和氣質是那麼特別,而一雙美眸那麼清澈,仿佛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應該查她,但那當下卻決定退出,是因為不想當眾羞辱她,他在心中驚訝地發現,他非常不希望她是刺客,這也是為何他沒有當著眾人的面查她的底,而是選擇退出了房間。

    為了不讓二弟想太多,他凌厲的雙目掃射二弟探詢的眼神,逼視著他。

    「將護衛重整,現在規定,所有要出門的,都需經過報備。」

    李慕白一迎上大哥銳利的瞪視,忙識相的低頭。「是。」是他多心嗎?大哥好像有事隱瞞?剛才在內房里,大哥和那位五姨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慕白雖然很好奇,不過他是個懂得察言觀色又會隨機應變之人,他可不想這時候惹大哥生氣。

    待二弟走後,墨青雲望向梅院的方向︰心中浮現那清麗脫俗的容顏。

    好一個美人兒,他從沒想過納進的妾會這麼美麗,跟五弟形容的相貌清秀差了十萬八千里,她一點兒也不清秀,而是美得驚人。

    墨青雲不知不覺陷入深思,隨即用力的提醒自己,墨青雲吁,你在想什麼?走遍大江南北,漂亮的女人又不是沒見過,怎麼只瞧了人家一眼就失神了?納妾只是權宜之計,又不是真的要把人家收為自己的妾……

    妾?這想法提醒了他,一個妙計閃入腦中。

    他是墨青雲的時候,的確不能搜查她,不過若他是嚴霸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查她了。

    他眼神又恢復了凌厲,好不容易建起的嚴府,是他和眾多兄弟們一起辛苦打拚的,這中間牽涉到太多人的身家性命,他身為大哥,豈能不顧?倘若這美人兒是別人設計弄進來的陷阱,納妾等于引狼入室,他絕不能讓對方得逞。

    鷹般銳目落在身旁一朵嬌美的牡丹上,他伸出大掌輕撫著花瓣,心中思忖,若這美人兒危及了整個嚴府上下的性命,就算再美的花兒,他也只能毫不留情地將她鏟除了。

    大掌一收,牡丹被揉成了碎片,飄落土里。

    連水瑤坐在梳妝台前,讓兩名丫鬟為她梳頭更衣,還有清理包扎她手臂上的傷口。

    見到這白皙玉嫩的藕臂上竟然多了一道血痕,讓小雙忍不住心疼的指責。

    「五姨太,您真是太不小心了,怎麼會弄傷了呢?」

    連水瑤輕道︰「不礙事。」

    青荷也忍不住低斥。「哎,怎麼能不礙事,要是這漂亮的肌膚上留下了疤痕,我們兩個怎麼擔待得起呀。」

    水瑤輕笑道︰「就是怕你們擔待不起,才要你們別聲張出去,若是讓人知道了,我怕你們被責罰嘛。」

    她看著自己的手臂,上頭的刀傷,除了兩位貼身丫鬟瞞不過,她沒給任何人知道,也明白小雙和青荷是關心她,幸好平日她用心對待兩名丫鬟,將她們的心收服,才能讓她們為自己受傷的事守口如瓶。

    為了不讓小雙和青荷知道這是刀傷,她早就想好了藉口。

    首先,她故意撞倒了花瓶,發出碎裂聲,接著又故意跌坐在地上,等著她們聞聲趕來,兩名丫鬟進來後,見到她臂膀上的衣袖沾了血,又見到一地的花瓶碎片,理所當然的以為她是被花瓶碎片割傷的。

    如她所科,丫鬟們怕被責罰,乖乖的不敢聲張,照她的吩咐,為她上藥包扎。

    「夫人,您……真的不請大夫來看一看?」

    「這樣就行了,不礙事。」

    小雙和青荷還是惶恐不安。

    「可是……萬一處理得不好,留下疤痕,被嚴爺知道了——」

    她立刻打斷她們的話。「那更不能說。」

    「為什麼?」小雙和青荷一臉不解的望著她。

    連水瑤心知絕不能把自己受傷的事傳出去,若是傳到那個難纏的墨總管耳中,肯定會想到她就是行刺劉大人的刺客,為此,她一定要堵住兩名丫鬟的嘴,而威嚇是最有效的。

    「你們想想看,嚴爺之所以納我為妾,就是看上我的美貌,女人的美貌就像那花瓶一樣,他付了大筆銀子把我買來,這花瓶他還沒用過,卻發現上頭有了瑕疵,他能不生氣嗎?」

    「這……」小雙和青荷忐忑不安的互看一眼。

    先是威脅,再來是安撫,她語氣放柔,繼續說道︰「我自己不小心,怎忍心害你們一塊兒受罰呢,所以千萬別讓嚴爺曉得這件事,他若知道了,肯定會杖責你們,明白嗎?」

    兩名丫鬟听了恍然大悟︰心中是既害怕又感動。

    「五姨太,您待我們真好。」

    她輕輕握住她們的手,微笑道︰「我進了嚴府做妾,無依無靠的,有你們陪伴,能讓我免去思念爹娘和兄弟姊妹們的苦,兩位是我的好姊妹,照顧你們也是應該的。」

    小雙拍胸脯道︰「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伺候您的,只是這傷……」

    連水瑤轉頭盯著自己的手臂,對這傷口一點也不在意。「不過是皮肉傷,很快就會好了,就算留下疤也無所謂,到時候我只要說,這傷是來到嚴府之前就有的,你們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青荷仍然很擔岳,問道︰「可萬一嚴爺突然來了,見到這新傷,那可怎麼解釋呀?」

    連水瑤輕笑一聲。「這更不怕,我來到這里都一個月,連嚴爺的面也沒見過,依我看,他是被另外四位姨太纏住了,早忘了有納我這名小妾。」

    兩名丫鬟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也被她說服了,打消了去請大夫為五姨太療傷的念頭。

    小雙撫著心口,語帶拜托的哀求。「五姨太,您可千萬要小心呀,別再有閃失了。」

    連水瑤笑笑的點頭。「放心吧,不會有下次了。」

    能說服兩位丫鬟,讓她松了一口氣,她受傷的事總算壓下來,幸好這兩名丫鬟乖巧,也好應付,才能把這事擺平。

    她讓兩名丫鬟繼續為她梳頭更衣,洗臉洗腳,準備就寢︰心中不禁浮現那張剛冷威嚴的面孔。

    好個難纏的墨青雲,幸好白天總算瞞過去了,當時真是有驚無險,她一逃回梅院,便立刻脫下一身勁裝,換上素淨的衣裙,並且暫時用繃帶包扎隱藏臂膀的傷,倘若那男人真進房仔細搜查,必然會搜到她藏在棉被底下沾了血的勁裝束衣了,到時她是百口莫辯,甚至可能會危及自己的性命,現在想來仍不免捏了把冷汗。

    幸好,這墨青雲只是看了一遍,並沒有仔細搜索,讓她逃過一劫。

    這次刺殺失敗,只能說自己運氣不好,原來那劉大人和嚴家是有交情的,真是失策哪,刺殺劉大人的事,只好再從長計議了。

    此時敲門聲響起,引得大伙兒奇怪,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來?

    「是誰?」她問。

    「我去看看。」小雙立刻到前頭花廳去應門,外頭天黑了,她拿起花廳桌上的油燈,來到門邊。「誰啊?」她好奇地問。

    門外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開門。」

    听到這聲音,小雙立刻嚇得花容失色,連退好幾步,匆忙奔進了內房。

    「不、不好了!」

    連水瑤和青荷回頭瞧見小雙蒼白的臉色,下由得一怔。

    青荷忙問︰「發生什麼事?誰來了?」

    小雙用著顫抖的聲音回答。「嚴爺來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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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7 00:22:26 |只看該作者
第4章(1)

    「發什麼呆?還不開門。」門外的命令威嚴有力,將她們從驚嚇中拉回神智,小雙慌忙的跑回花廳打開門,恭迎主子。

    「嚴爺。」小雙忙福了福,一顆心七上八下。

    墨青雲——不,他現在是嚴霸天才對,扮成嚴霸天的他,穿著武人的裝束,臉上也多了幾道疤,一只眼戴著眼罩,頭上綁著英雄髻,完全是嚴霸天典型的形象,與墨青雲的裝扮相差甚遠,尤其在油燈的照耀下,高大力壯的他更顯得神秘威武,光瞧這氣勢,就令人敬畏得不敢抬頭直視他。

    「我的愛妾在哪兒呢?」連說話的聲音和語氣都變得流氣起來了。

    「在……在里面。」丫鬟小雙嚇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說話還結結巴巴的。

    墨青雲點了點頭,大步朝內房走去,一進了內房,另一個早嚇壞的丫鬟青荷也是急忙福了福。

    「嚴……嚴爺……」聲音也一樣的顫抖。

    站在青荷身後的連水瑤早就嚇白了一張臉,別說嚴霸天突然回來已經讓她嚇得措手不及,他一張猙獰丑陋的臉,更是讓她心中升起極大的排斥感。

    天!這人就是嚴霸天嗎?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不管這嚴霸天是老頭子還是大胖子,她都無所謂,可是當親眼見到他時,她才發現自己控制不了內心的嫌惡。

    這男人,便是今後要與自己同床共枕的人?

    那身材好壯,看起來好像會壓死她似的,而他凶惡的臉上有著令人觸目驚心的疤痕,像是蜈蚣爬在臉上一樣。

    一看這人就知是個莽夫,不懂得憐香惜玉,還有他的眼神,正貪婪的打量她,光是被他這麼盯著,就覺得自己身上的衣物正被一件一件的扒光。

    在他盯住獵物般的目光下,她感到自己無所遁形,今晚肯定在劫難逃。

    沒人知曉眼前的嚴霸天是墨青雲扮的,奴僕們也不知道,大家只知道他們的主子嚴霸天臉上有疤,是個獨眼龍,而且時常在外交際應酬,甚少有機會見到他的人,就算見到,也通常是在晚上,一如現在。

    墨青雲緩緩走向連水瑤,嘴角故意噙著邪氣淺笑,將她略顯蒼白卻不失美麗的瓜子臉蛋收進眼底,和墨總管相較,她似乎畏懼嚴霸天更多,是因為被他丑陋凶惡的樣子嚇到?還是因為害怕今夜的洞房花燭夜?

    墨青雲大手一揮。「你們都下去吧,由我新納的小妾來伺候我這個夫君。」

    「是……」丫鬟們嘴上說是,卻猶豫的望向五姨太,別說她們不知道該怎麼辦,連五姨太也呆立在原地,顯得不知所措。

    墨青雲獨眼一瞪,厲聲喝道︰「怎麼還不退下!」

    丫鬟們頓時嚇得垂首。「是、是。」她們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忤逆嚴爺,逼不得已只好退了出去,臨走前還擔憂地望向五姨太,對她充滿了同情︰心下感嘆,五姨太何等花容月貌,雖是窮苦人家的女兒,但是氣質出眾,當正室都綽綽有余了,可惜卻給嚴爺做了小妄,實在令人惋惜呀。

    這麼一朵嬌美清雅的花兒,今夜就要被風評極差的嚴霸天給糟蹋了,怎不叫人惋惜?

    看著小雙和青荷無奈的離去,連水瑤明白自己必須面對這一切了,她早該看開了不是嗎?這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可為何一雙腿動不了,想擠出一個迎接對方的笑容都沒辦法?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因為嚴霸天皺起了眉頭。

    墨青雲伸手托起她光潔的下巴,故意肆無忌憚的打量她。

    「美人兒,為夫現在才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

    下巴被他粗糙的指腹踫觸著,她強忍住不去抗拒,冷靜的吐出一個字。

    「不。」她言不由衷的回答,恨不得他最好永遠不要來,但卻心知這是不可能的。

    他揚了揚眉。「既然不怪我,怎麼這種表情?你好像不歡迎我?」

    她很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怎……怎麼會呢?我只是……沒料到夫君今夜會來,有點意外罷了。」

    他強烈的男人氣息像一張逼近的網,壓迫著她,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退後,那雙貪婪的眼神將自己從頭打量到腳,就像在估量著自己花錢買來的女人有多少價值似的。

    墨青雲突然收回托住她下巴的手,轉身走到床前,張開雙臂對她命令。「來吧,伺候我更衣。」

    他好整以暇的等著,讓她沒有拒絕的余地,在一番內心掙扎後,極不情願的走上前,像其他妾奴在伺候她們的男人那樣,生疏地為他卸下腰帶、上衣,還有長褲。

    她的動作有些笨拙,很明顯的不擅長伺候男人寬衣蘚帶這種事。

    她故意回避他的眼神,卻可以感覺到這男人一直在盯著她,嘴角那抹斜揚的弧度像是得意,又像是在取笑她的笨拙,讓她更加緊張。

    當她為他寬衣時,極力忽視那藏在衣衫內的胸膛多麼厚實強壯,也不去注意那手臂多麼孔武有力。

    將衣衫卸下後,他露出了赤luo的胸膛,而她羞赧得不敢去看,因為緊張,連自己將唇瓣咬得鮮紅都不自覺,接著卑躬屈膝的蹲下,為他脫去鞋子還有襪子,然後,她起身呆立在一旁,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墨青雲坐在床沿,欣賞她羞赧和不自在的神情,饒有興味的問︰「你娘沒教過你怎麼伺候男人嗎?」

    她再度咬了咬唇瓣,低著頭,眼楮看著地上回答。「沒有。」

    「她也沒告訴你,伺候男人就寢前,要準備溫水幫男人洗腳?」

    她心一緊,明白了他的意思,悄悄收緊拳頭,走出去吩咐丫鬟們準備溫水和布巾。

    小雙和青荷將兩盆溫水端進來,她接過布巾,繼續笨拙的服侍夫君。

    連水瑤這輩子從沒服侍過男人,但如今她是他的妾,他叫她做什麼,她就得做什麼,就算是跪下去幫他洗腳,也不能拒絕。

    她緩緩的蹲下,強壓下內心的不願,羞赧的把他的雙腳放入溫水中,用濕布巾清洗他的腳,然後擦乾,完成後,她默默站起身,命丫鬟們把水盆撤下,接下來,她故意去整理他脫下的衣裳,將它們掛在屏風上。

    她的動作很慢,墨青雲知道她是故意拖延上床伺候他的時間,瞧她一舉一動充滿了不情願和緊繃,他全看在眼中。

    既然白天他不能以大總管的身分來查探她,那麼到了晚上,他就以夫君的身分,探套它。

    看著她把衣裳掛好後,又坐到銅鏡前梳頭發,磨來磨去,就是不肯上床,他心中不禁感到好笑。

    除非有必要,他們五兄弟才會輪流扮成嚴霸天來行事,他認為自己是為了接近她才會扮成嚴霸天的,雖說目的在于查她的底,但他可沒放過欣賞那嬌柔窈窕身段的機會,這是身為她的夫君所應育的權利。

    听姜大娘說,新納進的五姨太這一個月來都待在梅院里,哪兒也沒去,就算夫君沒和她洞房,冷落了她,也從沒听她抱怨過一句,此外,她對每位下人和丫鬟都很和善,他送給她的珠寶,她全部拿來賞給下人。

    一個出自窮苦人家的女兒,應該會把珠寶珍藏起來,不是給自己留本,就是接濟貧困的娘家,豈會如此大方賞給別人?

    見她遲遲不肯過來,他要是再不開口提醒,她恐怕會坐到天亮都有可能。

    連水瑤梳著長發,心中思量著辦法,能拖延一刻是一刻,不過她沒料到嚴霸天會等不及,直接下床來逮人。

    「呀!」她驚呼一聲,因為嚴霸天直接抱起她,走回床榻。

    「等……等等!」

    「還等什麼?我已經讓我的愛妾等了一個月,怎麼能再叫你等。」他把她放在床榻內側,高大的身軀剛好擋住外頭,將她逼入床內死角,上了床,像一頭虎豹,盯著這個驚慌失措的小獵物。

    連水瑤慌了手腳,她該用什麼理由來阻止他呢?她是他的妾,不能阻止他圓房,可是她不想讓他瞧見手臂上的傷呀,萬一他起疑就糟了。

    驚慌之際,嚴霸天伸手將她一把摟過來。

    「啊,嚴爺,不行呀。」她低聲叫著,抓住他試圖脫下自己單薄襯衣的大掌。

    嚴霸天停下手,揚著眉。

    「為什麼?」她紅著臉,在他耳邊說了一句。

    墨青雲一對飛揚的劍眉擰向眉心。

    「月事來了?」

    她哀求道︰「請爺見諒,可否等個幾天,再讓妾身伺候您。」這是她情急之下想出的辦法,希望能打消他的念頭。

    「這就奇怪了,你的月事幾天前才結束,怎麼今夜又來了?」

    她心一驚。「有……有嗎?」不會吧,連她月事來過他都知道?

    墨青雲露出色迷迷的笑容。「雖然我忙于商務,但也不忘關懷我的愛妾,尤其是才剛進門一個月的你,我當然要比別人多關心一些。」

    連水瑤心中叫苦,心想可能是姜大娘向他報告的,這下好了,她連阻止他的理由都沒了,怎麼辦才好?今夜非得羊入虎口嗚?

    眼見他的大掌伸來,摸上她的襟口,想要脫掉她的襯衣,當掌心觸踫到她的肌膚時,她忍不住奮力地推開他的手。

    「不!」她脫口而出,在瞧見他隱怒的目光時,忙道︰「可否……將油燈熄掉,我……我會害羞。」

    「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一切就是我的,沒什麼好害羞的。」墨青雲一邊說,還一邊故意表現出急色鬼的模樣,一如傳聞中嚴霸天性好漁色的形象,那眼神、那神情,活脫脫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大掌摸著她細滑的臉蛋,往下游移到脖子、肩膀,然後向下延伸。

    「不!」她再次推開他的手,但這次他可不依,大掌一繞,抓住了她的衣襟一把扯開,這舉動,逼得她擊出雙掌。

    墨青雲早有防備,快手擋住她的突襲。

    「咦?原來我的新娘子是會武功的?」

    她暗地叫糟,沒想到自己一時忍不住就出手了。

    「不,我不會。」她忙否認。

    「是嗎?」薄唇逸出一絲邪氣的笑,雙掌再繞回去,將她的衣襟完全扯下,讓她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膚,這粗魯的舉止引得她大動肝火,羞憤的再次向他擊出一拳。

    他則以掌格擋,飛揚的劍眉揚了揚。「不會武功?這一拳又作何解釋?」

    她咬牙回答︰「只是練過一些拳腳。」說著再出一拳,試圖把他打昏,這樣她就不必跟他洞房了,想不到這一拳又被他擋架下來。

    「嘿,你的繡花拳練得不錯。」他咧開促狹的笑容。

    竟敢取笑她的拳頭是繡花拳,看她不把他打暈才怪!接著她雙掌齊出,鎖喉、插眼、刺眉心,樣樣都來。

    墨青雲一邊擋架,一邊噴嘖地數落。

    「嘿,你想謀殺親夫嗎?」

    「不敢!」她嘴上這麼說,卻一腳朝他踢去,對準的是他的命根子。

    墨青雲喝道︰「還說不敢,你擺明了要我絕子絕孫!」

    本該是充滿旖旎風光的夜晚,卻是拳打腳踢都來,外頭以為這對新人此刻正打得火熱,他們的確也是打得火熱,只不過是真打。

    墨青雲鷹爪制住她的手臂,引得她痛呼一聲,接著將她反轉,從身後縛住她的人,一只粗壯的手臂繞過拋身後,鎖住她的脖子,另一只大掌則牢牢箝制她的手臂,讓她不得不背貼著他的胸膛,困在他懷里。

    她喘著氣,額角泌出幾滴香汗,當他制住她的手臂時,也撕裂了她的傷口,一下子滲出鮮血,袖子上染了一片鮮紅。

    墨青雲瞪著她手臂上的血紅,不說二話地將她的襯衣完全卸下,露出她只著肚兜的上半身,雪白的藕臂上有一道傷口,只粗略的用繃帶綁住,鮮血連繃帶也浸濕了。

    墨青雲緊盯著她手臂上的刀傷,沒了適才的玩興,神情變得嚴肅,令他眉頭緊蹙的是,這傷口比他想像的大,而且也沒有被好好地處理。

    連水瑤心下叫糟,終究還是被他發現了,她心緒煩亂,一時半刻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傷是怎麼來的?」他沈聲問,灼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耳畔。

    她力圖鎮定的回答。「今日不小心打破花瓶,被割傷的。」

    他當然不信這說詞,而要弄清楚真相很簡單,他立刻騰出一只手將她手臂上的繃帶給拆下,果然不出他所料,這是刀傷,而且是他的杰作。

    事情很明顯,此刻在他懷中的女人,就是那名刺客。

    鼻下傳來的是她的香氣,手臂圈住的是軟玉溫香,他的小妾竟是一名刺客,要處置她很容易,圈住她細致脖子的大掌只稍用點力,就能讓她頸骨碎裂而死。

    可是,他不想殺她。

    驚覺自己有這個想法時,他感到懊惱,因為他很明白,自己對這女人起了憐香惜玉之情。

    雖然她看起來很鎮定,但眼中充滿恐懼,還有一絲的絕望,先前他的確有追殺她之心,但現在的她有如一頭受傷的困獸,並極力壓抑著恐懼,殺一個受傷的女人,總覺得不夠光明正大,有違他本性,因此讓他打消了殺意。

    他該如何處置這個女人呢?

    殺她,舍不得。

    不殺她,是否會鑄下大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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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當他正在思考時,連水瑤則是處在忐忑不安中,她不知道嚴霸天會怎麼想?他應該已經從墨總管那里听說了刺客的事吧,在發現她的傷後,會不會聯想到她就是那名刺客?

    這男人若要殺了她,那是輕而易舉的,難不成今夜就是自己的死期?不,她不要,大仇未報,她怎麼能死?

    他在想什麼?為什麼不說話?是在想怎麼殺了她嗎?

    不論她怎麼猜,都猜不到嚴霸天的反應竟是如此。

    「怎麼這麼不小心?」耳邊灼熱的氣息挾帶著輕責,但不失關心。

    正當她尚未意會嚴霸天話中的涵義時,制伏她的手勁突然松開,在她未及反應前,已听得嚴霸天朝外頭喊道︰「來人!」

    听到主子召喚的小雙和青荷,急急忙忙的趕來。

    「嚴爺。」

    「小雙,你去找姜大娘,說五姨太受傷,把我那些上好的金創藥拿來;青荷,你去端一盆熱水過來,記得帶布巾。」

    「是,爺。」兩名丫鬟受了吩咐,又急急忙忙的奔了出去。

    連水瑤心中訝異,料不到嚴霸天不但沒責備她,也沒質問,居然還想要替她療傷。

    吩咐兩位丫鬟去辦事後,他回過頭來輕責她。「受了傷,怎麼處理得如此草率?要是留下疤痕怎麼辦?」他一邊說,還一邊為她擦拭流下的血滴。

    他這關懷的態度令她意外,適才明明很粗魯的人,怎麼突然之間變得溫柔了,讓她一時無法適應。

    他應該生氣才對呀,畢竟那才符合他的形象,而不是……像這樣小心翼翼的視差她的傷口。

    不一會兒,听到通報的姜大娘提著主子交代的藥箱匆匆趕來,小雙則跟在她身後。

    「哎呀,怎麼受傷了?」姜大娘一進來見到連水瑤手臂上的血,不由得大驚失色,匆忙將藥箱奉上,這時候青荷也從外頭端著熱水快步走進來。

    「來了來了,熱水來了。」青荷將裝了八分滿的熱水盆,端到姜大娘和小雙早就移到床旁的茶幾上。

    墨青雲先將布巾用熱水浸濕擰乾,幫她把傷口擦拭干淨,然後打開藥箱,挑了其中一個藥瓶,開始為她上藥,他動作熟練,像是對于處理這種傷口很在行。

    當他將白色的藥粉撒在她的傷口上時,她感到一陣刺痛,雖然忍著沒叫,但她擰緊的眉頭和不自覺咬唇的動作盡收他眼中,絲毫沒有遺漏。

    「這是雲南白藥,對這種傷口療效很好,會有些刺痛,忍耐一下。」他不但幫她療傷,還解釋給她听,要她放心。

    他沒怪她受傷已經讓她很意外了,沒想到還變得如此溫柔,與剛才初見時的模樣渾然不同。

    村粹他為自己包扎,粗獷中帶有細膩,真的是比兩名丫鬟的包扎技巧好太多了。

    待一切處理完畢,嚴霸天命姜大娘她們三人把藥箱和熱水撤下,同時又交代了姜大娘一些事。

    直到所有人走了,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室內又恢復了一片寧靜。

    望著自己手臂上干淨的新繃帶被漂亮的包扎好,她悄悄抬眼迎上那雙黑眸,發現嚴霸天也正盯著她。

    她突然想到此刻自己身上只剩一件肚兜遼身,禁不住雙頰紼紅,羞得發燙,垂下眼不敢看他。

    她是怎麼了?應該怕他、討厭他才是,怎會莫名其妙的感到羞怯呢?

    毫無預警地,他突然伸出手來,將她攬入懷抱中,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她低呼一聲,因為猝不及防,她只來得及用雙手抵住他,踫觸到堅硬厚實的胸膛。

    油燈將雨人的影子重疊映照在床帳上,她的呼吸變得急促,知道就算沒受傷,自己也打不過他,何況傷口才包扎好,也不想再扯疼了。

    如果他今晚要她,她只能服從,不能拒絕的,可她的不願、委屈全寫在眉宇間。

    墨青雲靜靜打量她的美,在燈火照耀下,她臉上的線條形成美麗的光影,而且她又開始咬唇瓣了,嫣紅的唇色如此秀色可餐,益發引人想吃了她。

    不一會兒,姜大娘端了一碗湯步入內房。

    「嚴爺,您囑咐的湯送來了。」姜大娘來到床邊,將湯碗恭敬的里給主子。

    墨青雲大掌接過碗,緩緩遞到她嘴邊,引得她疑惑地抬起臉。

    「這是……」

    「安神湯,給你壓壓驚的。」

    連水瑤猶豫地望著碗里墨色的汁液,這安神湯看起來好像很難喝的樣子。

    「怎麼?跟三歲孩兒一樣,怕湯苦?」

    他帶笑的話中擺明了看扁她,讓她不服氣地拿過碗,咕嚕咕嚕的喝光,這湯的確苦,卻是苦中帶甜,喝完後,反而有回甘的感覺。

    墨青雲滿意地看她喝得一滴不剩,將碗還給姜大娘,擺擺手,要她退下。

    姜大娘向兩位主子施禮後,便退了下去,現在,又只剩下他們兩人了。

    他的大掌來到她腦後,五指深入青絲,撫順她一頭如瀑布般流瀉而下的長發,喝完安神湯的她雙頰微微泛紅,顯得益發嬌美迷人。

    俊朗的臉龐逼近,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令她深吸一口氣,眼看他的唇就要欺來,今夜,她注定要成為這男人欲念下的樂趣了。

    她忍不住拐上眼,整個人都很緊繃,認命的承受這一切,等著這男人把她給吃了。

    不過,她等到的,是耳邊傳來的輕聲細語。

    「放心,今夜我不打算踫你,因為你受傷了,我可不希望又把你的傷口給弄流血,這洞房只好等下回嘍。」

    她睜開眼,不可思議的瞪著他,瞧見那獨眼中的笑意。

    那笑,竟是如此的溫柔,讓她懷疑自己看錯了,想要再看清楚一點,但已被他圈在臂彎里,一塊兒躺下準備入眠。「睡吧。」他命令,閉上眼,準備夢周公去,身旁的她被迫枕在他的手臂上。

    「我睡不著。」她輕輕掙扎著,不想和他靠得太近,周邊全是他的氣息,她睡得著才怪。

    對她來說,他是陌生的,而她也不認為自己是他的妾,因為她不是施青兒,她只是借施青兒的名義暫時待在這里,在她心中,她是連水瑤。

    強忍著被男人抱在懷中的不滿感,還以為今夜自己在劫難逃,幸好這嚴霸天不喜歡看到女人受傷,所以放過她,但是她又忍不住害怕,這男人說不踫她,萬一睡到半夜欲火難耐怎麼辦?說不定會偷襲她,所以她一點也不敢睡呀。

    「你會想睡的,而且會睡得很安穩。」他說話的語氣中有著令她不解的堅定,這睡覺又不是吃飯,說睡著就能睡著的嗎?她才不信呢。

    當她認定自己一定睡不著,甚至還想反駁他時,突然感到一股濃濃的睡意襲來,眼皮變得好沉重。

    怎麼回事?她好困喔,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了……

    正當她感到疑惑時,突然恍然大悟。「安神湯?你……你在安神湯里放了什麼?」

    墨青雲側著身子看她,唇邊噙著笑,理所當然的回答她。「當然是安神的藥,可以讓你一夜好眠,睡到天亮,再說,我可不想半夜被你偷襲,要知道這失節事小,絕子絕孫可是不得了。」

    「你……」她想罵人,但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也撐不住地閉上眼,軟綿綿的躺在他懷里夢周公去了。

    墨青雲輕輕為她拉好被子,撫順她的長發,指腹輕撫著她細致迷人的五官,凝望她安詳的睡顏。

    事實上,他心中另有盤算,暫時不想拆穿她是刺客。

    在弄清她的底之前,他干脆將計就計,讓她繼續當五姨太,放長線釣大魚,暗中查探她到底有什麼目的和計謀。

    倘若她真是田廣廷那幫人派來的臥底,那麼他可以利用這個機會,事先備好應對之策。

    他的懷中傅來她沭浴過後的淡淡馨香,手臂環繞的腰際是那麼縴細柔軟,剛才扯下她的襯衣檢查傷口時,他可沒忽略這美人兒的肌膚有多麼白嫩細致。

    這女人是個尤物,把尤物抱在懷里還要坐懷不亂,對男人而言是一項極大的挑戰,她的軟玉溫香提醒著他,自己有多久沒踫女人了。

    這些年來,他忙于建立嚴家的江山,南北奔波,總認為男兒志在四方,無心于兒女私情,所以年屆二十八,仍未娶妻或納妾,精力全用在商場上和競爭對手周旋,而這次的納妾,他也不當一回事,只當純粹為了運糧所使用的權宜之計。

    原本他打算過一些時候為她另覓良人改嫁,但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今晚會抱著她共眠,雖說他是為了查探她才來的,甚至認為,就算她是臥底,他將計就計與她洞房也無所謂,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可當見到她的傷勢和驚惶的神情時,他竟然君子般的沒有踫她。听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安神湯讓她可以好好休息,但自己呢?他禁不住苦笑,怕是一夜無法成眠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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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7 00:22:52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那女人是誰?」

    墨青雲森冷地質問蜷縮在地上的施家人,既然他納的妾是施家的女兒,就從施家人身上查起。

    這一家四口害怕得抱著彼此,稍一威脅,就嚇得直打哆嗦,怎麼看都像是一般平常的百姓人家,看不出任何可疑之處。

    墨青雲和兩位義弟將施家人包圍在中間,他們臉上都蒙了黑布,遮住自己的面孔,裝成江湖惡霸的樣子闖入施家,晃著手上的大刀嚇嚇他們,目的就是要讓施家人說實話。

    施家老夫妻和一對十歲及八歲的兒女緊緊相依偎,膽戰心驚的望著這些人高馬大的土匪,顫聲道︰「各位大爺,她……她真的是我們的女兒施青兒。」

    「哼!」五弟揮著手中的大刀,大聲斥喝。「還不說實話!你女兒會武功嗎!」

    「這……」

    守住門口的三弟,也大聲威脅。「你是不是找人冒充你女兒,送到嚴家去做妾?」

    為了查明施青兒的底細,墨青雲帶著三弟和五弟遠道而來,留下老二和老四在嚴府鎮守,他們三人身穿黑衣、臉蒙黑布,手持開山大刀,半夜闖入施家,試圖查問個明白。

    這施家在嫁女兒前可是家徒四壁,窮得連飯都沒得吃,才會賣女兒去做妾,可如今他們住華宅、穿華服,還有多余的銀子可揮霍,當初納妾時嚴府雖然也給了施家一筆銀子,但那些銀子可供不起他們過這麼奢華的日子,肯定有人暗中用大筆財寶收買了他們。

    老五岳子謙對墨青雲道︰「老大,我看他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用跟他們說了,讓我把他們的肉一塊一塊的剁下來!」說著還揮舞手中的開山大刀,做做樣子的要上前動手,嚇得施家四口哭喊著。

    「不要啊!我招了!我招了!」施家爹爹忙大聲求饒。這樣就招了。

    也太快了吧。墨青雲雙目閃著精芒,沈聲喝令。「說!」

    施家爹爹知道紙包不住火了,雖然他們被人用高價收買封口,但是當生命受到威脅時,為了保全性命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施老爹磕頭說道︰「大爺,她……她不是咱們的女兒,咱們的女兒施青兒三個月前就病死了。」

    死了?

    老三和老五驚愕的望著彼此,然後看向大哥,墨青雲也很意外會听到這消息,沒想到真正的施青兒居然已經病死了?倘若這是真的,那個嫁到嚴家做妾的假施青兒又是何人來著?

    「你女兒真的病死了?」老三問。

    「是的。」說到他們這個孝順的女兒,兩夫婦再度老淚縱橫,把事情從頭到尾全盤托……將他們女兒何時病死,而那女人又是如何突然出現的過程一五一十說出來。

    對方不但給他們施家銀票,說願意代他們女兒嫁人做妾,只要他們肯保密,對方還願意在銀莊幫他們開個戶,每月匯入銀子,讓他們一家四口生活無虞。

    「至于那女人是何方人氏、姓啥名誰,咱們也不知道呀!」兩夫婦邊哭邊說著。

    老五繼續揮了揮大刀,厲聲質問︰「真的不知道?」

    「咱們對天發誓,咱們是完全不認識那女人呀,若敢隱瞞,一家四口就不得好死,請大爺們饒命呀。」施家老夫妻頻頻磕頭,又哭又求的,只差沒把自己的額頭給磕破,兩個嚇哭的孩子也跟著爹娘一塊兒磕頭。

    打從他們三人扮成土匪闖進施家,不管橫看豎看,都覺得這施家人就跟一般老百姓一樣好對付,也瞧不出任何疑點。

    老三巫群玉低聲對大哥道︰「老大,他們連毒誓都發了,看這樣子,不像在撒謊呀。」

    老五也把頭湊過來小聲的說︰「這家人不曉得那女人的來路,看來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墨青雲沉吟著,當他沉默不語時,兩兄弟也保持安靜,知道大哥正在深思,耐心等待大哥接下來的命令。

    看樣子施家人只是拿錢辦事,知道的不多,而這個買通施家人的女子並非施青兒,連施家人也不曉得對方的身分。

    墨青雲深思了會兒,突然想起什麼,開口間道︰「既然沒人知道你們女兒已經辭世,你們又是如何處理她的尸身?」

    施家老夫婦不敢隱瞞,將一切全供出來。

    「稟大爺,咱們女兒的喪事都是對方幫忙處理的,他們還為青兒造了一座墳墓。」

    墨青雲眼中閃過精芒。「那座墓在哪里?」

    在施家人的告知下,墨青雲命令施老爹連夜啟程,去找施青兒的墓,而老三和老五都不明白,大哥找施青兒的墓地用意何在?

    人都死了,還去看什麼?總不會去掃墓吧?不過大哥做事總有他的道理,于是他們趴籬人哥,由施老爹帶路,去找尋施青兒的墳墓。

    他們騎著快馬,奔跑了一整夜,當到達墓地後,天已經亮了。

    施老爹領著三位大爺來到女兒的墓地,指著女兒的墓碑對他們說道︰「大爺,這就是我女兒的墓。」

    墨青雲等人順著施老爹指的方向望去,當三人瞧見墓碑時,皆是一愣。

    這是座墳墓沒錯,墓碑也有,但說是他女兒的墓卻很有問題,他們先盯著墓碑,然後再看看施老爹。

    這個施老頭是眼楮瞎了,還是目不識丁?墓碑上刻的明明是連水瑤三個字,哪來的施青兒?

    老五皺眉道︰「施老頭,你確定這是你女兒的墳墓?」

    施老爹連忙點頭,還舉手發誓。「當然是真的,那畢竟是我女兒呀,我怎麼可能連女兒的墳墓也要撒謊,這墓底下埋的是我的女兒。」

    這施老頭的神情非常認真,一點也看不出說謊的樣子,若他說謊,絕對瞞不了他們。

    老三接著問︰「施老頭,你說這是你女兒的墓碑,那我問你,墓碑上刻的是什麼?」

    施老爹理所當然的回答。「我女兒的名字呀,施青兒。」語氣非常肯定。

    老三和老五彼此互望一眼,再看看始終沉默不語的大哥,那墓碑上清清楚楚的刻了一行字。

    戶部侍郎連碩望長女連水瑤之墓

    老五雙臂變橫在胸前,又再問了一次。「施老頭,把你女兒的名字指出來。」

    施老爹立刻照做,用手指著連水瑤三字,大聲的念著。「施、青、兒。」

    現在,他們三人終于明白了,原來這施老頭根本不識字,人家幫他把女兒葬了,但墓碑上刻的卻是別人的名字,看來這是移花接木之計,下葬的遺體是施青兒,刻的名字卻是連水瑤。

    事情很明顯,這是要讓人認為連水瑤已經不在人世,不過最讓他們訝異的是「戶部侍郎連碩望之女」這幾個字。

    他們跟戶部侍郎大人素無瓜葛,也無仇恨,倘若墓底下躺的人是真正的施青兒,那麼嫁到嚴家為妾的那個女人又是誰?本是施青兒的墓,為何墓碑刻的是連水瑤的名字?

    墨青雲盯著墓碑上的名字,發現事情與他預料中的大有出入,突然扯出一個完全不相干的戶部侍郎,其中必定另有原因。

    既然確定施家人沒有任何嫌疑,也不打算再為難他們,三人很有默契的沒有點破這墓碑上的名字不對,決定讓施老頭繼續認為這是他女兒的墓,至少他們得到了一個線索,就是連水瑤三個字。

    墨青雲突然盯住施老爹,犀利炯銳的目光讓施老爹嚇得又連忙跪下去。

    「大爺!我、我什麼都告訴你們了,別殺我呀!」

    他站在施老爹面前,目光冰寒如劍,冷冷地開口。「你全家若想活命,就得答應我兩件事。」

    施老爹急急應聲。「我答應,大爺有什麼吩咐,我一定照做。」

    「第一,不準將我們來質問的事說出去,就當這一切從沒發生過;第二,也不準把別人冒用你女兒名義嫁入嚴家的事泄漏出去,就當你女兒還活在世上,明白嗎?」

    施老爹驚恐的神情現出一絲疑惑,第一件事不準說,他可以理解,但第二件事就有點奇怪了,原本還以為這些神秘的黑衣人是來質問施青兒的真實身分,而且會因此事怪罪他,讓自己落得一個貪財冒名頂替的罪名,懇不到對方最後不但不怪罪,還要他繼續保密。

    用黑布蒙面,只露出兩只眼楮的墨青雲凌厲的雙目一瞪。「明白嗎!」

    施老爹被他震懾住,嚇得忙不迭磕頭。「明白!明白!我一定不會說的,我發誓!」

    確定威嚇有效,施老爹絕不敢泄漏出去之後,墨青雲便要老三將人送回去,然後命令老五調查戶部侍郎連碩望的事。

    交付兩位義弟任務分頭去進行後,他先騎馬回嚴府,一路上心中思付著,如他所料,這新納的妾並非施青兒本人,他心中早有數,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她的身分超出他所料,若她不是施青兒,難道會是連水瑤?

    連家干金?

    塭青雲腦海浮現出那出色的美貌,以及不同于一般姑娘的典雅氣質,在她身卜,他可以感受到一股不妥協的傲骨之氣,一舉一動,都在在顯示她的出身絕對不丫兒。

    他幾乎可以猜出她就是連水瑤,戶部侍郎之女,來自官家的千金小姐。

    若她真是連大人的女兒連水瑤,可就大出他意料之外了。

    要查連大人的事並不難,門路多、善于打采消息的五弟岳子謙,隔天就帶來關于連家的消息了。

    「這位連碩望大人兩年前因年紀大了,帶著家人辭官回故里,他為人清廉,即使辭了官,回到家鄉也熱衷于鄉里的事,深受百姓愛戴。」五弟將自己所打听到的事情,對各位義兄們大致說了一遍。

    「喔?」墨青雲和所有義弟們聚在議事廳里,听著五弟的調查報告,他望著五弟。「這麼說來,他是一個難得的好官了?」

    岳子謙豎起大拇指,贊譽道︰「是的,他是好官,隨便找個當地的仕紳問,每個人都會豎起大拇指對這位連大人贊不絕口,又因為耿直、不畏強權的性子,所以過有不平之事,他都會挺身而出,澡得民心。」話到此,岳子謙神情一黯,語氣也轉為遺憾。

    「但是這位好官的下場卻很淒慘,落了個被滿門抄斬的罪名。」嚴家兄弟皆感意外,墨青雲也露出驚訝之色。

    「滿門抄斬?什麼罪名?」岳子謙沈聲道︰「文字獄。」

    一听到文字獄三個字,眾人皆為之變色,因為這曾經是他們不堪回首的惡夢,十年前,他們各自的家族也曾歷經文字獄的劫難。

    他們沒有一天忘記過這場文字獄所帶來的苦痛和生離死別,更了解其中的痛苦非言語所能形容,因為他們全是文字獄下的幸存者。

    五弟繼續將文字獄的始末說予四位義兄听,這位連大人一生為朝廷盡忠,為人正直,最後卻因為一場文字獄將連家滿門抄斬,一個都不放過,他一生的功,抵不過別人一句挑撥離間,最後不得善終。

    其他兄弟听了禁不住為這位連大人打抱不平、義憤填膺。

    墨青雲也是一臉嚴肅,神情比眾兄弟多了抹莫測高深,他深思著,連家滿門抄斬,一個都不放過,幸存下來的人只能隱姓埋名,過著逃亡的生活,他們五兄弟全都是忠良之後,為了存活,這十年來他們遠離家鄉,處處低調,還創造了嚴霧天這號人物,做任何事都用嚴霸天的名義,為的就是避免被人發現他們的身世。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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